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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孟華]梁家富女[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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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5-7 08:46:37 |倒序瀏覽
梁家富女 作者:林曉筠

她是神偷世家第三代,老爸極力漂白她,
可,為了完成爺爺多年來的心願,
她飄洋過海去英國,偷他的傳家之寶,
先是假扮身無分文的可憐觀光客,
再來吃他、喝他、住他,藉機探探門路,
只不過他老問一些敏感性的問題,
還說什麼他想抱抱她、吻吻她,
最好床上培養感情去,
天!這個色情胚子、無恥之徒、下流男人,
她要速「偷」速決,早早跳上飛機逃走,
然而,當贓物到手有個完美的Ending時,
他竟怒髮衝冠地尾隨她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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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5-7 08:47:06
第一章   

  展小霓不知道這三個老、中、青三代的男人神秘兮兮地在討論什麼,但是光看他們三個人臉上一致的嚴肅和凝重,她就覺得渾身充滿幹勁和刺激,一定是有什麼大生意上門了。

  出生於神愉世家,展小霓的老爸展鵬是個技術高超、神出鬼沒的雅賊,而她的爺爺更是偷遍全球各地,舉凡名畫、珠寶、有價證券,甚至是事關國家機密的資料,她年近八十歲的爺爺展鳴都不曾失手過,也因為獲利頗豐,所以他們可以住在別墅、開名貴跑車,並且躋身上流社會,過著衣香鬢影、富貴奢華的生活。他們的財富是沒來得多光榮,但若不是藝高膽大、身手傲人,只怕過的日子也不是今天這光景。

  在從小耳儒目染的情況下,展小霓從不以為「偷」是件什麼罪惡或是犯法、不該的事,因為她知道爺爺和爸爸每年都會固定捐給慈善機構一大筆錢,再加上他們偷的都是一些該被偷的,例如囂張的暴發戶,或是發了不義之財的惡人。

  所以在她的心中,反而有種劫富濟貧的成就感。

  她曾經小試身手過,在一場盛大的宴會裡,「摸」走一名上市公司老闆的情婦胸前所別著的胸針。它是由很多的珍珠和紅色瑪瑙鑲嵌而成,既別緻又耀眼奪目,但她覺得俗艷的情婦不配擁有,所以她「摸」走了。

  事後自然是引起軒然大波,但礙於是情婦的身份,所以大老闆沒有報警,更沒有大肆張揚,找來徵信社調查後,整件事便不了了之。

  但是展鵬沒有這麼放過她的打算,她被父親禁足了一個星期,那枚胸針也被「送」了回去,展鵬只撂下一句話,如果她再敢「摸」任何東西,他就要砍斷她的雙手。

  其實對展鵬而言,他只是單純的希望自己惟一的寶貝女兒可以「置身事外」,一家有兩個神偷已經綽綽有餘,而且他心愛的妻子在臨死之前只交代他,絕不能讓他們的女兒和他走一樣的路,這是蘇琴的遺言,展鵬豈能當耳邊風,所以他說什麼都要和女兒約法三章。

  展小霓就此過著她認為空洞、乏善可陳的富家千金生活,旅遊、購物,每天泡在俱樂部裡已經引不起她任何興趣。

  展嗚甚至搞了個基金會讓她玩,但是她仍興趣缺缺。雖然追她的那些花花公子、企業家第二代等多到可以擠爆國際機場,可是她還是感到人生是黑白的,日子是千篇一律的。

  她是那種可以叫男人血脈僨張的女人,但說她是女人嘛,她又年輕、純潔,可說她是女孩,她又有一種與生俱來的嫵媚和女人味。長而鬈的,充滿野性的秀髮,瓜子形的臉蛋為她增添了些古典、優雅的氣質,有神且晶亮的雙眸,一向塗著淺色口紅的櫻唇更是叫人忍不住有嘗一口的衝動,細腰、長腿。

  如果真要挑出她外表上的「缺陷」,那就是她的胸部大小普普通通,不過小也有小的美,並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喜歡波霸型的女人。

  一見到展小霓走近,似乎是很有默契的,三個男人都自動地閉上了嘴,而且換話題換得比什麼都快。

  「你們在講什麼?」她故作不經意地問,慢慢地踱到她爺爺的太師椅邊,很撒嬌地往椅子的扶手上一坐,伸出手擁著展鳴的肩。

  「我們在聊……天氣。」展鳴還算流利的回答,雖然已是個行將就木的老人,棺材差不多都踏進了五分之四,他看起來依然健朗,目光炯炯有神,充滿智能,人可以老,但是絕不能退化,展鳴就是一個不服老而且老而彌堅的例子。

  「天氣?」展小霓撇了撤嘴。

  「是啊,最近天氣多變。」接腔的是展鵬,五十出頭的他是那種看來風度翩翩、文質彬彬的男人,如果不點破,絕沒有人會去想到他會和偷有關,他是那種成熟、穩重,充滿紳士味道的雅痞,有著好品味、好格調。

  「你也說天氣?」展小霓把目光轉向她老爸的高徒,易浩。

  易浩只是笑笑,他知道她不是一個好哄、好騙的女孩,所以也就不費事去唬弄她。

  在易浩粗獷、帥氣的臉上只寫著「不予置評」,他雙手環胸,一雙長腿交疊著,輕鬆的神態裡又有著一絲嚴肅,只不過沒有兩位長輩的允許,他什麼都不會透露。

  「爺爺,你說謊!」展小霓抗議地道。

  「小霓……」

  「還有你!老爸!」她指著自己的父親。

  「我們……」展鵬無奈地看著自己的高徒。「易浩,你倒是說話啊!我們明明是在談天氣。」

  「才怪!」展小霓不再賴在自己爺爺的身邊,她一個箭步來到她老爸的椅邊,很生氣的一屁股坐下。「你不要耍我!」

  「我耍你什麼?」展鵬死不承認。

  「這次要偷什麼?」她興奮地問。

  「沒有。」

  「『沒有』這是什麼珠寶或是名畫?」她裝蒜地問。「英文名字是什麼?」

  「小霓……」展鵬苦笑著。

  「我要知道!」她非常堅決地說。

  展鳴和展鵬父子互看了一眼,然後又不約而同地看著易法,三人都清楚,這會就算不說,但遲早還是會被她逼問出來,因為她真的很會軟硬兼施,而且手法絕對比CIA或是FBI的人高明。

  「一把匕首。」易浩出聲了,他的聲音既低沉又沙啞,一種好像剛睡醒的慵懶音調。

  「匕首?」展小霓立即眼睛一亮。

  「聽過齊誠嗎?」易浩問。

  「他是誰?」

  「由台灣去英國發展的一個企業家,專搞有關地產和金融方面的東西,現在是排行全球前五十華人富豪之一,在倫敦市區有幢金碧輝煌的豪邸,身價數十億英鎊,富可敵國。」易浩似乎早就查得一清二楚了。

  「有錢得嚇死人,然後呢?」她再問。

  「他的事業已交給他惟一的兒子齊非打理,他則和他英國籍的貴族老婆雲遊四海去了。」易浩慢慢地說到了重點。

  「很浪漫,但我們為什麼要偷那把匕首?」

  易浩沒有回答,只是看向展鳴。

  而這會不只是易浩看著展鳴,連展鵬也望著自己的父親,看來真正能解謎的似乎只有爺爺。

  展鳴先是一歎,眼神一下子變得有些迷濛,似乎那是段不堪回首的記憶,也是他心口上一道永遠的傷。

  「那把匕首是十九世紀英國王室的東西,不知怎的傳啊傳的就傳到一名英國貴族的手裡,最後被廣為人知時,是出現在齊誠那個英國貴族老婆夏綠蒂的家族手中。」展鳴細說從頭。

  「那把匕首價值連城嗎?」展小霓搶白。

  「自然是價值不菲,傳說有一千萬英鎊的價值,但是它最吸引人的還是它本身的魔力,傳聞只要得到這把匕首的人就可以得到權勢、富貴。」展鳴的心情有些紊亂。

  「匕首本身是純銀打造的,除了一些鑽石點綴刀柄本身之外,真正有懾人力量的該是那顆耀眼的緬甸藍寶石,它鑲嵌在匕首握柄的正中央,在黑暗的室內可以泛出令人目眩神迷的藍光,很叫人……歎為觀止。」

  「爺爺,你見過?」展小霓低呼。

  「見過一次,匕首曾公開展覽過一次。」

  「哇!」展小霓一副嚮往的模樣。

  「爸,你這麼想要它的原因是什麼?」展鵬可以瞭解匕首擁有的神奇力量,但是父親都已年近八十了,要這匕首……

  「我當然不是為了權勢和富貴。」展鳴無限的感慨。「我都是個在數日子的老人了,我會想要它是為了一個死去多年的好友。」

  「爺爺,是不是你年輕時的拍檔?」展小霓很快地猜道,心想,八九不離十。

  「詹姆斯大我一、兩歲,我很多的技術和開鎖的竅門都是他教的,他為了這把匕首,隻身夜闖展覽的博物館而被捕,很不幸的在一次監獄暴動中喪生了,這對當年的我是一大打擊……」展鳴的聲音有些硬咽。

  「爺爺,如果你這麼想要再看看這把匕首,我可以去跟對方商量,要他們借我們兩天。」展小霓有些異想天開地說。雖然她不能體會爺爺的痛,但是她可以瞭解那種感傷。

  「小霓……」展鳴眼眶一濕地看著自己的孫女。「你的心意我知道,但是你太天真了。」

  「只是借個兩天。」展小霓堅持。

  「你以為自己是誰?」展鵬問著女兒。

  「一個很愛自己爺爺,想幫爺爺達成心願的乖孫女。」展小霓望著展鵬道。

  「不可能。」展鵬搖頭。

  「我可以去一趟英國。」

  「沒有人會見你、理你。」

  「為什麼?」她嘟著嘴。「我就這麼討人厭嗎?我還以為自己魅力十足呢!」

  「小霓,別開玩笑了!」

  「開玩笑?在我走進這房間時,你們三個不是偷偷摸摸的在商量這件事嗎?」她理直氣壯地說:「爺爺自然不可能出馬,所以只剩老爸你和易浩了,而我要參一腳,也算我一份。」

  「我會先砍斷你的手!」展鵬惡聲惡氣的說。「我以為我已經和你把話說清楚了。」

  「我是為了爺爺……」

  「沒有你的事!」

  展小霓閉上嘴,她知道自己是老爸的掌上明珠,可是他也有他的底限,而他惟一不能忍受的就是看她承繼他的「事業」,他絕不能接受。

  「小霓,我和你爸及易浩也只是聊聊,並沒有真的要做什麼。」展鳴出面打圓場。「你不要一個小腦袋裡胡思亂想。」

  「我沒有!」

  「而且我的痛風又犯了,」展鵬看了女兒一眼。「我不可能去英國。」

  「爸,你要自己保重。」

  「所以根本『沒事』。」展鵬看向自己的高徒,要他幫幫腔。

  「小霓,我們沒有什麼計劃或打算,」易浩像是看著自己的妹妹般,瞭解地說:「你不要一副躍躍欲試的表情,這不是在……拍電影。」

  「誰認為是在拍電影了?」展小霓一副古靈精怪的表情。「你一定會說沒有那麼刺激。」

  「本來就沒有。」

  「但是很困難。」

  「總有漏洞……」易浩知道自己說漏了嘴,馬上懊惱地噤聲不語。

  可是這會懊惱的還不只是易浩,還有展鳴和展鵬,他們有些責怪地看著易浩,好像說他不該漏了口風,而展小霓的表情--

  「總有漏洞,」她笑得好燦爛、好甜美。「我就知道!」

  ※    ※    ※    

  像個跟屁蟲般,展小霓一直跟著易浩,一副哪怕是天涯海角,她都會跟著他的執著。

  易浩摘下鼻樑上的太陽眼鏡,他已走出展家的大別墅,這會正要朝著他的跑車而去,他當然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但是他無法配合她的好奇,更不能再勾起她一丁點的興趣。

  「小霓,你到底想怎樣?」他不能對她發脾氣,一向他就疼她有如自己的親妹妹般,再加上她的爸爸又是自己的師傅,所以他只有處處讓她、縱容她。

  「你要去哪裡?」她霸道地問。

  「和朱莉去看電影。」

  「沒騙人?」

  易浩拿出自己身上的大哥大,交到她的手裡。「如果你不信,可以打電話給朱莉。」

  「我沒有不信。」她把他的大哥大塞還給他。

  「那我可以走了嗎?」

  「不行!」

  「不行?」易浩皺了皺眉,大歎了一聲,一副求饒的表情。「姑奶奶,你就不要刁難我了,行行好吧!你知道朱莉最討厭我遲到,而這會如果我再不動身,那麼我鐵會被她K死。」

  「你什麼時候要去英國?」展小霓劈頭就問。

  「我沒有要去英國……」

  「真人面前不說假話。」

  「展小霓……」他一臉的為難。「你就不要找我麻煩了,我對你還不夠好嗎?你為什麼要哪壺不開提哪壺呢?」

  「那麼你拿朱莉發誓,說你絕對不去英國,只要你發了誓,我就絕不再煩你。

  她一副很好講話,自己是很阿莎力的模樣。

  「你……魔女!」易浩罵道。

  「那麼你是要去英國?」

  他點頭,又生氣又無奈。

  「我也要去!」她高興地叫著、跳著。「我要跟你一起去英國,易浩,我們什麼時候出發?」

  「是我什麼時候出發!」他潑了她一大盆的冷水。「小霓,師傅的態度你自己清楚,他不需要他的女兒來做他的傳人,他已經有我了,所以你就乖乖的留在台灣,只要讓我到了手……」

  「你一個人去?」

  「師傅痛風。」

  「我還以為他是隨便說說的。」展小霓眨了下眼睛。「這下我就更不能讓你落單,我去當你的助手,你不可能一個人完成的,易浩,讓我加入,我也要為爺爺做一點事。」

  「大小姐,你的日子還不夠活潑、新鮮、刺激嗎?帶著你我反而綁手綁腳的,反而要分心來照顧你,而且萬一我失手被捕什麼的,把你牽扯進來……」易浩有很多的顧忌。

  「那我們就不要失手被捕。」她很篤定地說:「多一人就多一份力量。」

  「我不會帶你去。」他還是搖頭。

  「你要怎麼阻止我?」

  「我可以告訴師傅。」

  「我也可以發個消息給英國的媒體。」

  「你……」

  「我可以讓你連英國的海關都過不了!」展小霓是一個一旦打定主意就絕不會改變的頑固女孩,特別是這一回又是這麼勁爆的事,所以即使冒著自己的雙手可能會被老爸砍斷的危險,她也要一闖虎穴。「易浩,你就讓我去嘛,我保證乖乖的!」

  「小霓,這不是在玩遊戲,這是一項很危險的任務,你可以想見齊非在倫敦那幢豪邸的保全有多滴水不漏,我自己都沒有把握,又怎麼可能帶著你一起去冒險呢?」易浩看看表。「朱莉會宰了我!」

  「所以我就更有用了!」她很肯定的表情。

  「有用?」

  「我的美色啊!」

  「美色?」

  「易浩,我對自己的外表可是很有信心,雖然我不像你,沒有得到我老爸全部的真傳,但是我還是有一些身手的,而且有我來掩護你,你才會有成功的機會,你自己好好的想想吧!」展小霓欲擒故縱,一副她該說的都已經說完了的表情。

  如果說自己一點也不曾動搖,那真的是騙人的,易浩覺得她的話有點道理。

  「易浩,你已經遲到了。」她故意提醒他。

  「師傅那邊……」易浩猶疑。

  「我可以先辦出國,就說我要去比利時、荷蘭看朋友,然後我就到倫敦和你會合。」

  「行不通的,」易浩玩著手上的太陽眼鏡。「不要低估了你老爸和你爺爺。」

  「易浩,我是好話都說盡了!」她威脅著他。「反正我去定了英國,你可以帶著我一起去,也可以由著我一個人去亂闖、亂搞。」

  易浩瞪著她。

  「我要去訂機票了。」她轉身。

  「小霓!」他忽然叫住她。

  「投降了?」她回過頭邊笑邊說。

  「如果你非去不可,那麼我們可得好好的沙盤推演一番。」他屈服了,他知道自己從來就不是她的對手,她一向比他會耍賴、會硬拗、會顛倒黑白。「我要你好好的瞭解一下齊非這個人。」

  「他沒有三頭六臂吧?」展小霓故意一臉害怕地縮著身子,其實她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他沒有。」

  「那你擔心什麼?」

  「但他也絕非泛泛之輩。」易浩謹慎地評估道。

  「就是一個男人嘛!」

  「他不是普通男人。」

  ※    ※    ※    

  英國  倫敦

  齊非在忙完一天的公事之後,只要沒有會議、沒有應酬,他通常會到他最喜歡的「The Angle」這家小酒館混混。

  這家十五世紀至今的酒館,就蓋在泰晤士河的河岸邊,二樓餐廳的陽台號稱是欣賞塔橋最美麗的地點,河運發達的年代,附近區域成為貨物集散地,這間酒館也成為當年碼頭工人下班聚集的場所。

  「The Angle」曾經多次被選為電影、電視的外景場地,二樓的酒館餐廳,可以吃到非常道地的食物,炭烤類味道也很不錯,是個很有英國酒館文化的地方。

  在這裡齊非可以完全的放鬆自己,點杯淡啤酒,聽聽音樂、接觸人群,感受一種「活著」的味道,在自己那幢大得嚇人、富麗堂皇得嚇人的豪邸裡,他只有一種被關的感覺。

  始終是西裝筆挺、大企業家派頭的他,出入時保嫖是一定少不了的。可是一旦進了「The Angle」,因為他是這裡的常客、熟客,所以他可以有完全的隱私與安全的保證,保鏢會坐得離他遠遠的,可是不會打擾到他。

  三十出頭的齊非身高超過六尺,還有一種穩如泰山的沉靜味道,因為是混血兒,所以他既有東方人的五官,也有西方人的輪廓,總結一句話就是帥得有些不像話,是那種可以在瞬間就叫女人掏心掏肺的男人。

  除了外貌之外,他的眼神一向是冷漠銳利的,加上超短的頭髮,使他看起來還有一種歷盡滄桑的殺手氣質,因為對一個什麼都有的男人而言,日子真的是沒有什麼新意或期待,他玩過了頭,對女人也膩了,真不知道自己還能企盼什麼……

  真的不知道。

  一向很少在英國的酒館裡碰到東方人,所以當一名女孩走進「The Angle」時,齊非忍不住的多看了她一眼。她穿著牛仔褲、球鞋,還有一件胸前有著大英國旗的T恤,背著個旅行包,一看就是觀光客的模樣,一副又渴又累的她仍是美麗的,美得會叫人多看兩眼。

  齊非聽到她點了一杯混合酒,因為在這英國傳統的酒館內是不賣雞尾酒的,雖說也點得到一些調酒,但只是將兩、三種飲料混合,不像雞尾酒那麼花俏,這種混合酒被英國人稱為「女性飲料」,因為酒精成份低,而且還帶有甜味,比較容易入口。

  展小霓知道齊非在注意她,但是她不動聲色的拿起自己的背包,準備從中拿出皮夾來付錢,知道自己必須演得像,所以她先是一聲咒罵。「Shit!」

  只見她開始慌亂地翻著自己的背包,一臉不可置信。「My  God!」

  齊非差不多立即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因為這種錢包被扒的事在倫敦太常發生了。

  「我不相信……」又是英文、又是國語,展小霓知道齊非對這兩種語言都行,在來英國之前,她已和易浩做了家庭作業,對齊非,只怕連他喝什麼牌子的咖啡她都瞭若指掌。

  「May I help you?」齊非這時已走到展小霓的面前。

  「I……」她故作一副不太聽得懂英文的困窘貌。

  「需要幫助嗎?」齊非換說國語。

  「你會講中文?」展小霓「意外」地問。

  「我父親是中國人。」

  「哦……」她只是漫應一聲,然後擺出一個苦瓜臉,只差沒有哭出來。「我……」

  「你的皮包被扒了?」

  「好像是,」她的聲音有些便咽。「我已經翻遍了背包,但是……」

  「你的護照呢?」這比較要緊,錢去了事小,證件比較重要,所以齊非打斷她。

  「在飯店的房間裡。」

  「你沒有隨身攜帶?」

  「我鎖在房間的保險箱裡。」

  「幸好。」

  「但是我的皮夾……我的信用卡、我的錢……」展小霓一副欲哭無淚的樣子,從來不知道自己的演技可以這麼好,而且她也沒想到他居然是一個如此有愛心的男人,真是出乎她的意料。

  「我可以給你一些錢,而你的信用卡必須立刻辦掛失。」他教著她,真心的對她伸出援手。

  「但是我怎麼可以拿你的錢……」

  「難道你房間的保險箱裡還有錢?」

  她搖搖頭。

  「那麼你就必須接受我的錢。」他一副她並沒有選擇地道。「除非你在這裡有朋友。」

  「我沒有朋友在英國。」

  「親戚呢?」

  「沒有。」

  「那麼似乎只有我能幫你了。」齊非對她露出一個微笑。「放心!我不是人口販子,也不是什麼歹徒,一來不會把你給賣了,二來也不會推你入火坑,你放心好了,我會保證你的安全。」

  「我……謝謝你!」她楚楚可憐地說。其實她早在心底樂翻了,沒有想到他這麼容易就上鉤,就她所得到的消息,那把關鍵鑰匙他可是隨身攜帶的。

  「你是自助旅行還是跟團?」

  「自助旅行。」

  「瞧你年紀輕輕……」

  「我已經二十四歲了!」展小霞一臉的抗議,知道東方人不顯老,所以她刻意的強調她的年紀。「你……我要怎麼稱呼你?」

  「我是齊非,你也可以叫我的英文名字Jimmy。」齊非很友善地笑道。

  「我叫你齊非好了。」她覺得還是齊非這兩個字好記又響亮,和他的本人的名字一樣,她對他犀利中帶著些憂鬱、滄桑的眼眸很著迷。

  「你呢?怎麼稱呼你?」

  「我是展小霓。」她自我介紹著。「我來自台灣。」

  「看得出來。」

  「看得出來?」

  「我父親也來自台灣,我自己曾到過台灣幾次,你的氣質、反應、調調兒,讓我感覺得出你是來自那裡,而且我相信我們有緣。」齊非微笑地看著她強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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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5-7 08:47:34
第二章   

  展小霓知道自己很有男人緣、很有吸引力,但是她沒想到這對齊非亦是有效的,他不只為她付了酒錢,還硬是塞了兩、三百英鎊給她,真不知道他是一向對女性都這麼大方、有同情心,還是自己比較特別?不過以他的條件來說,他想要娶歐洲任何一小國的公主,都是易如反掌的事,他比什麼王子都要來得令女人心醉神迷。

