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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唐鏡]你也差不多一點(有些男人不能碰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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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5-26 07:11:27 |倒序瀏覽 | x 2
本帖最後由 匿名 於 2012-5-27 13:11 編輯

你也差不多一點(有些男人不能碰之三) 作者:唐鏡

什麼?球場上的閻王,情場上的殺手?!
呿!他在她眼中不過就是虛有其表的愛情騙子
徒具有聰明過人的頭腦,與鬼斧神工般的體魄
卻擁有一顆邪惡的心,和比鱷魚還要厚的臉皮
仗恃著無遠弗屆的魅力,大玩濫情與劈腿遊戲
這回不知哪根筋不對勁,看中她這條漏網之魚
罔顧兩人之間的差距,施展以退為進的手段
自以為是的「苦苦相逼」,堅持要與她定下來……
笨笨笨!她的花癡毛病竟然選在這時候發作
明知道自己單純又保守,對愛情完全不開竅
偏偏深陷在他佈下的情網中,跟他「同流合污」
渾然忘記他既風流又下流,所作所為都是在演戲
而她不過是某人的「備胎」,用來證明他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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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5-26 07:12:03
第一章

  H大體育系男子更衣室。
  
  剛摘下全國大專杯淘汰賽A組冠軍的籃球校隊選手正在沐浴更衣,身為隊長的言立威才沖完澡,全身上下只穿著一條小內褲,坐在置物櫃前的一排休息椅上納涼,一手拿著運動飲料灌了幾口,同時心不在焉的接聽手機,敷衍的嗯嗯啊啊幾聲。
  
  「又是自動送上門來的小妞?」隊友阿力又是羨慕又是好奇的張嘴小聲詢問。
  
  「說是打來慶功的。」言立威摀住話筒,「不知道她哪裡弄來我的手機號碼。」
  
  咧開一抹無奈的微笑,「我看我應該去申請號碼保密才對。」
  
  他老是在笑,得意也好,失意也好,順境也好,逆境也好,始終不滅嘴角微微上揚的笑意。
  
  那是一種強人的微笑,好像在對全世界宣告,他就是有化逆境為順境的能力。
  
  「保密也沒用!」阿力一屁股坐在言立威旁邊,拉起掛在頸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濕漉漉的頭髮,一臉羨慕的說:「那些女生比偵探還厲害,不管怎麼保密,她們就是有辦法破解。總之,閻王老大,所謂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指的應該就是你這種人吧!」
  
  閻王是言立威從籃球場上博得的封號,光憑這個綽號,就知道他在球場上有多麼的快狠準,多麼的令對手聞之喪膽了,加上老是咧著_張笑臉的閻王長得俊俏無比,女粉絲多到可以淹沒一條淡水河,往往連對手陣營的啦啦隊都鬼迷心竅的陣前倒戈,暗暗替言立威領軍的隊伍加油助陣。
  
  「你這到底是褒還是貶啊?」言立威橫眉一豎,皮笑肉不笑的模樣還真有幾分閻王的架式。
  
  阿力嚇得當場皮皮挫,故意諂媚的笑說:「當然是褒啊!咱們籃球隊上的弟兄,哪個不羨慕閻王老大的女人緣啊?」
  
  「女人緣再好,還不是逃不掉被甩的命運!」仰頭喝了幾口運動飲料,言立威不耐煩的對著手機咕咕噥噥的敷衍了幾句,最後終於找機會掛斷電話,俊俏的臉上竟然閃過一絲落寞。
  
  乖乖!想不到在球場上所向披靡的閻王,也會有這種脆弱不堪的表情。
  
  「話說企管系的那個圓圓臉熊曼萱,不知道是吃了什麼熊心豹子膽,竟敢甩掉咱們集萬千女人寵愛於一身的閻王老大,簡直是有眼無珠。」阿力擺明想替隊長出氣,沒想到卻換來言立威無情的白眼一瞪。
  
  「誰准你說熊曼萱的壞話來著?」拗拗指頭,他一副不甘心上人被詆毀的態勢。
  
  「抱歉、抱歉。」阿力抓抓頭,「我不應該詆毀閻王老大最愛的熊曼萱。」
  
  「誰說熊曼萱是我的最愛來著?」又一個辛辣的反嗆。
  
  咳!什麼叫做動輒得咎,阿力現在可是嘗到了。
  
  誰教他好死不死,明知道閻王老大交往了好幾年的女朋友熊曼萱,最近被體育系的另一個風雲大帥哥,也就是游泳隊的麥驥超「扒走了」,所以心情才會變得像雲一樣,教人捉摸不定。
  
  「閻王老大,要不要我找幾個兄弟,好好教訓一下那個姓麥的?」
  
  太歲頭上動土也就罷了,麥驥超卻連閻王的女人都敢動,這不是皮癢討打是什麼?
  
  「你想被記過,還是想被教練逐出校隊?」打架是運動員的大忌,身為籃球隊隊長,心情再低落,也不至於叫兄弟冒這種險。況且,天涯何處無芳草?事情要是鬧大了,被別人知道他是個提得起、放不下的感情懦夫,球場上不敗的閻王也不用混了。
  
  「可是老大……」
  
  「這件事情就到此為止,廢話休說。」言立威大手一揮,隨手把喝光的運動飲料罐往牆邊的垃圾桶裡投。
  
  咻!一道漂亮的拋物線,正中紅心!
  
  「不愧是閻王老大,好靈活的身手!」阿力和其他隊友忍不住拍拍手,頓時更衣室裡響起了滿堂彩。
  
  「只不過丟個沒用的垃圾而己。」言立威拉了拉腰上的內褲鬆緊帶,心想,這群弟兄為了替他打氣,真是極盡諂媚之能事!想必大伙都看出了從來只有他甩女人,頭一次被女人甩的他,受的內傷有多慘重了。
  
  「幹嘛啊?大家!」因為不想讓個人失戀情事影響到隊上的士氣,言立威站起來,響亮的拍拍手,大聲吆喝著鼓舞大家,「天塌下來我都有辦法扛著,何況只是被女人甩而已,我根本沒事,大家安啦!」
  
  「好耶!不愧是咱們的閻王隊長。」
  
  「是啊,反正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嘛!」
  
  呵呵呵……言立威的笑臉顯得有幾分僵硬,天曉得他就是因為舊的還沒去,新的就來了一大堆,說穿了,就是犯了天下男人都會犯的錯,劈腿啦!
  
  而熊曼萱又是那種有精神潔癖的女孩,劈腿,就等於宣告了死刑!
  
  一切都是自作自受,埋怨不了人。
  
  熊曼萱會琵琶別抱,也是意料中事。
  
  「熊曼萱過去了就讓她過去吧!現在開始,誰也不准再想女人,一個個都把皮繃緊了,今年大專杯強敵環伺,贏了第一輪的淘汰賽,接下來還有一番苦戰,大家最好打起精神,好好練球,天氣再冷,都不准遲到。」
  
  說到練球,大伙可是一點也不敢懈怠。
  
  閻王隊長比教練還要嚴格,每天的例行練習,總是第一個到場,坐在更衣室內,思考自己該做什麼,然後檢視隊友們該做什麼,遇到有人遲到,還會露出似笑非笑的招牌笑容質問道:「有什麼困難嗎?家裡死人了?還是路上撞車了?」
  
  那招牌的笑容加上冷如刀鋒的譏諷,會讓人冷到骨髓裡頭。
  
  除非有自虐狂,否則誰也不想受那種罪,更不想承受遲到之後,無條件就是罰跑二十圈操場的代價。
  
  「是!閻王老大!」大伙士氣高昂的回答,答完之後又面面相覷。
  
  這也難怪,教一群血氣方剛的籃球小子不想女人,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
  
  「閻王老大,咱們球隊旗開得勝,沒辦個慶功宴也說不過去……」阿力不怕死的又開口了。
  
  「吃吃吃!吃你個腦滿腸肥!」
  
  阿力是跟著言立威最久,挨最多罵,也最令人頭痛的球員。他有時候表現得可圈可點,有時候卻又荒腔走板,該投籃的時候傳球,該傳球的時候投籃,剛剛還在球賽進行中莫名其妙的抓著球,害應接的隊友被判三秒鐘違例,現在還有臉開口提什麼慶功宴?
  
  「剛剛球隊沒有因為你這顆老鼠屎而輸球就不錯了,還想吃!」言立威忍不住開罵。
  
  「那個……」貪吃鬼阿力總算還有幾分羞恥心,結巴了起來,「這個……」
  
  「好啦!」言立威揮手打斷他的話,「結結巴巴,算什麼英雄好漢!」
  
  見阿力的肩膀瑟縮了一下,忍不住一陣心軟,話鋒一轉,「不過說到麻辣鍋,倒是好久沒有吃了。」
  
  閻王平常嚴厲歸嚴厲,該犒賞的時候也絕對不會推推托托。所謂賞罰分明,帶人帶心,這是凝聚球員的不二法門。
  
  「萬歲!閻王萬歲!」才剛挨了罵,阿力轉身又帶頭歡呼起來,這傢伙要是能把這份機靈發揮到球場上去就好啦!
  
  「你們這幾個傢伙,找到機會就想卡油!」
  
  言立威生於醫生世家,跟在這種大少爺身邊,弟兄不愁沒有吃香喝辣的機會。
  
  「嘿嘿嘿,大量流汗之後,總得好好補充一下體力嘛!」
  
  「麻辣鍋就麻辣鍋吧!」言立威為人海派,請客出錢是小事一樁。
  
  「那個……」阿力打鐵趁熱的說:「要不要把剛剛那個自動打電話送上門的小妞call出來?現場有個女孩子,大家的情緒也會好一點嘛!」
  
  「一個小妞怎麼夠?」又有人起哄道,「乾脆叫閻王老大把手機裡的女生全都叫出來,這樣場面才夠熱鬧啊!」
  
  「白癡啊你!」一個隊友敲了下那剛說完話的傢伙,「閻王老大要是把那些女生全叫來的話,就算包下整個麻辣鍋店也坐下來……」
  
  「統統給我閉嘴!」言立威橫眉一豎,大喝一聲,「剛剛才說好不提女人,一轉眼就把我的話當成耳邊風啦!」
  
  一幫天天在陽光下練球,黑得像煤炭的隊友,霎時全都嚇成了「小白臉」。
  
  閻王雖然阿莎力,然而在隊友面前向來說一不二,只要臉色和聲音同時一沉,連場上的裁判都要怕他三分。
  
  「都是你啦,閻王叫你別提你還提,想看女人的話,回家找媽媽就好了。」
  
  「我看你才應該早點回家吃晚飯咧!」
  
  「我看你才是除了媽媽之外,再也找不到第二個願意替你燒飯洗衣服的女人。」
  
  「臭傢伙……」
  
  「抱歉,我才剛洗過澡,從頭到腳都是香的。」
  
  「才怪,你的香港腳臭就像萬年塵垢……」
  
  「好啦!你們這幾個傢伙,連隊長的話都不聽了?」言立威又是一陣大喝。
  
  「知道了。」罵人腳臭的和被罵腳臭的這回同聲應了一句。
  
  「知道就閉上嘴巴,男子漢大丈夫,哪來囉囉唆唆這麼多話?」言立威沒好氣的說。
  
  「閻王老大教訓的是!」
  
  空氣沉默了幾秒鐘。
  
  「不如小的說幾個腦筋急轉彎,讓閻王老大取取樂怎麼樣?」
  
  「我看你還是少說兩句,免得弄巧成拙!」剛挨過罵的人沒好氣的說。
  
  「不成拙、不成拙!」自恃機靈的一個傢伙,為了舒解現場不愉快的氣氛,搖頭晃腦的開口問道:「一顆星星有多重?」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抓頭的抓頭,搔背的搔背,卻沒一個人答得出來。
  
  真是一群飯桶!身為隊長的言立威看不過去的並了口,「八克。」
  
  啊?為什麼?
  
  「白癡,滿街都是「星巴克」咖啡店不是嗎?」要當這群呆頭鵝的隊長,也真難為他了!
  
  原來如此!

    「不愧是閻王老大,腦筋動得就跟身手一樣快。」
  
  那狗腿子沒有因為諂媚得到任何好處,只是換得言立威一記銳利的白眼。
  
  在球場上,撇開球技不談,言立威光是用那炯炯有神的雙眼這麼一望一瞪,就能嚇得對手退避三舍,或是拱手把球活生生就讓閻王抄走了還不自知。
  
  「再猜一個。」那機靈的傢伙又開口問道:「哪一個童話故事裡女主角的胸部最平?」
  
  呃……眾人又陷入苦思,也依舊是半天沒人吭聲。
  
  果然是一群酒囊飯袋!都怪他這個隊長,平常沒事對他們太放縱,吃吃喝喝,結果一個個腦滿腸肥,都不會思想了嘛!
  
  言立威想了想,長歎一聲,「是小紅帽。」
  
  「為什麼?」
  
  還問為什麼,答案都攤在眼前了,這時候還敢問為什麼的傢伙根本應該被逐出籃球隊!
  
  「因為小紅帽的奶奶被大野狼吃掉了。」言立威繃著臉說。
  
  過了一秒鐘,那幾個該被逐出球隊的傢伙才總算醒悟過來,乾笑兩聲,但是沒一個敢再上前諂媚言立威了。
  
  大家都知道,閻王隊長平常最痛恨「沒帶腦袋」就上球場的球員。
  
  問題是,他們不是「沒帶腦袋」,而是帶了也用不上嘛!上帝給了他們速度和肌肉,如果再有一顆聰明的腦袋,豈不是人人都能當「閻王」了?要是那樣的話,閻王也不至於特別出類拔舉、鶴立雞群,到哪裡都是眾所矚目的焦點啦!
  
  那種天生的領導人,一個就夠了,至於這些小嘍囉,只要負責甘拜下風、服從指揮,別出什麼大紕漏,穩穩當當的把冠軍拿到手就是了。偏偏隊上出了個不是這麼想的傢伙,老是逮到機會就想出考題,非要考得大家糗到爆才行!
  
  「還有、還有……」那機靈的傢伙又出招了:「經典卡通小甜甜,全身上下哪個地方最甜?」
  
  見鬼了!
  
