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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多多]蕩在藍眸裡的溫柔[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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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5-13 01:28:41 |倒序瀏覽
蕩在藍眸裡的溫柔  作者:多多  

他不該生氣的!
一開始,他們走的就不是純愛路線
而是火辣激情、驚心動魄的體息交纏
他是她墮落的憑證,而非付出感情的對象
所以她訂下遊戲規則,確保彼此的安全距離
但是這小子卻不斷犯規,不斷用「下次改進」敷衍她
最後甚至向她提出更進一步交往的要求!
是他破壞規矩在先,又怎能怪她無情地拒絕?
即使他一直以來表現得那麼「超齡」
對她溫柔體貼,待她珍而重之
彷彿在他的眼裡、心裡就只有她一個人……
算他倒楣吧,初次付出年輕真摯的心
就遇上一個已經對愛絕望、把心毀棄的女人
她以為自己給他的傷害已經夠深夠殘忍
怎知道他非但不放棄,還為她許下了一個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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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5-13 01:29:10
第一章

  好冷的風。

  三月了,居然還有大陸冷氣團報到,多麼怪異的氣候。

  霪雨綿綿,加上寒流來襲,街道上來往的行人,除了穿裹得像顆肥碩的粽子,手中也不忘撐把傘遮雨。

  早上時分,商店尚未開門營業,一條長長的人龍卻從轉角的售票口延伸到馬路,為清冷的市景增添不少人氣。

  “耶!買到票了!”一聲聲喜悅的歡呼,在售票視窗開始作業後此起彼落。

  真興奮,排在長串人群後,莫芸軒木然地看著那些難掩喜色的人,腳步無意識地隨著隊伍漸次前進。

  等一會兒買到票,她應該也會同那些人一般高興吧。看著海報上那個身形英朗、氣質古典的偶像,莫芸軒默默想道.這位享譽國際的華裔大提琴家,是莫芸軒最欣賞的音樂家,每次大師來臺灣演出,她必定排除所有事情高高興興去聆賞,這一次應該也不會例外。

  不會例外也不可以例外……買到票後,她一定會如之前幾次那般.興奮得想尖叫!

  即使她剛失戀,即使她剛和交往三年多的男友分手,即使被陌生人指著鼻子罵狐狸精,她也不要讓那些混亂的場面,干擾她聆聽大師拉琴的心情。

  絕對不要。

  冷冷盯著售票人員的臉,莫芸軒暗暗發誓,她絕對不要被一個男人和幾個不瞭解真相的旁觀者影響心情“小姐,只剩三千六的票了喔。”

  終於輪到莫芸軒,中低價位的票卻已賣光。

  “好!”

  拿出錢包,不痛不癢地掏出約莫半個多月的薪水,莫芸軒接過票後,面無表情地離開售票窗口。

  莫芸軒該心痛的。三千六百元,將近她一個月的伙食費了。身為一名家境普通的大四學生,她負擔不起如此昂貴的嗜好。

  昂貴?停下腳步,莫芸軒盯著票,嘴角扯了個嘲諷的笑。

  這世界,能用金錢買到的東西,統統不算貴!有價的東西,花多少享受多少,不像愛情,付出再多,也不能保證可以得到百分之百的回報。

  愛情啊……想起驟斷的戀情,繃得緊緊的心,突然紮痛了一下。

  好煩,都已經過了一個禮拜,為什麼還不能忘懷?

  就算戀愛的過程滋甜如蜜,就算愛情的初始浪漫如夢,那一夜,不都證明一切統統是虛幻,從頭到尾是一場醜陋的欺騙!

  愛情的美好,在分手的那一刻徹底毀壞腐爛;縈懷消逝的戀情,只會顯示她有多愚蠢、多執迷。

  不要再心痛,也不要繼續在意,況且,心已然毀爛,何來傷痛之感?何苦為了一個認識不到四年的男人挨痛……何苦……日升日落,地球照舊運轉,太陽依然存在,這世界並沒有因為她難堪的處境而改變什麼。

  莫芸軒看看手中的票,再抬頭看看空中不停飄落的綿綿雨絲,突然覺得不能忍受。

  “送你。”

  不要了。不要票,不要流淚不要痛苦,她什麼都不要了!

  轉過身,隨意將昂貴的票送給排隊人潮中的一員,莫芸軒傘也不撐,木然走進雨中。

  買到票一點興奮之情也無,乾脆送人算了!就像她的戀情,當愛不再純粹,她毅然選擇結束、選擇放棄。

  眨眨眼,脫掉笨重的外套。莫芸軒決定乾脆淋個徹底,她想感受心毀爛之後,身體是否也將跟著毀壞損傷。

  “等等。”

  一隻暖和的大手,在她迷失雨中時,拉住她臂膀。

  不想理人,莫芸軒頭也獺得轉,繼續走她的。

  “你別走!”如上等松木般堅硬樸直的聲嗓,滑進她的聽覺,莫芸軒頓了一下,仍舊沒有停下步伐,“我不認識你。”她開恩似地回陌生人一句,隨即冷傲地甩開他的手。

  “我要給你票錢!”

  喔,原來是拿到她贈票的陌生路人。

  莫芸軒停下腳步,“不必,那是我……”

  偏頭望向陌生人,視線不意對上一雙年輕的異國瞳眸,這是一雙充滿力量、充滿生氣,湛藍若海的燦亮眼睛。

  深深的藍,澄淨而固執,深邃而穩重,瞅著這樣一雙特別的眸子,莫芸軒竟有些迷失。

  她看著年輕人,看著他的眼眸,突然移不開視線,擁有這般澄透眼眸的人,他的靈魂一定很純淨。

  莫芸軒愣愣地盯著陌生人,忽有所感。

  純淨!呵,那正是她極度欠缺的……

  *    *    *

  下了多日的雨,忽然停了。

  微微愣住的莫芸軒,迷失的心魂漸漸歸位元,她抽回視線,不再盯著那雙燥亮的眼眸。

  “不必給我錢,那張門票我不要了。”說完,莫芸軒甩頭繼續往前走,不再理會陌生的路人。

  “不行,我必須——”

  “不必了!”陌生青年的固執令心情欠佳的莫芸軒微微發怒,莫名其妙,平空得到一張票不滾到一邊高興去,追著人想給錢做什麼?

  這年頭時興不勞而獲懂不懂啊,蠢透了。

  “我必須給你票錢。”面對火冒三丈的莫芸軒,紀新遠仍然這麼說。

  他固執地站在她喂前,擋住她的去路,不肯離去。

  剛剛,在售票的地點,在那麼多人的地方,紀新遠未拿到莫芸軒隨意送出的票券時,就注意到她了。

  天氣好冷,綿綿春雨冷冷飄降,買到票的同好不是興高采烈回家,便是鑽入旁邊的咖啡店取暖去。

  唯獨她不一樣。

  買完票不走人,柔美的身影面對街道,靜默佇立良久,她看看天、看看來往的車輛,肩膀那樣嬌弱,頭搖得那般無奈,沒想到,當她轉過身時,眼中盛載的情緒卻是那樣憤怒。

  她和他認識的異性,完全不同,嬌滴滴的外形柔若仙姿,散發出來的氣息,卻是冥頑叛逆、憤世嫉俗。

  矛盾的女人。

  紀新遠的眼睛離不開莫芸軒,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樣,莫芸軒送票時才會走向他。

  “我去ATM提錢還你,請等我一下。”俯頭瞅著莫芸軒,他皺眉要求。

  預計用信用卡購票,身上沒帶太多現金,如今有急用了,才發現太依賴塑膠貨幣,不是一個很好的習慣。

  “不必!”莫芸軒不耐煩地回他一句,繞過他走人。

  “那麼票還你。”紀新遠再度攔下她。

  “確定?”一抹嘲諷的笑爬上莫芸軒臉龐,“你現在回去,肯定買不到票了喔。”

  大提琴家的票房魅力超強無比,凡是粉絲,不必猜也知道門票會在最短的時間內售罄。

  “別耍性格了,你收不就是!”見他執意要還,莫芸軒伸手抽過票塞人他的外套口袋,“還我也是浪費。”

  真去聽,大概只能帶耳朵而帶不了心進國家音樂廳,不能用心聽,這樣的態度對大師太不敬,是故莫芸軒決定不去。

  呵,真想不到,為了一個男人,她沮喪到連偶像來台演奏也沒有心情欣賞。莫芸軒啊莫芸軒,沒想到你會有這樣懦弱失意的一天!

  自嘲苦笑完,她澀然轉身邁步離去,毫無目標的亂走。

  氣自己沒用,恨自己放不開,踏在路面上的腳因用了太多力氣,步伐反而失了平常的優雅流暢,走得有些淩亂踉蹌。

  就在莫芸軒連走路這樣簡單的事都失了方寸時,一小片丟棄在街上的果皮讓她拐了一下,幾乎滑倒撲地。

  連一塊小小的果皮,都可以欺人至此,令她丟臉地在鬧區撲街,莫芸軒近日很糟糕的脾氣,更加光火暴烈了。

  偏生,那個拉了她一把、挽救她免於顛躓的傢伙,就是那個不懂不勞而獲很美好的蠢蛋!

  “你還跟著我幹嘛?”她狠狠瞪人。

  “我要還你錢。”紀新遠看著她,一臉固執。

  “又還錢?你不煩嗎?”

  好一個誠實正直的傢伙,這樣性格的人,應該列為絕種動物才對!

  莫芸軒望著紀新遠澄淨的眸子,心中驀然生起一股煩躁之感。

  她的世界太污濁太不堪,他的正直看在她眼中,只會惹得她心情更加不爽。

  “我不想下勞而獲。”紀新遠定定地望著她,態度堅持。

  不想不勞而獲?莫芸軒聽了耳朵簡直要發痛,她看著他諷刺地問:“想還可以啊,你現在就把錢拿出來。”

  右手高高伸到紀新遠下巴前,莫芸軒剛剛明明聽見他必須去ATM提現金才能還她票錢,卻很故意地逼迫著他,“還啊,你立刻還來啊!”

  “你稍等一下,我……”

  “沒錢就不要囉嗦!”莫芸軒惡聲打斷他。

  這樣被凶也不放棄,紀新遠看著她,堅定地站在她面前。

  “我有錢。” 只要給他一點時間,他可以馬上去提領。

  “可惜你的錢不在身上!”望著那雙冷靜堅持的藍眸,莫芸軒嗤道:“這年頭憑一張嘴光說不練的人太多,嘖嘖,看你年紀輕輕的,居然染上這種不要臉的惡習。”

  莫芸軒極盡能事地污蔑紀新遠。仿佛這樣,就能迫使他放棄似終究年輕,受不得辱駡,紀新遠臉色微微一變。

  哈,終於有點意思了!再正直善良,也有脾氣的嘛。最近過得太悲慘,沒想到嘲罵一下陌生人,也能宣洩不快。

  菱唇勾起一抹淡笑,莫芸軒原本打算就此走人,卻在視線不小心瞄到街上某一個俗亮的招牌後,改變閃人的主意。

  “喂,如果你真的不想不勞而獲也行。”沒想到為難正直好青年可以宣洩不快,莫芸軒福至心靈,歹毒地開口建議,“口袋裏沒有現金的話,用你的身體償還好了。”

  語畢,纖手往那個俗麗閃亮的招脾一指,惡劣地明示她的意思。

  “走啊,我們進去。”

  瞄了眼招牌,看見那是提供都市男女解決欲望的平價賓館,紀新遠立刻瞭解莫芸軒的償債辦法。

  俊臉轟然脹紅,紀新遠瞰著她,有些結巴,“你、你的意思……”

  “廢話!”

  見他除了臉之外連耳朵都泛紅,她為難正直青年、宣洩悶氣的惡意更濃厚了。

  “不當真我跟你開玩笑嗎?我的時間很寶貴,沒空跟陌生人瞎哈啦,你懂不懂啊?”莫芸軒盛氣淩人地教訓他,爛透的心情在連珠炮似的罵聲中宣洩得更徹底,“是男人就要有肩膀,是男人就要肯負責,是男人就要說實話!”

  她越說越激動,越說越離題,眼睛看著不認識的陌生人,腦海浮現一個禮拜前那不堪的分手場景……

  “騙得過一時,蒙混得了永遠嗎?啊?”虧她那樣愛他,那樣信任他,結果到頭來卻是惡夢一場。

  她的傾心、她的愛情,那一千多個美好的日子,在謊言戳破、事實揭曉後,全都成了笑話。

  抱歉,我比較愛她……永遠忘不了一個禮拜前,那句殘酷的招認。

  哈,比較愛她!

  那麼,她可不可以從來不認識他、從來不曾愛過他啊!

  愛情的美好,既已在分手的那一刻,徹底毀壞腐爛,破碎的心,為何不能也在分手的那一刹那,一併遺忘那些美好的過往?為什麼熱淚滑下冰冷面頰的觸感,令莫芸軒驚覺自己即將瀕臨崩潰邊緣。

  差勁透了,她竟然在陌生人面前哭!

  手指粗率地抹掉淚,嘴巴倏然止住連珠炮的罵人話語,她咬唇轉身,憤然走人。

  “等一等。”

  想走,偏生不懂不勞而獲很美好的蠢蛋又叫住了她!

  被為難侮辱得還不夠徹底嗎?

  莫芸軒猛然一頓,身體不動,側頭瞥睇紀新遠,嗤問:“怎麼,願意用你年輕的肉體來償還了?”

  回覆她的是一陣緘默。

  意料中的反應。呵,擁有如此澄淨眼眸的人,當然不會如此墮落!

  莫芸軒認定他的沈默是拒絕,不意,就在她跨步要走人時,紀新遠開口了。

  “我願意。”

  “你說什麼?”一定是聽錯了。

  “我願意。”紀新遠又說了一次。

  此刻,俊臉一派冷靜,兩頰紅潮不再,他直勾勾瞅著莫芸軒沾著殘淚的眼角,問道:“或者,你反悔了?”

  *    *    *

  她為什麼要反悔?

  聽見他的回覆,莫芸軒起先有些震驚,但訝異過後,一股墮落的強烈需求,騷動她崩潰碎裂的心。

  不必反悔,也不必覺得不道德。

  和陌生人上床又怎樣、?

  將身體獻給深愛的男人,最終不過換來一顆破碎毀爛的心,她何必縈縈掛懷那段過去?找副陌生的肉體有什麼不可以?偶爾縱情一下有什麼關係?

  女人的心靈和身體是相互影響的。

  或許,身體經過了不同的男人,心就能遺忘之前的戀情:而遺忘了,毀爛的心就能康復、痊癒。

  所以,有何不可?

  仰頭盯著他深藍如海的冷靜眸心,莫芸軒驀地窒了一下,做壞事的罪惡感閃過心間,但心中的魔鬼和盤旋得太苦的傷痛洶湧冒出,她搖搖頭,還是選擇了墮落。

  “放心,我沒有反悔,願意的話就跟我走。”她昂首,邁步領路而去。

  既然要墮落,就徹底一點,那間俗麗的賓館最後被莫芸軒捨棄。

  她選擇自己在學校附近租居的窄小套房,那個她和前男友有過甜蜜時光的小天地,那個曾經發生不堪場面的心碎之處來墮落。

  “你……”陌生人的體格太高大,他一進入小套房,莫芸軒即刻感受到他和她的小房間有多格格不入。“你先去洗澡!”

  推他進浴室,恍惚了一路的精神,逐漸恢復清晰。

  真諷刺。

  頹然坐在單人床上,莫芸軒想道,隨便和男人上床,她到今天才符合前男友新歡辱駡的話,會不會太遲了點?

  隨隨便便和別人的男朋友上床,狐狸精、不要臉、無恥、墮落!身體拐不到男人,只會得到屈辱,下賤!你以為和振剛上床,他就舍對我變心,跟你在一起嗎?

  好好笑,她明明是正牌女友,為什麼卻被一個陌生女人指控是不要臉的第三者?

  抱歉,我比較愛她……當她滿懷信任地期待她的男人會好好解釋一切時,最後聽到的卻是如此傷人的招認。

  管不住的心思一直流轉,回想那些不堪場面的同時,她的心也越來越痛。

  就在她心痛得快要崩潰時,那個很頑固的傢伙從浴室出來了。

  “抱歉,用了你的浴巾。”洗沐完畢的紀新遠沒有乾淨衣服可穿,只在腰間圍了條浴巾就出來。

  “沒關係。”一條浴巾罷了,不需要在意。

  莫芸軒從單人床起身,自嘲地低喃:“什麼都沒關係,我早就什麼都沒關係了……”

  “如果不想,可以不要做。”紀新遠盯著她的臉道。

  “怎麼可能不想?”瞥了眼陌生人精壯高健的身材,莫芸軒用自嘲兼墮落的口吻回道:“好不容易撿到一名帥哥,為什麼不做?”

  伸手拍拍男子俊朗的臉龐,仿佛她常帶男人回來似的,莫芸軒大方地交代,“請自行打發時間,我沖一下澡再開始。”

  她的眼睛沒有溫度。

  望著隱人浴室的倩影,紀新遠一臉凝重。

  那種反骨頑固、憤世嫉俗的態度依舊存在,可是,蘊藏在她美麗眼眸中的,卻是清晰可辨的自棄。這樣自棄的眼神,令人痛心。

  他和她素不相識,依他的性子,不會去關心一個不相干的陌生人,可是今天不知道為什麼,見她流淚,見她露出自棄的眼神,他向來冷靜的性格便失常地躁亂浮動。

  該死的,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這樣一個貌美如花的年輕女孩如此自感頹墮?

  莫芸軒一打開浴室門,就看見紀新遠站在她面前,一張俊臉繃得恁緊。

  “這麼不甘願?”她微眯起眼,兩隻手臂交叉在胸下,看著他說道,“不高興的話可以走人,我不會勉強你。”

  “我沒有要走。”他的聲音跟臉色一樣,也繃得好緊。

  奇了,她長得不堪入目、醜怪嚇人,和她上床很委屈嗎?回答得這麼痛苦做什麼?

  莫芸軒偏首打量他,研究他的反應到底是不甘願還是緊張……算了,懶得研究。驀然想起過了今天之後,自己和他再也不會有交集,莫芸軒便決定繼續研究下去沒有意義。

  “沒有要走,就開始吧。”回到兩步之遙的單人床坐下,她伸出右手,豁出去似地朝他一招,“來吧。”這一招手,沉重凝窒的氣氛忽然曖昧起來。

  一方,是從來搞過露水關係的失意女;一方,是自律甚嚴的正直男,她隨口出言為難他,他竟承應下來,如今要實踐了,莫芸軒方知事情沒有想像中容易。

  “咳,你開始呀!”當男人坐在她身畔半天,光盯著她看卻遲遲不行動時,莫芸軒尷尬地發怒,“你是不是男人,有沒有——”

  侮辱人的歹毒惡語,在他撫上她的頰,傾身吻住她時,倏然停住。

  好軟。

  陌生的呼息,陌生的強壯體魄,她以為身體會產生排拒感,但吻住她的這兩片唇太柔軟太溫暖,她只愣了一會兒,便閉上眸子任他態意吻下去。

  相對於她的冷靜,她感受到有著溫軟嘴唇的陌生男人,高大的身體似乎太過於激切。

  簡單的一個吻而己,他的呼吸就好急亂,皮膚溫度也好高,這樣純情的反應令她聯想到自己當年送出初吻時,反應也跟他一樣青澀。

  一種模糊的猜測在腦中閃過,莫芸軒睜開眼,想問他什麼,卻在視線落人深不可測的藍瞳同時,喪失掉脆弱的理智。

  他的眼神,仿佛全世界只有她一個女人!

  既珍重複熱切,既尊重複渴望,這一雙澄透的陣子,即使覆上濃濃的欲望,仍舊誠摯得動人。

  不像某人,不像某個虛偽的爛人,這種誠實誠懇的性格,永遠不可能在那個爛人身上發現,這樣出自內心的珍視尊重,一輩子也不可能在那個爛人身上找到!

  “我很幸運。”情不自禁的,伸手摸摸他剛毅有型的眉毛,碰碰他好看得過分的眼角,莫芸軒沙啞低喃:“能抓到一個這麼善良的男人上床,算我走運……”

  真是太諷刺了。

  慎重付出感情的對象,是一個大爛人大騙子;隨便從街上抓來的匕床對象,卻誠懇正直得令人敬佩!

  呵,這是什麼世界?什麼樣一個充滿嘲諷的世界……

  愛上騙子,只能對自己向來引以為傲的判斷力感到悲哀;誤打誤撞碰上純善誠懇的男人,該不該買串鞭炮或煙火來燃放?心好苦,頭好痛,瞅著這樣一雙真誠的眸子,莫芸軒更加難過也難堪。

  她爬上男人的腿跨坐,沉聲命令道:“眼睛閉起來!”

