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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煓梓]馭戀磷沙[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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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2-18 18:17:26 |倒序瀏覽
馭戀磷沙  作者:煓梓

人生有很多無奈,近來姬磷沙深刻體認到這一點,若非如此,
她不必去澳洲,不必尋找伊凡斯,更不必扮成兒童樂園吉祥物接近他──
雖然他們不算認識,但有不共戴天之仇,三年來她一直將他視為仇家!
他是珠寶界的名人,一場大賽中一句話就滅了她揚名國際的野心,
令她只能乖乖待在國內發展,對他的評論難以釋懷!
恨不得兩人永不相見,偏偏他早一步買下她家傳鑽石,
她不得不去找他,預期這回交集更不會愉快到哪去……

伊凡斯的花心是天性,他樂於周旋美人間,學不會低調,
因為鑒賞美人可是珠寶設計專業外他最得意的才華!
只是這回風流惹麻煩,讓他苦惱避居農莊修身養性,
若非這東方女郎找上他,收心計劃本可進行順利……
他對美女過目不忘,早在三年前就對她很有興趣,
她是等待行家發掘的鑽石原礦,更是只甜美的小野貓,
沒有設計才華卻有馴獸天分,他等她的征服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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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2-18 18:17:56
第一章

  嘟~~嘟~~規律的鈴響聲從線路的那頭傳來。

  姬磷沙左手抱胸,右手拿著手機焦急地在房間內踱步,一邊煩躁地看向桌上的小月曆,抱怨母親真會給她找麻煩,都快來不及交件了,她竟然還派她去尋找什麼該死的寶石。

  嘟~~嘟~~

  更該死的是莉莉還不接電話,存心是要找她碴。

  嚴格說起來姬磷沙是一個很沒有耐心的女人,尤其討厭把時間浪費在等待上面,因此電話才沒響幾聲,她就已經覺得像一輩子那麼漫長。

  「哈囉,美女。」莉莉一拿起電話就來個熱情問候,姬磷沙可不吃這一套,比起虛偽的讚美,她要的是有用的情報。

  「嗨,莉莉。」她利落地跟對方打招呼。「你收到我寄給你的e-mail了嗎?」姬磷沙連一分鐘都不願意浪費,開口就說明來意。

  「早就收到了,也幫你查了。」莉莉翻白眼,磷沙真是性急,信才寄給她幾天啊,這麼快就想要有答案。

  「真的?」姬磷沙聞言喜出望外。「結果怎麼樣,找到寶石的下落了嗎?」她負責尋找的是閃亮亮的鑽石,而全世界有不計其數的鑽石,這就得靠她的朋友明察秋毫。

  「在我告訴你答案之前,你知不知道珠寶界最近發生一件大新聞?」莉莉號稱「珠寶界的人肉搜尋引擎」,凡是任何有關珠寶界的大小事她統統知道,鉅細靡遺的程度連CIA也自歎弗如,堪稱是珠寶界的最佳情報員。

  「什麼大新聞?」這次換姬磷沙翻白眼,莉莉雖然是情報高手,同時卻也是業界知名的廣播電台。

  更慘的是,她一旦開始放送,非得等她講到完為止,中途插播她會不高興,甚至會掛電話。因此姬磷沙就算再不願意,也得耐著性子等莉莉把八卦說完,免得快要到手的情報就這麼飛了。

  「你聽過亞當·伊凡斯嗎?」莉莉一開口就說了一個姬磷沙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的名字。

  「聽過,他又幹了什麼好事?」她不但聽過亞當·伊凡斯,兩個人還曾結下樑子,只是對方不曉得還記不記得她就是了。

  「幹了一件轟轟烈烈的大事!」莉莉的說法永遠那麼誇張。「你知道他居然買下南非納米比亞地區其中的一座鑽石礦嗎?」

  她當是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原來是這個。

  「他的錢多到可以放幾百次世運煙火,只是買一座鑽石礦算什麼?更何況他本來就擁有好幾座鑽石礦。」說是世界級的大富豪都不為過。

  「話是沒錯。」莉莉歎息。「但是你不覺得他的一舉一動都很迷人嗎?不愧是珠寶界的休·傑克曼,難怪每個女人都愛他!」

  「拜託你別侮辱休·傑克曼好嗎?」姬磷沙雖然看不見莉莉的表情,但可以想像必定是一臉夢幻。

  「他們雖然同樣是澳洲人,但人家休·傑克曼是個好老公,他只不過是一個花心的糟老頭,怎麼能夠拿來相比?」這等於是把金剛狼和老色狼拿來相比,不輪不類。

  「才三十五歲怎麼能算是糟老頭呢?你太嚴苛了。」莉莉絕對站在亞當·伊凡斯這一邊,事實上全世界的女人都和莉莉站在同一邊,只有磷沙一個人例外。

  「你怎麼不提他對待新人那張嘴臉?他才是真正嚴苛!」撇開他惡劣的品性不談,亞當·伊凡斯在珠寶界惡名昭彰,對待新人尤其殘忍,有「新人殺手」的封號,偏偏他又是收藏及鑒定的專家,同時擁有數不清的珠寶店和鑽石礦,勢力大到足以隻手遮天,業界根本沒有人敢惹他。

  「這倒是,他對待新人確實是挺嚴厲的,完全不留情面。」莉莉笑嘻嘻,對於亞當·伊凡斯的缺點明顯視而不見,十足的花癡。

  「那還是比較好的說法。」姬磷沙只要一想到亞當·伊凡斯那副嘴臉就有氣。「對新人來說,他根本就像惡魔!」頑劣到極點。

  「如果我不是那麼確定你不認識亞當·伊凡斯,我會以為你們之間有什麼過節。」莉莉自詡為珠寶界的萬事通,以為自己無所不知,其實還是會遺漏許多細節,不過姬磷沙懶得說明。

  「我才沒那麼倒霉,跟他有過節。」她巴不得永遠都不要再聽見他的名字,免得作惡夢。

  姬磷沙恨恨地說道。

  「是啊,一旦惹毛了亞當·伊凡斯,就不要想在國際上冒出頭。」會被打壓到死。

  即使亞當·伊凡斯的行為已經如此惡劣,莉莉仍是咯咯笑,完全不把身為珠寶設計師的自尊當一回事,差點沒氣壞姬磷沙。

  「你要告訴我的,只有這一件事情?」她已經聽得一清二楚,可以進入正題了。

  「不只。」還沒完。「他又換女伴了,這回是一個長相美艷的女星,不是很有名,還是個新人。」

  「我管他換幾個女伴!」姬磷沙已經失去耐心。「反正他一天到晚換女朋友,這已經不是什麼新聞!」亞當·伊凡斯不只身價是國際級的,緋聞也是國際級的,就算她摀住耳朵,還是會聽見他那些不堪入耳的傳聞,煩不勝煩!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已經很不耐煩。」莉莉也不是完全沒感覺,還是很識相的。

  「接下來就是重點了。」她故意賣關子。「你委託我找的那顆鑽石……」

  「在哪裡?」姬磷沙迫不及待想知道鑽石的下落。

  「在澳洲。」

  莉莉簡單的一句話,瞬間把姬磷沙的希望全都打碎。她原本是寄望能藉由好友的搜尋結果證明母親是錯的,誰知道反而印證母親的觀測結果,就算她是國內知名的水晶球觀測專家,也未免太準了吧!

  「你確定?」姬磷沙無論如何都不願意相信,她要尋找的鑽石真的在澳洲,那等於向她媽媽認輸。

  「除非你給我的圖樣有誤,否則就是在澳洲。」莉莉斬釘截鐵地回道,不是很高興姬磷沙質疑她的搜尋結果。

  「但是類似的鑽石很多,不仔細分辨的話,每一顆看起來都差不多。」姬磷沙極力爭辯,就是不想跟命運低頭。

  「這就要靠你自己親眼證實了,我只是提供消息而已。」莉莉根本不知道姬磷沙在ㄍㄧㄥ什麼,是她自己開口要求幫忙,真正幫了她又囉哩囉唆,怪人一個。

  姬磷沙其實一點都不怪,她只是不甘心就這麼掉進所謂的宿命,天曉得她真的很痛恨這一套。

  「打賭等你再聽到下一個消息,會驚訝到從椅子跳起來。」莉莉帶來一個壞消息不夠,還想再帶來第二個。

  「我受到的驚嚇已經夠多了,可不想再聽見什麼驚喜。」光是知道鑽石在澳洲就足夠讓她胃痛,再來一次驚嚇,極可能會心臟病發作。

  「這對我來說是驚喜,對你而言,可能不是一件好事。」嘻嘻嘻。

  「有話就快說,別賣關子。」她沒心情跟她打哈哈。

  「你要找的那顆鑽石,在亞當·伊凡斯的手裡。」這個驚喜夠大了吧!

  「什麼?!」姬磷沙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竟然有這麼離譜的事。

  「你聽見了。」莉莉咯咯笑。「這真的不是一件好消息,對不對?」

  這豈止不是一件好消息,根本就是惡夢!

  「你在跟我開玩笑。」她一定在作夢,趕快醒來。

  「很遺憾,這是真的。」莉莉亂沒同情心,明明知道她有多沮喪還在笑。「我可以感覺得到你很討厭亞當·伊凡斯,但我想不通你為什麼討厭他,可以跟我分享你的小秘密嗎?」

  莉莉擺明了又想當包打聽,姬磷沙會告訴她才有鬼,她可沒興趣把自己和亞當·伊凡斯的恩怨公諸於世。

  「磷沙……」

  「對不起,我的另外一支電話響了,非常謝謝你的幫忙,掰掰。」為了不成為莉莉廣播電台的最新題材,姬磷沙迫不得已趕快切斷電話,省得接下來還得忍受逼供。

  掛斷電話後她開始生悶氣,生完了悶氣開始詛咒,對象就是那個殺千刀的亞當·伊凡斯。

  為什麼是他,為什麼偏偏是他?為什麼鑽石偏偏在他手上?

  想到自己又要和亞當·伊凡斯打照面,姬磷沙就忍不住哀號,怨恨老天不公平,淨找她麻煩。

  

  在這冷颼颼的十二月,如果說還有什麼比天氣更冷的應該是客戶的臉色,她被客戶連退三次設計圖,好不容易最後一次客戶點頭說OK,母親卻挑在這個時候要她去找寶石,萬一她要是因此而來不及交件,她在這一行的聲譽就完了。要知道,台灣的珠寶界是一個相當封閉的圈子,只要傳出一點點不好的風聲,就別想在這行混下去,特別這次的客戶又是國內知名的企業家夫人,如果讓對方不滿意,可是會引發連鎖效應,她不能冒險。

  原則上姬磷沙對自己的能力充滿自信,也不怕比較,以她火爆乾脆的個性,在國內混不下去頂多朝海外發展,沒什麼大不了。問題是她國際珠寶設計師的美夢,早在三年前就被亞當·伊凡斯硬生生折斷,除非她不在珠寶界打混,否則她注定只能環島一周,最多游到金門、馬祖就得再游回來。

  我可以感覺得到你很討厭亞當·伊凡斯,但我想不通你為什麼討厭他。

  耳邊響起莉莉好奇的問話,當時她怕會被大做文章不敢回答,現在可以大聲講了──當然是因為他太惹人厭!至於他為什麼惹人厭?這得從三年前的那一場新人珠寶設計比賽開始講起,那時候她剛正式成為珠寶設計師……

  

  三年前,在澳洲雪梨的某家五星級飯店──

  哇!全球的新人幾乎全都到了嘛,好熱鬧。

  獲邀參加新人珠寶設計比賽的姬磷沙,睜大一雙晶燦的大眼東看西瞧,打量來自各國的新銳珠寶設計師。

  不定期舉辦的「伊凡斯珠寶設計大賽」今年選在伊凡斯家族的大本營──澳洲舉行,澳洲的鑽石產量雖然只佔了全球總產量的十分之一,鑽石的等級也不算太好,但仍然是全球寶石業的重鎮,其中又以伊凡斯家族的地位最為重要。澳洲的礦產豐富,除了鑽石以外,還盛產黃金以及各類礦石,靠鐵礦致富的伊凡斯家族,早在半個世紀以前就已經將事業的重心轉移到寶石業上面,並且獲得極大成就。

  在國際享有盛名的伊凡斯集團,雖然是以販賣寶石為主,但旗下事業遍及石油、燃料煤、基本金屬和鐵礦砂,規模之龐大,可與澳洲另一個同性質的跨國公司「必和必拓」相比,在澳洲、倫敦和紐約等股票交易所,均有股票上市交易。傳承了幾代的伊凡斯集團,時至今日,由亞當·伊凡斯掌舵,長相英俊突出的亞當·伊凡斯,人氣和傲氣也和他的長相一樣扶搖直上,甚至到達誇張的地步。

  「伊凡斯先生,我剛拜讀完您的大作,您真是寫得太棒了!」

  「內容不但紮實,而且有獨到見解,我真的學到了很多。」

  「我也是這麼認為。」

  更誇張的是圍繞著他不停阿諛奉承的新銳珠寶設計師,為了引起亞當·伊凡斯的注意,大家都豁出去了,尤其是他身旁那些穿著迷你短裙的長退妹妹,更是嗲聲嗲氣到一個天地不容的地步,至少姬磷沙就相當不屑。

  「磷沙,你看見了嗎?」

  她在英國留學時期的同學,同為珠寶界新人的雪兒,一在姬磷沙身邊站定便興奮地緊抓住她的手臂,眼睛看往幾公尺遠的那個小圈圈。

  「看見什麼?」姬磷沙莫名其妙地問朋友,在這場專為新人舉辦的珠寶設計比賽中,大家皆來自不同國家、不同地方,雪兒和她雖然是同學,卻是代表美國出賽,也算是競爭對手。

  「亞當·伊凡斯呀!」雪兒基本上不算太八卦,但只要一扯上亞當·伊凡斯似乎就會一下子變成廣播電台上身。

  「我的眼睛又沒瞎,當然看見了。」一堆人圍著他打轉,盡說些噁心的話,想不引起注意都很難。

  「你不覺得他真的是迷死人了嗎?」雪兒一臉夢幻。「亞當·伊凡斯真不愧是珠寶界的花花公子,獨一無二的鑽石男人,無論哪一方面都無比堅硬!」

  「你是指他的財力嗎?」姬磷沙不解地看著雪兒,不是很懂得她的意思。

  「不止。」雪兒對她眨眨眼。「聽說他的床上功夫比財力更吸引人,有機會的話,我真想親身證實!」

  雪兒話畢也跟人去擠小圈子,試圖加入戰局,姬磷沙遠遠看著雪兒努力的模樣,不禁為她捏一把冷汗,她就不怕她那細到不像話的鞋跟會折斷,跌個狗吃屎?

  姬磷沙搖頭歎氣,而跟她僅僅距離幾公尺遠的亞當·伊凡斯也在暗自吐氣,雖然說他早已經習慣這種場面,應付起來輕鬆自在,也是會累。

  無聊!

  無聊!

  亞當·伊凡斯和姬磷沙,兩個人同一時間在心中大歎無聊,原因卻大不相同。亞當·伊凡斯是因為頹廢生活過得有些麻木,姬磷沙是因為比賽無聊到讓她不由得大打呵欠,好想立刻打包回家。

  這是什麼見鬼的比賽?從頭到尾就只看到一群小狗似的花癡,圍著一個自命不凡的花花公子不停地搖尾巴,活像一場鬧劇。她還以為享譽國際的伊凡斯集團,會辦出什麼了不起的比賽,沒想到只是亞當·伊凡斯的個人秀,她真後悔來參加這場新人珠寶設計大賽,一點層次也沒有,簡直在浪費她的時間!

  姬磷沙一向信奉「時間就是金錢」這條守則,當然也是跟她的個性有關,她超沒耐心的。

  「好了,我親愛的淑女們。」剛好亞當·伊凡斯的耐性也磨得差不多了,眾星拱月的滋味雖好,但是星星太多,他這顆月亮也會吃不消的。

  「我很高興能夠跟你們聊天,但是我真的應該去做一點正事了,相信你們一定懂得我的意思。」他對周圍的女性大拋媚眼,每個被他掃到的女人無不應聲倒地,恨不得現在就爬上他的床。

  「哈哈哈……」

  他優默的言詞引來在場花癡們的熱烈回應,姬磷沙壓根兒不把他的話當一回事,逕自追著服務生要香檳,就她看來,黃澄澄的香檳要比亞當·伊凡斯可愛,也更有追逐的價值。

  姬磷沙完全把亞當·伊凡斯當成花花公子,原則上她沒想錯,亞當·伊凡斯確實是個花花公子,而且還是國際級的玩家,只是他在玩的同時對珠寶有一定的鑒賞力,一眼就能望出該名設計師遣皇怯星繃Γ蟮⅓圓嘔嶧竦鎂粗兀㗾暇褂只嵬嬗鍾姓嬲鐠盜Γ莽壇彼У椒嵇鐋サ哪腥朔錈掹虢牽蟮蔦閌瞧渲械惱淦罰䦉鑾宜毿褂滌芯犁說募沂辣塵啊?br />
  只見亞當·伊凡斯收起輕佻的笑容,走到展示架前開始為所有參賽的作品評分數,原本嬉鬧的氣氛頓時消失,現場漸漸變得異常緊張安靜,只有姬磷沙還搞不清楚狀況,拚命喝香檳。

  亞當·伊凡斯兩手交握在背後,從展示架前走過。今年的參賽作品實在是乏善可陳,看來想在這次的比賽發掘到可用之材,恐怕是難上加難,只能當作是辦party,別想有驚喜。

  在場所有新人皆屏住呼吸,關注他的一舉一動。到目前為止,他還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或伸手拿起一件作品,這代表大家的作品都吸引不了他,雖然是意料中的事,但是他們真的很失望,如果作品能被亞當·伊凡斯看上,等於是拿到通往國際珠寶設計師的入場券,可惜他至今未對任何作品正眼瞧過,也就是說這次的新人珠寶設計比賽純粹是個party,不過這樣也好,至少有機會看到他本人,也不失為一件興奮的事。

  就當大家認定,這次合格率又要掛零之際,亞當·伊凡斯突然在某一件作品前站定,彎下腰仔細多瞧了幾眼。

  那個表情──

  「這是誰的作品?」亞當·伊凡斯第一次伸手,沒想到一拿就拿到姬磷沙的得意之作。

  「是我的!」她正在喝香檳,不期然遭點名,差點把嘴裡的香檳噴出來。「你手上的胸針,正是我的作品。」

  她對亞當·伊凡斯綻開一個燦爛笑容,編貝般的潔白牙齒在水晶燈的照耀下閃閃發亮,對映出她立體的五官和白皙如瓷般的肌膚,雖然僅是一笑,卻如陽光般耀眼,美得令人無法忽視。

  這個女孩本身就是一顆鑽石──不,她讓他聯想起鑽石原礦,只要挑對地方好好琢磨,去掉表面的野性,就能塑造出理想中的完美女性,他已經好久沒有遇見過這麼值得挑戰的對象,完全激起他的興趣。

  亞當·伊凡斯不止對好的珠寶設計師嗅覺敏銳,他對女人的鑒賞能力更是國際級的,一眼就看出姬磷沙看似甜美的外表下,藏著桀驁不馴的靈魂。

  很好,原本他以為就要無聊到比賽結束,沒想到上天送給他這麼大的驚喜,真是令人愉快。

  亞當·伊凡斯打定主意等比賽結束後,再找個機會好好「認識」姬磷沙,不過在享樂之前,得先結束掉這場毫無意義的比賽。

  「請問,您對我的作品有什麼指教嗎?」姬磷沙雖然很討厭大家一副死命巴結的醜態,但輪到自己的時候不免也要對亞當·伊凡斯禮讓三分,再怎麼說他都是評審,得罪不起。

  亞當·伊凡斯用他那一雙有如玻璃珠的灰色眼睛專注地凝視姬磷沙,雖然還不至於熱烈到把她燒出一個洞,但已經足以讓她心跳加快。

  怦怦!怦怦!

  他不會是要當眾讚美她的作品吧?一定是的!否則現場有幾十位參賽者,他為何偏偏挑出她的作品?一定是因為欣賞她的緣故。

  「你……」

  來了!

  姬磷沙的心臟怦怦跳,以為他就要說出什麼世紀天才之類的話。

  「你的作品簡直是亂七八糟。」他從齒縫擠出這一句話,姬磷沙當場傻眼,現場其它的設計師已經忍不住在一旁竊笑,罵姬磷沙是個大傻瓜。

  眾所皆知,亞當·伊凡斯從來不公開讚美人,他如果對哪個設計師滿意,頂多將該名設計師叫到一邊,邀請該設計師和他私下對談。相反地,他若是在公開場合點名誰,那個人就要小心了,這表示他對那個人的作品不滿。

  「嘻嘻嘻。」

  不能怪大家偷笑,姬磷沙很明顯沒打聽清楚就來參加這場比賽,當眾成了笑話。

  「我……我的作品亂七八糟?」姬磷沙的耳朵嗡嗡叫,她在校時可是優等生,連雪兒的成績都還排在她後面。

  「我看不出來你想表達什麼。」他不客氣地批評指教。「我猜你想藉由扭曲來表達抽像的概念,但很明顯失敗了,另外你在搭配寶石方面的能力也需要再加強,我可不認為翠榴石搭配紅電氣石是什麼好主意。」用色是很大膽沒錯,但免不了給人一種俗氣的感覺,至少他個人就不怎麼欣賞。

  姬磷沙完全沒想到,她嘔心瀝血花了三個月的時間才做出來的作品,會被批評得一文不值。

  她氣得握緊香檳杯的杯腳,正考慮要不要將香檳倒在亞當·伊凡斯的頭上,這時他突然壓低聲音說。

  「不過,你的作品也不是完全無藥可救,還是有改善的方法。」

  「什麼改善的方法?」聽他的口氣和曖昧的語調,就知道他一定在打什麼鬼主意。

  姬磷沙心裡有數。

  「這是私人機密。」他勾起嘴角。「等比賽結束,或許我們可以約個時間一起出來喝杯酒,到時候我們再好好聊聊該怎麼改進你的作品。」

  這已經不是暗示,而是明示,這個滿腦子裝滿津液的混帳,居然當眾邀請她跟他上床,到底把她當成什麼?

  「不會吧!他居然……」

  周圍巴望著上他床的女人,個個摀住嘴發出驚呼,她們挖空心思想要引起亞當·伊凡斯的注意,沒想到卻被這個來自東方的小女生拔得頭籌。

  於是一群母噴火龍眼裡射出熊熊火焰,目標全對準姬磷沙,恨不得當場把她燒成灰燼。

  「不用了,我們現在就可以好好喝一杯。」她不想被當成應召女郎,也沒興趣被應召,她們嫉妒錯人了。

  「什麼?」亞當·伊凡斯聽不懂她的意思,愣了一下。

  姬磷沙先送給他一個史無前例的燦爛笑容,然後拿起酒杯,將剩下的香檳倒在他的頭上,讓他好好品嚐香檳的美味。

  「你覺得這個年分的香檳好不好喝?我覺得還不錯!」她將杯子裡的最後一滴酒倒進自己的嘴裡,伸手抓住路過的服務生,將空酒杯放到托盤上,一次嚇壞一堆人。

  服務生、雪兒和所有參賽者,大家都嚇呆了,心想姬磷沙不是太大膽就是太無知,一旦惹火亞當·伊凡斯,就別想在國際珠寶界混。

  「你……」若要論誰驚訝,當數亞當·伊凡斯,他從來沒有想到竟然有人敢在他頭上倒酒,特別她還是個新人。

  「你知道我是誰嗎?」他一雙灰色的眼眸瞬間轉為跳動的火焰,發誓絕不原諒姬磷沙,無論她有多迷人。

  「我管你圓還是扁!」她氣得連台式英語都用上了。「在我眼裡,你只是一個欠人修理的混帳!」

  姬磷沙往他的頭頂倒酒不夠,竟又從他的小腿狠狠踢下去,踢得亞當·伊凡斯當場哎哎叫,小腿痛得半死。

  「你!」哪來的凶女人,竟敢踢他寶貴的小腿?

  「抱歉,失陪,我還得趕著回家改進我的設計。」修理完了不可一世的珠寶大亨,姬磷沙並且從亞當·伊凡斯手中拿走她的別針,當場拂袖而去,留下一堆驚歎號。

  哇,這個嬌小的東方女性真帶種,不過從此以後她恐怕得和國際珠寶界說掰掰,請小心慢走。

  「你給我回來!」亞當·伊凡斯氣得在姬磷沙身後叫囂。「你這囂張的女人,你完了,以後你別想在這行混了!」

  不混就不混,有本事來咬我啊,哼!

  姬磷沙用最瀟灑的背影下台,贏得掌聲,卻賠了名聲,從此以後她被國際珠寶界徹底封鎖,只能在小小的台灣島內求生存。

  她還當真被咬到了。

  回想往事,只能用「悲慘」兩個字形容,她作夢也沒想到一時衝動的結果,是長達三年的一蹶不振。

  收拾起悲慘的記憶,擺在眼前的事實是鑽石在亞當·伊凡斯的手裡,她要嘛就耍賴跟母親說不找了,管他世界會不會毀滅都不關她的事,不然就得乖乖到澳洲去找寶石,就算因此和亞當·伊凡斯打照面也無所謂,反正他也不見得記得她,沒有必要先嚇自己。

  另外還有一個她不得不親自到澳洲的原因在於鑽石本身。世界上相似的鑽石很多,相同等級的鑽石乍看之下幾乎一模一樣,但只要拿到放大鏡下細看,便能看出不一樣的地方。那是因為鑽石跟雪一樣,每顆鑽石都有被稱做「花」的天然內襄物,不可能有一模一樣的「花」出現,可視為辨識鑽石的指紋。

  雖然不甘心,但是姬磷沙不得不承認,她真正擅長的是珠寶鑒定而非珠寶設計。她很早就取得英國皇家寶石協會和美國寶石學院寶石的鑒定師資格,在業界被稱為鑒定天才,但她因為對設計有興趣,才拚命往珠寶設計師之路邁進,沒想到出師不利,才剛要在國際間嶄露頭角,就慘遭亞當·伊凡斯封殺。

  面對現實吧!她遲早要和亞當·伊凡斯打照面,一旦證實鑽石在他的手上,她就算用盡一切辦法,也要把鑽石搶到手。

  各種殘忍的畫面在姬磷沙的腦海裡輪流上演,其中大部分都是她手執皮鞭,狠狠修理亞當·伊凡斯的鏡頭,兒童不宜。

  只是幻想歸幻想,現實歸現實,她還是得乖乖訂機票、找飯店,上澳洲報到。

  這是身為姬家女人的宿命,而她偏偏最討厭宿命那一套,想想人生還真是諷刺。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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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2-18 18:18:49
第二章

  到了。

  將行李箱放在行李架上重重吐一口氣,姬磷沙全身酸痛,每一根骨頭都在大聲抗議。

  她甩甩幾乎僵直的手臂,拿起當地的英文報紙,一邊翻報紙一邊走到沙發坐下。

  這是她第二次來澳洲,上一次來澳洲是在三年前,那個時候她被亞當·伊凡斯氣壞了無心觀光,三年後她還是無心觀光,原因還是出在亞當·伊凡斯身上,按照母親的說法,這就叫做孽緣...

  姬磷沙預計一個星期就要把事情搞定,這代表她最好立刻行動,而行動之前她必須先掌握亞當·伊凡斯的行蹤,這也不是一件什麼難事,他是當地的名人,幾乎天天上報,只要翻開報紙的社交版,就能看見他和某位明星一起出席社交場合的照片,根本不愁沒有他的消息。

  她才打開社交版,果然就看見亞當·伊凡斯大大的照片放在最顯眼的位置,旁邊掛著大大的標題。

  亞當·伊凡斯,要改上社會版了嗎?

  原來,照片中不僅只有亞當·伊凡斯,還有他的現任女友,她正拿著麥克風,手指著某位前來採訪的女記者咆哮,還作勢要踢女記者。

  看來他這回是惹到一個金剛芭比了。

  姬磷沙撇撇嘴,對亞當·伊凡斯的風流韻事完全沒有興趣,她只關心她要找的鑽石。

  在來澳洲之前,她特地上網查了一下亞當·伊凡斯的新聞,本來是想查有關那顆家傳鑽石的報導,沒想到卻跑出一大堆緋聞,光逐條過濾就夠她瞧的。最後她終於找到那則他在拍賣會上標下鑽石別針的報導,原來那顆家傳鑽石被做成別針,而且上個月才被亞當·伊凡斯標走,她要是提早一個月知道這個消息,早就去跟亞當·伊凡斯搶標,她也不必這麼麻煩,還要到澳洲來。

  姬磷沙對身為姬家女人有諸多抱怨,其中最令她感到哭笑不得的是「女媧補天」這個傳說。為了守護五色石和延續姬家的血統,姬家的女人自古以來就只能招贅,沒有自己選擇對象的自由,即使她們能夠自己挑選戀愛對象,談到婚姻時還是得遵守祖先留下來的傳統,讓她們四姊妹不堪其擾。

  所以,她們四姊妹才會下定決心,趁著這次尋找寶石的機會,跟她們的母親討價還價,把姬家女人必須招贅這條規定拿掉,否則就拒絕尋找寶石。這個做法說起來是有些小人,畢竟事態都已經如此緊急了,她們還乘機勒索。但是她們若是想擺脫莫名的束縛,只得狠下心來一次說個清楚,省得母親沒完沒了。

  想起遠在摩洛哥的小妹,姬磷沙不禁開心兼擔心,但願紫沙能在那個回教國家找到她最愛吃的豬肉,嘻嘻嘻。

  再一次映入眼簾的大臉提醒姬磷沙,自己的處境也沒有好多少,她一樣被派到最痛恨的地方,遭遇她最痛恨的對手。

  亞當·伊凡斯,要改上社會版了嗎?