  人家都叫小甜甜了,不是全身上下都甜的話,哪裡夠格叫這種名字?
  
  眾人百思不得其解,在聰明的閻王面前個個顯得面紅耳赤的時候,說巧不巧,更衣室的門毫無預警的被推開,一個臉色蒼白的怪女人,就那樣不請自來,冒冒失失的闖進衣衫不整的男生群裡。
  
  那女孩一點也不甜!
  
  不管是臉蛋或是穿著粉藍色襯衫的身材,都只能用一個字來形容,就是「瘦」!
  
  因為瘦而突顯出臉上的五官特別立體,大大的眼睛,窄而挺直的鼻樑,嘴唇薄而闊,有點美國當紅影星茱莉亞羅勃茲的味道,是那種「兩面評價在人間」的女孩,意思就是有人認為她美,也有人覺得那種長相醜得不得了。
  
  唯一不像茱莉亞羅勃茲的一點,在於前者是一頭大鬈發,那女孩則是一頭瀑布般披洩而下的長髮,配上厚厚的棉質外套型襯衫、深藍色的牛仔褲,以及白色球鞋,頗有五O代的風格,濃濃的書卷氣中帶點嬉皮的成分。瘦長的手腳看起來比竹竿還要細,更加深了整體弱不禁風的味道。
  
  但那僅止於女孩的外表而己,嗓門一開,讓一屋子正為腦筋急轉彎而苦思不己的男生全都傻了眼。
  
  「我問你們,」女孩沙啞而帶點磁性的嗓音裡有種法國皇后的況味,「有沒有看到游泳隊的麥驥超?」
  
  弄了半天,原來這個驕傲得不得了的「瘦紙片人」,竟然是來找那個「扒走」閻王隊長前女友熊曼萱的狼心狗肺的東西。
  
  「小姐,你找錯地方了。」阿力第一個跳出來仗義執言,「這裡可是籃球隊的地盤,沒有你想找的那種「奪人妻」的傢伙啦!」
  
  「奪人妻?」女生偏了偏頭,一繒長而滑順的青絲拂過瘦窄的臉龐,平添了幾分說不出的韻味。
  
  「游泳隊的麥驥超,把走了我們籃球隊隊長閻王的馬子熊曼萱,叫他一聲「奪人妻」算便宜他了。」阿力冷哼一聲。
  
  「不要臉的大爛人!」紙片女望著言立威,從容不迫的糾正阿力,「你們的閻王隊長才是十惡不赦、來者不拒的「採花賊」!」
  
  想不到這紙片女膽敢編派閻王老大的不是,這不就跟整個籃球隊作對。
  
  「喂!」阿力雙手擦腰,窮凶極惡的說:「你這女人敢情是來找碴的?」
  
  「啊!」女孩突然摀住眼睛,目光從指縫中微微露出來,「拜託,你們是暴露狂啊,幹嘛一個個不穿衣服晃來晃去?」
  
  這個後知後覺的瘦女孩,現在才發現這些男生裡面,好幾個才剛從淋浴間出來,赤條條的,像是剛出生的嬰兒,有人只在腰際圍了一條浴巾而已,有人跟言立威一樣,只穿著一條小內褲。
  
  因為誰也沒想到會有女生跑到這屬於男生的禁地。
  
  不過門口也沒有立牌寫著「女生勿入」就是了,不像女生更衣室外頭清楚標示著「男性止步」,好像男生是連看都沒人要看的臭石頭。
  
  「拜託,你才是擅自闖入男子更衣室的偷窺狂,我們還沒找校警來處理,你倒是做賊的先喊抓賊了。」阿力想動手將紙片女扭送到警局,心想,就算動不了麥驥超,至少這個女的認識他,抓起來替閻王老大洩憤也不錯。
  
  「住手,阿力!」一個反手,言立威瞬間制住了阿力揚在半空中的手腕,身子微微往前傾,瞇起眼睛望著那個紙片女半晌,緩緩開口,「我應該認識你,對不對?」
  
  這女孩是熊曼萱的姐妹淘之一,他見過幾次,叫什麼來著?這個女孩的名字……

    他應該記得的!至於為什麼應該記得,這點他倒是沒有細想,不停的在腦海中搜尋……有了!
  
  「你是丁瑞瑤,熊曼萱企管系三年級的同班同學,很喜歡畫畫,也很喜歡參加聯誼的那個?」不是言立威自誇,他的腦力就跟在球場上的反應一樣,快得驚人,凡是看過的人事物,只要出現第二次,絕對都叫得出名號。
  
  許多人以為運動員都是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傢伙,事實恰恰相反,真正偉大的運動員,智商都比一般人要來得高,當初要不是因為熱愛籃球,憑他的入學分數,足以分發到台大醫科,如果是這樣,倒也算是正常,因為言家是出了名的醫生世家,祖父和父親全是有名的外科醫生,尤其是父親,還曾當過台北某大醫學中心的院長,在醫界的輩分不言而喻。
  
  偏偏出自醫生世家的言立威壓根兒就不曾想過當醫生,為了選填志願的問題,還跟老爸大吵了一架。老爸說他是小孩子不會想,他則認為運動才是萬靈丹,推廣運動遠比幫人看病吃藥有用也有趣多了。
  
  歪理!老爸說他滿腦子都是歪理。
  
  而老爸則成了他眼中食古不化的老古板。
  
  兩人從此見了面,就像仇人一樣,分外眼紅,後來老古板終究敵不過兒子的歪理,言立威還是進入了體育系就讀,並且成了眾所矚目的風雲人物,但他也因此付出了很大的代價……這輩子再也挽回不了的代價……

    奇怪,他甩甩頭,好久沒想起那些往事了。
  
  也許因為這女孩有一張又瘦又窄的臉,跟放在自己皮夾裡面的父親照片一樣,瘦長的臉,不怒而威的眼神,寬闊的嘴角,而那些特徵統統也都遺傳到他身上了。
  
  愈是長大,愈來愈多的親戚朋友見了面,總會說:「你跟父親簡直是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然而,那些清楚的烙印讓他感到痛苦。
  
  沒人知道他怕照鏡子,深怕看見鏡子裡那張跟老爸如出一轍的臉。
  
  「你是言立威?」瘦瘦的窄臉女孩抬起頭,一雙顯得有點太大的眼睛骨碌碌的望著他。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接觸熊曼萱的前男友,她赫然發現,言立威其實長得不比麥驥超差!
  
  凌亂濃密的黑髮底下是一張似笑非笑的不羈臉龐,肩臂厚實卻不至於流為粗勇愚昧,赤裸的胸膛結實精壯,會令許多「肉雞型」男生羨慕不已的六塊腹肌,驕傲的微微隆起,黝黑的胸毛一路往下延伸,沒入窄腰底下的純白色男性內褲裡,那內褲裡鼓脹的程度,無言的訴說了男性旺盛的精力,以及花花大少名號的由來。
  
  撇開這傢伙在女人方面的壞名聲不說,這男人的身體實在比女人的還要有看頭,那雙從男性內褲裡伸展出來的長腿,修長有力,毫無一絲贅肉可言,比例遠比米開朗基羅筆下充滿雄性美的體魄都要來得完美……簡直是上帝鬼斧神工下的產物!
  
  糟糕!
  
  她的花癡毛病好像又犯了,難怪熊曼萱說她是「見一個忘一個」、「見一個愛一個」,是個不知道「從一而終」是怎麼寫的女人。
  
  問題是,她活到大學三年級,到現在找不到一個值得「從一而終」的男人,熊曼萱又怎麼能怪得了她呢?誰教長得好看、品行又端正的好男人都被熊曼萱一個人霸佔了!
  
  想到這裡,丁瑞瑤不免感到有些傷心,因為她可是從一進校園開始,就注意到體育系游泳隊裡那個又高又帥又拿過無數次世界盃游泳大賽冠軍的麥驥超學長了。
  
  可惜,麥驥超學長連正眼都不曾瞧過她!人家心裡、眼裡看的都是熊曼萱。
  
  至於因為被劈腿而慘遭熊曼萱淘汰的言立威,再怎麼好看、再怎麼帥,也只是虛有其表的傢伙而已,這輩子拈花惹草的劣根性只怕部沒辦法被根除。
  
  果不其然,說著說著,那傢伙的劣根性就跑出來了,一臉神氣活現的說:「我還真怕你叫不出我的名字呢!」
  
  口是心非!明明一副自負到不行的樣子,好像身為H大的一員,應該無人不知他的名號。
  
  丁瑞瑤故意皺著鼻子,嘲諷似的說:「球場上的閻王,情場上的殺手!」撇開臉,好像如果不看對方的眼睛,就不會被那種空殼子蠱惑,「誰不知道你言立威的能耐呢?」順便來個明褒暗貶。
  
  雖然她最愛帥哥,也最怕那種兩三句話就露餡的大草包。
  
  這也是她之所以挑三揀四,參加了無數次聯誼活動,認識過許多外表看起來還不賴,吃過幾次飯、看過幾場電影之後,就被對方乏味的言語打退了進一步交往的念頭,以至於到大學三年級還是小姑獨處的原因。
  
  顯然言立威在她眼中就是那種大草包,還是個被熊曼萱淘汰出局的愛劈腿大爛人!
  
  而那大爛人敏銳的感覺到那雙小鹿般的眼神裡所傳達的鄙視意味,跟一般接收到的女性意亂情迷大相逕庭,奇怪的是,那種鄙視的眼神竟然挑起了他體內某種興奮的神經。
  
  「說得好,情場上的殺手!」言立威自我解嘲的發出一聲冷笑,似乎一點也不以自己的壞名聲為忤,冰冷而嘲謔的說:「顯然這裡還有一條漏網之魚!」
  
  「漏網之魚?」
  
  「指的就是你。」
  
  「我什麼?」
  
  「我想我還沒跟你談過戀愛,而你看起來……」他惡意的頓了半拍,「就像一隻待宰的羔羊。」
  
  「待宰的羔羊?」從漏網之魚到待宰的羔羊,這個言立威出人意料的竟然還能撂下幾句成語!本來以為只會在球場上衝鋒陷陣的肌肉男,成語造詣應該只停留在「三隻小豬」的階段,沒想到,真沒想到……這傢伙似乎不像外表那般華而不實!
  
  有人說,太漂亮的女人容易讓人忽略內在涵養,說不定男人也有這種困擾!也或許言立威並不如想像中是個徒具肌肉的大草包。
  
  然而,漏網之魚和待宰的羔羊又是什麼意思呢?

    「你這個小傻瓜,」充滿魅惑的黑眼珠直勾勾的望著迷惑的大眼睛,屢屢讓女生感到瘋狂的亦正亦邪的嘴唇咧出一個恰到好處的弧度,「我是在問你,要不要跟我談戀愛?」
  
  「談戀愛?」瘦削的身子像是被強台吹過,晃了兩下,眼神渙散過後又重新聚焦,「跟你?」薄而略寬的嘴唇張成驚人的0字型。
  
  「就是跟我!」他一臉篤定的模樣,就像閻王在批生死簿。
  
  不會吧!
  
  閻王老大該不會因為被熊曼萱甩掉而得了失心瘋,竟然對這個亂闖男生更衣室的女生做出驚人的告白!
  
  而且這個女生又乾又癟,跟個竹竿一樣,拿去做加油揮舞用的旗桿還不賴,至於拿來當女朋友,應該怎麼抱怎麼不舒服吧!雖然臉蛋長得不錯,還算挺有個性美的,不過跟隊長交往過的那些班花、系花,根本就是不能比嘛!
  
  更衣室裡瞠目結舌的男生都在想,這種女孩根本罩不住像脫韁野馬的閻王老大,不過要是能跟自己配成一對的話,那倒是個不錯的選擇。
  
  那女孩既像茱莉亞羅勃茲,又有點木匠兄妹裡那個弱不禁風卡本特小妹妹的況味,已經有不少人心裡在打主意,情願慶功火鍋不吃,也要留下來跟這個女孩攀攀交情,不過這些念頭,在言立威說出驚人之語後,紛紛洩了氣。
  
  別人不說,這些跟著閻王贏過無數場勝利的隊友,沒有一個不清楚言立威是個絕對不接受失敗的人,他喜歡贏,也總是贏!
  
  幸運之神總是在最後一秒站在他這一邊。
  
  那種奮不顧身、奮戰到最後一刻的精神,正是引領著隊友們往前進的動力。
  
  不管校園裡盛傳著閻王有多花心、品行有多差,傳言卻完全無法撼動這群跟著言立威流過汗、流過血的隊友,所謂的男人的情誼,比金石還要堅固。
  
  如果老大要這個女孩,那就……不讓也不行,否則閻王老大一拳扁下來,誰也吃不消。
  
  現在就等著看那女孩怎麼回答了。
  
  更衣室裡一堆接近全裸的男生,全都好奇的盯著剛被校園裡鋒頭最健、長得最帥、體格最棒、速度最快、最具有NBA職業籃壇明日之星相、體育系四年級的言立威告白過的女主角。
  
  「我想想……」丁瑞瑤才不讓這群臭男生等著看她笑話,急中生智,想起闖進屋裡前,好像聽到這群男生在玩什麼腦筋急轉彎,話鋒隨著腦細胞一轉,「小甜甜全身上下哪裡最甜?」
  
  話題怎麼又兜回到這裡來了?
  
  一群男生又開始搔頭抓癢,好像全身長了跳蚤。
  
  「謎底揭曉,小甜甜全身上下腳最甜。」丁瑞瑤用勝利的表情宣佈答案。
  
  吐血!
  
  什麼跟什麼嘛!
  
  人家閻王老大在跟她告白耶!
  
  這女生竟然還有心思猜什麼腦筋急轉彎!
  
  何況小甜甜全身上下為什麼是小腳最甜啊?
  