  捧住他的臉,她主動吻住他、深深的、濕黏的、很色情的一記吻。

  不想看見那樣乾淨的眸子,不想看見那樣專注的眼神,墮落的她,強迫他閉上限,然後,用很不純潔的吻技,拉他墜人她污濁的世界。

  被壞女人糟蹋,算他倒楣吧!

  在推倒那副強健的體魄前,她悲哀地想,原來她真的不是什麼好女人,那些前男友新歡辱駡她的惡語,不全然是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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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5-13 01:29:35
第二章

  紀新遠從沒看過這樣傷心崩潰的面容。

  盈眶的淚水一直打轉,就是不肯任之流下來;潔白的貝齒用力咬住豐潤下唇,幾乎要到流血的地步;貼著他裸胸的纖柔掌心,冰涼而微微顫抖著。

  好脆弱。但更頑固。

  她的崩潰和絕望掩台在身體的反應裏,她的行為卻是那樣勇往直前、不顧後果!

  “你會後悔。”在她更進一步之前,紀新遠沉聲提醒她。

  “我不會!”這輩子,她唯一後悔的事,就是愛上一個大騙子。

  “你最好再考慮一下。”

  穩重平緩的語調和蘊藏在藍眸裏的渴望相違背,凝睇眼前這張含著傷痛的玉容,紀新遠不理會自己的生理反應,柔聲勸她。

  “我不要考慮!我不要、不要!”他的善意只會讓她心中的惡魔更加張牙舞爪。尤其,崩潰的女人,根本沒有理性可言。

  莫芸軒恨恨地蹬著不讓她如願的陌生人,譏諷道:“純情小白羊後悔了?就說嘛,這年頭的人光長嘴巴不長信用,你不願意做沒關係,請趕快滾離這裏,我去找牛郎比較乾脆!”

  她欲起身,卻被一雙溫厚的大掌阻止。

  “你在玩火!”她的反骨和冥頑,激怒了性子淡然的紀新遠。

  “我玩火,你則很囉嗦!”莫芸軒惡狠狠地批評他,“你還是男人嗎?

  孬種!拒絕一個身上除了浴袍之外什麼都沒穿的女人,你不會是不舉吧?”

  再溫和良善的性子,也吞不下這樣的指控!尤其,他明明是個正常健壯的男人。

  “你——”

  天性平和、吵架能力有待加強的紀新遠,吐不出惡語回報。

  偏偏,失去理性的莫芸軒越講越過分,“我什麼我?請教一下,我哪裡說錯了,我的懷疑哪裡不合理了?你說啊!”

  紀新遠說不過她,只能以行動證明。

  搭在秀肩上的雙掌下移,他一手貼著她的背,一手捧住彈性甚佳、觸感極好的嫩臀,將她壓向自己。

  感受到他炙熱的勃發,她沒有立場再攻擊他的男性能力。

  “既然沒有那方面的困擾,你也不像毀信的人,為什麼拒絕我?”

  想冷著臉問他,但兩人的身體貼得太近太親呢,令她的語氣凶不起來。

  “我真的不希望你後悔。”不計較她態度惡劣,紀新遠凝視著她勸道:“心情不好,不一定要用這種方式宣洩。”

  就算年紀輕,他仍看得出來她不是冷蕩隨便的女人。

  “你……”他誠摯的關切幾乎擊潰她壓偉、久的淚腺。

  和這名善良的陌生人對視良久,最後,莫芸軒只有一個結論:“你是一個好人,你真的是一個蠢透的爛好人!”

  被陌生人如此真誠地關懷,令她痛苦多日的心感動又感慨,在眼眶中打滾的淚水也終於不爭氣地滑落下來,為什麼……為什麼她愛上的那個男人,連他百分之一的好都及不上?

  應該放他走的。他說的對,隨便的性關係非但宣洩不了什麼,到頭來更可能傷害自己。

  可是,日子過得好煩,心中更是酸苦,她好怕再這麼下去,她會做出更加荒唐失控的事來!

  大白天的,她都能從街上隨便拉一個陌生人上床了,他日會不會乾脆尋了一把刀或槍或什麼的,衝動地跑去找那個爛人算帳?

  啊,積壓在心中的情緒和痛苦太滿,再不做些什麼,她真的會瘋掉!

  “我不管,你答應過的,就不許黃牛。”

  與其忍抑到那種可怕境地,不如現在就宣洩個徹底。

  冰涼的手搭住暖和的寬肩,濡濕的眼睫揚了揚,她慌不擇路地盯住濃眉緊斂的年輕臉龐,緊繃的聲音喃喃道;“我不管……不管……”

  低語歇止,她傾身墮落地、狠狠地吻住他。

  紀新遠的身體從來不曾這樣沸騰過!

  她的淚牽動他的心,她的唇引動他好不容易壓下的欲望,她絕望的低語更激發了未曾在他身上出現過的保護欲。

  他一再忍耐一再壓抑,希望她不要意氣用事,希望她不要太過衝動,她卻一直逼他,一直向他展露那嬌弱的一面;看她這樣,他除了身體之外,連心也擺蕩動搖。

  “我必須知道你的名字。”擁住她,紀新遠認真地要求。

  “沒必要。”莫芸軒偏臉看向旁邊,不想告訴他。

  “我不跟陌生人做愛。”巨掌掃住倔強的小女人下巴,這她看向他,而後徐緩地宣告。

  “誰要理……”原本不想說,但藍瞳中的堅持太強烈,讓她沒有拒絕的餘地。

  “莫芸軒。”哼,看在他即將被她蹂躪的份上,勉強告訴他好了。

  聽見答案,他微微一笑,禮尚往來地回道:“我叫紀新遠。我的家人都叫我SherWin。”

  她媽媽則喚她小軒。等等,她幹嘛差一點就呆呆的脫口回應他?還有,他的家人怎麼叫他,干她什麼事?想問他為什麼這樣囉嗦又覺得沒必要,莫芸軒只能斜睨他一記,然後凶他,“你到底要不要做——”

  不耐的惡語,被他的唇封住。

  開始認真了!

  同樣的人,同樣溫軟的唇,可他親吻的節奏變得完全不一樣,不能說粗魯,但他的吻就是好深好重好有侵略性。

  “唔!”在吻夠她的唇時,他伸出舌頭撬開她的嘴。

  好熱。

  若說捧住她臉龐的大手溫度過高,他舌頭的溫度則又更勝一籌。

  熱情的、探險似的舌,盡情在她嘴裏舔弄翻攪,像一名好奇的生手,每個角落都不放過,每寸肌膚都要品嘗。

  她感受到他有力的舌性感地滑過她的牙齦,感受到他顫抖的舌尖試探地碰觸她的舌頭,感受到他的吐納急促又沉重……

  他沒有技巧、太過熱情又太過直接的吻,奇異地取悅了她。

  嚶嚀一聲,她伸出雙手環住他強壯的頸背。

  “你好甜。”

  硿制不住出柙的熱情,他纏住香舌,誘引她進入他的嘴中。

  真的好甜美。單單和她柔軟的香舌嬉戲已滿足不了他,熱情的嘴唇渴望地銜住她的柔軟,猛然吸了起來。

  太激烈了!她幾乎喘不過氣。

  杏眸微掀,想叫他慢一點,卻在看見他沉醉的表情時,打消了念頭。

  她喜歡他眼中只有她一人的神態,喜歡他專注沉迷的模樣:他那樣熱情地吻她,仿佛她是他這輩子唯一的情人,令她感動又快樂。

  於是,她將他攬得更緊,將舌頭伸向他,全然配合他的熱情。

  她的迎合激發他更濃重的欲望。

  嘴巴迷戀地吸吮甜美香舌,右掌向下滑往她挺俏的臀,他捧住她,隔著薄軟浴巾,硬挺的男性本能地往她赤裸的腿窩頂弄起來……好美……天啊,怎會這樣美好!

  她腿間的柔軟好像有股磁力強烈吸引著他,怒張的男性嚴重失控,他粗魯地衝撞她溫潤的核心,每一下撞擊都好美妙,每一次摩擦都好歡暢,捧住雪臀的那只手本能地施加更多力氣,將她更壓近他的身體,以便他進犯得更深、更多。

  長指捏住嫩軟的臀,勁腰不斷地躁進擺動,所有的常識都告訴他,這樣的節奏不夠體貼女性,但他就是控制不住出柙的欲望。

  “我忍不住。”歉然看她一眼,聲音似喉嚨裹了沙一般顯得低啞而混濁,話語未落,強壯的窄臀猛然使力,瘋狂地在她柔美的腿窩間撞擊進襲。

  她的感官在瞬間覺醒。

  隔著薄軟的浴巾,他又硬又熱的男性放肆地頂弄著她脆弱的花辦,他的撞擊又深又重,即使隔了一層屏障,仍在她的腿心間燃起一道火焰。

  好熱。被他熾鐵般勃發欲望摩擦過的地方,像火一般燃燒起來,她感覺到柔軟核心逐漸濕潤,兩片辦肉也變得腫脹不堪。

  噢,怎麼回事?他尚來進入她體內,她的反應就這樣激烈,她的身體什麼時候變得這樣敏感了?

  莫芸軒無助地凝望著他,對自己敏感的反應感到羞恥,又矛盾地想起這樣狂野放蕩的反應不正達到她想墮落的目的?思及此,原本有些退縮的嬌軀昂然一挺,毅然投入他溫暖結實的懷抱中。

  放開矜持,不再壓抑感受,不再忍住呻吟,她緊緊攀住他的身體,嬌啼婉轉,全然相迎。

  她身上的浴袍,早在他粗暴的進襲動作中鬆開,當她挺身貼住他,半裸的姣美酥胸也直接抵住他光潔精壯的胸膛。

  粗嗄的呻吟,在俏挺的乳頭觸碰到他的皮膚時,猛然竄出他的喉嚨。

  “你好美。”移開停留在她臉蛋上的視線,紀新遠看著她飽滿的赤裸雪乳讚歎。

  “好豐滿。”熱燙的大掌攫住一隻豐盈揉捏粗挺的昂揚衝撞得更加激昂狂浪。

  “啊!”當他低頭含住她的乳尖吸吮時,原本細碎的嬌吟開始變得放蕩,“不要、你不要……不要吸啦!”

  他的吸吮令她雙腳發軟,全身無力,連被他頂弄的嬌柔核心,也無助地顫抖起來,她急急促喘,不但胸肺問缺氧,腦袋瓜也嚴重缺氧。

  這樣的進犯手法太激狂,之前那個什麼想墮落的鬼念頭赫然消失不見,她感覺自己一直被掠奪、被索討,其他目的統統忘得一千二淨。

  “不要親、不可以那麼……”再這樣下去,她連自己的名字都會忘記!

  “再一下。”她虛軟得承受不住,他卻捨不得放開嘴中的甜美,“一下就好。”低聲哄著她,他換吮吻另一隻乳房,沒有任何停止的跡象,哪有人的一下這麼久的!

  感覺到腿心淌流下豐沛體液,感覺到被頂弄的部位強烈顫抖,她才驚覺高潮即將發生。

  怎麼可能?從來沒有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發生過,甚至,他根本還沒有進入她體內,她不相信這種事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然而,從溫潤花蕊爆發開來的燦爛感覺,澄清了她的疑慮。

  “我——”傻傻地瞅住他,她愕然迎接高潮的來臨。

  “怎麼了?”全然不知她的震驚,連她訝異的表情都覺得很迷人,紀新遠傾身吻住她微啟的唇。

  “啊!”絕美的快感不斷從腿間延伸到四肢百骸,她全身無力卻也全身歡暢,嬌軟的歎吟逸出口,被貪吻的他含入嘴中。

  “你好甜。”生性樸直,說不出天花亂墜的形容訶,他只能說出最真實的雕覺。“我想更親近你。”邊吻著她邊扯開圍在腰際的浴巾,他終於解放身下悸動的勃發。

  當屏障褪去,炙熱的硬挺彈跳出來,他好激動好渴望;清湛的藍瞳直勾勾盯著她,俊帥有型的臉又熱又紅,渾身體溫高得燙人,男性更是硬得發痛。

  “可以嗎?”巨大的硬挺在她腿間磨蹭,更進一步前,他最後一次問她。

  “你……”高潮剛歇,他熱燙的摩挲又引她敏感的幽穴激烈騷動。

  好一個彬彬有禮的紳士,嫣唇微勾,綻開一朵如花豔笑。這樣對待女孩子,他到底是太愚蠢還是太老練?

  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有什麼不可以?都已經亢奮成這樣還不提槍上陣,真是蠢蛋一枚!

  “好。”直覺地回覆他,莫芸軒有些好笑也有些感動。這年頭,好人不多,好男人尤其缺貨啊!

  得到她的應允,他的男性瞬間變得更硬吏長。

  一手貼著她的腰背,一手握住脹硬的分身,他低頭專注地探尋人口,然而當他抵住幽穴摺口,正欲挺入那美妙的幽徑時,莫芸軒忽地急喊:“啊,等等!”

  “怎麼了?”她的聲音好急,他停下動作,關切地問道。

  莫芸軒一臉驚慌,因為她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我已經一個禮拜沒吃避孕藥了。”和那個人分手後,沒有避孕的需要,她早將那些藥丟掉了。“你可以停止嗎?”

  太晚想起這件事,如今箭在弦上,她明白對男人來說,這是多麼殘忍的打擊,但她不想冒險,只能愧然解釋:“對不起,萬一要是懷孕……”真的對不起,她不是故意在這種關鍵時刻才想起來的。

  以為他會強行進入,或者,願意退讓的話至少也會發怒一番,結果他只是壓著聲音失望地說:“沒關係。”

  沒有強迫她,也沒有生氣。

  莫芸軒訝然不已,再度覺得他真是個難得的好男人。

  “我……”她凝眉瞅著他,除了佩服之外,心中翻湧的還有歉意。

  “真的沒關係。”捧著她的臉,案討一個深吻後,紀新遠紅著臉問她:“浴室可以再借我一下嗎?”

  *    *    *

  水聲潺潺不斷,莫芸軒大概知道他在裏面做什麼。

  差好多……都是男人,差別為什麼這樣大?

  會吃藥避孕,是因為前男友不肯戴套子。同樣是男人,一個為了自我便利就讓她辛苦,一個在最後關頭忽然被她喊卡,卻體貼的去自我紆解。哈,她的男人運到底是好還是壞呢?

  感慨萬千地聽著浴室傳來的水聲,她的心又隱隱作痛起來。

  陌生人的好,只會更加突顯那個爛人的壞。當初怎麼會愛上、怎麼會戀上,她的眼睛瞎了嗎?

  如果前男友有陌生人一半好,事情一定完全不一樣……

  冰冷的手攏好鬆脫的浴袍,綁上腰間的系帶,莫芸軒從單人床土起身踱步到浴室前。

  “你真的很倒楣。”想起他脹紅的臉色,她滿懷愧疚,忍不住對著浴室嘲歎,“我遇上壞男人,你過上壞女人。紀新遠,你的運氣跟我一樣背啊!”

  基於補償,基於不想一直沉溺在自怨自艾的情緒裏,莫芸軒低頭考慮了幾秒,便勇敢地推門而人。

  打開門,蒸騰氤氳的水霧迎面而來,她眨了眨眼,才看清楚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蓮蓬頭下。

  “你……”她出現得太突然,正握住熟燙分身撫慰的手,來不及抽回。

  “我可以進來嗎?”門外的冷空氣灌入浴室,朦朧水氣退散、視線清晰之後,她看著他繃紅的臉問道。

  不可以,他的自製力所剩無幾!

  “嗯。”低啞地回應她。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是很難拒絕她的要求。咿呀一聲,浴室門合上,她勇敢地走向他。

  怕淋濕她,紀新遠關掉蓮蓬頭水柱,靜待她靠近。

  水聲倏止,浴室突然變得好安靜,她的勇氣也跟著沈默退縮。

  “那個……我……”很抱歉。看著他清湛的藍瞳,原先勇敢的決定忽而變得畏怯,“我想……”想補償你。

  哼哼哈哈半天,依舊訶不達意,說不出進浴室的目的,她不免心急起來。

  “剛剛我很對不……就是……唉……”

  再怎麼良善,他對她而言仍是個陌生人。

  縱使方才幾乎融為一體,這種事要女孩子主動開口,還是很難為情。

  說不清楚來意,她乾脆伸出顫抖的手,先是輕輕碰觸他光潔健壯的胸膛,然後,牙一咬,猛吸一口氣,毅然往下探……

  重重一聲粗喘,在她握住他高揚的男性時,掹然噴出鼻腔。他全身上下的肌肉繃得好緊,被她握住的地方,繃得尤其緊!

  “你在做什麼?”他的嗓音因欲望得不到紆解,顯得格外低沉。

  “我想補償你。”咽了咽口水,她終於說出目的,顫抖的手圈握住粗硬男性,笨拙地套弄幾下。“沒有避孕,我的身體不方便接受你,但是,我至少能為你做這個。”

  哪個男人能拒絕這樣的補償?她的眼睛好認真,她的聲音好性感……紀新遠低頭凝視她,下半身的巨大欲望激蕩抽動著。

  “你……”他激昂的反應有些驚嚇到她,但更多的感覺是安慰。

  手中的男性象徵如此悸動,應該是代表她的行為多多少少補償了他吧?

  “你同意?”紅著臉看他,她感覺到手中的炙熱更加粗硬了。

  “求之不得。”他啞著聲音回道,圓碩的頂端已泌出少許體液。

  “那……”開始吧。

  熱水再度從蓮蓬頭噴灑而下。有了潤滑的媒介,她低頭,纖柔細指開始套弄他的硬挺。

  才一會兒,熱水突然被他關掉。

  “怎麼了?”她太笨拙嗎?

  “再繼續下去,你的浴袍會濕透。”

  “所以?”莫芸軒還是不懂他喊停的原因。

  “你這樣會感冒。”

  聽完原因,她不禁愣了一下,噢,這個男人,真的很溫柔體貼啊!

  “要我脫掉浴抱嗎?”眨眨眼,她看著他問。

  “我的自製力沒那麼好。”再看見她美麗的胴體,他不能保證可以好好控制住自己。事實上,光看之她的臉,他的欲望就高張到快要爆發的地步。

  壓下吻人的衝動,他環視窄小的浴室,找到一項可以替代的東西。

  “麻煩你了。”伸手拿起潤髮乳,倒了少許在她掌心,他啞著聲音要求她繼續。

  “嗯……沒問題……”他慎重的態度,只會讓她的臉更加燒紅。

  低頭撫慰他的碩大,她緩緩圈弄,看著顏色越來越赤紅的男性,乳尖竟不由自主地挺立起來。

  “那個……咳,可以了嗎?”她問他,聲音因乳房奇怪的反應,顯得羞赧細微。

  “什麼?”沉溺在她的撫觸中,他沒聽清楚她的話。

  “我是說……哎,沒什麼。”既然要補償,就做得漂亮些,她咬牙加快圈弄的速度,羞然忽視自己身體的怪異反應。好舒服!她柔細的手指、滑膩的掌心和專注的套弄,為他帶來無懈可擊的至高享受,配合她的圈撫,他擺動有力的臀部,製造出更刺激的摩擦感。

  “請再快一點。”濃重的粗喘不住竄出他的喉嚨,在完美的刺激下,他本能地道出希求。

  “嗯。”他沙啞的聲音好性感,莫芸軒忍不住抬頭望他一眼,這一看才讓她知道——這個男人,連這種時刻,都一直盯著她不放!

  她很好看嗎?為什麼不閉上眼睛享受?她以為男人在這種時刻,沒有心思去注意女伴的感受。

  “手酸了嗎?”不知道她心裏想什麼,紀新遠只能從她微斂的秀眉這樣猜測。

  “一點點。”他的體力好得驚人,她的確有些後繼乏力。

  “如果不動,可以再撐一下嗎?”伸手調整她圈握的角度,他柔聲要求。

  “嗯。”點點頭,她赧然應允。

  她嬌羞的表情,像朵含苞待放的粉色薔薇,令他見了欲望更加勃發。

  “圈好。”啞然命令完,他擺動臀部,激昂地在她手裏衝刺起來。

  好歡暢!

  主動出擊,再加上她纖手絲一般的絕美觸感,令他的硬挺徹底獲得滿足;熱血在昂藏健軀裏奔騰,欲望在柔嫩掌心裏沸騰,他勁瘦的臀部一縮一放,熾鐵般的分身在她的圈握中疾速律動,寬厚的胸膛滾出沙啞的沉沉低吟。

  “請你……”欲望得到慰借,高潮即將來臨,他粗聲要求:“再……”

  手中的男性象徵越來越燙、越來越硬,圈握著這樣雄偉熾熱的欲望,她的身體也跟著發熱發燙。

  “再圈緊一點!”