  兩人聊了一會,齊非建議要帶她四處走走逛逛,展小霓也不做作或故作矜持,落落大方的用微笑表示贊成,於是在保鏢們的陪同下,他們開始在倫敦的街頭遊覽。

  「New Row」這條有趣的行人徒步街通往查令十字路,巷雖小店卻不少,酒吧、茶室、服飾店、餐館等都有,其中「OE」是愛爾蘭傳統酒吧,「OE」是來自法國的酒坊,「Drury」則是間茶與咖啡的專賣店,有的店面設計樸拙,有的絢麗新穎,走在其間有如置身萬花筒般趣味。

  展小霓並不是第一次來英國,但是因為之前並不曾走過這條小巷,所以她感覺真的挺新奇、有趣的,一點都不會累。

  「這種主題街道很有趣吧?」齊非低著頭問她,比起人高馬大的西方女子,他認為展小霓纖細、清新得令他感到舒服。

  「很有意思!」

  「要不要買點什麼帶回台灣?」

  「我的錢都被扒了。」

  「但我在酒館裡不是給了你……」

  「齊非,我知道你借給我兩、三百英鎊,但那是給我救急用的,只要離開倫敦前我沒有用完,我會還你的,我不會拿那些錢來Shopping,帶不帶東西回台灣沒有那麼重要。」展小霓表現自己是頗識大體,不會佔人便宜的女孩。

  「我有的是……」齊非話只說了一半,一方面是他不想炫耀自己的財富,二方面他不要她有任何想從他身上得利的念頭產生。

  「錢?」她卻替他說完。

  「還好。」他含蓄、保留地說。

  「我知道你有錢。」她瞄了他一眼。

  「你知道?」他有了些戒心。

  她指了指在他們倆身後不遠處的保鏢們。「我不知道你真正的身份是什麼,你有可能是富家子,也有可能是毒梟,要不然就是什麼……」

  齊非沒有等她說完,當他聽到她認為有可能是毒梟時,便忍不住放聲大笑,使他整個人看起來更加性感、迷人。

  「毒梟?」他差點笑岔了氣。

  「不是?」展小霓明知他不是,可是她仍是語出驚人。

  「我居然像毒梟?」齊非很少笑得如此狂放,但這會他笑得有些忘形。

  「你有錢、有保鏢……」

  「我寧可你認為我是富家子。」他半開玩笑半正色地道。「我從來不碰毒品。」

  「那麼你真是富家子了?」

  「還好。」

  「日子過得去?」她佯裝猜測。

  「過得去!」他笑說。

  展小霓點點頭,沒有再接話。她知道齊非這會正在研究她,但是她一點也不慌,反而很坦然地迎向他的注視,她知道和自己交手的人並不簡單,一個能順利管理父親所交付那極龐大事業的男人,絕對不是普通男人,她不能掉以輕心。

  「你呢?還在唸書?」

  「畢業了。」

  「現在在做什麼?」

  「我是一家公司的小助理。」展小霓早已想好一套模稜兩可的說詞,既不會突然穿幫,也不會銜接不上。「平日打打一些工程報表,接接電話,安排一下老闆的行程。」

  「好像很輕鬆。」他不是很相信。「你看起來聰明又機伶,似乎可以做些更高層次的工作。」

  「我連皮夾都被扒了,怎麼可能多聰明。」她必須裝得笨一些,她在心底提醒自己。

  「倫敦有些小偷們專扒觀光客,這不是你的錯。」

  「不,我就是粗心大意。」

  「算了,事情過去了,只是損失了一些錢。」他要她不要在意,不要太沮喪。

  「幸好碰上你。」她直視他的眼精,眼眸裡泛著感激的光芒。「否則我就要和倫敦警察打交道了。」

  「所以我說我們有緣。」

  「是有緣。」她附和道。

  走著走著,這條街道已經被他們給逛遍了,想到展小霓應該已經很累了,齊非朝保鏢們使了個眼色,要他們其中之一去把車開過來,該送她回飯店休息,她不是鐵打的,早該累癱了。

  「我送你回去,你住在哪家飯店?」

  還是裝作自己英文不好,她拿出飯店的名片,交給齊非。「幸好飯店名片沒有被扒。」

  「我知道這間飯店。」

  「其實你不必這麼麻煩。」

  「我要送,時間不早了,更何況你一個女孩子家隻身在這異地,什麼狀況都可能發生,就當我日行一善吧!而且中國人不是常說好人做到底,我既然已經幫了你,就要保證你平安無事。」他並不想就這麼放了她,他對她很有感覺。

  「你能保證我今晚安全,但是明天呢?」展小霓向他下了戰帖,她相信他一定會接受挑戰。

  「明天我們還是會見面。」他以淡然卻肯定的口吻宣告。

  「我們會再見面嗎?」

  「你不想?」他略偏著頭看她。

  「但你一定很忙……」

  「你沒打算永遠留在倫敦吧?」齊非故意對著她說。

  「我當然沒這打算。」她馬上說。

  「那麼就算陪你兩天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一堆拿我高薪的主管級人物,總要盡點責任。」他一副很瀟灑的姿態。

  「既然你這麼說。」她也不再說什麼了。

  「明天幾點來接你?」

  「我們去哪?」她好奇的問。

  「我來安排。」

  「那我九點準備好。」

  ※    ※    ※    

  幸好齊非沒有非要送她回房間,她才打開飯店房門時,一眼就見到正坐在她床上發火的易浩,一見她走進房間,只差沒有馬上要她罰跪或是寫悔過書。

  「展、小、霓,」易浩連名帶姓地吼著她。「我應該立刻把你送回台灣!」

  「我是怎麼了?」她把背包往床上一甩,踢掉了自己腳上的球鞋,一副她的腳好酸,已經累死了的表情。

  「你居然和他去逛街!」

  「我要接近他啊!」

  「在晚上……」

  「晚上又怎樣?我和他又不是跑到荒郊野外去。」

  「他很有可能……」

  「怎樣?」她搶白。

  易浩知道自己不該這麼凶、這麼生氣,但是他的壓力實在很大,就這麼偷偷的帶著她到英國也就算了,如果她出了什麼事,叫他怎麼回台灣向師傅交代?

  「小霓,我知道齊非是名人也身價不凡,但是這並不表示他正常,有些富家子玩得很凶、很瘋,什麼古怪、變態、莫名其妙的事他們都玩得出來,而你居然上了他的車……」

  「易浩,你的關心我很瞭解,但是我不是白癡,我也會看人,他很正常的。」她對齊非的印象很好,她覺得他沒有架子又好看得叫人難以招架,而且她相信他不會欺負一個從台灣來的「無辜」女孩。

  「你把我嚇死了!」他罵她。

  「我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

  「我曾經叫了輛出租車跟了你們一段路,但是一個紅燈……」易浩懊惱地搔搔頭。

  「難道你怕他把我拐走。」她惡作劇地看著他問。

  「不是沒有可能!」他一哼。

  「你認為以他的條件,他有必要對一個女孩用強嗎?」她嗤之以鼻地問。

  「防人之心不可無,如果你有個什麼三長兩短,那麼我就別想回台灣,得老死在英國了。」一想到自己可能再也見不到朱莉,易浩連笑都笑不出來。

  「好!我平安回來了,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嘮叨了?」從衣櫃裡拿出睡衣,展小霓只想好好的洗個澡,然後睡上一覺。

  「你問出了什麼嗎?」易法回到正事上。

  「哪有這麼快!」她抗議。

  「那今晚不是浪費掉了嗎?」

  「我很快樂啊!」她脫口而出。

  「你快樂而且是很快樂?」他一怔。

  她就知道自己嘴快沒好處,她不該這麼直接地說出心中的感覺,這下她很難自圓其說了。可是她是真的快樂啊,在齊非的身上,她找到很多台灣男人所沒有的調調兒和令人不由自主沉迷的氣質。

  「易浩,你不要這麼吃驚嘛!」她玩著拿在手上的睡衣。「我樂在『工作』中不好嗎?」

  「我是怕你會愛上他。」他知道齊非的名聲,他是那種從八歲到八十歲的女性都逃不過他魔力的性感男人,尤其他那張揉合了東、西方優點的俊帥臉孔,就算今天他是個一文不值的男人,相信女人還是會搶著要他,他就有這本事。

  「我是直到今天才和他首次交手……」

  「但你不否認他魅力十足?」

  「他是很……」展小霓聳聳肩。

  「我們要偷他家的傳家寶耶!」

  「這是兩回事!」

  「對,公和私不能混在一起。」

  「我才沒有!」她將睡衣往沙發上狠狠地一丟。「我說了我愛上他了嗎?我只是說和他在一起挺開心的,這樣也不行嗎?」

  「你必須保持理智、冷靜。」

  「我有。」

  「你想騙誰啊!」易浩就知道自己錯了,他真的不該把小霓帶到英國來,他該自己一個人動手的,是有些難度、挑戰,可是他一定能克服,因為展鵬把一切都傳授給他,但他卻自找麻煩。

  「你真是很煩人耶!」她不想再和他講。「你的房間是在隔壁。」

  「小霓……」

  「只要知道他把鑰匙藏哪,我就不會再理他了。」明知這是違心之論,可是她不能不說。

  「你真做得到?」

  「要打賭嗎?」

  現在的惟一難題就是少了把鑰匙,他們已經知道那把匕首是收藏在書房裡莫奈名畫後的保險箱中,要破解保險箱的密碼不難,那困不了易浩,難就難在這保險箱經過德國鎖匠特別打造,在號碼鎖之外還要再加一把金色的小鑰匙才能開啟,而惟一的持有人就是齊非。

  「小霓,我只是不想你受傷害。」易浩放柔了語氣。「我是在為你著想。」

  「我當然知道。」

  「齊非不是一般男人。」

  「我領教到了。」

  「如果他知道你耍他……」

  「那就別讓他知道啊!」展小霓樂觀的說。「我們又不是要將那把匕首佔為己有,只是讓爺爺把玩個兩天,我們再把它送回來,神不知鬼不覺,說不定齊非根本很少想到那把匕首。」

  「你這樣認為?」

  「很可能啊!」

  「但願如此……」他擔心地喃喃自語。「但願就像是你想的這樣。」

  ※    ※    ※    

  捨棄了一些較著名的觀光景點,齊非沒有帶展小霓去白金漢宮,也沒有去參觀大英博物館,更沒有去看大笨鐘。帶著她,他們一起來到那遠離塵囂的一大片綠地,攝政公園。

  這裡是倫敦眾多公園中最風情萬種的一個,而且是非得自己親自走走才會感受得到。十九世紀時,公園周邊儘是富商巨賈的居所,現在則依舊是高級住宅區,公園南方的馬裡波恩區在古時是個小村,現在則是廣場、花園和豪宅。

  早在十六世紀時,攝政公園就是亨利八世的狩獵場,佔地極大,公園大致由幾部份組成;四季如春的瑪麗皇后公園,其中的玫瑰花據說是倫敦最美的。

  而水鳥聚居的美麗小湖,可泛舟其上,露天劇場於夏日上演著莎翁名劇仲夏夜之夢,一個文學、藝術與大自然完美結合的鮮活實例,而公園內的攝政運河,有著一段如詩如畫的水上美色。

  今天的展小霓穿著一條帥氣的黑長褲,一雙夾腳的涼鞋,還有一件削肩,剪裁得體、大方但又性感的黑色針織衫,長髮束在腦後,看起來明艷照人,黑色是永不退流行的顏色,總能叫人看起來充滿一種神秘的韻味。

  各國美女齊非絕對是見多了,但是展小霓的東方味令他傾倒,她絕不是那些庸俗的西方女孩,一過二十歲就開始顯得蒼老、俗艷,在她的身上,他似乎看到了靈氣和清雅。

  「你帶我來逛公園?」她俏皮地看著他,有些意外。

  「這是攝政公園,值得一遊。」

  「好大片的草地!」

  「一般的觀光團是不會到此一遊的。」說著齊非從身上拿出一個精緻的銀白色煙盒,四四方方的,看起來很有品味、很高級。「介意我抽煙嗎?」

  「你抽煙?」

  「我抽,但是煙癮不大。」

  「那還好,抽煙有礙健康。」

  「所以你不介意?」

  「請便。」其實她偶爾也會抽上幾根涼煙,在她心情不好或是無聊的時候。

  齊非於是拿出一根煙,而他連打火機都是名牌的,清脆的一記聲響後,煙點著了,他緩緩地吸了一口。

  其實他可以去拍香煙廣告,因為他真的好迷人。

  「可以看看你的煙盒嗎?」他這銀白色的煙盒實在漂亮。

  沒有遲疑,他直接把煙盒交給她,不知道為什麼,和她在一起令他覺得異常的輕鬆,而這才是他們認識的第二天。

  把玩著銀白色的煙盒,展小霓忽然發現到在所有的香煙裡居然有一支與眾不同,它也是香煙形狀,但卻是金屬製造的,而且比一般的香煙大了有一倍之多,非常的不一樣。

  「這是什麼?」她問了。

  「沒什麼。」齊非的回答很籠統。

  「這不是香煙啊!」

  「它不是。」

  「那為什麼放煙盒裡?」

  「這很重要嗎?」他反過來問她。「你很好奇?」

  「也還好。」展小霓沒再追問,但她的心中可打了一個大問號,不過她不動聲色的把煙盒交還給他。「買得到這種煙盒嗎?」

  「這是特別請人打造的。」

  「所以買不到?」

  「你這麼喜歡?你也抽煙?」

  「不,我只是喜歡而已。」她給他一個稀鬆平常的笑。「我爸是個收藏家,所以平日我對一些比較精緻不凡的東西總是特別有感覺,而且我相信如果我爸見到這煙盒,他也一定會讚不絕口。」

  「如果你這麼喜歡,我請人再特別為你打造一個……」

  也說不上來是怎樣的一種衝動,展小霓居然用自己的手指去壓著他的唇,阻止他再說下去。

  「齊非,我不要你送我任何東西。」她輕聲道。

  將手中沒抽完的煙一彈,齊非的手抓住她壓在他唇上的手指,他輕輕地握著,目光卻是深沉而且充滿令人心顫的灼熱,他沒有說什麼,不過他的雙眼卻可以赤裸裸的表達出他心中的感覺。

  「齊非……」對於他們兩人之間的親呢,她是有些害怕、不習慣,她並不希望假戲真做。

  「告訴我,你在台灣並沒有一個正等你回家的老公。」他的話充滿了霸氣。

  「沒有老公。」她甜笑地說。

  「未婚夫?」

  「沒有。」

  「男朋友?」

  「追我的人很多,可是……」

  「就是沒有。」他替她說了,臉上有了笑意。其實不管她是不是自由身,他都要定她了,從來沒有這麼想要一個女人過,不,該說是女孩,他第一次打心底想追一個女性,想去討她的歡心。

  「齊非,你想幹嘛?」展小霓想抽回自己的手指,但是他不讓。

  「你什麼時候回台灣?」

  「下星期。」

  「這麼快!」齊非的雙眉糾結在一起。「英國有很多好玩的地方,尤其是英國的鄉間……」

  「以後有機會來再玩了。」她看著他。「雖然你不覺得那些觀光景點很棒,可是我總要拍些溫莎古堡、白金漢宮、倫敦塔和塔橋的照片回去。」

  「風景明信片多得是。」

  「但我不在明信片裡啊!」

  「真要去那些地方?」

  「聽說大英博物館值得一遊。」

  「那會耗去你一整天。」

  「你不必陪我,」她隨即說:「我有地圖……」

  「展小霓,你是別想擺脫我了。」他忽然鬆開原本抓著她手指的手,似乎怕自己會陷入太深般。「先去吃頓純英式的午餐,然後我再帶你去那些你要拍『到此一遊』照片的地方。」

  「你似乎決心要當我的導遊?」展小霓不知道自己可以這麼快就被他征服,抑或是征服他。

  「我不會讓你一個人亂闖、亂跑。」

  「齊非,我不是你的責任。」她意有所指地說。「不要因為我錢被扒了,不要因為我是自己一個人自助旅行,或我來自和你爸爸一樣的國家就對我另眼相看……」

  「跟著我就是。」他瀟灑地道,其中有著不容人抗拒的權威。

  「我可以不聽你的。」她和他唱反調。

  「這樣不好。」他笑著恐嚇她。「我可以讓你在倫敦寸步難行哦!」

  「你威脅我?」她瞪著他。

  「不,我在『幫』你。」

  「而你確定我需要你的幫助?」

  「我絕對確定。」他很嚴肅地點頭。

  故作為難、掙扎的她終於一副投降狀。「反正我下個星期就回台灣,就忍耐一下吧!」

  「忍耐?」他給了她一個嘲弄的笑容。

  「我會脫離你的魔掌的!」

  「只怕你早已經落入我的手中。」他朝她眨了一下眼睛。

  ※    ※    ※    

  知道女兒一向我行我素且叛逆慣了,但是展鵬沒有想到女兒根本不甩他的警告,偷偷的跟著易浩到倫敦,還騙他說要去比利時看什麼老朋友,若非朱莉說溜嘴,他至今還被蒙在鼓裡。

  如果不是因為自己痛風又犯,他早就起程到英國,但是醫生不准他長途飛行,要他好好在家休息,所以這會他只能在家生悶氣,偏偏易浩又不敢打電話回來向他報告事情的進展,所以他只能乾著急。

  展鳴瞭解兒子的心情,但是他更明白孫女的孝心,他知道她一定會參與這次的行動。

  「別氣了,你明知道自己阻止不了小霓。」展鳴安慰著兒子。「何況還有易浩在。」

  「小霓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她的身手也不差。」

  「但我答應過她母親……」

  「蘇琴地下有知不會怪你的。」展鳴只能揀好話來說。「小霞的自主性那麼高,她愛我、尊敬我這個爺爺,她想讓我在有生之年可以完成心願,了無遺憾地離開人世,所以……」

  「爸--」展鵬洩氣地長喚。

  「不要苛責她了!」

  「但是我怕她和易浩會失手。」

  「你要往好的方面想啊!」

  「可畢竟他們都沒有我的經驗豐富。」痛風這玩意兒一痛起來真是可以把人折騰死。「如果我沒有被痛風整到,那麼去倫敦的人就是我。」

  「你的孝心我也知道。」

  「我真怕小霓會出事。」

  「你不要低估她。」

  「我就這麼一個寶貝女兒,我多希望她能安分守己一些,她該挑一個好男人,然後生兒育女,在家相夫教子,讓我當外公,享享抱自己孫子的樂趣,她明明可以讓我安心……」展鵬愁眉苦臉。

  「這實在不像是小霓會做的事。」展嗚笑呵呵地道。「小霓和『安分守己』四字實在連不到一塊。」

  「爸!」展鵬搖頭。

  「小霓需要一個強悍的男人來治她。」

  「但我好像還沒見過一個強悍的男人。」

  「會出現的。」

  「平日那些小子只會巴結她、討好她。」展鵬不是不清楚女兒的那些追求者,通常他們的家世背景都沒得挑剔,但一談到個性……

  「姻緣早就注定好了。」

  「我怕小霓會一輩子不婚。」

  「才不會如此,我還等著抱曾孫呢!」展鳴的態度和兒子完全呈兩極化的反應。

  「不知道什麼時候可以見到那把匕首?」

  「如果小霞為了它而毀了一生……」

  「小霓不笨。」

  「只要一失手,畢竟不是在自己國家……」

  天下父母心,展鵬有如熱鍋上的螞蟻,只要女兒一天不回來,他就一天睡不好覺,還有易浩,他一定要和他切斷師徒關係。

  「兒子,你要相信你自己的女兒。」展鳴只有這一句。「就如同我始終都相信你辦得到。」

  「爸……」展鵬歎著氣搖頭。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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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5-7 08:48:00
第三章   

  又放自己一天的假,今天齊非帶著展小霓跑了不少的地方,像是科芬園--在電影「窈窕淑女」中,賣花女奧黛莉赫本便在此地的市集裡批花販售,還有布魯斯貝利,這是倫敦最富文教氣息的一區,赫赫有名的大文豪狄更斯、小說家吳爾芙都曾在此落腳,另外還去了海德公園、西敏寺、聖詹姆斯公園。若用「馬不停蹄」來形容他們今天的行程,真是再恰當也不過。

  所以不能怪展小霓沒有體力,從離開西敏寺一上齊非的加長型豪華轎車,就開始打瞌睡,毋需偽裝、毋需施展什麼女性魅力,她自然的靠著他,睡倒在他的懷中。

  齊非伸出手擁著她,借出自己寬闊的胸膛讓她依靠,他為她撥開垂落在她臉上的髮絲,再替她調整一個最舒服的姿勢,知道她是信任他的,否則她不可能睡熟。

  展小霓的確是完全信任他,不然她不可能如此放任自己貼在他的身上睡,從來不知道一個男人的懷抱是這麼的溫暖,可以給她安全感,她知道自己不能愛上他,她來這只是為了他那傳家寶,那把匕首而已。

  當車子來到著名的「Toffy KM」餐廳前,齊非才溫柔地搖醒她,中午只是吃了三明治一類的簡餐,晚上他要她吃些好吃的。

  眨著惺忪的雙眼,她像一隻慵懶、愛撒嬌的貓咪般,一張粉嫩、略帶紅暈的臉蛋在他的襯衫上磨蹭著,舒服得她一輩子都不想醒來似的。

  「展小霓……」他輕喚她。

  「還要睡。」她咕噥一句。

  「該吃晚餐了。」他揉了揉她的頭髮,生理有著自然的反應,但他拼了命地壓抑自己,因為她不是那類用了就可以丟的女性。

  「我很累……」她抗議,手很自然地伸出去環抱上他的腰,她絕非存心引誘,只是在半睡半醒之間的她,不知道自己的舉動會造成什麼後果。

  「展小霓。」他帶著一種備受折磨似的呻吟求著她,這情況再繼續下去,他會控制不住自己的。

  「我只想睡……」她微笑。

  他苦笑地搖著頭。

  「這樣好舒服。」她滿足地說。

  「我卻很痛苦。」

  「痛苦?」展小霓清醒了一些。

  「我相信你絕不是故意的,但我畢竟只是男人,你認為我是石頭嗎?你覺得我可以坐懷不亂?展小霓,不要考驗我的自制力。」從不曾被任何一個女人撩撥到這般地步,而她還只是一個女孩。

  她這下是真的醒了,一發現自己的雙手環在什麼地方時,她很不淑女的咒罵一聲,然後收回自己的手,並馬上坐正身體,她不知道自己居然像只八爪章魚般的纏在他的身上。

  「Sorry!」她道歉。

  「我不是不喜歡你這樣,而是……」他的目光好像是一團火球,可以在瞬間令人燃燒。

  「我睡昏頭了。」她怪著自己。

  「展小霓…」

  「別把我當成是什麼隨便的女孩!」她鄭重的告訴他服正經、很認真的。

  「我知道,你絕不是隨便的女孩。」

  「要吃晚餐了嗎?」她馬上轉移話題。

  「我以為你累得不想吃了。」他揶揄她,沒有馬上要下車的意思。他的身體需要「冷卻」一下。

  「我餓死了!」她嚷道。

  「會給你吃的。」

  「吃什麼?」她帶著期待問。

  「海鮮。」

  「太棒了!」

  「TOffy KM」這家英式海鮮餐廳專賣各式海鮮,老闆的祖籍是意大利,在英國已經住了三十年,餐廳內連所有的服務人員也都是意大利裔,但它賣的卻不是比薩或意大利面,反而是專賣海鮮,其中又以魚類最新鮮,料理起來也最為拿手。

  也許意大利人天生對食物口味有獨特的敏銳感,「TOffy KM」在倫敦才開幕九年,就被倫敦最權威的美食雜誌Time Out列為頭等餐廳。

  這裡有傳統的炸魚和薯條、清蒸鮭魚、烤鱒魚等,英國吃魚首重新鮮,因為他們不像中國菜,會加入蔥、姜、蒜等調味料一起下鍋,而是著重原味,所以常是白白的一條魚擺在桌上,旁邊配上一塊檸檬片,就是如此的簡單。

  而一向愛吃魚的展小霓,似乎是在這會才吃出了魚的真正味道。

  「真是鮮美!」她對著齊非說。這條烤鱒魚叫她吃得齒頰留香,大呼過癮。

  「你也可以再點清蒸鮭魚。」

  「我哪這麼會吃!」

  「吃魚不會胖。」他鼓勵著她,更何況她瘦得要命,看多了西方女人大Size的身材,他更覺得她嬌小得很。

  「你叫我吃,你自己卻吃得不多啊!」

  「我喜歡的是牛肉派、羊排。」

  「肉食動物!」她取笑他。「其實為什麼現在素食主義會愈來愈流行,就是因為紅肉吃多了,大家的脾氣都變得暴躁,你該改吃魚,多吃魚!」啜了口蔬菜湯,她朝他嫣然一笑。

  「展小霓,如果我不逼你吃肉,那麼你也就別逼我吃魚,如何?」他和她打商量。

  「OK!」她爽快地答應。

  「一會去喝咖啡。」

  「已經不早了。」她有些猶豫。

  「你回飯店房間後還有什麼娛樂?」

  「沒啊!」

  「那回去幹什麼?」

  展小霓自然不能跟齊非說有關易浩的事,但她已經出來一整天,易浩一定正提心吊膽,他現在最怕的不是拿不到齊非家的傳家寶,而是煩惱她有一丁點的閃失,他擔待不起啊!