  最常被罵「沒帶腦袋來」、也是跟著言立威最久的阿力忍不住問丁瑞瑤,還沒等到回答,耳朵先被閻王彈了一記。
  
  「笨蛋!」沉著臉,言立威一臉「見笑」的說,「那首卡通歌不是這樣唱的嗎?有一個女孩叫甜甜……」
  
  「老大,你真厲害,竟然連小甜甜都會唱,而且唱得真好聽,簡直可以去參加「超級星光大道」啦!」問題重點是……阿力抓抓頭,「可是老大,你唱的是「叫」甜甜,這跟「腳」甜有什麼關係啊?」
  
  這條腦筋轉不過來的蠢豬!簡直丟人現眼!連諧音都分辨不出來,簡直應該重修小學一年級。
  
  「抱歉,」隊上出了條蠢豬,言立威自覺顏面無光,「讓你看笑話了。」
  
  丁瑞瑤倒沒有這種感覺,畢竟小甜甜已經是年代久遠的卡通影片,至少是阿姨輩年代的人才會知道的卡通,何況這些男生,就算夠老,應該也會看無敵鐵金剛,而不是會選擇小甜甜的那種人。
  
  而她自己,則是跟著媽媽重溫過那個時代的經典卡通DVD,再加上前陣子陪老媽去聽了一場懷舊演唱會,主唱趙詠華聽說曾經唱過小甜甜卡通的主題曲,不過她也早已長大,嫁作人婦,就跟老媽一樣,既不青春也不甜美,卻有種成熟女人才能擁有的風韻。
  
  歲月是很公平的。
  
  失去一些,換來一些。
  
  青春與成熟,各有利弊得失。
  
  「他們不知道是應該的。」那雙過分水汪汪的大眼睛像是要把言立威瞧個透徹,「倒是你,竟然會唱那個年代的卡通歌,我看你才是有點怪怪的喲!」
  
  「喂!」阿力又是一副要上前跟對方拚命的模樣,「我說過,不准你侮辱我們閻王老大。」
  
  「我沒有侮辱他。」
  
  「你明明就有……」
  
  「人家沒有侮辱我!」閻王一個拳頭往阿力的頭上扁下去。
  
  「痛痛痛……」阿力捂著頭,亂叫亂跳,「閻王老大,你這樣會把人家的腦袋瓜打壞掉的。」
  
  「你的腦袋瓜早就壞透了。」
  
  笨蛋阿力!全身上下發達的當真只有肌肉而己,是好是壞都分不出來,只是一味想找機會教訓這個突然竄進來的女生。
  
  然而充其量,阿力只不過是想找機會替他出氣而已。
  
  也許他想丁瑞瑤既然來這裡找的是麥驥超,自然是敵手的朋友,而那姓麥的才剛拐跑了他的前女友熊曼萱……

    想到這裡,言立威也忍不住心浮氣躁。
  
  「我小時候跟媽媽一起看過那部卡通影片。」
  
  「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弟兄們一個個搖頭晃腦,恍然大悟的模樣,似乎不敢相信平常陽剛味十足的言立威竟然也有過如此「娘娘腔」看女生卡通的童年。
  
  「好啦!限所有人,包括你……」言立威被大伙看毛了,眼睛看向頭上腫了個大包的阿力,暴躁的喊道:「十秒鐘以內!全都穿好衣服,要嘛就離開地球表面,要嘛就立刻離開這個更衣室。」
  
  「可是老大……」
  
  大家還想留下來看好戲咧!
  
  沒人想離開地球表面,失去重力的感覺很恐怖耶!
  
  而且這樣一走的話,連慶功宴的麻辣火鍋大餐也泡湯了……「沒有可是!」言立威看看手錶,無情的開始倒數,「十、九、八……」
  
  媽啊!一群大男生當下不再遲疑,包括阿力在內,全都七手八腳,然後一蜂窩的作鳥獸散,偌大的空間裡,只剩下獨處的一男一女。
  
  言立威的存在感,頓時變得更為巨大。
  
  雖然在命令弟兄們離開的過程裡,他也已經套上襯衫和牛仔褲,誇張的是,這個男人半裸的時候很性感,穿上衣服之後,非但性感不減,還多了一分時尚,活脫脫像是從運動雜誌走出來的模特兒。
  
  「那個……」丁瑞瑤忍不住嚥了口口水。
  
  這個動作落到言立威的眼裡,露出會心一笑。
  
  原本心裡有鬼的女孩忍不住臉色更加緋紅,好像她是覬覦男色的色女。
  
  「既然麥驥超不在這裡的話……我也要走了。」她訕訕然的說。
  
  「走?」彷彿對方說了個不好笑的笑話,言立威驀然皺起眉頭。
  
  「對。」丁瑞瑤提醒自己,絕對不能被這個半裸也好,穿著衣服也好,怎樣都好帥的大帥哥迷惑,況且這傢伙還是因為劈腿而被熊曼萱踢出局的大爛人!根本沒有必要跟這種大爛人白費唇舌,「既然麥驥超不在這裡,我要走了。」
  
  原本以為在這種時候能夠堵到麥驥超咧,結果麥驥超不在,倒是堵到了熊曼萱的前男友言立威。
  
  熊曼萱也夠扯,明明說好麥驥超可能會在這裡,結果害她撲了個空不說,最後還淪落到必須跟這種大色狼共處一室的下場!
  
  她望著那雙黝黑的狼眼,不安感油然而生。
  
  而言立威雙手插在牛仔褲口袋裡,痞痞的踱向門口,發揮碩長體型的優勢,門神似的堵住進出口。
  
  「你想怎樣?」丁瑞瑤不甘示弱的大聲回擊,「利用隊長的職務優勢,乘機支開隊友,你有什麼企圖?」
  
  早就聽說言立威最喜歡在更衣室裡跟女生這個那個的,熊曼萱也是因為這樣才決定走上分手一途。
  
  「企圖?」言立威仰頭哈哈大笑,彷彿這回這個笑話總算值得一笑,「就算是一隻公狗好了,至少也得對著電線桿才會產生反應,而我怎麼樣也不至於淪落到會對一根瘦竹竿想入非非。」
  
  看樣子,這傢伙非但沒有想像中的愚笨,還伶牙俐齒,罵人不帶髒字,拐著彎說她是沒有女人味,引不起男人興趣的竹竿妹!
  
  「你才是沒有節操的大混蛋,會被熊曼萱拋棄也是活該!」受了傷的野獸,就算再虛弱,被逼急了也是會反咬人一口,何況這傢伙說話實在太傷人。
  
  活了二十一個年頭,就算沒有驚為天人的美麗,好歹也是個楚楚動人的小家碧玉,喜歡她的男生也是一把一把的,然而這次,女性自尊就被保齡球襲來,徹底被擊出「Steck」,全倒啦!
  
  言立威的臉色也好不到哪裡去。
  
  就連最好的弟兄們,都不敢公然提起「被熊曼萱拋棄」這種敏感的字眼,這女孩竟敢如此直言不諱,一點也沒有考慮到被拋棄者的心情。
  
  情傷隱隱作痛,然而男子漢大丈夫,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呼天搶地向來不是他的風格。
  
  哭泣是弱者的表現,而他不是弱者!
  
  他要贏,也習慣贏!
  
  然而那臉瘦瘦的丁瑞瑤無視他的壞臉色,胡亂又罵了幾聲,等到發現言立威一臉恍惚,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心想,這倒是個開溜的好機會,鬼鬼祟祟的想從大門神的腋下穿過去,不想卻像小雞一樣輕而易舉被一隻大手從衣領後頭拎了起來。
  
  對於身高逼近一百七十公分的女孩而言,這確實是個不可思議的經驗,通常她連接吻都不用踮腳尖,更別說被人從背後提起來了。
  
  「喂,你幹嘛?」細瘦的雙腿在空中晃了幾下,她不習慣的抗議著。
  
  「沒幹嘛!」言立威順手把吊在半空中的女孩舉到眼前,兩人的鼻子幾乎靠在一起,灼熱的男性氣息噴在瘦臉挺直的鼻樑上,若有所思的問:「只是好奇,麥驥超已經是熊曼萱的男朋友了,你這麼急著找人家,難道不怕被誤會?」
  
  「誤會什麼?」
  
  「誤會你對麥驥超心存不軌!」
  
  正中紅心!
  
  丁瑞瑤的臉紅了,急急忙忙的否認,「你少胡說!」
  
  「我說對了?」言立威望著女孩緋紅的臉蛋,「你偷偷喜歡麥驥超很久了,結果因為太過矜持的關係,導致心上人被熊曼萱捷足先登,搶走了?」
  
  「你少破壞我跟萱萱的感情,」女孩子習慣直呼小名,熊曼萱叫萱萱,丁瑞瑤叫瑤瑤,這似乎是一成不變的定律。「萱萱才沒有搶走麥驥超,是麥驥超自己偷偷喜歡萱萱,人家是兩情相悅,而你才是不應該中途殺出來的程咬金,要不是因為跟你在一起,萱萱和麥驥超早就有情人終成眷屬,也不會枉費這麼多年的青春!」
  
  「枉費青春?這是熊曼萱的說法?意思是,跟我在一起的兩年多時光是浪費青春?」
  
  「萱萱當然不好意思這樣說。」丁瑞瑤更正,「這純粹是我個人的看法而已。」
  
  「你的個人看法裡,應該也包含了一點點對熊曼萱的怨恨吧?」
  
  「怨恨?」
  
  「熊曼萱跟你的心上人雙宿雙飛,別說你只有祝福,沒有恨。」
  
  「我才不像你這般器量狹小,萱萱也不是重色輕友的人,雖然跟麥驥超談戀愛,還是很大方的願意把情人提供出來,當我畫畫的模特兒。」
  
  「所以敢情你就是到這裡來找你的模特兒?」言立威挑起了眉頭。
  
  「萱萱跟我說,麥驥超這個時候會在休息室……」
  
  「所以你就殺到男子更衣室來?」他冷笑一聲,「這樣難道不算是圖謀不軌?」
  
  「我才沒有圖謀什麼……」她的聲音愈來愈小,意圖窺探麥驥超裸體的念頭倒是昭然若揭。
  
  「哈哈哈……」言立威開懷的笑聲打斷丁瑞瑤天真的言語,「所以我說嘛,沒有女孩在愛情裡是大大方方的。」
  
  「什麼意思?」丁瑞瑤橫眉一豎。
  
  「意思是,你被熊曼萱提供的假情報耍了。」
  
  「假情報?」
  
  「通常這個時候,麥驥超要不是還在游泳池裡練習,要不就是趕著接熊曼萱約會,根本不可能出現在這裡。」
  
  言立威和麥驥超同樣身為大四人,只差幾個月就要從學校畢業,不管是在專業方面或戀愛方面,都想有所收穫,這份心情言立威明白得很。
  
  「可是萱萱說……」丁瑞瑤還想辯解。
  
  言立威一臉同情的咂咂嘴,「所以我才說你被熊曼萱的假情報耍了。」
  
  「你才是被萱萱甩了。」丁瑞瑤被他看得一臉惱怒,忍不住回嗆。
  
  「那好!」言立威一個字一個字清清楚楚的說,臉上的招牌笑容帶著幾分戲謔,「既然我們一個被耍,一個被甩,不如聯合起來,讓熊曼萱知道,隨便呼弄別人,必須要付出代價。」
  
  「你想報復萱萱?」丁瑞瑤吃了一驚。
  
  熊曼萱跟言立威分手,再跟麥驥超交往,已經好一陣子了,何況是言立威劈腿在先,而熊曼萱則是在跟言立威確實分手了好幾個月後,才在一場聯誼活動裡,接受麥驥超的表白,變成了一對。
  
  橫看豎看,言立威都沒有報復的動機和理由。而且他看起來頂天立地的,實在也不像小鼻子小眼睛會報復人的傢伙。
  
  「不!」他緩緩搖頭,用堅定又略帶傷痛的口吻說:「我只是想用行動向熊曼萱證明一件事。」
  
  「證明什麼?」
  
  「證明我也有跟同一個女孩定下來的能力。」
  
  過度震驚的眼眸和嘴唇在瘦臉上形成三個斗大的圓形,加深了整張瘦臉彷彿是由幾何形狀拼湊出來的印象。
  
  「你的意思該不會是……」丁瑞瑤結結巴巴的問。
  
  「就是你!」男性虛虛實實的嗓音飄蕩在偌大的空間裡,「那個跟我定下來的女孩,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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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5-26 07:12:39
第二章

  誰要跟他定下來啊?
  
  搞不清楚言立威是吃錯藥還是忘了吃藥,自顧自的作了決定之後,竟然就像瘋狗一樣,不容分說的一路跟著她回家,還捨棄了拉風的紅色敞篷跑車不開!話說那輛紅色敞篷跑車是言立威必備的把妹工具,在H大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但他硬是撇下那輛所費不貲的高級跑車,站在公車站牌旁陪她等公車,那裡是公共場所,丁瑞瑤不好意思動手趕人,結果那傢伙得寸進尺,不但尾隨在她身後,擠上姍姍來遲的公車,還用強壯的手臂將她懷抱在懷裡。
  
  大掌落在纖纖腰上時,丁瑞瑤忍不住揚起眉頭,瞪了他一眼。
  
  「你也差不多一點!」瘦長的臉龐佈滿了忍耐的表情。「再不放手,等我大叫起來,到時候大家都沒臉。」
  
  「既然這樣,那就別叫。」言立威一臉曖昧,「話說回來,如果你真的忍不住想叫的話,我倒是可以帶你到一個不錯的地方。」
  
  不要臉的東西!人家說東,他偏扯西,而且愈扯愈不像話!
  
  用膝蓋想也知道,這種傢伙除了賓館之外,絕對不會想到第二個地方去。
  
  幸好剛剛堅持不肯上他的跑車!倒楣的是,就算不肯上跑車,卻沒有辦法阻止他跟著上公車,也沒有辦法阻止他故意用她已經是他女朋友的表情來深情款款的凝祝著她。
  
  「拜託,你可不可以不要那樣看我?」像是想要掙脫被老鷹掌控住的小雞,卻怎麼樣也逃脫不了。
  
  「這叫情不自禁!」他死皮賴臉的貼近她的耳垂低語,同時輕佻的捏了掌中的纖腰一把。
  
  「放開你的手啦!」丁瑞瑤原本瘦長的臉拉得比馬臉還要長。
  
  「我擔心你跌倒。」說著,他還對其他投來怪異眼神的乘客露出非常無辜的笑容。
  
  那笑容足以融化北極冰山,何況是凡夫俗子?想當然了,不論丁瑞瑤再怎麼凶、再感麼瞪,人家都當她是耍大小姐脾氣的戀愛中女孩,並沒有任何一個人跳出來指責言立威是不要臉的公車色狼!
  