  “好。”雖然力氣即將用盡。但他的聲音太快樂,她不忍破壞他的歡愉,只能竭力達到他的要求。

  太暢美了!

  熱汗湧冒,沉重的囊袋蠹蠢欲動,累積了太多的快感,累積了太深的欲望。在一記有力的抽送中,熱燙的精華終於噴射而出……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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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5-13 01:30:00
第三章

  他累壞她了!

  浴室裏的爆發不在紀新遠的預料中,擁著嬌人兒將她吻到暈過去的粗魯行徑,更不符合他冷靜的性格。

  該死的,他怎會如此失控?

  他的吻應該溫柔一點,有耐性一點,而不是像只餓極的野獸,兇猛的將她拆吞入腹!

  才覺得自己的舉止應該溫和些,擁住嬌軀的大手卻不由自主地收緊,讓她的背脊密密貼住他赤裸的胸膛。

  “嗯!”足足失眠了一個禮拜,莫芸軒意想不到自己會在陌生人的懷中睡得如此安穩。

  單人床很小,兩個人睡顯得太過擁擠,尤其,背後的男人身材屬於高大精壯型,更將她這張陽春的單人床襯得越發嬌小。

  一覺醒來,雖然沒睡很久,但莫芸軒已恢復精神,也恢復了在浴室耗掉的力氣。補了個小眠的她,從環住腰際那只健壯的手臂,清楚感受到紀新遠旺盛的體力。

  “你沒睡著嗎?”

  “我不累。”

  察覺她清醒的那一刻,他放鬆的精神立刻警戒起來。

  要自製,不可以像頭猛獸,一直想著徹底吃掉她會有多美好!

  紀新遠自我警惕著千萬要自製,可惜,那個冷靜正直的紀新遠在遇見莫芸軒後,早已消失不見。

  “你……”為什麼把手伸到那裏?

  “對不起,我忍不住。”粗礪長指撫著粉嫩乳尖,愛不釋手地搓揉著,那個要自製的警惕,被紀新遠拋得遠遠。

  “你好香。”嗅聞著她形狀姣美的耳殼,深深沉浸於她優雅的體香中,釋放過一回的男性,再度生龍活虎地躁動著。

  “可以讓我看看你美麗的身體嗎?”不能做,卻忍不住探索的欲望,“可以嗎?”

  好直接的要求!

  不像某人,每次都用甜得要命的戀語,來誘哄她奉獻身體。

  閉上才睜開不久的雙眼,莫芸軒傷心地想起過往舊事——

  我愛你,讓我看有什麼關係?我愛你,讓我做……我愛你,但不想戴套子,我想直接感覺你。

  以愛為名的佔有,看似甜蜜,在謊言戳破後,卻變得萬分殘忍。

  抱歉,我比較愛她……想起那個美夢被戳破的夜晚,莫芸軒的身體不禁顫抖起來。

  “你在發抖!’憾受到懷中人兒頻頻打顫,紀新遠關切地問道:“會冷嗎?”他邊問邊將她身上的棉被拉高,眼睛不忘搜尋小套房內是否有電暖器的蹤跡。

  “可以。”莫芸軒轉過身,與他面對面側躺著。

  可以?奇怪的回答,她的腦筋也被寒冷的天氣凍壞了嗎?

  “你還有被子嗎?”紀新遠摸了摸她稍嫌冰涼的手腳,將自己身上這半床棉被反折,統統蓋到她身上去。

  與此同時,視線已搜尋過房間一圈,他又問:“你沒有電暖器?”

  他忘卻欲望,滿心關切她的皺眉模樣,取悅了莫芸軒。

  “我說可以。

  “或者你櫃子裏有其他——”忽然聽懂她的“可以”是針對他剛才的要求,紀新遠欣喜地頓住話。

  “我不會冷。”她全身上下,唯一冷的地方是那顆破碎的心,就算用最昂貴的鵝絨被,也蓋不暖的部位。

  我比較愛她……比較愛她……老是忘不掉那句殘忍的話,低吐一口悶氣,她甩甩頭,心情惡劣地道:“紀新遠,你先出門買個東西,買完後,我們來完成真正的做愛步驟吧!”

  像談論天氣般,莫芸軒無所謂地看著紀新遠,允諾他更多。

  他不僅買了保險套,還搬了台電暖器回來!

  莫芸軒靠牆坐在單人床上,看著紀新遠在她窄小的套房裏硬是挪出空間放置電暖器,不覺生起氣來。

  “我不是說我不會冷嗎?”

  紀新遠沒回應她,忙著組合葉片式電暖器的四個活動滾輪。

  “我的套房已經夠小了,不需要這種笨重的電器。”

  居然還是不甩她,好大的膽子!

  “紀新遠,你到底有沒有聽見我的話?”

  “有。”

  插上電讓機器運轉,將包裝電暖器的紙箱捆綁成一束擱在門邊,紀新遠走進浴室洗乾淨了手後才又出聲,“天氣很冷,你會需要它。”

  “我不會!”就是不喜歡有限的空間被壓縮,莫芸軒厲聲說道:“而且,我說了我不會冷!我不怕冷、不會冷,你聽清楚了沒?”

  “我很怕冷。”站在床邊睇視她,紀新遠徐緩應道。

  “你……”

  他的回答讓莫芸軒整個愣住。

  哪有男人這樣說自己的?他們通常不是銳自己很強就是說自己很勇壯,很少男人會在異性面前示弱的好不好!

  “你騙人。”他的胸悔那樣溫暖,她才不相信他很怕冷。

  紀新遠淡淡一笑,沒再辯駁。

  “喂,你幹什麼?”為什麼突然脫起衣服?

  “不是要完成做愛的步驟嗎?”他反問得很坦然。

  “可是……”不是正要開始吵架嗎?

  “我買好套子回來、你反而後悔了?”紀新遠一副被欺騙的表情,看得她心虛氣也虛。

  “我沒有。”可惡,他在指責她騙人嗎?“我才沒有後悔!”她只是覺得爭論電暖器的存在與否比較重要而已。

  聲音帶了點惱羞成怒的火氣,莫芸軒傾身拉著已脫掉上半身衣物的紀新遠上床。“什麼反悔,現在就來做啊!”

  就是這種火焰般的反骨舉止打動他。

  鄰校的美麗校花、科展相遇的清靈才女,甚或參加宴會時認識的富家千金,沒有一個女人跟她一樣。

  理智、任性兼具,嬌弱、冥頑並存,即使充滿矛盾充滿神秘,她的個性仍鮮明地散發出一種迷惑人心的魅力。

  周遭出色的異性不知凡幾,但他獨獨只為她失控!

  萍水相逢的露水關係,是生性嚴謹的紀新遠所不能想像的,如今,不但要與她肌膚相親,他還違背自己嚴肅的個性,心靈與身體都興奮得要死。

  “我還是要先欣賞你美麗的身體。”捧著眉梢眼角猶凝著餘怒的嬌美臉蛋,紀新遠執意向她要求。

  “看就看。”反正怎麼看她身上也少不掉任何一塊肉!

  莫芸軒掀開身上的棉被,正要鬆開浴袍的系帶,便被紀新遠阻止。

  “我來。”

  “隨便你。”反正快一點做完就是,‘她等會兒一定要逼他去把電暖器退掉!

  對於她不耐煩的語氣,他完全不計較,低首親吻她甜蜜的唇許久,他大大的手才滿足地往下探,解開佳人腰間的系帶。

  “好柔細的肌膚……”衣衫褪盡,修長十指從她的肩膀、胸膛、腰際一直撫摸到她的小腿。

  “啊,連這裏也好細緻。”好柔、好嫩,長指一一揉捏觸感細緻的腳趾,紀新遠覺得這女人的身體簡直是用水做成的!

  “你、你……”幹嘛連腳趾頭都要摸?這傢伙不會有什麼變態的癖好吧?

  雖然也覺得自己的腳長得還可以看。洗完澡後,更是乾淨清潔的沒有任何瑕疵,莫芸軒仍急急縮回腳,一臉羞紅。

  “不准摸那裏。”

  “為什麼不可以?”紀新遠一臉無辜。

  “因為……”對喔,為什麼不可以?腳趾也是身體的一部分啊!被反問得招架不住,回覆的嬌嗓因此顯得理下直氣不壯,“反正不可以就是。”

  “你……”紀新遠欲抗議,她因呼吸而起伏著的嫩挺雪乳卻奪取了他的注意力。

  “你好豐滿!”

  她半跪縮著腳面對他,一對雪白堅挺的酥胸,赤裸呈現在他眼前,這樣的姿態,這樣的美景,再重要的抗議都會飛到十萬八千里外的地方去。

  “你的胸部真的好大。”伸手輕捧住豐盈,他的聲音突然變得好沙啞。

  “唔!”這低沉的讚歎太直接太露骨,她聽了臉頰直冒熱氣。

  “好軟。”雙手抓捧住圓潤酥胸輕輕揉捏,他好奇地揉成各種形狀,沉醉地感受指間的美妙觸庇,“而且好有彈性。”

  她怎麼會覺得他很誠懇正直?

  這種邪肆浪蕩的話,只有花花公子之流才說得出口吧!

  莫芸軒才重新定義這傢伙的品德個性,他緊接而來的驚奇語氣卻動搖了她的認知。

  “你的乳頭變硬了!”

  乍聽之下以為他很老練,可是,他驚喜的語氣,仿佛第一次目睹這樣的變化似的。

  “不止變硬,也豎得好尖挺。”食指與拇指搓揉挺立的乳峰,厚沉的聲音蘊滿驚奇,“看,兩邊都是!”

  “你、你不要大驚小怪。”被他那樣玩弄,她的身體沒有反應才怪,“又不是沒有——啊!”

  他低頭吮住她的乳尖,突來的粗野動作,令她的舌頭嚴重打結。

  心跳得好快!

  他的嘴含住脆弱的乳房,除了吸吮之外,炙熱的舌頭還碾舔兜轉、逗弄探索著敏感的乳尖。

  “好……”好熱,嬌嚀逸出口,她的呼吸變得急促。

  “好神奇。”

  稍早在床上的那一回,他太躁急,憑本能嘗吮她的豐盈,錯過了柔嫩乳峰變腫變硬的美妙過程。這一回,他不會再犯那樣的錯誤,他要好好探索她,好好欣賞這樣神奇的變化。

  狂烈地嘗吻完一隻,意猶末盡地移向暫受冷落的另一邊,他親、他吻、他吸,當他將柔軟的嫩峰吸吮成兩顆又熱又紅的硬莓時,他腹下的欲望,也硬得幾乎要衝破褲子!

  “不要親了,你停……”快停止親她那裏,她的腳又發軟沒力了。

  “好。”鼻尖停棲在美好乳溝中,深吸一口氣,將她芳美的體息吸入鼻端,他十分紳士地接受她的要求,“不要用親的。”

  聞夠了動人的清香體息,白牙一啟,輕輕咬住挺立的乳頭。

  “你、你……”哪有人這樣!

  不同於溫暖潮濕的嘴,他硬邦邦的牙齒,對她製造著另一種更深切、更刺激的感覺。

  “不……啊!:纖手捧住他的頭,本來想推開他,但咬著乳尖的白牙輕輕拉扯,一股電人的快感瞬間產生,穿透她的四肢百骸。

  “好……”粗魯!她快喘不過氣了!

  “好舒服?”他也是,光這樣咬她,他的分身就變得跟石頭一樣硬。

  紀新遠微微一笑,帶了點成就感,更帶著興奮的滿足感,伸出舌尖慰舔被扯咬的乳頭一下下,才欣然換邊進犯去。

  “才不是……噢……”快感迅速從正被摩擦齧咬的地方爆發出來,來不及怪他粗魯,愉悅的矯吟聲就搶著竄出喉嚨。

  她真的不行了!

  從來不知道這樣也能產生強烈的歡愉,嬌弱的臂膀環住他的後腦勺,虛軟地輕哺:“我沒、沒力氣坐。”

  “這樣就沒力氣?”紀新遠惋惜地暫停動作,小心翼翼地讓她躺下,“原來女生的體力這麼差。”

  “什麼女生體力差!”這種話很看輕女性耶,也不想想罪魁禍首是誰,“還不是你太粗魯了,我才會連坐都沒力氣。”

  “我太粗魯?”那她剛剛聽起來很舒服的嬌吟聲是怎麼回事?

  “對!”手法好粗魯,害她隨隨便便就被弄得喘不過氣來。

  “好吧,儘量改進。”等一下他儘量溫柔一點。

  她有沒有看錯?他的表情好嚴肅!躺在床上,從她的角度看上去,那雙帶有異國色彩的眸子,瞳色好像變深了。

  “如果還是太粗魯,再開口跟我說。”剛交代完,骨節分明的修長十指,再度摔住她的豐盈揉搓擠捏。

  她被騙了。

  那個嚴肅到不行的表情根本不是在懺悔,而是在考慮如何下手才不會再被罵粗魯!

  傻眼地看著胸部被他玩弄押揉,來不及罵人,他以手指製造出的酥麻快感,已讓她的喉嚨忙著呻吟,無暇對他開戰。

  好痛苦。

  胸部沉甸甸的,乳頭又繃又緊,他潮濕的嘴反覆舔吻、再三吸吮,從胸房蔓延開來的快感侵襲她全身,狂烈地騷動了她空虛的下腹部。

  可不可以不要再玩她的胸部,直接完成最後步驟?

  身體不滿足地扭動著,心有靈犀似的,才這麼想著,她的腿就被他扳了開來。

  “老天,你這裏好濕!”

  雖然欲望蠢蠢騷動,但被他攤開來明講,她臉皮再厚,也覺得羞赧。

  “你管我。”咬唇羞然將腿併攏,莫芸軒用力撇過頭不看他。

  “我只是覺得這樣很美。”沒要管她啊。

  她羞得不想理人,他傾身用強健的體魄覆住她,然後密密纏吻住嫣紅的櫻唇。

  “不可以這樣說你啊?”因為芙頰紅得太豔太醉人,於是他明白了,原來她是在害羞。手指柔柔撫摸美麗的臉蛋,他帶著笑意說道:

  “你的身體好敏感!”

  “哼。”分不清他在取笑她或是讚美她,只能聊吭一聲不表意見。

  原以為兩人就這樣僵著,他卻開始用身體磨蹭她。

  他硬硬的陶膛將她的乳房壓擠得變形,他炙熱的勃發往她凹陷的腿窩處猛蹭猛頂,乳頭再度變硬,女性辦蕊更是腫紅,因羞嗔暫歇的欲望,在他露骨莽撞的撩撥下,奇異地死灰復燃起來……太丟人了。

  親密互動中,她清晰感受到從秘處流出的體液弄濕了他的褲子!

  “你去脫掉褲子啦。”急喘一口氣,纖手羞然遮住眼睛,莫芸軒小小聲地命令他。“還有,要記得戴套子。”迷亂的神智及時清醒,記起了最重要的事。

  一陣聲響,完成使命的健軀再度回到床上。

  “這一次,不再喊停了?”進入她的身體前,他最後一次跟她確認。

  “你放心。”貝齒輕咬嫣唇,她看著他毅然點頭。

  他是她墮落的憑藉,她不會喊停!

  得到許可,他吻住她,硬如剛刀的勃起,朝她溫潤的禁地進犯。

  “啊!”好渴望。

  可惡的男人,嬌弱的核心早已被他頂得又腫又顫抖,這樣一直戳她嫩腫的開口卻不進來,是在耍弄她嗎?

  “不要再玩我了。”柔荑扣住他寬厚的肩膀,被情欲熱烈燃燒的她無助地向他要求,“你……你進來!”

  俊容繃紅,熱汗冒出額際的他,還是頂弄了一會兒,才將硬刀挺進細緻的甬道,實現她的要求。

  “噢!”終於進來了。空虛得到慰借,被挑起的情欲得到滿足,難耐的輕嚀顫顫歎出喉口。

  她嬌柔地承受他的佔有,他卻如遭雷殛般反應好激烈。

  “你裏面好熱、好緊!”眼睛盯著她的臉,但他的專注力其實全給了兩人的結合之處。

  狂蕩地律動,深深探入、狠狠抽退,嬌潤的幽徑美若天堂,將他的男性包裹得好緊密好契合,他完全失控,顧不得溫柔,疾快地在她體內移動,“啊!”好快。

  嬌嚀輕然羞怯,不若他的喘息,又沉又重。

  “你、慢、慢一……”慢一點啦。好莽悍的動作,她的單人床都被他弄出聲響來了!

  “你好緊,我慢不下來。”第一次嘗到天堂的滋味,他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

  “你……”算了。

  被戳送攪弄得全身嬌軟,她也沒力氣叫他慢了。

  兩副身軀緊緊交纏,他灼熱的呼息噴向她細緻粉煩,他厚實的胸膛摩挲她柔軟胸哺,他剛硬的男性用力進入她體內深處,反覆疾快地律動著……他的進佔太猛烈莽撞,她嬌弱的身軀堪堪承受不住。

  “唔嗚!”真的太深、太粗莽了。

  連綿不絕的高潮,從下腹擴散開來,熾熾燃燒她身體。

  “啊!”久久,在銷魂到快要死掉的時刻,他終於釋放出來。

  “原來這就是做愛。”

  酣戰方歇,莫芸軒累得正要閉眸睡去,紀新遠低沉的輕歎,將她震回清醒的世界。

  “你什麼意思?”她睜開迷蒙的美眸。

  紀新遠扯開嘴角,勾起一個足以電死人的性感笑容,俯首以吻回答她。

  纏吻中,疑惑潰散,熱情複燃,她的問題被拋到天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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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莫芸軒意想不到偶然的邂逅,到頭來演變成牽纏不休的性愛沉淪。

  一次又一次的肉體激纏,究竟是墮落,還是欲望使然?莫芸軒完全無力辨別。

  如果是墮落,為什麼做的時候,只有歡愉沒有罪惡感?

  如果是欲望,為什麼她偏好紀新遠的厚暖懷抱,勝過他愈臻完美的性愛技巧?

  不是沒有掙扎過,但只要紀新遠用那雙好看得過分的藍眸盯視她,她便無法拒絕他的求歡。

  潛意識裏,莫芸軒明白不該再這樣下去,因為,如果摯愛的母親知道她墮落至此,一定會傷心難過極了。

  不該耽潘於性愛,不該找藉口沉淪,不該辜負母親的疼愛,可是,偶爾幾次,紀新遠沒來找她的夜晚,那股被背叛的巨大痛苦,又螫得她輾轉難眠,淚濕睡枕。

  “輕、你輕一點。”修長的食指,撩撥著她脆弱的秘徑,秀眉輕蹙,拒絕不了紀新遠的求歡,她僅能逃避地想著只要自己不說,母親就不會知道她疼愛的寶貝獨生女,墮落地用性來麻痹失戀的痛苦。

  “不要。”嗚,好壞,他的力道變輕,戳送的速度卻變得好快好快,害她丟臉地在很短的時間內就高潮了。

  小臉暈染著紅潮,莫芸軒怒瞪漾著成就感的俊臉一眼,想要起身清理丟人的濡濕痕跡,卻被低沉的男聲嚴重抗議。

  “我還沒開始。”紀新遠拉過纖白柔荑,圈握住他昂揚勃發、尚末解放的男性。

  “你……”莫芸軒羞得想罵人,但講求公平的個性,令她忽視不了他沒有獲得滿足的事實,“那你快開始啊!”

  儘管語氣凶巴巴的,泛紅的粉頰卻洩漏了她的羞赧。

  紀新遠溫柔地看著她不自在地躺回床上,暗歎這個外表嬌美的女人,真的很會裝腔作勢。

  明明害羞得要命,卻故做大方什麼都可以似的,她美匱的腦袋瓜到底藏了些什麼?內心保守、行徑大膽的她,到底遇過些什麼事?

  “紀新遠,你到底要不要開始?”躺得越來越不自在的女人,撇過臉回避他熾烈的眼神,沒好氣地問道。

  可惡,看什麼看,要做趕快,他們只是床伴,沒事不要對她亂放電!

  “當然要。”終究是年輕氣盛,雖然想瞭解更多的她,但眼前橫陳著這樣一副活色生香的嬌裸女體,紀新遠心理上的渴求,立時被澎湃的生理欲望淹沒。

  戴上該戴的套子,健軀半跪,發燙的陽剛埋人柔軟潮濕的甬道,在展開狂蕩的律動前,他靜止不動,先沉醉浸淫於她溫暖的包裹,在享受的同時,修長十指撫過他喜愛的秀肩、豐乳,來到她纖巧的腰握住,“好細嫩的肌膚,好像溫潤的白玉。”他俯首,張唇,伸出舌頭纏舔她細緻滑膩的平坦腹部。

  “唔!”他的舌頭太熱情太靈活,被他舔弄的肌膚燃起熊熊的欲望之火,“紀新遠……”

  討厭,他到底要不要開始啊?一直舔她,埋在她體內的昂揚卻遲遲不動,要著人玩嗎?