  姬磷沙將報上刊登的照片和記者下的標題仔細對照了一下,發出會心的微笑。

  亞當·伊凡斯這只珠寶界的種馬這回明顯是踢到鐵板了,照片上的金剛芭比可不是好惹的,瞧瞧那一雙腿,乖乖,比棒球棒還粗,隨便一踢就可以將女記者踢出全壘打牆。

  她邊笑邊搖頭,一方面仔細看報導內容,希冀找出亞當·伊凡斯的行程,像他那種連走路都招搖的人,通常是記者緊盯的對象,更別提他都快移駕到社會版,記者準不會放過他的行蹤。

  他接下來的行程……啊,有了!

  亞當·伊凡斯,明天將要到兒童樂園,出席圖書館的啟用典禮。他捐贈了一座互動式圖書館給兒童樂園做為免費的遊樂設施,明天將會蒞臨剪綵,是接近他的好機會。

  姬磷沙總覺得冥冥中老天一直在幫她,她才在煩惱怎麼樣才能接近亞當·伊凡斯,他就自動現身,而且地點還是人人皆可自由出入的兒童樂園。

  更好的是依照報導內容,亞當·伊凡斯似乎很喜歡他上個月在拍賣會標到的鑽石別針,只要出席正式場合都會配戴它。

  照片上的亞當·伊凡斯,胸前果然就配戴著那枚胸針,姬磷沙偏過頭打量報紙上那個小亮點,看到眼睛脫窗也無法判斷他身上的別針到底是不是那顆家傳鑽石,說不定只是一則錯誤的情報。

  她歎口氣丟下報紙,看樣子她還是得親眼證實,光坐在這裡猜測也無濟於事。

  起身走到行李架前將行李箱打開,姬磷沙一邊把衣服拿出來放在飯店床上,一邊想該怎麼做才能悄悄接近亞當·伊凡斯而不被他發現,越想越頭痛。

  

  以綿羊為吉祥物的兒童樂園,對姬磷沙來說是一個惡夢。

  倒不是她對兒童樂園有什麼意見,基本上她還滿喜歡到兒童樂園回味童年的,問題出在它的吉祥物,對一切羊毛製品過敏的她,這一生最想接近但同時也是最痛恨的,就是全身上下毛茸茸的羊咩咩,她只要一碰到羊毛製品就全身發癢,噴嚏打個不停。

  不會吧,這麼多人。

  除了吉祥物以外,另一個令她大吃一驚的是高舉著標語的人潮。

  亞當·伊凡斯,我們愛你。

  娶我吧!亞當·伊凡斯,你是我的偶像。

  甜心,請讓我上你的床。

  各種大膽露骨的標語不受限制地出現在專為兒童設立的場合,怎麼看都格格不入。但誇張的是沒有守衛上前驅趕,那些瘋狂愛戴亞當·伊凡斯的粉絲顯然完全把他當成大明星,再不然就是將他視為大金礦,因為只要一巴上他就有用不完的錢,據說他對情婦是非常大方的。

  全都瘋了,她們這些女人。

  姬磷沙沒有空管那些高舉標語、一心想爬到亞當·伊凡斯床上的女人。雖然她也想接近他,但目的不同,她比較感興趣的是他胸前的那枚別針。

  怎樣才能不著痕跡地接近他呢?

  姬磷沙想破頭,在原地整整站了十分鐘還找不到方法,最後一個手拿著綿羊頭和綿羊人偶裝的年輕男子給了她答案。

  「喂,年輕人,請等一下!」姬磷沙靈機一動,想到一個可以不用和亞當·伊凡斯打照面就能確認鑽石的辦法。

  「有什麼事嗎?」年輕男子停下腳步,好奇地轉頭。

  年輕男子年紀不大,依照他的穿著和未脫的稚氣判斷,應該是個高中生,有可能是來打工的。

  「你是這座兒童樂園的吉祥物嗎?」她指指他手上的綿羊頭,上頭還綁了個蝴蝶結。

  「我扮演綿羊小姐。」年輕男子點頭。

  「你是來打工的吧!」她的英文非常流利,幾乎聽不太出來腔調。

  「一個小時二十塊,怎麼樣?」年輕男子一臉防衛地看著她,不曉得她打什麼主意。

  「我給你一個小時二十五塊,你把這個工作機會讓給我,怎麼樣?」她望著不遠處的紅色舞台,露出神秘的微笑。

  「要三十塊我才讓給你。」年輕男子討價還價。

  「成交。」只要能夠確認鑽石的真偽,花個區區幾千塊台幣不算什麼,她很樂意。

  年輕男子將手上的綿羊頭和人偶裝交給姬磷沙,姬磷沙用左手慌亂地接下,右手伸進斜背包裡掏錢。

  為了方便,她把錢和護照都放進一個小斜背包,但也因為太小很難拿錢,她的手放進包包一陣亂摸,最後才找到護照夾。

  「拿去。」她總共付了一百二十塊澳幣,大約台幣三千多塊,才得到成為吉祥物的機會。

  「謝謝。」年輕男子歡歡喜喜的接過錢數了一下,很希望老天多掉下幾次這種機會,不必辛苦工作就有錢拿,多好。

  「不客氣……哎喲!」姬磷沙剛要把衣服拿到旁邊去穿,年輕男子不小心絆了她一下,害她差點跌倒。

  「對不起!」所幸年輕人的反應快,在她還沒有完全跌倒前及時扶住她的手臂,她才沒跌個狗吃屎。

  「沒關係。」她拍拍身上的亞麻色長褲,都弄髒了。

  年輕男子點點頭,一放開她就急著離開。

  「等一下!」姬磷沙緊急叫住他。

  「什麼事?」他的神情有些緊張,似乎在害怕什麼。

  「你還沒有告訴我工作的內容。」她望向舞台,祈禱今天的剪綵儀式有用到綿羊小姐,否則她就白花了這一筆錢。

  結果她很走運,今天的剪綵儀式,綿羊小姐擔任遞剪刀給貴賓的重責大任,換句話說,她賭對了。

  「我可以走了吧,掰掰。」年輕男子交代完工作內容後匆匆離開,跑得比風還快。

  姬磷沙奇怪地看了一下年輕男子的背影,不曉得他在急什麼,她才是真正趕時間的人。

  舞台那頭傳來測試麥克風的聲音,提醒姬磷沙她沒有時間瞎耗,最好趕快換上綿羊小姐的裝束。

  她躲到廁所裡面變裝,連身的人偶裝熱雖熱,但幸好是棉做的,沒有用到羊毛,否則她光打噴嚏就夠了,根本無法進行她的鑒定計劃。

  姬磷沙在這頭和人偶裝奮戰,亞當·伊凡斯那頭在兒童樂園的休息室和男秘書聊得起勁。

  「接下來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嗎?」亞當·伊凡斯一邊撥頭髮一邊問男秘書。

  「都安排好了。」男秘書點頭。

  「直升機呢?」

  「已經在外面待命了。」男秘書還是點頭。「等你剪完彩、和小朋友的互動結束以後,我們就可以馬上離開。」絲毫不浪費時間。

  「我一定要和那些孩子互動嗎?」亞當·伊凡斯想到就沒力。「我只要一接近五歲以下的小鬼,全身上下就會不自在,你就不能幫我想想辦法,讓我避開那些小鬼?」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名叫布萊思的男秘書一臉抱歉地看著僱主。「最近您的緋聞傳得太厲害,對集團和您個人的形象都造成不小的傷害,一定要做點什麼事挽回形象才行。」而利用小朋友的天真無邪是最快、最有效的方法,他也是為他著想。

  「都怪凱薩琳!」一想到現任女友,亞當·伊凡斯就詛咒連連。「我不知道她是一個這麼麻煩的女人,當初和她上床之前,應該先打聽清楚。」

  「一夜情恐怕沒有那麼多時間考慮。」他記得他們幾乎是交換眼神後,接著便上飯店開房間大戰三天三夜。

  「沒錯。」亞當·伊凡斯自嘲。「但是再繼續交往就是我自己的失策,我應該在第一時間甩了她。

  如果他早點看清楚凱薩琳的真面目,她也不至於有機會在記者面前演出全武行,她喜歡當眾大吵大鬧的壞習慣已經造成他的困擾,甚至引發公司股東的集體抗議。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恐怖情人』,這提醒了您在發展戀情之前要多加考慮。」男秘書苦口婆心,就怕亞當·伊凡斯下次又惹上不該惹的女人,搞得大家雞飛狗跳。

  就怕亞當·伊凡斯下次又惹上不該惹的女人,搞得大家雞飛狗跳。

  「這你得問我的下半身,恐怕它並不願意合作。」亞當·伊凡斯一臉無奈,也不想陷入這樣的窘況。

  「那麼您只好繼續應付這些女人。」他所能為他做的,就是打發她們,但是這並不容易,萬一碰上有決心的女人,比如凱薩琳·吉德小姐,往往會使得工作加倍困難。

  「為什麼有這麼多次經驗,我還是學不乖呢?」亞當·伊凡斯很煩惱,他的花心似乎是天性,定也定不下來。

  「這得問您自己,我無法代替您回答。」布萊恩沒有這麼悲觀,他認為他的老闆只是沒有遇見適合的對象,並非全然無可救藥。

  「看來我需要改一改了,免得哪一天發生兇殺案死得莫名其妙。」亞當·伊凡斯嚷嚷,布萊恩不認為他改得了,他若改得掉他的壞習慣,就不會吩咐他准各直升機,更不會招惹上凱薩琳?吉德。

  「抱歉,伊凡斯先生,外面都已經準備好了,可以請你出來剪綵嗎?」園方的工作人員終於搞定前置作業,前來休息室邀請貴賓上場。

  「我先去看看直升機準備得怎麼樣。」布萊恩是個盡責的好秘書,辦事效率也是一流。

  「嗯,待會兒見。」亞當·伊凡斯恨不得自己馬上就能搭直升機離開,可惜他還得去應付外頭那些小鬼,不能立刻逃命。

  若是問他女人和小鬼誰比較難應付,他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後者。若是問他女人和小鬼哪一個比較難纏,答案還是後者,天曉得他真恨透了那些流著鼻涕的小惡魔!

  「請跟我來,伊凡斯先生。」園方的工作人員極其有禮地將他帶往鋪上紅毯的舞台。

  主持人一看見他,馬上拿起麥克風,大聲喊道──

  「讓我們歡迎今天最重要的來賓……亞當·伊凡斯先生!」

  亞當·伊凡斯幾乎是剛踏出休息室,外頭的女人就瘋了。有人喊他的名字,但更多人喊他甜心。

  憑良心說,亞當·伊凡斯相當享受當偶像的滋味,這大概也是讓他始終定不下來的原因,因為太受歡迎了。

  他朝舞台下的觀眾揮揮手,高舉標語的女粉絲又叫又跳,不知情的人會以為是休·傑克曼大駕光臨,其實是跟演藝圈八竿子打不著邊的亞當·伊凡斯現身,不過就他的名字老是跟女明星連在一起這點來看,亞當·伊凡斯其實已經快算是半個藝人,再加上他驚人的財產,難怪會受到女人的歡迎。

  「亞當!亞當!」

  底下的辣妹夏娃們卯起來叫個不停,若問亞當·伊凡斯的意見,他會說每個都很可愛,不過他最近對女人倒盡胃口,暫時還不想發展新的男女關係,況且誰也不曉得凱薩琳·吉德什麼時候又要冒出來,還是草草結束,快快走人為上策。

  他刻意保持沉默,讓底下的辣妹夏娃們很失望,在他比安靜的手勢下逐漸沒去聲音,主持人才有機會再度拿起麥克風,介紹今天真正的主人翁。

  「接下來,我們再請全世界最可愛的小朋友出場!」

  一群年齡介於三到五歲的小朋友,一聽見輪到他們出場,全都蹦蹦跳跳地衝上舞台,亞當·伊凡斯還沒開始和他們互動,雞皮疙瘩就掉滿地,撿也撿不完。

  「伊凡斯先生,很感謝你送給兒童樂園這麼好的一座圖書館,請接受小朋友獻花。」主持人大聲讚揚亞當·伊凡斯對兒童的貢獻,亞當·伊凡斯臉上露出迷人笑容,手心已經在盜汗。

  「伊凡斯先生,謝謝你。」獻花的小女孩身穿一件白色蕾絲洋裝,有著一頭漂亮的金色鬈發,看起來就像天使一樣可愛。

  「我也要謝謝你,呃……」

  「我叫做克萊兒。」小女孩雖然只有五歲,但也看得出來他是帥哥,一直對他露出燦爛笑容,看得亞當·伊凡斯的額頭頻頻冒汗,他實在不知道怎麼對牙齒缺了一半的小孩做出適當反應。

  但他不愧是經常面對鏡頭的公眾人物,即使他的心裡已經在喊「離我遠一點兒,別靠過來!」卻還是能夠勉強自己彎下腰與小女孩擁抱。

  「謝謝你,克萊兒,你送的花真漂亮。」他甚至還能勉強擠出笑容,下面的辣妹夏娃發出不平的噓聲,想把獻花的小女孩噓下台,然而小女孩硬是抓住亞當·伊凡斯的西裝外套口袋賴著不走,現場頓時陷入一片混亂。

  現場還有更多小朋友等著上台跟亞當·伊凡斯互動,亞當·伊凡斯不期然被他最害怕的生物巴上,嘴角頻頻抽搐,卻又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扒開小女孩的手,真的是很痛苦。

  「克萊兒,我的口袋……」他微微移動腳步,試著用最溫和的方法把小女孩的手甩掉,但名叫克萊兒的小女孩硬是跟著他,引起台下更大的噓聲。

  「討厭的小女孩滾下來!」

  「不要碰我們的甜心!」

  現場頓時陷入一片混亂,主持人眼見壓不住場面,只好找綿羊小姐救火。

  「大家一定迫不及待想和綿羊小姐同樂,請掌聲歡迎我們園方最可愛的吉祥物……綿羊小姐!」

  姬磷沙好不容易才穿好人偶裝,剛套上重到可以把她的脖子壓斷的超大綿羊頭,還沒來得及適應綿羊頭的重量,就被主持人大大介紹強迫出場,姬磷沙只好搖搖晃晃地從旁邊走出來,一邊還得努力喬綿羊頭對焦距,差點沒把她累死。

  這是什麼鬼東西,又重又大又悶,最重要的是,亞當·伊凡斯在哪兒?她完全看不到他!

  直到此刻,姬磷沙才能體會電音三太子的痛苦。頂著一顆比身體大上兩倍的頭,不要說走路,就連想看清楚路況都不容易,虧一些運動場上的吉祥物還能又叫又跳。

  台灣這時已是冬天,但位於南半球的澳洲卻是炎熱的夏天,就算光著身體都已經汗流浹背,況且是穿上連身玩偶裝,簡直是要熱死人。

  姬磷沙被密不透風的人偶裝扮悶得頭暈眼花、噁心想吐,路都快走不穩。

  「歡迎綿羊小姐!」

  她懷疑自己中暑,要不然就是太過勞累,畢竟她昨天才飛過大半個地球,沒睡幾個鐘頭就被迫穿上這身厚重的裝束,正常人受得了才怪。

「是綿羊小姐!」

  「我好愛綿羊小姐!」

  「綿羊小姐最棒了!」

  小朋友不知道她的痛苦,拚命鼓掌歡迎她出場。姬磷沙平時的脾氣很差,但只要一遇到小朋友就沒轍,她超愛小朋友的。

  她頂著一身厚重的玩偶裝,困難地走上舞台,一方面還要想辦法在有限的空間裡調整視線,搜尋亞當·伊凡斯,這更加重她身體的負擔。

  亞當·伊凡斯……亞當·伊凡斯……啊,有了!那混帳就在那兒。

  因為受限於龐大的綿羊玩偶頭,姬磷沙無法百分之百的看清楚亞當·伊凡斯,只能隱約看到他腳上的昂貴皮鞋,如果她沒記錯,光他穿的那雙鞋就要價近十萬台幣,真是一個奢侈的男人。

  那枚鑽石別針呢?他有沒有戴在身上?

  頂著昏眩腦袋,姬磷沙努力調整視線從亞當·伊凡斯的皮鞋往上看到更高的地方,搜尋了半天,終於看見鑽石別針的蹤影。

  就是它!

  總算找到標的物,姬磷沙的心裡有說不出的興奮,卻忽視了現場無論大小朋友乃至於亞當·伊凡斯都在看她。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突然間成了焦點,她什麼都沒有做。

  就是因為沒有做,所以大家才會看著她,因為她此刻的身份是這座兒童樂園的吉祥物。

  「咳咳!綿羊小姐呆呆站著也很可愛,大家說是不是啊?」主持人拿起麥克風自圓其說,只見底下的大小朋友一齊搖頭,都不喜歡綿羊小姐保持沉默。

  「你的招牌動作。」主持人在她耳邊咬牙提醒,心想這場活動的小意外真多,他都快疲於應付。

  姬磷沙聞言恍然大悟,原來大家都在等她裝可愛,問題是她根本不曉得如何裝可愛,只好舉起雙手,對底下的大小朋友比了一個「YA」的動作。

  ……

  現場於是更安靜了,接著從觀眾席爆出稚嫩的哭泣聲,一個小女孩哭得淚眼汪汪,指著姬磷沙大聲說。

  「綿羊小姐才不會比YA!」嗚她一哭,現場的小朋友也跟著哭,瞬間整個活動場地鬼哭神號,聽得亞當·伊凡斯頭皮發麻,恨不得腳底抹油趕快落跑。

  「喂,你是怎麼了?」眼見場面快要失控,主持人急死了。「你快做綿羊小姐的招牌動作啊,小朋友都在哭了。」

  主持人顯然以為玩偶裝內的人還是工讀生,拚命要她盡忠職守,她也很想盡忠職守,問題是她做不到,那個工讀生沒教她綿羊小姐的招牌動作,她只能亂掰。

  「喂!」主持人急死了。

  於是她靈機一動,用手摸額頭,然後雙手環胸做出一個畏寒的動作,主持人見招拆招,對著大家說。

  「原來綿羊小姐生病了,所以才無法擺出招牌動作,大家原諒綿羊小姐好不好?」

  「好!」小朋友異口同聲喊道。

  主持人夠機智,化解了一場小朋友齊聲大哭的危機。

  姬磷沙和亞當·伊凡斯同時鬆了一口氣,尤其是亞當·伊凡斯,他簡直感動到想吻主持人了。

  亞當·伊凡斯趁這個機會清喉嚨,暗示主持人趕快進行剪綵,他沒時間也沒興趣再繼續留在這裡瞎耗。

  接獲暗示,主持人拿起麥克風,愉快地大聲宣佈。

  「那麼接下來我們就開始進行圖書館的啟用典禮,我們很榮幸邀請到這座互動式圖書館的捐贈者……亞當·伊凡斯先生為我們剪綵!」

  啪啪啪啪!

  經歷了一連串突發事件,亞當·伊凡斯終於熬到剪綵,等剪完彩,他就不必再忍受酷刑了。

  沒錯,和小孩子互動,對他來說就像是酷刑,他實在不喜歡小孩子,總是能躲多遠就躲多遠。

  「呃,克萊兒,可不可以請你先下台?伊凡斯先生還得為大家剪綵。」

  偏偏他的女人緣甚佳,無論是大人或是小孩,都喜歡往他身上黏,他也沒有辦法。

  「不要!」小女孩巴得更緊了。「我要跟著伊凡斯先生。」

  這個死小孩……

  亞當·伊凡斯的臉頰頻頻抽搐,只有離他很近的人才能感受得到他的不悅。

  「麻煩克萊兒的家長上台來把克萊兒帶下台,謝謝。」主持入已經拿小女孩沒轍,只好請家長上來帶人。

  上台的是克萊兒的媽媽,她的反應並沒有比女兒好多少,也是對著亞當·伊凡斯不停的傻笑,姬磷沙這才明白,原來花癡是會遺傳的。

  經過這一連串喧鬧,姬磷沙的頭更暈了,密不透風的綿羊頭幾乎讓她窒息。

  「現在我們請綿羊小姐把剪刀交給伊凡斯先生,請他為我們的圖書館剪綵!」

  一個身穿兒童樂園制服的工作人員,把剪刀交給姬磷沙,按照她的工作內容,她只要把剪刀交給亞當·伊凡斯,接著跟著鼓掌就沒事,可她就是不甘心事情就這麼落幕。

  她只看了一眼那枚胸針,僅僅只是驚鴻一瞥根本無法辨認它到底是不是家傳鑽石,得想辦法看得更仔細才行。

  「綿羊小姐?」主持人暗示她別霸佔著剪刀不放,趕快把剪刀交到亞當·伊凡斯的手上,但她就是不交給亞當·伊凡斯。

  「哈哈,綿羊小姐真熱心,該不會是想幫伊凡斯先生剪綵吧!」主持人從來沒遇見狀況這麼多的場子,急得額頭都快冒汗,亞當·伊凡斯則是氣到額冒青筋,心想怎麼會有這麼不識相的小鬼,拿著那把剪刀是打算做什麼,殺了他嗎?

  「把剪刀給我。」他低聲警告姬磷沙,也以為他是兒童樂園臨時聘請的工讀生。

  姬磷沙心不甘、情不願地將剪刀交給亞當·伊凡斯,一方面拉長脖子,想盡辦法窺探他胸前的別針。

  「快放手啊!」亞當·伊凡斯不解地和姬磷沙進行拉鋸戰,為了取得更好的觀察位子,姬磷沙一邊握住剪刀的把柄,一邊靠近亞當·伊凡斯,行徑相當詭異。

  他今天是倒了什麼楣,淨遇見這些奇怪的狀況。

  亞當·伊凡斯剛在心裡詛咒,這時他最怕的小孩子又跑上舞台,說為了感謝他送給兒童樂園一座圖書館,特別送給他一面羊毛旗,上面還繡有可愛的綿羊小姐。

  「請綿羊小姐幫我轉交給伊凡斯先生。」小女孩用稚嫩的小手,將手中的旗子交給姬磷沙,她一邊接過旗子,一邊發愣。

  羊毛旗?

  姬磷沙幾乎是一碰到羊毛旗,手和鼻子就開始發癢,一直想打噴嚏。

  不行,她不能在這個時候出糗,絕對不行!

  她強迫自己非忍不可,可細微的羊毛屑不停地狂搔她的喉嚨和鼻子,讓她忍無可忍。

  「你還好吧?」亞當·伊凡斯瞪大眼睛,看著她頻頻發抖的手,開始擔心自己的小命不保。

  他的擔心是有道理的,她緊抓住把手,剪刀的尖銳部分直指向他,看起來就像要對他不利。

  「喂……」

  「哈……哈啾!」老天,怎麼這麼難受?「哈啾!哈啾!哈啾!」她不打噴嚏則已,一打驚人,只見她握緊剪刀的手在空中隨著打出來的噴嚏忽前忽後,忽上忽下,簡直就是完美的刺擊。

  「你幹什麼?」亞當·伊凡斯忙著閃躲她的攻擊,他早就知道今天不好過,沒想到會演變成一場大災難,他是招誰惹誰?

  「我……」她伸出手,打算摘下他胸前的別針看仔細,誰料眼前忽然一黑,她當場倒進亞當·伊凡斯的懷中,完全失去知覺。

  亞當·伊凡斯見狀連聲詛咒,他這一生抱過許多女人,但從來沒有抱過綿羊小姐,況且他還不是真正的綿羊小姐,只是一位和他性別相同的大男人!

  「我終於找到你了,亞當·伊凡斯!」

  彷彿嫌他的麻煩還不夠似地,他避之唯恐不及的凱薩琳·吉德又出現,顯然也是看報紙追蹤他的行程,他真該拒絕媒體訪問才對。

  「喂,你這小子,快醒醒啊!」都已經火燒屁股了,姬磷沙還死賴在亞當·伊凡斯的懷裡,差點沒急壞他。

  「亞當,我們談談!」凱薩琳·吉德隔著人群對他叫囂,很明顯地又想當眾鬧場。

  他丟不起這個臉,公司的股東也不允許他丟臉,他可不想又被凱薩琳·吉德纏上,天曉得她就跟三秒膠一樣難纏,一旦被她黏上,可得把自己的手剁了才扒得開。

  該死,事態都已經如此緊急了,偏偏懷裡的渾小子怎麼都叫不醒,該怎麼辦才好?

  沒辦法了。

  亞當·伊凡斯二話不說,抱起姬磷沙就往直升機停放的空地跑,不想再被凱薩琳·吉德纏上,當眾鬧笑話。

  「亞當·伊凡斯!」凱薩琳·吉德一邊追,一邊在他背後叫囂。

  「幫我攔住她!」他轉頭朝眾女粉絲拋媚眼,凱薩琳·吉德瞬間被一群女粉絲淹沒,所有的女人拉扯成一團。

  趁這個時候快跑!