  久而久之,也許是懶了也累了,無力跟他周旋的丁瑞瑤,只好被迫安靜的窩在那寬闊的胸懷裡,不自覺的享受著短暫的安全感。
  
  「對了,」終於等到這一刻,言立威好整以暇的開口,「剛剛你在更衣室提過想找游泳隊的麥驥超當畫畫的模特兒,是吧?」提到前女友的新歡,口氣裡仍有一種莫名的酸楚,但他打起精神,沒有洩漏內心的低落。
  
  「那個跟你沒關係啦!」丁瑞瑤沒好氣的回答。
  
  碰了個釘子,言立威依然不氣餒的繼續說:「你指的該不會是那種需要脫光光的模特兒吧?」
  
  「要你管!」她更加沒好氣。
  
  「如果我們兩個交往的話,你就是我的女朋友了,我當然有權利管你是不是想畫別的男人的裸體。」
  
  「我又沒有答應跟你交往!」
  
  「你也沒有否認,不是嗎?」言立威低下頭,兩人的視線隨著公車搖搖晃晃,在空中交會,「如果你不想當我女朋友的話,剛剛當著一屋子籃球隊員的面,早就大聲否認了,不是嗎?」
  
  「剛剛我沒有否認,是因為不想讓你在隊員面前沒有面子。」真是氣得想賞他巴掌,無奈在人擠人的公車上完全施展不開,也不知道是過度忍耐還是過度生氣,連細細的頸子都呈現淡如粉紅玫瑰般的色澤,嘴唇顫抖的說:「而現在我之所以沒有給你一巴掌,則是因為我以後還要搭這一路的公車上下學,不想為了這種無聊事鬧得顏面無光。」
  
  「搭公車太辛苦了,以後你上下學的事情,就包在我身上好了。」要不是懷裡擁著纖細佳人,他真想拍胸脯做保證。
  
  「你也差不多一點!」這個人未免也太自以為是,自以為是皇帝,凡事他說了就算?人家說什麼,他根本沒在聽嘛!「我好手好腳的,幹嘛要你負責接送?」
  
  「你幹嘛一直叫我差不多一點?好像在教育行為偏差的小孩!」言立威耐心用盡,勉強微笑,卻不滿的皺起眉頭。
  
  在籃球隊發號施令慣了,偏偏這女孩沒一件事情肯順著他的心意。但他不疾不徐,追女孩就像打籃球,要沉得住氣,掌握住無形的節奏,成功才會手到擒來。
  
  「你的行為簡直比小孩子還不如!」丁瑞瑤又搶白。
  
  「小孩子能像我這樣把你抱在懷裡像公主般呵護著?」他自覺已經做足了工夫,奈何丁瑞瑤就是不賞臉。
  
  「我覺得自己比較像是囚犯。」她怨恨的眼神射向那張已經垮下來的俊臉。
  
  「你比熊曼萱還要難伺候一百倍。」
  
  「又沒人要你伺候我!」
  
  「難道我們要一路這樣抬槓到你家?」
  
  「你需要的話,我現在就可以按鈴讓你下車。」
  
  「沒有把話說清楚之前,我絕對不會離開。」
  
  說來說去,這傢伙就是要這樣繼續抱著她,並且不顧車上一大堆好奇的耳朵,硬是要說這些有的沒有的。
  
  「你想弄清楚些什麼?我知無不言就是了。」言下之意就是:快點問完,快點滾蛋,免得浪費兩個人的時間。
  
  「我剛問過了,但你沒回答。」他捺著性子又問一次,「你想找麥驥超當畫畫的模特兒?」
  
  「沒錯。」丁瑞瑤敷衍的說,「關於這件事情,我已經徵求過萱萱的同意了。」
  
  「憑我對熊曼萱的瞭解,她是個保守的女孩,絕對不可能忍受自己的男朋友在別的女人面前寬衣解帶。」言立威微微皺起了眉頭。
  
  「你小聲一點啦!」紅著臉看了旁人一眼,那些旁人明明豎著耳朵卻假裝沒在聽的樣子,讓她感到又羞又糗,回過頭來,惱怒的又指責他,「你也差不多一點!」公共場合講什麼寬衣解帶,誰聽了都會覺得他們是_對不正經的男女。
  
  「我不喜歡那句話!」他沉聲說道,老是嘻皮笑臉的神情終於開始變質,有種皮想笑、肉卻不想配合的味道。
  
  「哪句?」丁瑞瑤忽然覺得自己佔了上風,明知故問。
  
  「你也差不多一點。我不喜歡聽到這種話。」
  
  「你也差不多一一點!」她突然噗哧笑了出來,「原來是這樣,我知道了。」好像掌握了某種武器,要是他再敢這次,就拿這句話來對付他好了,只有這句話,能讓那迷死人的笑容變得扭曲。
  
  「你好像很高興的樣子。」他忽然感到眼前一亮,扭曲的表情變得有些呆滯。
  
  那難得的笑臉,瞇成細縫的大眼睛,咧得開開的嘴唇……她不美,但充滿個性的五官組合在一起,散發出的奇異魅力,他短暫的失了神,像看到太陽被取代了似的看著她。
  
  「女人嘛!全都是晴時多雲偶陣雨。」丁瑞瑤沒發現自己的笑臉在對方心裡漾起了漣漪,開心的說。
  
  「你笑起來很漂亮。」這是他出自真心的讚美。
  
  啊?
  
  「又在亂說什麼?」笑臉被烏雲遮住了。
  
  「我在讚美你。」
  
  「我對甜言蜜語免疫啦!」她重新板起臉,心裡卻免不了有些高興,畢竟被說漂亮,總比被叫醜八怪好多啦!「所以你大可不必浪費唇舌。」
  
  「我是真心的。」他半舉起右手,做出發誓狀。
  
  「你的心早就被一大堆數不清的女孩吃乾抹淨了。」
  
  「誰沒有年少輕狂的過去?」他露出迷死人不償命的微笑。
  
  「你還有年少輕狂的現在呢!」沒被迷死的女孩繼續頑強的對抗。
  
  「看來你對我有很深的成見。」他假裝受傷的皺起眉頭,眼皮底下一雙狹長迷人的眼睛散發出致命的電波。
  
  「我的看法對你來說根本無足輕重。」被電到的女孩強自鎮定的說。
  
  「以前是的,但現在開始,我會把你的意見視為第一考量。」
  
  丁瑞瑤啞口無言,沒想到言立威的臉皮比鱷魚還要硬。
  
  俗話說:樹無樹皮,必死無疑;人無臉皮,天下無敵。
  
  奇怪,這種應該是「天下無敵」的傢伙,既然這麼在意熊曼萱的看法,幾個月前又怎麼會二話不說就同意和平分手?既沒有死皮賴臉的苦苦糾纏,甚至連一聲挽留都沒有,就笑著讓熊曼萱離開了;現在卻苦苦相逼,執著的非要她當他的女朋友不可?
  
  這樣會不會太荒謬了?
  
  她明知道這傢伙是個貨真價實的愛情騙子!
  
  鬼才會相信舉手投足、一言一語都像在拍偶像劇的傢伙。
  
  「你不需要用這種奇怪的方法對萱萱證明些什麼,如果你能夠真誠的吐露內心真正的感情,說不定萱萱會有回心轉意的可能。」丁瑞瑤試著開導他。
  
  「你還沒搞懂!」言立威搖搖頭,「我沒有要挽回什麼的意思,只想證明自己也有一心一意對一個女孩子好的能力。」
  
  「但我可沒興趣當你證明自己能力的工具!」
  
  開玩笑!這個笨蛋分明對熊曼萱餘情未了,否則不會事到如今,還想著要對人家證明些什麼。而另一個笨蛋,也就是她自己,就算跟暗戀多年的麥驥超無緣也無分,好歹麥驥超追的熊曼萱也算她的姐妹淘,只要能沾到這一點邊,就於願足矣!
  
  「反正你跟麥驥超也不可能了。」言立威頓了一下,「而我,無論在外型和體格上,都不會輸給麥驥超。」
  
  「那又怎樣?」就算兩人在外型上旗鼓相當好了,人家麥驥超的人品可是比這來者不拒的傢伙要好上千萬倍。
  
  「難道你沒想過?」言立威微皺起眉頭,臉上閃過一絲受辱的神情。
  
  「想什麼?」
  
  「想想何必要熊曼萱出借男友?何不考慮另一個足以媲美麥驥超的帥哥?」
  
  「另一個帥哥在哪裡?」
  
  「在你的眼睛裡!」
  
  他促狹的眨了眨眼,而她的眼底清楚的倒映著那充滿驕傲與自信的眉H艮。
  
  「你的意思是……」丁瑞瑤的聲音裡充滿了不確定。
  
  「沒錯!」言立威笑得臉都快裂開了,「為了你,我願意兩肋插刀,也願意寬衣解帶。」
  
  「你想當我的模特兒?」
  
  「如果你覺得我還算夠格的話。」
  
  夠格?
  
  在更衣室看過言立威近乎赤裸的完美線條後,丁瑞瑤非常確定,如果能把這個男人活生生的移植到畫布上的話,今年的美術展特大獎肯定手到擒來。
  
  問題是,這好動的傢伙,真能乖乖的像個靜物一樣,動也不動的坐在美術室裡,任她畫個天昏地暗?
  
  「可是……」她想到另一個實際的問題,「大專杯籃球賽已經開打了,要當我的模特兒的話,你就沒有時間領隊練球了……」
  
  「球是一定要練的!」言立威點點頭,「但這跟當模特兒並不完全衝突。」頓了一下,「反正你白天也是要上課。」丁瑞瑤跟熊曼萱一樣都是企管系的,畫畫只是興趣,「我練完球的每一個晚上都留給你,這樣算誠意十足了吧?」
  
  「可是晚上……」丁瑞瑤面露猶豫,「美術社通常都沒有其他社員在。」
  
  「這樣更好!」言立威邪門的挑起左眉,「我的裸體可是很值錢的,當然不能讓其他閒雜人等隨便看。」
  
  是喔、是喔!
  
  臭屁的傢伙,好像光靠他的裸體,就能賣門票海撈一筆。
  
  雖然她的心裡不是滋味,但這傢伙臭屁得好像也不是沒有幾分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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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5-26 07:13:31
第三章

  就知道自己八成被耍了!說好要負責接送她上下學的言立威,根本不見人影。
  
  丁瑞瑤還故意在家裡磨蹭了好些時間,細嚼慢咽的吃完牛奶和吐司夾蛋,眼看時間還早,自告奮勇替老媽洗了碗盤,接著又到院子裡去餵了名叫小黃的米格魯犬,等小黃吃飽喝足,還蹲在那裡逗它玩了好一陣子,直到老爸老媽也都準備鎖門上班了,她才不得已背起背包,一邊東張西望,一邊朝對街的公車站牌走去。
  
  昨天下車後,基於禮貌使然,她告訴過言立威她家就是公車站對面那棟小小的花園洋房。花園洋房的外觀是罕見的純白色,像是希臘地中海岸的民宿,老爸每年都要親自粉刷一遍,那棟房子從她出生開始住在現在,外表始終潔白如新,好認得不得了,也成了附近一帶有名的地標。
  
  沒道理言立威會找不到這裡才對。
  
  唯一的理由是,那傢伙只是嘴上說說而已,根本沒有把隨口所做的承諾當一回事。而她這個白癡,嘴上說不必,心裡卻跟小黃狗在哈一根骨頭一樣,眼巴巴的等了又等。
  
  紅色跑車依然杳然無蹤!
  
  真是傻瓜蛋一個!
  
  算啦!H大又高又帥的男生又不是只有言立威一個,丁瑞瑤沒忘記自己原本鎖定的對象是游泳隊的麥驥超,而不是籃球場上的閻王。
  
  那傢伙的女友多如過江之鯽,這會兒八成在疲於奔命,搞不好一個早上要接送十個八個女朋友上學咧!誰會把她放在心上?
  
  還癡癡的等咧!真是笨笨笨,連三笨!
  
  事情之所以會演變成這樣,完全是被熊曼萱給的假情報誤導的惡果,要不然她也不至於誤打誤撞認識了言立威,還被騙得團團轉。
  
  到了學校,見到企管系的同班同學熊曼萱,她一肚子氣忍不住發作了起來。
  
  「喂!熊曼萱!」趁著距離第一堂課鐘響還有好些時間,她忍不住把熊曼萱拉到教室外面人少的地方。
  
  「你到底是什麼意思?明明說好要把麥驥超借給我當模特兒,結果又提供假情報,害我昨天跑到體育系更衣室去撲了個空!」
  
  「啊?」熊曼萱圓睜著眼,一臉無辜的反問:「你昨天一個人單槍匹馬闖到體育系的男子更衣室?」
  
  「我等不及想跟麥驥超談一談模特兒的事情。」
  
  「再急,這種事情也得等我一起去,這樣會進行得比較順利。」熊曼萱頓了一下,面有難色的說:「阿超這個人有時候很彆扭的。」
  
  「就是因為這樣,我才要你事先徵詢他的意願嘛!」
  
  「我問是問了,可是……」熊曼萱為難的搓搓手,話卻說不下去了。
  
  「可是麥驥超不答應?」
  
  「他說沒穿衣服坐在那裡當個石膏像讓人畫,不如給他一刀來得爽快!」熊曼萱終於說了真話。
  
  「既然這樣,你為什麼不早說?還假裝好心提供麥驥超可能出沒的時間地點,結果根本就是一場空。」
  
  「我沒想到你會一個人跑去……」熊曼萱訥訥的辯解。
  
  「算啦!」丁瑞瑤意興闌珊的說:「沒想到言立威果然說對了,我根本就是被耍了。」
  
  「言立威?你昨天遇到他了?」熊曼萱吃驚的問。
  
  「那個……」既然熊曼萱一點出借麥驥超的誠意都沒有,丁瑞瑤也懶得把昨天發生的事情說清楚講明白,只是失望的搖搖頭,「沒什麼好說的,言立威不過是跟你一樣,把我耍了一頓而已。」
  
  「我不是故意的,至於言立威,我想他也不至於是會故意耍人的人……」
  
  「你不用替前男友辯護啦!至於你這個人,虧我把你當姐妹淘來看待,就算暗戀了三年的麥驥超跟你變成一對,也始終只有祝福,沒有怨恨,想不到你卻這樣對待我。」丁瑞瑤生氣的說。
  
  「我說過我不是故意的,至於阿超那裡,我會繼續想辦法說服他……」熊曼萱的聲音愈來愈小,顯得對於說服男友當了瑞瑤的模特兒一事,根本毫無把握。
  
  沒想到言立威還真說對了!
  