  「只喝咖啡哦!」她言明在先。

  「不然你以為我還想幹什麼?」如果是西方女子,他早和對方上床了,因為對性,西方女性一向開放,可是她不是,他看得出她很有原則,搞不好還是處女。

  喝喝咖啡也對,她要多套套有關他的家族和他那傳家寶的事,總不能和他玩了一天,卻什麼訊息都沒有得到,這叫她回去怎麼跟易浩交代?

  真希望和齊非不是在這樣的情形下認識,真希望沒有要偷他傳家寶的這項壓力,但若非為了那傳家寶,他們又怎麼會有緣相識?

  她煩啊!

  ※    ※    ※    

  「Pagliacci COffee Shop」裡,名叫MO的老闆興之所至時,就會來上一段意大利歌劇或古典音樂,有如國王般的待遇,讓人受寵若驚,這兒供應的超棒Musetti coffee是來自Faema Machine。

  MO是個咖啡癡,店裡的咖啡都經他仔細挑選品嚐後才出場,此外,蛋糕和烤的Ciabatta、Panini等點心都令人吮指回味無窮,絕不會去想到自己到底吃進多少卡路里。

  展小霓知道齊非未婚,目前沒有固定女友,當然各國佳麗和那些鶯鶯燕燕的絕不會少,可是這是她自己做的「功課」,她要聽他親口說。

  「齊非,你知道我未婚,沒有親密男友,那麼你自己呢?」她小口、優雅地吃著蛋糕,然後裝作很漫不經心的隨便問著。

  「我現在沒有老婆。」齊非幽默地答道。

  「那麼有前妻?」她反應很快地反問。

  「我從沒結過婚!」他一笑。

  「固定女友呢?」

  「現在沒有。」

  「那麼以前總有吧!」展小霓展露一個迷人的笑。「如果你敢說你從沒有過任何一個固定女友,我就從泰晤士河往下跳。」

  齊非很開懷地笑著,他並不是一個容易被逗笑的人,如果你問他的員工、他集團裡的那些高階主管,他們甚至會告訴你從沒見他們的總裁笑過,齊非在很多人的印象中都是不苟言笑的,可是碰到了展小霓之後,他發現自己常笑得忘形。

  「展小霓,你想挖我的過去,幫我寫傳記嗎?」他沒有正面地回答。

  「你有這麼多可以寫的東西嗎?」她反將他一軍。「你的生活和情史有這麼多彩多姿?」

  他的響應是聳肩。

  「你是混血兒,照你的五官看來,你似乎遺傳到你父親比較多。」展小霓很技巧的切入到正題,她必須問到有關他的傳家寶。

  「我父親一向強勢,所以八成遺傳基因也較活躍,如果我比較像我媽,他一定會氣死。」齊非開玩笑地道。

  「所以你母親比較弱勢?」

  「不。」他馬上搖頭。「你可不要小看了她,她只是外表看起來柔弱,但她可是不折不扣的英國貴族。」

  「英國貴族?」展小霓低呼一聲。

  「她的父親和祖父都是世襲的爵爺。」

  「我看過一些翻譯的羅曼史小說,當貴族真的有那麼拉風嗎?真的和英國王室有一些淵源?」她佯裝天真的追問。

  「我媽曾和英國女皇一起喝過下午茶。」齊非很平淡地說,並不想炫耀。

  「沒唬人?」這下展小霓是真的睜大了眼睛。

  「這沒什麼。」

  「那你呢?」

  「我和查爾斯王子吃過飯。」

  「我要昏倒了……」她伸伸舌頭。

  「除去了王子的頭銜,他也只是一個男人,你以為他不用吃飯、不用睡覺、不上廁所的嗎?」齊非笑著看她。「一般人對王室都有種莫名的崇拜和尊敬,其實若拿掉他們傲人的頭銜後,他們和平民又有什麼兩樣?」

  「那你見過死去的黛安娜王妃嗎?」

  「曾在一場慈善的募款餐會上見過。」

  「她有沒有雜誌上看起來的那種……」展小霓興奮地比手畫腳了半天。「那種風情和美貌?」

  「她是一個不快樂的女人。」他一句話做總結。

  「但她擁有一切…」

  「她有個根本不愛她的丈夫。」

  「對喔。」她不再那麼情緒激昂。

  「我在想如果時光倒流,如果她有重新選擇的機會,不知道她還願不願意嫁進王室?」在英國住了三十幾年,他對王室及一些市井小民間的小道消息知之甚詳,當初王子與公主的世紀婚禮,其實並不是如世人所見的完美、和諧。

  「所以嫁進王室或是做個貴族不見得就快樂、開心。」展小霓有感而發。「平凡人也有平凡人的幸福,這是不是你要說的?」

  「我只想說任何人都可能快樂,任何人也都可能不快樂,不管是王公貴族或是販夫走卒,這都要看自己是怎麼去過日子的。」他慢慢地說。

  她沉默了好一會,似乎是在回味著他的話。「那麼你媽……她快樂嗎?」

  「她快樂。」

  「你怎麼知道?」她本能地問。

  「因為她有個愛她的丈夫。」

  她挑眉。「還有個傑出不凡的兒子?」

  「這是你說的。」齊非給她一個不敢當的表情。

  「還有財富!」她再補上。

  「過得去啦!」這點他是非常的謙虛。

  「既然你母親是英國貴族,那麼你家想必有一些價值連城的寶物嘍?」展小霓一副聊天的口吻問。「是不是像小說裡寫的那樣?」

  「怎樣?」

  「有很多貴族都有什麼傳家寶之類的東西,由一代傳給一代,有些故事性的,不知道你們家有沒有?」她帶著非常好奇的眼神看著他。「我喜歡聽這種故事,在台灣就沒有什麼貴族、王室這些的。」

  「說到傳家寶……」齊非的表情仍是淡淡的,沒有太大的起伏。「我們家是有。」

  「是什麼呢?」她咬著唇。

  「一把匕首。」

  「匕首……」她的心跳聲似乎有些太大聲了些,她要自己平靜下來,不然以齊非的世故、精明,難保不會看出什麼端倪。

  「那是我媽的嫁妝,因為她是獨生女,所以自然傳給了她,而她自己說必須再傳給我,因為誰叫她只生得出一個兒子,她常這麼調侃自己。」

  從齊非的話裡聽來,他母親似乎是那種樂天、幽默。很有智能的女人。

  「這把匕首有什麼傳奇性嗎?」

  「聽說擁有它的人可以得到財富和權勢。」

  「那麼以你目前……」

  「展小霓,我們有今天的財富和權勢是我爸和我努力打拼出來的,我們每天花十四個小時工作,或許還有一些幸運和老天幫助,但絕不是靠什麼傳家寶。」齊非這會可嚴肅了。

  「我又沒說你們不勞而獲。」她馬上一臉的委屈道。

  「其實如果你不提,我甚至都忘了有這匕首。」他的表情放柔了些。

  「是嗎?」她才不信。

  「每天那麼忙……」

  「你忙那你還陪我玩了這麼幾天,我看明天就不要再……」她有些借題發揮。

  「明天我們晚上才碰面,因為白天我有個跨國會議非親自主持不可,但我會派人接你到我家。」他打斷她,不給她發發小脾氣,使性子的機會。

  「你家?」她真的一驚,但是接著在心底笑開了。

  「難道你不想到我家看看?」

  「在哪裡?」

  「梅菲爾區。」

  「我……需要盛裝打扮嗎?」

  「就算你穿條牛仔褲來,管家也不會把你趕出去。」他充滿愛憐地看著她,知道她不是那種世故的女人,知道她小了他快十歲,但打破了自己一向的原則,他在追這個女生。

  「但我不確定……」展小霓心裡興奮得要命,可說什麼都得客套一下。「我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在見到你家的那一剎那昏過去。」

  「放心,就算你真昏了過去,我也會抱著你的。」

  「你確定你……不會佔我便宜?」她朝他眨了下眼睛。「我會擔心自己是不是羊入虎口。」

  「展小霓,我看我才需要擔心。」齊非的目光亦不簡單,他傾身向前,和她的目光彼此交錯。「你擔心?」

  「我擔心你是扮豬吃老虎。」

  「喂!你在罵人嗎?」她抗議地瞪著他。「當心我不去哦!」

  「反正我等你就是。」他堅定地道。

  ※    ※    ※    

  對於展小霓能受邀進去齊非的豪邸,易浩一則以喜一則以憂,喜的是他們離那把匕首愈來愈近,憂的是展小霓可否全身而退。

  齊非的男人魅力是毋需懷疑的,尤其是到了他家,易浩知道展小霓是個很有分寸的女孩,他甚至敢跟朱莉打賭她還是處女,但是碰上了齊非,而由展小霓口中聽來,他似乎對她真的很用心。

  「你真要去?」易浩已經問了不下數十次。

  「我能不去嗎?」展小霓第數十遍回答。

  「他家可不是公共場所。」

  「我確信他不會吃了我。」

  「我擔心的不是你會被吃了,我是在操心你的貞操。」易浩直截了當地說。

  「易浩!」她吼著他。

  「你可不要到時意亂情迷……」

  「我是為了工作!」

  「你不是說過要『樂在工作』中嗎?」

  展小霓不客氣地掄起拳頭,結結實實的給了易浩一拳。「你以為我有這麼隨便?就算齊非比湯姆克魯斯酷、比布萊德彼特帥、比木村拓哉有型,但我還是可以把持住自己。」

  「希望如此。」他語重心長地道。

  「你不要當我是三歲小孩,我也不是什麼花癡,不會一看到齊非那樣的男人就流口水,就會想撲上去!」展小霓愈說火氣愈大。

  「那最好。」

  「一切都只是為了那把匕首!」她大聲地喊出。

  「行!」說著易浩將一枚胸針及一個精緻的手提皮包交給她。「這你明天帶著。」

  「你都處理過了?」

  「胸針和皮包裡都裝有隱藏式的攝影機,你可以拍下他豪邸裡的情形,還有錄音裝置,只要你覺得有必要就按下皮包的鐵環。」他已經做好所有的事前準備,他可不想出一點錯。

  「易浩,你該去當情報員,不該做小偷的。」

  「朱莉也在逼我!」他忽然歎了一聲。

  「小霓,我不是沒有想過金盆洗手,可是那種平凡、普通的日子可以把一個人磨到死,我喜歡刺激、喜歡那種冒險的感覺,朱莉也不是今天才知道,更何況我看你爺爺和師傅也都過得很好啊!」他對於「改邪歸正」的興趣不大。

  「那是他們幸運,想想爺爺年輕時的那個拍檔……」展小霓表情一黯。「沒有人可以永遠幸運。」

  「我,反正暫時沒有『退休』的打算。」

  「可是你擺得平朱莉嗎?」

  「如果她愛我,她就要接受我就是我,不要妄想改變我或是拯救我。」易浩也是很大男人主義的。

  「你會吃苦頭的,易浩,如果你一直都是這種想法。」展小霓警告他。

  「我就是這樣子。」易浩執迷不悟地道。

  「那你等著吃苦受罪吧!」

  ※    ※    ※    

  梅菲爾區有典雅的喬治亞風建築、宮庭式的豪邸和精品名店,讓此處成為倫敦市區最具「貴婦」風味的一區,能在此居住,一定是非富即貴,沒有一點身價或是份量的人,不可能置產在這裡。

  展小霓早知道齊非家族富可敵國,但是當司機載著她經過一道鏤花而且高起碼好幾寸的鐵柵欄之後,又得開上一段路,而四周儘是高大的樹木和草皮,最後才是一幢有如皇宮般的宅邸時,她就知道他有本事買下一座島嶼或是中東某小國。

  幸好自己今天穿了一套簡單的黑色禮服,也就因為線條簡單,所以看起來大方、優雅,尤其是佩帶上母親遺留給她的一串珍珠項鏈還有珍珠耳環,讓她整個人看起來是像個維納斯女神--

  東方的維納斯。

  管家會說幾句國語,就由她帶著展小霓四處參觀,在齊非尚未返家前。

  一切就如電影中所見,全套而且精緻的昂貴法國傢俱、豪華的水晶吊燈、名畫珍藏,這已經不是氣派或是奢華能形容的,再加上游泳池、健身房、三溫暖,甚至還有馬廄……

  本來還以為自己已經過得很奢侈、住得很華麗,但是現在再看看這個地方,她忽然感到自己差不多可以算是「貧戶」了,而他也不過一天工作十四個小時,可見那傳家寶還是有些用處的。

  就在展小霓對著一幅夏卡爾的畫作發呆時,齊非已無聲無息站在她的身後。

  「你喜歡夏卡爾的畫?」他輕輕一問。

  展小霓嚇了一跳趕緊轉身。

  「嚇到你了?」他馬上給她一個歉意的笑,看著她如此簡單、性感的穿著,他忍不住的低下頭,在她額上印上一吻。「你真美!」

  「你走路不出聲的嗎?」她笑著罵他。

  「是你看夏卡爾的畫看得入神了。」

  「我其實比較喜歡達利的畫。」

  「我的書房內就有一幅。」

  「我剛著到了。」她的心情很高昂。「你的管家帶我參觀過了。」

  「感覺如何?」他擁著她的肩,兩人一起朝餐室走,今晚他特別吩咐廚子準備了牛肉派和烤魚,還有飯後甜點、英式布丁,他相信他的大廚絕對比一些五星級飯店內的廚師高明。

  「你太好命了!」她有些嘲諷地說。

  「你話裡帶刺哦!」他微笑。

  「有那麼多無家可歸的遊民,那麼多失業,正等著領救濟金的勞工,有很多人連下一餐在哪裡都還不知道,你卻……」她搖搖頭。「這世界貧與富的差距實在是太懸殊了,也太不公平了。」

  「展小霓,我們一定要談這麼沉重、這麼嚴肅的話題嗎?」齊非一臉的無辜。

  「你太有錢了!」她仍忿忿不平。

  「我有每年捐錢給……」

  「為了節稅!」她馬上說。

  「喂不要把我說得這麼冷血、精於算計。」他為自己說幾句話。「我無法改變這世界,我也沒有能力讓每個人都變成有錢人,但是我能做的、我做得到的,我都會盡力去做,OK!」

  展小霓仰頭看他,甜甜的笑了下。

  「你一直拿著皮包不累嗎?我叫管家替你找個地方放著吧。」

  「不用了,我習慣拿著。」她把皮包抓得緊緊的。

  「這枚胸針很別緻,」他注視著她胸口上的那枚菱形胸針。「很適合這套黑色禮服。」

  「謝謝誇獎。」

  「展小霓,我想你在台灣其實過得不差,而你說你只是一個小助理,那麼你顯然有一個有錢的爸爸嘍?」齊非是個心思很細密的人,此刻他的眼光顯得犀利。

  「可以這麼說。」她必須馬上轉移話題。「這幢豪邸有多少個房間?」

  「十五個。」

  「十五個房間!」她咋舌,而且她知道這些房間可不是每間只有三、五坪大,一間應該至少有一、二十坪大。

  「所以如果你想住下來,我是絕對歡迎。」齊非不是在說著玩的,他是真的希望她能住下來,雖然他還無法承諾她永遠,無法跟她提有關一輩子的事,但是他真的迷上她了。

  「少來,我再幾天就要回台灣了。」她也想留下,但是她可以嗎?

  「你這麼急著回去台灣?」

  「我還有……工作。」她低著頭說。

  「工作有這麼重要嗎?」

  「那你試試現在就退休!」她一副強烈挑戰他的語氣。「不要工作、沒有會議、沒有出差,就光每天泡在這豪邸裡,看你受不受得了!」

  「展小霓,你很凶哦!」他失笑。

  「誰叫你說這種風涼話!」她惡狠狠地瞪他。「工作不重要?如果你敢在台灣失業勞工的面前說這話,我保證你會被活活的瞪死!」

  「先休戰,」齊非投降。「別壞了今晚的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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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5-7 08:48:28
第四章   

  吃完了豐富的英式晚餐,借口想看達利的畫,展小霓和齊非來到這偌大的書房,之前是皮包不離身的,可是這會她總不能老拿在手上,於是找了個絕佳的位置,她將皮包擺好。

  齊非的藏書也很嚇人,有些甚至是絕版書,叫展小霓看得歎為觀止,這絕對是一個有內涵而且有深度的男人,一直以來他也風度奇佳,但若有天他知道了她對他的背叛,不知道他會有什麼反應?

  「要不要再來杯甜酒?」

  「不了,我酒量不好。」

  「你是真的酒量不好呢?還是怕會酒後亂性?」他開著她的玩笑。

  「這有差別嗎?」她睨了他一眼。

  「你放心,我絕不會乘人之危。」他向她保證,走近她,其實要他克制自己不去看她、不去碰她並不容易,因為她即使沒有袒胸露肚,她的天生性感卻是那麼的引人。

  「齊非……」展小霓也有些情難自己。

  「如果我只是要一個吻呢?」他想知道他和她可以進展到什麼程度。

  「你只要一個吻就能滿足?」她不相信他。

  「告訴我你不是處女。」他突然地說。

  「抱歉,我是。」她向他坦承。

  「天啊!我就怕是這樣!」他很生氣的詛咒了一句,但並不是在罵她。

  「你討厭處女?」她不解地看著他。

  「我討厭『責任』。」他冷冷地道。

  「我不會要你負責,就算我和你上了床!」她也忽然火冒三丈。「而我不會和你上床的,這樣你可以放心了嗎?」

  「展小霓……」突如其來的,齊非二話不說就將展小霓擁入自己的懷中,他將她抱得好緊,似乎是想將她捏碎一般,然後可以把她融入自己的血液中、身體裡。一直到她快喘不過氣,他才微微放開了她。「你為什麼會是處女?你已經二十幾歲了。」

  「二十幾歲就不能再當處女嗎?」

  「除非沒人要的老處女,否則在英國……」

  「對不起,我生在台灣。」她打斷他。

  「我到底該拿你怎麼辦?」他扶著她的腰,低頭望著她。「告訴我!」

  「反正我就要離開英國了。」

  「還不知道呢!」他突然莫名其妙地冒出一句話。

  內心慌亂的她忽然很想打退堂鼓,她不要偷那個什麼傳家寶,她想馬上飛回台灣,爺爺絕對不會怪她的,她不要齊非有天恨她,不要他日後想到她時是咬牙切齒的。

  沒有很用力但是堅決地拿開他的手,她需要冷靜,她需要想想那把匕首,她需要努力的瞭解這間書房的擺設,她還要找出那把金色的鑰匙……

  「可以給我一根煙嗎?」她要求著他。

  「你想抽煙?」他淡然問,沒有反對。

  「我現在的心情……」她攤攤手。「就是想抽一根。」

  齊非拿出隨身攜帶的銀白色煙盒,從中抽出一根香煙,隨即點上火,他先自己抽了兩口之後,才將香煙遞給她。

  「你怎麼煙盒不離身啊?」她邊接過香煙邊問。

  「習慣了。」

  「為什麼?」

  「就是養成習慣了。這沒有什麼好奇怪的,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習慣。」

  「你總不會連洗澡都帶著它吧?」她忍不住要挖苦他一下。

  「我不會帶著煙盒洗澡,但是它會在我的視線之內。」他並沒有講得很白,不過煙盒的重要性似乎已經昭然若揭,不言而喻了。

  「連你在和女人做愛時……」

  「展小霓,我很在乎這煙盒,可以嗎?」

  展小霓渾身忽然一僵,她緩緩地轉身,看著書房內那幅莫奈的畫,她知道那把匕首就放在這幅畫後的保險箱內,而最後一道開啟保險箱關卡的鑰匙,想必就藏在……

  她立即聯想到那支金屬造型的香煙有玄機,她沒忘,那把金色的小鑰匙一定就在煙盒內,絕不會錯!