  亞當·伊凡斯抱著姬磷沙沖百米,速度之快堪比職業運動員。

  「總裁,這邊!」布萊恩顯然很早注意到會場那邊的騷動,及早發動直升機等待亞當·伊凡斯。

  「凱薩琳·吉德那個瘋女人又追過來了,我們快走!」亞當·伊凡斯將姬磷沙交給布萊思,接著坐上直升機狠狠關上機門。

  「這是?」布菜恩愣愣看著癱倒在座位上的姬磷沙,一臉不解。

  「兒童樂園送給我的謝禮。」亞當·伊凡斯自嘲。

  「綿羊小姐?」兒童樂園送吉祥物給他的老闆當禮物,太荒謬了。

  「先別管這些,趕快離開這個鬼地方比較重要。」所以說他最恨兒童樂園,跟他嚴重不和。

  「是,總裁。」布萊恩回道。

  姬磷沙於是莫名其妙搭上亞當·伊凡斯的直升機,嗡嗡嗡地被載往天際。

  「怎麼搞的,我們慢了一步?」

  就在亞當·伊凡斯的直升機向上攀升之際,底下也有別只綿羊小姐想藉由姬磷沙想到的方法接近亞當·伊凡斯竊取鑽石,未料亞當·伊凡斯會先走一步,害他撲了個空。

  「都是你,動作慢吞吞,害我們到手的鴨子給飛了。」不只有綿羊小姐,還有綿羊先生,這會兒綿羊先生正狂打綿羊小姐的頭,罵他笨蛋。

  「我怎麼知道這衣服會這麼難穿?」綿羊小姐索性把綿羊頭拿下來,仰頭望向天空,直升機已經升高到只剩一個小黑點。

  「所以才叫你動作快!」綿羊先生也拿下頭套,但還是狂打綿羊小姐的頭,打得綿羊小姐痛死了。

  「不要再打了,大哥,很痛耶!」綿羊小姐將綿羊先生的手拿開,一邊揉被打疼的頭。

  原來他們是一對兄弟,祖先曾經參與過八國聯軍洗劫姬家位於北京的老家,當年他們的祖先因為動作太慢,沒搶到中意的鑽石,一直對這件事耿耿於懷,甚至寫成家訓,要後代子孫日後若是有機會得知這顆鑽石的下落,無論用什麼手段,都要想辦法弄到手。

  這對兄弟對祖先的訓示念念不忘,本來以為今生無望,沒想到鑽石會突然出現,他們自然要盡力完成祖先的願望。

  「人都跑了,現在我們要怎麼辦?」原則上兩兄弟的腦筋都不太靈光,不過弟弟似乎要更笨一些。

  「想辦法探聽亞當·伊凡斯的直升機要飛往哪裡,然後追過去。」哥哥回道,果然比弟弟聰明一些。

  「人家有直升機耶!」弟弟望著小黑點歎氣,也好想要有一架。

  「還有女人呢!」大哥對異性比較感興趣,尤其羨慕亞當·伊凡斯的女人緣,澳洲有一半女性都想和他上床。

  唉,好羨慕。

  兄弟倆仰頭看天空,差點連祖先的訓示都給忘了,心裡只想著老天真不公平,把最好的一切都給了亞當·伊凡斯。

  財富、外貌、女人,他樣樣不缺。

  這個世界還有比他更幸運的男人嗎?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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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2-18 18:19:08
第三章

  今天一定是他的黑色星期五,真的是倒楣透了。

  被全世界深深羨慕著的亞當·伊凡斯,可不覺得自己哪裡幸運,就他看來,自己堪稱全世界最不幸的男人。

  「這是怎麼回事?」秘書布萊恩不解地看著倒在座位上的姬磷沙,可憐的她還戴著綿羊小姐的大頭,只是上頭的蝴蝶結經過亞當·伊凡斯的百米衝刺以後已經掉落,就表面上看很難辨別雌雄。

  「大概是中畎桑  毖塹薄ひ練菜共隆!罷餉慈鵲奶炱阸プ耪庖簧礱齊茲椎囊路灝駝庖豢糯笸罰燶輝蔚共毆幀!?br />
  「我猜也是。」布萊恩點頭。「您怎麼準備處理這位……呃,綿羊小姐?」

  「把他宰了燉湯怎麼樣?」亞當·伊凡斯跟秘書開玩笑。「廢話!當然是等他醒來以後讓他回去,還能怎麼樣?」

  「我知道了。」布萊恩注意到亞當·伊凡斯使用的字眼是「他」,這代表這位綿羊小姐其實是個男人,難怪他的老闆這麼生氣。

  他的交通工具無論是直升機、私人噴射機或是遊艇,一向就只載女人,如今有個披著女人──披著玩偶外衣的男人硬是坐上他的直升機,難怪他會憤憤不平。

  「不過,他還真輕。」亞當·伊凡斯難忘抱著姬磷沙衝刺百米的感覺,根本沒幾兩肉。

  「可能正處於發育期。」他知道有些遊樂園為了省錢,會僱用一些十來歲的少年擔任吉祥物,反正玩偶大頭一套,誰也看不出來。

  「或許吧!」亞當·伊凡斯聳聳肩,一邊開始動手拆解綿羊小姐。

  「你知道,我一向就討厭軟綿綿的女人。」雖然他的農莊養了幾萬隻羊,但還是激不起他的征服慾望。

  「所以你才會看上吉德小姐。」布萊思接口,對老闆的喜惡瞭若指掌。

  「但是我現在對太有『個性』的女人也感到害怕,你看看凱薩琳那是什麼德行?根本是個女惡魔!」

  的確。

  他的老闆之所以會決定回農莊度假,完全是被她所逼,如果凱薩琳·吉德沒追得那麼緊,他們也不必動用直升機……呃,逃命。

  「不過說真的,我還真不習慣男人倒在我懷中。」亞當·伊凡斯一邊拿掉姬磷沙的綿羊頭一邊抱怨。

  「我倒寧可倒在我懷中的是只小野貓……」突然間映入眼簾的東方臉孔,讓亞當·伊凡斯連眨好幾次眼,以為自己看見幻影。但那輪廓、那五官,分明就是三年前在新人珠寶設計比賽,那個朝他的頭項倒香檳的女人,他絕不可能認錯。

  「是那隻小野貓!」認出姬磷沙後亞當·伊凡斯大叫,嚇壞了前座的駕駛,直升機也隨之震動了一下。

  「怎麼回事?」布萊恩轉頭問亞當·伊凡斯,也被他突然發出的怒吼聲嚇著。

  「遇見仇家。」中國有句話怎麼說來著?對,此仇不報非君子,這下她麻煩大了,他非得整得她死去活來才甘心。

  「仇家?」亞當·伊凡斯的話吸引布菜恩探頭,他才發現,原來綿羊小姐果真是位「小姐」,而且是一位嬌小的東方女性,難怪體重會這麼輕。

  「你還記不記得,我曾經要你幫我調查一個叫『姬磷沙』的女人?」中文還真難,念得他的舌頭都快打結了。

  「當然,那是三年前的事了。」布萊思點頭。「我還記得當時她是一位新進的珠寶設計師……」他說著說著停下來,不可思議的看著雙眼緊閉的姬磷沙。

  「難道……」

  「就是她。」

  布萊恩聞言大吃一驚,很難相信天下竟然有這麼巧的事。

  「她怎麼會穿成這個樣子出現在兒童樂園?」他如果沒記錯的話,她應該是台灣人,今年布萊恩在心中大約算了一下。

  今年二十六歲,正是所謂的輕熟女。

  「不知道。」亞當·伊凡斯聳肩。「等她醒來以後就知道,我剛好也有事情想問她。」

  光看亞當·伊凡斯藏不住的興奮表情,布萊恩就知道他打算問姬磷沙什麼事情。

  打從三年前他的老闆就對她充滿興趣,甚至破例要求他調查她的身家,只是他的老闆身邊從來不缺女人,台灣又遠在地球的另一端,遠距離戀愛很難維持。

  基於種種考慮之下,他的老闆沒有太積極,而布萊恩一點都不意外,像他老闆這種天之驕子要什麼有什麼,主動送上門的女人可以塞滿整座雪梨歌劇院。他雖然對她有點興趣,但還沒有強烈到足以讓他放下身段,繞過半個地球去到台灣追求她。

  不過,現在可不一定了。

  布萊恩看著亞當·伊凡斯的眼神,心想他真是死性不改,現任情婦都還沒有擺平,就急著填補下一任的空缺,十足的花花公子。

  布萊恩衷心希望他的老闆在縱橫情海多年之後,能夠找到一個真正適合他的女人安定下來,否則光是幫他善後自己就會累死。

  直升機持續朝向新南威爾斯飛去,遠離雪梨的繁華與喧囂。

  嗡嗡嗡……

  螺旋槳發出的巨響讓幾百公尺地上的人們都抬頭仰看天空,直升機內的姬磷沙卻睡到不知天南地北,耳朵昕不見任何聲音。

  

  橘黃色的光芒穿越樹梢漸漸染紅了大地,原本蒼翠的樹林在夕陽的渲染下開始呈現出不同層次的色彩,於是寬闊的農場顯得更加安靜。

  姬磷沙從白天昏睡到紅霞滿天,才在金紅色光線照耀下慢慢醒來,當她睜開眼睛,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白色的天花板和造型簡潔的吊燈。

  這裡是?

  她再轉頭看房間其他部分,白色大理石的地板光可鑒人,大片緹花窗簾由天花板垂直而下,緹花窗簾裡頭是兩層不同花紋的蕾絲窗簾,掀開窗簾以後,外面是白色的落地窗,整體感覺既舒適又寬廣。

  姬磷沙十分確定這裡不是飯店,反而比較像旅遊節目裡介紹過的農莊,就是很豪華、很舒適,但座落的地點偏僻到嚇死人的那種農莊。

  頭好痛。

  姬磷沙由床上爬起來捧著鬧革命的頭哀號,她翻開身上的薄被,赫然發現身上還穿著可笑的人偶裝,瞬間想起所有事。

  ……

  她在亞當·伊凡斯的面前昏倒了,真丟臉。

  原本還搞不清楚狀況的姬磷沙總算想起一切,只是她雖然想起一切,依然還是搞不清楚狀況,她的玩偶大頭已經不見,表示有好心人幫她拿掉,而她極不甘心地猜測,這個好心人有可能就是亞當·伊凡斯,她竟在不知不覺中欠了那混帳人情,想起來就嘔。

  她光著腳下床,穿上原來的布鞋走出房間,來個大探索。她以為自己還在兒童樂園的遊客中心,或是行政大樓那一類的地方,正想請求兒童樂園的工作人員協助她返回飯店,卻怎麼也找不到職員辦公室。

  最後,她找到一個寬得不像話的房間,依照裡頭的擺設來看,應該是大廳……

  「那邊的綿羊小姐,我看你好像迷路了嘛!需不需要我熱心幫忙?」

  就在她陷入迷惘之際,她的身後突然傳出一道低沉的聲音。

  這個聲音是……

  姬磷沙瞪大眼睛,緩緩地轉身,果然就看見亞當·伊凡斯坐在沙發上跟她打招呼。

  「怎麼,不記得我了?」亞當·伊凡斯的眉毛挑得高高的,似乎不願相信真的有女人忘得掉他,自信可見一斑。

  姬磷沙回過神打量亞當·伊凡斯,三年不見,他由原來的浪蕩子升級為超級浪蕩子,外表更加成熟有魅力,但態度一樣惡劣。

  「不,我記得。」她苦澀地說。

  「我就知道你不可能忘記。」他顯然是誤會她的意思,以為她三年前對他一見鍾情,至今難以忘懷,和事實嚴重不符。

  「我當然不會忘記你!」她恨不得扒了他的皮。「就是你毀掉我成為國際珠寶設計師的美夢,你這個自大的混帳!」

  她的回答遠遠超乎亞當·伊凡斯的意料之外,就他自大的想法裡,沒有女人能夠抵擋他的魅力,無論他們最後一次會面愉不愉快。

  「你果然還是一隻小野貓。」三年來一點改進都沒有,脾氣還是一樣火爆。

  小野貓,這是什麼惡爛的說法?感覺上就像過時的羅曼史才會使用的形容詞。

  「你根本沒有資格說我,你這顆假鑽石!」比罵人她可比他先進多了,至少字彙不會那麼匱乏。

  「我是顆……你說什麼,假鑽石?」這是他第一次聽見這種說法,都呆了。

  「在我的眼裡,你只是一個虛有其表的男人,是不折不扣的贗品!」雖然私底下有不少女人叫他「鑽石男人」,但她就是看不出他的價值在哪裡,她甚至懷疑他連抱女人的力氣都沒有。

  「你說我是贗品?」亞當·伊凡斯氣極,越說越不像話了。

  「你該不會真的把自己當成鑽石吧?」姬磷沙不屑地看著他,多少有些報復的快感。

  「我本來就是鑽石。」亞當·伊凡斯高傲地回道。「應該不需要我提醒你,我擁有幾座鑽石礦吧!

  「對,你最近又買了一座,但那又如何?」無聊。「在我眼裡,你還是一顆假鑽石,就連蘇聯鑽都比你來得有用!」蘇聯鑽便宜又好用,不但可以做成戒指戴在手上,還可以運用在各種工藝品上,雖然不若真鑽一般璀璨,卻好處多多。

  姬磷沙對亞當·伊凡斯的侮辱十分徹底,讓他更加確定自己一定瘋了才會帶她回來。

  「當初我在第一眼認出你的時候,就應該把你從空中丟下去。」現在才來後悔,已經有些晚了。

  「丟啊,你為什麼不丟?」爽快一點兒嘛!「我根本不屑跟你……你說什麼,空中?」亞當·伊凡斯最後那一句話,讓她倏然停止反擊,嘴巴張得大大的。

  「你該不會是想告訴我,你把所有事情都忘得一乾二淨吧?」亞當·伊凡斯嘲諷地看著姬磷沙,很高興她安靜下來,即使時間很短。

  「你、你當我白癡啊?我當然記得發生了什麼事。」被他猜對了,她是真的把事情都忘得差不多了,但嘴巴就是不肯認輸,硬是要跟他槓到底。

  「很好,那你一定也記得你昏倒的事。」亞當·伊凡斯巴不得修理她一頓,明明就搞不清楚狀況,跟人家逞什麼強?

  「我、我當然記得……」說實話,她不太記得,但看他的表情,似乎比她還要清楚。

  「呃,難道是你……」救了她嗎……

  「不是難道,根本就是。」看樣子她終於有所自覺,很好。

  「我、我又沒有請你救我。」是啊,她是弄清楚怎麼回事,卻比沒弄清楚還糟,乾脆讓她昏睡一輩子算了,幹嘛醒來?

  「你這個女人真不知好歹。」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如果不是我,你現在還昏死在遊樂園裡面。」

  「那也比被你這隻老色狼救來得好……」她說著說著,突然想起──「你、你沒有對我怎麼樣吧!」說這話時姬磷沙自然做出雙手環胸的動作,看在亞當·伊凡斯的眼裡覺得非常可笑。

  「我還沒有下流到對一隻綿羊動手動腳。」他沒好氣地回道。「如果我真的這麼變態,牧場裡面就有好幾萬隻,每一隻都比你溫馴。」

  「最好是這樣。」她壓根兒不相信他的話。「你牧場裡頭的綿羊……等一等,你說牧場?」她沒有聽錯吧!他的意思是,他們已經離開雪梨?!

  他不耐煩地點點頭,不明白她的眼睛幹嘛突然睜得這麼大?牧場在澳洲很常見,尤其在南威爾斯。

  「你……你口中的牧場,可是養了一大群牛羊的地方?」她近乎白癡似地問了他一個可笑的問題,腦子亂成一團。

  「還有一大片果園,我這座農莊可是很大的。」他驕傲不已地回道,姬磷沙的腦子亂烘烘,所有思路全糾結在一起。

  「我們現在在我的農莊裡。」亞當·伊凡斯惡意的補充,她的表情看起來一副見鬼的模樣,還頗能滿足他的快感。

  「……我不信。」他一定是為了三年前自己朝他頭項上倒酒,才故意騙她、報復她,其實他們還在雪梨。

  「眼見為憑。」他指著門口請姬磷沙自便。「不相信的話,你可以自己出去看看。」

  姬磷沙二話不說,立刻衝到門口一探究竟。當她看見綿延的高山和蒼翠的森林,還有彷彿無止盡的草原都呆了,遠處的草原上,有幾千隻的綿羊正在低頭吃草!

  她當場呆若木雞,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很好,這隻小野貓也懂得怕,總算沒枉費他特地把她載回來……

  「這是怎麼回事?」

  當他以為她會稍微乖一點的時候,她忽地轉過身,怒氣沖沖地朝他走近。

  「你怎麼可以沒有經過我的同意,就把我帶來這裡?」她的兩眼冒火,頭項冒煙,亞當·伊凡斯開始考慮該不該打電話叫消防隊來,好像滿有必要的。

  「你那個時候昏倒了,我要問誰?」不講理也要有個限度,不要以為他很好惹。「嚴格說起來,是我吃虧,我剪綵剪得好好的,你突然出現昏倒在我懷裡,我懷疑你根本是想藉機接近我。」這麼說來,他並沒有剪到彩,白白忍受了那些小孩子的騷擾。

  不期然被猜中心事,姬磷沙的心臟猛然跳了一下,她確實是有計劃地接近他,只不過計劃趕不上變化,莫名其妙反著了他的道。

  「怎麼樣,我沒說錯吧?」他自認為沒有女人能逃過他的手掌心,她也一樣。

  「你是有目的接近我的。」至於是什麼目的,大家心照不宣,戳破就沒意思了。

  「誰、誰會這麼無聊?」拜託別讓他對她起疑心。「我、我是在打工度假!」

  「打工度假?」亞當·伊凡斯瞇眼,她的名堂還真多。

  「對,現在正流行打工度假,我就是來打工度假。」她真是天才,竟然想得到這麼棒的借口。

  姬磷沙原則上不是一個藏得住情緒的人,說謊的技巧也有待改進,亞當·伊凡斯端看她不自在的表情,就知道其中有鬼。

  至於有什麼鬼?他猜想依她的個性,大概不會告訴他,只能等她自己露餡。

  「打工度假啊!」他正愁無聊,就來玩抓鬼遊戲好了,也滿有趣的。「沒想到你堂堂一位珠寶設計師,也跟人趕流行,大概是因為太閒了吧!」

  他的言下之意是姬磷沙乏人間津,這很接近事實,自從三年前得罪他以後,她就只能在台灣島內接些零星的case,無法在國際間嶄露頭角,更別說大放異彩。

  姬磷沙當然知道他是在諷刺她,這個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大壞蛋,若不是因為他,她也不會這麼慘,還好意思說!

  「我可不像你這麼好命,買完了鑽石礦又買農莊!」她也想姓伊凡斯,可惜她投胎出生在一個麻煩的家庭,今天才會被迫跟他打照面。

  「不止,我最近還打算買下購物中心。」他相反地很喜歡這意外的驚喜,跟她抬槓是一種樂趣。「因為我經常光臨的購物中心生意太好,無法只為我一個人服務,而我比較喜歡不受打擾的購物環境。」

  他不覺得自己奢華到惹人厭便罷,還大言不慚,氣壞了姬磷沙。

  「我沒空跟你瞎扯,我要離開這座見鬼的農莊!」他們兩人果然八字不合,只要跟他說話就會生氣。

  「請便。」他沒差。「不過我要提醒你這裡離雪梨有一大段距離,另外你還欠我搭乘直升機的費用,等你跟我算清楚這筆帳以後才能離開。」

  亞當·伊凡斯存心氣死她,逕自把她帶回農場還敢伸手跟她拿錢,十足的無賴。

  「付就付,你以為我沒錢嗎?我現在就付你錢!」她雖然不像他富可敵國,但也不是什麼窮光蛋,就當是施捨給他好了,只要能盡快離開這個地方,花點小錢不算什麼。

  姬磷沙輸入不輸陣,也想展現古老皇族的氣勢,問題是她身上還穿著可笑的人偶裝,在外表上硬是差身穿亞曼尼西裝的現代暴發戶一截,讓她拽也拽不起來。

  可惡,都怪她這身可笑的裝扮,害她更加丟臉!

  姬磷沙一邊臉紅,一邊伸手到人偶裝裡面搜她的小斜肩包,她的家當可都放在裡面。

  亞當·伊凡斯雙手抱胸,看她既可憐又可笑的舉動,心想她大小姐當年在他的頭上倒酒時,一定想不到日後會有這麼困窘的時刻吧!

  「怎麼樣,你要付給我的錢呢?」他看她東摸西摸還摸不出個所以然來,就知道大事不妙,她的錢可能已經被偷了,自己還不知道。

  「我、我謖伊耍  彼鶇貌蝗菀字沼諉鷯叫北嘲錆鹼叢趺匆裁轤壞角瑝突ふ眨膳矯鸝腦交擰?br />
  這是怎麼回事?她明明只留下行李放在飯店,其餘的東西都有帶出來,怎麼會摸不到東西……

  啊?對不起!

  突然閃進姬磷沙腦海的影像,讓她停止了摸索的動作,努力回想白天所發生的事。

  她支付一百二十塊澳幣給年輕男子,才換得假扮綿羊小姐的機會,年輕男子接過錢並且不小心絆了她一下,她差點跌倒,他還很好心地伸手扶住她,莫非──

  「你到底是付,還是不付?」亞當·伊凡斯光是看她突然變得僵直的身體,就曉得自己猜對了,她不幸遇見扒手,錢都給扒走了。

  「我、我的護照和錢都不見了,應該是被扒走了。」她困難地嚥下口水,氣焰全消。

  「恭喜你,現在你怎麼還我錢?」他很沒良心的消遭她。「容我提醒你,搭一趟私人直升機可不便宜。」

  他不同情她也就算了,還乘機勒索她,果然是一個爛男人。

  「能有多貴?」頂多幾百塊澳幣,超過一千她絕對不付。

  「遠遠超乎你的想像之外。」畢竟他當初以為自己載到了男人,還為此憂鬱了好幾分鐘,她總要給他一點精神賠償那才算公平。

  「就算再貴我也付得起。」這時她總算又找回古老皇族的尊嚴,絕不能輸給這無賴的暴發戶。

  「只要你派人送我回雪梨,等我找到駐外辦事處,重新取得護照和家人聯繫,就能付你錢。」她堂堂姬磷沙絕對不會虧欠人情,即使對方再討厭也一樣。

  「我為什麼要替你做這些事?」洋洋灑灑廢話連篇,態度跟公主一般驕傲,他又不是下人,不可能如她所願。

  「什麼?」姬磷沙張大嘴,不相信他竟然拒絕。

  「這麼做對我又沒好處,我幹嘛自找麻煩?」不好意思,他就是拒絕了,而且沒有任何愧疚。

  姬磷沙眨眨眼,很難接受他的舉動。

  「你是男人吧?」她足足愣了幾秒鐘,才提出疑問。「一個男人只要看見女子落難,通常都會義無反顧全力的幫助她    」

  「我是顆假鑽石,你還記得嗎?」他語帶嘲諷地打斷姬磷沙,要她省省騎士精神那一套,他沒興趣。「我甚至連蘇聯鑽都比不上,怎麼配稱做是男人?」

  亞當·伊凡斯把姬磷沙剛剛說過的話全都還給她,姬磷沙除了在心中大罵他沒風度以外,似乎也找不到更有效的壓制辦法。

  贏了!

  亞當·伊凡斯看她一副咬牙切齒、說不出話的窘樣,心中升起一股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的快感,總算找到機會報復她。

  「你不帶我回雪梨也可以,最起碼借我電話。」山不轉路轉,她另想辦法總行了吧!

  「你要電話做什麼?」他故意問她,打定主意無論她提出什麼要求一律說NO。

  「打回台灣求救,請我母親匯錢過來。」雖然她不想跟她媽媽求救,但事態緊急,她不低頭也不行。

  「這裡沒有電話。」恰巧亞當·伊凡斯無聊到發慌,況且他也有意再續前緣,如果讓她順利回台灣,那還有什麼搞頭?當然不能放人。

  「什麼,沒有電話?」她不相信地瞪著他,懷疑他故意搞鬼,事實上也是。

  「我來農莊就是為了完全放鬆,不需要那種煩人的東西,只會破壞我的心情。」這也不是謊話,在農莊的期間,他只靠手機和網路跟外界聯絡,反正他待在這裡的時間也不長,那些古老的通訊設備就省了。

  「我猜你這裡也沒有網路?」她尖銳地諷刺他,亞當·伊凡斯大方的點頭說謊。

  「答對了。」就是這樣,只要她想要的一律沒有。

  「你到底想要怎麼樣?」姬磷沙火大了,他擺明了整她。

  「不怎麼樣啊!」他仍是一副無賴樣。「只要把該付的錢付清,你就可以拍拍屁股走人,我完全沒有意見。」

  「笑死人,我又沒有拜託你把我載來農場,幹嘛非付錢給你不可?」嚴格說起來,她可以告他綁架,根本不需要待在這裡和他抬槓。對!報警好了,也可以節省時間。

  「那我只好報警,告你私闖民宅。」亞當·伊凡斯搶先一步先發制人,氣得姬磷沙牙癢瘁的。

  「警察才不會聽你鬼扯。」不要臉的男人,竟然搶了她的主意,還想隨便栽贓罪名在她身上,下流得可以。

  「不會嗎?」亞當·伊凡斯冷笑。「別太自信。」他富可敵國,是澳洲境內的繳稅大戶,在各國都在搶有錢人的今天,他的存在顯得特別珍貴。

  既然珍貴,代表他同時也擁有特權,這在哪一個國家似乎都是無法改善的狀況。

  儘管姬磷沙恨不得把他丟進最近的大海喂鯊魚,但她也明白強龍不壓地頭蛇的道理,特別這裡距離海洋還有一段距離。

  「好,我護照和所有錢都被偷了,你說要我怎麼付?」她知道他是故意整她,存心看她出糗,以報當年倒香檳之仇。

  「我有個很棒的提議,相信你一定不會拒絕。」

  姬磷沙本來已經做好被他好好削一頓的心理準備,沒想到他突然間走到她身邊,聲音開始變得低沉暖味。

  「什麼提議?」她防衛性地看著他,瞧他的眼神、聽他的口氣,這個提議可能不會太正經。

  「上我的床。」他大膽提議。「你應該看得出來,三年前我就對你充滿興趣,當時如果不是你太衝動,說不定我們現在已經是情侶。」

  她知道他一向很無恥,但沒想到這麼無恥,竟然真的敢對她提出這個要求,簡直是色慾薰心。

  「你確定我們能維持那麼久嗎?」她語氣嘲弄地反問他。「據我所知,你更換女伴的平均速度是三個月,三年對你來說太長了吧!」

  「事實上我曾經有三天甩掉女伴的紀錄,我承認我對女人很容易厭煩。」他一點也不會覺得不好意思,反過來誇耀他的戰績,顯示他已經沒救。

  「這該歸功你浪漫的天性呢,還是惡劣的本性?」她不客氣地反諷他。「你就像一個被寵壞的孩子,只要稍稍不如你意,你就想報復,我也只是你的遊戲對像之一。」

  「沒錯,但是我打算為這場遊戲付出高昂的代價,你開價吧!」他向來是有話直說,從不拐彎抹角。「你要多少錢,才肯跟我上床?」

  這個可惡的男人,沒聽懂她的諷刺嗎?她都已經說得這麼明白了,竟然還敢用這些話侮辱她。

  「你希望我朝你的頭上再倒一次酒嗎?」自大的混帳。「別以為錢可以買到一切,我是非賣品,任何情況之下我都不會出賣自己……」說到這裡,她突然想起那枚鑽石胸針,差點忘了她來澳洲的目的。

  「怎麼樣,想到價碼了嗎?」亞當·伊凡斯看她一臉猶豫的表情,誤會她開始考慮他的提議,心中忍不住湧上一股失望,他本來以為她會比較特別,結果不過也只是一個普通的女人。

  姬磷沙突然變得灼熱的眼神可一點都不普通,事實上,她此刻的眼神比任何一頭豹子都要銳利,彷彿要把人吃掉。

  她幹嘛這樣看他,難道真的對他有意思──

  砰!

  他還來不及開口問,姬磷沙突然像一頭母獵豹往他身上撲,讓他大為驚喜。

  姬磷沙以為他還穿著早上的西裝外套,鑽石別針還別在上面,劈頭就是一陣亂摸,大膽的舉動只能用飢渴來形容,難怪連亞當·伊凡斯都被嚇到了,她遠比想像中積極。

  奇怪,別針哪裡去了?早上不是還別著,難道被他拿下來了?

  亞當·伊凡斯一頭霧水,不曉得她為何突然主動投懷送抱,但滋味很不錯,頗能引起他的生理反應。

  「你口口聲聲說對我沒興趣,原來正好相反。」他就說怎麼可能有女人能夠逃過他的魅力,原來只是演戲。

  亞當·伊凡斯的心怦怦跳,好想趕快談妥價碼把她抱上床。

  姬磷沙摸了半天找不到鑽石別針,倒是無意中吃了他不少豆腐,她不得不承認,以一個三十五歲的糟老頭來說,他的體態維持得不錯。

  「誰對你有興趣?」白癡。「我只是……」直到此刻,她才發現自己的舉動很暖昧,不但主動撲到他身上,還亂摸他的胸膛,難怪會引起誤會。

  「只是什麼?」亞當·伊凡斯眉毛挑得高高的,希望她別又惺惺作態,她明明就摸得很愉快。

  姬磷沙連忙跳開,既然鑽石別針不在他身上,也沒有巴在他身上的必要。

  「我……反正我不跟你上床就是了!」她把人家的胸都摸遍了,現在才來裝高傲,是有些缺乏說服力。「你最好再想別的付錢方法,要不然就借我手機,我馬上就可以把錢還給你!」

  他相信她能夠還錢,問題他不打算這麼輕易放過她,就算為了自己可憐的下半身復仇,他也絕對不能輕易讓她走。

  「你不是來打工度假嗎?我就給你在農莊工作的機會。」他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這句話,這該死的女人,他的下半身才開始有反應,她就來拒絕再玩這一套,和三年前一樣會整人。

  「什麼?」姬磷沙以為他會死心借她電話,沒想到他會突然使出這一招,一時呆住。

  「你聽到了,這是你唯一能夠還我錢的方法,雖然不是很甘心,但我還是願意給你機會。」亞當·伊凡斯裝大方,但他促狹的眼神已經擺明他是故意整她,她若留在農莊工作,只有遭虐待的分。

  「我才不要……」她本想抬頭挺胸的拒絕,後來又想到那枚鑽石,高張的氣焰頓時消了一半。

  她還沒親眼辨別鑽石的真偽,如果就這麼負氣打道回府,豈不是白來一趟?況且四個姊妹之中,如果只有她沒達成任務,她會很丟臉,尤其是紫沙,她幾乎已經可以看見她指著她的鼻子,大聲嘲笑她的表情。

  「姬磷沙小姐……」

  「打工就打工!」不行,說什麼她都不能輸給紫沙,絕對不行!