  熊曼萱給她的果然是假情報,昨天的那個時候、那個地點,根本就不可能找到麥驥超,只有笨蛋才會滿心期待,下課鐘聲一響,連跟熊曼萱說一聲的時間都沒有,就冒冒失失的跑去體育系找人。
  
  「算了啦!」丁瑞瑤心灰意懶的說:「不必麻煩,你跟麥驥超兩個人卿卿我我就好了,至於模特兒的事情,我自己會想辦法。」
  
  「丁瑞瑤……」沒想到事情會演變成這樣,熊曼萱難過的去拉對方的手,卻被巧妙的閃避開來。
  
  鐘聲響了,丁瑞瑤頭也不回的率先走入教室,選了個旁邊已經有人的位子坐下,熊曼萱沒有辦法,只好坐在離她有一大段距離的地方,兩個人各據一方,沒辦法交談,也沒辦法集中心思上課。
  
  接下來的幾堂課,情況也是如此,下課時間,熊曼萱好幾次找機會想跟丁瑞瑤說話,結果都被躲過去了。
  
  五點多,上完最後一堂課,傷心又憤怒的丁瑞瑤像中了邪一樣,心中帶著隱約的期盼,又火速趕到美術社。
  
  果不其然!
  
  在美術社等到快七點鐘,原本說好六點就會出現的言立威,依然不見人影。
  
  「誰教你花癡病又犯了!」心浮氣躁的塗掉畫布上畫好的素材,丁瑞瑤喃喃的嘀咕:「竟然笨得將輕浮男昨天在公車上做的輕浮承諾當了,真!」還傻兮兮的從昨天晚上下車分手之後,一顆心就懸在那個輕浮男身上!
  
  那傢伙根本沒當一回事!
  
  其他社員也一樣,沒有一個社員在結束一天的課程之後,還有精力到這裡來畫畫,除了她這個瘋狂社長之外。
  
  這個充滿油彩味道的空間,往往最早來的人是她,最晚鎖門離去的人也是她,就連正統美術系的學生也沒有像她這種狂熱勁,也許是因為那些科班出身的人在繫上就已經畫夠了。
  
  放了學,自然沒有人願意留下來繼續奮戰,更沒有人願意擔任社長這種吃力不討好的職務,最後這個職務只好落到她這個企管系的門外漢身上。
  
  這樣也好,反正美術這種靜態活動本來就吸收不了太多社員,比起熱舞社、民歌社、康輔社……許許多多熱門的社團,美術社只能算是邊緣社團,極盛時期,社員加起來最多也不會超過十個人,這個社長當起來也算是輕鬆愉快。
  
  大多數的時間,這裡等於是私人小天地,在這裡就鋒弄得滿身都是油彩的怪味,只要回家前洗把臉,換件襯衫,爸爸媽媽根本不會知道她又在搞那些根本沒有辦法賴以維生的藝術,還欣慰的以為已經是大三生的女兒是留在學校的圖書館猛K書,為了大四之後隨之而來的研究所考試提早做準備。
  
  天曉得她根本沒有進軍研究所的打算,反而暗自下定決心,畢業後,乾脆在藝廊找個管理方面的工作,一面觀察市場動向,一面想辦法繼續創作,如果哪天也能靠著賣畫為生的話,那就太棒了。
  
  不過先後被熊曼萱和她的前男友言立威當玩具似的戲耍了好幾回,種種憤怒加起來,取代了繪畫的靈感與熱情,加上肚子餓得慌,還是鎖了門回家去吃頓好吃的比較實際,免得以後畢了業,成了餓不死、吃不飽的藝術家,到時候連回家吃父母的都沒臉,還是趁著能撒嬌的時候,盡量這樣做好了。
  
  看!除了滿腦子天馬行空的藝術,她還是挺有實際面的,並不像父母親說的是個傻大姐。
  
  不管有多生氣,肚子還是會餓:不管有多生氣,也不能阻止天色暗下來,路燈像星星一盞一盞的亮起來。
  
  望著窗外的路燈,丁瑞瑤又發了一會兒呆,終於動手收好東西,出了美術社,鑰匙插進鎖孔鎖門的同時,一道暗影落入眼底。
  
  她一抬眼,是早該出現卻晚了一個半小時才現身的言立威。
  
  「幸好,我還擔心你已經回家去了。」言立威身上穿著運動球衣,滿頭大汗,手上拎了一個塑膠袋,熱呼呼的食物氣息從袋子裡冒出來。
  
  丁瑞瑤餓到極點,喉頭忍不住動了幾下。
  
  「我正要走。」她低下頭,掩飾著嘴饞,很快轉了兩圈鎖好門,就把鑰匙抽出來,反手塞進背包裡,故意忽視飄散在空氣裡的香氣,抬頭挺胸的說。
  
  「吃飯了嗎?」他揚了揚手中的塑膠袋,「我在後校門那家很有名的包子店買了包子,要不要一起吃?」
  
  「我不餓!」
  
  才剛說完,她的肚皮立刻發出抗議的咕嚕聲。
  
  「看來你的肚皮跟嘴巴好像有點「意見不合」。」言立威咧開嘴。
  
  「我跟你才是「話不投機半句多」!」丁瑞瑤木然而倔強的說。
  
  「你在生氣?」他一臉討好的湊上前,靠得好近。
  
  一陣混合著汗水味和男人味的味道隨著晚風飄進鼻腔,丁瑞瑤像是見了鬼,往後彈跳幾步拉開距離,雙手往前推,彷彿在抗拒著飄浮在空氣中無形的鬼魅。
  
  「走開啦,你全身上下都是汗臭味。」她的嗓音比一般女生顯得低沉,也充滿了抗拒的意味,全身進入戒備狀態,活像一隻剛被踩中尾巴的貓咪,半是生氣半是委屈的瞪著那個踩痛她的人。
  
  「抱歉,昨天坐公車回學校的路上遇到大塞車,等開跑車回到家已經很晚了,加上昨天的球賽消耗太多精力,所以今天早上睡過了頭,等我驚醒過來,整理好出門,飛車到你家的時候,怎麼按電鈴都沒人應門,只剩下院子裡的一條小黃狗……」
  
  「我們家小黃可是以機靈出了名的,見到壞人就汪汪汪叫個不停。」
  
  「你的意思是說,在小黃的眼中,我是壞人?」
  
  「不只是在小黃的眼中,在很多女生的眼中,你比壞人更壞。」
  
  「可是小黃看到我一聲也沒吭。」他咧著一口白牙,得意洋洋的說。
  
  丁瑞瑤一愕。怎麼可能?小黃見到陌生人竟然不會叫?這完全不符合米格魯獵犬的本性。
  
  「你少胡扯!」她的腦細胞兜了一圈,「我看你八成沒到過我家,小黃也根本沒有見到你,所以才會一聲都沒吭。」
  
  「你的推論一點邏輯性也沒有,如果我沒有去過你家的話,怎麼會知道院子裡養了一隻小黃狗?」
  
  「搞不好昨天我將我家方位告訴你的時候,你就看到它了。」公車站牌就在她家對面,加上小黃這種米格魯犬,動不動就在院子裡活蹦亂跳,汪汪汪的追著螞蟻或是小蟲子亂叫,光憑聲音推估,也能知道院子裡肯定養了一隻狗。
  
  「看來你就是不肯相信我這個人。」言立威一臉無奈。
  
  「我看不出你有哪一點值得讓人相信的特質。」頓了一下,她更惡毒的說:「我想跟我持有一樣看法的女生,少說佔了一大半,我們全都不相信你。」
  
  「你也不喜歡我!」他發出一聲惋惜的歎息,「今天一整天,你大概都在詛咒我下地獄。」
  
  丁瑞瑤深吸一口氣,感覺鼻腔充滿了他身上混合著汗水和男人味的特殊氣味,「我沒詛咒你,昨天晚上分手以後,直到現在,我甚至連想都沒有想到過你。」
  
  這番完全與事情不符的強調真是諷刺極了。而他當然不會聽不出來。
  
  「你擁有讓人敬佩的美德,丁瑞瑤同學。」
  
  他譏諷的口氣更是讓人火冒三丈。
  
  「我也不需要你的敬佩,省省你的甜言蜜語,我不吃那一套。」
  
  「這你已經說過好幾次了。」言立威故意寬宏大量的說,「不過看在你就算生氣,一樣很迷人的份上,我姑且不和你計較。」
  
  「不想計較的人是我!」這傢伙,沒去就沒去,坦白承認就好了,這種蹩腳的解釋,只會助長人體內的怒火和不屑。但她強忍著,冷笑一聲,「反正我跟你既無怨也無仇,而是毫無交集的陌生人,我對你根本沒有感覺。」
  
  喔?言立威摸了摸下巴,想了想,竟然笑了,「這倒新鮮,我倒是頭一次遇到對我沒有感覺的女生。」
  
  「你這個人未免也太……」
  
  驀然,兩片溫暖有力的嘴唇覆蓋住兩片喋喋不休的唇瓣,打斷她的話。
  
  她吃了一驚,正想抗議,嘴唇才開啟,一條濕熱的舌頭像火苗一樣竄燒進來,那速度太快了,就像在籃球場上,她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對方已經把球運到籃下,單打得分。
  
  丁瑞瑤的思緒一片混亂,任由他輾轉火熱的吻著,感覺失去了思想與控制自己的能力,只能笨拙的隨著曖昧的挑逗起舞,讓言立威口中的熱氣在她的舌尖熱辣辣的燃燒著。
  
  言立威抬起頭,直視眼前暈眩的大眼睛。「這樣你是不是比較有感覺了?」握著包子的大手不知何時早已經改為環繞著女性的腰肢,顫抖不已的纖細身子被穩住了,而袋子裡暖呼呼的包子垂下來貼著女性凹陷的腰際線條。
  
  「你……」她萬萬沒想到對方會用這種手段來反駁那句「沒有感覺」,也沒想到自己會如此沉醉其中。
  
  他的嘴唇輕觸她的面頰,早晨因為匆忙起身而忘了刮的胡碴,搔刮著細緻的女性肌膚。
  
  此刻的閻王,看起來既深情又危險。
  
  「你為什麼把頭髮編起來?」他一臉霸道的問,「我喜歡它們自然的披散在肩上的樣子。」昨夜分手之後,整個夜晚,他就是夢到她那個樣子,在他懷裡,赤裸著身子,纖細、瘦弱,散發著不可思議的美感,誘惑得他疼痛而僵硬,幾乎整夜不能成眠,直到天亮才勉強昏睡過去。
  
  等到因為刺眼的天光而睜開沉重的眼皮,他驚跳起來,卻錯過了接她上學的時間,火速跳上拉風的紅色跑車趕到她家,只剩下一隻小黃狗孤零零的守在院子裡,守著那棟小巧的白色花園洋房。
  
  「我……」她說不出口,因為早上花了太多時間在等他,閒著也是閒著,趁著一邊跟小黃戲耍的時候,一邊隨手就把頭髮編了起來,「這樣比較清爽。」
  
  但那微弱的理由阻擋不了男性的大手溫柔的解開烏黑柔亮的麻花辮,頓時,那頭應該直溜溜的髮絲變得像大波浪似的垂落在肩上。
  
  「你曉得嗎?我想解開的不只是這條麻花辮而已。」低沉的男性嗓音帶著某種性感誘惑的意味,修長的手指繼續往下,移到她襯衫上的第一個鈕扣上。
  
  「你……」丁瑞瑤回過神來,突然大叫一聲,「你也差不多一點!」
  
  「抱歉、抱歉。」言立威縮回蠢蠢欲動想解開鈕扣的指頭,無奈而瀟灑的聳聳肩,「夜色太美,而你太誘人,使我有點忘情了。」
  
  「見你個大頭鬼!」拜託!從來沒有人那樣吻過她,不是蜻蜒點水式的吻,而是連舌頭都伸進去的那種熱情而鹹濕的法式熱吻,也沒有人敢動她的頭髮,更沒有人敢動她的鈕扣,而這個說話不算話的男人都做了。
  
  在過程中,她竟然連掙扎都沒有,想到這裡,不禁對自己薄弱的意志力感到氣憤,更氣憤的是,怒氣竟然大半是針對自己而來,對於對方的所作所為居然既不感到噁心,也不討厭,甚至感到有些陶酹、有些舒服、有些醺醺然,像是喝了某種年份特好的紅酒,那就是他給她的味道。
  
  真正接吻的味道然而她和他,基本上依然算是半生不熟的陌生人,但那陌生人卻能用一種泰然自若,彷彿兩人已經是彼此相許相屬的情人的口吻說話。
  
  「今天的練球練得比較晚,我怕你等太久,所以連澡都沒洗,又怕你沒有吃晚餐,練完球先衝去買了包子,就急急忙忙的趕過來。」他望著那張陷在思考裡的瘦臉,以及被吻過而顯得紅腫、性感、愈發類似茱莉亞羅勃茲的嘴唇,嚥下想再吻一次的衝動,小心翼翼的問:「你生氣了?」
  
  「沒有。」可是等了一個半小時的臉色,怎麼也好不起來,加上她一點骨氣也沒有,就那樣被吻了,還舒服的嗯嗯啊啊,簡直丟人現眼。
  
  看來言立威在女人方面果然名不虛傳,三兩下就把她哄得團團轉,差點連今夕是何夕都搞不清楚。
  
  「對了!我剛剛去買包子的時候,因為太匆忙,還鬧了一個笑話。」
  
  見她突然變得一臉警戒,言立威故作輕鬆的說:「因為包子店的生意太好了,排隊輪到我的時候,我原本打算要買三個菜包、三個肉包,結果情急之下,竟然說:老闆,我要六個「臭包」。你猜,老闆怎麼反應?」
  