  「你怎麼了?」她的反應並沒有逃過他的眼睛。

  「我……沒事。」她頭也沒回地說。

  「你看起來很僵硬。」

  「我只是有些累了。」

  「那就坐下啊!」他輕拉著她在書房裡的一張大沙發坐下,這張沙發既大又軟且舒服。「我知道穿高跟鞋一定很折騰,你可以脫掉。」

  「這太不……不優雅了。」

  「我卻覺得性感。」

  「你喜歡打赤腳的女人?」展小霓的心思雖在那煙盒,尤其這會它就擱在他的書桌上,但她還是不忘要消遣他一下。

  「我喜歡你。」他毫不掩飾地告白。

  「齊非……」

  「留在倫敦。」他命令她道。

  「不……」

  「我可以照顧你。」他霸氣地說。

  「我對當人家的女人或是玩物沒有興趣。」她很乾脆的拒絕他,他說的可不是求婚,他只是要她留在英國,然後他會「照顧」她,她又不是小Baby,她不需要照顧。

  「我不是這意思,我只是……」齊非有些懊惱地搔搔頭。

  「我想我該回飯店了。」她把未抽完的煙交還給他,拿起自己的皮包。

  「展小霓…」

  「我也不熱中一夜情。」

  「我們並不一定只是……」

  「我也不要艷遇。」她是認真的。「好像只要彼此『玩』個幾天,談個異國戀情,然後就瀟灑的說拜拜,我不要。」

  「不會是只有如此,說不定……」他想把她留下來。

  「我不要帶著一顆破碎的心回台灣。」

  「你根本沒拿真心出來,又怎麼可能會帶著一顆破碎的心回台灣!」齊非忍不住地諷刺道。「你這麼說很可惡!」她憤怒地瞪著他。

  「我送你回去。」他在一瞬間變得很冷漠。

  「不必!我可以自己回去!」她也真的火了。

  「我送你。」他咬牙的重複。

  ※    ※    ※    

  沒想到在愉快的晚餐之後,竟是一場冷戰,坐在車子後座的兩人離得遠遠的,既不交談也不看對方,照理說,只要有一方先示好,情況就不至於會如此的尷尬,問題是沒有人要先低頭。

  只能用「如坐針氈」來形容自己的心情,展小霓希望她的飯店能快點到,就算要她現在就放棄行動,要她即刻就打包回台灣,她都會滿心的願意。她千算計萬算計,就是沒把齊非的魅力算進去。

  齊非始終不發一言,他既不看展小霓,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他只知道自己好氣,氣她、氣自己,氣他媽的一切!

  「停車!」忽然他大吼了一句。

  司機服從主人的命令停下車。

  展小霓直覺的以為齊非是受不了再和她共乘一車,所以她很有骨氣的馬上打開車門要下車,她才不當惹人厭或者是什麼惱人累贅的包袱,她要遠離他。

  「你要幹什麼?」齊非喝阻她的蠢動。

  「下車啊!」她作勢欲動作。

  「誰叫你下車?」

  「你不是喊停車嗎?」她也大聲回吼。

  「我是喊了停車,但是並沒有叫你下車!」

  「你到底想怎麼樣嘛!」她用力地拉上車門,氣沖沖地坐好,橫眉豎目地看著他。

  齊非輕拍了下前座司機的肩膀,而司機也立即會意,他開了車門下車,背對著他們站到路邊抽煙,雖然他聽不懂國語,但他知道他們在吵架。

  「展小霓,不必弄成這樣。」

  「是我的錯嗎?」她忽然鼻子一酸,好像受了多少的委屈。「處女有罪嗎?我不喜歡隨便的性關係也不對?我是東方人,我有我自己的原則,我不管你以前接觸的是些什麼女人,但我不是她們!」

  「我知道你不是。」

  「那你發什麼脾氣?」她指責他。

  「發脾氣的人是你。」他據理力爭。

  「你居然說是我?」展小霓指著自己的鼻子,怒不可抑。「好!是我無理取鬧,那就當我們根本不曾認識好了,你借我的那兩、三百英鎊,我會如數的寄還給你,從此我們井水不犯……」

  「你夠了沒?」

  「齊非,如果你想玩,那麼你是找錯對象了!」她再一次伸手要開車門,這一次她可真要下車了,她和他真的沒有什麼好談的。

  齊非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兩人一拉一扯之間,展小霓跌坐進他的懷裡,而他更乾脆地把她往自己的大腿上抱,強迫她坐定。

  「我要下車!」她扭動著身體,大力地掙扎。

  「展小霓!」他牢牢地抱緊她。

  「我會叫救命!」

  「不要再動……」他忽然有些喘不過氣,很努力才說出這句話。「不要再扭動了。」

  展小霓雖然是處女,但是她絕對不無知,她這會就坐在他的腿上,自然可以明顯的感受到他身體上的變化,於是她立刻不再「扭動」,乖乖地坐好,安靜的看著他。

  所有的怒氣、所有的爭執,這會全都在瞬間煙消雲散,他的眼神儘是溫柔和疼惜。

  「我不要你回台灣。」他很堅定地道。

  「齊非,你有什麼理由留我?

  「我……需要你。」

  「需要?」

  「反正我不要和你隔著半個地球。」這一點是絕對肯定的,他的目光執著無比。

  「我相信你對我也是有感情的。

  「我當然有感情,但是……」

  「那就留下來,如果你想進修的話,我可以幫你安排短期的課程學習;假使你想永遠待在這裡,那麼我幫你申請永久居留權;如果你想在此找工作,我更可以替你打點好一切,只要你開口。」他表現得情真意切。

  「我的家人……」

  「把他們都接來英國。」

  「沒有這麼簡單!

  「有什麼難的?」在齊非的字典中沒有什麼難事,可他並不瞭解整個的情形,他太喜歡展小霓了,有很多的盲點和疑點他沒去發現。

  「你不瞭解……」她搖搖頭,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有一天你會懂的。」

  「我現在就要懂!」他專制的逼著她。

  「不要折磨我了。」她討饒。

  「小霓,是你在折磨我!」他的語氣既親暱又夾帶著痛苦,這會他好想徹底的吻她,但是他又擔心會一發不可收拾,所以他壓抑著自己,事實上,或許只要能把她抱在自己懷中,他就滿足了。

  這實在是不像平日的齊非,那個能令所有女性對他俯首稱臣的超級黃金單身漢。

  「你送我回去吧。」展小霓逃避地道。

  「小霓……」

  「讓我再想想。」

  「不要應付我!」他有些不爽。

  「齊非,請你站在我的立場替我想一想,想想我心裡的衝擊會有多大,我是到倫敦來自助旅行,來開開眼界,我不是要來……談感情的。」她沒說出自己和他是絕無機會的。

  「但人生本來就隨時充滿了變量,不可能永遠照著我們的計劃走。」他在幫她洗腦。

  「給我時間。」她只要求這個。

  「反正你別想逃!」他警告她。

  「齊非,我怕有天……」她一臉憂慮不已。

  「你到底怕什麼?」

  「就是……」她沒有明說。「就是怕!」

  ※    ※    ※    

  易浩才將房間的門打開,展小霓就把皮包和胸針塞得他滿懷,瞧她一副根本不能招惹的嚴肅神情,他知道自己說話要小心一些。

  「你慢慢看、慢慢研究吧!」她寒著一張臉說完,轉身要走。

  他把她拉進自己的房間,他自己也不是多快活,放著朱莉在台灣,自己孤身來倫敦,而小霓還有齊非陪著吃吃喝喝、四處看風景、逛名勝,自己呢?他只能躲在這房間裡計劃偷東西的過程、步驟,到底是誰比較苦呢?

  「齊非又招惹到你了?」他猜。

  「易浩--」如果眼光可以殺人,那麼現在展小霓已將易浩大卸八塊了,她這會最不想談的就是齊非這個人,她不能談。

  「好吧!不談他,那麼談談他那幢豪邸。」易浩正經地說。「難度有多高?」

  「我已經找到那把金色的小鑰匙。」雖然沒有親眼所見,不過她有十足的把握。

  「你找到了?」易浩又驚又喜。

  展小霓點頭,但這會充斥在她心底的不是興奮和愉快,反而是一種莫名的失落,一旦拿到那把匕首,他們就要離開倫敦,有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再見到齊非,或者,他一輩子都不想再見到她。

  「小霓,我真是太低估你了!」

  她的反應是苦笑不語。

  「只要有了這把鑰匙,那把匕首就已是我們的囊中物了,要破壞保安系統進入他家應該不難。」這絕難不倒他。

  「不要破壞……」她喃喃的低語。

  「不需要嗎?」

  「後天他們豪邸有個宴會要舉行。」

  「太好了!」易浩開心地說。

  「我會想辦法弄一張邀請函給你。」

  「我可以陪你一起出席啊!」

  「這……」展小霓直覺不妥。

  「怕齊非吃醋?」易浩又在逗她。

  「易浩!」展小霓的眼光彷彿可以致命。「我不是在開玩笑,但如果你再繼續拿齊非來取笑我,我會和你翻臉,因為這不好笑,我和他之間的事一點都不好笑。」

  「你真的陷進去了?」他關心地問。

  「易浩!」她尖著嗓子叫。

  「你要及早抽身!」

  「我想抽身,但是……」她頹然地往房間中的床上一坐,一臉的無措、茫然不知所以。「易浩,只怕齊非不肯讓我演出完結篇,他早晚會知道那把匕首失竊,而我絕對是頭號嫌疑犯。」

  「其實只要你爺爺看過、了了心願之後,我們可以馬上找專人送回給他。」易浩有些一廂情願。

  「這樣就不算偷嗎?」

  「這……」

  「這樣就沒有法律上的刑責嗎?」

  「但只要物歸原主……」

  「易浩,我們有可能全部被抓去關!」這還是她第一次會感到害怕、感到自由的可貴、感到偷並不是這麼刺激的一件事。

  「不會全部啦!」易浩幽了自己和展小霓一默。「頂多是我和你而已。」

  「不要再嘻皮笑臉了!」展小霓心情凝重。

  「那現在怎麼辦?」易浩問著她。「由你去跟齊非借,就說你是有目的製造你們的巧遇,就說這些天你都是心懷不軌,在打他家傳家寶的主意,只要你爺爺再瞧瞧、再摸摸那把匕首,他此生就無怨無憾?小霓,說得通嗎?」

  展小霓抿唇不語。

  「如果齊非的幽默感夠,」他聳肩。「搞不好他會一笑置之。」

  「那如果他的幽默感不夠呢?」

  「我們就要自求多福。」易浩拿起那枚胸針和皮包,由其中取出非常精密的小型攝影機,完全是專業手法。

  「如果我明天就回台灣……」

  「那把鑰匙。」他提醒她。「小霓,我需要那把鑰匙,我需要你幫忙拿到那把鑰匙。」

  「天啊!」展小霓把頭埋進自己的雙手裡。「我怕我會被齊非逮個正著。」

  「不會的。」他給她打氣。

  「他不是那種神經大條的人,他的眼神彷彿可以洞悉人心,我怕我會被他看穿,易浩,我怕我根本就騙不了他,搞不好他早就知道我的目的是什麼,而他只是在耍我!」她愈來愈沒有自信。

  「你在嚇自己。」

  「他會揭穿我的!」

  「小霓,」他半蹲在她的腳邊,語氣溫和但是肯定的說。「你只要在宴會裡摸走他的鑰匙就可以了。」

  「鑰匙藏在他的煙盒裡。」展小霓淡漠地說。

  「他的煙盒?」

  「他煙盒裡有支造型和普通香煙類似但大了一倍的金屬香煙,鑰匙就藏在那裡面。」她說得一清二楚。

  「太好了!」

  「我會想辦法把煙盒交給你,你取出鑰匙之後將煙盒還我,然後你去拿匕首,我則拖住他,一定要在我們離開前把鑰匙放回煙盒,並且在他發現匕首失竊前飛離英國,只能……只能這樣了。」她已陷下去,抽不了身了。

  ※    ※    ※    

  雖然在台北過的亦是上流社會的生活,但是在參加齊家所舉辦的宴會之後,展小霓才知道什麼是真正的Party,今天來到現場的名人有些是財經界的鉅子,還有影視紅人,個個都是頗具知名度,常在國際新聞版上出現的人。

  由於自己的東方臉孔,再加上齊非的呵護、特別關注,所以展小霓也成了宴會上的焦點,大家都感覺得出齊非對她的另眼相看,他一副是她護花使者的姿態,並且用身體語言向眾人宣告這個漂亮、氣質出眾的東方女孩是他的。

  展小霓一襲銀灰色的長禮服使她看起來有種典雅、清靈的氣息,她盤起了頭髮,讓自己看起來成熟些,並謊稱身上的禮服是租來的,因為她說了自己是來英國自助旅行,而一般采自助旅行的人不太可能帶著漂亮的禮服跑遍大半個地球。

  忽略了四周尊貴的客人、來賓,齊非的注意力大都擺在展小霓的身上,他一支舞一支舞地跟著她跳,完全不讓其他男人有機可趁。

  「齊非,你是不是該換舞伴了?」展小霓邊摟著他跳舞邊說,她由眼角的餘光注意到易浩已來到他們的附近,是下手的好時機。

  「你想換?」他笑問她。

  「我覺得該給其他女士一些機會。」

  「但我並不想給其他男土機會。」齊非答得很妙。

  「我又不會跟人跑掉。」

  「反正我不要別的男人碰你。」

  「只是跳舞而已。」

  「他們可以看你,但是他們別想碰你。」

  「齊非!」她笑著搖頭。

  「今晚我將是你惟一的舞伴。」

  展小霓注意到易浩在朝她使眼色,她知道自己不能再拖、再猶豫,於是整個人貼向了齊非,好似柔若無骨般地靠在他的身上,她可以聽見他的心跳,嗅到他的男性氣息,但這會絕不是她意亂情迷的時刻,她還有工作要做,雙手環著他的腰,她知道煙盒這會就在他的西裝外套口袋裡……

  「小霓……」齊非真希望此刻不是一屋子的人,如果只有他和她,那不知道有多好。

  「不要說話……」她吐氣如蘭的在他耳際邊道,今天她穿的高跟鞋起碼有四、五寸高。

  「我希望時光就停留在這一刻……」

  「噓……」她的手指壓在他的唇上。

  易浩看在眼裡,有那麼一秒鐘他想喊停,因為他看得出這絕不是在演戲,起碼齊非是完全的真情流露,這會他不像什麼商業鉅子或花花公子,他只是一個陷入愛河的普通男子。

  展小霓速度很快,一隻手非常利落,完全神不知鬼不覺的伸進齊非的西裝口袋裡,她偷偷摸出了煙盒,然後在不著痕跡的,情況下,傳到易浩的手裡,接著只見易浩帶著舞伴跳開一些,但是不一會,他又轉回到展小霓的身邊,並且把煙盒交還給她。

  如果這會齊非有感覺,或他想來上一根煙,他或許會發覺,但此刻他的眼中、腦中、思緒裡都只有展小霓。

  她小心翼翼而且靈巧的又把煙盒放回到齊非的口袋裡,她的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從來不知道自己會這麼的脆弱,這麼的沒用,但是背叛他的感受竟是令她椎心刺痛。

  「你怎麼了?」他托著她的下巴,發現到她的異樣。「你在哭?」

  「沒有……」她拚命咬著唇。

  「告訴我!」他正色的低頭盯著她。

  「我只是覺得這一切……好美。」

  「這也要哭?」他愛憐地對她一笑。

  「而且我快要回家了……」

  「不會這麼快。」他向她保證,把她摟得更緊。「我沒說准你回去,你就不能離開。」

  展小霓注意到易浩已朝豪邸的樓上而去,他已看過她拍回去的帶子,所以對這豪邸已非常清楚。

  本來已控制住情緒的展小霓,這會頓時止不住眼淚,她需要一個人靜一靜,忽然掙脫齊非,她拉著禮服的裙擺,轉身往外跑。

  齊非沒跑幾步就追上她,他拉著她來到戶外的玫瑰花園裡,對她反常的行為,他真的無法理解,但是仍由口袋中掏出手帕,很小心、很輕柔,好像在擦拭什麼無價之寶般的拭去她臉上的淚水。

  「不哭了。」他輕哄她。

  「我……」

  「要不要來根煙?」

  「不!」展小霓幾乎是尖叫出口。「不要抽煙!我不要……我只想靜一靜。」

  「我陪你。」他脫下西裝外套,輕輕地披在她的肩上。「如果你不想說話,我們就不說話。」

  「齊非……」

  「只是陪在你身邊而已。」

  「你不該這麼好的!」

  「我若不這麼好,又怎麼敢向你求婚呢?」他朝她眨了下眼睛,似乎已經考慮清楚。

  「求婚?」她的心臟幾乎停止跳動。

  「展小霓,我要你嫁給我。」齊非是來真的。

  「齊非……」

  「我要你做我今生的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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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5-7 08:48:55
第五章   

  展小霓有些哭笑不得,齊非居然向她求婚,並且說她是他今生的新娘?叫她——

  「你怎麼說?」齊非問著她。「這還是我這一輩子第一次開口向女人求婚。」

  「第一次求婚……」她啞著嗓子低哺。

  「所以不准你拒絕!」他握住她的手。

  「你根本不瞭解我。」

  「我是瞭解得還不夠,但是……」他的手有如鐵鉗般地扣緊了她。「但是我相信只要我們認定了彼此,只要我們對彼此有感覺,那還有什麼問題,而且我玩夠了,我想定下來了。」

  「你玩夠了?」展小霓不是存心要挑他話裡的語病,但是她得想想脫身之計,她不能答應他,因為她怕有天他會殺了她,偷他家的傳家寶已經夠可惡了,如果再玩弄、欺騙他的感情……

  「小霓,我的意思是……」

  「我瞭解!」

  「那你的回答呢?」

  越過齊非的肩膀,她看到易浩在跟她打暗號,那把匕首已經到手了,該是他們閃人的時候,因為拖得愈久,事情就愈有可能生變,對他們不利,所以她必須要腳底抹油的溜了。

  「你至少給我一晚的時間考慮吧!」擺明了她不可能現在就回答他。

  「這是你的緩兵之計嗎?」他收回了自己的手,表情有些諷刺。

  「齊非……」

  這時齊非的管家找了來,在齊非的耳邊說了一串話,而齊非只是眉毛一揚,並沒有特別看向展小霓,但是她卻已經心跳不規則,手心冒汗,只差沒有主動向他自首。

  「小霓,我必須進去處理一些事,你一個人在這裡待一下沒有關係吧?」齊非有些倉卒的說。

  「沒關係!」展小霓覺得口乾舌燥。

  「我盡快回來。」

  「你忙吧!」

  齊非才走沒多久,易浩就出現在展小霓的身邊,他的臉上有得意和興奮,破解保險箱的密碼並不難,避過那幅莫奈的畫上的紅外線也是小事一樁,但如果沒有這把金色的小鑰匙,那就功虧一簣了。

  「我們可以走了。」易浩把小鑰匙放到展小霓的手中。

  或許是天助吧,齊非的西裝這會就披在她的身上,而他一向不離身的煙盒,現在也在她伸手可及之處,不需再費工夫、不必怕有失風的危險,簡直有如探囊取物般,但是她卻異常的痛苦。

  她把手伸進齊非的西裝口袋裡,拿出那個銀白色的煙盒,眼中噙著淚,顫抖著手打開了它,她抽出那根金屬製的香煙,輕輕地旋開,再看了眼手中的金色小鑰匙,不能自抑地落下了淚,她的肩膀聳動著。

  「小霓……」易浩憂慮地看著她。

  「他會恨死我的!」展小霓輕泣。

  「你……愛上他了?」

  「他會殺了我的!」她還是哭。

  「不會這麼嚴重吧?」

  「他……他向我求婚了。」

  「他向你求婚?」易浩一驚,沒有想到事情會搞到這個地步,齊非居然向小霓求婚了。

  「所以我說他會殺了我!」將鑰匙放進金屬的香煙裡,再放回煙盒,展小霓的心情激動得不能自己,只消再把煙盒放進西裝外套口袋,一切就大功告成。

  「小霓,現在不是擔心這個的時候,我們必須閃人了,而且得馬上換一家飯店,明天得離開倫敦。」這事不能出一點錯。

  「但他會恨我……」

  「你回台灣以後再傷心吧!」

  「易浩——」

  「反正我必須把你平安帶回台灣。」他正色的道。「你就先回去再說吧!」

  展小霓含淚問:「那這西裝……」

  「我找侍者交給他。」

  「我可以……」

  「不,小霓,到此為止了,不要再節外生枝,匕首已經弄到手,我們不要冒險,而且我們必須快點回飯店,如果齊非追來……」他必須把這個可能算進去,而且萬一他驚動了警察,他們更得分秒必爭才行。

  「但他一定會找我。」多少知道齊非的個性,她瞭解他絕不是那種會輕易就算了的男人。「搞不好他會弄得整個倫敦大亂。」

  「那麼……」易浩思考了下。「我們連夜趕回台灣,除了護照、證件,其他什麼都不帶。」

  「但是飛機…」

  「三個小時後有一班。」他都事先準備、打聽好了,他必須考慮到每一個突發狀況,才不會到時亂了手腳。

  「飯店那邊……」

  「我找人去辦退房和取一些東西,然後和他在機場會合。」他在倫敦也有一些朋友,就像那隱藏式的攝影機,也是靠他們處理、搞定的。

  「真的不能和齊非道別?」展小霓已淚如雨下。「只是一聲再見……」

  「他會讓你走嗎?」他嘴角一抿問。

  「但是……」

  「小霓,走吧!」

  「我怕、我怕他會恨我!」展小霓還唸唸有詞的。「他向我求婚了,他要我做他今生的新娘,而我……」

  「如果你們有緣,往後一定能再見面。」

  「他永遠都不會原諒我的。」

  ※    ※    ※    

  齊非接過自己的西裝外套,他的第一個反應是錯愕,尤其當侍者告訴他展小霓已離開時,他更加不解,甚至有些冒火,是自己的求婚嚇到她了嗎?是她太過於震驚以致選擇不告而別?

  而他的第二個反應卻是伸手進他的西裝外套口袋,煙盒仍在!他先是鬆了口氣,可是仍拿出煙盒,因為他要確定那把金色的鑰匙是否仍在,而當他證實了鑰匙仍好端端地放在那根金屬的香煙裡時,他心中的狐疑更深,為什麼呢?

  丟下宴會不管,他馬上要司機送他去展小霓所住的飯店,如果她是被他的求婚嚇到,那他可以好好的安慰她。

  一進飯店,到櫃檯一問——

  退房。

  她居然退房了!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動作快得像背後有黑道人士在追殺般,她就真的這麼排斥他的求婚嗎?

  要司機直接把車開去倫敦的希色路機場,他並沒有認定她會出現在這裡,但他想碰碰運氣,因為在飯店交涉了半天,在問不出她去處的情況下,他差點把那家飯店夷平。

  而從機場的告示牌看來,有一班從倫敦出發經香港再飛台灣的飛機才剛起飛不久,她會在這班飛機上嗎?有這可能嗎?