  “你……”不做就滾開,不要逗貓似的一直戲弄她!

  “你這裏好敏感。”在她掙扎起身前,他重重吮吻住她肚臍下方的肌膚,“你看,一吻這裏,你就變得更濕潤。”

  每次探索到她的敏感地帶,他總是笑得特別燦爛,“感覺到了嗎?

  連心跳都加快了。”他得意地凝視臉蛋紅透的佳人,握住腰肢的其中一手上滑,撫住動人的左陶房。

  查探完心跳,大手流連著沒離開,開始搓擰高聳豐乳,忽輕忽重地揉弄敏感的雙峰,“舒服嗚?”

  “紀新遠……”不要再玩弄她了,再這樣下去,她會因心跳過快而暴斃!

  “嗯?”好可愛的乳頭……長指拉扯拈弄著充血的蓓蕾,他分心回應她的叫喚。

  “拜託……”不要再揉了,她的乳房脹得好難受!

  “會的。”他會實現她的請求,讓她更加舒暢,“這樣可以嗎?”他使出所有技巧全力進攻,白皙聳乳被揉捏得敏葳又沉重,脆弱的嬌蕾也被吸吮得又挺又硬。

  “討厭。”這傢伙誤解她的意思,將她的身體逗弄得完全失去自主。莫芸軒思緒混亂,只能無助地嬌吟出放蕩的要求,“你動啊,快點動啊!”

  “沒問題。”

  硬得發痛的欲望早已蓄勢待發,一聽見她明確的乞求,紀新遠拉起她右腿勾住他的腰,將她的左腿抬高安置在他右肩上,半跪在她雙腿間的健軀在調整好姿勢後,大手捧握住纖細腰肢,勇猛地在她體內抽送起來。

  “啊!”靜蟄於窄徑內的剛硬,激昂地動了起來,脆弱的她既痛苦又歡快地承受,柔嗓逸出一聲聲呻吟。

  “你這裏好緊!”右掌滑到兩人交合之處撫揉,眼睛盯著她綻放的美麗花辦,他好看的瞳色變得更藍更深了,“你好美。”

  “不要看,討厭,你不要看啦!”她雙腿被擺放得好開,好丟人……可惡,他做就做,分心盯視那羞人的部位做什麼?

  “為什麼不行看?”深深貫入,使勁頂至幽穴深處,取笑似的問話,聲音卻格外粗啞低沉。

  “你……”啊,好深,他在她體內燃起的歡愉之火太熾烈,令她無法回話。

  “你真的好美。”看著自己的欲望被腫脹嫩紅的花唇吞吐,那妖冷的景象讓他硬挺的勃發更加粗長,“看,你咬著我的地方,多像盛開的花辦!”

  這樣坦率露骨的詞語,令她的臉發紅發燙。

  “住嘴,可惡,你住嘴啦。”哪有人這樣形容那個部位的!

  俯首吻住臉紅的女人,體貼她害羞的心情,紀新遠微笑著不再說話,他猛烈且快速地擺動臀部衝刺,專心享受她溫潤美好的包容。

  好深又好重。呼息紊亂、嬌吟難抑,她的腦海一片空白,只有在這樣歡愉沉淪的時刻,她才能忘卻現實,逃避傷痛。

  “嗚!你輕一點”好粗魯,她明明已經高潮了,他還要繼續刺激她,弄得她呼吸好喘,戳得她顫抖不已,這樣不知節制的粗莽侵犯真是可惡透項,“夠了、夠了啦!”她承受不了更多的快感。

  “噓,乖,再一下。”劇烈收縮的窄緊甬道,夾得他舒服快活極了,他憐惜地吻住嚶嚀不斷的豔唇,健臀衝刺的速度越發疾快悍猛。

  激昂的挺進,俐落的撤退,在潮潤的花徑中,重重的抽插美得銷魂,深刻的摩擦歡暢得令人歎息。

  激纏歡愛中,被極致的舒快感覺主宰的嬌媚女人,不由自主地擺動纖巧蠻腰迎合他勇猛的侵略,接受他賜予的動人性愛。

  “那個……”在紀新遠達到高潮,在她陷入睡夢前,殘存的最後一絲理智提醒她一件事,“你可以回去了。”

  迷蒙的語氣又輕又柔。其中的堅持卻不容忽視。

  “回去吧!”濃濃倦意襲來,眼皮重似千斤,在沉入深眠前,她不厭其煩地提醒著。

  “再見。”再見再見再見,不是朋友更非戀人,他們是互取所需的性伴侶,沒有必要同床共枕一整夜。

  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或許,這輩子她不會再有共枕眠的男人了……

  輕輕歎出一口氣,心頭湧現幽幽苦澀,倦極的身體沉睡前,莫芸軒悶悶想起那個傷她很深的男人。

  “再五分鐘,你就回家去。”

  身體窩進他結實的胸膛,臉頰柔蹭他肩頸處肌膚,雖然喜愛這厚實胸懷帶來的溫暖感覺,但她絕不容許自己陷溺在其中太久。

  “只可以再留五分鐘……”閉上眼,眷戀地聞著他陽剛清爽的味道,莫芸軒提醒紀新遠的同時,也在提醒自己。

  又趕他了!

  逗留在滑膩背肌上的大手,頓然僵住,停止了撫摸的動作。

  一開始,以為她是害羞或隔天有要事才不留他過夜,但這段時日下來,每次一做完愛她就催他走人的行徑,讓在男女關係上尚屬單細胞生物的紀新遠明白了莫芸軒純粹當他是床伴。她對他一點感覺或感情也沒有!

  他不該生氣。

  因為一開始,他們就不走小男生小女生才會談的純愛路線;他們的開始,是火辣激情、驚心動魄的體息交纏。

  是故她這樣趕他,非常之理所當然。

  是啊,睡完了不走人難道留下來談情說愛?

  明瞭了莫芸軒趕他的含意,紀新遠的心情突然不爽起來,停在美背上的大手微微使力,將陷入半睡眠狀態的嬌人兒完全攬入胸懷。

  怎麼了?

  莫芸軒抬頭,納悶地仰看通常會尊重她意願的床伴。今晚他為什麼沒乖乖離開,還留在床上?

  “啊!”當修長有力的手指,從她的背部滑向臀辦,深深探進她的緊窒,悅耳動人的嬌吟也從她的喉嚨竄出。

  “太用力嗎?”長指專注地在花徑內探索逗弄。

  “嗯……不會。”不過突來的快感太強烈,有些折騰人。

  饜足的嬌軀,被專注細膩的探索再度挑起欲望,她又歡暢又痛苦地扭著腰,艱困地出聲問他:“你不是該回去了?”

  “符會兒。”

  又聽見她趕人的明示,帶有異國血統的俊逸臉龐微微一沉。

  “再來一次?”他不想走人,想一直一直抱著她,是故提出這樣的要求。

  “時間已經很晚了。”依他可怕的精力,若再做一次,他一定會趕不上最後一班捷運。

  “你好濕。”紀新遠故意不理會她的明示,整潔好看的手指逗弄揠戳細緻的花徑,迅速地在她體內燃起欲火。

  “再一次,一會兒就好,嗯?”藍眸緊盯暈染著紅潮的嬌美臉蛋,他壓低嗓音蠱惑敏感的女人。

  結果紀新遠的一會兒,一直延長到深夜,當她被太多次的高潮襲擊,捲入舒暢的酣眠中,那個原本該在五分鐘後回去的某人,順理成章用身體太疲累這個藉口,抱著嬌人兒入睡。

  “你怎麼還在?”

  隔天清晨,莫芸軒醒來時發現該回家的人沒回家,一夜好眠的滿足感霎時消褪,取而代之的,是翻湧在心頭的不快。

  “怎麼了?”紀新遠睜開眼,一臉惺忪。

  “你昨晚沒回家!”還敢問她怎麼了!沒徵得她的同意居然留下來過夜,他好大的膽子!莫芸軒抬頭瞪他,語氣含慍。

  “是啊,我昨天沒回去。”第一次同床共枕到天明的滋味太美好,縱然這張單人床太小,身材高大的他還是睡得很香甜。

  紀新遠微微一笑,肌肉賁起的赤裸健臂慵懶一伸,將怒氣蒸騰的美麗女人側攬人壞,很自然地低頭棄了個早安吻,然後眯眸瞧了瞧從窗簾透進來的微弱光線。

  “時間還早,再陪我睡一下。”

  這傢伙真敢要求!不知道她正生著氣嗎?

  “為什麼不回去睡?”掙扎地想離開他的懷抱,莫芸軒咬牙問道。

  “喔,昨晚做完最後一次,太累了,下不了床。”他大手一攬,將她辛苦掙扎開來的距離,輕輕鬆鬆恢復成肌膚相貼的原狀。

  太累?下不了床?這什麼爛理由!

  “你、你……”莫芸軒想指責他太誇張,但突然憶起自己昨夜在高潮中昏睡過去的窘狀,其餘的話就脫不了口。

  滔滔指責,因為他無辜的眼神,因為自己是先昏睡過去的那個人,最換僅剩下一句:“下次不可以這樣!”

  “不可以怎樣?”

  “不可以留下來過夜!”餘怒未息,她的語氣仍舊不佳。

  至此,紀新遠的臉色終於一變。

  懷抱裏的嬌軀如此柔軟如此矯甜,怎麼說出來的話卻如此冰冷無情。

  他們共同度過許多美好的時光,不是嗎?為什麼他才留宿一夜,她的反彈就這樣大?

  “喔,為什麼不能留下來過夜?”輕扣她秀雅的下巴,他直直凝視她的眼,沉聲問道。

  “就是不能。”他的問題太刺耳,她怒聲回答。

  留宿這回事,是戀人才有資格做的。長這麼大,她只讓一個男人留宿過,而那個男人,如今讓她的心千瘡百孔、傷痕累累,那是一段她不願想也不願提的過往。

  “為……”更多的質疑,在看見盈盈美眸隱隱泛著水光時,驟然止住。

  該死,她這副模樣,教他如何問得下去?

  “好吧。”無奈地收回質問,紀新遠就是不忍惹懷中的女人流淚。

  “是我疏忽了,以後儘量改進。”

  “嗯。”所有的不安和憤怒,在紀新遠溫暖的胸懷和縱容的目光下,緩緩化去。

  莫芸軒以為那一夜僅僅是個疏忽。

  她萬萬想不到,有了第一次往往很容易發生第二次,後來,幾個她不小心先入睡的夜晚,紀新遠又用他太累下不了床的理由,光明正大留宿香閨。

  “做完之後,你一定要離開!”

  週六,莫芸軒在紀新遠一進門時就開口提醒他、終於受不了了?

  紀新遠高大的身子微微一頓,才轉身將門鎖上。

  那一回,不忍見她落淚所以沒這間不能留宿的原因,雖然答應了儘量不在她的套房過夜,但盤據於心中的渴望太強烈,控制不了渴求的他因而再三犯規偷跑。

  沒辦法,擁著她入眠的滋味太美好,他捨棄不了可以留宿的機會。

  “聽見沒有?做完之後,你一定要回你家去!”怕自己今晚又被折騰得先昏睡過去,莫芸軒又提醒他一次。

  “如果不做,就可以留下來?”

  他的回應太出人意料,莫芸軒猛然傻住。

  他們相會的目的,從來只有一個,就是一同從事能將體力榨乾耗盡的床上運動。說什麼不做就可以留下來,他什麼意思?

  “你留下來做什麼?”她反問,防禦性十足的口吻。

  “聊聊天、談談心,或者一起出去吃點東西,做什麼都可以。”他喜歡她的身體,喜歡做愛的感覺,但更渴望知道她美麗的腦袋裏裝了哪些東西,如果放棄歡愛能換得瞭解她的機會,他願意犧牲生理上的欲求。

  “你想純聊天?”

  “對。”

  莫芸軒難以置信地瞅著他。

  發生關係半個多月,紀新遠欲望之強烈常常令她招架不住,莫芸軒很難相信精力這樣豐沛旺盛的男人,會說出這種純潔的提議。

  真不對勁。莫芸軒沉吟半晌,只推測到他可能縱欲過度,導致“那個”出了問題吧。

  “你今天很忙很累?”她小心翼翼地問。

  “不會。”跟平常一樣,上上課、做做實驗,並沒有特別忙碌。

  不過,她為何如此問他?

  “其實你如果不方便,不必每天過來。”

  這是從哪裡得來的結論?紀新遠奇怪地俯視一臉尷尬的女人,完全不能理解她的思路為何轉到他出現的次數上。

  “我講真的。”

  他們的關係開始得很突兀,卻維繫得很頻繁;莫芸軒雖然不是男人,但還有一些基本常識,她以為過於頻繁的性愛榨乾了紀新遠的體力,所以原本欲望很重的男人,今天才會提出以聊天這種純潔的活動來替代上床。

  “你不要覺得沒面子,一般男人……”呃,該怎麼說才不會損傷他的自尊?“那、那個……”

  她用字斟酌再斟酌,就是不想傷到秉性良善的剛直男人。

  “我們幾乎每天都做,而且每次做都不只一回,你已經很強,偶爾……呃,偶爾欲振乏力,應該屬於正常現象,你千萬不要介意。”說著,莫芸軒偷偷瞄他一眼,發現俊容似乎不太對勁。啊,她果真料中他下上床、只想聊天的原因!

  “你知道的,男女有別,男生的生理構造……”到嘴的循循開導,在發現他的臉色越來越鐵青,眸色越來越深時,識相地止住。

  好一個侮辱人的推論!紀新遠森然盯視臉色尷尬的女人,氣得說不出話來。

  糟糕,還是傷到他的自尊了。

  幽幽歎一口氣,莫芸軒愧然看著脾氣甚好的床伴這會兒居然在發怒,除了責怪自己的嘴巴太笨拙之外,她只能開口向他道歉。

  “咳,對不起,我不該戳破——”

  來完的歉語,在纖手被抓去撫住鼓脹的牛仔褲時,霎然頓住。

  “我沒有不行!”紀新遠咬牙對她說。

  至此,莫芸軒才明白她從頭到尾都誤會了他。

  “怎麼不早說……”可惡,害她出了好大的糗!

  發燙的手羞然收回,雖然尷尬得不敢看他的眼睛,她仍開口問:“既然如此,為什麼說出那種要聊天的提議?”

  “我想要多瞭解你。”由於她低著頭,紀斬遠只能看著她的髮心道:“除了做愛外,我們之間可以有更深的——”

  “住嘴!”莫芸軒慌然抬頭,不安地打斷他的話,“紀新遠,你知道你在要求什麼嗎?”

  “我當然知道。”紀新遠熱切凝望著她,緩緩說道:“我在向你要求更進一步的交往。”

  身體上的親近已經滿足不了他的渴望。

  除了身體之外,他還要更多,他想知道她的喜好、她的夢想、她的生涯規劃,她有哪些家人、有什麼朋友,平常除了去學校上課外,這有哪些地方是她會去的。

  紀新遠喜歡莫芸軒。而喜歡一個人,單單透過身體來交流,根本滿足不了他!

  可惜的是,莫芸軒並沒擁有跟他一樣的想法。

  “不可能。”

  聽見她斬釘截鐵的回話,濃密的劍眉重重擰起,“為什麼?”

  “不為什麼。”

  他的臉色難看,她也好不到哪裡去。

  剛結束一段傷痕累累的初戀,情殤未愈,甚至,懷疑著自己永遠不可能痊癒的她,如何在這麼垣的時間內談感情?

  除了毀爛的心不夠強壯之外,更可悲的是,聽到紀新遠的表白,莫芸軒才發現她根本沒有勇氣再涉足情愛。

  深吸口氣,回避紀新遠熾烈的目光,她咽咽口水潤滑乾澀的喉頭,“現階段我不想談感情,如果不能接受這種關係,請你不要再來找我。”

  語畢,莫芸軒狠絕地打開套房大門,面無表情池擺出送客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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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5-13 01:30:50
第五章

  少了激烈的體息交融,夜晚變得空虛。

  少了榨乾體力的成人運動,先前的失眠狀態迅速回籠。

  不想想太多,更不想留戀什麼,既然分散她痛苦的活動取消了,她就去找別的事來忙。

  除去原先一周兩次的家教工作,她開始去餐廳端盤子,利用打工將時間填得滿滿,雖然忙到擠壓了念書的時間,莫芸軒仍然覺得這樣很好,因為身體累一點,頭腦比較不會趨思亂想,晚上也會好睡一點點。

  週五,上完最後一堂課,打算隨便吃點東西就去餐廳上工的她,買完麵包拿出錢包付帳時,在收銀機前聽見排隊在她後面的學妹,用著興奮的聲音跟同伴談論晚上要去聽演奏會的事。

  啊,是今晚沒錯。

  她崇拜的華裔大提琴家,今晚要在國家音樂廳演出。

  很自然地,莫芸軒想起那天她去買票的情形,然後,那個高高壯壯、剛直俊朗的男人,也一併躍進腦海。

  不知道他現在怎樣了……那天他離去的背影,很震驚也很憤怒,那溫和有禮、善良體貼的本性,被她逼到近乎碎裂的地步:她真的很可惡,居然對他講出那種話——你算什麼?不過是我用一張票隨便買來的牛郎,不過是我紆解生理欲望的床伴,不要奢想找對你付出感情!

  你以為你是誰?比爾蓋茲還是臺灣首富?哈,微不足道的學生身份而已啊,什麼更進一步的交往,笑死人了!

  這麼難聽又傷人的話居然出自她的嘴巴,她真該遭天打雷劈才對。

  茫然低歎一口氣,從包包翻出皺巴巴的演奏會門票盯看,莫芸軒嚴重懷疑她之所以這麼壞,是將分手的痛發洩在他身上了。

  “紀新遠真的很倒楣……”她喃喃自語。

  那天她打開門,耍轟他走就轟,說些有的沒的刺傷他做什麼?這陣子利用他雄健體魄麻痹痛苦的行徑還不夠低劣嗎?非得說那些踐踏他自尊的惡毒話語,弄得無辜的他也跟她一樣狼狽不堪才高興?

  她喟然長歎,突然沒了去打工的心情。

  啊……生命突然變得好艱難,從前那個平凡快樂的女孩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連她自己都厭惡的壞女人。

  蝕心的痛楚和重重的愧疚感輪流折磨著莫芸軒,她釋懷不了失戀的苦,又後悔用那樣沉淪的方式治療傷痛。

  她拖著沉重的腳步,花了比平常久的時間才走到校門口,本來該去等公車的,但飽受煎熬的她卻站在人來人往的十字路口,茫然無措地呆立著不動。

  還是去打工吧。

  回去冷清的住所也念不下書,因為那些極欲忘卻的傷痛,仿佛長了腳似的,老愛不請自來,頭腦一直被那些討厭的事情佔據住,教她如何用功?

  終於,錯過幾個綠燈之後,眉頭深鎖的莫芸軒決定了該走的方向。

  收回飄移不定的散亂心魂,水眸凝棗焦距注意著十字路口的交通狀況,打算在紅燈轉綠後,穿越馬路搭公車去。

  該死!她不該猶疑也不該站在馬路旁呆想的!當莫芸軒瞥見那輛因交通信號而停在斑馬線前的白色轎車時,不禁深深後悔自己沒在走出校門的第一時間就奔去打工地點。

  熟悉的車型,熟悉的顏色,僅一眼,莫芸軒的心緒便徹底大亂。

  深吸口氣,目光筆直看向前方,但踏在斑馬線上的步伐太僵硬,縮在胸房裏的心臟太沉重,當不爭氣的眼眸望向擋風玻璃裏時,她還是看清了車子裏的人。

  那是她的前男友,和前男友的新女友。

  這是分手後第一次遇見。而她的反應居然是落荒而逃。

  莫芸軒改變主意,跑去打公共電話跟餐廳請了假。

  臨時請假太不負責任,可是,今天她如果照常去打工,老闆大概要看見很多被打碎的盤子了。

  掛上電話,無處可去也沒心情去任何地方的莫芸軒,壓了好一會兒馬路,最後仍是決定回到租居的套房。

  心思紊亂,情緒低劣,她狼狽地走回租屋處,爬樓梯的同時,暗暗怒想自己的反應未免太沒用。

  可惡,都分手了,心為什麼還會痛?白癡,白癡白癡白癡,只有最笨的白癡,才會去在意一個不珍惜自己的男人!

  她因自己的易受影響而生氣,但更巨大的憤怒,在看見房門口站著誰之後,洶湧而生。

  他來做什麼?