  「不知道。」嘴上這麼說,但是她看起來好像很想知道的樣子,怒氣也隨著他急切的解釋和討好,正一點一滴的流逝。
  
  「結果老闆看著我說:那你買回去要放兩天喔!」他掀了掀嘴唇,露出好帥的微笑,「你說,那老闆有不有趣、絕不絕?」
  
  空氣沉默了幾秒。
  
  「是滿絕的。」僵硬的瘦臉終於流露笑意。
  
  這瘦女孩的笑臉,真是迷人到不行!跟一堆漂亮女孩交往過的言立威再度感到呼吸一窒,忽然覺得能跟這種女孩定下來,就算不是為了想對熊曼萱示威,似乎也挺不錯的。至少這個女孩夠新鮮,跟平常他所交往的類型截然不同。
  
  平常他喜歡嬌小一點、豐滿一點、甜美一點,就像熊曼萱那樣的女孩。可是這個不笑的時候顯得口有些酷,笑起來卻像春花盛開,吻起來比威士忌還要辛辣的女孩,出乎意外的引起了他的興趣。
  
  「怎麼樣?」他清了清喉嚨,再度揚了揚手中的包子,「你要現在吃,還是要等兩天後變成「臭包」再享用?」
  
  「你覺得呢?」她斜睨了他一眼,眼神散發出一種年輕女孩身上難得一見的風情。
  
  「我說,」他搖頭晃腦的說:「花開當折直須折,包子還是趁熱才好吃。」
  
  噗哧一聲,丁瑞瑤又被逗笑了。「你這個人,別的本事沒有,胡說八道的功夫倒是練得挺到家。」
  
  陰霾了一整天的心情,包括被熊曼萱假情報耍了的傷心,還有麥驥超拒絕當模特兒的失望,全都一掃而空,反而慶幸要不是熊曼萱,她也不可能誤闖體育系更衣室,不可能誤打誤撞認識言立威,也就沒有昨天晚上的公車上的承諾,以及今天從一早就開始的失落。
  
  沒有那些巨大的失落,哪來此刻像天上明月般的圓滿?
  
  雖然這種感覺來得如此迅速而難以置信,但是望著對方手中的包子,她的怒氣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再偷瞄一眼那吻過自己的雙唇,想起四唇相貼的性感滋味,她不覺舔了舔嘴角,露出小貓正在嘴饞的表情。那表情可不只是因為單純肚子餓想吃包子的緣故。
  
  「抱歉,我應該先跟你說一聲的,可是拿起手機,才想起自己忘了跟你要手機號碼。」言立威捕捉到她舔唇的性感表情,想到她在他嘴裡的滋味,不禁全身發熱。
  
  「沒必要道歉。」丁瑞瑤嚥了口口水,心虛的說:「反正我也沒有在等你。」
  
  「我以為我們已經約好了?」
  
  「你太自以為是了。」
  
  「意思是我自作多情羅?」
  
  「我們之間應該還沒進展到那個地步!」她嘴硬的回應。
  
  「意思是剛剛那個吻不算什麼?」他挑了挑眉頭。
  
  「對你來說,那只不過是千萬個數不清的吻的其中一個。」
  
  「就算如此,」他凝視著她,「那卻是千萬個裡面最打動我的一個。」
  
  「喜歡說甜言蜜語的通常都是小人。」
  
  「幸虧我長得很大。」
  
  丁瑞瑤瞪了他一眼,那洋洋得意的表情顯然指的並不只是他的個頭而已。
  
  「無聊!」她嘟囔,同時也紅了臉。
  
  「剛剛你的反應可不是如此。」言立威咧開嘴,自信滿滿的說:「如果需要再證明的話,我很樂意重新來過……你喜歡我吻你。」
  
  「不!我不喜歡!」
  
  黝黑的眼中閃過奇異的光芒,若不是他在女人方面的紀錄太惡劣,很可能會讓她誤以為那光芒代表了柔情。
  
  可惜,她可不打算再當一次自作多情的傻瓜。
  
  「你喜歡的。」他強調似的非要逼她承認這一點不可。「你剛剛還回吻了我。」
  
  「那只是基於禮貌的回應。」她倉惶而羞愧的說。
  
  「你的眼神告訴我,那不是唯一的理由。」
  
  「我……」望著他臉上新生的胡碴,她靈機一動,終於找出一個比較像樣的理由,「我只是對你的胡碴感到好奇而已。」
  
  「原來如此,」他假裝恍然大悟,「你喜歡胡碴碰到皮膚的感覺嗎?」
  
  鄭重其事的摸了摸下巴,「是癢的還是痛的?」
  
  在他溫柔的凝視下,丁瑞瑤感覺到體內漸漸燥熱起來,明明是秋末冬初,到了晚上氣溫通常只剩下十幾度,她卻感到煩躁不已。「我已經忘了那是什麼感覺。」
  
  雖然那激吻的漣漪明明在心裡無限擴大。
  
  「因為你只是好奇而己?」他露出譏諷的微笑。
  
  「對,就是這樣而已。」她口是心非的附和,拚命說服自己,那就是她之所以接受那個吻的唯一原因。
  
  「我瞭解了。」他溫和的說。
  
  四目交接的剎那,丁瑞瑤沒辦法把眼光移開,也無法迴避或抗拒那黑眸底下暗藏的慾望和興趣。
  
  他是個自私的騙子!為了跟不知名的慾望對抗,她不得不提醒自己,這種溫和就是以退為進的手段,他故意捺著性子安撫她,然後再趁她不備之際勾引她,就像他剛剛做過的那樣。
  
  絕對不能再被他得逞一次。
  
  然而她的內在感情卻不打算服從理智的抉擇,當他再度貼上她的唇,緩慢而挑逗的移動時,她不但沒有咬掉他的舌頭,連推開他的念頭都沒有產生過。
  
  多麼令人難以抗拒的溫柔!
  
  那又軟又暖的吻,帶著法國白蘭地的甜和威士忌的刺激,令她不由自主的模仿他移動她的唇回吻著。而他熟練的斜過頭更深入的吻她,靈活的舌頭無需用力便誘哄著她打開紅嫩的唇瓣,新生的胡碴輕輕搔刮著她,令她感到隱隱作癢,引起一種更陌生也更深層的戰慄,那讓她感到不安與害怕,脫口要他停下來,卻換來男性舌尖更深的滑入,奪去抗拒的言語,點燃一團讓她從內到外都燎燒不止的烈火,那火焰燒得她渾身發軟,纖細修長的指頭爪子似的掐進強壯的臂膀,在過度的激情刺激下,不自覺的揉皺他身上的運動衣,同時本能的弓起身子貼向他。
  
  男性厚實的手掌搓揉著她的背脊,然後滑下來,圈住柳腰,抱住她、吸吮她,渴望將自己深深的埋進她。
  
  她的呼吸急促,雖然竭力保持警覺,但是那警覺性恍如一葉扁舟飄蕩在快感洶湧的大海裡,海中央產生一個強力的黑色漩渦,隨時準備將她吞噬進去。
  
  「這次,」霸道的嘴唇移到潔白的耳後,低聲的說:「你應該更有感覺了吧?」
  
  「不……喔!」儘管羞愧,丁瑞瑤卻不能昧著良心繼續否定下去,「就算我感覺到什麼好了,也全然是因為好奇。」
  
  「好奇!」他的嗓音嗄啞,「如果這叫好奇的話,丁瑞瑤,那你就是打籃球的,而我才是畫畫的。」言下之意就是,他根本不相信她的話,也不相信這種天雷勾動地火的感覺沒有傳到她身上,否則她不會整個身心都在顫抖,而他甚至能確定,她身體裡的某部分也在顫抖,如果不是身處在美術社的門口,他會毫不猶豫的伸進去確認自己的想法。
  
  幸好她沒有察覺到他腦中駭人的念頭,只感覺到兩人黏貼在一起的部分,緊繃的程度像是要從運動褲裡蹦出來,知道自己對他產生了同樣激烈的反應使她不由自主的笑了。
  
  「你是我見過笑起來最美的女人!」
  
  「意思是,我不笑的時候是個醜八怪?」
  
  「你太多疑了!懂得接受男人的讚美和禮物的女人,比較討人喜歡。」
  
  「是你的紀錄差得不行。」她頭昏腦脹的反擊,「懂得承諾和負起責任的男人,才是值得尊敬的好男人,而你除了勾引女人很在行之外,對於做個好男人顯然一竅不通。」
  
  「看來熊曼萱把我說得很差勁。」
  
  「熊曼萱根本什麼也沒說。」
  
  問題是,言立威背著熊曼萱「偷吃」的行為,早就已經傳得沸沸揚揚,可憐的熊曼萱忍耐了好一陣子,才提出分手的要求,結果這傢伙也許是心虛吧,連慰留都沒有,立刻就答應了。
  
  「關於你的為人,就算別人不說,任何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你是個毫無節操的動物。」
  
  原本她預期他會動怒的,沒想到卻聽到低低的笑聲。
  
  「我喜歡誠實的女人!」驟然鬆開箝住女性腰肢的大掌,他後退兩步,雙臂交抱胸前,定定的望著她。
  
  丁瑞瑤心中懊惱不已。「我卻不喜歡言不由衷的讚美!」纖細的身子失去男性溫暖的屏障,頓時打了個寒顫。
  
  那寒顫沒有逃過他的眼睛,也加深了他臉上的笑意。
  
  「也許如此……」傾身低頭,他伸出指頭,挑起她尖尖的小下巴,「但我相信你會喜歡被追求的感覺。」
  
  這時,遠方響起尖銳的煞車聲。
  
  然而熱情卻像煞不住的高速火車,無情的輾過她混亂的腦袋。
  
  她張開嘴想要反駁,他卻不容分說的再次吻住她,溫軟的嘴唇誘哄著她參與這個難以逃脫的遊戲。
  
  畢竟他是言立威,多數女人都渴望能和她易地而處,即使只有一次也好,任何女人都不會放棄親吻他的機會。
  
  那種吻不像其他男人會壓迫得讓人不舒服.而是像羽毛一樣輕輕搔刮著、牽動女性口腔裡每一處的敏感神經,讓被吻的人輕飄飄的,像是踩在雲端或是空氣裡。
  
  拎著熱包子的指頭,此刻正在她同樣溫熱的背脊上游移,豐滿的嘴唇移向她的耳朵,低聲說道:「剛剛我練球練得都快沒有力氣了,一心只想練完球非要吞幾個包子不可,可是現在我開始覺得,如果你可以把舌尖滑到我的嘴巴裡,那份香醇就足以支持我繼續下去。」
  
  那種甜蜜的挑逗令她感到既難為情又亢奮,明知自己應該推開他,命令他帶著包子到任何她看不到的地方,但是她也餓了,既想吃包子,也放不掉那甘美的吻。
  
  長期練球而顯得粗糙的大掌從纖細的背脊滑到腰肢,指頭狂妄的放在女性的酥胸底下。
  
  她閉上的眼睛裡閃爍著無數激情的光點,深深吸了一口氣,那混合著汗水和男人味的氣味又傳到鼻腔,那氣味也跟其他男人不一樣,就像他的吻一樣,充滿了魅惑的吸引力。
  
  她無法理智的思考,何況是在酥胸隔著衣料被長指摩挲得搔癢的情況下,而他的嘴唇放肆的移動到她纖細的頸項上,使她的額頭全然無力的垂落到男性強健的肩膀上尋求支持。
  
  長睫毛抖了幾下,她終於鼓足勇氣睜開眼睛,當他大膽的作為落入眼底的剎那,忍不住倒拙了一口氣,閉著眼睛時她已經感覺得到他,然而親眼看到他正隔著衣物撫摸她胸部的真實狀況,那種震撼遠比閉著眼睛時還要強烈數十倍。
  
  「真可愛。」他喃喃的讚美,髮絲凌亂的頭顱緩緩往下垂。
  
  喔!她不敢相信,他想要……吻她的胸部?
  
  「不行!」她用力推他,「那裡不行!」
  
  但他就像巨石一樣難以撼動。
  
  「別再扭捏矜持!」他皺起眉頭,「你跟我一樣期待這件事。」
  
  「我沒有期待什麼,更沒有扭捏矜持,我只是嚇壞了。」基於某種自尊,她不想讓他發現她才是「現代小紅帽」,那平板的胸部根本見不得人,雙手愈發抗拒著他的胸膛,「你不准再摸我,也不准再吻我。」
  
  「我也不准你再用命令式的口氣跟我說話。」他的口氣回復一貫韻霸道,「誰都不能阻止我用嘴唇愛你。」
  
  「愛!」一聲怪笑從顫抖的嘴裡逸出來,「你在我嘴唇上施展的只是可恥的肉慾!就算愛情來敲你的門,你也不會認識它。」
  
  「如果是你帶著愛情來敲門的話,也許我會認得出來也不一定。」
  
  摸了摸新生的胡碴,他望向她的黑眸閃過惡作劇的光芒。
  
  喔!他為什麼不趕快走?要是繼續留下來這樣挑逗她,她會在他腳邊融化成一攤水。
  
  「我只會帶著大鎯頭去敲你的腦門。」她逞強的說。
  
  「剛剛你的表現可不是如此。」
  
  怒氣使她昏下頭,繃著聲音說:「誰都有做錯事的時候。」
  
  「那可真是個美麗的錯誤,而我想我們都不介意那再發生一次。」他的頭一低,再次用行動拆穿她的謊言。
  
  「唔……」嘴唇再度被封死,加上男女之間力量懸殊的差異,迫使她無可逃避的再次淪陷在他布下的天羅欲網裡。
  
  即使經驗不足,丁瑞瑤也能分辨得出那股從小腹開始往上竄升的慾火代表什麼意義,而她的身體毫不虛偽的反應,酥胸腫脹,渾身像寵物渴望著被觸摸,小腹底下女性深處因為盼望著更進一步的親密而流出渴望的蜜汁,雙手像是有自由意志的移到他的頸項上,指頭沒入濃密凌亂的髮際,激情的探索、穿梭。
  
  像是受到鼓舞,他的舌頭更加深入侵佔她的口腔深處,撫弄、撩撥,直到雙方都無法抵擋再進一步的誘惑。低咒一聲,他先從她的嘴唇上撤退,改而沿著細緻的頸項往下移動,一隻大掌隔著衣衫捧起凸起的女性酥胸,即使隔著衣料,經驗老到的指頭依舊迅速找到緊繃的尖峰,夾捏並彈的挑逗著。
  
  兩人的知覺全都集中在那一點上,而她甚至渴望他赤裸裸的握住自己,這份說不出口的渴望,更逼得她頻頻打顫,嘴唇顫抖,纖細的背脊如受到威脅的貓咪微微拱起。
  
  在激情的暈眩中。他輕而易舉的抱起她,恍惚中,感覺星星在天上眨眼睛,冷風在兩人身邊呼嘯而過。
  
  他抱著她重新走上台階,到了頂端,豐滿性感的嘴唇俯在懷中人兒的耳邊低語,「打開大門。」
  
  美術室裡有兩個人此時此刻迫切需要的東西,比如:沙發,或是床……沉迷在他雙眸灼熱的訊息中,她被動的伸手抓住門把,這才想起門已經落了鎖,而她反手在背包裡掏找鑰匙的同時——「要命!」
  
  男性的詛咒聲令她猛然清醒。
  
  張開迷亂的眼眸,她發出和男性同樣的詛咒和呻吟。
  
  眼前出現了一張甜蜜無比的臉孔,那臉孔的主人充滿疑惑的望著抱著女人的男人。
  
  那是熊曼萱,言立威的前女友,她的姐妹淘。
  
  此時此刻,她睜大了眼睛,驚慌失措的望著糾纏在一起的男女,甜美的臉像是被放了一把火,又紅潤又艷麗,彷彿她才是做了某種壞事、當場被逮到的笨蛋。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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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5-26 07:14:07
第四章

  她知道自己根本無法應付言立威。
  
  那不是她這種單純的女生能碰的男人!
  