  除非……一切都是有預謀的。

  齊非一向機智過人,尤其是當他冷靜下來以後,他開始把這一切好好的整理一遍,從他和展小霓第一天在小酒館認識開始。

  她錢包被扒,但是護照仍在。

  她第一次來自助旅行,可是似乎對一些景點又都熟門熟路,他甚至敢打賭她早去過白金漢宮和海德公園,只是她在說謊。

  還有她只是一名助理,就算老爸有錢,但她的表是勞力士女用的金錶,一些穿的、戴的全都是名牌,如果她不窮,那她為什麼要接受他兩、三百英鎊的支助?隨便補辦一張國際信用卡就可以借錢啊!

  愈想矛盾愈多。

  她難道是在耍他嗎?她有什麼目的?還是有什麼企圖?

  忽然他想到她抽煙時的模樣,當她望著他書房內的那幅莫奈名畫,她突然僵直的身體,莫非——

  那把匕首!

  他家的傳家寶!

  齊非又下令司機馬上返家,他知道答案就在那保險箱裡,如果匕首仍在,那麼他會找到展小霓,再好好的向她求一次婚,他要把她留在倫敦,好好的愛她、疼她,讓她不會有在異鄉的不適應感,但如果匕首不在了……

  齊非的目光在瞬間變冷、變得無情。

  她可要小心了!

  ※    ※    ※    

  真的是由倫敦一路哭回台灣,展小霓在飛機上哭到睡,然後睡醒了再哭,既不吃飛機餐,也沒有興趣看機上所放映的電影,她只是哭,哭得易浩想要跳機,只要空姐給他一套逃生的跳傘裝備。

  不知道小霓會栽在齊非的手裡,或者該說他沒有想過這兩個人會陷入情網,當然他們是極匹配的一對,不過才短短的一個星期而已,這未免太快了一些,但是看看她的模樣……

  兩人回到展家後,展鵬自然是臭罵了易浩一頓,不過看在他把女兒毫髮無傷地帶了回來,再加上又弄到了齊家的傳家寶,所以他也就放了自己的徒弟一馬,只是女兒似乎不太對勁。

  「怎麼回事?易浩!」不像自己的老爸將那把匕首看了又看、摸了又摸,展鵬只是瞄了一眼就當了事,他比較在乎的是女兒的反常。

  「事情不太妙。」易浩招認道。

  「出事了?」展鵬神情一緊。

  「我不知道這算不算出事……」

  「到底是怎麼了?」展鵬有些沉不住氣。

  「小霓她……」易浩吞吞吐吐。

  「她怎麼了?」

  「你自己問她吧。」他想置身事外。

  「易浩!」展鵬大吼地道。

  「我真的不知道是不是該由我來說,因為小霓自己最清楚整個狀況,師傅,你去問小霓吧!如果她想告訴你,那麼她會說的。」易浩決定保持中立。

  「你們出狀況了嗎?」

  「是小霓出了些狀況。」

  「她被逮了?但是你們……」明明女兒和易浩平平安安的回來了,如果真出了什麼問題,只怕他們根本走不出英國的海關。「你不要再跟我賣關子,我要知道她到底碰到了什麼事。」

  「她……愛上了齊非。」本來想不說的,可是易浩被逼急了,只好和盤托出實情。

  「什麼?」展鵬大驚。

  「是齊誠的獨生子。」

  「你說小霓她……」

  易浩無奈地點頭。

  本來一直在把玩著匕首的展鳴,這會也加入他們的談話,因為他乖孫女的情形他也親眼目睹,本來還以為她是因為長途飛行太累,才會一回來就鑽進自己的房裡,但現在聽起來事情不太妙。

  「小霓愛上了齊誠的兒子?」展鳴不知是該喜還是悲,因為他們可偷了齊家的傳家寶。

  「沒錯。」易浩臉上沒有任何笑容地說。

  「你百分之百肯定?」展鵬再問。

  「你可以自己問小霓。」易浩小聲地說。

  展鵬把視線移向父親身上,又瞄了眼那把匕首,在匕首上的那顆緬甸藍寶石的確是光彩奪目、耀眼逼人,似乎帶著什麼神奇的魔力般,可是現在他已完全失去興趣。

  「爸,我想把這把匕首歸還給齊家。」展鵬看向自己的父親,他必須尊重父親的意思。

  「行,我反正也看過、摸過了。」展鳴很好商量,事實上他的心願已了,他並不想把匕首據為己有,他沒這麼自私。

  「易浩,送回去。」展鵬一句話命令道。

  「現在?」易浩一怔。

  「愈快愈好。」

  「你是說如果齊非沒有發現。」

  「我希望他還沒有發現。」展鵬希望如此。

  ※    ※    ※    

  展小霓聽見敲門聲,但是她沒有任何的響應,沉默、痛苦已將她層層的包圍住,如果能從此對任何人、事都不聞不問,倒也合她的意。

  展鵬逕自打開女兒的房門,當他看到女兒眼神空洞而且一副有氣無力狀地站在房間陽台的落地窗前,他真是話還沒有問就已經一臉憂愁.看了女兒二十幾年,從沒看過她這麼的消沉、落寞。

  「小霓……」

  展小霓回過身,靜靜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又回過身,沒有回一句話。

  展鵬走到了女兒的身邊,現在再去怪她偷偷的跟易浩到倫敦的事已無任何的助益,雪上加霜罷了,所以他只是輕拍了女兒的肩。

  「不用這麼絕望吧?」他慈愛地問。

  「爸……」她的聲音淒楚。

  「你真的愛上了齊非?」

  「不要問我!」她馬上一臉的排斥。「爸,都過去了,什麼事都結束了!」

  「都結束了嗎?」展鵬並沒有放棄追問。「如果結束了的話,你為什麼還這麼痛苦?」

  「爸!」展小霓發起脾氣。

  「他會追來台灣嗎?」

  「他為什麼要來?」她有些自暴自棄地說:「我不認為他有這麼愛我。」

  「但是你愛他。」

  「我沒有!」她心口不一。「只是為了他家的傳家寶,我沒有要愛他的意思,一切都只是為了那把匕首,那把該死的匕首!」

  擁著女兒的肩,展鵬輕聲地安慰著她。「我已經要易浩把它送回去。」

  「來不及了。」展小霞滿臉苦澀。

  「你怎麼知道?」

  「齊非不是白癡。」

  「但說不定他並沒有發覺……」

  「爸,你不瞭解齊非。」她的愁緒讓一向俏皮、樂觀的她,現在已像個小老太婆般。「一個能管理那麼大企業的人,絕非是池中物,他一定發現了。」

  「如果有必要,我可以和他談……」

  「談什麼?」展小霓打斷父親的話。

  「我們失禮在先,所以我願意給他一些補償,只要能消消他的氣,事實上當他看到他家的傳家寶完壁歸趙時,搞不好就沒有氣了。」展鵬的想法很單向,沒把事情看得太嚴重。

  「爸,重點不是在傳家寶,齊非家有的是價值難以估計的寶物,他才不會在乎什麼補償。」

  「你是說……」

  「我耍了他!」展小霓叫著,雙手也挫敗地揮舞著。「重點是我耍了他!」

  「你不要這麼想……」

  「但這是事實!」

  「只要你和他把事情談開,我相信他會諒解的,如果他愛你的話。」展鵬拚命地安慰女兒。「你可以說爺爺已經八十歲了,只有一個小小的心願,那就是再看看他的匕首,所以……」

  「爸,你不要這麼一廂情願了!齊非絕不會原諒我的,他甚至向我……」她垂著頭。「他甚至都向我求婚了。」

  「那可見他是愛你的。」展鵬放心地道。

  「但也因為如此,我就傷他更深。爸,今天如果你是他,如果是你被人這麼耍著玩,你會服氣嗎?你的心情可以這麼快就平復嗎?你的怒氣會在瞬間蒸發嗎?」她將心比心地問。

  「可是這並不是你的錯。」展鵬替女兒喊冤。

  「我是共犯!」

  「你只是愛你的爺爺!」

  「我要了他!我欺騙了他的感情。」

  「但你也愛上他了啊!」

  展小霓氣得跺腳,氣他的直腦筋,氣他只想到自己的女兒,卻不去想齊非的感受,像齊非那樣的男人,怎麼可能忍受自己被愚弄,他一定會報仇,一定會向她討回公道的。

  「小霓,你不要慌、不要急嘛!」展鵬有些手足無措。「我看你乾脆出國去避避風頭好了。」

  「去哪裡?」她悲哀的一笑。

  「隨便你。」

  「他會找到我的!」她不想逃也不想躲,雖然她是真的犯了法。

  「他不可能這麼神通廣大。」

  「爸!你不瞭解他。」展小霓又是老話一句。

  「我只知道他絕不是上帝,他不可能為所欲為,小霓,我這個做爸爸的可以保護你,如果他想傷害你,那麼不好意思,他必須先通過我這一關。」展鵬也表示出他的堅決。

  「爸……」撲進自己爸爸的懷裡,她痛痛快快地哭了出來,她已經快受不了這樣的折磨。

  輕拍著女兒的背,他輕聲細語地說:「小霓,有爺爺。爸爸、易浩給你靠,那個傢伙不敢對你怎樣的,你放心吧!這裡是台灣,不是倫敦。」

  「他不會在乎這些的……」展小霓泣訴。

  「他最好在乎!」

  ※    ※    ※    

  懷著一顆愧疚的心,易浩敲著朱莉家的門,之前他打過電話,朱莉明明人在,可是這會他電鈴也按了,門也敲了一會,可是門內卻似乎沒有一點動靜,難道朱莉還在生他的氣?

  朱莉是幼兒園老師,人長得甜美、俏麗,雖然整天都和小孩子相處,但她是一個非常有主見而且道德感強烈的女人,她一直勸他要找個正業,一直要他洗心革面,可是他始終放不下那「偷」的冒險、刺激,還有高報酬。

  「開門,朱莉!」易浩終於隔著門喊道。

  「走開!」門後傳來朱莉憤怒的聲音。「我不想見你!」

  「先讓我進去再說。」他拜託道。

  「不!」

  「我不走!」

  「我不開門!」

  易浩知道朱莉的頑固和死腦筋,但是他就是愛她,而且基本上來說,她也沒有錯,沒有任何一個正常女人會希望自己所愛的男人不務正業。

  「朱莉,如果你想談,那我們就好好的談一談,我不希望吵到你的左鄰右舍,更不希望有人去報警,你就讓我進去,別讓人看笑話了。」易浩很有耐心的採取低姿態。

  「我們之間沒有什麼好說的。」門依然緊閉,可是朱莉的口氣似乎軟化了一些。

  「朱莉……開門!」

  「你走!」

  「我絕不走,如果你想這樣和我耗上一夜,那我奉陪。」易浩是擺明了打死不退。

  又僵持了一會,朱莉終於恨恨地打開了大門,雙眼死瞪著他,雖然在她心裡是極想著他的,可是這會她只擺出一張憤怒的臉。

  「朱莉……」他充滿情意地喚著。

  「我告訴過你不要再來找我了,如果你非去倫敦不可。」她下了最後通牒。「你必須在『偷』和我之間作一個選擇。」

  「朱莉,你好歹給我一些緩衝的時間。」他上前要去吻她,但是她閃開了。

  「你要緩衝什麼?」她怒問。

  「總不能……」

  「你缺錢嗎?」她咄咄逼人地問著。

  「現在不缺了。」

  「你有什麼難言之隱嗎?」

  其實他沒有什麼難言之隱,沒有人逼他做神偷,展鵬更是偶爾也會勸他收山了,反正他這輩子已不缺吃穿,前幾年展鵬帶著他做了幾個大Case,光是分到的紅利就已夠他一生不愁。

  「朱莉,我們好幾天不見,可不可以不要再談這些,你應該很高興我回來了。」易浩試著轉移話題。「我知道你生起氣來很美、很野,但是常發脾氣對身體不好,而且皺紋……」

  「不要再耍嘴皮子了,」朱莉這回似乎是來真的。「「我們完了。」

  「完了?」

  「我要找個平凡一點的男人做男朋友!」

  「朱莉,我就是你的男朋友,你不可能再有其他的男朋友。」以易浩的本事和外在條件,並不愁找不到女人,可是這幾年和朱莉一路走來,他已經離不開她,認定了她。

  「那麼你願意改邪歸正嗎?」她愛他,即使是現在這一刻,她還是愛他,可是她再也不要成天提心吊膽,擔心哪一天警察會找上門。

  「朱莉——」他爬過頭髮,很不耐煩地開口。

  「你可以找一個正當的工作。」她溫柔地勸他。

  「我坐不來辦公室。」他言明。

  「那我們可以一起開個店或是做做小生意。」

  「拜託!」他失笑。

  「我們甚至可以一起合開一家幼兒園。」朱莉興致勃勃地說。「你也說過你愛小孩子。」

  「我是愛小孩子,但是我對開幼兒園沒有興趣。」他又上前一步想要抱她,不過她仍是避著他。

  「出去!」她指著大門。

  「朱莉——」他為之氣結。

  「我受夠了!」這一回她是真的不再忍讓、不再折磨自己。「我只是一個幼兒園老師,我的生活很單純,要的東西也不多,你……我負擔不起,易浩,我沒有能力去配你這種男人」

  「我們又不是今天才認識。」易浩也動了肝火。「在倫敦這些天我天天都在想你,只想著盡快回到你身邊,但是你……」

  「我卻並不想你!」她口是心非,把心一橫的表明。「我已經警告過你……」

  「給我杯咖啡吧!」他忽然話鋒一轉,在他一貫坐的椅子裡舒服地窩著,只有在朱莉這裡,他才有真正回到家的感覺。「我好累。」

  「易浩!」朱莉仍是氣得想宰了他,可是看他一副疲倦的模樣,她的心又軟了。

  「能不能再隨便弄個三明治?我餓了。」他踢掉了皮鞋,並且脫去襯衫,只著一件背心和長褲,看起來性感而且充滿墮落男人的頹廢氣息,只要是女人都會抵擋不住。

  「你……無賴!」朱莉雖然嘴上罵著,但是她知道自己又輸了一次,他還是留在她的生命中。

  「但你愛這個無賴!」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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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5-7 08:49:25
第六章   

  齊非在打聽到有關展小霓的部份資料,把倫敦的事都處理交代之後,帶了兩個保鏢飛到台灣來,他要來……討回公道。

  這會他的車就停在展家的別墅外,沒有想過要上門找人,他坐在舒適的車內等待獵物自己上門,她總有出門的時候,今天等不到,他可以明天再來,總之他要和她算總賬,把他們之間所有的恩怨情仇理清楚。

  熬了那麼幾天,忍受自己被耍、被玩弄的不堪,他來了,這仇……他死都要報。

  展小霓在家悶了幾天,終於決定要出門透透氣,易浩告訴她T市新開了家很有創意、跟得上流行的複合式餐廳,他和朱莉已去過,值得她去嘗鮮,所以她打扮得十分亮眼,她要重新走進「生活」裡,不再天天關在房裡懊悔、傷心。

  見到她走出別墅,齊非很意外她沒有自己開車,看她雖然又瘦了一些,可是卻仍耀眼、漂亮,那麼,她並沒有一點內疚或是罪惡感,她對自己的所作所為很自豪嘍?

  齊非打開車門下車,他知道她沒有發現他,否則她早跑了,而不是一直等他走到她的面前,攔住她的去路,她才一副驚弓之鳥的表情。

  「齊非?」展小霓像是見到鬼般。

  「意外吧?」齊非帶著獰笑說。

  「你……」

  「你沒有做夢,這也不是幻覺,我的確是活生生地站在你的面前。」他用一雙冰冷的黑眸瞅視她,使她不自禁地戰慄。

  「可是……」她的腦筋有些轉不過來,還在適應這意外狀況,他居然來了!

  「你要出去?」齊非故作溫和地問。

  「我……」

  「我載你一程。」他「好意」地道。

  「但我叫了車。」

  「我的車就在旁邊。」他抓著她的手臂。「展小霓,你不覺得我們需要好好的談一談嗎?」

  「齊非,我可以解釋……」

  「解釋?」他冷哼了一聲。「你上車再解釋吧!」

  不得已的,她只好跟著他上車,一見到那兩個她並不覺陌生的英國保鏢時,她只有莫可奈何地一笑,幸好他們不懂國語,不然她真是會無地自容,現在她只求齊非對她能仁慈一些。

  當車子引擎激活,急馳而去時,齊非的目光變得極為冷冽,這會在他的心中已無任何的柔情可言。

  「你解釋吧!」他用冷怒的口吻道。

  「我……」

  「展小霓,我可以報警抓你的。」

  「但是我們已經……」展小霓本想說他們已經把他的傳家寶送回倫敦,可是再想到這是不打自招,她又及時地閉上口。

  「你以為這樣就沒有事了?」他知道她要說什麼,但是他絕對不放過她。

  「我爺爺……」

  「什麼理由都沒有用!」

  「齊非,既然你沒有任何損失……」

  「沒有損失?」他狂笑了兩聲,有些惡意地捏著她的下巴。「我的損失是你看不見的,展小霓,如果你以為你可以隨便的耍了我、玩弄了我之後就拍拍屁股一走了之,那你就太小看我了。」

  她不知道他是想幹嘛,但她知道他大老遠的一趟由英國到台灣,可不是只為了她的「解釋」,更不是為了要來和她聊天。

  因為她沒有答腔,所以齊非也就不再說什麼,車內瀰漫著一種沉默、令人窒息的氣氛,她在他的臉上看不到一絲她在英國所熟悉的幽默感和愉悅,他這會當她是什麼垃圾般。

  「我們要去哪裡?」在一段很長、很長的寂靜之後,展小霓還是忍不住問了。

  「到了你就知道!」他的口氣很惡劣。

  「我想打通電話……」她拿出她的大哥大。

  「別想!」他冷冷地道。

  「可是我……」

  齊非乾脆一把搶過她的大哥大,然後替她關機,好像根本沒把她當回事似的,他的態度很粗暴,往日的溫柔不復存在,他要報復。

  「齊非!」本來不敢生氣也不敢惹他的展小霞,這會終於有些反彈。「你沒有資格這麼對我!」

  「我沒有嗎?」他笑問她。

  「這裡不是倫敦,你沒有那麼大的影響力,信不信我、我可以報警,然後控告你妨礙我的自由!」她虛張聲勢道。

  「你報警啊!」他嘲弄著她,「看看最後會坐牢的是哪一個,我不反對你找警察。」

  「你……欺人太甚!」

  「展小霓,由你口中說出這句話,實在是叫人有些啼笑皆非。」齊非狠瞪了她一眼。

  「你到底想怎麼樣?」

  「一會你就知道。」

  「我勸你最好三思而行,畢竟……」

  「你說什麼都沒有用,而且也沒有任何人可以阻止我!」

  沒想到齊非會把自己帶進一家五星級大飯店的總統套房裡,展小霓不知道他的企圖是什麼,可是她除了小心應付之外,別無他法,這時保鏢已進入到總統套房裡附設的一間小孩房。

  因為大哥大已經被齊非沒收,加上走進飯店時她也沒有掙扎或是求救,所以這會只怕她高聲呼救,也沒有人會來救她。

  「脫衣服!」齊非直接下令。

  「什麼?」展小霓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聽見我說什麼了。」

  「你叫我脫衣服?」她再問一次。

  「脫!」他兇惡的吐出一個字。

  「齊非……」她才說完他的名字,馬上轉身就要朝房門跑,只要能打開門,只要能衝到走廊,可是在她還沒有碰到房門前,他就已經早她一步地用自己的背抵著門,阻擋著她。

  「想跑?」他取笑著她。

  「你要幹什麼?」

  「展小霓,你應該知道我要幹什麼。」他朝她前進一步。「你可以乖乖的和我合作,也可以誓死抵抗,但是結果都是一樣的。」

  「你要……強暴我?」她心冷地問。

  他自鼻間一哼。「會是強暴嗎?」

  「就是強暴!」她憤怒道。

  「展小霓,你真的還是處女嗎?」他瞇著眼問。

  「我是!」

  「為什麼我不太相信呢?」

  「我不在乎你不信,但我的的確確是。」

  「我們馬上就可以知道!」他上前去抓她,眼中沒有一絲的溫柔,想到自己曾是那麼熱心、真摯地招呼她,帶著她四處玩,甚至為她開了那場Party,還開口跟她求了婚,而這一切居然只是他自己在自作多情。

  「齊非……」展小霓使出全力地閃躲著,她揮舞著自己的雙手,又是哭鬧又是嘶吼,她絕不相信他會強暴她,就算他真的恨她,也不該如此喪心病狂。

  「你不可以這樣!」因為被一張小茶几給絆倒,展小霓整個人朝地上摔去。

  「起來!」他氣沖沖地說。

  「不要這樣!」她哭著求他。

  「如果你想在這地板上……」

  「你瘋了!」為了自己的貞操,展小霓奮力抵抗著,可是從齊非的反應和眼神看來,他似乎是不毀了她不甘心似的,早知道他在失去理智後會如此的瘋狂,說什麼她都不敢去招惹他。

  一把扯住她的長髮,齊非硬是把她從地上拖了起來,只見她痛得哇哇叫,拚命去抓他的手,希望他鬆開她的頭髮,但是他毫無憐香惜玉的心。

  「求求你……」

  「這是你罪有應得!」齊非不讓步的道。

  「好痛……」她哭得傷心。

  「是你活該!

  「你才該下地獄!」她不再示弱,不願再當弱者。「如果你敢碰我……」

  「是嘛!這才像你啊!」齊非將她整個人往床上一推。「展小霓,不要指望我會良心不安,或以為我會手軟,一切都是你負我在先,怨不了我,看我拿真心對你,你回報了我什麼?」

  「我們已經把那把匕首送回去了!」

  「我還是可以報警抓你們!」他扯掉自己身上的衣服。「不要以為我在台灣沒有關係或影響力。」

  展小霓一直往床裡縮去,這種在電視或電影裡才會出現的畫面,沒有想到她卻得親身體驗,他是一副非強暴她不可的堅決。

  「齊非,我願意向你認錯、道歉……」即使要她向他下跪,她也願意,只要他放她一馬。

  「我不要你的認錯,我要你!」

  「不要是這樣!」她氣急敗壞地拍打著床板。

  「我這裡可沒有女人的衣服可以讓你換,如果你想一身破破爛爛的走出這裡,」他已經把皮帶抽掉,上半身更早已赤裸。「隨便你。」

  換成是其他的情形、另樣的氣氛,她或許真願意把自己寶貴的貞操給他,她愛他,對他有感情,她會肯的,不過不是這種情形。

  「齊非,我會恨你!」展小霓作著最後的努力。

  「你以為我會擔心這個?」他注視她的眼神似乎在凌遲她。

  「我會一輩子都恨你!」說完了這句話,她無奈的開始脫著自己的衣服,今天她穿著一件帥氣的白襯衫和一條牛仔裙,當她用著顫抖的手解著扣子時,她的心逐漸冰冷而亡。

  「快一點!」他催著她。

  「你……」她一臉的屈辱。

  「要我幫你嗎?」

  「你會後悔的!」她脫去了白襯衫,露出裡頭的無肩帶內衣,半裸的她看起來純真無邪中帶著萬種風情,她不是那種天生尤物,但她比尤物更加迷人。

  「展小霓……」齊非有些看呆了。

  「齊非,可以不必這樣難堪的,」展小霓一副快要崩潰的神情,只要他不對她施暴,她會感謝他一輩子。「你再想想……」

  「裙子!」他用著沙啞的嗓音命令著她,手指指著她的裙子。

  「你……」她的心已經死了。

  「展小霓,我寧可你用一輩子來恨我,也不願讓我自己一輩子活在曾被耍的屈辱中!」他已經豁出去了……

  ※    ※    ※    

  沒有事後的哭哭啼啼、埋天怨地,展小霓的反應出奇的怪異、沉默,看著白色床單上那一片鮮紅血漬,她既沒有難過,也沒有任何的哀悼,怎麼都沒有料到她的貞操竟是這樣失去的,真的沒有料到。

  齊非的反應也有些異於之前,他不再表情兇惡、不再滿心的恨意和報復,事實上當他不顧她的意願想佔有她時,他的氣就已消了大半,至少她在這點上沒有欺騙他,她真的是處女!