  眼眸微微眯起,雙腳定在樓梯口,莫芸軒一動也不動。

  這個可惡的男人不是正陪著新女友逍遙嗎?為何有空跑來這裏?

  想轉身跑開,骨子裏的驕傲卻不允許她這麼做。這裏是她的地盤,他憑什麼沒事似地杵在那裏,而她反而像只沒膽的老鼠想逃掉?

  深吸一口氣,莫芸軒鼓足勇氣,緩緩踏著冰冷的地板,緩緩經過同一樓層的另一間套房,終於走到前男友面前。

  “小軒……”

  溫柔的嗓音,輕緩地叫著她,隨著熟悉的昵稱,過往的甜蜜也被喚醒。

  小軒,我跟你去書店。

  小軒,不可以再熬夜,那對身體不好。

  小軒,陪我去游泳。

  交往近四年,雖然偶有齟齬,但絕大多數時間都是美好甜蜜的,看電影、吃飯、念書、逛街、聽音樂會、運動……好多好多事,他們都是一起的。

  小軒,沒有你我怎麼辦?

  小軒,你真瞭解我。

  小軒,我愛你……

  是啊,他們曾經那樣心心相印,曾經那樣情投意合,分手以來,那些被傷痛掩蓋的甜蜜回憶,因為他的出現,幽幽浮上莫芸軒腦海。

  纖手藏到背後,冰冷的指尖用力掐陷掌心。回憶越是甜美,她的心越加疼痛。

  “你來有什麼事?”心再痛、淚再熱,驕傲的她永遠都不會在這個該死的男人面前洩漏一絲一毫。

  “我剛才看見你了。”縱使她的態度拒人於千里之外,熟悉的磁嗓依舊溫柔。

  “喔,那又如何?”他的新歡也看見她了嗎?一定沒有,否則他不會不顧新人的感受跑來找她。

  “小軒,你別這樣。”

  “別怎樣?”望著依舊挺拔帥氣的他,她的臉色凜然慘白。

  任性的回話有些刺傷他,他的女孩,從前不是這麼不近人情的個性。

  “我很擔心你……”

  短短五個字,迅速搗亂她控制得很辛苦的理智。

  “蘇振剛,你已經沒有資格擔心我了!”嘶啞吼出聲,莫芸軒失控地對前男友揮出一舉。

  “出軌的是你、背叛的是你、劈腿的也是你,你還有臉說擔心我?”

  仿如殺了人再送醫,真是可笑到極點!

  “小軒,我絕不是故意要傷害你。”蘇振剛也曾經以為他們可以有個美好的來來,但命運之神乖張難料,竟讓他遇見了另一個令他動心的女孩。

  兩個女孩,一個美,一個才華洋溢;一個和他有著長久的默契,一個卻清新的令他驚奇。她們各有優點,各有動人之處,要他如何抉擇呢?

  “我也是直到那天晚上,才領悟我比較愛……”

  比較愛新歡!

  莫芸軒臉色慘白地盯著前男友,等他將話說完。

  只是,死寂的沈默回蕩在他們之間,蘇振剛沒有繼續解釋。

  “說啊,我不介意聽第二次。”那天晚上已經講過一次了,不是嗎?

  現在忌諱什麼,怕她傷心嗎?哈!

  “對不起,我不該拖這麼久,讓你碰上那種場面。”畢竟相戀快四年,蘇振剛還是會關心她的感受。

  “答應我,開懷一點。不要再露出那種沒有精神的表情。”

  在學校前的十字路口看見她時,蘇振剛才驚覺自己傷她有多深。

  分手都快兩個月,他以為她早該平復傷痛,豈知一個嬌嫩嫩的美女,如今憔悴得像朵枯花。

  “你應該多笑一點,心情會比較好。”

  “你在自責嗎?”他對她仍殘存幾分情意嗎?莫芸軒苦澀地問。

  “我真的很抱歉。”他也很遺憾不能與她走到最後。蘇振剛展臂擁住臉色雪白的她,低頭說道:“小軒。如果沒有認識她,我一定會永遠愛你。”

  這樣的溫柔太殘酷,莫芸軒無福消受。

  “現在說這些都太遲了!”推開曾經熟悉的懷抱,胸腔內那顆毀爛的心跳得好痛好痛,她必須用盡全都力氣才有辦法開口,“我們已經分手,把你該死的溫柔用在該用的人身上去。”不要以為道個歉,就能彌平所有傷害!“還有,請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否則被你的新歡發現。我又要背一次搶人男友的莫須有罪名。”

  從包包裏掏出鑰匙開門,握住門把的手使力得青筋都浮了上來,莫芸軒背著前男友道別:“不見、永遠不見。”

  語畢,她頭也不回地進入套房。

  如果沒有認識她,我一定會永遠愛你。

  心痛得喘不過氣,她大口呼吸,頭仍仰得高高的不肯垂下。

  不可以低頭,絕不。因為一低頭,眼眶裏的水就掉下來了……如果沒有認識她,我一定會永遠愛你。

  噁心,什麼鬼話,如果沒有認識他,她才不會這麼狼狽、這麼沒用!

  可惡,為什麼她的反應那麼懦弱?不是恨得要死嗎?幹嘛還要傻傻地站著聽他說擔心,可惡透了!

  背椅靠著門板上,莫芸軒對自己沒用的反應恨透了。她恨前男友居然還能影響她的情緒,她恨他的出現令她回想起從前甜蜜的時刻,她更恨有那麼半秒鐘的時間,她以為他是來告訴她一切都是開玩笑,沒有別的女人,沒有移情別戀,他愛的人始終只有她。

  白癡,沒用的白癡!莫芸軒正在生自己的氣,背後卻響起叩門聲。

  他還有廢話要說?

  真以為她是高潔寬宏的偉大聖人,幾句對不起就能彌補他的背叛嗎?莫芸軒好火,眼一眨,身一轉,她用力地拽開門罵道:“你去死……”很失家教的用訶,在看清來人是誰後,俁然停止。

  “是你……”望著那對清湛藍眸,怒氣衝衝的聲音倏然變得軟弱無助。

  為什麼每次當她要崩潰了,紀新遠就會出現?是他們太有緣分,抑或是她太不幸?

  忍在眼眶的淚,無助地滑下頰胖,她好狼狽、好丟臉,紀新遠卻完全不同;平常都是樸實學生裝束的他今天一身隆重,剪裁簡約的優雅西服掩藏了那身精壯的肌肉,卻彰顯出他充滿力與美的肩線,她老是覺得那雙深藍眼眸太過純真,面今,他將散亂的頭髮往後梳整,露出剛毅好看的額頭,看起來一下子成熟了好多歲。

  大男孩變成男人了!

  凝視因服裝而改變氣質的紀新遠好一會兒,莫芸軒才領悟他出現於此的目的。

  “拿去。”吸吸鼻子,從包包裏翻出演奏會門票,她若無其事地低著頭要遞給他。

  “幸好你記得,要是到了現場才發現沒帶票,就白跑—趟了。”

  那天她趕他走人時說了好多難聽的話,他氣得將票丟到地,幸好她撿了起來,幸好他記得來拿,不然三千六百塊就浪費掉了。

  “拿著,快去吧。”她催促著,他卻不拿。

  “你在哭!”紀新遠輕輕捧起她低垂後就不肯抬起的頭,擰眉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一接觸到他關切的眼神,莫芸軒好不容易壓抑了的淚水,又不爭氣地冒了出來,“那是剛剛有沙子跑進眼睛,我沒有哭。”

  說謊,好差勁的理由,紀新遠壓根不相信。

  長指輕抹淚痕,他捧著她的臉,盯住那雙美麗的眼眸,戳破她拙劣的謊言,“沒風哪來的沙子?”

  “就是有!”不想透露掉淚的原因,更不想提起那個令她傷心的男人,莫芸軒眨眨眼睛,掙開雙頰上那兩隻溫暖的大手。

  “請你不要管東管西,拿了票就趕快去,否則遲了就進不了場。”將票塞進他寬厚的掌心之後,她轉身背對紀新遠。

  她依舊不願對他透露任何心事!凝視著她脆弱的纖肩,紀斬遠再一次明白,莫芸軒拒絕讓他進入她的內心世界。

  他也體認到,繼續保持禮貌,就只有被關在她心房之外的份!

  “我不是來拿票的。”忽略被拒絕的不快,絕不重路上回發怒走人的覆轍,紀新遠移步強悍地站在她面前。

  “沒票你怎麼去聽?”莫芸軒疑惑地抬頭,他這一身正式裝束,不是為了上國家音樂廳才穿的嗎?

  “我來邀你一起去。”紀新遠從西裝內側口袋拿出另一張票,上頭標明的場次正是今晚。

  “你怎麼還有票?”莫芸軒有些驚訝。

  “網路買來的。”而且已經買了好久,早在兩人吵架之前,他就利用網拍購得門票了。

  “那一定很貴!”在網路上賣票的很多都是黃牛啊!莫芸軒不知道紀新遠早就做好要跟她一起去聽演奏會的計畫,天性節儉,聯手機都捨不得辦的她,直覺反應是他當了冤大頭,花了冤枉錢。

  “紀新遠,你忘記票在我這裏嗎?”看他一臉聰明相,記性怎地這樣壞?

  “我沒忘。”

  “那還花冤枉錢買票。你這個大笨蛋——”

  “我想和你一起去。”紀新遠笑笑地打斷她的話,如果她知道為了購得座位相鄰的門票,他花了多少金錢和心血,她一定會暴跳如雷,“不要管什麼冤枉錢,我們趕快出發吧。”

  再拖下去,他們就錯過大師的演奏會了。不容拒絕地拉起她的手,紀新遠說著說著就要帶她出門。

  他要帶她一起去國家音樂廳?

  不,不可以這樣!先是難過前男友殘酷的溫柔,後來又氣紀新遠耍笨蛋當冤大頭,這會兒被他牽著走,莫芸軒才記起兩人鬧翻的原因。

  “紀新遠!”她定住腳步,不讓他拉著走。

  “怎麼了?”他也跟著停住腳步,盯著她問道。

  “我們不可以一起去。”這樣太像約會了。

  “為什麼不可以?”仿佛預料過她會反彈,他的反應非常從容不迫。

  可惡,他這麼問會逼她將那天那些惡毒的話再說一遍!

  “你明知故問。”不想重複說過的狠話,她煩躁地看著他,“我不要更進一步的交往,不要曖昧的約會,所以我們不可以一起去聽演奏會!”

  “哪一條法律規定床伴不能一起去國家音樂廳?”

  紀新遠沉穩的反駁狠狠愣住她。

  “那跟法律條文無關……”好看的藍眸變得好深好深,莫芸軒看著他,覺得自己好像快被捲入那兩潭湛藍漩渦。

  “我仔細考慮過,如果你不要牽扯感情,那保持肉體關係也很好。”伴隨冰冷的語調,俊美的五官此刻也顯得冷涼無情,“畢竟,你曼妙的身體帶給我很多快樂。”

  “可是——”

  “反正我決定保持原來的關係。你說過,只要我願意當你的男伴就可以回來找你。”緊咬住她那天說過的話,紀斬遠絕不讓她有悔的餘地。

  “你願意保持舊有關係?”此起他花大錢買黃牛票,這項事實更讓她震驚。

  “樂意至極。”薄唇勾出一個她陌生的痞笑。松木般厚實的聲嗓流泄出她未曾聽過的輕佻語彙,“畢竟。你的身體讓我爽翻天。”

  “什麼?”莫芸軒以為她的耳朵有問題,因為如此低俗流氣的字眼不可能從紀新遠的嘴巴說出來。他是那樣誠懇耿直的人啊!

  “你的胸部又大又有彈性,每次做——”

  “住嘴!”

  這下子,莫芸軒確定她的耳朵沒出問題了。

  “紀新遠,你……”怎麼會說出那樣的話?睜大眼睛瞪著眼前的高大男人。她發現自己根本不認識他。

  “我說錯了嗎?”很滿意自己看見的反應,紀新遠變本加厲,用詞更加肆無忌憚,“依你高潮的次數判斷,我們的確是紆解彼此肉欲的最佳黟伴。”

  長指揚揚門票,他的態度非常無所謂,“我是覺得一個人去很無聊才來邀你。如何?跟默契無問的床伴去聽聽音樂會?”

  莫芸軒狐疑地看著他,沈默不語。她真的很難接受他的轉變,那個溫文有禮、體貼入微的紀新遠,什麼時候變得這樣痞、這樣流裏流氣,那雙澄淨的眼睛跑哪兒去了?

  “看樣子你很不欣賞我的邀約。”就見寬得不可思議的肩膀聳了聳,接著,莫芸軒便聽見他宣佈,“好。那就不要去。不去國家音樂廳,不去聽大師拉琴,親愛的床伴,我們直接上床樂樂吧!”

  語畢,紀新遠就要將手中的兩張票撕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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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太過分了。

  他真的要將好不容易購得的票撕毀!

  更令人生氣的是,見不得浪費的她,從紀新遠手中搶救回被撕了四、五公分裂痕的門票後,最終還是很無奈地跟他去了國家音樂廳。

  生氣歸生氣,但莫芸軒竟也沒後悔走這一遭。

  好美……那一晚,大師悠揚動人的琴聲,沉澱了她惶惑不安的心靈,撫慰了她壓抑許久的傷痛。浸淫在絕美的音符中,蘇振剛出現帶來的刺激,不再那樣鮮血淋漓,陶醉在成熟精練的樂聲中,那份殘酷的溫柔,也變得微不足道。

  雖然傷痕不可能因此消失,但如此音樂饗宴,確實舒緩了心靈的創痛。

  於是,對紀新遠過分的逼人行止,莫芸軒不再覺得那樣不快。

  之後,如紀新遠所承諾的,他們恢復單純的床伴關係,他不再故意留宿她的住所,也不再向她要求更進一步的交往。

  關係回到原點,她應該覺得安心才對,可是不知怎地,莫芸軒就是覺得不太對勁。

  “可以做了?”

  浴室的水聲停止,隨著嘎然的開門聲,一副漂亮精壯的半裸健軀,不害臊地站在莫芸軒面前。

  “啊?”坐在床上,膝上還攤著一本書,被橫著走的螃蟹文塞得頭昏腦脹,她的反應因此慢了半拍,“可、可以。”

  從艱澀難解的原文書到陽剛精猛的體魄,雙眼接收的影像反差太大,她忍不住做出眨眨眼這般幼稚的動作。

  豈知,眨眼的刹那,放在膝上的書被人飛快地抽走,當她回神時,身體己被壓在床上。

  紀新遠清俊的五官在眼前放大,好聞的體息竄入鼻腔,轉眼之間,她的唇己被佔領。

  “等——”被吻得好喘,莫芸軒先吸口氣,才皺眉瞪人。

  “等什麼?”

  當然是等她喘夠氣再繼續!

  但是,相較於她的虛弱,紀新遠的語氣太優雅,神態太從容不迫,叫他放慢節奏,不啻暴露她的體能有多差勁。

  “沒有!”咬牙應了聲,纖手搭上他赤裸的肩頭,莫芸軒不甘示弱地請他繼續。

  好可愛。

  明明被吻得缺氧,還要故作無事狀,真是可愛透了。紀新遠凝視著雙頰飛紅的嬌嫩豔容,嘴角不禁微微上揚。

  “笑什麼笑?”可惡。她又沒說什麼,幹嘛露出一副瞭解的表情?

  “不准笑!”

  “不准笑,那准許吻嘍?”

  “隨便,快點做就是。”還有,講話的口吻不要這麼流裏流氣。

  “快?沒問題,你表現得越好,我就越快開始。”

  什麼鬼話,一副她求他似的。哼,不要忘了,是誰回頭主動要求恢復關係的!

  “隨便你要不要開始,我才不稀罕。”語畢,莫芸軒伸手推他的胸膛,想起身下床去。

  “不稀罕嗎?”他的語氣壞壞的,溫熱的大手探入衣衫內攫住她豐滿的雪乳,將她逼至靠牆的一隅,不讓她完成下床的動作。

  “那這是怎麼回事?”長指探入胸罩,掐住柔軟粉嫩的乳峰,他輕佻地撫捏,淫野地搓揉,殘忍又老練地引勾出她的欲望,“真敏感,一下子就變硬了,好可愛的反應。”

  “你不要亂說!”身體的反應太明顯,她又羞又怒地瞪他一眼。

  “我沒有亂說啊。”為了要印證事實,靈巧的大手迅速脫下她素白的上衣和細緻的胸罩,“看,你的乳頭繃得好緊好硬,多麼誘人。”

  “你……啊!”莫芸軒來不及辯駁,他惡劣的唇舌已重重吮吻住她敏感的乳尖。

  好熱!

  他埋首在她胸前,燙人的氣息,在一吸一呼之間,不斷侵擾她赤裸細嫩的肌膚。他吻、他舔、他吸,濡濕炙熱的舌尖,繞著她硬挺的蓓蕾兜轉褻玩,她的乳頭佈滿水澤,充滿他的味道,她的心臟跳得好快好快,她的肌膚變得好熱好熱。

  “嗯!”令人羞恥的呻吟,不受控制地逸出喉嚨,她不想聽見這樣淫蕩的聲音,妓美貝齒陷入紅唇。咬住那羞人的浪吟。

  “真不合作。”他抬頭望她一眼,抗議她壓下那美妙的聲音。

  誰要跟他合作?就說不稀罕了。

  “我不——”不想做,不想再繼續這種下流墮落的肉體交流,“啊!”

  很可惜,她的聲明沒能完成,因為某人邪惡的手,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幾乎將她剝了個精光。

  “紀新遠,你要做什麼?”

  貼身小褲倏地被脫掉,雙腿猛然被打開,渾身上不僅剩的及膝裙被他翻撩巨腹——羞人的私密之處,完全暴露在他面前。

  “你不想胸部被親,想這裏被親……”伴隨著吊兒郎當的語謂,邪惡的長指撫過柔細毛發,流連在美麗禁地。

  “你、你……”完全誤解她的意思!

  她才不是不想胸部被親,而是不想繼續這種墮落的肉體關係!

  “你太……”太惡劣了!粗糙長指在花瓣般的細緻肌膚流連不去,製造出電人的酥麻感受,感官受蠱惑,理智受侵擾,她根本沒有辦法說話。

  “動作太慢了?”俊眉邪挑,眸色轉深,藍瞳中蘊聚濃烈情欲,他瞅著她,很故意地曲解她的意思。“失禮,我馬上改進。”

  語畢,他俯身低頭。將嘴巴湊上柔嫩的女性禁地。

  “紀新遠!”莫芸軒真的被嚇壞了。那樣私密隱蔽的部位,他怎麼可以用嘴巴……

  “你——”

  “不要吵,我親得正高興。”害羞的花苞,在他熱情又興奮的吮吻下,逐漸充血盛放。他將腫脹的肉辦含在唇內細細品嘗,又將饑渴的舌探入湧現甜液的禁地探索。

  變態!纖柔十指捧住發絲豐厚的頭顱,她想推開放蕩的床伴,從私密處傳向全身的快感,卻教她遲遲動不了手。

  “啊!”他靈巧熱燙的舌,一直在摺口處兜轉旋舔,她明顯地感受到被他舔弄的地方不住地顫抖。

  好可怕,這樣押褻的侵擾,怎會帶來如此巨大的快感?

  她的心理不能接受這樣的進犯,身體卻背叛道德,用強烈的抽搐回應他邪惡放浪的舔弄,而當火燙的舌尖探入幽徑攪弄戳刺,從她深處流泄出的豐沛體液,更是丟臉地印證了她的身體有多喜歡這樣淫摜的侵襲。

  “不要,”儘管聲音破碎,一點威力也沒有,可是,覺得自己的反應太可恥了,她仍是不住低喊,“不、不要。”

  但紀新遠仿佛沒聽見她的聲音,她都已經羞恥得快要死掉了,他還做出更下流猥褻的行為。

  真的太過分了!

  當他張唇歡飲她氾濫的體液時,她完全被嚇傻,再也發不出聲音。

  “不要什麼?”在她驚嚇得發不出任何聲音時,他抬起頭惡劣地問:“不要停?還是不要吃?”

  見她無法回答,他將修長的手指探入溫潤花徑,勾出晶瑩黏滑的甜液往嘴中一送,品嘗得嘖嘖作響,再故意追問:“還是不要我獨享,你也想嘗嘗這樣美好的滋味?”

  “……”真的太變態了!

  驚愕地眄著一臉邪氣的男人,莫芸軒已經不知道她是驚訝於他放浪的行為,還是他陌生的狎褻神情。

  你會後悔。

  你最好再考慮一下。

  我真的不希望你後悔……心情不好,不一定要用這種方式宣洩……當初那個一臉真誠、苦口婆心勸她不要墮落的善良男孩,真的被她污染成受下半身控制的壞男人了嗎?