  但是從對方的前女友嘴裡聽見這種話,其實還滿傷人的a如果再加上言立威的回應,更像是在傷口上灑了一層鹽巴,痛得讓她連話都說不出來。
  
  然而丁瑞瑤只能呆呆的看著那對「前男女朋友」仇人似的對峙著,爭辯著,好像她根本不在現場。
  
  「言立威,總而言之,」身材嬌小的熊曼萱,像只小母雞,抬頭挺胸的想保護小雞,警告著言立威,「丁瑞瑤是我的好朋友,我希望你不要傷害她。」
  
  「熊曼萱,總而言之,」高大的言立威,還攬著丁瑞瑤的腰,熱情的雙眼卻落在前女友的身上,模仿著她的口氣,「就因為丁瑞瑤是你的好朋友,所以我才打算特別好好的照顧她。」
  
  「誘拐跟照顧是兩碼子事!」熊曼萱捏緊拳頭。
  
  「那是你的解讀,你好朋友的反應可不是如此。」
  
  兩人持續唇槍舌劍,完全無視呆若木雞的丁瑞瑤。
  
  多奇怪的對話!他們兩個談論著她,而她明明在現場,感覺卻像個第三者,根本完全插不進兩人的視線與對話裡。
  
  丁瑞瑤眨了眨眼,感覺眼底蓄滿了淚水,卻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想哭。
  
  是因為言立威的那句話嗎?
  
  原來他吻她,根本就是為了做給熊曼萱看的?
  
  搞不好他早就發現了熊曼萱的靠近,所以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施展魅力,一次比一次火熱的吻著她。
  
  原來這才是事情的真相?
  
  可是她沒有求證的機會,現實裡更沒有她開口的份,因為彼此對峙著的兩人之間,根本容不下她的存在,她從來不曾像現在這般感到自己就像一顆渺小的沙粒,根本引不起任何人的注意。
  
  「你不需要狗拿耗子,早就有人拿著號碼牌排隊想照顧丁瑞瑤,再怎麼樣也不至於輪到你。」熊曼萱使出拔河的力量,把好朋友從言立威的手中搶過來。
  
  當然,言立威也沒有用力搶就是了,反而大大方方的鬆開手。
  
  所以丁瑞瑤就這樣,從言立威的掌中移到熊曼黃的掌握裡,接著像貨物一樣被拖到校門外的一家咖啡店,塞進一張靠窗的位子上,接著熊曼萱離開了幾分鐘,回來之後,又把一杯熱呼呼的卡布奇諾塞到她的手裡。
  
  「謝謝。」暖暖的液體,融化了僵硬的手掌,丁瑞瑤抬起瘦削蒼白的臉,茫然的望著熊曼置。
  
  好可愛的熊曼萱,有著圓圓臉的好人緣女孩,就像經典卡通裡大家都愛的小甜甜,跟她這種又瘦又長的竹竿截然不同的類型。
  
  她的腦海中不禁浮現言立威用傲慢的表情說道:「就算是一隻公狗好了,至少也得對著電線桿才會產生反應,而我怎麼樣也不至於淪落到會對一根瘦竹竿想入非非。」
  
  突然,她緊緊握住手中的杯子。
  
  「小心燙手!」熊曼萱出聲叮嚀。
  
  「喔!」回過神來,丁瑞瑤放下杯子,低頭審視著自己紅通通的掌心,應該感到痛的,但是心痛掩蓋了一切,她失去了感受感官疼痛的能力。
  
  「言立威是個很自傲的男人,雖然他確實擁有自傲的條件,但是……」頓了一下,熊曼萱試著用不傷人的口氣苦勸恍恍惚惚的同班同學,「瑤瑤,你應付不了那種男人,沒有人能摸透言立威的心。」
  
  「你把我當成孩子?」丁瑞瑤無意識的啜了一口熱咖啡,帶著甜味的苦澀滋味滑到空蕩蕩的胃裡,轉化成一種莫名的酸楚。
  
  「我只是替你擔心。」熊曼萱傾身,伸手握住剛放下咖啡杯的手,「畢竟我跟言立威交往過兩年多,比誰都要瞭解他,言立威這裡……」
  
  她指了指心口,「有一個誰也填不滿的大黑洞。」
  
  「大黑洞?」丁瑞瑤茫然的偏了偏頭。
  
  熊曼萱嚴肅的點點頭,「那只是一種形容,具體一點的話,我也說不上來,總之,言立威不是一個容易懂的人,表面上他好像跟每個女人都能說上話,可是……」
  
  頓了一下,「那只局限於某仲領域,超過那種領域的部分,誰也沒有辦法理解他。」
  
  「我想你的意思是,言立威對所有的女人都像對我剛剛那樣。」丁瑞瑤面無表情的打斷她的話,僵硬、倔強又無地自容的問:「這就是你的意思,對言立威而言,我跟那些女生沒有什麼不同,是不是?你覺得我是個傻瓜,是不是?」
  
  「不是!」熊曼萱攪拌自己眼前的咖啡,望著冉冉升起的熱氣,幽幽的說:「言立威雖然喜歡女人,但是從來不會在公共場合跟女人亂來。」
  
  「亂來?你是說剛剛言立威在美術室門口做的那些事情,是跟我亂來?你覺得我是隨隨便便就能跟男人亂來的女人?」丁瑞瑤顯得咄咄逼人。
  
  「你到底是怎麼回事?」熊曼萱面露委屈,「今天一整天都不跟我說話,臉色看起來也不好,所以放了學我才特地到美術室去找你……」
  
  「抱歉,想必你割捨了跟心愛麥驥超的甜蜜約會,忍痛跑去找我,結果卻看到那不堪的一幕。」
  
  「我是有些震驚,言立威雖然花心,但是通常對這種事情都很小心,我沒想到他會大膽妄為到在門口就那樣做。」
  
  「如果不是你突然出現的話,我們就不只是在門口那麼做了。」丁瑞瑤故意用愚蠢的口氣調侃自己。
  
  「我不明白,你怎麼會跟言立威扯上關係?」熊曼萱歎了一口氣。
  
  「我說過,昨天我去找麥驥超,結果卻找到了言立威,事情就是這樣。」丁瑞瑤簡明扼要的說,也知道這三言兩語足以解答熊曼萱心中的疑惑,畢竟昨天給她假情報的人就是熊曼萱。要不是拜她之賜,她也不會跟言立威扯上關係,更不會有這些剪不斷、理還亂的糾葛。
  
  「抱歉。」熊曼萱沒想到自己一時的善意欺瞞,竟然會把好朋友推入危險的境地。「我應該坦白告訴你,阿超對於當模特兒非常抗拒。否則你也不會一個人興匆匆的跑去找人,結果卻找到了一個大麻煩。」
  
  大麻煩?丁瑞瑤不自覺的皺起眉頭,似乎對熊曼萱的評語感到有些不悅。
  
  她的表情讓熊曼萱感到憂慮,心想,事情不妙!
  
  丁瑞瑤向來喜歡美男子,但那通常只限於外表而已,欣賞漂亮的東西似乎是藝術家的天性,然而丁瑞瑤從來不曾像這樣,認真得好像完全陷下去了。
  
  言立威果然是個具有超級吸引力的大黑洞。
  
  「我不想說言立威的壞話,畢竟我們交往的期間,他沒有做過任何傷害我的事情,甚至算得上是一個體貼的情人,可是……他不會是個好伴侶,也不是個能跟女人一生一世的男人。」
  
  「也許那只是你的偏見。」丁瑞瑤眨了眨空洞的大眼睛,「也或許……你根本不曾真正瞭解言立威,也許他從頭到尾就是想跟你長相廝守,沒想到最後卻敗給了麥驥超。」
  
  「你到底在胡說什麼?」熊曼萱搖搖頭,不知道好友哪來這種荒謬的想法,當初她跟言立威提出分手的時候,對方連做做樣子慰留一聲都沒有,幾個月後她跟麥驥超變成了一對,在學校不期而遇的時候,言立威還一臉不痛不癢,似笑非笑的說了聲「恭喜」,那種鬆了一口氣的表情,就像好不容易擺脫了一塊黏人的口香糖。
  
  「你看不出來言立威根本就是對你餘情未了嗎?」丁瑞瑤悲哀的搖搖頭。
  
  「這是我這輩子聽過最荒謬的話!」熊曼萱搖搖頭,「言立威甚至不否認跟我交往的期間,曾經多次腳踏多條船,如果他真想跟我長相廝守的話,那他的表現方法未免也太奇怪了。」
  
  「也許他只是不知道如何表達而已。」丁瑞瑤不自覺的站到言立威那邊。
  
  「你喜歡他?」熊曼萱不是指責,而是詢問。
  
  想了想,丁瑞瑤誠實的說:「他很討人喜歡,跟一般虛有其表的登徒子不一樣。」
  
  熊曼萱哼了一聲,「我太瞭解討人喜歡的男人!我們交往的時候,他總是找到機會就想把手伸進我的衣服裡,動作快得根本讓人沒法招架。」
  
  說完,兩個女孩都紅了臉。
  
  「那麼……你跟言立威……」在好奇與在意的驅使下。丁瑞瑤期期艾艾的問:「我的意思是,你跟言立威交往了這麼久,應該已經……」
  
  「一次也沒有!」熊曼萱立刻澄清,「我跟言立威之間是清白的。」
  
  「清白的?」這個答案比任何具體的數字更像炸彈,炸得丁瑞瑤一臉震驚。
  
  「意思是,言立威確實充滿魅力,但我從來沒有過那種念頭。」
  
  「你從來不曾感到天旋地轉、意亂情迷,身體完全不受控制?」就像剛剛她一再感受到,並且差點淪陷下去的情況。
  
  「在言立威面前,是的。」熊曼萱紅著臉承認。
  
  「對麥驥超呢?」丁瑞瑤忍不住追問。
  
  「我不想回答這個問題。」熊曼萱咳了一聲。
  
  答案很明顯了!
  
  在麥驥超的面前,熊曼萱確實有那種感覺,對言立威卻沒有。
  
  這代表什麼?
  
  熊曼萱根本沒有愛過言立威?
  
  或許言立威也察覺到這一點,所以才會忍痛放棄熊曼萱?
  