  「我本來就在尋找下一個工作機會,謝謝你哦!」她剛好可以趁這個機會尋找鑽石,她相信鑽石就放在這棟房子的某一個角落,只要不離開農莊,總有機會接觸那顆鑽石的。

  這個可惡的小妮子……

  「很好,就這麼決定。」敬酒不吃吃罰酒,她死定了,亞當·伊凡斯發誓。

  「醜話先說在前頭,我會好好折磨你,你最好有心理準備。」戲弄他在先,拒絕他在後,他不痛下殺手,名字就倒過來寫。

  「儘管放馬過來。」誰怕誰啊,哼!她姬磷沙也不是好惹的。

  結果兩人當場不歡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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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2-18 18:19:23
第四章

  徐徐的晚風,透過陽台吹進主屋的餐桌,亞當·伊凡斯一個人埋頭吃晚餐,感覺此生從來沒有如此寂寞過,這裡真是該死的安靜。

  「伊凡斯先生!」有事前來農莊的布萊恩看見餐桌邊只有亞當·伊凡斯相當驚訝,一臉不可思議。

  「布萊恩,你來了。」亞當·伊凡斯非常高興看見秘書,連忙招呼他坐下。

  「我送文件過來。」布萊恩東張西望,似乎在找什麼人!凹Я諮承〗隳兀課乙暈犭黼岣塏髓步斗聿汀!?br />
  「抱歉事情沒有你想像中那麼浪漫,我把她踢到工人宿舍去了。」說到姬磷沙,亞當·伊凡斯的心情瞬間變得更糟,拿起桌上的酒瓶猛往酒杯裡倒酒。

  「怎麼回事?」布萊恩看著杯子裡的紅酒迅速消失,依他老闆的喝法很快就會喝醉。

  「就是這麼回事。」亞當·伊凡斯咕嚕咕嚕的把酒吞下肚,順手拿起酒瓶再倒一杯。「詛咒她在拖車裡被蚊子叮到全身發癢,啃白麵包啃到死!」竟然敢拒絕他的好意,想上他床的女人可以塞滿整座農莊,她竟然對他不屑一顧。

  「我以為您已經跟她談妥……呃,有關男女感情方面的問題。」布萊恩斟酌用字。

  「你的用字真含蓄。」布萊恩什麼都好,工作能力強,做事又嚴謹,就是太保守了一些,需要改進。

  「沒錯,我是問過她有沒有興趣上我的床,但是她最後選擇和綿羊為伍。」不知好歹的女人,給她機會都不懂得好好把握。「也對,差點忘了她是綿羊小姐,本來就應該和那些綿羊廝混!」他越想越氣,拿起酒杯又是一飲而盡,一滴都不留。

  「看得出來您的心情很差。」布萊恩伸出手調整一下鼻樑上的眼鏡,他的老闆看起來都快冒火了。

  「任何一個男人被稱做『假鑽石』,心情都不可能好得起來。」亞當·伊凡斯氣憤地回道,心情更差了。

  「假鑽石?」布萊恩聞言愣住,不是很確定地看著他的老闆。

  「顯然她又找到新的形容詞來糟蹋我。」亞當·伊凡斯語帶諷刺地解釋。「我是不是應該為她的辭彙豐富而喝采?」

  不必,該為姬磷沙喝采的人是他。擔任亞當·伊凡斯的秘書多年,布萊恩還沒見過他的老闆如此認真和激動,也許她就是最適合他老闆的女人。

  「您真的打算讓姬磷沙小姐去剪羊毛嗎?」剪羊毛是一個非常辛苦的工作,要她這種嬌滴滴的大小姐做粗活,會不會太為難她了?

  「不行嗎?」亞當·伊凡斯還在氣頭上。「既然她認為綿羊都比我來得可愛,就讓她剪羊毛剪個夠好了。」

  亞當·伊凡斯此刻臉上的表情,是布萊恩許久未曾見到的。別看亞當·伊凡斯換女人換得凶,跟夥伴的合作關係卻是牢不可破,至少他和布萊恩是如此,這也是布萊恩雖然不習慣亞當·伊凡斯的作風,卻還一直待在他身邊的主要原因。

  「至少她還留在農莊,不是嗎?」布萊恩不愧是亞當·伊凡斯肚子裡的蛔蟲,主子打什麼壞主意,他一清二楚。

  「這倒是。」亞當·伊凡斯承認他動機不良,但這也不能怪他,誰要她惹毛他,又對他的胃口。

  布萊恩聞言微笑,他老闆陷入愛情的速度真是驚人,抽身也很快就是。

  「啊,對了。」亞當·伊凡斯想起稍早和姬磷沙的對話。「有一件事情,你去幫我辦一下。」

  「什麼事?」

  「姬磷沙小姐的錢和護照全都丟了,你去幫她處理這件事。」

  原來如此,他才在好奇他老闆是用什麼方法留住姬磷沙,結果是老天爺幫了忙,看來他們注定要在一起。

  「我知道了,我會立刻去辦。」布萊恩頷首。

  「還有,順便打聽一下她投宿在雪梨哪家飯店,雖然她一直強調自己來澳洲是為了打工度假,但我不相信,總覺得她應該是為了什麼特殊原因才來到澳洲。」亞當·伊凡斯外表或許看起來吊兒郎當,但實際上心思頗為細膩,否則事業不會做得那麼成功。

  「您是懷疑,她接近你是別有用心?」布萊恩也想過姬磷沙的突然出現並不單純,倒沒想過她會耍花樣。

  「話也不能這麼說。」亞當·伊凡斯想起白天她那身可笑的裝扮。「我猜想她應該不是刻意要接近我,而是萬不得已,至於為了什麼原因迫使她必須接近我,則需要再深入研究。」

  布萊思相信他的老闆一定會「非常深入」,畢竟打從三年前他就對她充滿興趣,如今老天給他這個機會,他不會笨到把它推開。

  「我會把雪梨的飯店都清查一遍,請您不必擔心。」布萊思回道。

  「查到了以後做一些必要的措施,你知道我的意思。」

  取消訂房,把她的行李藏起來,布萊恩確定他的主子是對自己下達這道命令,只是沒說出口。

  「瞭解,我會盡量做到不露痕跡。」布萊恩點頭。

  「這件事最好別讓姬磷沙小姐知道,我剛剛才告訴她,我不在乎她的死活,我不想馬上面對她嘲笑的嘴臉。」亞當·伊凡斯有些困窘地叮嚀秘書,布萊恩微笑,心想他的老闆對姬磷沙小姐還真好,居然還肯幫她處理護照的事。

  「您放心,我一句話都不會說,我甚至不會和她見面。」布萊思非常聰明機靈,所以亞當·伊凡斯才會如此看重他。

  「那就麻煩你了。」亞當·伊凡斯聞言吐一口氣,不是他不信任布萊恩,只是這種非常時期,最好排除所有閒雜人等,對他和姬磷沙會比較好。

  

  次日,太陽高掛天際,歹毒的陽光曬得人頭暈眼花。

  亞當·伊凡斯所擁有的這座農莊,實際上是農場和牧場的綜合體。左半邊是牧場,養了幾萬隻牛羊,右半邊是果園,主要栽種西洋梨。牧場的面積要比農場大一些,無論是農場或是牧場,都必須搭乘交通工具才能到達主屋,可見農莊有多大。

  由於她的堅持,她昨天晚上就被分配到工人宿舍,沒有在主屋過夜。

  「你的工作是剪羊毛。」

  而且很要命的,她竟然被分配到羊捨幫羊咩咩理髮。

  「我是生手,也可以剪羊毛嗎?」她一聽到要和綿羊為伍,臉都嚇白了。

  「我會教你。」剪毛大隊的領班大叔似乎也對這項安排很不滿意,臉甚至比她還要臭。

  「可是……」大叔兩眼一瞪,把姬磷沙到口的抗議都瞪回去,看來他比她還不爽。

  「我先警告你,別給我惹麻煩,知道嗎?」領班大叔劈頭就給她一個下馬威,一邊張牙舞爪展示他手上的武器。

  「是,先生。」姬磷沙點點頭,總覺得領班大叔比他手上那把羊毛大剪刀還要可怕,據她所知,現代的牧場都改用機器剪毛,沒有多少人還用傳統的大剪刀。

  「真是,不知道上頭在想什麼?」領班大叔抱怨。「工作已經夠多了,還硬塞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妞給我!」

  領班大叔的想法和她差不多,都覺得她很礙事,姬磷沙很想建議領班大叔安排別的工作給她,她寧可去清牛大便,也不要碰那些羊咩咩。

  但她沒有選擇的餘地,除非她偷溜,否則注定得和她最害怕的羊毛奮戰。

  想到要碰羊毛,姬磷沙的身體便開始癢起來。她也不知道她這是什麼體質?再便宜的合成布料穿在身上都OK,一旦碰到高貴的羊毛,她的皮膚就開始抗議,天生窮酸命。

  領班大叔將她帶進羊捨,迎面而來的是上千隻的乳白色綿羊,差點沒有把她嚇死。

  咩~~歡迎光臨。

  姬磷沙口乾舌燥的看著幾千隻綿羊張大嘴歡迎她,有股奪門而出的衝動,卻只能忍住。

  想想你的任務,姬磷沙,難道你真的想輸給亞當·伊凡斯那個****的男人?

  她不能離開農莊的理由很多,除了辨別鑽石的真偽之外,主要還是她的自尊心,既然她已經點頭說要留下來,就不能臨陣脫逃損害家風。

  說來諷刺,她最恨的姬家血液這個時候抬頭,給她繼續對抗亞當·伊凡斯和眼下這群綿羊的力量。

  領班大叔帶她走到機器剪刀的旁邊停下,然後拿起機器剪刀,打開開關,並且到旁邊抓了一隻綿羊開始教她該怎麼剪毛,姬磷沙全程都是憋住氣看他示範,並慶幸自己高中時是游泳校隊,否則光憋氣就會死人。

  「……就是這樣,你照著做就對了。」領班大叔乾淨俐落地剪完羊毛,將電源關掉,把機器剪刀交給姬磷沙。於是一隻原本還毛茸茸的綿羊,頓時變得光溜溜,變得一點都不可愛。

  她接過機器羊毛剪,心想這玩意兒跟服裝店的直立式燙斗還真像,都銜接著又粗又長的管子,看起來不難操作。

  姬磷沙的信心瞬間大增,燙衣服她在行,大學時她曾在服飾店打過工,機器的使用上沒有問題。

  領班大叔又抓了一隻羊過來,要她跟著做一次。姬磷沙困難地吞吞口水,開始計算自己一次憋氣能憋多久,應該有一分半鐘,她得在這一分半鍾之內剪完一隻羊。

  這當然是不可能的任務,尤其在領班大叔嚴厲的監督下,她連拿剪刀都顯得笨拙,更別提還得剪羊毛。

  「快點過來,不要浪費我的時間!」

  由於她始終距離待剪的綿羊半公尺遠,領班大叔再也受不了卯起來罵人,她只好快步走向綿羊。

  「是,先生!」真要命,她還沒碰到綿羊,身體就已經癢起來,要怎麼幫它剪毛?

  「李維班長!」

  正當她煩惱該如何下手,遠處有位看起來粗獷、嗓門也夠大的老兄拚命朝領班大叔揮手,似乎有問題要請教他。

  「我先過去那邊看看有什麼事,你好好練習!」領班顯然也沒指望她能一次成功,只希望她不要把羊整死。

  姬磷沙拚命點頭,跟領班保證她會努力練習,並默默祈禱他不要太快回來。

  領班走後,真正困難的挑講趴犟跡蟮顙蝗銜瓔約河斜臼掄蔦姥穎炊颴騁勺約夯岜謊蛘蔦饋?br />
  咩~~

  綿羊……不曉得是先生還是小姐,用無辜的眼神望著她,希望她能夠饒過它,事實上姬磷沙也希望自己能夠放它走,只是她若是饒過它,領班大叔可能會剃了她的頭髮,她只能對它說抱歉。

  她打開機器羊毛剪的開關,機器羊毛剪髮出嗡嗡的聲音,綿羊開始焦慮不安。

  另一方面,亞當·伊凡斯今天起得特別早,心情大好的他還特別破例到羊捨巡視。大夥兒看見他現身都嚇一跳,因為他雖然名為農莊的老闆,實際上並不住在農莊,亦未參與經營農莊。無論是牧場或是農場,都各自有管理人,他來農莊通常只是為了度假或躲媒體,一次都沒有到牧場或農場巡視過。

  所以,當大夥兒看見他身穿牛仔褲和休閒服出現在羊捨時,大家都張大嘴、睜大眼,以為看見怪物。

  「大家辛苦了。」亞當·伊凡斯有如明星般地跟大夥兒打招呼,大夥兒雖然朝他揮手致意,仍然不太敢相信他真的前來巡視。

  那小妮子在哪裡……啊,找到了,就在那邊剪羊毛。

  想當然耳他是為了姬磷沙而來,畢竟他是她的老闆,總要關心一下員工。

  他一邊吹口哨,一邊走向姬磷沙,她大小姐身上穿了一件寬大的T恤,和明顯過大的長褲,完全不見平日曼妙身材。

  亞當·伊凡斯打量她的背影不由得皺起眉頭,想不透她打哪兒弄來這一身衣服,難看死了。

  他的好心情完全被姬磷沙身上的衣服打敗,她似乎特別喜歡把自己打扮成袋鼠,繼昨天的綿羊小姐裝扮之後,今天換成過時寬大的T恤,但無論是哪一種裝扮都一樣難看。

  慘了,該從哪裡下手?她根本不會。  

  和綿羊大眼瞪小眼的姬磷沙,可管不了身上的衣服有多難看,一心想怎麼完成領班大叔交付的任務。

  「小羊乖,過來讓我剪毛。」她試著抓住綿羊,然而才剛碰到它的毛,手就開始癢起來。

  完了,她又要開始打噴嚏了,這下慘了。

  「哈……哈啾!哈啾!」上一刻才在擔心,下一刻她果然就噴嚏打不停。

  「哈……哈啾!」這該死的過敏,天底下還有比她更不幸,居然會對羊毛過敏的人嗎?綿羊毛茸茸多可愛,綿羊油滋潤皮膚多好用,可她偏偏一碰到羊毛就會引發過敏反應,這是什麼該死的體質?

  咩~~

  就連綿羊似乎都在笑她衰,笑她不敢碰它,益發激起姬磷沙的好勝心。

  以為她不敢碰它嗎?她就碰給它看!至少也得剪一、兩根羊毛她才甘心,否則枉生為人。

  姬磷沙手上的機械剪毛機嗡嗡地響,亞當·伊凡斯默默站在姬磷沙的後面,好奇打量她的動作,她看起來比較像是要殺了綿羊,而不是要替它剪毛。

  他再也忍不住出聲指教,這個時候,她的身體突然激烈顫抖,亞當·伊凡斯看著看著直覺得不妙,此情此景昨天彷彿也曾見過。

  「姬磷沙小姐……」

  「誰叫我……哈啾!哈啾!哈啾!」她一邊轉身,一邊對著亞當·伊凡斯打噴嚏,手中的機械剪毛機因為打噴嚏拿不穩,一直往他身上拚命刺,和昨天如出一轍。

  果然。

  「你是打算謀殺我嗎?」昨天用剪刀,今天換成機械剪毛機,凶器一次比一次先進。

  「我……對不起,哈啾!哈啾!哈啾!」她一打起噴嚏來就是驚天動地,此外她手上的機械剪毛機也很危險,最好先奪下凶器。

  「拜託,我對我現在的髮型很滿意,一點都不想變成光頭。」亞當·伊凡斯關掉機械剪毛機的開關,讓它由吵雜歸於平靜,間接饒了綿羊一命,也饒了他自己一命。

  「抱歉……哈啾!」姬磷沙打噴嚏打到眼淚都流出來,亞當·伊凡斯光看她咳到發紅的臉就知道不對勁。

  「你是不是對羊毛過敏?」他回想昨天早上,她也是一接觸到羊毛旗就狂打噴嚏,甚至差點用剪刀殺了他。

  「我才沒有……」

  「嗯?」亞當·伊凡斯挑高的眉頭警告她最好別說謊。

  姬磷沙的牙齒磨了又磨,最後才不甘心的承認。

  「沒錯,我是對羊毛過敏。」取笑她吧!反正他也不是第一個取笑她的人,就讓他笑死算了。

  「該死,你怎不早說?」亞當·伊凡斯氣她倔強,更氣自己粗心大意,他早該發現她有這個問題。

  「我不需要你同情。」她倔強到底,就是不求饒。

  「我才不同情你,我只是不希望鬧出人命。」他邊詛咒邊回答。「我看你別做了,我可不想再被你拿剪刀威脅。」

  「你別想我會跟你上床,告訴你,我不會的!」她姬二小姐什麼沒有就是有志氣,就算打噴嚏打到死也絕不投降。

  「我跟你提到這件事了嗎?」亞當·伊凡斯的牙根幾乎快咬斷。「別把我當成趁人之危的小人,我沒有那麼惡劣!」

  「是嗎?」明明是他自己做了不當提議,她只是重申立場,幹嘛那麼生氣。

  「本來就是!」亞當·伊凡斯氣得丟下這句話轉身離去,姬磷沙莫名其妙地看著他的背影,不曉得他發什麼火。

  當天下班後她回到工人宿舍,正想跟人排隊洗澡,宿舍管理員卻過來告訴她,從今天晚上開始她住主屋,不必再回到工人宿舍。

  「為什麼?」她不解。

  「這是老闆的意思。」宿舍管理員回道。「好像說你對羊毛過敏,工人宿舍離羊捨太近,怕你會住得不舒服。」

  他這麼一吩咐,等於是向全世界公佈他們有不尋常的關係,事實上他們不存在一點暖昧……唔,也不能說沒有啦!雖然她有摸過他的胸膛,但情況很複雜,跟一般男女間的情慾不同……

  「要他多事!」儘管如此,她的心頭仍然覺得暖暖的,嘴角上不知不覺泛起笑意。

  既然他不怕麻煩,那就謝謝他的好意嘍!

  這是姬磷沙第一次打從心底感謝亞當·伊凡斯,雖然他並不在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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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2-18 18:19:48
第五章

  冒著煙的熱水,像是上天的恩寵將姬磷沙一身的疲勞全都洗去,有了熱水澡的加持,她全身的細胞又有了新生命,這一切都要感謝亞當·伊凡斯。

  沒想到打工度假是這麼辛苦的事,她還以為就是邊做事邊旅行,也的確是如此,只是能做的工作一般都很粗重,難怪會有年齡限制。

  姬磷沙狠狠地把自己從頭到腳清洗了一遍,擦乾身體換上浴袍,接著走出浴室。

  回到稍早,她一來到主屋,立刻就有女僕出來招呼她,馬上帶她到這個房間,說明她接下來在農莊的這段時間,這裡就是她的房間。

  因為她昨天就是在這房間醒來,對這個房間並不陌生,昨天她就注意到這房間的視野很好,從陽台遠眺,可以看見農莊四周優美的景色,光是不斷吹入房內的微風,就帶給人舒適的感覺。

  不過此刻姬磷沙並無心欣賞風景,比起住宿,她反而比較擔心服裝的問題,天曉得她根本沒有任何換洗的衣物,連今天穿的衣服都是臨時跟別的女工借來的。

  她才在煩惱明天的穿著該怎麼處理,不期然看見女僕在化妝台上留了一張字條,上頭寫著請她打開衣櫥。

  衣櫥?

  姬磷沙走到衣櫥前,好奇打開衣櫥,裡頭掛滿了各式各樣的衣服,從簡單的T恤到華麗的晚禮服樣樣不缺,甚至還有女性貼身衣物,最重要的,每一件都是她的size。

  這混蛋!

  對於亞當·伊凡斯體貼的舉動,她一方面感到溫馨,一方面感到生氣,他怎麼能準確猜對她的尺寸?簡直不可思議!他們根本沒見過幾次面,可他竟然對她的尺寸瞭若指掌。

  此外,姬磷沙還發現一件事,那就是所有的衣物之中,沒有一件是帶有羊毛成分的,充分顯示出他的用心及細心。

  ……

  好吧!她承認他體貼的舉動令她感動,但她同時沒忘記他是顆花心大蘿蔔,說不定這只是他用來拐女人的慣用手法,不需要感激他。

  重新在心中築好防線,姬磷沙從衣櫥中拿出一條白色短褲和黑色T恤,如此涼爽的夜晚,這樣的穿著最舒服。

  亞當·伊凡斯甚至幫她準備好各式各樣的鞋子,而且非常神奇的,他連鞋子的size都沒有弄錯,精準得可怕。

  她從中拿出一雙白色涼鞋穿上,打開房門開始她的探索之旅,雖然說是借住,但還是得要弄清楚屋內的配置,總不能事事都要麻煩女僕。

  白天屋子就已經很安靜,夜晚的農莊,即使燈火通明,也一樣寂寞,甚至比白天還要安靜。

  姬磷沙到處亂闖,一會兒跑到廚房,一會兒闖入視聽室,無論哪一個房間都沒有人,有的只是孤寂。

  她很快就覺得無聊,正想回房間休息的時候,不期然看見一個房間的門關一半,似乎有人在裡頭不曉得在幹什麼。

  到底是誰?

  她一時忍不住好奇偷偷上前探頭,才發現原來是亞當·伊凡斯一個人在裡面喝酒。

  姬磷沙馬上站直身體,第一個念頭就是開溜。

  「我知道你在外面,進來吧!」亞當·伊凡斯立刻就眼尖發現門口那顆小腦袋,這屋子裡面沒有人能夠擁有她那一頭漂亮的長髮,有如一疋黑色絲綢一般亮眼。

  姬磷沙猶豫該不該進去,這時亞當·伊凡斯又補充。

  「我把你從又悶又熱,還有過敏之虞的工人宿舍裡解救出來,你總該謝我一下。」

  說得她好像很沒良心,害她想偷溜都覺得不好意思,再加上他一臉憂鬱,她就這麼棄他不顧未免太沒人性,種種考量之下,她終於推門進去。

  「我會變得這麼慘,都是你害的,你要是肯送我回雪梨,事情也不會變得這麼複雜。」她走到他對面的單人沙發上坐下,抱怨他做人不夠乾脆,而且有趁人之危之嫌。

  「你倒挺會推責任,丟掉護照和錢的人可不是我。」他這就叫好心沒好報,好心收留她還被她反咬一口。

  「這是我自己不小心。」她承認自己有錯。「但是你總是可以借我手機吧!別告訴我你沒有手機。」

  姬磷沙伸手跟他要手機,亞當·伊凡斯看她的手,詛咒一聲掏手機,掏到一半才想到自己怎麼可以這麼簡單就放過她?況且只有他一個人住在農莊太無聊了,他得有個伴。

  「不借。」他收回手,逕自拿起酒瓶往杯子裡倒酒。

  「怎麼有像你這麼小氣的男人?」明明就有手機卻不肯借她,十足的大壞蛋。

  「我過去那些女朋友,可不會同意你的話。」他以出手大方聞名,就是因為太大方了,女人才會追著他跑,甩都甩不掉。

  「是嗎?」自大的男人,虧她對他的印象才剛好一點。「那我的遭遇可能比別人坎坷,自從我第一次遇見你就衰事不斷,沒過上一天好日子。」

  「這應該不能怪我吧!」別搞錯對象。「你那衝動的個性也應該改一改,否則不必我動手,別人也會讓你不好過。」他雖然跟她認識不深,但光憑她會因為他一、兩句暗示的話就在他頭上倒酒,不難想像她的脾氣一定很火爆。

  「你是在告訴我,我進不了國際珠寶界跟你沒有關係?」她才不信,哼!

  「信不信由你,我才沒有無聊到對一個乳臭未乾的小鬼動手,你在國際珠寶界施展不開來完全是你自己的問題。」他乾脆一次說清楚,省得她一直誤會,以為他真的是那麼卑鄙的人。

  「可是業界都在傳,一旦得罪你就別想在國際珠寶界混下去,大家私底下甚至還幫你取了一個『新人殺手』的外號。」她駁斥他的話,亞當·伊凡斯的酒喝得更凶了。

  「我可從沒封殺過任何一個新人。」怎麼會有這麼離譜的傳言?

  「可是……」

  「我唯一的過錯是眼光太精準,背景又太耀眼,才會我隨便批評個一、兩句,大家就馬上當成命令照辦,事實上我一點封殺新人的意思也沒有。」

  換句話說,大家都誤會他了,他也是被害者──被名聲和背景所害。

  「那麼……」

  「不過我的眼光精準也是事實,只要我看上眼的新人,往往都能在珠寶界大放異彩。」

  她才剛想表達同情,亞當·伊凡斯就來一記回馬槍,氣得她好想踹他。

  「你的意思是我沒有才華嘍?」他雖然沒有明說,但她非常清楚他的意思。

  「就珠寶設計這方面,顯然是沒有。」亞當·伊凡斯不說假話,至少就他的專業方面,他句句為真。

  姬磷沙起身就要走人,被他用話攔下。

  「難道你想聽假話?」亞當·伊凡斯挑眉。「這不像你的個性。」

  「你又知道我的真實個性了?」她憤憤地坐回原來的沙發,拿起桌上的空酒杯,為自己倒了一杯酒,拿起來一飲而盡。

  「你根本不給我機會,我要怎麼瞭解你?」他欣賞她誠實面對自己的勇氣及個性,知道事實非常難受,可她非但沒有翻臉還承受下來。

  「你根本只想把我弄上床而已,還說得這麼好聽。」姬磷沙嗤之以鼻,要他省了那一套。

  「你幹嘛這麼聰明?」他才剛想耍手段就被她識破,他要怎麼進行下一步?

  「抱歉我沒有你那些女朋友的胸部,但至少我有大腦。」她或許沒有足夠的設計才華,但至少不會被他的甜言蜜語所騙,他若想追她,最好改用別的手段。

  亞當·伊凡斯搖搖頭微笑,好羨慕她有大腦,不像他的大腦被精液塞滿,整天只想著怎麼將她弄上床。

  「哼!」姬磷沙再為自己倒一杯威士忌,難得她有喝酒的興致,今天乾脆喝醉算了,把一切衰事都忘掉。

  「這座農莊真大,同時也很安靜。」安靜到即使燈火通明,都能感受到它蘊藏的寂寞。

  「是啊!」她該死的說對了。「所以我正在考慮該不該辦一個派對,把這附近的鄰居統統找來,這麼安靜真像一座墳場。」他一點也不喜歡。

  姬磷沙仔細端詳他的表情,他的外表是大人,一舉一動也像個大人,但語氣卻像個沒長大的小孩,無意中暴露出他的心事。

  「幹嘛?」突然盯著他瞧。「你到底想說什麼?」最好不是什麼奇怪的話題,否則……

  「你很怕寂寞對不對?」她一語道破他內心的恐懼,他果然立刻反擊。

  「誰說我怕寂寞?」該死,她是怎麼看出來的?「我喜歡安靜,我愛死安靜了,再也沒有比安靜更好的事。」

  「真的是這個樣子嗎?」這次換姬磷沙挑高眉,要求他誠實。

  亞當·伊凡斯一邊詛咒,一邊想她真難對付,當初真不該帶她回來。

  「對,我很怕寂寞,尤其討厭安靜得像墳場的農莊!」他承認自己害怕寂寞,所以他的身邊才會圍滿人,肇因於他害怕孤獨的感覺。

  「那你幹嘛回來?」既然這麼討厭農莊,把它賣掉不就得了,幹嘛還回來受罪?

  因為他被他的前任情婦纏上,而對方不巧正是母的酷斯拉,所以他只好暫時逃到這裡避難。

  然而,在姬磷沙的面前他又不能說實話,只得裝神秘。

  「呃,這個嘛!當然有我的理由。」他聳肩回道。

  「躲記者?」她猜。

  亞當·伊凡斯做了一個「你猜對了」的表情,打算就這麼唬弄過去。

  姬磷沙扁嘴,祈禱自己不要被拖下水,遭受無妄之災。

  「當初你應該把我丟在兒童樂園,為什麼要帶我回來?」姬磷沙越想越不甘願,認定一切是他的錯。

  「是啊!我也在後悔,當初我為什麼沒有把你丟下直升機,還要對你這麼好。」亞當·伊凡斯不甘示弱地反擊,伸手拿起她的酒杯把裡面的酒喝光。

  「你幹嘛喝我的酒……」她阻止得太晚,酒已經被他喝光了。

  「好,那我也要喝你的酒。」她搶過他的酒杯,管他裡頭裝了什麼東西,仰頭咕嚕嚕胡亂吞下。

  「你……」好啊,要比酒量是不是?他不可能輸給她。

  「怎麼樣?」白癡,她可是號稱海量,會敗給他才有鬼。

  兩人就這麼一面吵架,一邊喝酒,喝到最後兩人都醉了。

  「嘻嘻嘻。」他們喝醉還不打緊,兩人還糾纏在一起。

  姬磷沙原本是坐在亞當·伊凡斯對面的沙發,隨著兩人的酒越喝越多,到最後不曉得怎麼坐的,竟然跟他坐在同一張沙發上,原本的拚酒場面也變成愉快的乾杯。

  「來,慶祝我們大和解。」她明顯是醉了,而且醉得很厲害。

  「乾杯!」亞當·伊凡斯也不逞多讓,一樣醉得一塌糊塗。

  這也難怪,兩個人總共喝了三瓶威士忌,不醉才怪。

  鏘!