  愣然看著他,莫芸軒的頭開始痛了起來。

  “紀新遠,我覺得……”他們不應該再繼續這樣的關係了。

  她想好好地說,想坦誠地溝通,想好聚好散,但才起了個頭,就被他饑渴的唇狠狠吻住,根本無從開口。

  長長的激吻之後,卷在腰間的裙子被脫掉,她無力地望著他用熟練的動作迅速戴上保險套,無助地任他勁健的身體壓上自己。

  “啊!”一記強而有力的貫入,令她呻吟出聲。

  好深!

  勃發的欲望侵入甬道末端,騷動了體內深處的神經,她知道,接下來他會帶她攀上天堂,帶她享受驚心動魄的歡快,她明瞭,一場淋漓盡致的性愛過後,今晚又將是一個無憂好眠的夜。

  有他真好。

  因為他的存在,她很少再去想起那個傷她至深的男人,因為他旺盛的精力,她好一陣子沒犯失眠的毛病……可是,再這樣下去,對他真的好嗎?

  偶然的邂逅演變成牽纏不休的沉淪,她本以為,性愛這檔子事,吃虧的是女方,如今望著他不復澄淨純真的藍眸,她竟不再那樣確定了。

  “紀新遠,我們還是結束吧。”

  被調教得很敏感的身體,正迫切期待他帶來的歡快,但沉沉發痛的心。讓她毅然做出理智的決定。

  “你說什麼,我沒聽清楚。”被緊緊裹圍住的亢奮,在聽見她的聲明後猛然頓住攻勢。

  “我覺得我們該分手了。”從他僵硬的肌肉,莫芸軒隱約感受到他熊熊的怒火,但她不理會他的脾氣,硬著頭皮說下去:“再繼續,對你不好。”

  如果不是她,他一定還能保有樸實純真的個性;如果不是她,他一定會遇見一個肯對他付出感情的好女孩。

  “為什麼對我不好?”紀新遠眯起眼,淩厲的目光幾乎穿透她的靈魂。

  “你變壞了。”這麼明顯的事實還需要問?

  “有嗎?”勉強壓下怒氣,低頭吻吻緊抿的櫻唇,他痞痞地辯駁,“我每次都讓你很爽,哪裡壞?”

  “你——”聽見這流氣粗俗的語彙,莫芸軒的頭隱隱作痛。初識時,這種低俗的字眼根本不可能從他嘴裏冒出。

  “我怎樣?”她要分手,他即使氣得想發火也絕對不能發作,因為他不想重蹈上次被她激得掉頭走人的覆轍。

  “不管怎麼樣,我要分手就對了。”熱得發燙的勃起,將脆弱花徑塞填得滿滿的,她濕滑的甬道騷動不已,敏感脆弱的嬌軀渴求他動,渴求他如同以往那般深深佔有她,渴求他對她製造那銷魂蝕骨的摩擦……可是不行,絕對不行,如果要分手,他們就不能繼續做下去。

  “你起來,你走。”小臉被情欲折騰得嫣紅,嬌嗓因欲望得不到滿足而軟弱無力,但她還是違背身體的渴求出聲趕人,“我要跟你分手!”

  “是嗎?”

  硬碩的男性緩緩撤出,她以為他同意了,怎知燙人的熱杵頂端卻折磨人地停留在濕潤撂口處磨蹭。

  “親愛的床伴,可惜我們不是戀人,何來分手之說呢?”

  話落,他使勁戳入那迷人禁地,狠狠地、深深地用力衝撞她。

  不管用什麼方法,他都要得到全部的她。

  使壞也罷,霸道也無所謂,反正就是不讓她離開他!

  細碎的嬌吟竄入耳中,譜成近乎天籟的樂曲,他著迷地將面頰貼在她臉上,以便能更清楚傾聽她動人的浪吟。

  “慢……”他太快也太用力了,好可惡。她的感官忙著回應他的進犯,沒骨氣的肌肉歡然顫抖著,變成豆腐渣的腦袋瓜早就無力繼續那個分手的話題,“你慢一點啦!”

  “不可能。”紀新遠斬釘截鐵地回絕,大手扶住纖巧細腰,健臀動得更快更狠。

  “為什麼不可……嗚……”可惡透頂,再這樣下去,她馬上就會沒用地高潮了。

  “因為我高興。”氣人的回話,在花壁強烈抽搐、甬徑深處汩汩冒出羞人的體液後,粗啞地道出。

  高興?未免太大牌了,但她完全沒有辦法回罵。

  喉嚨無助地吐出令人羞恥的呻吟,潺潺體液從腫脹的摺口流出,順著股間滴到床上,她好喘、好累、好抖、好無力,可是又該死的舒暢透頂。

  “啊!”纖細玉腿被分開架到他寬厚的肩上,碩大火熱的男性更深入、更用力地衝撞她,原以為如此狂野的貫穿會帶來疼痛,但有其主張的柔嫩秘徑卻緊緊銜咬住他的炙熱,歡然顫抖地抽搐著。

  “嗚……嗚嗚……”太可惡了。她的身體一點都不聽話!

  “別哭,我會讓你更舒服。”

  他傾身吻住粉嫩乳尖,塞了個枕頭在她腰下。疾快地擺動悍臀,將她戳弄得嬌喘達達、香汗淋淋。

  “你好壞、好壞。”接連不斷的高潮,令她語不成句,幾乎暈感。

  “我真的、真的要跟你分手。”

  意識因高潮而模糊癱瘓,卷翹長睫微微輕額,破碎的聲明,在倦極的星眸合上後倏然中斷。

  “休想!”下輩子再跟他提那兩個字吧!

  聲線裏的憤怒昭然若揭,尚未傾泄的昂揚剛硬地停棲在幽徑內,藍眸俯睇因高潮而昏睡過去的嬌顏,俯首在她耳畔宣告,“我絕不同意分手。”

  永遠不同意!

  是她挑上他的。初相逢,他能一親芳澤完全出自她的選擇,算她運氣不好碰上他,因為她想結束這段關係,他卻絕對不會答應。

  “為什麼還想分?不是已經答應你的條件,不留宿也不談感情了……”

  修長十指輕捧她的臉,他既憤怒又憐愛地望著她喃喃詢問。

  不接受更進一步的交往,不接受他認真的追求,現在,連僅剩的體息交融也想結束,她就這麼不喜歡他?

  癡癡凝望她嬌憨睡顏,因她想分手而產生的憤怒,緩緩沉澱為巨大的痛。

  “或者,你另有心儀對象?”考慮到這樣的可能性,藍眸一黯,紀新遠的臉色變得沈鬱。

  “不要!”他想狠狠地吻醒她,澄清這個令人心痛的推測,但體貼的本性又不忍打擾沉入酣眠的嬌人兒,“你不要喜歡別人。”

  “不可以……不許……”一記輕吻,一句要求,從耳畔、芙頰、鼻尖到眉梢,剛毅的嘴最後貼住柔嫩櫻唇,“軒,我喜歡你……好喜歡你……”

  這一份喜歡很深很濃,即使她另有心儀之人,他依舊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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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回來了?”

  冷涼徐緩的男聲,自幽暗客廳響起。

  聽見叫喚,紀新遠停下回房腳步,長腿改往客廳方向邁去。

  “今天沒應酬?”原來是住在同一屋簷下的表哥韓放。按亮客廳燈光之後,紀新遠坐到沙發上。

  “有,不過我提早結束應酬。”韓放喝了口端在手中的酒,才道出等人的原因,“阿姨今天打電話給我,她說一直聯絡不上你。”

  原來是這樣,他確實好一陣子沒跟母親通上話了。自知理虧的紀新遠頓了一下才回答:“我最近比較忙。”

  “喔。”

  一向走乖乖睥路線的表弟,別說從來不曾讓家人操煩過,更不曾讓遠在美國東岸的雙親查勤過。韓放瞥了眼過於安靜的紀新遠,好奇地問道:“忙什麼?”

  忙於拴住某個女人——想起莫芸軒,想起她今晚提的分手之說,紀新遠的臉色又沉了幾分。

  這副悶悶不樂的模樣,該不會遇上麻煩了?韓放淡淡一笑,心中想著:也好,他這個表弟從小品學兼優,樣樣出眾,甚至,高中尚未畢業,就跟著T大的教授做實驗,那樣順遂的經歷對一個男人太過無聊,有時候嘗嘗挫折,反而對人生有幫助。

  “新遠,都是自己人,有煩惱不妨說出來。”

  他讓人擔心了嗎?紀新遠看了表哥一眼,對於自己居然讓親人擔心,不免有些許愧疚。

  “我沒有什麼煩惱……”原想簡單帶過,但是看見特意為他提早回家的表哥一副得不到答案不放人的態勢,紀新遠終於脫口問道:

  “韓放,你喜歡過人嗎?”

  原來是談戀愛了。

  韓放微微一笑,心底那份本來就不太多的擔憂完全消失。這個中美混血的表弟相貌英俊,身材高大,文武兼備的他十八歲才開始為戀愛煩惱,算開竅得晚了。

  “跟女朋友吵架了?”沒回答表弟的問題,韓放反問。

  “不是。”如果莫芸軒是他的女朋友,他才捨不得跟她吵。

  傷人的是,她根本不願接受他。

  “我們沒有吵架。”只是她的片面分手說,氣得他差一點失去理智罷了。

  “有時候,吵架反而能增進感情的溫度。”聽出紀新遠含在話裏的抑鬱憤懣,韓放非但不同情,反倒覺得有趣。他很少看見沉穩有教養的表弟,情緒這樣強烈外放。

  “就說了,我們沒有吵架!”只是想到莫芸軒可能愛著別人,他的心情就很惡劣。”

  “沒吵就沒吵。”這樣彆扭的語氣,就算沒吵架也相去不遠了。韓放笑了笑,用微微縱容的語氣道:“無論如何,好好享受戀愛的滋味吧。”

  青春年少時期的愛情,深刻又純真。將來,表弟到他這等年齡,這等被世俗污染同化過的成人年歲,要再享受這種被愛情奴役的滋味,再來一段心情大喜大悲的純真戀情,可沒那麼容易。

  “不過……”基於兄長的職責,基於邪惡成人的本分,韓放頗愉快地提醒紀新遠,“戀愛談談就好,如果想許訂婚或結婚之類的承諾,就不必了。”

  冷冷涼涼的口吻,對顯然陷入愛情低潮的親人,一點也不同情。

  韓放端起剛剛被他放在矮桌上的酒杯,徐緩地飲了口醇酒後,繼續道:“你知道的,身為羅克朗爾家族末來的繼承人,沒有選擇婚姻對象的自由。”紀新這的中文名字隨母親姓,但他的父親可是出自波士頓赫赫有名的羅克朗爾家族。

  沒有選擇婚姻對象的自由——好一句刺耳的提點。

  俊眉微斂,紀新遠看著韓放,下意識地反駁他,“爸爸從來不曾限制過我的自由。”

  韓放一陣冷笑。

  他家老頭沒限制過他的自由,那是因為他這個循規蹈矩、勤奮好學的兒子,從小到大所做的決定恰巧都大致符合那老頭的想法。

  “真的,像我來臺灣念書,爸爸沒說過半句反對的話!”

  始終相信那只笑裏藏刀的老狐狸,果然是天真無邪的年輕人。

  韓放斜睇表弟一眼,又喝了口酒才道:“你爸爸贊成你來臺灣念書,除了著眼於中華經濟圖在全球有舉足輕重的地位,更重要的是,讀書階段在不同國家求學,可以訓練家族繼承人獨立的能力與開闊的眼界。”

  中學在這個國家念,大學在另一個國家讀,身為一個接班人,這是再平常不過的安排了。

  這小子挑選母親的出生地就讀高中而沒受到阻礙,僅表示羅克朗爾家那只老狐狸對臺北的印象還不錯,同意他來臺北讀書,可不表示做他兒子的有選擇婚姻的自由。

  “你年紀尚輕,況且,現在上頭有大人頂著,你不需要馬上接掌家族事業,不需要面對現實的世界,哪天時候到了,你們家那只老的自然會召你回去賣命。屆時,對於羅克朗爾家的媳婦人選,老狐狸自然會有他的安排。”

  門當戶對的聯姻,可是富豪世族永存不墜的基本王道。

  韓放絲毫不手軟地戳破紀新遠單純的世界。呵,別說他沒照顧人,看在彼此的母親是親姐妹的份上,他可是好心的讓這小手提早體驗一下殘酷的成人世界。

  說他父親是老狐狸,真是太沒禮貌了。

  紀新遠不贊同地反駁表哥,“韓放,你太多慮了。在選擇終身伴侶這件事情上,我相信我父親會尊重我的意願。而且你別忘了,我的雙親正是自由戀愛結婚的。”

  韓放真想大笑。

  羅克朗爾家族和資產龐大的紀氏聯姻,算哪門子的自由戀愛?

  若非紀新遠父親喜歡的對象恰巧家業厚實、資產驚人,這樁距離遙遠的異國婚姻壓根不可能締結。

  這小子沒有身處豪門世族的自覺,不知是好是壞,韓放壞壞一笑,“好吧,我期待將來某一天,你能娶心愛的女人入你們羅克郎爾家族的大門。”

  他半譏誚半看好戲的口吻,一丁點兄長應有的慈愛寬厚也無。

  但紀新遠卻不跟韓放計較。

  因為他不懂。

  韓放他完全不懂,那個女人,那個他心愛的女人,不是他想娶,她就願意嫁……

  激烈的歡愛,榨乾她全身力氣。

  好像第四次或第五次高潮,她被狂插如浪的歡愉席捲後,就累得昏睡過去了。

  經過短暫休息,因為口渴,身體的需要促使莫芸軒意識逐漸蘇醒。

  濃密黑睫輕輕掀了幾下,微微張開迷蒙星眸,映人她眼簾的是熟悉的天花板。

  莫芸軒想起身倒杯水解渴,酸軟乏力的肌肉卻讓她賴了一下床多躺了片剡,當她覺得力氣稍稍回籠,想下床時,老舊浴室門發出的嘎吱聲響,制止了她的動作。

  他還沒走……狂蕩激烈地要她身體的那個男人,尚未離開。

  幽幽歎口氣,星眸再度閉上,莫芸軒對於事情演變到這個地步,感到非常無勸,也非常無奈。到底,他和她會如何收場,現在的她,已經沒有主導的權利了。

  自從上禮拜向他提出分手,紀新遠強悍地拒絕後,他們的床上運動一次比一次激烈,時間一次比一次久。

  她不是沒再拒絕過,但當初善良體貼,如今卻變得很霸道的那個男人,每次都用是她自己同意他回來當她床伴的理由拒絕分手。

  早知道當初就不要為了兩張音樂票,重啟雙方來往大門。

  怎麼辦?再這樣下去,要如何收場與善後?要怎麼做才能不傷害他,好好地結束這段關係……紛亂的思考令秀眉微微擰起,當莫芸軒感受到紀新遠來到床畔,還來不及張開眼,來不及開口趕人,一記溫暖的輕吻,柔柔貼住她帶愁的眉間。

  那是一個好溫柔好眷愛的吻。

  不帶色欲,全然的疼惜,全然的傾慕。

  他剛毅的唇如溫暖春風,細細親吻她的眉、她的額、她的頰,他修長的十指像在捧一尊易碎的瓷娃娃般,溫柔小心地捧著她的臉。

  和床第間的吻不一樣,他吻得好小心、好壓抑又好渴望,這樣溫存戀慕的吻讓莫芸軒感到意外,因為,紀新遠這陣子親吻她時都好急躁、好激切,他已經很久沒這樣輕柔地吻她了。

  這傢伙以為她尚在沉睡才這麼吻人嗎?

  剛懷疑,耳畔飄進的低語,隨即證實莫芸軒的猜想。

  “對不起,累壞你了。”眼眸染上陰鬱沉澱成墨藍,紀新這捧著她細緻無瑕的臉龐,痛苦低喃:“可是,我還是不能停止喜歡你……”

  得不到,所以更渴望。

  因為得不到莫芸軒的心,就更激狂索求她的身體,對於每每將心愛的人累到暈過去,紀新遠並非不愧疚。

  他也想改,想將速度放慢一點,想對她溫柔一點,但年輕的他控制不住身體的反應,每當他深深進入她甜美緊窒的甬道,就想佔有她更多、侵入她更深,仿佛透過那樣的交融,她的心也能一併被他佔有。

  戀戀親吻許久,當莫芸軒以為這個親吻將持續到天荒地老時,紀新遠才不舍地起身,踏著緩慢的步伐離開。

  房門一合上,莫芸軒旋即睜開眼睛。

  我還是不能停止喜歡你……輕如風的喃語,飄進她耳裏,沉沉竄入她心底,震驚了近日顯然過於遲鈍的女人。

  我還是不能……陰鬱壓抑的聲線,凝聚著巨大的痛苦,細碎的低語那樣輕那樣淺,卻在她心湖回蕩成無數個漣漪。

  不能停止,喜歡你……喜歡你……蘊藏在呢喃裏的眷愛,深如海重如山,在她措手不及、心理完全沒有準備的時刻,他純真赤裸的傾慕,將她的心防攻得潰不成軍。

  雙手掩頰,原本就對紀新遠沒轍的莫芸軒更加無助了。

  可惡,可惡可惡,為什麼他的聲音那麼癡那麼傻?為什麼他的吻那樣溫柔又那樣壓抑?

  莫芸軒被感動得鼻子發酸,被感動得為他心疼。

  天啊,她實在太遲鈍了,居然被他狂放的歡愛誤導,以為他純粹享受和她上床的活動,而沒有對她付出任何感情!

  “你這樣,要我怎麼辦……怎麼辦……”發紅欲淚的眼痛苦地閉上,她逃避地將臉埋入枕頭,仿佛這樣就能假裝未曾發現那個男人的心意,仿佛這樣她就可以忘記那句輕柔低回的戀語……紀新遠堅硬的昂揚一寸寸推進濕潤秘徑,侵入到她身體最深處,接下來,不可避免是狂風暴雨式的進襲節奏,然而預期中的律動沒有發生,覆在她身上的男人明明欲望高張,卻硬生生抑下躁動的欲望,用那雙好看的藍眸直勾勾盯著她的臉不放,“你、你怎麼不動?”

  被盯得好不自在,雙頰暈紅的莫芸軒受不了這樣逼人的凝視,垂下眼眸。

  “你今天很安靜。”骨節分明的長指扣在秀致白皙的下巴,紀新遠抬起她羞紅的臉蛋,“身體不舒服?”

  總要他癡纏許久才肯讓步的嬌人兒,今天出人意料的好哄騙,既沒爭論也沒鬧彆扭就讓他攻城掠地,太柔順乖巧了。

  “沒有。”

  雖然被迫面對他,但不想看見那隱在藍眸裏的感情,她只能將視線定在他的喉結上。

  “不要逞強,雖然我欲求旺盛,但也不至於惡劣到在你生病的時候還強迫你。”

  “我才沒有逞強。”頂多胃有些不舒服而已。“你要做就做,不要問東問西啦。”細緻柳眉淺淺一蹙,她從昨天到現在一直為自己無意間聽見的秘密神傷煩惱,至於小小的胃癌,她根本沒放在心上。

  聲音這樣虛軟無力,沒問題才有鬼!紀新遠臉色凝肅地觸摸她的額頭、頸背,專心用手測量她的體溫。

  “你這裏有沒有溫度計?”

  雖然摸不出來發燒,不過只要一碰她,他的身體就激切的發熱,在這種親密的狀況下,他不太相信自己用手測量出的體溫。

  “沒有。就算有溫度計我也不需要量體溫,因為我、沒、有、生、病!”

  看到他擔心的模樣,莫芸軒更加煩躁不安。

  她的生命中,她那段青澀的感情裏,那個她曾經深愛的男人,也曾在體息交融之際留意過她身體欠安,但那個男人當時選擇先舒泄生理需求,而非硬生生抑下勃發的欲望,緊張她的不對勁。

  “何況你也摸過我的額頭了,我根本沒有發燒。”不要他對她體貼,不要他對她溫柔,更重要的是,她不要對他動心!

  “你做,你快一點做啊!”皓腕顫額抬起,主動擁住厚實勁健的背,兩人相連的身體因她大膽的動作更加緊密。“你快一點動,不要拖拖拉拉的!”