  他知道自己強暴了她,但嚴格說起來,他並沒有怎麼故意去「傷害」她,即使心裡怪她、惱她,可是他接下來的動作卻不暴力,甚至還會去考慮她的感受,也因為她是第一次,他溫柔得很。

  「想洗個澡嗎?」他突然問她。

  展小霓既不看他也不回答他,披著床單,面無表情地坐在床沿。

  「洗個澡會比較舒服。」他又說。

  「洗完澡之後我可以離開嗎?」展小霓的聲音很單調,這會她真的很恨他。

  「可以。」他只能這麼說。

  「那麼我去洗澡。」展小霓起身。

  「展小霓……」齊非叫著她。「你都還好吧?」

  「你問的是什麼?」她轉過頭反唇相稽。「是我的心還是我的身體?」

  「我並不粗暴。」他為自己說話。

  「我知道,我的身上沒有任何的傷痕,只是流了一些血,而我該感謝你嗎?」她極盡挖苦、諷刺之能事。

  「我以為你會感謝我。」他自嘲的輕道。

  「感謝你強暴我?」

  「前半段或許是強暴,但是後半段……」

  「齊非,強暴就是強暴!」

  「而你一點都不曾享受到?」他被她激得失去風度和理性。「展小霓,因為你一向都不說真話,所以這會就算你再騙我,我也不會怎樣,反正我已經習慣了,又不是第一次被你騙。」

  不再和他針鋒相對,她知道自己說什麼都佔不了上風,所以她不再自取其辱,披著床單,她朝浴室走去,這會是愈快離開這裡愈好,她不要再多和他相處一分鐘。

  有那麼一股衝動讓齊非想要跟著她進浴室,從來沒有任何一個女人可以叫他產生這種欲罷不能的念頭,他恨她,但是她的身體卻又令他無法控制自身慾望。

  他溫熱的唇曾吻上她的白皙,在他侵略性的攻擊下,他強而有力的身體緊縛著她的纖細,她雖曾喊痛,但她亦曾大聲地呻吟,他相信她絕不是全無感覺的。

  曾想過和她做愛的感覺應該很棒,但真正和她做了又是另一回事,他喜歡觸摸她光滑的肌膚,感受她帶著輕喘的呼吸,她又熱又緊,又狂野又純真,她是火與冰的綜合體。

  照說這會他該滿足了,他已經拿走她的貞操,他該洩恨過了,不過他卻有種要不夠她的感覺,他還想再來一次。

  當展小霓洗完澡出來時,只見齊非穿著件睡袍,坐在沙發上抽煙,她又看到那個銀白色的煙盒,只是她再也不會感興趣。

  「換我洗了。」他把煙捻熄。

  「我可以走了嗎?」她麻木地問。

  「不行。」

  「不行?」

  「我還沒有說你可以走。」他的神情傲慢、蠻不講理且我行我素。

  「你以為你是神嗎?」她痛恨地瞪著他。

  「我會告訴你什麼時候可以走。」他並不擔心她逃掉。「你最好不要跟我玩捉迷藏的遊戲,否則吃虧的人會是你。」

  「齊非,如果我能……」展小霓氣得發抖。

  「但你不能。」他搶著說。

  「我要回家!」

  「還不是時候。」

  「你……」

  「等我洗完澡出來再說。」他肆無忌憚地走進浴室,完全放心她會留在房內,他相信她不笨,不會和她自己過不去。

  當展小霓一個人獨處後,看著那已經弄髒了的床單,她也忍不住回想兩人方才做愛時的情形……

  雖然他一開始是那麼的野蠻、那麼的粗魯,像是存心要傷害她般,可是當他確定她是處女、當她開始落淚時,他曾停止動作,舉起她的手,他將它們湊向自己的嘴唇,慢慢地親吻她的每一根指頭,他不讓她退縮、不讓她拒絕他,最後再把她張開的手掌放在他的胸膛上,讓她直接觸摸他結實的肌肉,不怕她突然像野貓似的用指甲抓傷他,在他身上留下傷痕……

  他讓她碰觸。

  他令她顫抖。

  他使她發熱……

  想到這裡,展小霓立刻揮去自己腦中所有的念頭,她不該想!她不能想!她恨齊非!

  齊非走出來時,展小霓已經打點妥當。幸好他沒有扯破她的衣服,而她也識時務,這會她才可以穿戴整齊地離開這裡。

  「給我五分鐘穿衣服。」

  「你到底還要做什麼?」她有些沉不住氣地問。

  「我們再談談。」他就是不放她走。

  「我們沒什麼……」

  「五分鐘就好!」

  ※    ※    ※    

  實在很難跟任何人說神色淡然的自己剛剛被強暴了,這會她跟著齊非走進飯店的餐廳,只因為他說他餓得可以吃下一頭牛,而她得陪他吃上一頓飯。

  她雖然也餓,但是實在沒有什麼胃口,尤其看著他食指大動的模樣,她更加不想吃,因為這表示他得到了他想要的,她卻輸了。

  「你不吃?」他問著她。

  「我反胃!」她明明餓,卻偏偏要和他唱反調,存心慪他。

  「這麼快?」他幽默地道。「我們才剛剛做完而已呢!你確定嗎?」

  展小霓的臉倏的一白,但是她並不擔心,現在是二十一世紀,醫藥這麼發達,她可以馬上去看婦科醫生,也可以上藥房去買事後避孕丸,雖然在這之前她是處女,可是她有性知識。

  「齊非,我什麼都不確定,可是我一點都不擔心。」她甜甜的反擊,如果他要她食不下嚥,要她度日如年,那麼她也可以這麼對他。「如果我真懷孕了……」

  「你會怎樣?」齊非的表情不一樣了。

  「現在RU486很好買。」

  「你……」齊非又怒又驚,現在輪到他吃不下,展小霓開始發威了。

  她一副毫不在乎的神情。「現在的女性選擇可多了,我們不必含辱苟且的偷偷生下孩子,更不必上醫院墮胎,只要買了這種墮胎丸,一切又可以重新開始。」

  如果這會他們不是在這公共場合裡,那麼他鐵定會給她一個耳光,因為她的這些話太過冷血,實在叫人聽了會心寒、心痛。

  放下刀叉,他一張臉彷彿地獄閻王般,似箭般犀利的眼神射向她。「如果你敢碰RU486……」

  「怎樣?」她賭氣地仰高鼻子。

  「我會讓你好看!」

  「我現在就很『好看』了!」她仍不退一步。

  「有人因為服用RU486流產不完全而傷到子宮,永遠不能再受孕,也有人因為失血過多而死亡,很多很多負面、血淋淋的例子,你以為它是什麼萬靈丹嗎?」齊非像是教訓自己女兒般的罵著她。

  「那麼如果我真因為服用了RU486而出了什麼問題,一命嗚呼的話,你不是該高興嗎?」她冷冷地說。「你就報復得逞了啊!」

  他沒有吭聲,但是他的表情可以使地獄結冰,這會他不想掐死她,只想分分秒秒地把她拴在自己身邊,如果她懷孕了的話……

  「我到底什麼時候可以走?」展小霓不笨,她知道自己已把他逼到了一個極限。

  齊非只是瞪著她。

  「我現在可以叫救命、非禮了。」她看看四周的用餐人群,知道自己並不孤單。

  「你叫吧!」他無所謂地說。

  「你真的不怕?」

  「我怕什麼?」

  「你剛剛……你不久前才強暴我!」她憤怒地握緊拳頭。

  「那你就叫嘛!」齊非又開始吃東西。

  展小霓真氣自己的懦弱和膽怯,明明這會她可以乾脆的走人,反正他也攔不住她,這裡是台灣,是她的國家、她的地盤,他只是中英的混血兒,他的勢力範圍是在倫敦,可是她仍然沒走。

  齊非其實並不餓,他只是藉著吃的動作來思考,現在他該怎麼辦,傳家寶又回到他的手中,她最寶貴的貞操也「毀」在他手上,他還想怎麼樣呢?

  「齊非,我真的得回家了,我爸爸一定在擔心我,我不曾這麼久沒有消息……」

  其實這是假話,但是為了要脫身,她不得不這麼說。

  「展小霓,如果你懷孕了……」他眼前只憂慮這一項。

  「我不會!」

  「如果你懷孕,我不准你亂來。」明知自己不可能二十四小時盯著她,但他仍出言警告。

  「然後呢?」她一臉的叛逆。

  「我覺得……」

  「你要再向我求一次婚?」她嘲笑他,心中五味雜陳,百般的不是滋味。

  本來齊非有這打算,但是被她搶先羞辱他後,怎麼可能說得出口,於是一張臉變得冷硬。「我不會再向你求婚,我只是不希望你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黃鼠狼給雞拜年,」她的嘴角不屑地一撇。「你知道這意思嗎?」

  「我知道,」齊非一個淡笑,立刻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這不就是你一開始接近我的寫照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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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齊非還是讓展小霓回家了,只是他並沒有罷手的意思,展小霓自己也知道事情尚未真正的結束,所以收拾了一下簡單的行李,避到了朱莉家住。

  對於自己女兒的決定,展鵬自然大惑不解,但是自從女兒從英國回來之後就怪怪的,所以只要她開心,況且又是住到朱莉家,他這個做老爸的也就不加干涉,畢竟女兒的快樂比較重要。

  展鳴則是為孫女感到憂心和愧疚,都是他這個做爺爺的害的,如果不是他硬要再看看、再摸摸那把匕首,今天孫女也不會自英國回來之後就判若兩人,成天陰陽怪氣的。

  朱莉很歡迎展小霓的小住,一方面她們的交情不錯,二方面希望借她的力量勸勸易浩,夜路走多了總會碰到鬼,再高明的雅賊、神偷,都可能有不小心失手被捕的一天。

  但是她發現展小霓完全失去了平日的開朗、健談,她總一副若有所思或是深鎖眉頭的樣子,呆呆地瞪著窗外,不太開口。

  「小霓,」買了兩杯珍珠奶茶回來,朱莉遞了一杯給展小霞。「你最愛的!」

  「謝謝。」吸了一口,但是展小霓的表情明明是食之無味的。

  「你中午吃了沒有?」

  展小霓搖搖頭。

  「為什麼不吃?」

  「吃不下。」

  「小霓……」

  「真的沒有胃口!」

  「你想不想談談?」朱莉試探地問。

  「不想!」展小霓臉色一沉。

  知道自己不能勉強她,朱莉只好做自己的事,她帶了一些幼兒園小朋友的家庭功課回來改,看這些五、六歲大班小朋友學著寫自己的名字,的確很有意思。

  展小霓知道自己不該拒朱莉於千里之外,起碼她這會是住在朱莉的家裡,而朱莉和易浩一向待她有如自己的妹妹般,所以她往朱莉桌邊的椅子上一坐,準備好好的和朱莉聊聊。

  「有一個男人……」展小霓開始說。

  「是那個什麼傳家寶的主人,中英混血的大帥哥嗎?」朱莉似乎是略知一二地問。

  「易浩跟你提過?」展小霓猜測地問。

  「提過一些。」朱莉把小朋友們的作業放到一邊,認真而且關心地看著她,「他只說你們好像對彼此都很有意思,但他不知道到底這是假戲真做,還是虛應故事。」

  「他來了。」展小霓簡單一句回答。

  「來到台灣?」朱莉有些驚訝。

  「對!」

  朱莉這會很肯定他們是假戲真做,絕不是單方面的自作多情。「那問題在哪裡?」

  「他恨我!」展小霓玩著吸管,她一直希望自己可以振作些,因為她已經不欠他,他奪走了她最珍貴的,她該心安理得了,但她卻整日悶悶不樂,心情跌到谷底而難以自拔。

  「因為你欺騙他?」

  「因為他是大男人主義的典型代表!」展小霓很凶地道。

  「但易浩說那件傳家寶已經物歸原主了。」朱莉還以為事情已經結束了。

  「東西是回去了,但是他的自尊心卻被我傷到,所以他說什麼都要來台灣一趟,非向我討回公道不可,他要以牙還牙!」她忍著傷心說。

  「他想怎麼報復你呢?」朱莉覺得好奇,畢竟台灣是個法治國家,而這個帥哥長住英國,那些老外又最講法的。

  「朱莉,他已經報復過我了。」展小霓的說法模模糊糊的,並不希望朱莉知道得太清楚,一旦朱莉知道,那麼易浩就會明白,而易浩明白了,不多久她老爸也一定會全部搞懂。

  「小霓,你指的是什麼?」

  展小霓聳肩不語。

  「你是指……」朱莉是一個很敏感、很有想像力的女人,她的目光立刻在展小霓的身上東看西看,可是並沒有看出什麼異狀。

  「朱莉,別問了吧!」展小霓有些受不了的求饒。

  「但我沒有看到任何的瘀青啊!」她甚至特別去注意小霓的脖子,想瞧瞧她的脖子上是否有吻痕這如鐵證般的證據。

  「難道你希望我一身的傷?」展小霓脫口而出。

  「所以他對你……」朱莉低呼。

  「到此為止,別再問了!」展小霓起身走開。

  「小霓……」朱莉歎息。

  「反正我不再欠他了。」

  「真的?」

  「不然他還想怎樣?」展小霓的眼神苦惱又憤怒。「我是耍了他,但是他自己也有錯,誰叫他要那麼笨被耍,那麼容易就相信一個陌生女孩,能怪我嗎?而且現在他已經目的得逞,我……」

  「你們會再見面嗎?」朱莉很實際地問,她要知道那個帥哥的意圖。

  「還見什麼面!」展小霓生氣極了,她冷冰冰地道。「我看他八成已經準備好了要搭機回英國,他在英國的事業龐大得嚇人,沒有那麼閒、那麼多『英國』時間和我耗。」

  「那我就有一點不懂了……」朱莉露出一抹耐人尋味的笑。

  「你哪裡不懂?」

  「既然你們不會再見面,既然他有可能已經在回倫敦的途中,那麼你還躲到我這幹什麼?」朱莉旁觀者清,她反應極快地問。

  「我沒有躲!」展小霓辯解。

  「那麼你住到我這……」

  「朱莉,你是在趕我?你不歡迎我?」展小霓模糊焦點。「如果我這麼惹人嫌,那麼我……」

  「小霓,事情根本還沒有結束,對不對?」朱莉沒去理會她的話,直接命中重點。

  「結束了!」展小霓咬牙地道。

  「我可以和你打賭……」

  「我說結束就結束了!」展小霓不再和朱莉扯,一扭身就朝客房去。

  朱莉面帶微笑地看著她的背影,在心中有著很大的好奇,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機會見見那個帥哥,她知道小霓一向心高氣傲,不輕易對男性動心,這個英國酷Man顯然是與眾不同的。

  絕對是!

  ※    ※    ※    

  易浩邀請展小霓和他們一塊去吃晚餐,但是展小霓拒絕了,還說自己不當電燈泡,更為了表示她會好好的照顧自己,還當著易浩和朱莉的面打電話叫了一個外送的比薩。

  既然不能硬把她拖出門,易浩也只能由著她去,但他對她突然跑來跟朱莉住的舉動非常納悶。

  「朱莉,那個小鬼是怎麼了?」

  「她戀愛了。」朱莉沉靜的笑道。

  「和……」

  「那個男人呀。」她再說。

  「齊非?」易浩眼睛睜得大大的。

  「難道還有第二個混血酷哥?」她很優雅地喝著餐前酒。「他現在人已經在台灣了。」

  「而他找上了小霓?」易浩仍處於吃驚當中,沒有想到齊非的動作會這麼快。

  「似乎是如此。」

  「那他對小霓……」他替展小霓擔心。

  「易浩,我不會跟你說得太清楚,也希望你不要再去逼問小霓,她現在的心情不太穩定。」朱莉很體貼,她知道小霓現在最需要的是平靜和安寧。「給她一些時間吧!

  「但我怕她會受到傷害。」他是一種保護妹妹的大哥哥心態。「齊非那傢伙可不是你我平日所見到、所接觸的那種一般男人,他絕對比你想的更霸氣、更不可一世,小霓惹上了他……」

  「我們就靜觀其變吧!」她的態度比較樂觀。

  易浩突然的沉默下來。

  朱莉放下了酒杯,她知道自己該好好的再勸勸易浩,現在可是個不錯的機會。

  「易浩,該收手了。」她很正經地說。

  「朱莉……」

  「如果小霓這次受到了傷害,那麼就全是你的錯。」朱莉故意把所有的責任往他的身上推。

  「我的錯?」

  「如果不是你帶著她去英國……」

  「我帶著她!」易浩一副冤枉的表情。「朱莉,你又不是不瞭解小霓的個性,如果她真要去,那麼天皇老子也阻止不了她,如果她不想去,那麼就算是我拿槍頂著她的頭,她也不會去。」

  她也知道是這樣,但是她要他收山了,她不要他再去偷任何東西,有一天他們會有孩子,如果孩子知道自己的爸爸是賊……

  「反正現在出事了。」朱莉抓緊這點。

  「齊非為難小霓了?」

  「是又怎樣,你要去找他算賬?」

  「我至少要想想辦法。」

  「易浩,你用點心想想,那個男人既然找得到小霓,就一定也找得到你,其實只要他想,動用點關係,你和小霓是會去坐牢的,你想過這點沒有?」朱莉盡量維持平靜的表情和語調。「你和小霓以為你們自己有多高明、有多了不起,但搞不好他只要開個口,你們就玩不下去了。」

  「朱莉,你不要在這裡長他人的志氣,滅自己的威風,好嗎?」易浩明顯的不悅。

  「而你也不要認為自己可以永遠這麼幸運。」她想起身走人,但是又不想在公共場合和他唱鐵公雞,貽笑大方。

  「你又要和我吵了嗎?」他不耐煩地問。

  「我和你吵?」

  「你在借題發揮!」

  「我是在借題發揮?」她不敢相信他居然把她當什麼瘋婆子還是無知的村婦似的,一把將原本鋪在大腿上的餐巾拿起,朝桌面一甩,抓起皮包,她很生氣地起身走人,才不管一會他要怎麼去收拾善後。

  易浩知道自己說話是直了一些,但是朱莉又不是不知道,而她現在竟使性子地給他難堪,叫他下不了台。

  「朱莉!」他對著她的背影叫喊。

  朱莉沒有回頭。

  低聲的咒罵了兩句之後,丟下兩千元,他起身追了出去,他很明白一條男人守則——不管女人怎麼錯,其實都是男人的錯!

  「朱莉——」雖然她的腳步很快,可是他才一條街就追上了她,他抓著她的手臂。「你幹嘛?」

  「回家!」她冷冷道。

  「但是晚餐……」

  「我沒興趣和你吃!」

  「你又在使性子了。」

  「我使性子?」

  「你這一陣子總是這麼陰陽怪氣。」易浩一臉忍耐。「朱莉,你到底要我怎麼做你才高興?」

  「我們分手吧!」

  「分手?」

  朱莉不是那種小孩脾氣或是無理取鬧型的女性,她已經忍了很久了,如果不是心灰意冷,她不會把分手拿出來說。

  「易浩,這樣下去太痛苦了,也不會有什麼結果的。」她甩掉他的手。「我不想再和你雞同鴨講,好像我們說的不是同一種語言,你根本不知道我在講什麼,你這白癡!」

  易浩也是有個性、有脾氣的男人,他冷眼地看著她,眼睛瞇成一條縫。

  「你要分手?確定?」

  「分手就分手!」

  「你不要後悔!」他也惱了。

  「後悔的人是豬!」她說著情緒性的字眼。

  「好!」他說完轉身,這次他不再順從她,不再賠不是,如果她要這麼「難搞」,那就隨她去了,他就不信她真的可以沒有他,不相信他們幾年的感情這麼容易就散掉,他要她好好的去反省一下。

  朱莉沒有叫住易浩,但是對他的無情她卻很受傷,沒有想到他居然會在說了一個「好」字之後就掉頭而去,這男人……

  真是太絕情,太傷她的心了。

  ※    ※    ※    

  門鈴聲乍響時,展小霞還以為是朱莉忘了帶鑰匙出門,雖然有些不解她和易浩為什麼會這麼快就回家,她還是起身去開門——

  怎麼也沒有料到齊非居然會找到朱莉這裡來,當展小霓慌亂的要關上門時,卻被齊非一手擋住,然後強行進到屋內,他的表情既不怒也不喜,只是看了她一眼,把門給帶上。

  展小霓本來要去拿無線電話,但是她想拿到了電話又如何?報警?叫易浩和朱莉回來?向她老爸求援?這些有用嗎?