  他們各自仰頭把酒杯裡的酒喝掉,兩人皆豪氣干雲。

  在酒精的催化下,一切事物都變得朦朧唯美起來。

  姬磷沙仰頭看亞當·伊凡斯,他的一撮鬈發掉落在額頭,看起來既年輕又性感,模樣非常迷人。

  她著魔似地看著亞當·伊凡斯雕塑般的五官,平時只會和她抬槓的薄唇,這時候看起來分外性感,也格外教人興奮。

  「奇怪,我怎麼會突然覺得你很順眼呢?」她喃喃自語,整個人的思緒都糾結在一起。

  「我向來就認為你非常吸引人。」亞當·伊凡斯聲音低啞地回道,頭腦也同樣不清楚。

  「是嗎?」她越看他越覺得迷惑,如果他們此刻接吻一點也不奇怪。

  「絕對是。」他拿走她手上的酒杯,連同自己的酒杯一起放在桌上,雙手扣住她的肩膀,低頭吻她。

  這一吻有如天雷勾動地火,把他們身體深處潛藏的慾望都引出來了。他們一開始就是熱烈擁吻,就是激烈纏鬥,一如他們每一次交手,誰也不讓誰……

  黑夜很快被黎明取代,主屋依舊燈火輝煌,舒適寬闊的起居室到處散落著喝過的空酒瓶和酒杯,三人沙發上亞當·伊凡斯和姬磷沙抱在一起睡覺。

  滴答滴答……

  清晨五點,姬磷沙迷迷糊糊地醒來,一睜開眼睛就發現自己窩在亞當·伊凡斯的懷中睡覺,身上充滿了酒臭味。

  起先她還搞不清楚狀況,直到她和亞當·伊凡斯熱情擁吻的鏡頭一再地在她面前重複播放,她才發現大事不妙。

  不會吧!她不會真的跟他接吻,太丟臉了。

  姬磷沙小心翼翼地將亞當·伊凡斯的手臂拿開,意外地發現他的手臂很壯,可以帶給女人安全感。

  安全感……才怪!如果有最讓情人不放心的票選活動,他一定會高票當選第一名,天曉得他超花心的。

  對,就是這樣,別忘了他是一顆假鑽石,虛有其表,沒有一點內涵。

  姬磷沙勒令自己不許對他心動,同時想辦法不著痕跡的從他懷裡溜走,躡手躡腳離開起居室回房間洗澡。

  

  「從現在開始,你改成去果園摘梨子吧!」

  當姬磷沙洗完澡,神清氣爽地去跟牧場管理員報到,他卻說從此以後她不歸他管,工作場所換成果園。

  「啊?」怎麼這麼突然。「好,我知道了。」

  姬磷沙完全沒有意見,只要能夠遠離羊捨,要她做什麼工作都可以,她可不想一天到晚噴嚏打個不停。

  就這樣,她從農莊左邊的牧場換到右邊的農場,工作由剪羊毛換成摘西洋梨,變化非常劇烈。

  牧場和農場的管理員都搞不清楚她和亞當·伊凡斯是什麼關係,說她是他的女人嘛!感覺上又好像不是。亞當·伊凡斯可不會讓他的女人來做這麼辛苦的工作,而他們接到的命令就是讓她在農莊工作。

  搞不懂。

  農場管理員一接到牧場管理員的電話,馬上開車過去牧場將姬磷沙載到自己的管轄範圍,順便派了一位摘西洋梨的高手教她怎麼摘西洋梨。

  姬磷沙很認真學習,心想這比剪羊毛簡單多了,至少西洋梨不會到處亂跑,會乖乖地留在樹上,也不會害她打噴嚏。

  只是她忘了,果園的環境比羊捨惡劣多了,至少羊捨還有屋頂可以遮太陽,果園卻只有成排的果樹,即使有樹蔭遮蔽,效果也是有限。

  好熱,真的好熱。

  昨天還有風,天氣非常清爽。今天熱到連一點風都沒有,光是站著就很辛苦,更何況她還得背著一個大袋子,爬到梯子上方采收西洋梨。

  她笨手笨腳的拿著剪刀,將可供采收的西洋梨一顆一顆地剪下,放進胸前的袋子中,還得注意不要從梯子上掉下去,過程其實非常驚險。儘管她已經非常努力采收梨子,但她的手腳實在太慢,速度大概只有別人的十分之一,在她身邊采收的男子最後終於看不過去。

  「依照你的速度,到今天太陽下山之前,你還采不滿一箱。」男子將他采收到的西洋梨統統倒進姬磷沙的大木箱中,大大嚇了她一跳。

  「你把梨子統統給我,那你自己怎麼辦?」她聽說果園的臨時員工好像是計件的,采滿一箱西洋梨,才能領到六十澳幣。

  「沒關係,我的手腳很俐落,再努力采就好了。」好心幫忙姬磷沙的男子,正是兄弟檔裡面的笨弟弟,他看姬磷沙長得很漂亮,看起來又很柔弱,忍不住想幫她。

  「謝謝你。」他的人真好。「你也是來打工度假的嗎?」她看他的樣子不像是本地人,手腳也不若本地人俐落。

  「呃,算是吧!」他支吾答道。

  「我姓姬,名叫磷沙,來自台灣。」她脫掉工作手套跟對方握手。

  「我叫做約翰,是美國人。」兄弟檔中的弟弟也趕緊脫掉手套,握住她的手,感覺她的手好細,不像是經常做粗工的人。


  姬磷沙對著他微微一笑,露出潔白的貝齒,約翰完全被迷住了,她真是他見過最光芒四射的女孩,耀眼的程度,完全不輸給他們正想辦法要弄到手的鑽石。

  「我要到別的地方繼續采梨子了,再次謝謝你的幫忙。」她看看箱內少得可憐的西洋梨,心想太陽下山之前她至少也要采滿兩箱,否則連住宿費都不夠付,要怎麼賺夠錢回家?

  「好,掰掰。」約翰只會傻笑,她說什麼他一律點頭,擺明中邪。

  姬磷沙轉身往下一個區域前進,走沒幾步,又回過頭。

  「不好意思,請問你可以借我手機嗎?」她前天就想跟同寢室的女工借手機,但因為是要打國際電話,她不好意思開口,但是今天這個男人看起來挺好商量,也許可以請他幫忙。

  「手機?」約翰愣住。「沒問題,我借給你。」

  「但是我要打回台灣哦!」她醜話說在前頭,免得他臨時後悔。

  「沒關係,你要打到哪邊都可以。」約翰點頭。

  姬磷沙這才高高興興地接過手機,當初她要是記得把手機帶來澳洲就好了,也不必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淪落到求助一個陌生人。

  她撥了台灣家裡的電話,線路那頭立即傳來熟悉的嘟嘟聲,才幾天沒使用手機她就感動得半死,可見現代人真的離不開手機。

  在等待線路接通的同時,她內心正在跟亞當·伊凡斯做鬼臉,借個手機有什麼了不起?他不借她,別人總會借她。

  「喂?」嘟了幾聲,電話那頭響起她母親的聲音,姬磷沙方要開口,昨晚和亞當·伊凡斯擁吻的畫面倏然鑽進腦海,姬磷沙於是匆匆合上手機,把手機交還給約翰。

  「喂?喂?」線路那頭的姬夫人一頭霧水,連續對話筒喊了幾聲喂以後,才無奈地掛上電話,去忙她的事。

  「你都還沒說到話,就把手機還給我了?」澳洲這端姬磷沙突兀的舉動讓約翰也是一頭霧水,搞不懂她的意思。

  「是啊!」姬磷沙自己也莫名其妙,照理說只要跟母親求救,所有的事情就會迎刃而解。她母親的人面很廣,聽說跟澳洲政府某個高官也有交情,只要她老人家出面,要錢有錢,要護照有護照,根本不需要留下來看亞當·伊凡斯的臉色。

  對,一定是因為那枚鑽石別針,她是為了鑒定鑽石的真偽才留下來,一定是的。

  姬磷沙為自己找了最充足的理由,解釋自己為什麼臨時掛電話,全都是因為她有強烈的責任心。

  「不管怎麼樣,你真是一個大好人,我會記住你的恩情。」她對約翰露出此生最耀眼的笑容,約翰除了發呆以外,無法有其他反應。

  好漂亮的女孩子,雖然是東方人……

  約翰持續發呆,兩兄弟其中的哥哥──吉米來到約翰的身邊,不期然看見他癡癡瞪著姬磷沙的模樣,越看越火大。

  「你在發什麼呆?」吉米大手一揮,又是狠狠從約翰的頭打下去,打得他哀哀叫。

  「你不要每一次都打我的頭!」約翰摸摸被打疼的頭,覺得他哥哥真狠。

  「她是不是那個從台灣來的女孩?」吉米的消息比約翰靈通多了,連她來自哪裡都打聽清楚。

  「你怎麼知道?」約翰呆呆地問。

  「笨蛋!」吉米又打約翰。「我們好不容易才混進這裡,當然要多打聽一些消息,不然怎麼拿到鑽石?」

  沒錯,他們歷盡千辛萬苦,一路追著直升機來到農莊,就是為了那枚鑽石別針,有什麼風吹草動,當然要充分掌握。

  「跟她打好關係也好,聽說她住在主屋,說不定以後我們還要靠她幫我們找到鑽石。」畢竟他們目前是工人的身份,不能隨便進出主屋,若是有了她的幫助,會方便許多。

  「那你還打我?」約翰委屈不已的噘嘴。

  「誰要你笨?」吉米還是K他。「若不是為了那顆鑽石,誰還要這麼辛苦,項著大太陽采梨子……對了,你採的梨子呢?」

  「統統都給姬小姐了。」一想起姬磷沙燦爛的笑臉,約翰就猛流口水,真希望能夠擁有那麼美的女朋友,一定很幸福。

  「我們的食宿費就靠這些梨子了,你居然還把它們給別人?!」欠揍。

  砰砰砰!

  「可是我也因此給姬小姐留下好印象,還是有功勞的!」約翰用雙手護住頭,要他哥哥別打了。

  「這倒是。」吉米這才甘心住手。「她最好真的能派上用場,否則白給她那些梨子。」

  這頭吉米算得精,那頭姬磷沙站在離地兩公尺高的梯子上頭,小心翼翼的采收西洋梨,她將采收下來的西洋梨都放進背在胸前的大袋子裡,隨梨子累積得越多,她的肩膀也越酸痛,才發現吃顆梨子也不容易,以後她會更珍惜食物。

  太陽持續發功,歹毒的陽光照得她快要中暑。

  姬磷沙對於采收水果的工作可說是個門外漢,也不知道出門前一定要戴上可以遮陽的帽子,就這麼任自己長時間暴露在太陽下,難怪會受不了。

  她不行了……

  姬磷沙手扶著木梯,心想自己再不趕快回到地面會很危險,於是踩著木梯一步一步地往下爬,才爬到一半,身體就忽然騰空。

  「啊!」她直覺地叫了一聲,直到雙腳重新站穩,才驚魂未定地轉頭看誰這麼大膽敢半空打劫。

  「你在搞什麼鬼?」

  她還沒來得及指責亞當·伊凡斯,他反倒先開口罵人,臉色比她還要難看。

  「站在半空中搖搖晃晃的,我還以為你隨時會掉下來,你知不知道?」

  不消說,把她從梯子抱下來的人就是亞當·伊凡斯,他似乎特別喜歡嚇她。

  「我當然知道自己快要昏倒,所以才想要下來啊!」不然他以為她在幹什麼,練習跳舞?

  「所以我才說你不會照顧自己……你說什麼,昏倒?」他的臉色因為這個字眼變得更難看,幾乎已到達鐵青的地步。

  「天氣太熱了。」她的嘴唇乾燥到像要裂開,真的很難受。

  亞當·伊凡斯瞇眼打量她被曬到幾乎脫一層皮的小臉,心裡開始淌血。

  不管他們之間有什麼恩怨,像她這麼漂亮的女孩,就是不該遭受這樣的待遇,這一切都要怪他自己小心眼。

  「喂,你幹什麼?」亞當·伊凡斯不打一聲招呼就開始動手動腳,姬磷沙只得和他拉扯。

  「幫你把這個可笑的袋子拿下來。」他邊扯背帶邊詛咒。「你這個樣子就像一隻袋鼠,一點都不適合你。」澳洲的袋鼠已經夠多了,不需要再多添她一隻。

  「我會這麼狼狽,還不都是你害的?」一會兒叫她去剪羊毛,一會兒叫她來采水果,沒一樣她在行。

  「所以我已經在反省了。」他也痛恨自己小氣弄傷了她的玉肌。

  「啊?」姬磷沙萬萬沒想到會是這個答案,她以為他又要和她抬槓。

  「真是一團糟。」他打量她邋遇的外表,搖頭。「我幫你買這些衣服,可不是為了讓你糟蹋它們的。」雖然它們一件件外表看起來不怎麼樣,可都出自名家之手,每一件衣服的單價都高得嚇人。

  「我又不是故意的。」她知道他對她很用心,專挑一些不會令她過敏的衣料,有些還是經過特殊加工處理。

  「算了。」他心疼的不是那些衣服,而是她,她的臉都被曬傷了。

  亞當·伊凡斯雙手摟住她的腰,當場來一個公主抱,抱得她措手不及。

  「你幹什麼?!」別人都在看。

  「閉嘴。」這是他的農莊,他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姬磷沙還當真閉嘴,任由他把她抱到一棵大樹底下坐著,這也是整座果園唯一可用來乘涼的地方。

  被亞當·伊凡斯這樣抱住,姬磷沙很輕易就能看見他的嘴唇,腦中不由得回想起昨天晚上的畫面。

  他們先是比賽喝酒,拚場的同時還不忘吵架。本來他們應該拿酒瓶互砸,搞到最後卻變成熱情擁吻,這就是酒後亂性的下場……
  「昨天晚上……」

  姬磷沙滿腦子都是昨天晚上的畫面,亞當·伊凡斯也是,不同的是他喝得比她還醉,睡得比她還沉,記憶比她還要模糊。

  「什、什麼事?」她心虛地轉移視線,祈禱他別是問兩人接吻的事。

  「也許是我搞錯  ……」他搔搔頭。「但是我記得我們兩個昨天晚上好像有接吻?」

  他果然就是要問她這件事,她二話不說趕緊否認。

  「沒有,你記錯了。」她信誓旦旦絕對不會屈服於他的淫威之下,只是幾杯黃湯下肚就輕易改變誓言,豈不丟臉?說什麼也不能承認。

  「真的嗎?」他懷疑地說,總覺得她的表情很不自然,有說謊的嫌疑。

  「真的。」她點頭如搗蒜,就怕他不相信。

  「你為何如此確定?」她應該跟他一樣喝得爛醉才對,直到一個鐘頭前他還躺在起居室的沙發上不省人事,可見他們昨天晚上喝了多少酒。

  「因為我的酒量比你好。」她理直氣壯的回道,這點他倒是無法否認。

  在他尚不省人事的時候,她卻已經在果園裡工作,只是由成果來看,工作效率不怎麼樣。

  「我還是懷疑。」昨晚他倆熱情擁吻的畫面歷歷在目,依照他的經驗,他可以確定那不是幻想,他知道如何分辨春夢和現實之間的差異。

  「你太多心了。」姬磷沙以為她已經成功說服亞當·伊凡斯沒有這回事,然而亞當·伊凡斯可不是傻瓜,況且他多得是測試的方法。

  「真的是如此嗎?」他突然低頭,眼看著嘴巴就要碰到她的嘴唇,大大嚇了她一跳。

  「當、當然是這樣。」要命,他的嘴巴幹嘛靠她靠得這麼近,害她不由得想起昨晚……

  「昨天晚上,我們也是像這樣嘴對嘴,呼吸對呼吸,而且我們接吻了對不對?」他低沉沙啞的語調幾乎要令她的骨頭融化,昨晚以前他若是敢用這種語調跟她說話,她一定叫他滾一邊去,可今天聽起來格外好聽,真是活見鬼了。

  「對,我們接吻了……」咦,她在說什麼?「不對!昨天晚上,我們沒有接吻!」

  「原來我們接吻了。」不止接吻,他們若是再醉一點說不定還會上床,真可惜他們只喝了三瓶威士忌,應該多喝一些。

  「就跟你說我們沒有接吻,是你記憶錯亂,記錯了!」她還在硬拗,亞當·伊凡斯微笑,反正總有一天他會讓她承認這件事,不必急於一時。

  「我看你也不適應果園的工作,還是再更換工作地點吧!」目前當務之急就是把她弄到身邊,否則在果園這麼跑來跑去也不是辦法。

  「我可不要再回到牧場工作。」她怕綿羊,怕死了,尤其害怕它們身上昂貴的皮毛。

  「放心,明知道你對羊毛過敏,我不會虐待你的。」他承認他有些小心眼,但並不變態。

  「那是?」農莊裡除了牧場就是果園,已經沒有其他地方可去。

  「我決定把你留在主屋。」他說。

  「什麼?」姬磷沙聞言大叫。

  「恭喜你,從這一刻起,你升格為我的專屬女僕。」亞當·伊凡斯得意地笑道。

  還說他不變態,根本是大大的變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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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2-18 18:20:42
第六章

  仔細想想,當女僕也沒有什麼不好,正好給她尋找寶石的機會。

  姬磷沙手拿著抹布,身穿黑色洋裝,在亞當·伊凡斯的房門口探頭探腦,就怕和亞當·伊凡斯碰著面。

  沒人。

  她吐了一口長長的氣推門進去,當女僕有個好處,只要手上拎著一塊抹布,就不會有人懷疑你在老闆的房間做什麼,挺方便的。

  由於自從兒童樂園那次以後,姬諮塵馱僖裁揮屑撟鐒塹薄ひ練菜古浯韝藶敲緞卣耄飆虼碩隙ㄋ嘸蟾虐閹澩旁詵考淅鎄貳?br />
  她調整了一下身上的白色花邊圍裙和同色系的女僕帽,想不通一些男人怎麼會喜歡玩女僕和主人的遊戲?愚蠢透了。穿得這麼累贅,頂多只能掃掃地、端端茶、擦擦桌子,很難有其他貢獻。

  姬磷沙是四姊妹之中身高最高的,將近有一百七十公分,體型修長,身材曼妙,是男人眼中的尤物。

  她生來明眸皓齒,鼻樑挺直,嘴巴大小適中、薄厚得宜,皮膚白皙,吹彈可破,外型極為搶眼,即使隨便一件T恤穿在她身上,都能穿出味道,是天生的衣架子。

  事實上姬家四姊妹的外表都很出色,但仍數姬磷沙最為亮眼。身為珠寶設計師,她對美的直覺是渾然天成,雖然被亞當·伊凡斯指出沒有設計才能,但她仍堅定的相信自己有朝一日一定能在珠寶界闖出名堂,哪怕是要花一輩子的時間,她也要成為揚名國際的珠寶設計師。

  只不過比起遠大的志向,眼下還有一件更棘手的事等待她馬上解決,那就是家傳的鑽石。

  鑽石鑽石亮晶晶,但究竟放在哪裡?

  姬磷沙左看右瞧,就是沒能找到一個看起來比較像是保險箱的東西,於是想起電影經常上演的情節──所有隱密的保險箱都是藏在畫的後面,連忙檢查每一幅畫的後面是不是另有文章,結果到處「碰壁」,每幅畫的後面都是貨真價實的牆壁。

  很好,這下她麻煩大了。

  其實就算真的找到保險箱她也一樣麻煩,因為她根本不會開。

  不得已,姬磷沙只好開始翻箱倒櫃,拉開所有抽屜查看鑽石有沒有放在裡面。

  她非常專心地尋找那枚鑽石別針,一點也沒注意到門外有雙灰色的眼睛正在觀察她的一舉一動,最後甚至還悄悄推門進來,隔著一小段距離抱胸看她在搞什麼鬼。

  姬磷沙原本對這種盲目的搜查不抱任何希望,卻意外發現抽屜裡頭放了一些價值不菲的寶石。

  基於專業的衝動,她將寶石一一拿起來評鑒,看到其中一顆紅寶石時驚呼連連,亞當·伊凡斯的嘴角也跟著勾起。

  「這、這!」太驚人了。「這是假的!」

  她這一句評論,差點沒有讓亞當·伊凡斯當場摔倒,他竟然買到假貨,這怎麼可能?

  「這只紅寶石戒指看起來很像鴿血紅,其實只是合成玻璃。」只不過仿得很像,切工又非常精細,眼力不是特別好的人不容易看出來。

  站在房間一角的亞當·伊凡斯,嘴巴張了又閉,閉了又張,難以相信她光用眼睛瞄就能辨別真偽,這得要有很好的眼力才行。

  「太可惜了。」她將寶石全部放回抽屜裡面,瞬間信心大增。亞當·伊凡斯連貴重的鴿血紅都能到處亂塞了,說不定她真的能在這房間找到鑽石別針也不一定。

  眼力超強的姬磷沙只顧著找鑽石,居然沒發現亞當·伊凡斯就悄悄躲在房間裡面,這會兒翻完抽屜換翻床頭櫃,一個黑色的絲絨珠寶盒就擺在上面。

  她好奇地打開珠寶盒,遺失超過百年之久的家傳鑽石赫然出現在眼前。

  姬磷沙原本以為這只不過又是另一顆鑽石,自己對它不會有感覺,但是她錯了!這是姬家流傳千年的寶物,她有責任將它帶回去。

  直到此刻,她才明白自己身上終究流著姬家血液,那是延續了數千年的驕傲,雖然過去二十六年她一直假裝忘記,但卻無法改變她是姬家人的事實。

  姬磷沙掩不住內心的激動,差點沒當場落淚。

  不對,現在不是感動的時候,要先辨別鑽石的真偽。雖然它的外表看起來很像家傳寶石,但若是想百分之百確認還有一個方法,那就是把寶石放在手心,看它會不會出現變化。

  根據她母親的說法,如果真的是家傳的五色石,無論是代表「海」的海藍寶石,代表「地」的翡翠,或是代表「星」的蛋白石,還是代表「月」的紅玉髓,乃至於此刻她拿在手上代表「日」的鑽石,都會對姬家巫女的血統有所反應。

  換句話說,姬家巫女的血統,就像是驗證的鑰匙。只要找對寶石,壓根兒不需要經過太複雜的鑒定程序,姬家的血液本身就是最好的驗證機器。

  好,那她就來試試看,最好真的有那麼準!

  從小到大聽多了家族的傳奇故事,沒有一件事她信以為真,今天總算有機會親自證實。

  姬磷沙拿起鑽石別針,將鑲著鑽石的那一面夾在兩手的手心之間,讓姬家的巫女之血溫潤鑽石,它若真的屬於姬家,自然會有所回應。

  這小妮子,在搞什麼鬼?

  亞當·伊凡斯一頭霧水的看著她奇特的舉動,他沒見過有人是如此鑒定寶石的,還是她的方法比較獨特?完全超出他的理解範圍。

  讓他驚訝的不止是她使用的鑒定方法,還有接下來的發展,他花了大把鈔票和人搶標買來的鑽石胸針,竟然開始冒煙。

  是它沒錯!它確實是家傳的五色石之一,代表「日」的鑽石!

  姬磷沙一臉興奮地看著「日」這個扭曲的象形文字,自鑽石的深處浮出表面,感動到無以復加──

  「我就納悶你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我面前,原來是為了這枚鑽石別針。」

  正當她感動之際,亞當·伊凡斯突然來到她身邊,殺得她措手不及。

  姬磷沙驚訝地回頭,亞當·伊凡斯好整以暇地對著她微笑。

  「你進來多久了?」她竟然毫無知覺。

  「夠久了,久到足以看見你怪異的舉動。」他說。「請問你打算如何處理我的鑽石別針,燒掉它?」

  他嘲諷的語氣,說明他從頭到尾都在監視她的舉動,只是故意默不吭聲,這個壞蛋!

  「當然不是!」她沒好氣的回道。」我只是在確認鑽石的真偽。」

  「你的鑒定方式還真特別。」他看向她手裡的胸針。「可是怎麼辦?我總覺得你對我的鑽石別針有不良企圖。」

  他暗示她是小偷,雖然她此刻的行為看起來很像,但她可不是,她只是要回被搶走的傳家之寶。

  「你開價吧!」既然已經確定她手上的鑽石是家傳寶石,那麼什麼廢話都不必多說,想辦法帶回去就是。

  「什麼?」亞當·伊凡斯愣住。

  「要多少錢你才肯把這枚鑽石別針賣給我?」

  原來她是想買這枚鑽石別針,害他差點誤會,以為她想買他。

  「你為什麼對這枚別針這麼感興趣?」甚至不惜背著他翻箱倒櫃,這還是比較好聽一點的說法。

  「你呢?」她反問他。「你當初又是為了什麼原因買下這枚別針?」

  為了什麼原因?他也說不上來,只是覺得……

  「它在呼喚我。」這就是他當初非要買下它的理由。

  「啊?」

  「我說不上來那種感覺。」他聳肩。「當我在拍賣會上看到這枚鑽石別針,整個人就被它吸引住了,它好像在跟我說:「『帶我回家』,於是我就把它買下來了。」

  人們買寶石有千百種理由,有的人是為了投資,有的人純粹喜歡,但會對某顆寶石產生特殊的感覺,就代表他們有緣。

  姬磷沙記得母親在她出發來澳洲前,曾告訴她即使家傳的寶石被搶走了,她也不會害怕。因為它們會以各種方式重新聚集在一起,當時她嗤之以鼻,如今看來倒有幾分真實性。

  寶石當初在呼喚亞當·伊凡斯的時候,是否料到有一天她會來找它,所以安排好自己的位子?真是不可思議。

  無論答案為何,她找到它了,而且要把它帶回家。

  「這顆鑽石是我家的。」她不說鑽石別針而說鑽石,因為百年前那批洋土匪搶的是沒有加工過的鑽石。

  「你說什麼?」他瞇眼,以為她說謊。

  「這顆鑽石是我家傳的寶石,在一九00年發生在中國的那場戰爭中被搶走,我來澳洲的目的,就是為了尋找這顆鑽石。」她索性一次把事情解釋清楚,省得被他懷疑是小偷。

  也許姬磷沙自認為她講清楚了,但在亞當·伊凡斯耳裡聽起來,只是讓他更加確定鑽石的來歷,他早就知道這顆鑽石是一百多年前因為戰爭流落在市面上的,只是沒想到過程這麼曲折。

  「我懂了,這是你家的鑽石。」而他在無意中成了掠奪者,真是抱歉。

  「懂了就把鑽石賣給我,我急著回去。」她鬆了一口氣,沒想到這麼輕鬆就達成任務,她可真好運。

  「我同情你的祖先。」遭遇寶物被劫的痛苦。「但是鑽石現在已經是我的了,我不想賣。」

  「你怎麼可以這麼無恥?」她跳腳。「你明明知道我有多急著找到這顆鑽石,還把快樂建築在我的痛苦上!」

  「要我賣也可以。」他突然轉變態度,姬磷沙又因此而措手不及。

  「真的?」可惡的傢伙,老喜歡戲弄她。

  「但是你開出來的價碼要夠吸引人,我才會考慮點頭。」他加但書。

  姬磷沙猶豫了,他並不缺錢,這是最困難的地方。

  「我不知道應該開價多少,才能讓你覺得滿意。」他家財萬貫,有的是錢,如果開價太高她也付不起。

  「我不需要錢。」他事先說明。

  「那你要什麼?」她懷疑地看著他,亞當·伊凡斯勾起嘴角,大手一搭上她的肩膀,就把她按上床去。

  「亞當·伊凡斯!」

  「我以為我說得很清楚。」他從沒放棄擁有她的念頭。

  「你這卑鄙小人,竟然趁人之危!」她掙扎著從床上爬起來,亞當·伊凡斯索性扣住她的手腕,看她往哪裡逃。

  「趁人之危的不只是我吧!」他對她眨眨眼。「那天晚上,你不也是趁我喝醉酒偷吻我?」所以他們扯平,誰也不欠誰。

  「誰偷吻你?」不要臉的男人。「是你吻我才對,我只是忘了掙扎……」

  「也就是說,我們確實接吻了?」

  姬磷沙頓時啞口無言。

  「我就知道,你一定在騙我。」兩人明明就熱情擁吻,她還敢矢口否認,非好好教訓她一頓不可。

  他教訓人的方式很簡單,就是低頭吻她,他要把那天沒記清的部分統統補回來,好好吻個夠。

  「你想幹什麼?」姬磷沙看著他越靠越近的臉,心臟怦怦地跳。「我警告你哦!那天晚上是個錯誤,你別想……」

  不是錯誤。

  亞當·伊凡斯僅以溫熱的嘴唇告訴姬磷沙,他們接吻並沒有錯,就算有錯也是個美麗的錯誤,而且他不介意讓這個錯誤繼續延伸。

  櫻唇不期然被亞當·伊凡斯擄獲,他以霸道的吻將她接下來的話統統沒收,再也不許她提出抗議或是說出什麼殺風景的話。

  模糊的記憶透過彼此的體溫漸漸變得真實,那天晚上的錯誤,卻成了今日最美的風景。

  在亞當·伊凡斯高明的挑逗下,風景線由原來的平面逐漸擴大範圍,到最後表面上的吸吮輕嚙已經滿足不了他們,亞當·伊凡斯僅以火熱的舌延長戰線,撬開她的嘴唇,讓風景變得更加美麗,香氣變得更加醉人。

  姬磷沙並不想妥協,但是他霸道的舌由不得她退守,她要嘛進攻,要嘛全面失守,他並沒有給她太多選擇。

  就如同亞當·伊凡斯所想,她選擇迎戰,真不愧是他的小野貓,一點都不膽怯。

  他們的唇舌交纏,透過逐漸急促的呼吸,一次又一次深入彼此的芳腔,經由逐漸升高的體溫,感受傳到身體各處的悸動。

  兩人不知道就這麼親吻了多久,直到亞當·伊凡斯的下半身開始變硬,才命令自己停下來。

  「這就是我要的價碼。」他強迫自己離開她的嘴唇,氣喘吁吁地說明遊戲規則。

  他這句話有如當頭棒喝把姬磷沙一棒打醒,她是瘋了才會跟他接吻。

  她對他微微一笑,看似要答應他,然後狠狠推開他坐起來。

  「你休想!」白癡。「我沒那麼廉價,而且我說過了吧!我是非賣品,無論是為了什麼原因,我都不會出賣我自己。」

  「該死,我是真的很想跟你發展男女關係。」他也跟著起身,但是態度明顯比她焦躁許多。

  她凝視他的眼睛,發現裡面有著前所未有的認真和渴望,頗能打動她的心。

  「可是我對假鑽石沒興趣,等你真正找到自己的光芒再說。」那和金錢或是家世無關,而是關係到他自己,關係到他的真心。

  姬磷沙說著說著就要下床,被亞當·伊凡斯攔下。

  「我要怎麼做,你才肯接受我?」他對她的興趣已經全然被挑起,除非能夠得到她,否則他猜想自己會一直想著她,之後的日子也不必過了。

  「除非你能證明,你不是一顆假鑽石。」虛有其表的男人她可不要,她要真正的男人。

  「怎麼證明?」這方面的經驗他一點也沒有,每個女人都把他捧上天,沒人挑過他毛病。

  「這個嘛……」姬磷沙轉動一雙靈活的大眼,早就想好證明的方法。

  

  「為什麼我非去參加這種愚蠢的比賽不可?」

  姬磷沙想到的證明方法,竟是要亞當·伊凡斯去參加丟磚頭大賽,徹底破壞他珠寶大亨的形象。

  「因為住在這附近的男人都會去參加。」她打量亞當·伊凡斯咬牙切齒的表情,心想果然他只是光說不練。

  「別人參加,我不一定就得參加。」他辯解。「再說我只是偶爾才會回農莊度假,嚴格來說,不算是這個地方的居民。」

  「你的借口還真多。」連戶籍都給用上了。「我說……你該不是怕了吧!」

  「怕?」他像被刺蝟刺到一樣跳起來。」不過就是丟磚頭,有什麼好怕的?」

  「那你幹嘛不去參加?」她拿起桌上的傳單晃了晃,傳單上頭寫著:你若是男人,就不要畏懼參加比賽!超級適合他用。

  「該死,你上哪兒拿這張傳單?」農莊這麼大,都能傳到她手裡,簡直是活見鬼。

  「這你別管。」膽小鬼。「你只要告訴我,你到底參不參加?」

  「不是非得參加那種粗魯的比賽,才能證明一個男人的價值……」

  「但卻是最有效的方法。」她插嘴。「畢竟男人的臂力很重要,如果沒有足夠強壯的手臂,無法給女人安全感,而我又是一個極度需要安全感的女人。」

  也就是說,如果他拒絕參加丟磚頭比賽,就無法帶給她安全感,這是哪門子邏輯?