  做完了,就表示他跟那個男人一樣,一點也不特別,一點也不值得她神傷煩惱。

  紀新遠簡直要被她氣死。

  固執、冥頑、反骨,這些平常令他著迷的個性,在這種時刻發作實在很不可愛。

  “要做可以,等你玉體不欠安再說。”

  認定她生病的傢伙臉色不豫地拭去她額際冒出的薄汗,有力的大掌扶著她纖瘦皙白的腰肢,他緩緩退出熾熱激昂的勃起,中止一場她難得採取主動的歡愛。

  莫芸軒好錯愕,當她主動抱住他時,明明感受到進佔在她女性部位裏的勃起脹得更大、變得更硬,為了她身體不適,紀新遠居然可以忽視己身騷動不已的需求,硬生生將欲望退出她體內!

  “你……”她已經不知道要說什麼了。

  赤裸的他,撿拾起散落在地上、床沿的衣物,不知是生氣還是著急,平時動作俐落優雅的他,居然連扣扣子這種簡單的動作,也進行得雜亂無章。

  噢,一定很不舒服!當那仍處於激昂狀態的男性,硬生生被主人塞進貼身衣物時,莫芸軒幾乎要替他喊痛。

  “穿上。”艱困地拉上牛仔褲拉鏈後,紀新遠一臉是汗地將她的衣服遞給她。

  “為什麼?”莫芸軒雖然不是男生,但基本常識多少是有的,她相信此刻的他一定痛斃了,不解的眼神從他鼓脹的部位向上移至那張熟悉的臉,她看著那雙深如海的眼,看著那情急之際無心再費力掩飾的感情從靈魂之窗蕩漾開來,於是,所有的困惑豁然開朋——紀新遠愛她!

  他好愛好愛她,所以她有一點點不對勁,他立即察覺;他好愛好愛她,所以即使箭在弦上,他仍以她為優先考量,完全不顧慮生理的迫切需求。

  “為什麼……”

  為什麼要愛她?她一直逃避、一直假裝,希望昨天無意間聽見的秘密是幻聽,可惡……她都煩惱得不知道要怎麼辦了,他還讓感情赤裸裸地從那雙深邃的眼中洩漏出來。

  “當然是要去看醫生!”連這種顯而易見的事還需要問,難道她病昏頭了?

  莫芸軒的反應令紀新遠更加擔憂,顧不得尚未消褪的勃發,他低下身親自動手為躺在床上的嬌人兒穿農。

  “不要。”莫芸軒緊緊扯住她剛剛順手拉蓋在身上的涼被,拒絕他的體貼。

  “聽話,看了醫生病才會好。”他手一伸,就要槍過礙眼的薄被。

  一拉一扯間,躺在床上的那一方,很快敗下陣來。

  “我不要去看醫生……”莫芸軒逼不得已只好招供,“才一兩頓飯沒吃,胃有點不舒服而己,你不要小題大作啦。”沒說出口的,是吃不下飯的真正原因。

  終於招認了!俊眸一眯,他俯頭專注地睇視她,這問道:“為什麼不吃飯?”

  “我……”垂下頭,回避那情感放肆的眼神,心慌意亂的她隨口編造原因,“畢業考快到了,書怎麼念都念不完,我有點緊張才吃不下飯。”反正死都不能說出她沒胃口的真正原因。

  原來如此。聽了她的招認,紀新遠才鬆了口氣,不再那麼緊張。

  “那就出門吃東西吧,”

  填飽肚子就可解決的問題,比看醫生好辦多了。紀新遠仍動手替莫芸軒穿上衣服。因為他要帶她去吃飯。

  “為什麼我要跟你一起去吃東西?”被強拉出門的人一臉不甘願,雖然兩餐沒吃,她肚子還是不餓啊。

  “就算肚子餓,我自己去吃就好了。”

  紀新遠聞言,身體微微一頓。

  她就這麼不喜歡他,連跟他一起吃個飯也不肯?

  “我恰巧也餓了,為什麼不可以一起吃?”忽略她不喜歡他的打擊,將收在掌心的小手握得緊緊,紀新遠側臉俯睇一臉煩躁的女人。

  “況且,一起吃,一起填飽肚子,才有足夠的力氣一起回床上樂樂,不是嗎?我親愛的床伴。”連續幾個“一起”,他幾乎是咬著牙說完的。

  如果沒有聽見他的秘密,如果方才沒有看見他眼中赤裸的情意,莫芸軒會以為他又在耍痞了。

  然而事實並非如此,經過了昨天,如今她聽得出他藏在輕浮語彙下的自暴自棄,她聽得出他就算不能愛也不肯放棄的堅持。

  一股混著酸澀的心疼,自胸臆間忽然湧上。

  她想起,初相逢時那雙澄淨無波的藍眸;她憶起,他提出想要更進一步交往時,那熱情真心的口吻:更忘不了,自昨夜起一直回蕩於耳際的喃喃純情絮語。

  不能停止……當秘密揭開,就算假裝不知道,也不能掩蓋已然存在的事實。

  不能停止喜歡你……輕柔如風的戀語,拂過她那顆毀壞腐爛的心,再也不肯離開。

  不能停止喜歡你……喜歡你……她只是個凡人,就算重重受傷過,也會有動搖的時刻。

  “紀新遠!”莫芸軒猛然頓住被他拉著走的步伐,有那麼些許破釜沉舟的味道。“你真的這麼喜歡我嗎?”

  被發現了!自以為將心意藏得妥貼的紀新遠震驚地看著莫芸軒。

  “你想太多了。”以為她又要趕他走,又要重提分手之說,他強抑心中愛意,微微提高聲嗓吊兒郎當地說:“不過不談感情的話,就床伴而言,你的“表現”的確讓我喜歡得緊。”

  莫芸軒看著他,直直看進他憂鬱藍的眼睛深處,一瞬也不瞬。正當紀新遠抵擋不住她探索的眼神,想移開相交的視線,避免洩漏自己的心情時,他聽見她悠遠輕柔的聲音——“如果你愛我,你的愛,將持續多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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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5-13 01:32:09
第八章

  又是寒冬。

  睽違這城市太久,莫芸軒幾乎忘了這個季節的風冷得像是會刺人肌膚。

  離開臺北已經五年半,算是一段不短的時間,但她回來的時刻,卻比心中預計的還早了許多。

  屬於臺北的記憶,不管是快樂的、傷心的、沉淪的還是心酸的,在那年夏天,她對那個男人許下一個承諾換得休止符換,便統統收整埋藏起來。

  大學剛畢業,莫芸軒一收妥行囊就回嘉義老家去。這一走,整整五年半的時間,她沒再踏上這個城市一步。

  回南部後,因為地域的關係,薪水少得可憐,但家鄉的生活步調悠緩宜人,加上能陪侍在親愛的母親身邊,這幾年在物質生活上她雖然過得簡單儉樸,但精神卻格外放鬆自在。

  “芸軒,你走快一點,我想早一點到!”

  “喔,好。”攏緊外套,忽視刺人的寒風,她加快速度跟上同事的腳步。

  “會緊張嗎?”

  “不會。”莫芸軒微微搖頭。

  同屬派遣公司的人員,走在她身旁的曾雅霓幹練多了,不像她,閒逸慣了,氣質太偏山林鄉野,沒有都會粉領族該有的積極上進氣息。

  “請放心,我會努力工作的。”初入臺北職場,怕自己的外表給人錯誤的印象,莫芸軒認真的向同事保證她不會拖累工作進度。

  “我不是在擔心那個。”曾雅霓爽朗大笑,“可以通過劉姐的審核,能力一定沒問題啊!”

  只是能力再好,仍是新人一枚。一般公司的菜鳥都難免緊張了,何況性質特殊的派遣人員?她們不比一般企業的職場新人,身為派遣人員,可是一進入陌生的環境就要立刻全心投入工作。

  “不會緊張就好。”新同事樣貌姣美、氣質清靈脫俗,看了真是賞心悅目,曾雅霓越看莫芸軒越順眼,決定好好照顧這位剛從南部上來的新同事。

  “我相信跟你一起工作一定很愉快,呵呵,我去跟劉姐說好了,以後排case儘量排我們同一檔,有我罩著,吃香喝辣少不了的。”

  好有活力的前輩啊。莫芸軒微微一笑,輕輕點頭。

  這大概就是母親趕她來臺北工作的原因之一吧。

  媽媽總說她在鄉下待久了,失去年輕人應有的朝氣,她不要女兒陪伴,不要女兒跟著她在鄉下養老,她要女兒趁年輕出去多見識見識外面的世界。

  更重要的是,年屆二十八的女兒再待在鄉下,鐵定找不到好男人嫁,她可不想寶貝女兒沒人要,當一輩子老姑婆呀。

  想起母親,莫芸軒嘴漫的微笑彎得更溫柔了。

  她曾經嘗試灌輸母親新觀念,讓老人家知道不婚族已經漸漸變成社會主流,不料天性愛操煩的母親聽完後,更加深信若不趕她離開嘉義,她就要孤老一生。

  早知道就不說那些有的沒的,要是沒灌輸那些新穎的觀念給媽媽,說不定她還能窩在老家天天陪母親散步。

  唉,關於終身大事,母親她老人家真的過於擔憂了。

  雖然早在五年半前,她就將未來許了人,但她不認為約定的時間到了之後,那個男人會來向她索討她應允出口的承諾。

  同樣的,她也不認為經過這麼多年後,那個男人還能對她維持那樣熱切真摯的情意;甚至,她覺得那個男人早已把她遺忘。

  遺忘也罷,感覺不再也罷,曾經在愛情裏重重跌過一跤的莫芸軒,其實對婚姻沒有太大興趣。

  真的,她親愛的母親真的太愛操心了,單身很好,單身很自由,女人要幸福,不一定非嫁人不可啊。

  莫芸軒對派遣工作的多樣化感到驚奇。

  才一個月的時間,她在一家電子公司當過臨時秘書,在一間銀行做過客服人員,甚更,還替一位去度蜜月的英文老師代課一個禮拜。短短時日內,就經歷了四、五個性質回異的工作職場,這對五年半以來一直待在淳樸鄉間的她而言,實在很有新鮮感。

  像今天她報到的公司是做生質能源的,這項產業在臺灣算是非常少見。

  看來上臺北工作的優點不少,不僅讓她體驗到豐富多樣的工作型態,還讓她見識到並非所有營收豐厚的產業都得跟電腦或網路扯上關係。

  “陳秘書,這些我都做完了。”用最快的時間打完、校對完近萬字的資料,並且印出所需的數量,莫芸軒盡責地在開會前將文件準備好。

  “謝謝。”陳秘書拿過資料,客氣地向她說:“莫小姐,還有其他幾份檔我要檢查一下才放心,可以請你幫我去對面那家coffee shop找老範買幾杯咖啡,待會兒好送到會議室嗎?”

  “當然可以。”

  收好陳秘書給的錢,莫芸軒立即出門跑腿去,本以為十來杯飲料而己。應該很快就能回來覆命,結果因為現煮的關係,她等了好一會兒才拿到咖啡。

  “對不起,久等了。”讓挺著個大肚子的陳秘書站在會議室門口等,她好生過意不去。

  “老范那傢伙天生龜毛,我本來就料到要花一些時間的,趕不上沒關係,董事長愛喝這家咖啡,買到就好了,你不必覺得抱歉。”

  原來如此。莫芸軒這才安了心,提著兩袋有些重量的咖啡,打算趕緊送進去。

  “現在進去不會打擾到會議吧?”

  “不會。來,我幫忙提一袋。”

  “不用了,我提得動。”她沒忘記詹姐說過,因為陳秘書懷孕末期體力變差,應付不了繁忙的工作,他們公司才找派遣人員幫忙;盡責的她當然不肯讓脆弱的孕婦提任何東西。

  輕手輕腳地走進會議室,莫芸軒先將兩袋咖啡安置在角落的小桌子上,而後,取了個託盤安靜地將咖啡一杯杯分送到與會人七桌上,因為不想打擾進行中的會議,她從靠門的位置開始送起,一路發送下來都很順利,直到有人跟她說了聲謝謝。

  由於對方道謝的聲音太過愉悅,甚至聽起來壓抑著興奮,莫芸軒出於好奇心,微微抬起頭想看清在這樣嚴肅的會議中,是誰心情恁地好,她以為會看見典型的主管人物,不意卻跌入一雙湛藍眼瞳。

  怎麼可能?

  莫芸軒整個人愣住,目光一時無法離開眼前的男人。視線交會的刹那,熟悉又陌生的矛盾感覺驀然襲向她。

  眼前立體如雕像的臉龐英俊如昔,沒有太大變化;熟悉的眸色,熟悉的挺鼻,只是眼瞳裏添上了歲月淬練的痕跡。那雙精悍自信的藍眸,對數年沒見過紀新遠的她來說,顯得格外陌生。

  是個大男人了!純淨的學生氣質褪去,眼前的男人多了幾分精英人士的練達和世故;他變得更成熟、更沉穩,渾身散發出難以言喻的魅力。

  五年半的時間,紀新遠除了從學生變成社會人士,也從一個純情少年蛻變為一個成功的精明男人了。

  莫芸軒幫忙陳秘書準備會議資料,所以她知道參與這場會議的都是公司的一級重要主管,她推想,紀新遠一定很努力才爬到這樣高的地位。

  他……還記得她嗎?幾乎在他眼眸深處迷失了,好一會兒,莫芸軒腦海才冒出這個疑問。

  “不客氣。”眨了眨眼,生疏地回應他的道謝,莫芸軒沒事般地想要繼續送咖啡,顯然認為紀新遠應該不記得她。

  “等一下!”

  好聽的厚實嗓音頓住她的動作。

  柳眉輕輕皺起,她投給他一記疑惑的眼神。

  蘊含在藍眸裏的欣然之情消失不見,紀新遠的神色變得有些複雜,莫芸軒判斷不出那明顯的不悅是否針對她而來,只好開口詢問:

  “請問有什麼需要?還需要糖或奶精嗎?”

  不對,咖啡店老闆沒附奶精也沒附奶油球,提袋裏放的是新鮮的牛奶,莫芸軒為時已晚地想起,“對不起,沒有奶精,但有……”

  正當她想改口說沒有奶精只有鮮奶時,紀新遠對她搖了搖頭,她聽見他對其他人說:“要喝咖啡的,自己動手拿。”

  或許是音量放大的關係,這句話聽起來不是很高興。

  噢,不只不高興,紀新遠好像被地雷炸到,臉色難看極了!

  剛剛不是還好好的,是因為聽見沒有奶精就生氣了嗎?

  “咖啡我送就好——”莫芸軒低聲反對,結果話未說完,手中沉重的託盤就被紀新遠粗魯地接去,放到會議桌上。

  而那些高級主管,還真的乖乖自個兒動手拿咖啡。

  又不是聖旨,怎麼這麼聽話?

  工作被剝奪的莫芸軒,不快地賞了紀新遠一記悶瞪;雖然進入臺北職場的時間不長,但她認為自己做得還不錯,如今他命令主管們親自動手,是嫌她連送咖啡這種簡單的工作都做不好嗎?

  在平靜寧馨的鄉下待了幾年,雖然修養出一副好脾氣,但當眾被嫌棄,莫芸軒也有些火了。

  好啊,當主管的人就比較了不起,比較拽嗎?

  腹誹完畢,她突然疑惑紀新遠為什麼有權向那些重要主管下令?

  不解地看了跟前男人一眼,莫芸軒後知後覺地發現他居然坐在會議桌的主位上!

  紀新遠是這家公司的老闆?

  赫然發現這項事實,莫芸軒先是訝異,而後鬆了口氣。

  她訝異紀新遠非凡的成就,鬆了口氣的原因,則是認為事業忙碌的他,一定早就忘了她這個人。

  “我先出去了。”收了空託盤,莫芸軒就要告退。

  “你等一下。”

  再一次地,她又被叫住了。

  “什麼事?”以為大老闆連她收個盤子也有意見,脾氣不算壞的她,口氣也有些衝了。

  “你……真的不認得我?”好聽的磁性嗓音,輕輕緩緩地道出她的名,他喚得那樣溫柔,那雙直勾勾盯著她的眼睛,眸色卻沈鬱幽黯,宛如暴風雨來臨前的大海。

  我只是覺得你應該不記得我,所以……紀新遠氣壞了。

  重逢的喜悅,被她疏遠的回應澆熄大半。

  那沉穩冷靜的本性,只要一遇上她便蒸發消失,當莫芸軒雲淡風輕地說著他應該不記得她時,紀新遠氣得火冒三丈,聲音幾近咆哮:“什麼叫我應該不記得你?”

  他若忘了她,她就可以忘記對他許過的承諾嗎?

  藍眸爍爍,緊盯著清麗的小臉,一副她敢毀諾他就要她好看的神情。

  “紀新遠,你不要說了。”

  偌大的會議室安靜無聲,十幾雙眼睛盯著他們,那好奇的關注莫芸軒困窘極了。場面如此尷尬,她根本無心回答紀新遠的疑問。

  “為什麼不要說?”她臉皮薄,紀新遠可不,公司裏最大的人就是他,誰敢管他說什麼。

  “因為……”她一點也不想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

  蕩在藍眸裏的風暴好陌生,看著這樣兇惡的他,莫芸軒根本說不出話來。

  他嚇到她了。

  雖然被她的淡漠激得發怒,但看到她一臉委屈,紀新遠也不禁心疼。

  “對不起。”鮮少失去理智的他有些後悔發脾氣,在柔聲哄慰心上人之後,轉向其他主管宣佈:“各位,會議取消,明天——”

  “不可以!”莫芸軒低聲阻止他。

  “為什麼不可以?”她的反對又惹出一句低吼。

  “今天的會議很重要!”還問,莫芸軒瞪他一眼,做老闆的永遠不知道員工有多辛苦。

  她和陳秘書忙了一整個早上,還有兩位經理是特地從美國飛回來參加會議;姑且不論他們花了多少心血準備這場會議,有幾個極待決議的案子也需要儘快商議出結果。

  “我們的“敍舊”更重要!”怎料,他根本不理會公事,一副霸王式的惡劣口吻。

  “可是——”

  “如果你不介意,我們就當著大家的面敍舊吧。”他打斷她,給予她第二個選擇。

  太可惡了,她才不要在一群陌生人面前跟他聊往事!

  “很好。”她的很介意,讓他輕鬆作出決定,“各位,今天不開會了。”

  勸不了也阻止不了,莫芸軒只能由著紀新遠取消會議。

  因為那些重要主管臨走前的眼神太驚訝,因為專業的陳秘書步出會議室前對他們笑得太曖昧,一時之問接收太多矚目,對此非常不習慣的莫芸軒忍不住埋怨起他,“你太霸道了。”

  當老闆的人都這麼任性嗎?還有,就她記憶所及,他是個冷靜自持、穩重內斂的人,這樣個性的男人,怎會為了私事臨時取消重要會議呢?

  研究似地看了他好一會兒,她喃喃說道:“你……好像變了。”

  她的埋怨,她的感想,紀新遠全都收下。多年不見,分離他們的不僅僅是歲月,還有生活上的差異,以及令人煎熬的想念。

  俊唇勾起,雙臂一展,他將思思念念的嬌人兒擁入懷中,“有些部分的確變了,但我對你的愛——永遠不變。

  跳過問候,紀新遠用最直白的言語表達他的情感。

  莫芸軒重重地愣住,完全沒料到他會用露骨的愛語作為敍舊開場白。

  “你……”他的擁抱如此熱情,他的語調如此真摯,她望著他,整個人被藍瞳裏的濃厚愛意淹沒,她望著他,五年半的時光,倏忽消失不見,回到當初分別前的那一幕——“如果你愛我,你的愛,將持續多久呢?”他純真的感情、溫柔的壓抑,令她心旌動搖、情愫微萌;但,被捨棄、被背叛的痛楚太鮮血淋漓,她忍不住質問他。

  “我對你的愛——永遠不變。”

  他的回答令她好想哭。有個男人,也曾說過永遠愛她,不過前提是如果他沒有認識另一個女人,他才會永遠愛她!

  “騙子,你們男人說的永遠比唱的好聽。”想起蘇振剛,明明知道他是個爛男人,她的心還是微微顫疼。

  “我沒有騙你——”

  “上一個對我說永遠愛我的男人,已經另結新歡、愛上別的女人了。他愛她,呵,他比較愛她……”那段失敗的感情太傷人,她說得有氣無力,“或許,愛上的刹那就算永恆、就算永遠,但是,我沒有那樣灑脫的個性……”

  未盡的話語,中止於一個寬厚的懷抱,他暖暖的體溫環著她,他有力的臂膀擁著她。

  “不要難過了。”溫柔的大手順著她的髮反覆撫摸,他的聲音聽起來好沉痛,“求你,不要再難過了。”

  “我不難過啊。”只是,還不能完全釋懷。

  “傻瓜……”他將她擁得更緊——“我真的沒那麼難過了。”被抱得緊緊的,他對她的憐疼愛寵,透過他暖和的體溫,扎扎實實沁入她心窩,聚彙成一份悸動。

  “因為有個人一直纏我、一直煩我,我根本沒時間去難過啊。”被蘇振剛傷得很重,她排斥再談戀愛,可是眼前這個男人愛得太癡太傻,令她不涉情愛的想法,一點一滴被他的真誠動搖,對愛情喪失的信心,也在不知不覺中逐漸蘇醒。

  “我的感情對你造成了困擾嗎?”他輕輕捧著她的臉,藍眸幽黯。

  “如果我說是呢?”