  齊非瞄到桌上的比薩,但是盒子上的繩子還沒有拆開,可見她根本還沒有吃晚飯,他看她一身輕鬆、簡單的家居服,一臉的驚恐和……怎麼看都美的神韻,這會他又想將她擁入懷中,對她的身體……他好像才一次就上癮了。

  「沒想到我會找到這裡?」他邊說邊脫去西裝外套,好像回到自己的家裡。

  展小霓站在一張椅子後面,好像它可以保護她似的,沒有開口答話。

  「你叫了比薩,要不要先吃?」他一副好心人的模樣,想要替她解開盒子上的繩子。

  「你來做什麼?」她終於找到自己的聲音。

  「找你啊!」

  「但我們已經扯平了。」

  「扯平什麼?」

  展小霓不是一個動不動就哭哭啼啼的女孩,但是這次她突然在一剎那間眼眶變紅,喉嚨也接著一緊,明知自己已沒有什麼好再損失的,可是她卻受不了他的步步相逼,他要怎麼樣才放過她。

  「不准你給我哭出來。」他上前一步,表情和口氣都不惡劣,反而有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溫柔。

  「你走!」

  「你有本事叫我走嗎?」

  「這裡不是你撒野的地方!」她忍著眼淚,雙手緊緊的抓著椅背,似乎只要情形一不對,她就要拿椅子砸他似的。

  「所以你躲到這裡來?」

  「我沒有躲!」她頓足。

  「過來。」他並不大聲但是卻很篤定地道,表情也有一種難以撼動的堅持,他目光裡的恨意早消失不見,反而有著縱容和寵溺,如果她不曾耍他、不曾去偷他家的傳家寶,那麼今天的情形或許就大不相同。

  「不要!」

  「如果我保證我……」

  「你不必保證什麼,我只要你離開,難道我付出的代價還不夠大嗎?」展小霓一副楚楚可憐的表情。「我是耍了你,我錯了,我罪該萬死,這樣行了嗎?」

  齊非知道她不可能自己走向他,於是他向她跨步而去,並且拿開擋在她身前的椅子,當然她曾經力圖不讓他把椅子拿走,可是贏的人是他。

  「我不會再傷害你。」他向她保證。

  「才怪!」

  「那麼這會我做了什麼傷害你的事了嗎?」

  她仰起頭看他,一張臉慘白而沒有什麼活力,但起碼她沒有像是易碎的瓷娃娃般,一碰就碎裂。

  「我沒有那麼可怕。」他又說。

  「你為什麼還不回英國?」她幽幽地問,眼神滿是無奈。

  「你很在意這事?很在意我回英國的時間?」

  「你不必再待在這裡。」她低低地說。

  「我是不必。」他說著,彎身從他放在沙發上的西裝口袋中拿出煙盒,把煙盒朝她比了下。「要來根煙嗎?」

  「不要!」她倔強地回答。

  「那我可以抽嗎?」

  「我阻止得了你嗎?」她暗喻意味極濃。

  「聽說魚是很健忘的,你知道嗎?」齊非先是看了展小霓一眼,邊點火邊說:「它們即使被放生了,又總會游回原來被捕獲的地點,然後再被釣上一次,永遠學不乖。」

  「你想說什麼?」想起之前他們在英國相處的情形,她心中有無限的欷吁。

  「我並不想當健忘的魚。」他在吞雲吐霧中低喃。

  「沒有人要你當魚!」她自衛地看著他的一舉一動。「只要你回英國,那麼所有的事都會如過往雲煙。」

  「展小霓,男人其實並不介意被女人騙,但是如果被同一個女人騙第二次,那麼真的是奇恥大辱了。」齊非苦笑了下。

  「你到底想說什麼?」展小霓加強語氣,見他一直沒有採取什麼激烈的舉動,她放心了些,背也挺直了些,不再一副小媳婦的模樣。

  「我想聽你從頭說起。」

  「說什麼?」

  「所有的事。」

  「但是那都過去了。

  「過去了嗎?」他搖搖頭,眼神有著犀利的光芒。「我要知道你耍我的整個過程.當我被你唬得一愣一愣時,你的心裡在想些什麼,你一定有個共犯,對不對?我想知道這過程有多天衣無縫。

  「但我以為你都查清楚了。」展小霓諷刺著他。

  「我要你親口認罪。」

  「你去死!」她口出惡言,但是一接觸他警告的目光,又本能的收斂了起來。

  「先吃塊比薩吧!我不希望你瘦成皮包骨。」他告訴她怎麼做,好像他是她的主人。

  「我不……」

  「我們有得是時間。

  「會有人回來。」她才不聽他支使。

  「我不在乎,你呢?」他把煙捻熄。

  「我真後悔去了英國!」她說完之後衝到比薩面前,吃就吃吧!

  「不,你該說,」他糾正她的話。「你後悔惹上了我。」

  ※    ※    ※    

  一個大比薩,展小霓只吃了一小片,一方面是因為齊非一直看著她,她吃不下去,另一方面是她氣都氣飽了,實在不需要再吃什麼東西,而齊非居然還很自動地去廚房的冰箱裡拿了瓶礦泉水給她,叫她一時不知該感謝他還是罵他雞婆。

  齊非知道女孩子一向吃不多,但是她的胃口也未免太小了些,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在場影響了她的食慾,叫她食不下嚥,明知自己不需要那麼疼惜她,可是他還是問了。

  「要不要出去吃些別的?」

  「不要!」展小霓性子很烈地說。

  「那你就說吧!」他平靜地看著她,點上一根煙,明明他以前的煙癮不大,可是這些天他似乎常常一根接著一根。「英國酒館相遇。」

  「我知道你常去『The Angle』。」

  「你做過調查?」

  「當然,難道你以為我會什麼都沒有準備的就去冒這麼大的險?」她沒好氣的說:「我還知道你每次都喝些什麼。」

  「你的共犯是誰?」

  因為不想把自己的爸爸、爺爺和易浩拖下水,也不知道齊非到底知道些什麼,所以她非常保留的不想先洩底。

  「朋友。」她語焉不詳。

  「什麼樣的朋友?」他追根究底。

  「就是朋友!」

  齊非猛吸了幾口煙,他知道她是處女,但這只證明她不隨便、有原則,並不表示沒有人愛她,或是她誰都不愛,之前她守住了身體,但是她的心呢?她是否心有所屬?

  「你曾經說沒有未婚夫、沒有男朋友,這是真的嗎?」他可不想再當一次白癡。

  「這麼私人的事,你希望我怎麼回答呢?」她模稜兩可的問。

  他突然把他抽過的煙遞到她的面前,而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她也接了過去,並且很自在地抽了兩口,此時,她似乎覺得自己已能控制狀況。

  「那個皮包有問題,對不對?」想起了她第一次去他的豪邸,她幾乎是皮包不離身的,後來這一點想來真是可疑。

  「裡面有攝影機。」她坦承。

  「還有呢?」

  「胸針。」

  「展小霓,你可以去當情報員了。」他搖頭損著她。「你們什麼時候拿到鑰匙的?」

  「那場Party,當我們跳舞時……」

  「你偷走了煙盒?」

  「我『借』走了煙盒。」

  「你怎麼知道那把鑰匙在裡面?」

  「齊非,我有眼睛看,有腦子可以思考,有顆敏銳的心可以去感覺,或者說我是在賭我的運氣,而我賭對了。」她忽然把煙還給他,責怪自己不該和他如此的和平相處,他強暴了她。

  「後來我又被管家找去,然後你溜了……」

  「你的西裝外套就披在我身上,而他也弄到了那把匕首,當時是最好的離開機會,再不走的話只怕功敗垂成,所以……」展小霓一個深呼吸,事情講開了也好,她就不必有個顧忌擱在心裡。

  「你連飯店都沒回?」

  「我們找人退了房,直接從Party離開去機場,當晚有班經香港飛台灣的飛機。」她的眼神似笑非笑。「完全一氣呵成。」

  「好個一氣呵成!」他的神情充滿譏消。

  「你什麼時候知道我拿走了匕首?」

  「當你要人把西裝外套交還給我,逕自離開,我火速趕到你的飯店卻發現你退房時,我就知道不妙了。」他把煙捻熄,喝著她剛剛沒有喝完的礦泉水。

  「雖然煙盒還在,但我和你一樣,我也會看、也會想、也會感覺,所以我馬上去保險箱察看。」他眼神嚴肅,有些怒聲地道。

  「你一定火冒三丈。」

  「不,我是齒冷。」

  「好!我卑鄙、惡劣、無恥,可是你也報仇了,你不要再折磨我、騷擾我了!」她懇求著他。「匕首又回到你的手上,我卻再也無法回復處女身,我們扯平了,饒了我吧!」

  「抱歉。」他冷漠的拒絕。

  「你……」她心一震。

  「展小霓,我依然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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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5-7 08:50:15
第八章   

  「你『還』要我?」

  「哪怕我對你沒有任何感情,」他言不由衷。「我要你的身體。」

  本來已經平靜下來的展小霓,用一種實在不可思議的目光看向他,他說他對她沒有感惰,但是他仍要她的身體,他現在要的只是她的身體!

  「你當我是什麼性工具嗎?」她沒有破口大罵,可是她的目光很嚇人。

  「也許。」他仍是一副雲淡風輕的神色。「說不定只要再和你上床個兩、三次,我就會忘了你,收心的回英國。」

  「兩、三次,」對他這種侮辱性的言詞,她真的好想一頭撞死。「只要『再』兩、三次!」

  「應該是夠了!」他仍繼續羞辱她。

  「你對女人的興趣和耐心只能維持這麼點時間?」展小霓說完,不知哪來的一股瘋勁和衝動,她突然剝去上半身的衣服,用一種心死的目光看著他。「那麼你有沒有辦法在短時間內一次就把這兩、三次結束,這樣我們就可以完全不相欠了!」

  齊非對她的表現暗暗讚許,這個女孩還真有膽識。

  「展小霓,我不喜歡急就章。」他看著她只著內衣的上半身,眼神變得熾熱。

  她的手有些發抖,不知道是生氣,還是膽怯,她套上了衣服,武裝起自己看著他,她才不被他擊垮。「你到底想怎麼整我?」

  「我不想整你,我只想扯平。」

  「怎麼扯平?」

  「輪到你來當導遊。」齊非忽然提議。

  「導遊?」

  「在倫敦是我帶著你四處去玩,而現在在台灣,輪到你來招待我,這公平吧?」他懶洋洋的對她一笑。

  「你要我帶著你四處去玩?」

  「做不到?」

  「我們現在的情形……」她心不甘、情不願的指出。

  「現在的情形怎樣?」他一副他完全不受影響的表情,他心中對她是有感情,只是他嘴上說不出來而已,那種生怕再被她耍一次的心理極為強烈,他必須要保護自己。

  「你恨我啊!」她提醒他。

  「我可以只當你是導遊和……」

  「性玩具。」她搶著替他說完。「雖然你討厭我、看不起我,可是你仍要我帶你去遊山玩水,你仍能勉強自己忍受我,齊非,你的確是做大事的男人!」她損他道。

  「我會付錢的。」

  「付錢?」

  「去遊山玩水是需要一些開銷。」他大方地說。

  「我也有錢!」她吼道。

  「但是我不會讓女人付錢。」

  「那麼你就自己去!」她實在嚥不下這口氣。

  「展小霓,」他的目光有些嘲弄也有些警告。「你最好聽我的。」

  「你也別忘了我們現在是在台灣!」

  「在哪裡都一樣,你是鬥不過我的。」

  「是嗎?」是他先惹她的,怪不得她不知道要節制自己的毒舌。「別忘了你曾向我求過婚,被騙得團團轉的人是你!」

  展小霓實在不該在別人的傷口上灑鹽,特別這傷口是她劃出來的,果然齊非馬上臉色一變,他一直想淡化。想忘記自己被她愚弄的事實,希望和她可以再重來一次,但是她卻破了局。

  「你很得意?」他冷聲問。

  「我……」

  「可以大聲的拿出來炫耀?」

  「我不是在炫耀,我只是提醒你別欺人大甚,人家說強龍不壓地頭蛇,你最好別拿你自己開玩笑。」不知道他的保鏢是否二十四小時跟著他,但是起碼他不該太狂妄、太目中無人。

  「別告訴我你還是一個大姐頭。」他酸著她。

  「我說了我有朋友。」

  「他會為你出頭?」齊非冷笑。「我雖然不混黑社會,是個正派經營的生意人,可是如果真要調一些人到台灣來,那也是輕而易舉。」

  「反正你一點虧都不吃就是!」她嚷嚷著,然後一副急欲請他出門的煩躁。「什麼時候?」

  「你說呢?」

  「愈快愈好。」

  「急著看我登上飛往倫敦的班機?」

  「你最好早點從我的眼前消失。」即使曾經對他有情,即使曾有愧疚和罪惡感,現在都已灰飛煙滅,她真的開始恨他,恨他步步相逼、恨他不肯給她一點退路,她也飽嘗折磨啊!

  「明天!」他也一副快刀斬亂麻的堅決。「我不是閒人,我英國還有一堆的事。」

  「謝天謝地。」她冷笑。

  「在哪碰面?這裡嗎?還是你家?我好像還沒有去府上拜訪……」

  「不必了!」她馬上打斷他。「你不必拜訪任何人,我和你在……在這裡碰面。」

  「心虛?」他看著她。

  「不,牽扯愈少,我們愈容易早點扯平。」

  「那就快點了斷吧!」他心口不一。

  ※    ※    ※    

  朱莉帶了一肚子的氣回家,而展小霓在客廳等著她,由於展小霓得回家一趟,至少她要向父親報備她要去環島旅行,只是不能說跟誰,而她想等朱莉回來,先跟她說一聲,免得她擔心。

  展小霓一見到朱莉的臉色,又發現易浩並沒有一起回來時,她很識相的不開口問。

  朱莉知道自己沒道理臭著一張臉給她看,將皮包隨手一放之後,她硬是逼自己擠出一個有些難看的笑容。

  「小霓。」

  「吃完飯了?」

  「飽了。」朱莉很自嘲地道。「我看我起碼在未來的三天都不用吃飯。」

  「想談談嗎?」

  「小霓,我實在不想把煩惱加諸在你的身上。」話雖這麼說著,但是朱莉很高興有人可以分擔她的憤怒,她需要好好的傾吐一下。

  「我願意聽啊!」展小霓真誠地說。

  「我和易浩分手了。」

  「分手?」展小霓沒有驚跳起來,只感到有些意外,他們倆吵吵鬧鬧慣了,這次似乎特別嚴重,她希望能幫他們解決問題。「朱莉,明明你們之前才開開心心的要去吃飯。」

  「他冥頑不靈!」朱莉氣得捶了下沙發。

  「因為他還不肯金盆洗手?」

  「你說得對極了!」朱莉沒有哭,但是一顆心卻被重創了。「今天如果是你,你願意嫁給一個以『偷』來維持生計的男人嗎?」

  「我當然……」

  「而且他根本不需以這樣的方式維生,他已經偷飽了,已經可以一輩子吃穿不愁了!」朱莉的眼神在燃燒。

  「可能……」

  「我不是什麼拜金女,我也不需要過錦衣玉食的生活,我只想有個丈夫、孩子,共組個健康、正常的家,如果他仍要繼續當神偷,那我……」其實分手非她所願,但這會事情已弄擰了。

  「我爸也是神偷,但我並不覺得我的家庭不正常。」展小霓聳聳肩。「其實只要你們做父母的立場堅定,不太強調自己的職業,那麼……」

  「小霓,今天如果不是因為你爺爺,如果不是你也有一些好身手,你敢和易浩上倫敦嗎?」朱莉反駁她。

  「我……」

  「你們兩個可能一起被抓!」朱莉刻意地提醒。

  「我們很小心的!」

  「再小心都有百密一疏的時候。」朱莉疲倦地笑。「我已經好累、好累了。」

  「那也不要賭氣的就說分手,我可以勸他啊!也可以叫我老爸命令他,他是我老爸的徒弟,不敢不聽。」她站在朱莉這邊。

  「如果他只是表面上聽……」

  「給他一段緩衝期吧!」

  「他根本不懂我的心!」朱莉輕泣地道。「如果不是因為我深愛他,那麼我也不會這麼在乎他做什麼,如果這是一份正當的職業,甚至我還可以辭去幼兒園老師的工作去幫他,可是……」

  「朱莉,我都瞭解。」

  「他好差勁!他居然同意了!」朱莉很不滿這點。「他居然掉頭走了,當著我的面……」

  「他會回頭來找你的。」

  「我不稀罕!」朱莉負氣地低喊。

  「他一定會向你負荊請罪的。」

  「我才不再理他!」

  「會沒事的。」雖然朱莉仍火氣十足,可是心情明顯的放鬆了一些,展小霓開始說她自己的事。「我明天就要離開這裡了。」

  「明天?這麼快,為什麼?」朱莉一連串的問題丟向她。

  「齊非稍早找到這裡了。」

  「他來了?」朱莉馬上忘了自己的心情,一臉振奮。「他居然能找到我這裡來,之後呢?你們都聊了些什麼?」

  「他要我陪他四處遊山玩水。」

  「遊山玩水?」

  「反正他沒有要馬上離開台灣的意思。」

  「而你願意?」

  「朱莉,我有選擇嗎?」本來她想護照一拿,只要去一些不需簽證的國家,她立刻即可成行,馬上閃人,但她知道這樣解決不了問題,以他的本事和權勢,他還是可以找得到她。

  「那麼他該是愛你的。」朱莉推斷。

  「錯,他在折磨我。」

  「小霓,如果他對你真的是如此冷漠無情、沒有愛意,那他和你耗什麼?他不如去找一個他喜歡的女人,然後開心些過日子,他沒有這麼傻吧?傻到要用遊山玩水來懲罰你。」朱莉提出她合理的懷疑。「現在沒有任何人會浪費時間,時間就是金錢。」

  「因為他被耍……」

  「如果他這麼恨你,他大可以報警,要找證據有什麼難,我相信你的指紋一定還留在他的豪邸裡,你一定會留下些什麼破綻的。」朱莉一笑。

  「但我們說好一旦玩回來,就……」展小霓憤慨地咬牙道:「就井水不犯河水!」

  「他同意?」朱莉眉毛一揚。

  「他自己說的!」展小霓一哼。

  「那我倒要等著看了。」

  ※    ※    ※    

  展小霓回到家時,她的爸爸、爺爺正在下棋,一見到她,他們立刻中斷棋局,展鵬更是馬上走到女兒的面前,一臉的慈愛、疼惜,他輕捏了下女兒的臉頰,然後直搖頭。

  「小霓,你又瘦了。」展鵬憂心地說。

  「爸……」

  「小霓,過來,爺爺看看。」展鳴也有好些天沒有見到孫女,只知道她住到朱莉家去了,卻不明白她幹嘛放著舒適的家裡不住。

  展小霓來到爺爺的跟前,半跪了下去,仰著頭的看著他,本來的壞心情一掃而空,不管齊非怎麼對她、怎麼修理她,她還有愛她、疼她,把她當寶貝的爺爺和爸爸。

  「爺爺……」她有些撒嬌地道。

  「你要回來住了嗎?」

  「過幾天吧!」

  「你到底是在忙什麼,神秘兮兮的?」

  「我有些事要處理,處理完之後我就可以天天陪你了,陪你下棋、看電視、出去散步。」她承諾展鳴。

  展鵬看著自己的女兒,知道她一定正在經歷什麼無法告訴他的事,雖然心疼,可是他無法代她過她自己的生活,已經二十出頭了,她必須學著為自己所做的事負責,她必須真正長大。

  「爸,您去休息吧,我和小霓聊聊。」展鵬扶起自己的女兒。

  「小霓,你要快點回來住。」展鳴叮嚀地說。

  「一定!」她答應。

  「我等著要把你殺個片甲不留。」

  「爺爺,我也是。」她俏皮地眨眨眼。

  展鳴摸了摸孫女的頭髮,然後才緩緩地起身,他知道兒子一定有很多話要和自己的寶貝女兒說,而他人雖然老了,感覺卻不鈍,小霓這陣子的很多行為都異於以往,甚至住到易浩的女友家,有問題啊!

  摟著女兒的肩膀,父女倆一塊來到花園,在專業園丁的照料下,花園中百花齊放,飄溢著花的芬芳。

  「小霓,你說吧!」展鵬是個開明的父親,扮演慈父的時候多,嚴父的時候少。

  「我要去旅行幾天。」展小霓的聲音很低。

  「去哪旅行?」

  「我想就是那些著名的風景區吧!」展小霓語帶含糊地說。

  「和朱莉去?」

  「不是……」她不敢欺騙老爸,其實她可以搪塞應付過去,但她不願意,她不想欺騙一向信任她、給她絕對尊重的他。「我……是和朋友一起去的。」

  「這個朋友我認識嗎?」

  「你不認識。」展小霓直言。

  「男的?」展鵬又問。

  「是的。」她仍沒有撒謊。

  「你要和一個我並不認識的男人去旅行?」他知道現在是二十一世紀,現在已經不講傳統、保守,可是她畢竟是他的女兒,他無法客觀視之。

  「爸,我自有分寸。」她只能這麼說。

  「什麼分寸?」

  「反正我不會……亂來。」

  「那你根本就不必去。」展鵬的想法很直接。「如果他真的需要一個伴或是導遊,我可以請易浩陪他去。」

  「爸……」展小霓眉頭緊皺,她當然知道父親的意思,但是齊非怎麼可能會要易浩陪。

  「到底是誰?」他堅持要弄明白。

  「爸,你就相信我吧!我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我不會丟你的臉,也不會讓展家顏面無光。」她也一臉頑固模樣,不思妥協。

  「時代再開放,吃虧的總是女孩子。」

  「爸,你不是老古板,我也不是那種無知的小白癡,你不要為我操心。」展小霓笑著說。

  她知道女兒從英國回來之後就不對勁,但是看看她這會又有些活力了,至少不再死氣沉沉,如行屍走肉般,或許讓她去度個假對她是真的有幫助。

  「好吧!你去吧。」展鵬同意了。

  「謝謝你,爸爸。」

  「你不會……後悔吧?」

  「當然不會!」

  「這個男人……想必是從英國來的吧?」他或許不是全宇宙最聰明的爸爸,但是他絕對是關心女兒的。

  「他是從英國來的。」展小霓的嘴角一揚。「不過你不必想太多,這只是在……償還。」

  「償還什麼?」

  「就是償還嘛!」她像個小女孩般要賴。「不准你再問我了!」

  「我是你老爸……」

  「但是你無法替我過日子。」

  「小霓……」

  「我該真正的成長了。」她的表情成熟的說。

  展鵬此刻心中的感受是酸楚的,如果蘇琴不是那麼早逝,如果她可以陪著他一起照顧女兒,看著女兒成長,那麼今天一切又都不同了。

  ※    ※    ※    

  帶著簡單的行李,展小霓站在朱莉家的門外和他會合,既然非去不可,她就要讓自己開心一些,反正只要玩回來,她就可以解脫了。

  而齊非也的確很大手筆,他買了輛箱型的豪華休旅車,再加上兩個貼身保鏢,帶著地圖,打算在展小霓的陪伴下,好好的玩遍台灣。

  感覺得出她的心情還算不錯,所以他也跟著輕快起來。

  「先去哪裡?」

  「你決定啊!」

  「我信任你的決定。」

  「你信任我?」她瞄他一眼,「你不怕我把你賣了?」

  「展小霓……」

  「蓮塘風景很美!」她不再虎口拔牙。「我想我們可以先去這個地方。」

  「有哪些名勝呢?」

  「天祥、太魯閣、中橫……」

  於是齊非開始看地圖,並且和前座的兩個保鏢研究、商量路線,這三個男人都很能處理事情,跟著他們,她完全不擔心,樂得當個英英美代子。

  「你去過蓮塘嗎?」齊非和她閒聊著。

  「去過。」

  「印象很深刻?」

  「忘得差不多了。」

  「所以你會和我一樣覺得新鮮?」

  「和你!」展小霓看著他,本來想刺激一下他的,但是想到兩人得相處個幾天,當朋友會比做仇人好,所以她換了個態度。「我想我會快樂的。」

  對她口氣的轉變,齊非不是感覺不到,而她的收兵也叫他欣慰,如果他們在英國可以和睦相處,相信在台灣也行,他要暫時甩開那些有的沒的,只和她好好的玩。

  「你可以坐過來一些。」他的聲音裡有著溫柔的氣息。「我不是什麼帶菌者。」

  「我這樣坐很好。」她拒絕。

  「但我要你坐過來!」他的聲音裡多了些霸氣。

  「齊非……」

  「我不會在車上要了你。」

  「諒你也沒有這麼瘋狂。」她坐了過去,但是仍小心不去碰觸到他的身體。

  齊非不和她嘮叨的一把將她拉到自己的身邊,緊貼著他的體側而坐,更伸出手去摟著她的肩,好像他們是一對多親密的情侶,他是真的想疼她、憐她,只要他能忘記那不快的回憶。

  「展小霓,你想我們有沒有可能……」

  「可能怎樣?」是可以一直僵硬、像塊木頭似的靠著他坐,但是她不想這麼累,到花蓮可要花上個四、五個小時,如果要她一直緊繃著身體,她會崩潰的。

  「如果我不追究……」他拋出風向球。

  「然後呢?」她的頭靠著他的肩。

  「我們是不是可能……」他聳了下肩。

  「你是再一次向我求婚嗎?」她的語氣一定是有些諷刺成分在裡面,不然他的表情不會馬上有些微的變化,她注意到了,他的眼神一冷。

  「不!」齊非看向車窗外。「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的意思……」

  「我只是希望這些天我們能和平相處。」齊非轉回頭,神情中多了些玩世不恭的味道。

  「我們當然能和平相處。」展小霓的表情有些不屑,她的身體或許和他緊靠在一起,可是她的心卻離他好遠、好遠。

  「我要你。」

  「你說什麼?」她馬上把頭擺正。

  「我們會共享一個房間,我會碰你、會和你做愛,我不在乎你的意願,可是我要你。」他不曾對任何一個女性如此著迷,而她絕不是其中身材最棒的,她甚至沒有任何床上技巧可言,可是他就是要她。

  「你已經強暴過我一次,」她努力坐開了些,掙開他原先摟著她的手臂。「起碼你要問一下我,徵求我的同意!」

  「那麼你肯嗎?」他問了。

  「不肯!