  「可是……」

  「原來我沒看錯,你真的是一顆假鑽石,虧我還期待你能夠發光發熱。」她露出失望的表情,亞當·伊凡斯雖然明知道這是激將法,卻還是傻傻的上當。

  「誰說我是假鑽石?」又拿這個難聽的形容詞刺激他。「就跟你說我不是!」

  「那你證明給我看啊!」她抬高下巴,挑釁意味濃厚。

  「證明就證明!」誰怕誰?

  結果……

  比賽當天──

  「哇,真熱鬧!」

  結果他還是被姬磷沙拖去參加丟磚頭大賽,只為了證明自己是男子漢。

  「無聊。」亞當·伊凡斯嘴上雖然是這麼說,但也被參加比賽的人潮嚇一跳,這附近的人好像全都來了。

  寬闊的草原上擺著許多攤位,每一個攤位都有特殊功用,其中最惹人注目的就是救護站。

  「希望你別是第一個到裡面報到的人。」她對他甜甜一笑,擺明瞧不起他。

  「看著吧!」他咬牙切齒地回道。」我到死都不會進去。」想看他出糗?門兒都沒有!他會用實力證明,他確實是個不錯的男人。

  「比賽的項目很多耶!」各式各樣。「我還以為只比賽丟磚頭,沒想到什麼樣的比賽都有。」

  「我的天,居然還要比賽丟面棍。」殺了他吧!

  「這項比賽的確是挺奇怪的。」她忍不住大笑,不能怪他大驚小怪,她自己也覺得很有趣。

  「我們趕快去報名!」看見大家都往丟磚頭比賽的攤位擠去,姬磷沙二話不說拉著亞當·伊凡斯去登記,就怕爭取不到比賽名額。

  「請問大名是?」

  「亞當·伊凡斯。」他無奈地報上姓名,承辦人員聽見他的名字時愣了一下,停下登記抬頭看著他。

  「真的是亞當·伊凡斯!」承辦人員像發現新大陸似地拿起麥克風,未經他的同意便逕自向大家宣佈。

  「各位,大消息!」承辦人員大聲吼道。「我們神秘的鄰居,今天終於露面了,而且還報名參加丟磚頭大賽,請大家不必客氣,好好修理他一頓!」

  「好啊!」

  「讓他哭著回去!」

  隨著承辦人員的大聲宣佈,四周響起熱烈的叫囂,大家都不介意好好教教亞當·伊凡斯怎麼當農莊主人,可不是有幾個臭錢就能當的,必須辛苦付出,才能經營好一座農莊。

  「看來你的人緣不太好啊!」姬磷沙同情地看著亞當·伊凡斯,他的臉紅得跟比賽用的磚頭一樣,只是磚頭都比他受歡迎,他得到的只有噓聲。

  「這些人是怎麼回事,我又不認識他們。」只是聽見他的名字,就對他擺出不友善的態度,真是莫名其妙。

  「他們雖然不認識你,但也看報紙的。」姬磷沙諷刺地回道。「這說明了敦親睦鄰的重要性,你應該感謝我特地拖你來參加今天的比賽。」

  見鬼,要不是她刺激他,他根本不會來,莫名其妙成了全民公敵。

  「是亞當·伊凡斯!」

  顯然把他當成敵人的只有男性,他仍是受到現場女性的歡迎,這讓他的自尊心好過一些。

  「喂,小子。」有個年過半百的白髮大叔看起來也要參加比賽。「等一下正式比賽的時候,你可不要太丟臉。」

  連老頭子都瞧不起他,他要是表現得太差,豈不成了全澳洲的笑柄?

  「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輸給你。」亞當·伊凡斯捲起袖子拚了,他或許不像他們一般健壯,也是幾乎天天上健身房,不會輸給任何人。

  白髮大叔對他比了一個「放馬過來」的手勢,大家看了又是吹口哨又是叫囂的一面倒,每個人幾乎都押亞當·伊凡斯輸。

  過了大概半個鐘頭,主辦單位開始發給每個人參賽號碼,亞當·伊凡斯拿到的是四十四號。

  姬磷沙一看見他手上的號碼牌,忍不住噗哧一聲笑出來,笑得他一陣莫名其妙。

  「你笑什麼?」他不過是領個號碼牌,有這麼好笑嗎?

  「我在笑你分配到的號碼。」她解釋。「在我的家鄉,這個號碼不吉利。」四十四;死一死,雖然發音沒有全對,但很接近了。

  「可惡,連你也看不起我!」他知道她想說的其實是他沒指望了,在這堆大塊頭之中,他根本佔不到便宜。

  亞當·伊凡斯雖然也生得很高大,但手臂的粗壯程度硬是差人一截,畢竟人家是老老實實在牧羊和務農,他的一雙手卻是用來喝酒和抱女人,而且還敢自稱為農莊主人,當然會引起公憤。

  「請所有參賽者都到前面來,我們要開始比賽了。」隨著節目主持人的大聲吆喝,參賽選手紛紛就位,一排十個人一起比,取前三名,再進入下一輪複賽。

  亞當·伊凡斯發誓他即使丟到手臂脫臼,也要取得進入複賽的資格,他絕對不能讓這群鄉巴佬看不起,一定要爭一口氣。

  比賽飛快地進行,很快就輪到他們這一排,亞當·伊凡斯將寫著「四十四」的號碼牌用力貼在手臂上,不相信自己會真的這麼倒楣。

  白髮大叔拿到四十五號,他也學亞當·伊凡斯把號碼貼在手臂上,用力拍拍手臂向他宣戰。

  拚了。

  亞當·伊凡斯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有用力丟磚頭的一天。他一向認為磚頭是用來蓋房子或是用來砸人,沒想到當成鉛球更好用,丟起來也比較順手。

  「預備……丟!」

  主持人的丟字才剛說完,參賽選手紛紛把手中的磚頭丟出去,亞當·伊凡斯使盡吃奶的力,將磚頭丟得又高又遠,勉強得到了第三名,順利晉級下一輪比賽。

  「太好了,你真棒!」在一旁觀戰的姬磷沙被他的好成績嚇著,摟住他的脖子又叫又跳。

  「這是當然的。」亞當·伊凡斯士氣大增,就連白髮大叔也對他豎起大拇指,稱讚他丟得好。

  只是業餘終究比不過職業,亞當·伊凡斯在晉級第二輪的第一時間就敗北,成績敬陪末座。

  「沒關係,至少你晉級到第二輪,已經很了不起了。」姬磷沙安慰他,其他人也沒有取笑他的意思,他方才聳聳肩笑了。

  接下來,他們又報名參加背人賽跑。

  亞當·伊凡斯理所當然背著姬磷沙跑,這比賽讓她想起小時候經常玩的騎馬打仗,於是嘴裡大喊:「衝啊!」硬是把亞當·伊凡斯當馬騎。參賽者雖然也會說些鼓勵的話,但好像沒有人像他們玩得這麼愉快。

  「哈哈哈!」他們一邊笑一邊衝向終點,雖然是最後一名,笑聲依舊響徹雲霄。

  比賽結束,他們先行離開會場回到農莊,一回到主屋,亞當·伊凡斯就迫不及待展示他辛苦參加比賽的成果。

  「你看,這是我的獎品。」一塊磚頭。

  「我太崇拜你了,快幫我簽名。」她一臉興奮地遞上一支原子筆給他,假裝是他的粉絲,亞當·伊凡斯先是愣了一下,後大笑。

  「這筆根本不能用!」原子筆怎有辦法在磚頭上簽名?她故意整他。

  「不過你今天真的表現得很好,我以為你會中途棄權。」畢竟沒有人看好他,大家都對他充滿敵意。

  「我怎麼能讓這裡的男人瞧不起?」他撇撇嘴。「當然要堅持到底!」

  「到最後大家的眼神都變了,再也沒有人取笑你。」大概是因為他展現了實力和韌性,他甚至還參加背人賽跑,背著她跑一百公尺。

  「這裡的人比較單純善良。」鄉下地方就是這樣,什麼情緒都直接反應,不會隱藏。

  「但是感覺真的很不賴吧!能夠像這樣出汗。」姬磷沙說。

  真的不賴。

  他不但玩出一身汗,而且今天流的汗和在健身房那種刻意擠壓出來的汗是不同的。應該怎麼形容呢?更粗獷吧!一開始的時候他雖然成為箭靶,等到他認真比賽,也展現出一定實力,讚美聲和笑容就跟著來了。毫無虛假和掩飾的笑聲溫暖他的心房,讓他忍不住放聲大笑,充分享受流汗的時刻。

  「真的不賴。」他把內心受到的感動用實際言語表達,姬磷沙微微一笑,很高興他肯跨出第一步。

  她看得出來他很寂寞,但是原因並不清楚,以後若有機會她也不介意好好探究,不過這得要看緣分。

  說到緣分……

  「我聽你的話來參加比賽,也老老實實丟了磚頭,你總該認定我的努力,不會再說我是顆假鑽石了吧!」亞當·伊凡斯老想著要雪恥,但就姬磷沙的標準來說,他還有努力的空間。

  「還早得很。」她沒那麼容易搞定。」我承認你比我想像中好一些些。」姬磷沙故意用手勢強調。

  「但是要讓我心甘情願承認你是顆貨真價實的鑽石,還有一大段距離。」

  「你一點感動也沒有嗎?」他問。

  「沒有。」她搖頭。

  「即使說我幫你找回護照?」他出其不意地說出這句話,姬磷沙都傻了。

  「你、你幫我找回護照?」

  「嗯。」亞當·伊凡斯點頭。

  「什麼時候的事?」她太高興了,沒想到他這麼用心。

  「當你告訴我你的護照被偷走,我立刻就要我的秘書去解決這件事。」只能說布萊恩的能力太強了,竟然真的能夠找到她遺失的護照。

  「我……」她太感動了,以至於說不出話。

  「你放心,布萊恩確認過了。」他接著說。「到目前為止沒有人冒用你的護照或是拿去做壞事,當初偷你護照的人應該只是要錢,只是順便連護照都一起扒走,並不是真的想拿你的護照做什麼。」

  「布萊恩?」這是她第一次聽見這個名字。

  「我的男秘書。」他解釋。

  「想不到你會用男秘書。」她以為他會用長腿妹妹,沒想到他這麼正經。

  「我從來不和工作開玩笑。」態度可是很嚴謹的。

  這倒是,他和她預想的不一樣,當然不是每件事都出乎意料之外,但總能帶給她驚喜。

  這一刻,她好像看見耀眼的光芒從他身上透露出來,雖然只有一點點,卻已足夠照花她的眼睛。

  於是她雙手主動圈上他的脖子,熱情的吻他。

  亞當·伊凡斯驚訝地睜大眼睛,疑問地看著她。

  「這是給你的獎賞。」她笑得好甜。

  在他看來,她散發出來的光芒更耀眼,如鑽石般璀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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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2-18 18:21:00
第七章

  就在姬磷沙和亞當·伊凡斯的感情逐漸加溫的同時,吉米和約翰兩兄弟的情緒也沸騰到最高點。

  「怎麼辦,大哥?」頂著三十度的高溫,約翰都快被曬昏了。「我們來到亞當·伊凡斯的農莊都已經超過一個禮拜了,都還沒有機會進到主屋。」

  「所以這個時候就得靠你了。」吉米也是熱到受不了,尤其他們每天都得在大太陽底下工作,簡直是非人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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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得找個借口混進主屋,然後把鑽石偷出來。」吉米把鑽石別針的圖樣塞進約翰手裡,吩咐他不要認錯。

  「可是……我要找什麼借口?」約翰捏緊手中的圖樣,為了完成祖先的交代,兄弟倆吃了不少苦。

  「笨!」吉米又打約翰的頭。「什麼借口都可以,說你拉肚子想借廁所也行,你曾經幫過那個女人,她一定會點頭的。」

  「她叫做姬磷沙。」不是那個女人……

  「無聊!」啪。「我管她叫什麼名字,重要的是她現在是亞當·伊凡斯的女人!聽說亞當·伊凡斯對她百依百順,只要她說好,他也不會有任何意見,你要好好把握機會,懂嗎?」

  「懂。」約翰其實不懂,但為了不再挨打,只好點頭。

  「機會只有一次。」吉米說明接下來的計劃。「我會先準備好行李,埋伏在主屋附近,等你一拿到鑽石,我們立刻向內陸前進。」

  嗯嗯嗯,他懂,等他拿到鑽石,他們立刻逃到內陸──

  「內陸?」約翰從褲袋中掏出一張澳洲的地圖,查看他哥哥口中的內陸在什麼地方。

  「……天啊,這麼遠!」他拿出一支筆把他們打算去的地方圈起來,以免下次自己看地圖的時候找不到目的地。「我們為什麼不直接逃到雪梨,然後由雪梨回到美國……」

  「你想很快被抓到嗎?白癡!」吉米老愛動手打人。「一旦被亞當·伊凡斯發現我們偷了鑽石,一定會先從雪梨著手,我們還逃往雪梨,豈不是正好被逮個正著?」

  「原來如此。」約翰猛點頭。「還是大哥厲害,我都沒有想到這一點。」

  「等你想到我們早已經在監獄。」吉米冷哼。「我的計劃是這樣的,等我們拿到鑽石,先到內陸躲一陣子,等風頭過了以後,再從別的機場搭機離開澳洲。」

  也對,澳洲又不是只有雪梨一個機場,從哪裡都可以走人。

  「可是為什麼一定要去內陸?」約翰還是不明白。「啊,我知道了!大哥一直希望能去烏魯魯看看,你想順便觀光!」

  「呃,是這樣沒錯啦!」真難得這小子有開竅的時候。「我們難得來一趟澳洲,旅費也是挺貴的,不趁這個機會好好玩一玩,實在說不過去。」

  這一對天兵兄弟,竟然將偷竊和旅遊結合在一起,也真是服了他們。

  「烏魯魯……」約翰把位於北領地這個重要的地標圈起來,然後將地圖折好塞回褲袋裡面。

  「我知道了,我會想辦法混進主屋!」約翰豪氣干雲的點頭,要哥哥全看他的。

  「好弟弟!」吉米拍拍約翰的肩膀,這是他第一次不打他的頭,害約翰好感動。

  「我立刻著手準備逃走的事宜。」吉米下令。「你也好好想想,該找什麼借口混進主屋!」

  兄弟倆各司其責,觀望了十天,終於決定下手偷鑽石,然後逃之天天。

  

  好快,已經是第十天了。

  就在兩兄弟忙著計劃偷鑽石的同時,姬磷沙正在畫戒指的設計圖,不期然瞄到桌上的電子年歷,錯愕地發現自己竟然在澳洲耗了十天。

  照理說她已經找到鑽石,也拿回護照,只要發一封E-mail跟母親求救,母親就會把錢匯過來,說不定還會親自從台灣飛過來,跟亞當·伊凡斯洽談購買鑽石的事。

  ……啊,好煩!

  丟下鉛筆,仰躺在椅子上無意識地注視著天花板,姬磷沙已經搞不清楚自己的心態,她明明馬上就能打包行李飛回台灣,卻還賴著不走,究竟是為什麼?

  是為了鑽石……不,不是,是因為亞當·伊凡斯。

  姬磷沙不是一個喜歡自欺欺人的女孩,有感覺就說有感覺,沒感覺把她搾成汁也說不出噁心的字眼,眼下的狀況是她好像悄悄喜歡上亞當·伊凡斯,這是一個最糟糕的狀況,因為他根本不是真心喜歡她,只是想把她弄上床。

  煩!

  姬磷沙考慮自己乾脆跟他上床算了,滿足他的幻想,也滿足自己的好奇,彼此皆大歡喜。

  唉!

  糟就糟在,自己不是那種能把愛情和慾望分開的女孩,如果可以的話,她也不會如此煩惱……

  「在畫設計圖?」

  正當她舉棋不定,不知道何去何從的時候,亞當·伊凡斯悄悄地出現,證明他們確實是冤家。

  「是啊,你有意見嗎?」她無精打采地看著他,猜想他狗嘴裡面吐不出象牙,一定沒什麼好話。

  「嗯……」他偏頭看了一下她畫的圖樣。「你果然沒什麼設計才能。」

  「什麼?」竟然又這麼說她。

  「我是說真的。」他聳肩。「比起你的設計才能,你的鑒定能力反而比較令我驚艷。」竟然能一眼看穿那顆紅寶石是贗品,事後他請布萊恩送到雪梨重新做鑒定,證實她的看法並沒有錯,他確實買到假貨。

  「這是我比較受肯定的地方。」他的說法沒讓她太高興,她喜歡的是設計,而非鑒定。

  「你不需要沮喪。」他安慰她。「任何人只要稍加磨練,就能設計出勉強能看的珠寶,但鑒定能力可不是人人都能擁有,你應該為自己感到驕傲。」

  姬磷沙本來還在抱怨自己能力不足,經他這麼一說,自己好像瞬間變成稀世珍寶,大大鼓舞了她的信心。

  「謝謝你的鼓勵。」只是太危險,她原本就已經漸漸喜歡上他,他現在又對她這麼好,她沒有信心自己不會掉入他的陷阱,搞到最後滿身是傷。

  「不客氣。」他發現自己越來越喜歡看她,不僅是因為她耀眼的外表,還有溫暖人心的內在和坦率的個性。

  她和他過去習慣交往的女性都不同,說實在他能忍這麼久不對她下手,連他自己都覺得是奇跡,再這麼發展下去,他要改吃素了。

  「我在想……」

  「嗯?」她真的好迷人,他好像陷入她那雙晶燦有神的黑眸之中,隨著時光的流逝越陷越深……

  「我是不是該回台灣了?」

  她一語驚醒夢中人,他才剛剛開始感到她跟別的女人不一樣,她就要棄他而去,這怎麼行?

  「你幹嘛要回去台灣?」他像公獅一樣扞衛自己的地盤,扞衛得她一陣莫名其妙。

  「我家在台灣啊!」

  亞當·伊凡斯頓時啞口無言,找不到話反駁。

  「你、你就當作是度假嘛!」他不自在的說道。「反正你也沒有什麼急事,不必急著回去。」

  「不好意思,我的事情很多。」她拿起設計圖抖了幾下。「雖然你說我沒有什麼設計才能,但還是有很多人欣賞我的作品。」

  「就算是這樣好了,也不必急於一時。」他們才剛要往前邁出第一步,她就向後轉,這算什麼?

  「那你倒是說說看,我留下來做什麼?」她反問他,問得他一愣一愣,不曉得該怎麼回答。

  他準備好了嗎?

  很明顯還沒有。

  他喜歡她的陪伴,喜歡跟她鬥嘴。但他並不認為自己想要安定下來,問題她又不是一個可以隨便玩玩的女孩,她要的是更進一步的婚姻。

  「就這樣,我會請我母親來跟你商量買鑽石的事。」反正她已經達成任務找到鑽石,剩下的事就由她母親來完成,畢竟她才是姬家真正的大家長,她們只是小嘍囉,而且還沒有任何靈力。

  「等一下……」

  姬磷沙挑高眉看他還有什麼高見,誰知道他竟然又突然成了啞巴,連「留下來」這句話都說不出口。

  既然如此,就沒有什麼好講的。

  「我回房間收拾行李。」承蒙布萊恩幫忙,她已經拿到她的行李,飯店的事也在第一時間就幫她做了處理,是個無可挑剔的好秘書。

  「磷沙!」亞當·伊凡斯煩躁地搔搔頭,不曉得該怎麼留住她,事實上她已經給他很多機會。

  她心情鬱悶地走到大門外透氣,因為她怕她再繼續待在屋子裡面,會忍不住痛毆他一頓,那個連話都說不清楚的大傻瓜,到底在想什麼?

  姬磷沙氣不過,正想對著寬闊的原野大聲吼出心中的不滿,卻意外瞧見有人在門外探頭探腦,好像在找什麼東西。

  「誰在那裡?」姬磷沙大聲地問對方,對方嚇一跳,轉身之後發現是姬磷沙,感動到眼淚都快要掉下來,他就是要找她。

  「是我,我是約翰,你還記得我嗎?」約翰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來到主屋,他哥哥吉米在一旁監視他的一舉一動,但是姬磷沙並沒有發現。

  「我當然還記得你。」姬磷沙興奮地回答。「在果園工作的時候,你很關心我,還把採來的梨子都倒給我,還好心借我手機。」

  「很高興你還記得。」約翰傻乎乎地笑,一旁的吉米看得都快急死了,希望他沒忘了正事。

  「你來這裡有什麼事嗎?」主屋非農莊管理員,外人不得入內,屋內、屋外同時設有嚴密的保全系統。

  「我、我剛好從這裡經過,有點尿急,能不能讓我進去方便一下?」要對心儀的對象編出這麼難堪的理由,連一旁的吉米聽了都覺得丟臉,多虧約翰有這勇氣,等事成之後再嘉獎他。

  「沒問題,請進。」姬磷沙不疑有他,門戶大開請約翰入內。

  「洗手間不是很好找,你可能要自己找一下。」她不好意思帶路,畢竟是解決隱私的空間,她不適合跟著去。

  「好,謝謝。」約翰就需要這樣的機會,如此一來他才有借口在屋子裡到處亂轉。

  「你不必刻意等我,我上完廁所會自己離開。」約翰將哥哥交代的話背得很熟,一個字都沒有遺漏。

  姬磷沙猶豫了一下後點頭。

  「好吧,那我就不招呼你了。」姬磷沙說完這句話以後便回房間打包行李,一點都沒有發現自己引狼入室。

  約翰點點頭,對著她窈窕的背影說抱歉,他不是故意利用她,對不起。

  跟姬磷沙默默道完歉,約翰隨即開始執行吉米交付的任務──竊取鑽石。

  吉米之所以將這麼重大的任務交給約翰,不外乎兩個原因,一是他曾經幫過姬磷沙,比較容易混進來。二他是一名傑出的鎖匠,幾乎沒有任何一把鎖難得倒他,所以吉米才要約翰進屋偷鑽石,而不自己動手。

  約翰小心翼翼地在屋內穿梭,尋找可能藏匿鑽石的地點。他一間一間房找,還沒找到可疑的房間,倒先差點和亞當·伊凡斯碰頭。

  他一個人躲在起居室喝悶酒,看起來鬱鬱寡歡,和先前的意氣風發完全判若兩人,應該是受了什麼打擊……

  不對不對,管他遭受什麼打擊,趕快找鑽石!

  約翰悄悄離開起居室門口,偷偷摸摸地往另一個方向走去,不期然看見一道桃心木門,上頭還配著發亮的黃銅鎖,於是偷偷推門進去。

  太不小心了,他們居然沒有上鎖。

  約翰發現自己空有一身好武藝,卻沒有發揮的餘地。屋子的管理比他想像中鬆散,只有電子保全系統比較難搞,但找對了路線,他也一樣能搞定。

  映入約翰眼簾的房間整潔而乾淨,品味高雅,陽剛味十足,一看就知道是亞當·伊凡斯的房間。

  賓果,找到了。

  約翰確信自己找對門路,問題是他找的方向根本不對,他以為亞當·伊凡斯會把鑽石放在保險箱,卻沒有想到整個房間裡面沒有半隻保險箱,只有放在床頭櫃上的珠寶盒,勉強可以拿來存放鑽石。

  ……不會有這種事吧?但還是試試看,反正也沒有其他辦法了。

  約翰走到床頭櫃前打開珠寶盒,本來以為沒指望,卻意外發現鑽石別針就放在裡面,差點沒有興奮到當場昏厥。

  他實在太幸運了……不,是亞當·伊凡斯實在太大意了,這麼貴重的鑽石隨便放,擺明引誘人犯罪。

  約翰用發抖的手拿起鑽石,將鑽石放進褲袋內,因為太緊張,連續放了好幾次才成功藏好鑽石,又因為過於興奮,連地圖掉落在地上都沒有發現。

  他循原路走出主屋,吉米早已備妥行李等著隨時逃亡。

  「怎麼樣?」吉米著急地問。

  「得手了。」約翰碰碰褲袋,笑開。

  「老弟,你真行!」吉米興奮地擁抱約翰。「好了,現在我們趕快離開!」

  兩兄弟千里迢迢從美國來澳洲,總算達到目的,這會兒正準備往澳洲內陸逃亡兼觀光。

  

  另一方面,亞當·伊凡斯喝夠酒,決定該是振作的時候。他還沒有下定決心要和姬磷沙發展正式關係,但他也不能讓她就這麼走掉,現在他手中唯一的籌碼只剩那枚鑽石別針,她總不會棄它不顧吧!

  放下酒杯,亞當·伊凡斯離開起居室回房間,准各拿鑽石別針和姬磷沙談判。

  當他打開床頭櫃的珠寶盒,整個人都呆了,黑色絲絨鋪成的盒底依然高貴典雅,鑽石別針卻已經不見了。

  他正在猜發生了什麼事,不期然瞄到掉落在床底下的紙張,於是彎腰將它撿起來。

  澳洲的地圖?

「你怎麼了?」姬磷沙整理好行李,來亞當·伊凡斯的房間想跟他道別,正好看見他盯著一張地圖發呆。

  「……鑽石不見了。」他說。

  「這是什麼意思?」她臉色蒼白地看著空無一物的珠寶盒,鑽石別針已經沒有放在裡面。

  「有人潛入我的房間,把鑽石拿走。」都怪他太大意,他要是把鑽石交給布萊恩先帶回雪梨,就不會發生今天的事。

  「你該不是懷疑我吧?」她的下巴抬得高高的,她是碰過他的鑽石,但那是為了確認鑽石的真偽,並不是偷竊。

  「怎麼可能?」他從頭到尾都沒懷疑過她。「這是那個小偷不小心留下來的東西,看來對方打算到內陸去。」

  姬磷沙接過亞當·伊凡斯遞給她的地圖,對方還特地將烏魯魯圈起來,明顯是要到那裡去。

  「你仔細想想看,除了農莊的管理員之外,今天還有沒有人進到主屋?」現在任何線索都要追查,一條都不能放過。

  「有一個在果園工作的男人來借過廁所。」姬磷沙回想稍早的情境。「我記得那個人名叫約翰,是個美國人,說是來澳洲打工度假,難道……」她不敢相信地用手摀住嘴,眼睛睜得好大。

  「就是他。」絕對錯不了。「他一來借廁所,鑽石就不見了。再說你不覺得很奇怪嗎?果園裡明明就有廁所,他幹嘛特地繞個彎,跑到主屋來借廁所?這其中一定有問題。」

  「我以為他只是順便……」順便,順什麼便?主屋和果園距離遙遠,非得搭乘交通工具才到得了,一般人不會走二十分鐘的路,就為了借廁所。

  「現在該怎麼辦?」都怪她一時不小心,釀成大禍。

  「只能報警了。」他實在不想驚動警察,一定會上報,到時凱薩琳就會知道他人在農莊,說不定還會跑過來大鬧。

  「你報你的警,我要自己去把鑽石拿回來!」姬磷沙將地圖塞進褲袋,決定一個人闖入澳洲內陸找人。

  「不行,你瘋了嗎?」亞當·伊凡斯按住她的肩膀阻止她。「你以為澳洲內陸是你家花園嗎?那地方有多荒涼、多危險你知不知道?我不許你去!」

  「我才不需要你允許。」他以為他是誰啊!「我一定要去把鑽石追回來,我好不容易才找到鑽石,絕不能再失去它!」直到把鑽石握在手心,她才感受到姬家血統的溫度,才真正體會到身為姬家女人的使命感。

  「磷沙!」怎麼說不聽?