  聽見這樣的回答,藍眸更深黯了。

  “我不是那個傷害你的男人,我不會移情別戀。”從那雙好看的眼睛裏,她看見濃得化不開的執著,以及毫無保留的真心,“軒,我愛你,我對你的愛永遠不會改變。”

  “你……”不知道是紀新遠喚她名字時的聲音太溫柔,抑或是他動人的告白太真摯,她的眼眶居然沒用的濕了。“真的會愛我到永遠?”

  傷痕累累的心,有兩股力量在拉扯,一方叫她要逃,因為男人濃情蜜意時說的話永遠不能信;一方叫她不妨接受,因為不嘗試,就不會知道紀新遠的愛能否維持到永遠。

  “真的!”他答得好急切,一副深怕她拒絕的模樣。

  要接受嗎?望著滿臉期待的紀新遠,她心旌動搖,差點就要脫口回應他的感情了。但閉上眼,那道鮮血淋漓的傷痕,又醜陋地在她心中攪亂。

  深吸兩口氣,她睜開眼,提出一項艱巨的試煉:“你願意等嗎?我們先分手,如果十年後你還愛著我,我願意嫁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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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5-13 01:32:34
第九章

  時光倏忽流轉,五年半的歲月,三眨兩瞬間也過去了。

  經過時間的洗禮,對人情世事更熟練的莫芸軒,一直覺得紀新遠不可能還愛著她,甚或,依循人性善變的常理,他可能連她這個人也忘了。

  萬萬想不到,尚未彼此問候也省略閒話家常,敍舊的開端,是從他深情的戀語開始。

  “你還愛我……”訝歎從嫣唇幽幽逸出,盯著他燦亮閃熠的眸子,莫芸軒覺得自己應該在作夢。

  “我愛你。”事實上,紀新遠沒有一天不想她。沒有她的日子,一分鐘像一天那樣漫長,沒有她的日子,連最愛的實驗也變得索然無味。

  “分開這些年,我一直期盼約定的日子趕快來臨。”

  “你居然還記得?”

  五年半,不是五個月,也不是一年或兩年的短暫時間,而是長長的兩千多個日子啊,一般人早就認識別的女孩或談好幾場戀愛了,紀新遠居然對十年之約這樣的牽牽念念。

  “雖然當年對你允了那個承諾,但人生的變數太多,我們又那樣年輕,我以為經過那麼長的時間,以為……”

  噢,這一切,跟她猜想的完全不一樣。

  “以為你……”喉嚨被什麼梗住似的,緊緊的,說不出完整的句了。

  以為他早已變心,以為他經不起考驗,以為她不可能擁有恒久不變的愛情。

  紀新遠凝視著懷中女人,為她的脆弱和缺乏自信感到心疼。

  “傻瓜,我怎麼會忘記這麼重要的約定?我愛你,一直愛你,一直等著你嫁給我啊!”

  他溫柔地捧著她的臉,熱切地吻住有些無措的心上人,久久,滿載的思念好不容易稍稍紆解,他留戀不舍地結束親吻,然後認真地問她:“軒,可以縮短約定時間,提早嫁給我嗎?”

  不管她的答覆是什麼,莫芸軒絕對料想不到,她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讓紀新遠爬上她的床。

  “你……不是要回去了?”

  他們聊了好久。

  自下午重逢到現在,已經八、九個小時了,從會議室到他的辦公室,從辦公室再到吃晚飯的餐廳,這幾年的生活和心情似乎怎麼說也說不完。直到夜深了,紀新遠紳士地送她回住處,他們的敍舊才暫時告一個段落。

  原本,紀新遠送她上樓後就要走人了,怎知一個持續過久的晚安吻,他親著親著居然從門口親進了她的房間。

  “時間很晚了……”

  “讓我再親一下?”他修長的食指滑過她的面頰,在她粉嫩濕潤的嫣唇上逗留輕撫。

  望著他深邃迷人的藍眸,莫芸軒慌亂無措。

  如果今天紀新遠很霸道很兇悍,她連大門都不會讓他進;但他不是,他深情款款地凝視她,當她是唯一珍寶似地溫柔親吻她,這樣被他捧在手心裏疼愛,教她如何拒絕他的要求?

  “嗯!”貝齒輕咬櫻唇,莫芸軒害羞地點了點頭。

  她的應允換來一記足以燃燒掉床單的熱吻。

  “啊,你做什麼?”

  不知何時,她身上的厚軟毛衣、白色線衫被推高到脖子下方,甚至,連貼身胸罩也被解了開來。

  “這裏也要親。”他望著她,眼底嘴角漾著濃濃的渴望。

  不是親嘴而已嗎?怎會連那裏也要?

  “哪有——”她伸手要遮,卻被他有力的大掌把住,“哪有人這樣的……”

  “你從前都會讓我親。”她躺在床上的模樣太嬌美無助,激起他更深沉更猛烈的渴望,“已經快六年了,我好想念你在我嘴裏的滋味。”

  紀新遠邊說邊動手,用溫暖的指頭搓揉她漂亮的乳尖,很快地,柔嫩的粉莓變硬了。

  “真美。”他滿足地一笑,傾身含住他夢寐以求的甜美乳峰。

  難耐的呻吟在他吮吸舔吻時嬌然逸出。

  他的嘴貪婪地吸吮她嬌豔的乳蕊,他的舌放肆地伸出,舔濕她皙白的肌膚,他的牙齒輕輕嗜咬她硬如莓果的乳鋇,他溫暖的大掌更是愛不釋手地捧揉她圓潤豐滿的酥胸。

  “好香。”她的滋味一如記憶中那般美好……不,比記憶中更好更棒,欲望難耐的他用力含吮,將嬌嫩的乳蕾刺激得又紅又腫。

  好熱!

  明明是寒冷的隆冬,明明房間內沒有電暖器運轉,一向怕冷的體質,卻在他熱情的攻勢下沸騰燃燒。

  “嗯!”久違情欲,嬌澀的身軀根本承受不了他邪肆的吮弄。

  “紀新遠……我……”她咬住羞人的呻吟,低聲喚他。

  “新遠。”他看她一眼,啞聲下令:“叫我新遠。”

  “新遠,我好難受。”被他吸得渾身發軟乏力,她的胸部好脹好敏感,從腹部傳來的燥熱更像一把火,燒得她全身發痛。

  “我也是。”他兩腿間的勃起,硬得幾乎繃破褲子。“我想你、非常非常想你。”

  下午在公司會議室見到她的那一刻,是他這幾年來最快樂的時光,分離這麼久、思念那樣深,好不容易相逢,要他如何控制壓抑許久的欲望?

  急躁的大掌往下探進裙底,伸入她柔軟的貼身小褲,然後,他欣然發現一項事實。

  “你濕了!”

  聽見這話,莫芸軒發燙的雙頰瞬間暈染得更豔紅。

  “你……”討厭,會有那種丟人的反應,還不都是他害的。

  她一直認為紀新遠早已忘了她,豈料,他不但沒將她遺忘,還縈絮掛懷她多年前許下的承諾。

  她只是個女人,一個平凡的女人,有個男人癡心地愛她這樣久,她如何能不動心?而當他那樣熱情地吮弄挑逗她,她的身體又如何能不動情?

  “你怎麼……啊!”未完的話語,在他溫暖的長指采入她身體時,羞然停頓。

  “真的好濕!”不斷敞流的春水,幾乎濡濕了他的大手。“軒,你的身體對我動情了。”

  說著,俊唇勾出一個迷人心魂的滿足笑容,長指開始在緊窒的花徑內抽送,看著她美麗又羞赧的臉龐,他愛憐地吻住那張誘人的小嘴。

  “嗯唔!”進展的速度太快了,她本來想請他克制一點、慢一點,卻在他的舌頭伸進她嘴裏時,情不自禁地含住他。

  她的回應徹底取悅他。

  癡迷地凝望著她,長指抽送的速度越發猛快,進佔芳唇內的舌頭也仿照手指的動作,在她迷人的小嘴內戳送攪弄。

  “嗯!啊!”好喘,她快呼吸不過來了,身體好熱,被進襲的甬道抖顫痙攣,一波波春潮從私密處爆發淌泄,明明得到太多,又矛盾地渴望更多,無法控制身體的她,嗚嗚咽咽地浪蕩嬌啼著,太羞恥了!

  天啦,她的聲音聽起來好淫蕩,她的反應未免太饑渴了,好丟人,怎會這樣?她很享受這幾年平淡無欲的生活型態,也很喜歡山間鄉野近乎修道的生活方式,可是,才一碰上紀新遠,她的無欲無求全化作一縷輕煙,消失不見。

  “新遠……啊!”纖臂攀上堅硬的肩膀,她無助地低喚那個輕易改變她的男人。

  “我知道。乖,我知道。”聽她那樣渴望地喚他,他的心都快融化了。

  沉浸在情欲中的心上人,明豔不可方物,望著她出水芙蓉股的麗容,明白自己是她如此情動的原由,他胯間的硬挺就熾熱得像即將爆發的火山。

  “軒,我的軒……”即使欲望硬得發痛,他仍是以她的福祉為優先。

  溫柔地將白皙玉腿分得更開,他探入兩根手指,忽快忽慢地在緊窒秘徑內戳送掏弄。

  又來了。

  他充滿挑逗的抽送又令她發出那種淫蕩的呻吟,她覺得好羞恥又好快活;理智上,她認為今天才剛重逢,這樣的進展未免太快,應該請他停止動作的,但不受挫制的身體卻躁然扭動,迎合著他的進犯。

  高潮即將爆發,她無助地等待那極致歡愉的時刻到來,但是當她感受到他的唇舌也來到私密禁地挑逗她時,不由得緊張了起來。

  “不、不要,太濕了,很、很髒。”太多的快感逼出她如潮的春水,然而再動心動情,她也不肯讓他的嘴巴碰到她濕淋黏膩的私處。

  “亂說,一點也不髒,美極了,美的像天堂仙境!”

  紀新遠強悍地抓回她退縮的嬌驅,她還來不及抗議,他帶有魔法的長指就又回到她體內,饑渴的雙唇也在同一時間吻住她腫脹的花辦。

  “嗚……嗚嗚!”真的太過分了,他不覺得髒,可是她覺得啊,一點都不尊重她。更過分的是,她的身體居然在這樣尷尬的姿態中興奮顫抖著。

  “新遠……我……”理智和感覺交戰,想叫他停止,但是下腹不斷傳來的快感,又令她說不出制止的話語。

  “軒,不要拒絕我。”

  就算莫芸軒再怎麼覺得羞恥,聽見他聲音裏的懇求,她的最後一絲矜持也瓦解了。

  才重逢,這樣的親熱尺度真的太超過了,但是蘊含在那雙藍眸裏的渴望太濃烈,她只能無助地歎口氣,然後害羞的、輕輕的朝他點了點頭,閉眸承受他的疼愛。

  她的應允激發他所有狂野的幻想。

  深情地仰望佳人,饑渴地咽了咽唾液,頸間喉結性感地動了動,他微微一笑,嗄啞輕喚她的名字數聲後,低頭吻住她肚臍下方的敏感地帶,雙唇沿著她的腹部肌膚向下吻,煽情地吻至她濕濘腫脹的部位。

  “啊!”當他伸出舌頭,用力刷舔那兩片嬌嫩辦肉時,仿佛有一道電流通過她全身細胞,她先是身體一縮,然後歡快地顫抖起來。

  她已經快要被快感淹沒,沒想到,他的嘴巴居然開始吸咂她那兩片脆弱的櫻辦。

  “呃啊!”快感太強烈了,即使貝齒用力咬著嘴唇,還是抑不住淫靡的浪啼。

  她害羞於自己的呻吟太放蕩,可聽在他耳裏,那嚶嚀嬌啼卻宛如強力春藥般,催動他快要抑制不住的欲望。

  “軒……你是我的全部是我的。”深深吸氣,沉沉迷醉於她動人的體息,像嬰兒吸飲母乳股,他的嘴對準她腫脹不堪的穴口,用力吸吮湧出的蜜汁。

  太變態了。他一直吸一直吃,甚至用牙齒啃咬她充血的辦肉,雖然咬她的力道控制得當,並沒有弄傷她,但這樣的侵襲方式真的太激烈了!更變態的是,這樣的佔有方式居然讓她有兩人融為一體的錯覺……“新遠……遠……”一起跟著淪陷的她,在高潮來臨前捧住他的頭,迷亂地呼喊他的名字。

  她發自真心的呼喚,讓他進襲的唇舌與手指更激昂、更賣力,終於,愛意覺醒太猛、快感累積太多,如億萬個星星爆炸,暌違多年的高潮,美麗燦爛地席捲她……

  “我好想。”

  隔著棉質男性底褲,健臀不住地擺動,熱燙的勃起直往她腿心凹陷處衝鋒陷陣,他使勁戳弄著,乾淨的白色棉褲早被她氾濫的蜜液沾濕。

  “軒,我好想埋進你身體。”壓覆在她身上,勁腰反覆挺進,他粗聲在她耳畔道出希求,胯間的欲望幾乎要衝破褲子。

  莫芸軒饜足地仰躺在床上,兩隻藕臂攀住他厚實的肩,對於身體歷經了兩次絕美高潮的女人來說,沒有昏厥過去簡直是一項奇跡。

  “我沒有拒絕你啊。”她小小聲地回他。

  廝磨糾纏了好久,她早己被紀新遠剝個精光,厚暖的毛衣卷在床鈍角落,灰綠色的裙子、膝上襪、貼身農物散落在床底,她全身赤裸地被他壓在身下,而他,雖然脫去了西裝外套、長褲,但身上還穿著襯衫和內褲。

  “我知道。”紀新遠一陣苦笑,腿間的亢奮多想進入她美麗的身體,但他口袋裏卻少了一項東西,“我沒有隨身攜帶保險套。”

  他是在滿足了心上人之後,脫自己的衣服脫到一半時才發現這檔子事。

  “太多年沒用套子,忘了它的重要性。”

  隱約記得來的路上,離此棟大樓數百公尺外有間便利商店,但佳人在抱,又好不容易才重逢,紀新遠怎麼也捨不得離開她半秒。

  “太多年沒用?你都讓你的女伴吃藥嗎?”記憶中,他是一個很體貼的情人,莫芸軒以為他不會讓女方吃避孕藥才對。

  “我的女伴?”撞擊的動作倏然停止,紀新遠沉下臉色盯著她問。

  “這麼多年,難道你連舒泄的對象都沒有……”莫芸軒有些驚訝。

  她親身經歷過,知道紀新遠是一個欲望非常旺盛的男人,更何況他已經不是經濟能力有限的學生了,他是大老闆,擁有一間營利豐厚的公司,就算他不要,一定也有很多人投懷送抱啊!

  “你有男伴?”他的聲音比她更驚訝,“我當然沒有。”什麼爛問題!

  莫芸軒皺眉看著他,“我對你許了那個承諾,怎麼會有男伴?”她是個重承諾的人。

  聽見她沒有其他男人,紀新遠的臉色終於緩和。“這就對了,我一直期盼你實踐承諾,當然也不會有什麼見鬼的女伴!”

  哇,他生氣了嗎?語氣好壞噢。

  視線往下移,手指玩弄起他襯衫的鈕扣,莫芸軒低聲問道:“可是,你是男人……難道,你的身體不會有需要嗎?”

  “我有手和你的照片就夠了。”

  紀新遠老實說出他的宣洩之道,莫芸軒卻聽得連耳朵都紅了。

  “我、我的照片?”他的意思是她想的那樣嗎?

  “看著你的照片撫慰,做完才不會覺得空虛。”只是,很遺憾的,只有照片,沒有人,最終還是避免不了失落感。

  紀新遠始終不認為那個十年之約是個好主意。他如此愛她,別說十年,十天的分離他也嫌太長。

  他不喜歡兩人分開這麼久,卻有不得不同意的緣由。

  當年心上人被某個男性敗類傷得太重太深,她的灰心和沉淪,紀新遠不但看得一清二楚,也親自參與了她的墮落。

  正因為親身參與她的沉淪,後來莫芸軒向他坦白她失敗的戀情時,紀新遠才能夠體會她被拋棄、遭受背叛的痛,以及明白她有多麼不相信愛情。

  上一個對我說永遠愛我的男人,已經另結新歡、愛上別的女人了。

  她說話的語氣太無力,望著他的眼神太空洞;就算他抱著她,也止不住她的悲傷。

  他愛她,呵,他比較愛她……她嘲諷地說,漂亮的小臉雖然沒有哭,聲音卻是顫抖而破碎。

  於是,當她需要一個證明,一個能夠恢復她對愛情的信心的證明時,他答應了。

  “我愛你,就算身體有需求,也絕對不會去找別的女人。”溫柔地俯視她,紀新遠緩緩說道:“五年、十年,或是一輩子,我絕對不會有別的女人。”

  多年的分離,從未削減這份愛,相反的,只有更增加他對她的思念。

  “我的身體是你的。”他握住把玩他襯衫鈕扣的纖纖小手,往他的左胸壓,好聽的嗓音緩緩對她傾訴,“這裏,更是永遠屬於你。”

  他愛她、永遠愛她。

  “新遠……”得君如此,夫複何求!

  因為情緒太激動,因為滿懷的情意爆發得太兇猛,言語已不足以表達她的感覺,顫抖的纖臂主動攬住他的肩,粉豔的嫣唇熱情吻上他的嘴。

  “我喜歡你。”他完完全全擄獲她的芳心,“好喜歡好喜歡你。”

  如果不是動了心,當年不會對他許出那樣的承諾。

  “我真的不敢相信你能等我這麼久。”就算曾經對愛情失望透頂,他的專情、深情、柔情,也再度燃燒沸騰了她的心。

  威性戰勝理性,勇氣征服怯弱,莫芸軒再也不能否認自己的感覺,再也不能阻止自己的心情。

  “新遠,我愛你。”她對他說,認認真真地對他告白。

  真是大笨蛋,花了五年半才承認這份愛。莫芸軒忽然覺得自己笨透了。

  愛來得遲,卻非常豐沛,因為她真的好愛他,因為想跟他更親近,於是,她伸手脫掉他的襯衫。

  “你躺下。”她紅著臉命令他。

  “軒……”聽她承認感情,他快樂得幾乎飛上天,樂瘋了的他乖乖聽從命令躺下,根本沒有餘裕去想她要做什麼。

  “我愛你,我也好愛好愛你。”藍眸爍爍盯著愛人不放,狂喜這麼多年的等待終於有了結果。

  或許因為敞開了胸懷,如今聽他說愛,感受更真、感動更深,內心漲滿了幸福的她,傻傻地回望他,一時之間忘了自己要對他做什麼。

  “親愛的,你不妨再對我說一遍那三個字。”期盼兼脅迫地望著她,紀新遠不准她後悔已說出口的表白,“非常動聽的那三個字!”

  蕩漾在藍眸中的情感太癡狂,蘊含在嗓音裏的渴望太濃厚,莫芸軒望著他,不禁想起那一年他以為她睡著了,偷偷地說著不能停止喜歡她的情景。

  真是難為他了。

  當年他愛她愛得好辛苦,如今回想起來,還是會為他心疼。

  “新遠,我愛你。”移身坐上他勁健平坦的小腹,俯臉送上害羞的芳唇,她主動親吻他。

  心意交融的宅情之吻,很快地轉變成熟情澎湃的情欲之吻。當熾熱的亢奮觸碰到她的臀縫時,她終於想起剛剛進行到一半的事情。

  深吸口氣,鼓足了勇氣之後,她從他身上爬下來。

  “你要去哪裡?”紀新遠抗議她突然中斷親吻。

  “哎呀,你不要說話啦。”瞪他一眼,她一臉煩惱。沒做過這種事,要怎麼進行才對?

  紀新遠正要問她怎麼了,卻被她的動作嚇一跳。“軒!”

  她褪除他僅存的褲子,美麗的小臉靠近他的亢奮。

  “親愛的,你不必為我這麼做。”喉嚨仿佛裹了十斤沙似的,他的聲音聽起來好粗啞。

  “我知道。”他那樣疼愛她,當然捨不得她如此犧牲。

  芙頰紅得發燙,根本不敢直視面前的碩長硬物,她抬頭望他,貝齒咬了咬櫻唇,好一會兒才輕聲說道:“可是,人家很愛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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