  「所以我問也是白問。」

  「你……」如果這會她可以跳車,而且沒有任何安全上的顧慮,那麼她會跳的,但是她珍惜她的生命,不想缺條胳膊、斷條腿,或是變成植物人。「你不能就不要那『兩、三次』嗎?」

  「不能!」他想要的重點並不是什麼旅遊,而是他要和她在一起,再回味一次那種感覺,確認一下自己是否離開得了她。

  「齊非,只要你勾勾手指頭,相信會有數不清的女人……」

  「但她們沒耍過我。」

  「她們沒耍過你,可是她們仍是女人。」

  「算了,我們永遠談不出一個共識。」他又強迫性的把她往自己的懷裡帶。

  「今晚……」她憂心的想問,一方面是怕他用強,另一方面也怕自己會沉迷其中。

  「你何不抱著順其自然的心。」

  「順其自然……」她的心一片茫然。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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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5-7 08:50:41
第九章   

  遠離了擁擠的都市建築,蓮塘有著好山好水,眺望整片蔚藍的太平洋,享受那暖暖的陽光,的確是令人心曠神怡,如果不去提那些恩恩怨怨的事,齊非、展小霓及兩個保鏢都玩得很開心。

  難怪每年人們都需要度假個一、兩回,因為如果不離開原來的環境,老看那些原來的人,真是沒人受得了,人都是需要一些解放和輕鬆的,必須嘗試新事物。

  他們投宿在一家靠海的飯店,也不知是為了逃避晚上即將面對的事還是怎的,展小霓喝了不少酒。

  齊非原本只叫了幾瓶的啤酒,但是他沒有想到展小霓一開口點的就是馬丁尼,而且還不只一杯,沒有什麼酒量的她酒膽可不小,一杯喝完接著一杯,快得他無法阻止。

  「展小霓。」齊非接著她的手,想要阻止她,她真的是喝夠了。

  「不難喝耶!」她其實是在強迫自己。

  「你會醉。」

  「我寧可醉!」

  「這樣就能解脫嗎?」他對她一笑。「你別傻了!」

  「我不信你會對一個喝醉酒的女人有興趣。」她終於說出她的目的。

  「所以你只是怕我和你做愛?」

  「因為我不想。」她再次聲明。

  「你真的不想?」

  展小霓真的喝醉了,她是被齊非抱回飯店房間的。而當她一被放在床上,她就衝到洗手間裡去大吐特吐,連當天中午吃的東西都吐光了。

  齊非拿著條毛巾站在她的身邊,沒有任何教訓或是諷刺的話,只是靜靜地等她吐完,看著她漱完口、洗完臉,他才把毛巾遞給她。

  「都是你害的!」擦完了臉之後,藉著殘存的酒意,她毫不客氣地出口罵他。

  「我可沒有鼓勵你喝!」

  「反正就是……」她也找不到什麼理由。

  「洗個澡吧!」他建議她。

  「不用你教!」她凶巴巴地道,反正喝醉的人最偉大。「你出去,我會自己洗!」

  「我怕你會滑倒或是……」

  「就算我會在浴缸裡淹死都是我的事!」她指著門,忘了要先準備衣服進來,這會她只想著要好好的洗個澡,再睡上一覺,因為她「醉」了,不要和他有任何的肌膚之親。

  齊非退了出去,但是他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他打開電視,脫掉鞋襪,讓自己也真正的放鬆,落地窗外望去的那一片海令人身心舒暢,點了根煙,他靜靜地抽著。

  「齊非……」差不多十分鐘之後,浴室裡傳來展小霓的求救聲。

  「我沒拿……」

  把煙捻熄,由房間的衣櫃裡拿出一件白色的浴袍,他走到浴室前。「開門!」

  「你從門縫裡傳進來。」

  「你全身上下還有什麼我沒有見過的地方嗎?」他調侃她。

  「你少耍嘴皮子!」

  「你到底在矜持什麼?」

  「我就是不想讓你得逞!」

  他不再逗她,依言照做,他知道她空有新潮、前衛的想法,可是行為上是很保守、很拘謹的,不過這樣也好,他並不希望他的女人是那種見了男人就不思矜持的開放女子。

  把自己裹得緊緊的,頂著一頭濕髮,她走出浴室,隨手還拎了條毛巾。

  「我該把頭髮剪掉的。」她有些自言自語。

  「不!」齊非立即出聲。

  「連這你都要干涉?」展小霓瞪大眼,往床沿一坐。

  「不准剪!」沒有遲疑的,他從她的手中拿過毛巾,很有耐心、很溫柔的替她擦著頭髮。

  「你們男人真的都喜歡看女人留長髮?」

  「我不管其他女人留什麼頭髮,但我喜歡你現在這樣子。」他很直接地說。

  「你喜歡我現在的樣子……」她慢慢的重複。

  「就這樣子!」

  展小霓有一會工夫沒有吭聲,對這男人她是真的有感覺、有情意的,可是事情到了這地步,只要旅遊一結束,他就要回英國,這下還有什麼好「玩」的?

  齊非也沒有吭聲,他在想要怎麼給彼此台階下,他希望能帶她回英國,能和她一起走進禮堂,可是她的頑固、她的抵抗……還有他的自尊,這會該怎麼找個平衡點呢?

  氣氛是很沉靜的,除了電視裡的聲音,當展小霓的頭髮已差不多半乾時,齊非把毛巾隨手一扔,接著突然一把將她從床沿拉起身,他看著她的目光是那麼的灼熱、那麼的撼人。

  「齊非……」她的聲音有些顫抖。

  「跟我回英國。」

  「你……」

  「我要把你留在身邊。」

  她不是一個喜歡雞蛋裡挑骨頭的女孩,但是他說的是他要把她留在身邊,並沒有說他是要娶她或是什麼更正式的事。

  「我說過如果你需要的是性伴侶……」她必須保護自己,不能表錯情。

  「我要的是你!」他生氣地搖晃她的肩。

  「但我不要……」

  下一秒她的唇被他的給堵住了,沒有把話說完,他把她往床上一推,然後整個人壓在她的身上,他的目的她不可能不清楚,所以她開始掙扎,雙手使勁地去推他。

  「你非要這麼作態嗎?」他的唇離開她的,但是要她的決心仍然不變。

  「我醉了,你不可以和個喝醉的女人……」她不知道這是什麼鬼理由,但她繼續扯著。「上床!」

  「誰規定的?」他笑問。

  「因為這……不人道!」

  「不人道?」他哈哈大笑,被她的理由弄得有些啼笑皆非。「哪裡不人道了?」

  「反正我要睡了。」她的雙手撐在他的胸口上。

  「展小霓……」

  「我真的醉了!」她像小女孩般的求著他,「齊非,如果這會你真的感到慾火中燒,我替你出錢,你可以去找那種專門賣的……」

  齊非忽然翻了個身,不再看她,滿心的挫折和一股沒來由的憤怒,讓他拿著房間的鑰匙,二話不說的打開房門走了出去,這會如果他再待在這房裡,他一定會掐死她。

  ※    ※    ※    

  知道齊非被自己氣走之後,展小霓也沒有睡著,除了瞪著房間的電視和逡巡飯店的設施、簡介外,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做什麼好。

  或許他說的沒有錯,她到底是在矜持什麼?作態什麼?反正她已經不是處女,跟他做一次和做十次也沒有什麼差別,更何況一旦他回去英國,他們有可能永遠不再見面。

  她開始盯看著床頭的電子時鐘,突然希望齊非快點回來,一方面她不喜歡飯店房間裡陰陰的感覺,二方面如果他回來,她或許會向他低頭,令他如願。

  一直到了凌晨三點,齊非才帶著些酒意回到房間來,本以為她一定早睡了,但是看到她好端端地盤腿坐在床中央時,他也沒有說什麼。

  「現在是大半夜了……」展小霓主動的開口。

  「你有意見嗎?」他並沒有喝醉,只是心情不好,他將鑰匙隨手一扔,不去看她。

  「你去喝酒了?」

  「不行?」他的表情很冷。

  「我不喜歡一個人待在飯店的房間裡。」她有些抱怨且撒嬌地說。

  「那麼你就不該逼我出去!」他拿出煙盒。

  她一個利落地跳下了床,從他的手中搶走煙盒。「不要抽!」

  「連這你都要管?」他不悅地看著她。

  「我……」她突然喪失所有的勇氣,稍早之前她還打算要「配合」他的。

  「你又為什麼不睡?」還感覺不出她心裡的情緒轉變,他質問著她。

  「我在等你。」

  「等我幹嘛?」他羞辱她道:「要我向你報告我玩女人的心得?還是你要問我花了多少錢?我記得你說你要出。」

  「齊非——」她變了臉。

  「其實我並不是很喜歡和那些經驗豐富的女人玩,因為那太職業化了,」他非要讓她找個地洞鑽。「不像你這種沒有什麼經驗的生手,還有很大的調教空間。」

  「閉嘴!」她把他的煙盒朝床上一扔。

  「但那些女人也有她們的長處,至少她們不像你這麼假道學、這麼冰冷!」他對她惡意地損著。

  「出去!」她指著房門,心中所有的讓步念頭這會全消失了。

  「你沒有資格叫我出去。」

  「那我出去!」她作勢欲走。

  但是他攔住了她,他伸出一隻手臂橫在她的面前,現在是凌晨三點,而且她只穿著睡袍,由睡袍的開口處,他看到她滑若凝脂的肌膚,如果她不要這麼難搞……

  「你別發神經了!」

  「我不想在這裡聽你講那些低級、噁心的話!」她想要將他的手拿開。

  「那你就乖乖上床睡覺。」

  「我偏不!」

  「你……」他怒極。

  「下流!」她忽然開口罵他。「你不要當我是那些在賣的女人,我才不鳥你,如果你這麼不爽、這麼想報復我,那麼你想辦法讓我入獄好了,我不在乎!」

  他知道女人生氣起來會是醜相畢露,但是她不同,她發起脾氣來反而更野、更艷。

  「上床去。」他聲音沙啞地指使著她。

  「才不要!」

  「不要逼我再說第二次。」

  「不然怎樣?你要再強暴我一次嗎?」她的雙手叉在腰上,一頭狂野的長髮令她有著女性無限的嫵媚和嬌態。「告訴你!我一點都不怕,我不怕你再使什麼壞,因為你再也傷不了我!」

  他能再掉頭走出這房間一次嗎?

  他能乾脆的就掐死她嗎?

  能嗎?

  不知道自己已朝她伸出手,不知道自己已將她整個人抱住,他到底該拿她怎麼辦呢?贏的人應該是他,不知如何是好的才是她,但為什麼現在的結果看起來卻相反呢?

  展小霓沒動也沒有掙扎,她知道他不壞,她知道他已被逼到了極限。

  「展小霓,我到底該拿你怎麼辦?」親吻著她的頭髮,他首次向她示弱。

  「除了掐死我之外,其他……」她聳了下肩,不再那麼張牙舞爪的凶悍待人。

  「你……」他整個人一震,把她推開了些,一臉很吃驚地看著她,她是在表示什麼嗎?

  「我已經等你很久了。」她有些不耐煩地說。

  「展小霓……」

  「反正這趟旅遊結束,我們就要說再見,所以一次和兩、三次是沒有差別的,對不對?」她故作不在乎的口吻。「但我不要再聽到那些侮辱人的話,如果你敢再拿我和那些賣的女人比……」

  齊非的目光在瞬間變得溫柔無比。

  「還有……不能再弄痛我。」她要求。

  「小霓,不會再痛了。」他保證。

  「那我們還等什麼?」她仰頭問他。

  立即的,他的唇印了下來,當他的嘴唇擄獲她時,當他輕柔的強迫她張開嘴時,她一點也不想去反抗他,兩人慢慢地重新探索愛慾的世界。

  展小霓屈服了……

  就為了日後的回憶吧!

  就為了紀念她和他有過這一段吧!

  ※    ※    ※    

  易浩已經在幼兒園的門外站了一會,那天雖然是他很酷的先掉頭走人,但是回到家之後他又懊悔得要命,本來想要找展小霓來充當潤滑劑,改善一下他和朱莉之間的緊繃狀況,但沒想到她竟「旅遊」去了,由於消息是出自師傅之口,他不敢懷疑。

  厚著臉皮,他只好到幼兒園門外來站崗,反正先低頭的總是他,朱莉的脾氣一向硬,而且比他還能撐,要她主動找他,那可能是下輩子的事,他只好放下自尊,準備好承受一切。

  看到他的身影,尚未消氣的朱莉採行視而不見的對策。

  「朱莉。」他叫著她。

  朱莉沒有響應,反而更加加快腳步,她可不想在幼兒園的門口和他吵,她還要繼續在這裡上課,教這些小朋友。

  易浩兩個大步便趕上她。「我們上車談。」

  「免談!」她冷酷地回道。

  「朱莉……」

  「你不是很有個性嗎?」她愈走愈快。

  「當時我……」

  「你不是很傲的嗎?」

  「我只是一時失去理智。」

  「你不是也贊成分手嗎?」

  「我從來都不想分手!」他忍不住地吼出一句。

  朱莉終於站定,心頭的氣也消了大半,其實不是她不可理喻,不是她想製造麻煩,但是事情總要解決,她不要兩人一次又一次地為了一件事吵。

  「你想到了該怎麼做嗎?」她問著他。

  「你希望我怎麼做?」他妥協地問。

  「你大學念的是機械,我們可以……」

  她一時也想不到他該做什麼,台灣目前是百業蕭條,幾乎沒有什麼真正賺錢的行業,內地是比較有商機,可是那是一塊陌生的地方,她也躊躇了。

  「由你來決定做什麼。」他隨便她。

  「你自己也要有打算啊!」

  「我聽你的。」

  「易浩!」他口口聲聲都聽她的,其實他只是在應付她、敷衍她,他沒有解決問題的誠意,只是在安撫她的心情。「你以為你這種消極的抵抗可以令我滿意、高興嗎?你……」

  「朱莉,那麼我該怎麼做?」他捺著性子。「去找工作嗎?去坐辦公桌?」

  「只要你有心。」朱莉苦口婆心。「哪怕你是要去擺地攤、去賣牛肉麵,我都會跟著你。」

  「如果我是有『必須』才去偷……」

  「什麼是『必須』?」

  「朱莉,人生不過短短數十年,當然我並不認為『偷』是什麼正大光明的事,但我和師傅偷的都是一些該被偷的人,我們……」

  「這是什麼歪理?」朱莉打斷他。「如果有一天你有了自己的小孩,你能當著他的面大聲地說出你的職業嗎?你能嗎?」

  「你有了?」易浩看著她的肚子,臉上有著無限的驚奇和喜悅。

  「我沒有!」她冷聲道。

  「真的沒有?」

  「難道你希望我現在有?」她搖頭反對地說。「我之所以一直到現在都還不敢把你帶到我父母的面前,是因為我不知道該怎麼向他們解釋你的職業。」

  易浩沉默著。

  「小霓的爸爸和爺爺是夠幸運、命夠好才會一路走到今天,你不一定能像他們那麼順利,而且若不是為了去偷什麼傳家寶,今天小霓也不用受罪,也不必被逼著去當伴遊。」

  「伴遊?」

  「那個英國酷哥找上我這,硬逼著小霓陪他去環島旅行。」朱莉說了出來。「照理說他們就像金童玉女般,可是你們先去偷人家的東西,這怎麼說都……不光彩。」

  「齊非看來真是想好好的報復我們!」因為還不清楚狀況,易浩的大哥哥心態萌生。「我一定要幫小霓!」

  「你要怎麼幫?」

  「我要小霓脫離齊非的魔掌!」

  「你行嗎?」

  「我可以以小霓的未婚夫和師兄的身份出現。」他自作主張且一廂情願的打算。

  「我要保護她,齊非別想傷害她。」

  「你真的知道整個狀況嗎?」她不希望易浩弄巧成拙,反而壞了別人的好事。

  「那傢伙不會隨便的算了。」

  「但我感覺他對小霓很認真。」這是女人的直覺,她一直覺得小霓已找到了幸福。

  「朱莉,再給我一點時間就好。」易浩握著她的雙手。「只要解決了齊非和小霓的事之後,我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你……」她又心軟了。

  「先幫小霓!」

  ※    ※    ※    

  一連玩了七八天,自從蓮塘那一晚的彼此妥協之後,他們有了和平,過了個還算愉快的假期。

  兩人不去談英國的事、不談什麼彼此相欠的那些,就是很單純的玩樂。在床上,齊非甚至教了展小霓很多事,那不只是兩、三次。

  他發現自己真的是愛上她,再也離不開她,只是他還沒有讓她知道。

  在回程的路上展小霓有些沉默,雖然她就靠坐在他的身上,但是她表現得深沉且安靜,讓人有點猜不透她心中在想些什麼。

  齊非的手順玩著她的髮絲,由這些天的相處,他知道她每兩天就洗一次頭髮,不用吹風機,她總是隨便的擦幾下,就等它們自然干,最後都是他拿毛巾把它們弄乾的。

  「你在想什麼?」齊非輕輕地問。

  「你機票訂了沒?」

  「你已經在趕我了?」他的口氣有些僵。「難道你希望我搭明天的飛機回英國去?」

  「該回去就得回去。」

  「我認為決定權是在我,不是在你。」他有些生氣地強調。

  「隨你了。」她不想和他爭。

  他仍輕撫著她的頭髮,事情的確是到該攤牌的時候,不是他再開口向她求婚,就是他回英國去,但這次他再求婚,她會點頭嗎?

  「小霓,如果我……」他有些欲言又止。「你說過你是獨生女?」

  「沒錯。」

  「那麼有天如果你得嫁到國外……」

  展小霓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算了!」今天他並不想去碰觸這個問題,他還要再考量一下,作最後決定。接下來他們兩人沒有什麼交談,途中,展小霓打了通電話給展鵬,告訴他她大概的回家時間,反正只要她回到家,這一切就結束了,他們不再有瓜葛或任何牽扯。

  當車子開到展家的別墅前,還在車上的展小霓就看到站在別墅門前的易浩,他似乎是算準了時間等在那裡的。

  「易浩……」她喃喃地低語。

  齊非也看到他,對他齊非是有一些模糊的印象,因為從Party的錄像帶上,他看過這男人,他和她該是夥伴或是有其他關係。

  「他是誰?」齊非不客氣地問。

  「易浩。」

  「和你有什麼關係?」

  「我們……」

  展小霓話還沒有說完,車子就已經停穩了,她迫不及待地掙脫齊非的手,飛快地下了車,她不知道易浩要幹嘛,但是她絕不讓兩個男人起衝突。

  「你在等我?」她跑向了他。

  「你沒事吧?」易浩關切地問。

  「我很好。」

  「你幹嘛要和他去旅遊?朱莉說你是被逼的。」他要問個清楚。

  「這說來話長。」展小霓無奈地一笑。

  「我會幫你,小霓。」易浩正色道。

  「幫我?」

  「看我的!」

  「易浩,你不要……」

  齊非下了車,但是他還算沉得住氣,沒有立刻衝上前去隔開看似親密的兩人,反而繞到車後,打開後行李箱,拿出她的行李,他必須穩住,不能自亂陣腳。

  知道齊非會看、會留意,所以易浩伸出手擁著展小霓的肩頭,然後很「深情」的在她的額頭印上一吻,似乎他倆之間有著令人欽羨的濃情蜜意,毋需事先套招,他只用眼神要她和他合作。

  「易浩,你瘋了?」展小霓低語。

  「我是你的未婚夫。」易浩亦低聲響應。

  「未婚夫?」

  「笑得甜一些。」易浩教她道。

  「朱莉會誤會的。」

  「她那邊沒有問題。」

  「但是……」

  齊非已走到兩人的面前,他將展小霓的行李往地上一放,然後看向易浩,齊非的目光冷冽,完全不帶一絲的客套和友善,他受不了那個男人的手再搭在她的身上。

  「展小霓,介紹一下吧!」他控制著自己的火氣。「我和他應該『見過』。」

  「易浩。」不等展小霓開口,易浩先自我介紹。「我不認為我們見過。」

  「齊非。」齊非也多此一舉的介紹著自己,他確信這個男人知道自己的來頭,百分之百的肯定。

  「你好,你和小霓是……」易浩故意佯裝自己完全不清楚齊非和展小霓之間的恩怨。「你們好像是一起出遊,小霞,這是怎麼回事?」

  「易浩……」展小霓用手肘撞了下他的肚子。

  「你到底是誰?」齊非很難再保持冷靜。

  「我是小霓的未婚夫。」

  「什麼?」齊非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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