  「放開我。」她警告他。「那顆鑽石對你來說也許只是另一項戰利品,對我來說卻非常重要,我一定得把它帶回來。」

  「我們可以請警察幫忙……」

  「等警察來,說不定對方已經將鑽石賣掉!」她不能坐以待斃。

  「好吧!」她說得也有道理,鑽石確實是不難處理,短時間之內脫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我答應你去內陸,不過不能讓你一個人冒險,我陪你去。」他歎氣,承認敗給她了。

  「你和我一起去內陸?」她聞言愣住。

  「對。」他點頭答道。「但是我還是堅持報警,兩邊一起找會比較快,同時我也會請布萊思幫我清查這個叫約翰的人的背景,你說他在我的果園打工?」

  「他是這麼說的。」

  「希望他沒有報假名騙你。」他說。「一旦掌握到他的名字,他的動向就比較好查……你幹嘛這樣看我?」好像看見外星人似的。

  「沒有。」她搖頭。「只是覺得你突然變得很可靠。」讓她對他的印象完全改觀。

  「我本來就很可靠。」不需要大驚小怪。

  姬磷沙微笑,感覺他背後的光芒又亮了一些。

  

  經過布菜恩清查的結果,約翰的全名是約翰·韋恩,他跟他哥哥吉米·韋恩晚姬磷沙一天來到農莊,兩人的年紀都超過三十歲,使用的是真名,大大減少了追蹤的困難度。

  根據布菜恩調查,約翰和吉米兩兄弟在偷得鑽石那一天,便火速搭巴士離開新南成爾斯。布萊恩判斷他們不可能一直搭巴士,中間可能會換搭別的交通工具,於是建議他們直接在最靠近烏魯魯的愛麗絲泉守株待兔,比較有機會成功。

  他們抵達愛麗絲泉那天晚上,雨下得很大,直升機無法降落,最後連續試了好幾次才勉強降落在旅館的停機坪。

  他們還沒下直升機,旅館的服務人員就已經撐好了傘等著接他們,避免飯店重要的客人淋成落湯雞。

  「伊凡斯先生,房間都已經準備好了,這邊請。」

  他們甚至不需要辦理住房手續,直接被帶進豪華套房,姬磷沙雖然經常和一些富太太打交道,但比起亞當·伊凡斯的排場來仍是小巫見大巫,她懷疑自己會有習慣的一天。

  此處的飯店雖然不及雪梨豪華,仍舊有很漂亮的景觀,站在落地窗邊就能欣賞到綿延的麥克多納山脈,只是今晚下著大雨,除了瀑布般的雨絲,什麼也看不見。

  「不是說內陸是一片沙漠嗎,怎麼一直下雨?」站在落地窗前,看著傾盆而下的大雨,姬磷沙想起母親的預言,依照她觀測水晶球的結果,四顆寶石分別出現在四處不同的沙漠,她負責尋找的鑽石出現在澳洲,這兒也有沙漠,只是她一直無緣親臨。如今好不容易應驗預言來到澳洲內陸,卻碰上下大雨,殺極了風景。

  「因為現在是雨季,當然會一直下雨。」他走到她身邊答道。

  「是嗎?」她喃喃自語,總覺得很煩躁,雨為什麼下個不停?讓她想起台北和癡癡在家等候的母親,她若知道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寶石又弄丟了,一定會很傷心。

  「你很煩嗎?」他可以感受到她不安情緒,遂伸手摟住她的肩,讓她的頭靠在他的肩膀上,給她支持的力量。

  「很煩。」她承認。「因為這一切麻煩都是我引起的,如果我再謹慎一點,就不會發生這種事。」

  「你就別責怪自己了,我也有責任。」他安慰她。」我不該將鑽石隨意放在珠寶盒,讓小偷有可趁之機。」

  所以說,他們都有錯,誰都別想獨自承擔責任。

  「你一定覺得很可笑,為了一顆鑽石拚死拚活。」她苦笑。

  「沒有這回事。」他凝視她的側臉,覺得她好美。「我可以體會你的感覺,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傳家之寶,又被人從眼前偷走,任何人都會覺得不甘心。」

  「不止如此。」大到不像話的豪雨讓她想起姬夫人的話。「我之所以非帶回鑽石不可,還有別的理由。」她媽媽說天破了一個洞,被她們當成笑話,但從全世界的氣候變遷看來,這或許是最真實的隱憂。

  「哦?」他疑惑地抖動了一下肩膀,姬磷沙笑了笑,看著窗外的大雨說。

  「你相信天空破了一個洞嗎?」她低聲問他。

  「當然。」他點頭。「擺在眼前的事實是臭氧層崩解,連北極的冰山都開始融化,我為什麼不信?」

  「你說的話跟我好像。」簡直一模一樣。「當初我母親對著我們四姊妹大驚小怪的時候,我也是這樣告訴她。」而那不過是二十天前發生的事,感覺上卻像是上輩子,是她太懶散了吧!還是過得太幸福,不想去數日子?

  「你還有姊妹啊!」真意外。

  「嗯,三個。」她伸出三根手指。「我排行老二,上頭還有一個姊姊,兩個妹妹,我母親都是生女的,沒有兒子。」

  「我相信你母親生的女兒都很漂亮。」外表跟她一樣出色。

  「我母親一定會很喜歡你,她喜歡嘴巴甜的人。」偏偏她們四姊妹都不是,害母親好失望。

  「你跟你母親好像很親密。」他不甚自然地推測,眼中寫滿了羨慕。

  「應該是吧!」經他這麼一說,她才發現這好像是她們四姊妹的共同點。「我母親是一個很特別的人,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她。」脫線?散漫?大驚小怪?好像都是她母親的特色。

  「已經找不到形容詞,那一定很特別。」亞當·伊凡斯乾笑,笑聲中隱藏了許多心事。

  姬磷沙直起身面對他,試圖從他的臉上找出答案,卻只看見燦爛的笑容。

  「其實你並不需要跟著我一起過來,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負責。」她怕依賴他成習慣,但他好像並不介意。

  「我知道你是一個時代新女性,凡事獨立自主。」他苦笑。「是我自己想這麼做,你不需要覺得有壓力。」

  「我沒有感受到壓力。」太小看她了,她沒那麼脆弱。「我只是想知道,你為什麼這麼做?」

  「你明明知道答案。」如果愛情是一場捉迷藏遊戲,毫無疑問她已經贏了。

  「不,我不知道。」她不要贏得莫名其妙。「你為什麼要跟著我一起過來?」

  「因為我不放心?」

  「這不是我想要聽到的答案。」她要的是真實的表白,就算不確定,就算還有疑惑,她都要他親口說出來。

  「我不知道。」他長長吐一口氣,承認自己輸了。「當我一想到你可能會受到傷害,我的心就好像被車子輾過一樣難受。」

  「還有呢?」她喜歡他的答案,不過要更多。

  「還有?」這還不夠嗎?

  「你應該還有其他感受,統統說出來。」要告白就一次告自得徹底,不要丟三落四。

  「還有……」該死,非得說出來不可嗎?「還有……我可能喜歡上你了。」

  這就是她想要的答案。

  「你應該早點說的。」害她差點就收拾行李回國。

  「現在說來得及嗎?」他搔搔頭,有點害怕聽見答案,他知道她跟別的女孩有多不一樣。

  姬磷沙伸出手圈住他的脖子,拉下他的頭。

  「真心的告白永遠都不嫌晚。」她呢喃,然後主動吻他。

  兩個人的唇很快地又黏在一起,一如過去幾天的晚上,她不吝於與他一起共享唇舌交纏的快感,但若想再進一步,卻是門兒都沒有。

  但是今晚不同,今晚她的心情太興奮也太複雜,不適合拒絕人。

  亞當·伊凡斯可以感覺到她今天晚上更熱情,動作也大膽許多,一舉一動都充滿了暗示,流露出淡淡的誘惑,再這樣下去他可能會把持不住。

  「我覺得我們應該停了。」他嘶啞著聲音逼自己做君子,薄唇卻依然在她的唇齒之間流連忘返。

  「為什麼?」她一樣喘息不已。「這不是你想要的嗎?」把她弄上床。

  「我是想和你上床。」他大方承認。「但是我不能趁人之危。」她是因心情浮躁才會產生衝動,並不是真的想跟他發生關係。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君子?」對於他的表現,她既感動,又覺得好笑,看他額冒青筋,應該不是不想要,而是不能要。

  「我一向都很君子。」他反駁她的話。

  這倒是,他若不是那麼君子的話,早就連拐帶騙把她弄上床了。

  「錯過這次機會,可能就沒有下一次了哦!」只是她也沒有那麼好騙,除非她自願被騙。

  「我……咳咳!」他硬逼自己放手。」沒關係,我能夠理解。」她心情不好……

  「那我先去睡覺。」她鬆開手,跟他道晚安。

  亞當·伊凡斯睜大眼睛,看著她窈窕的身影消失在總統套房內的某個房間,終於還是投降。

  「我不想錯過這次機會。」他趕在她關上房門前攔住她,不當君子了。

  「可是你不是說……」

  「別管我說過什麼!」他用吻堵住她的嘴,一切都盡在不言中。

  房門最後還是關上,只是這次帶上門的是亞當·伊凡斯。

  夜幕低垂,窗外的大雨持續下個不停,一如房內綿延不絕的熱情。

  不久後,便聽見房內傳來令人臉紅心跳的喘息聲,和窗外滂沱的大雨相互較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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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2-18 18:21:25
第八章

  次日,艷陽高照。

  愛麗絲泉詭譎多變的天氣,姬磷沙充分領教。昨天還下著滂沱大雨,今天就放晴,而濕潤的土地在熾熱的陽光下水分迅速蒸發,慢慢展露出它身為沙漠城鎮的特色。

  位於澳洲中部的這片寬闊土地,被稱為紅色中部,面積是法國的兩倍大,絕大部分的面積是一片荒蕪。

  放眼望去,無論是沙子或岩石皆是紅色,因為此處的地質含有豐富的氧蕊諪蟮⅓緣醬σ黃鱲焱ㄍǎ耔踔劣行┐蹌蠖際嗆焐礡麖骯巰嗟碧乇稹?br />
  他們身處的愛麗絲泉就位於這片紅色土地上,是探索紅色中部的天然基地。它原本是一處綠洲,人潮一多,漸漸聚集成一座城鎮。因為是烏魯魯原住民文化藝術中心,觀光人潮終年不斷,間接也帶動愛麗絲泉的繁榮。

  「剛剛布萊思才來過電話。」亞當·伊凡斯合上手機走到姬磷沙身邊,她正透過落地窗欣賞窗外的美景。

  「他怎麼說?」姬磷沙和布萊恩在農莊見過幾次面,不過他每一次都是來去匆匆,沒有時間好好溝通。

  「他說這邊的警方已經部署好等著兩兄弟自投羅網。」亞當·伊凡斯解釋。「只要他們兩個人一抵達愛麗絲泉,立刻就會遭逮捕。」

  「真的嗎?」

  「嗯。」他點頭。「而且根據布萊恩的調查結果,兩兄弟還沒有將鑽石脫手,所以你根本不必擔心。」

  萬能天神布萊恩將一切該做、能做的事都事先做好,省去他們不少麻煩。

  「你有個很棒的秘書。」布萊恩的年紀看起來和她差不多,心思卻非常縝密,做事乾淨俐落。

  「他跟著我很久了,是個值得信賴的好秘書。」亞當·伊凡斯絕對信任布萊恩,他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那我們現在要幹麼?」本來他們是要來逮人的,結果人犯遲遲不到,警察又做了充足的準備,他們一下子變得無事可做。

  「和其他人一樣,觀光。」他建議。「難得來到內陸一趟,不好好玩一玩太可惜了。」

  「我沒有心情玩。」她急著找到鑽石。

  「就算你再著急也無濟於事。」他安慰她。「說不定等我們觀光回來,就聽到兩兄弟被警察逮捕的消息。」

  這極有可能,畢竟澳洲警方不僅僅守株待兔,還派了一組人一路追查,也許兩兄弟還沒抵達愛麗絲泉,就在某個地方被澳洲警方逮捕,畢竟亞當·伊凡斯的身份特殊,澳洲警方也不敢等閒視之。

  這就是手握特權的好處,她最好趕快習慣。

  姬磷沙自己也不敢肯定能夠跟亞當·伊凡斯在一起多久,但她清楚知道,能愛的時候就放手去愛,免得日後會後悔。

  「好吧,全聽你的。」既然都說要放手了,就不要扭扭捏捏,信任他就是。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聽話?」他挑眉。

  「你不喜歡我聽話就算了。」她很樂意拿回主導權。

  「不,我很喜歡。」他低頭吻她,姬磷沙也大方的回吻他,深入彼此唇腔交纏的火舌眼看著又要一發不可收拾,亞當·伊凡斯呻吟。

  「我看我們不要出去好了。」留在飯店裡纏綿。

  「我沒意見。」她今天是乖寶寶,乖寶寶不會有第二個意見。

  「該死,你想撐破我的自尊心嗎?」他受寵若驚。

  「我相信你沒有這麼脆弱。」她露出編貝般的牙齒,笑得燦爛。

  「才怪。」他喃喃自語,總覺得心中有某個地方崩解掉,再也不是原來的他。

  想當初他發誓非將她整得服服貼貼不可,讓她明白她惹錯人,如今看起來就像笑話,誰駕馭誰都不知道,虧他還那麼自信。

  他搖搖頭,再度低頭吻她,算是認栽了。

  一個鐘頭後,他們還是照原來的計劃去觀光。只是多出來的這一個鐘頭,兩人在飯店裡面做什麼任憑想像,不過絕不是蓋棉被純聊天那麼簡單。

  體貼的布萊思在第一時間就將亞當·伊凡斯的四輪傳動吉普車一起送過來,省去他們租車的麻煩。

  他們決定開車到附近的沙漠去看看,因為姬磷沙從來沒有到過沙漠,亞當·伊凡斯也極少到內陸,兩人於是結伴變成觀光客,雖然其中有一個是道地的澳洲人。

  全程由亞當·伊凡斯開車,因為澳洲規定靠左邊駕駛,跟台灣正好相反,方向盤也不一樣,姬磷沙樂得輕鬆。

  因為昨天的大雨,道路有些泥濘,並沒有完全干。

  他們在紅色的泥地上行走,環繞在他們身邊的淨是單調的沙漠景色,姬磷沙不禁想起其他三個姊妹,是否也像她一樣迷失這片沙漠之中,或是情況比她更惡劣?

  「你放心,我們一定會拿回鑽石的。」他看她的臉色凝重,以為她又想起鑽石遭竊的事,於是出聲安慰她。

  「我不是在想那件事。」她搖頭。「我只是想起我的姊妹。」

  她們姊妹四人的感情不是特別好,可很奇怪,直到各自分開以後才開始想念她們,她尤其思念老是愛跟她鬥嘴的小妹。

  「這是你第二次提起你的姊妹。」她們姊妹的感情一定很好。

  「因為大家都各自有任務。」她聳肩,再次被車窗外的沙漠風景吸引,不曉得大姊、珠沙、紫沙各自的情形怎麼樣?她們那邊的沙漠是否也跟這裡一樣紅,還是有別的顏色?

  「什麼任務?」他還是第一次聽她說起這話題。

  「很難解釋。」她不曉得怎麼跟一個澳洲人說明女媧補天的故事,因為連她自己都不相信。

  不過她具有巫女血統卻是否認不了的事實,原本冰冷的鑽石也在她的觸摸下起了反應,古老的傳說似乎真的有譜,她也不確定。自從來到澳洲之後,她不再凡事篤定,特別是感情。

  「那是什麼樹?」姬磷沙注意到公路旁生長著一種外表特別的樹,數量雖然驚人,卻無法成林。

  「沙漠洋槐,你要不要下去看一下?」他問。

  「可以嗎?」會不會擋到人家的路?

  「這有什麼問題。」亞當·伊凡斯轉動手中的方向盤,把車子停在樹與樹之間的空地。

  他們推門下車,腳下是長草和矮小的植物,姬磷沙以為是矮刺叢那一類的植物,但看起來又不是。

  「那是百里香。」亞當·伊凡斯看她一臉疑惑,主動當起導遊。

  姬磷沙驚訝地看著他,以為自己聽錯,他竟懂得那麼多沙漠植物。

  「幹麼這樣看我?」他又不是怪物,懂得一些普通常識也是稀鬆平常的事。「這種草整株都有香味,如果你喜歡的話,可以摘一些回去曬乾,味道會更香濃,就算加熱了以後,味道也不會淡掉。」

  「哇,沒想到你真的懂耶!」拍拍手。

  「嗯!」受不了。「我懂的東西很多,你以後慢慢就會知道。」

  說得好像他們會一起生活到天荒地老似的,她對他可是一點信心都沒有。

  「這種樹真有趣,我只有在旅遊頻道這類節目上看過,還沒看過真品。」她伸手就要碰樹幹,被亞當·伊凡斯及時阻止。

  「不要亂摸!」他厲聲喊道。「這種沙漠洋槐全身長滿了刺,你如果太大意,會被刺傷。」

  沙漠看似寧靜,其實潛藏了許多危險,最好不要隨便亂嘗試。

  「有刺,哪裡有刺?」她將僵在半空的手收回來,貼近洋槐樹幹瞧仔細,果然看見細細的刺。

  「看見了吧!」多疑的女人,他的話就這麼沒有公信力嗎?

  姬磷沙看著亞當·伊凡斯,他一臉受傷的表情,看起來很需要安慰。

  「對不起嘛!」她主動摟住他的手臂撒嬌。「誰叫你給人的印象就是玩世不恭,這要怪你自己。」

  「結果還是我的錯?」他完全敗給她的伶牙俐齒。

  姬磷沙吐舌,她是伶牙俐齒沒有錯,但他不覺得他們越鬥感情越好?

  她將她的想法告訴他,惹來他開朗的大笑,她說得沒有錯,他們是越吵感情越好,好到他都不想放開她了。

  「偶爾來這種地方度假,感覺也滿不錯的。」姬磷沙輕喟。

  雖然和她想像中的沙漠不一樣,但荒涼感覺倒是相同,帶有一種粗獷的美感。

  「是啊!」這若是換在二十天以前,用一座金礦請他來此一遊他都不會肯,可他現在的心態竟然跟她相同。

  姬磷沙更加擁緊他的手臂,亞當·伊凡斯乾脆摟過她的肩膀,讓她靠在胸前感受這一片紅色大地無垠的美。

  此時突然吹起一陣狂風,將地上的沙塵捲起來。

  但願他們的愛情能夠長長久久,不要像不經意被捲起的狂沙,只有短暫的美麗。

  

  當天晚上,姬磷沙心血來潮說要到當地的小餐館吃飯。亞當·伊凡斯的臉上立刻浮現出三條線,他們現在居住的飯店就已經擁有很棒的餐廳,根本不需要到別的地方吃飯,但是他說服不了她,也壓抑不住她旺盛的好奇心,只好隨她去了。

  位於沙漠地帶的愛麗絲泉,除了是原住民文化的重鎮以外,實際上沒什麼特色。如果是在如他們目前所住的大飯店用餐,無論想吃龍蝦、生蚝或是鮑魚都沒問題,每天都有專車從達爾文送過來,不怕吃不到新鮮海產。然而姬磷沙對每天大魚大肉的日子已經過得有些膩了,想吃一些比較貼近當地庶民文化的食物,這個時候鎮上的餐館就是很好的選擇。

  「這家餐廳看起來不錯,就選這一家餐廳。」他們在一家家庭式餐廳前停下腳步,姬磷沙稍微看了一下外頭的佈置,覺得很喜歡,當場就決定要在這家餐廳用餐。

  「可是裡面好像很吵的樣子。」他習慣在安靜的環境下用餐,不喜歡吵吵鬧鬧……

  「走吧,不要囉唆!」她拉住他的手臂,推開白色的木門硬是把他拉進餐廳,裡頭果然亂烘烘。

  誠如她所猜想,這是一間家庭式餐廳。既是家庭式餐廳,就不可能安靜,不安靜也無所謂,還有亞當·伊凡斯最害怕的小鬼在餐廳裡頭跑來跑去嬉戲玩耍,簡直是要他的命。

  「你們好,請問有幾位?」

  他剛想向後轉閃人,服務生倒勤快,在他還沒來得及有所動作前,便來到他們面前熱情招呼。

  「只有我們兩位。」姬磷沙對服務生甜甜一笑,服務生立刻用最熱情的態度歡迎道。

  「我們剛好還有兩個空位,請跟我來。」這個東方女人長得真漂亮,光是笑容就可以迷死人。

  「沒有空位也沒關係……」亞當·伊凡斯無力地打量餐廳內的客人,他們也在打量他,有不少人開始竊竊私語,似乎已經認出他來。

  這就是他不愛出現在公共場合的原因,太容易引人側目。

  「是亞當·伊凡斯。」

  「他怎麼會來這裡?」

  「不清楚……」

  顯然有關他豪奢的傳聞不脛而走,連內陸城鎮的居民都多有所聞。

  「你可真出名。」姬磷沙見狀消遣他,亞當·伊凡斯的臉立刻脹紅,他真不該答應她出來吃飯,直接在飯店裡頭享用晚餐就好了。

  「還好啦,咳咳。」他乾咳了幾下,希望餐廳內的人別再打量他,讓他好好吃一頓飯。

  不能怪他們好奇,國際級的大富豪突然出現在內陸,還到小餐館用餐,任誰都會多看幾眼。

  不過人們很快被陸續端上桌的美食吸引,紛紛調回視線專心吃飯,亞當·伊凡斯這才鬆一口氣。

  服務生送上菜單,姬磷沙拿起菜單看到裡頭沒有龍蝦鮑魚鬆了一口氣,她雖然喜歡吃海產,但天天吃可也會受不了。

  雖然澳洲的和牛相當著名,但因為姬磷沙不愛吃牛肉,於是點了一道烤雞胸肉,外加一小瓶白酒。亞當·伊凡斯則是點了一道紅酒燉牛肉,他們另外還點了一些麵包和一道生菜沙拉,還有餐後的甜點以及咖啡,以姬磷沙的標準來說,這樣的晚餐已經相當豐富。

  當然對亞當·伊凡斯來說,這種小餐廳供應的食物只能算是粗食,但在沒有選擇的情況之下,他只好勉強吞下肚了。

  餐點意外的好吃,就連亞當·伊凡斯也不得不承認,這間餐廳雖然只賣些大眾料理,但廚師的手藝真的不賴,相形之下,農莊的廚師就遜色多了,有換掉的必要。

  「查理,你別到處亂跑啊!」

  唯一的遺憾是用餐環境太差,這些流著鼻涕的小鬼明顯把餐廳當成遊樂園,跟大人玩起捉迷藏遊戲來。

  姬磷沙注意到他的表情很不自在,似乎不太習慣有許多小朋友在的場合,只要看見個子不及他的腰的小孩便會坐立難安,迫不及待想逃。

  「你怎麼了?」她記得在兒童樂園剪綵當天他也是這麼不安,只是那天更誇張,如果台下沒有那麼多雙眼睛盯著他,他一定早就溜了。

  「沒什麼,只是覺得空氣不太好。」他不自覺地用手扯了一下襯衫的領子,緊張可見一斑。

  「我覺得不錯啊!」她忍住笑,他真的在緊張。「這裡的氣氛滿好的,我喜歡。」

  「吃完了甜點,我們趕快出去。」他要盡快離開這個令人窒息的地方。

  「可是我想慢慢吃。」她故意和他唱反調。「這雞胸肉真是鮮嫩多汁,在台灣大家都比較喜歡吃雞腿肉,可是我意外發現到,雞胸肉其實也滿好吃的。」

  姬磷沙不配合他也就算了,竟還扯些有的沒有的,氣壞了亞當·伊凡斯。

  「我倒是覺得這牛肉的肉老了一點兒。」他也和她唱反調,卻是挑最無辜的食物下手,姬磷沙都快笑出來。

  「雖然你這麼說,你可是把盤子裡的牛肉都吃光。」這就證明它們其實沒有他說的那麼難吃。

  「我不喜歡浪費食物。」他死鴨子嘴硬,就是不肯認輸,姬磷沙笑了笑,多少也習慣了。

  「那你也要把盤子裡的胡蘿蔔吃光。」她交代。

  刺中要害。

  亞當·伊凡斯從小就不喜歡吃胡蘿蔔,嚴重挑食。

  「你知道我從來不吃胡蘿蔔的。」他無力回道。

  「是你自己說不喜歡浪費食物,說到要做到。」她一臉無辜,把責任全推回他的身上,亞當·伊凡斯苦著一張臉,抵死不從。

  「哈哈哈!」

  坐在隔壁桌的小男孩,把餐館當成他家的遊樂場,最糟糕的是父母也無意制止小男孩,隨他去闖。

  小男孩年約四歲,金髮碧眼,模樣生得十分可愛,姬磷沙一向就覺得外國小孩無論男女,每一個長得都像天使,眼前這個小男孩也一樣,而且他還不怕生,逢人就笑。

  「看,他在對你笑耶!」

  偏偏那個小男孩對亞當·伊凡斯似乎特別有好感,誰都不去惹,就愛惹他。

  亞當·伊凡斯回給小男孩一個僵硬的笑容,這個小鬼一看就知道不超過五歲,難怪他全身的汗毛都豎起來。

  她沒猜錯,他真的不喜歡小孩,跟她恰好相反。

  小男孩一直朝著亞當·伊凡斯猛笑,他越看越痛苦,只希望小男孩不要朝他走近,但這卻是不可能的事。

  他似乎天生帶有一種奇怪的磁場,特別會吸引小孩。即使他的肢體僵硬、眼神流露出敵意,小孩子依然前仆後繼湧上來找他,兒童樂園那個小女孩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

  亞當·伊凡斯汗流浹背地與小男孩對瞪,默默在心中拜託他不要過來,小男孩存心和他作對似地,開始移動腳步朝他走近,他額頭上的汗珠越冒越大。

  這個時候,服務生端甜點和熱咖啡過來,他沒注意到小男孩正從隔壁桌竄出來,眼看著服務生就要和小男孩撞上。

  「小心!」亞當·伊凡斯第一時間把小男孩拉進自己的懷裡,避免小男孩和服務生相撞,被熱咖啡燙著。

  「啊……」小男孩的母親直到這時候才注意到孩子差點受傷,卯起來大叫。

  小男孩似乎還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仰頭傻乎乎地對著亞當·伊凡斯傻笑。

  「呼呼!」亞當·伊凡斯的反應雖然不像小男孩的母親那麼誇張,卻也餘悸猶存。

  「我沒看見小孩子衝出來,真是抱歉!」服務生也受到驚嚇,把咖啡和甜點放在桌上,匆匆道歉離開。

  「對不起!」小男孩的母親同一時間趕到他們的桌邊。「我沒注意到小孩子到處亂跑,打擾你們了!」

  小男孩的母親伸手把小男孩拉離亞當·伊凡斯的懷中,頻頻跟他們道浮Q塹薄ひ練菜菇┬乓徽帕趁揮蟹從Γ拎Я諮匙燉鎪得還叵擔䘏睦鍶床惶齊賢䘏Λ瀉⒛蓋椎男形拎熱話押⒆喲縻隼淳鴕春茫膳趺純梢苑湃魏⒆擁醬β遺埽?br />
  「你做得很好。」姬磷沙看著亞當·伊凡斯僵硬的表情,他明顯還處於剛才的狀態中,還沒有回復過來。

  「……所以我才討厭小孩子,他們總是到處亂跑……」他喃喃自語。

  「你說什麼?」她大聲問他,他的神情恍惚,好像還沒回到現實。

  「沒什麼。」亞當·伊凡斯強打起精神,拿起咖啡就口,才喝了一口就喝不下。

  「我吃飽了。」她率先丟下餐巾,亞當·伊凡斯好奇地看著姬磷沙,她一口咖啡也沒喝。

  「你確定?」能夠離開這裡當然最好,但也要她心甘情願才行。

  「我確定。」她不忍心看他繼續受折磨,他的臉色糟透了。

  亞當·伊凡斯如釋重負地鬆一口氣,推開椅子起來,接著走到姬磷沙後面幫她拉開椅子,充分展現出紳士風度。

  他們付完帳,走出擁擠吵雜的餐廳。迎面而來的是明亮的七彩霓虹燈和新鮮的空氣,這讓亞當·伊凡斯的心情放鬆許多。

  「你想談談嗎?」姬磷沙決定該是滿足好奇心的時候,況且他也不能一直這樣下去,久了會成為一種毛病。

  「談什麼?」太好了,總算不必再面對一屋子小鬼。

  「談你為什麼那麼怕小孩?」她直接切入主題,絕不拐彎抹角。

  亞當·伊凡斯才放鬆的情緒,立刻又因為她突然提起的話題變得緊繃,表情開始變得極不自然。

  「誰跟你說我怕小孩?」他不自在地反駁。

  「你的表情。」她回道。「你知不知道每當有小孩子接近你,你的眼神就會變得很不安,好像他們會吃掉你。」

  「他們本來就會吃人。」是群可怕的小惡魔。

  「你別惹我發笑了。」她冷哼。「世界上再也沒有什麼東西比小孩子還要純真可愛。」他們就像天使。

  「等他們一個個頭上長角的時候,你才後悔沒有聽我的勸告,恐怕已經來不及了。」她不知道青少年有多難對付嗎?保證考驗聖人的耐心。

  「亞當·伊凡斯!」

  「好吧,我承認自己有一點怕小孩。」他聳肩,不甘心地承認自己的觀念是有些偏頗。

  「只有一點嗎?」她斜睨他,要他別說謊。

  「比一點多一些些。」這總可以了吧!

  「是多很多很多才對吧!」她很不給他面子的掀他的底,亞當·伊凡斯頓時無言。

  「是什麼導致你不喜歡小孩,你曾想過嗎?」她試圖打開他的心結,這可是大工程。

  「沒想過,也不願意去想。」他歎氣。「我只知道我對五歲以下的孩子很沒好感,覺得他們很煩人。」

  「我看你在兒童樂園的時候,應付那些孩子應付得很好嘛!也沒有看見你有什麼不耐煩。」她回憶當時的狀況。

  「因為我必須維持我的形象,其實當時我的臉頰已經在抽搐了。」也不知道他是遭受到什麼詛咒,明明就討厭小孩子,小孩子偏偏就愛巴著他,趕都趕不走。

  「原來如此。」多虧他忍得那麼辛苦,比起他的痛苦來,中暑昏倒好像不算什麼。

  「再說,我最討厭兒童樂園,要不是為了公司,我絕對不會踏進兒童樂園一步。」總而言之,那天除了與她重逢之外,沒有一件好事。

  「你真是怪人。」怪到無藥可救。「每個人都愛兒童樂園,你小的時候一定也去過兒童樂園,你不覺得那個地方很好玩嗎?」

  「不,我小時候沒去過兒童樂園。」

  他的回答令她傻眼。

  「所以你的問題我無法回答你,因為沒有去過,所以不知道好不好玩。」

  「亞當……」他乾澀的聲音隱藏著看不見的痛苦,她忍不住抱著他的手臂,給他溫暖。

  「你不需要同情我,真的。」亞當·伊凡斯苦笑。「我只不過沒去過兒童樂園,又不是世界末日,沒有那麼嚴重。」

  「才怪!」她抓緊他的手臂,很為他心疼。「每個小孩都有去兒童樂園玩的權利,是誰剝奪了你的權利?」因為家境貧苦去不起的小朋友暫時不說,憑他的家世和財力,不可能買不起兒童樂園的門票。

  「我父親。」他僵硬回道。

  「你父親?」她愣住。

  「打從我懂事開始,我就沒有看他笑過。」亞當·伊凡斯回憶。「他總是告訴我,身為伊凡斯家的繼承人,必須學習很多功課,沒有時間玩樂。」

  「所以他不許你去兒童樂園?」怎麼會有如此冷血的父親?

  「不許。」他點頭。

  「所以你沒有坐過雲霄飛車?」

  「沒坐過。」

  「也沒有坐過旋轉木馬?」

  「我父親說真正的男人就該騎馬或騎女人,不應該浪費時間騎一匹不會動的假馬。」

  「我懂了。」真是令人生氣,難怪他的觀念會偏差到這個地步,騎女人?去死啦!接受這種莫名其妙的教育,他會正常才怪。

  「你父親一定還告訴你,真正的男人就該不停地更換女伴,才能顯示出身份地位。」她進一步推測老伊凡斯先生的教育方式,果然獲得肯定的答案。

  「他是這麼告訴我的,你猜得真準。」賓果!

  當然,她可是有巫女的血統,雖然她並不想承認。

  「你父親現在人呢?」她想起來就有氣。「一定在某個地方度假,身邊還陪伴著一位身材火辣的美女。」

  「很遺憾,我父親在我尚在大學唸書的時候就因為車禍死亡。」他的聲音裡頭充滿了自己也無法瞭解的悲傷。

  「而且你猜錯了,他去世的時候身邊並沒有妙齡美女陪伴,他當時正和我母親一起去找律師辦離婚手續,結果他們手續還沒辦成,就因車禍雙雙去世。」

  這是最出人意表、也是最悲哀的故事,雙親的辭世,一定帶給他很大打擊。

  「對不起,勾起你的痛苦回憶。」她投入他的懷中撫慰他的心靈,帶給他溫暖。

  「沒關係,幸好當時我已經成年,懂得怎麼應付突如其來的家變。」他撫摸她的柔背,感覺好溫暖。

  話雖如此,當時他也不過二十出頭,就得背負起管理伊凡斯集團的責任,他的壓力一定很大。

  「還是很對不起。」她原本只是想知道他為什麼怕小孩,沒想到會勾起他最痛苦的回憶,她真該死。

  「真的沒關係。」但對亞當·伊凡斯來說,她的一時好奇卻成了最甜美的救贖,他早該把這些事說出來與人分享,卻一直找不到可以傾訴的對象,他真的很感激她。

  「你是家中的獨生子嗎?」她想起每當他聽見她提起其他姊妹時的羨慕口吻,不禁如此猜想。

  「不,我還有一個妹妹。」

  「你還有一個妹妹!」她離開他的胸膛拉直身體,一臉驚奇。

  「幹麼這麼驚訝?」他取笑她。

  「但是你從來沒有說過你還有一個妹妹。」事實上,他從來不提家裡的事,害她差點誤以為他沒有親人。

  「因為不親近,就很少提了。」他笑著回答,有些不好意思。

  「是根本沒提。」她糾正他的話,討厭他跟她打哈哈。

  亞當·伊凡斯只好換上嚴肅的表情,他可不想挨罵。

  「你妹妹跟你差幾歲?」她開始盤問。

  「三歲。」

  那麼說就是三十二歲,她得叫她姊姊。

  「她結婚了沒有?」

  「結婚了,還生了一個男孩。」他回道。

  「她都結婚了,你為什麼還不結婚……」驚覺自己說錯話,姬磷沙趕緊用手摀住嘴巴,免得他誤會。

  這是個好問題,他也想問自己為什麼還不結婚?大概是父母失敗的婚姻帶給他太大影響,讓他遲遲不願意安定下來。

  「你妹妹還住在澳洲嗎?」她知道國外異國通婚很盛行,說不定他妹妹已經嫁到澳洲以外的國家,比如說法國之類。

  「她住在墨爾本。」他不曉得她在打什麼主意,幹麼這麼關心他妹妹?

  「墨爾本?」比她想像中近多了。「那你為什麼不去拜訪她?」

  「我去拜訪麗莎?!」

  「嗯。」原來他妹妹的名字叫麗莎。「你剛剛不是說你和你妹妹不親近?」

  「我是這麼說沒錯……」

  「所以才要去拜訪她,增進兄妹間的感情啊!」

  他錯了,他不應該把所有事情都告訴她,現在後悔來不及了。

  「我不確定麗莎是否歡迎我……」他遲疑。

  「她一定會打開大門歡迎你,畢竟你是她唯一的哥哥。」在她看來這根本不是問題,血濃於水,再大的隔閡都會因為血緣而消失。

  亞當·伊凡斯還是猶豫,他從來沒有想過要拜訪他妹妹,況且他還得面對不滿五歲的外甥,想到就全身發癢。

  「這裡的氣氛滿好的,我們到處走一走,逛一逛,說不定會有什麼令人驚喜的收穫。」她有信心他一定會依照她的建議去拜訪妹妹,只是需要一些時間消化她的提議,她也不急。

  「好。」亞當·伊凡斯的確需要聚集勇氣才敢去敲妹妹的門,雖然他知道他妹妹不會拒絕,依舊很難下決定。

  他們走訪了一些當地原住民開設的藝品店,買了些具有澳洲特色的藝品,一路上手牽手走回飯店。

  當他們回到飯店,已經有人在房間等待他們。

  「布萊思!」他怎麼會在這兒?

  「恭喜你,姬小姐。」布萊恩說道。「警方已經逮捕到約翰·韋恩和吉米·韋恩兩兄弟,鑽石也已經順利找回來了。」

  「真的嗎?」姬磷沙聞言喜出望外。

  「是的,姬小姐。」布萊恩笑開,簡單重述一次兩兄弟被捕的經過。

  姬磷沙一邊聽一邊微笑,慶幸當初布萊恩繳不起學費時,是由亞當·伊凡斯贊助他繼續升學,今天他才能擁有布萊恩這麼出色的秘書。

  只要布萊恩出馬,就能搞定所有事。

  他真是亞當這輩子做過最好的投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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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2-18 18:21:41
第九章

  麗莎·伊凡斯家的門鈴傳來陣陣悅耳的音樂聲,正在追著小寶貝跑的她根本無暇理會電鈴聲,一直到她確定小寶貝安全無虞。

  「我抓到你了!」麗莎抱著她和丈夫的愛情結晶前去開門,一邊還逗弄著孩子玩。

  「嗨,麗莎。」

  她打開門,站在外面的是她多年不見的哥哥。

  「亞當!」麗莎·伊凡斯異常驚喜,她哥哥不是會去敲人家門的庵指魴裕拎詞估鎄紛〉娜聳撬嶗那酌妹謾?br />
  「不好意思,臨時來拜訪你。」亞當·伊凡斯一臉不自在,一來是他不曉得怎麼跟多年不見的妹妹寒暄,二來是因為她手裡抱著的小鬼,正睜大眼睛好奇打量他。

  「怎麼不先打電話通知我?快進來!」麗莎試著把門完全推開,但是因為手裡抱著小孩不方便,姬磷沙連忙伸出手幫她一把。

  「這位是……」麗莎·伊凡斯好奇打量姬磷沙,好漂亮的東方女孩。

  「她是我的……」

  「朋友!」姬磷沙代替他回話。「我是他的朋友,來自台灣,請多多指教!」

  「哪裡,也請你多指教。」麗莎·伊凡斯對她露出一個友善的笑容,立刻引起姬磷沙的好感。

  「這是你兒子嗎?」她伸出手和小朋友玩。「好可愛,他叫什麼名字?」

  「他叫傑克,今年兩歲。」麗莎·伊凡斯說。

  「正是活潑好動的年紀呢!」最會跑來跑去。

  「是啊!」麗莎·伊凡斯笑開。」我每天光是為了餵他吃飯,就可以減肥了。」

  「因為得先追到他。」

  「沒錯。」

  「哈哈哈!」

  兩個女人第一次見面就很有話聊,完全把亞當·伊凡斯丟在一邊。

  「你們隨便坐,我去泡茶。」麗莎·伊凡斯帶他們進到客廳,客廳舒適寬敞、窗明几淨,但是並不豪華,和一般人家庭的擺設差不多。

  姬磷沙相當驚訝,照理說她來自伊凡斯家族,生活應該會很奢華才對,可事實又好像不是那麼一回事。

  「亞當,孩子就交給你照顧了。」麗莎·伊凡斯丟下這一句話後,便逕自去廚房忙,亞當·伊凡斯連拒絕的時間都沒有,就被迫當起保母。

  亞當·伊凡斯瞪大眼睛,看著外甥向他走過來,以為看見長著兩支角的怪物。

  「傑克,好乖,他是你舅舅。」

  他無處可逃已經夠慘了,偏偏姬磷沙又補上一刀,教他簡直不曉得怎麼辦才好。

  「舅舅!」傑克見到親人,二話不說就撲進亞當·伊凡斯的懷中,亞當·伊凡斯兩手懸在空中,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有抱女人的力氣卻不懂得如何抱外甥嗎?」姬磷沙諷刺他。「就像抱我一樣,把他抱起來跟他玩就對了。」這也不懂,笨!

  「說得簡單,你知不知道我的額頭現在已經在冒汗?」他小聲嚷嚷,試著不讓麗莎·伊凡斯知道,但是她其實已在廚房聽得一清二楚。

  「我負責幫你擦汗,你負責跟他玩。」姬磷沙一點都不同情他,有這麼可愛的天使喜歡他,他應該高興才對,不應該愁眉苦臉。

  「我要怎麼跟他玩?」亞當·伊凡斯一臉戒慎恐懼的看著外甥,傑克正用手摸他的臉,他躲都來不及,根本不可能做到她說的。

  「做鬼臉逗他笑。」她建議。「或是拿玩具和他玩,你旁邊不是有兩支沙鈴,拿起來跟他玩啊!」

  「有沙鈴嗎?」別一直抓他的鼻子!「在哪裡?我怎麼沒有看見!」

  「就在你身邊。」

  「我看不見,這小鬼整個人都巴在我臉上了。」

  「我拿給你!」姬磷沙一邊笑一邊找沙鈴,找到後將沙鈴塞到他手裡,一點幫忙的意思也沒有。

  「喂,快幫我把小鬼從我的頭上拿下來,我已經快不能呼吸了。」這小子簡直就是八爪章魚,無論如何都要巴著他,他又不能動粗。

  「他叫傑克,不叫小鬼,而且他還是你的外甥。」除非他使用對的字眼,否則她是不會幫他。

  「快幫我把傑克帶開!」他悶頭吼道。

  「乖!傑克,到阿姨這邊來,阿姨陪你玩。」姬磷沙笑得都快彎腰了,才伸長手把小孩子抱離亞當·伊凡斯身上,亞當·伊凡斯的臉扭成一團,再也不見平日的瀟灑帥氣。

  「你根本是故意的!」他指控姬磷沙,她笑呵呵,完全不把他的抗議當一回事。

  「我好心幫你,你還好意思怪我,傑克,你舅舅果然是一個沒良心的人。」她對懷裡的小男孩訴說委屈,小男孩點點頭,似懂非懂。

  「他才聽不懂你在說什麼。」亞當·伊凡斯冷哼,居然跟一個兩歲大的孩子告狀,她一定是瘋了。

  「胡說!」她斥責他,低頭問懷中的小男孩。「傑克,你一定聽得懂阿姨的話,對不對?」

  「舅舅,壞。」小男孩很有天分,一點就通。

  「我哪裡壞了?」這小鬼!

  「舅舅,壞。」小男孩堅持。

  「我一點都不壞!」他什麼地方長得像壞蛋了?每個人都說他風流倜儻,帥得不得了,這小子真沒眼光。

  「舅舅壞壞!」傑克這次多增加了兩個字,說話的速度也更快。

  「可惡!」這小鬼真的是他外甥嗎?怎麼老是愛跟他作對。

  「哈哈哈!」姬磷沙指著他狼狽的模樣大笑,歡笑聲不絕於耳。

  「不准笑!」亞當·伊凡斯的臉都紅起來。「還有你也一樣,傑克!」

  一連串的笑聲,像銀鈴一樣在屋裡迴盪,麗莎·伊凡斯感動到幾乎落淚。

  這還是她第一次看見她哥哥露出這麼幸福的笑容,真的是太好了。

  「我去看一下麗莎在廚房搞什麼鬼,這麼久還不回來。」就算是泡茶,未免也泡得太慢了吧!等她泡完茶,他們都要走人了。

  「好。」姬磷沙開心地逗著小傑克玩,壓根兒懶得理他。

  亞當·伊凡斯起身到廚房去找妹妹,剛好看見她在拭淚。

  「誰欺負你,洋蔥嗎?」他四處找洋蔥,沒找到半顆。

  「誰都沒有欺負我,我只是感動。」麗莎·伊凡斯回道,亞當·伊凡斯手足無措的看著妹妹飆淚,不曉得怎麼安慰她。

  「你感動什麼?」他對女人很行,對親情則很笨拙,這個時候該把親妹妹摟進懷裡安慰,可他卻只懂得呆呆站立。

  「我感動居然有一天能親眼看見你跟孩子玩,你知道你從來沒有來探望過傑克嗎?」是天下最無情的哥哥。

  「但是我每年都有送他生日禮物和聖誕節禮物。」他辯解。

  「對,都是布萊恩挑的。」他還好意思說呢!「天曉得傑克根本不需要那些禮物,你不如親自前來讓他有機會喊一聲舅舅,我還會比較高興一些。」

  「我這不是來了嗎?」眼看著妹妹又要掉淚,亞當·伊凡斯四處找手帕,但一條也沒找到。

  「所以我才會哭。」麗莎·伊凡斯從流理台上的面紙套,抽出一張面紙拭淚。「我沒想到有生之年能看見你這麼溫柔的表情,你知道自己笑得有多開心嗎?」

  他不是嘲諷,就是玩世不恭。在外人眼中看來令人羨慕的家世,其實只是一個無情的束縛,她很早就掙脫,她哥哥卻還深陷其中。

  「我看起來真的有那麼快樂嗎?」他知道自己和姬磷沙在一起時總是很愉快,兩人的相處從開始的針鋒相對,到現在的心靈相通,變化真的很大。

  「很快樂。」麗莎·伊凡斯點頭。「我從來不知道你也有困窘不安的時候,她改變了你。」

  這點誰都無法否認,甚至是他自己。

  「我自己也覺得很不可思議。」他看向客廳的方向,姬磷沙正在和傑克一起玩沙鈴,笑容純真像個孩子。

  「這就表示,你遇對人了。」麗莎·伊凡斯溫柔地說道。

  「麗莎!」

  「還記得我決定嫁給洛克的時候,你是如何激烈反對嗎?」她提醒他。

  「記得。」他苦笑。「我難以想像伊凡斯家的大小姐,會嫁給一個平凡的業務員,你不能否認洛克當時並不具備娶你的條件。」

  「他現在也沒有,但我們卻過得非常幸福。」麗莎·伊凡斯的嘴角掛著笑意,即使不再配戴珠寶,卻依然散發出不下於珠寶的光輝。

  「麗莎……」

  「我可以理解你害怕婚姻的心情,但是父母的悲劇不應該再發生在我們身上,你對自己要有信心。」

  他們的媽媽是因為錢而結婚,她根本不愛他們的父親,只愛伊凡斯這個姓氏。而他們的父親,也只是貪圖母親的美貌才娶她,在連續生了兩個孩子以後,也漸漸對她失去興趣。夫妻兩人早已經貌合神離、各過各的,最後是因為各自找到新伴侶才決定離婚,沒想到卻在那場車禍中一起共赴黃泉,仔細想想,人生還真是諷刺。

  「你是在鼓勵我跟她結婚嗎?」亞當·伊凡斯並未假裝聽不懂麗莎·伊凡斯的意思,反過來直問。

  「如果你因為爸媽而害怕結婚,那我可以告訴你,大可不必。」她就是這麼希望。「我們有我們的人生,遇見好對象就該好好把握,況且你也到了應該安定下來的時候。」

  是啊,他已經三十五歲,除非他想倣傚喬治·克隆尼,否則真的該找個女人安定下來,生一窩小鬼。

  「你推薦她嗎?」他指指客廳的姬磷沙,不改輕浮本性。

  「如果我是你的話,說話會小心一點。」麗莎·伊凡斯規勸他。「她看起來很有主見,和你過去交往的女人相當不一樣。」

  「她是很有主見。」有主見到令他頭痛。

  「所以呢?」麗莎·伊凡斯挑眉。「你什麼時候才要跟她求婚?」

  「我不知道。」他乾澀的回道。「我的心情還游移不定,算是……臨死前的掙扎吧!」他知道自己喜歡她,但喜歡到什麼程度、能愛她多久,這些都還不清楚。

  「你最好趕快下決定。」麗莎·伊凡斯說。「她看起來不像是有耐心的女人。」

  說到重點了,她超沒耐心的,動不動就威脅他要回台灣。

  「我知道。」他會好好考慮。

  「希望等你考慮完畢,還來得及留住她。」麗莎·伊凡斯可沒他那麼樂觀,如果她遇見像她哥哥一樣的混帳,大概會逃之天天。

  「媽咪!舅舅!」小傑克手拿著沙鈴朝廚房裡的兩人揮手,兄妹倆走出廚房,跟小傑克揮手,他笑得像天使一樣。

  這一刻,亞當·伊凡斯突然覺得有個長得像自己的小男孩也不錯,自己是不是太畏懼婚姻了?

  彷彿是要回答他的問題似地,姬磷沙這個時候抬頭對他甜甜一笑,潔白整齊的貝齒像鑽石一樣發光。

  也許他真的太懼怕婚姻了,需要改進。

  「布萊恩,你跟在亞當的身邊很久了吧!」回到農莊後的某個下午,姬磷沙突然心血來潮,和因公事前來農莊的男秘書聊天。

  「我高中時期就受到伊凡斯先生的資助,沒有他的幫忙,我就無法完成學業,也不會有今天。」

  布萊恩對亞當·伊凡斯的感激溢於言表,但這卻不是她問話的重點。

  「那你一定知道,他的童年過得有多不快樂。」她說。

  「已逝的伊凡斯董事長,在教導上的確比較嚴厲。」他小心翼翼地選擇用字,以免對老闆的父親不敬。

  「所以我想和你密謀一件事。」算是給亞當一個意外的驚喜。

  「密謀?」布萊恩愣住,不確定自己喜歡被拖下水。

  「你知道亞當居然沒有坐過旋轉木馬嗎?」她不滿地噘嘴。「所有孩子都坐過旋轉木馬,我相信你一定也坐過。」

  「我是坐過旋轉木馬。」他憋著笑,不敢多說話。

  「我想把童年還給亞當,就算是短短的幾個小時也好,你能不能幫我這個忙?」她要求。

  「但是說服伊凡斯先生去遊樂場恐怕不容易,他對那個地方沒好感,絕不可能想要踏進去。」說是防衛本能或是心理創傷都好,總之他的老闆絕對不會同意。

  「誰說我們要去遊樂場?」太小看她的idea了。

  「姬小姐的意思是……」

  「我們可以把旋轉木馬搬進農莊!」這就是她的創意。

  「把旋轉木馬搬進農莊?」他倒是沒有想過還有這一招。

  「反正農莊夠大,而且不是有一種移動式遊樂園嗎?」她的idea源源不絕。「我們可以跟對方租設備,相信對方一定也會樂於點頭。」

  「這方面的事倒沒有問題。」有錢好辦事。「只是伊凡斯先生會肯嗎?」他最討厭兒童樂園……

  「這是我給他的驚喜,他就算不肯也沒辦法。」只要不要嚇死就好。「可以的話,我希望你能幫忙我掩飾這件事,不要讓他知道。」

  「我明白了,我不會告訴伊凡斯先生。」她大可放心。

  「太好了。」她鬆一口氣,沒想到他這麼好商量,原本她還以為他會拒絕。

  「還有旋轉木馬的事也要拜託你……」

  「我知道。」這恐怕才是她找他商量的主要原因。

  「我也會盡量配合,有什麼需要我做的,請儘管說不要客氣。」結果姬磷沙原本是提議的人,搞到最後重責大任都落到布萊恩身上,他也無怨無悔。

  因為他最大的心願就是老闆能夠找到適合他的女人,如今他終於找到了,而且對方又一心為他著想,還有什麼比這更令他更快樂的事?

  兩人謀定而後動。

  布萊恩負責打理一切,姬磷沙則是負責把亞當·伊凡斯拐出農莊,這也沒有什麼困難,他開始對這種隱居生活感到厭倦,況且也離開公司太久了,公事堆積如山。

  姬磷沙撒嬌要亞當·伊凡斯帶她去遊山玩水,亞當·伊凡斯縱然覺得奇怪,仍是樂意配合。

  他們在附近玩了一整天,甚至還到酒莊參觀,喝了不少美酒。當他們回到農莊已經是夜幕低垂,農莊所有工人已經收工,不少人都已經上床睡覺,就連一向燈火通明的主屋都沒開幾盞燈。

  姬磷沙低頭看表,都已經九點,這個時候布萊恩應該給她打暗號,可還沒有動靜,簡直是急死人。

  「你幹麼一直看表?」亞當·伊凡斯注意到她不尋常的動作,從踏進農莊的那一刻起,她就很焦躁,好像在等待什麼。

  「沒有啊!」她把手交握在背後,表情盡可能自然。「我只是在想,我們還真會玩,玩到這麼晚。」

  布萊恩在搞什麼……來了來了,信號來了!

  「這還不是得怪你……那是什麼東西?」一閃一閃的。

  「在進屋前,我先帶你到一個地方。」她拉住他的左手,硬是把他拉往主屋旁的空地,不讓他進屋。

  「你要帶我到什麼地方……」

  突然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一座巨大的旋轉木馬。亞當·伊凡斯看著四周發亮的燈泡,以為自己走進了虛幻的空間,而非他的農莊。

  「雖然沒有雲霄飛車,但是旋轉木馬也不錯,你可以在它身上找回你失去的童年。」她開心地說道,亞當·伊凡斯已經不會說話,這太……神奇了……

  「我陪你一起坐吧!」她仰頭打量他敬畏的表情,他居然在怕不會動的木馬,好像它們會咬人似地不敢靠近。

  「我……」他緊張的吞吞口水。「真的可以坐嗎?」

  這一刻,他又回到小時候,望著別的小朋友排隊進兒童樂園,而他只能坐在豪華大禮車內,看著兒童樂園售票口排隊的人潮,希望自己也能去排隊。

  「為什麼不能?」他渴望的眼神令她心疼。「今天晚上只有我們兩個遊客,你愛玩多久,就玩多久。」玩到天荒地老也無所謂。

  「可是……」他還是猶豫。「我都已經三十五歲了,還坐旋轉木馬,應該會被笑吧!」

  「誰敢?」她挑眉。「這裡是你的農莊,你有權利在你的土地上做任何事,就算把整個兒童樂園都搬過來,也沒有人會取笑你。」

  「真的嗎?」他很少像現在這樣沒自信,只能說童年的陰影太大了,大到成年以後還受影響。

  「嗯。」她點頭,保證沒有人會笑他,至少她就不會笑他。

  「你要陪在我身邊,我才要坐。」他條件一大堆,姬磷沙又好氣又好笑,好想大聲說不要拉倒。

  但她不會這麼說,因為她知道跨出這一步對他有多重要,雖然他嘴巴上不說,但她知道他其實一直很想玩這些東西。

  「我會一直陪你到最後,你不要擔心。」她不知道自己的保證對他有多重要,亞當·伊凡斯可以感覺到自己的人生即將改變。

  「這是你自己答應的哦,綿羊小姐。」他故意拿她的糗事消遣她,姬磷沙微笑,一點都不在意。

  說起來,綿羊小姐還是他們的大恩人呢!雖然那顆綿羊頭熱得半死,但是如果不是因為它,他們也不會重逢。

  他們手牽手一起坐上旋轉木馬,姬磷沙依照約定,坐到亞當·伊凡斯的身邊,旋轉木馬開始動起來。

  耳邊響起悅耳的音樂,旋轉台支管的燈泡不停變化顏色,這一刻他們不再是珠寶大亨和設計師,只是無憂無慮的小孩。

  「哈哈哈……」姬磷沙笑得很開心,她好久沒坐旋轉木馬,都快忘了它有多好玩。

  亞當·伊凡斯也笑呵呵,他從來沒有坐過旋轉木馬,雖然有點幼稚,卻彌補了他錯失的童年,這一切都要感謝他身邊的女人。

  你知道自己笑得有多開心嗎?

  他想起妹妹的話。

  我可以理解你害怕婚姻的心情,但是父母的悲劇不應該再發生在我化身上,你對自己要有信心。

  麗莎和他經歷過相同的事,但她卻比他堅強,比他更願意嘗試。

  我們有我們的人生,遇見好對象就該好好把握,況且你也到了應該安定下來的時候。

  他顯然已經遇見了對的人,現在就看他有沒有勇氣。

  「磷沙……」他清清喉嚨,感謝的話全卡在喉嚨裡。

  「什麼事?」她笑著看他,玩得跟他一樣開心。

  「謝謝你今天晚上為我做的一切。」他小聲說道,表情有些赧然。

  「你該感謝的人是布萊恩,這些東西都是他想辦法弄來的。」旋轉木馬,還有搭配的燈具。

  「我知道是布萊恩的功勞。」她一個人不可能做到這些事。「但是如果沒有你出主意,布萊恩也不會做這件事。」

  這點他倒是沒有說錯,她再否認下去,就顯得矯情了。

  「好吧,我接受你的道謝。」雖然她並沒有做什麼。

  「我可以更具體說明,我有多感謝你嗎?」他笑著摟過她的肩膀,她立即知道他打算如何說明,這個時候吻她非常恰當。

  旋轉木馬轉呀轉,他們的唇也跟著交纏,一直到旋轉的速度加快,他們不得已才分開。

  歡笑聲伴隨著旋轉木馬逐漸轉弱的速度慢慢淡去,終至完全停止。然而當晚,他們並未放棄馳騁的樂趣,只是把遊樂場換到床上,角色也不同。

  他們不介意由誰來扮演騎士的角色,只要他們能夠持續快樂,誰佔上風都無所謂。

  「我愛你,磷沙。」在快到達天堂之際,他終於講出這句她期待已久的話語。

  「我也是,寂寞的小孩。」她溫柔回道。

  他是很寂寞,但絕不是小孩,他很快用實際行動證明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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