  丁瑞瑤驀然對言立威感到同情。
  
  「你又在想什麼?」熊曼萱問。
  
  「沒什麼……」丁瑞瑤搖搖頭,「只是突然覺得,男人跟女人一樣,長得太漂亮也未必是一件好事。」
  
  「什麼意思?」熊曼萱摸不著頭緒的問。
  
  「意思是,太漂亮的男人容易讓人感到迷惑,反而不容易看到他們的真心。」
  
  「也許吧!漂亮男人的心都長在懸崖峭壁上,衝動接近的話,很可能會摔得粉身碎骨。」
  
  「所以你從來沒有為言立威粉身碎骨的衝動?」
  
  「我……」頓了一下,熊曼萱不情願的說:「我承認自己是個缺乏勇氣的膽小鬼,從接受言立威告白到交往的過程裡,我始終沒有踏實感。」
  
  「因為你太清楚言立威玩弄女人的手法了。」丁瑞瑤說。
  
  言立威「情場殺手」的封號可不是浪得虛名,他比熊曼萱和丁瑞瑤長一屆,早在她們入學以前,就已經是赫赫有名的摧花手,而熊曼萱雖然外表活潑開朗,內心卻是傳統又保守,也許她心裡也自我構築了一道保護牆,言立威跨不進去,她也沒有辦法跨出來,導致兩個人根本沒有辦法進一步交往。
  
  「我想要的是正派,個性仁厚的伴侶,言立威跟我想要的實在差距太大。」分手這麼久,熊曼萱第一次認真的分析自己對言立威的感覺,「我對他的感覺就像鐘擺一樣搖擺不定,一方面覺得他是油嘴滑舌的好色之徒,一方面他又像個上流社會的紳士,會替我拉開餐桌旁的椅子,上車前會繞過車頭替我開車門……有時候我覺得他像個惡棍,可是這個惡棍卻又充滿了正義感……」
  
  「正義感?」
  
  熊曼萱點點頭,「如果你看過言立威在球場上的表現,就會知道我指的是什麼。我曾經在去年的球賽中,看到對手球隊仗著身高優勢,幾乎完全封死H大的攻勢,尤其是阿力,就是跟著言立威最久的那個球員……」
  
  「我知道阿力。」丁瑞瑤怕她把話題扯到阿力身上,只想趕快把焦點拉回到言立威身上。
  
  熊曼萱會意的點點頭,想必她在更衣室裡找到言立威的同時,應該也見到了阿力,事情明朗之後,繼續說道:「言立威總是說阿力有天分,但是常常會因為個性上的軟弱而造成失誤,對手就是看準了這一點,特別派了個球技不怎樣,但是塊頭特別高大的傢伙去防守阿力,目的就是要完全癱瘓阿力的戰力,把他變成一個毫無用處的角色,結果言立威忍無可忍,一個轉身擠進他們兩人中間,言立威雖然身高逼近一九0,但是對方更是個身長超過兩百公分的大怪物,跟那大怪物相比,言立威反而顯得又瘦又小,但他毫無懼色,反而嚇得那個大怪物倒退兩步,跌了一跤。」
  
  「聽起來言立威表現得就像是有人欺侮了他的弟弟,什麼也沒想,就跳出來護衛他。」丁瑞瑤啜了一口卡布奇諾,感覺一股溫暖從喉頭滑到胃裡。
  
  「你形容得很好。」熊曼萱又點點頭,「H大隊員們目睹這個場景,個個鬥志高昂,奮力贏得比賽!那張言立威奮不顧身擠進大怪物和阿力之間的照片,後來被刊登在報紙上,標榜著H大同仇敵愾的作戰精神,那也是言立威之所以能帶領球隊,一路過關斬將,拿下無數座冠軍杯的關係。」』
  
  「這也是球員們將言立威的話當成聖旨般奉行的緣故?」丁瑞瑤想起那天在更衣室裡,言立威勒令大伙十秒內消失,果然十秒之後,更衣室內除了她和他,就只剩下一團混亂的空氣。
  
  「言立威就像神!他保護每一個球員就像保護家人,我想他們也感覺到了,這也是H大老是贏球的關鍵,他們不只熱愛籃球,他們是為了不讓言立威失望而贏的。」熊曼萱又歎了一口氣,「總之,看過言立威在球場上的表現的人,幾乎沒有一個能逃過他的魅力風采。」
  
  「我瞭解。」雖然三天兩頭沒課只喜歡窩在美術社的丁瑞瑤根本對籃球賽興趣缺缺,然而經過驚天動地的初次接觸,讓她對言立威產生了強烈的印象,「他的態度雖然自大、莽撞,但是笑容卻顯得善解人意,他看人的時候很大膽,態度卻很明確。」
  
  「你形容得真好,我就知道你是個聰明的女孩……」熊曼萱充滿善意的握住丁瑞瑤的手,「千萬別被言立威迷惑,否則你會發現自己無法拒絕他。」
  
  「別擔心,我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丁瑞瑤自有定見。
  
  「我相信你會,而且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處理。」熊曼萱捏了捏她的手,想把溫暖和力量傳過去。
  
  「更重要的事?」
  
  「我們還要想辦法繼續說服阿超啊!」
  
  熊曼萱對模特兒的事情耿耿於懷,要不是因為麥驥超不肯點頭答應,她也不至於說了個善意的謊言,導致丁瑞瑤冒冒失失的找上了言立威。
  
  幸好在事情不至於一發不可收拾前,總算適時阻止了這場亂局。
  
  當務之急,就是設法說服麥驥超,只要善用這一點來轉移注意力,相信熱愛繪畫更勝過愛帥哥的丁瑞瑤,不久之後就會把美術室門口發生的那些事和言立威統統拋到腦後。
  
  不過,後來事情的發展,完全不是人為力量所可以控制的。
  
  或許應該說,事情跟麥驥超點不點頭、答不答應完全無關。
  
  姑且不提麥驥超始終抵死不從。
  
  情況早就已經失控了!
  
  就在丁瑞瑤回到家,進入還沒開燈的二樓房間,赫然發現梳妝台上放了一束金色的玫瑰花,在黑暗裡閃閃發光,在那一刻,熊曼萱的叮嚀就像水蒸氣一樣,迅速消融在冰冷的空氣裡。
  
  拿起那束金色的玫瑰花,她湊到鼻尖嗅了一下。
  
  沒有什麼味道。當然,那不是真花,而是有著金色包裝紙的巧克力玫瑰,一顆、兩顆、三顆……老天!她傻傻的,每數一顆,血液就往上沸騰一度,數到一百的時候,不覺發出一聲渾身沸騰的喘息。
  
  那傢伙果然是個惡棍,竟然用這種方法來擾亂人心,干擾她的睡眠品質。
  
  只有那種膽大妄為的傢伙,會想出這種方法,證明早上他確實來過了。
  
  握著那束金色花束,丁瑞瑤整夜輾轉不能成眠,即使勉強睡去,夢裡也全是那張似笑非笑的不羈臉龐。
  
  誇張的是,第二天朦朦朧朧的睜開眼睛,眼神像是感應到什麼,又投射到梳妝台上,這一次映入眼簾的不是金色光芒,而是一圈銀色的光暈……

    她亂著頭髮,赤腳下床,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走過去,掀開那個銀色的圓頂蓋子,底下的銀盤上,兩顆飽滿的肉包子香和豆漿熱呼呼的氣息直衝腦門。
  
  是言立威,他又來過了!
  
  就在她陷在有他的夢境裡的時候,他悄悄的來,又悄悄的走了。
  
  沒有驚動任何人,就連院子裡看門的小黃狗也不曾發出一聲警覺的吠叫。
  
  丁瑞瑤滿腹疑問的搭上公車,搖搖晃晃的到了校門口,剛下車,就看到言立威高大的身軀好整以暇的倚靠在紅色跑車上,一副不知道在等誰的樣子。「你是怎麼做到的?」不需要問,她就是知道,他是特地守在這裡等著她。
  
  「那一點也不難。」他咧開嘴,笑得像俠盜羅賓漢。「我會飛簷走壁。」
  
  「你是怎麼閃過小黃的?」她相信兩層樓不能阻止這高大的身影,驚訝的是,小黃怎麼可能毫無反應?
  
  「我不需要閃,小黃根本不曾試圖阻止我,甚至連叫都沒叫,不是嗎?」
  
  「可是……」這絕對不是小黃看到陌生人的反應。
  
  「你說過小黃只吠壞蛋,我想這證明我一點也不壞。」
  
  「少耍嘴皮!」她激動的喊,「只有懦夫才會閃爍其詞。」
  
  「而你不認為我是懦夫?」
  
  當然,懦夫不可能閃過小黃,帶著銀盤爬上二樓,把早餐送到她的房間裡。
  
  但她拒絕承認這一點。
  
  「你只是個手腳俐落,並且想勾引我的聰明男子。」
  
  「但你顯然不為所動?」他故意露出悲哀的笑容,「難道我己經失去魅力了?」
  
  不!當然沒有!這傢伙心知肚明,他的魅力無遠弗屆,經過校門口的每個女孩眼神都在那張俊臉上流連,但他只看著她,只看著她……

    「我不許你再這樣做。」放在外套口袋裡的纖細指頭激動的握成拳頭,瘦削的臉蛋卻像法國皇后似的昂揚宣告。
  
  「我想,你應該不會喜歡一個會聽女人命令的男人。」言下之意就是,她休想命令這個那個的,就算她說了,他也絕對不可能樂得照辦。
  
  「你是個無賴!」憤怒讓蒼白的瘦臉染上了紅暈:「而且是個很喜歡看你睡覺的無賴。」他一臉愉快的補充,好像得到讚美。「你睡覺時毫無防備的姿態,會讓人暫時忘掉呼吸。」
  
  「你這個惡棍!竟敢闖入我的房間……」憤怒的紅暈摻雜了幾分可恥,可恥自己握著金色巧克力玫瑰花入睡的窘態全被看光了。
  
  而且吃完包子和豆漿,她拿開銀盤,赫然發現底下還壓了一張言立威留下的荒謬塗鴉。
  
  他畫了一個女子傭懶的躺在床上,頭髮紊亂,嘴角噙著一抹神秘的微笑。
  
  憤怒震撼了她!她的手發抖,畫紙細細作響,他竟然將她畫成如此羞人的姿態!
  
  她一直期待有一天會帶著這般的愛意和熱情凝望著某個男人,而不只是在夢裡,他卻從她的夢裡跑出來,把她的渴望用簡單的幾筆便勾勒了出來。
  
  這個擅闖女人閨房的惡棍,如果認為能就此逍遙法外的話,可就大錯特錯。
  
  「不!我沒有闖,我非常的安靜、迅速、確實。」咧著嘴的招牌笑容絲毫沒有滲出怒氣,不慍不火的打斷她的話。「請問,惡棍送的早餐,滋味嘗起來怎麼樣?」
  
  「像是在嚼蠟!」她繼續言不由衷,死不承認自己早上刷完牙,眉開眼笑的,三兩下就把包子和豆漿吃個精光。
  
  「真可惜!」他大笑,「後校門的包子店老闆聽到這種評價一定會很難過。」
  
  「後校門?」丁瑞瑤眨了眨大眼,彷彿不能相信,那些包子是出自後校門那家赫赫有名的包子店!
  
  「就是後校門!」他點點頭,證實了她震驚的疑惑,「昨天你沒有吃到那些包子就被熊曼萱帶走了,真可惜。」頓了一下,「這樣也好,否則我就不會有飛車來回學校和你家的動力,那真不是普通的刺激。」
  
  「言立威……」她像是見到天上的太陽突然滾到眼前,吃驚的後退兩步,「你是瘋子……」
  
  他一定是瘋了,否則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而且他還漏掉了一個步驟,就是必須先從他家飛車到後校門,排隊買好包子,再飛車到她家,閃過小黃,爬上二樓,放下早餐之後,還有時間畫了一張畫,可見他在房間裡逗留的時間少說也超過了半小時。
  
  「既然包子討好不了芳心,那麼那張畫呢?」如果她知道他差點脫光衣服爬上床加入她的行列,必定會嚇得花容失色,想到那雙修長的玉腿圈住腰際的感覺,纖細的身子溫馴的迎接他,高大的身軀不禁發然而縱使慾念蠢蠢欲動,他卻遏止了肉慾狂流。
  
  他不希望必須用強迫的方式得到她,他打算成為發掘她的男人,想追求她、疼惜她,想讓那張奇異的瘦削臉龐再度散發出讓太陽也為之失色的微笑。
  
  「聽我的勸告,言立威,把你的藝術靈感發揮在其他的地方,也把你的多情施展在歡迎它的女人身上。」她深深吸口氣,想怒又怒不起來。
  
  「真可惜,我還以為自己畫得不錯呢!」他一臉洋洋得意,「最近學校要辦一場慈善義賣,我本來還打算把那幅「海棠春睡圖」的草圖捐出來賣個好價錢,好幫助社會上許多需要幫助的人。」又故意頓了一下,「怎麼樣?你的男朋友身上有著教人敬佩的愛心和美德,是吧?」
  
  他畫的是不錯,沒想到那雙因為長期打球而長滿厚繭的大手,竟然只用簡單的三兩筆,便完全描摹了熟睡中女人的曲線和神韻,唯一出錯的地方在於,他挑錯了模特兒!想到他停在那裡注視著熟睡中的自己,她的身體不禁微微顫抖。
  
  「很可惜,那幅淫邪的圖畫已經被丟到垃圾桶裡,跟我完全沒有關係了。」她被自己怪異的反應惹得有些惱怒,強烈的渴望和鄙視同時存在心中,偏偏又完全拿他沒轍,沉著臉,鄭重其事的澄清,「還有,你不會是我的男朋友。」
  
  「為什麼?」他替自己辯護,「要勸退我。單憑這幾句侮辱還辦不到,尤其你不久前才剛投入我的懷抱,還差點把我的臉吻掉……」
  
  「你才是差點把我的舌頭咬掉!」她惱怒的反擊。
  
  「隨便你怎麼說都行,是我吻掉你的臉和舌頭和一切都可以。」大手攤了攤,擺出一副讓讓她也無妨的紳士模樣,「總之,要不是殺出了熊曼萱那個程咬金,我會順利的抱你進入美術室,讓你徹夜嘗到我的多情與溫暖。」
  
  「我會在你強暴我之前就清醒過來。」上下起伏的胸部顯示出她的怒氣。
  
  「喔!」他逮到了她話中的語病,「意思是,你確實曾經在我的懷裡迷失、狂亂,並且瘋狂的想要我!」
  
  丁瑞瑤被這個自大狂氣得滿臉通紅。「我只是因為好奇……而且當時我氣昏了頭,根本不知道那件事情怎麼會發生的。」
  
  「你現在也在生氣。」
  
  「我一直在生你的氣。」
  
  很好!他笑了,露出自認為瞭解女人的表情,「如果你一直在生我的氣,就代表你一直在想著我,換言之,你一直想要我。」
  
  莫名其妙的的邏輯!丁瑞瑤用看到外星人的眼神望著他。
  
  「我想,我根本不應該浪費時間跟你說話。」這傢伙根本聽不懂人話!
  
  「我們根本還沒有真正瞭解過對方,我可能是你夢中的白馬王子。」
  
  是的!她昨天整個晚上確實都夢見他,但死也不會告訴他。
  
  「你是我夢中的惡棍。」
  
  「相信我,瑤瑤,」他又以那種膩死人不償命的腔凋叫喚著她的小名,「一旦我們更加親密之後,你就不會把我誤認為是惡棍了。」
  
  「你是耳朵聾了不成?」她皺起眉頭,「我不會跟一個令人嫌惡的傢伙交往,更何況還是個名聲差到不行的騙子。」
  
  「你太故作矜持了。」他聳聳肩,隨便一擺就是個瀟灑得不得了的姿態。
  
  那姿態果然引起幾個女頻頻回頭,而他也大方的眼睛一擠一眨,惹得女孩們尖叫連連,紅著臉低頭離去,同時又期待他追過去。
  
  真是氣死人,這傢伙說要追她,卻又明目張膽的勾引別的女孩子。
  
  「你才是太逞強又好色了。」丁瑞瑤沒好氣,同時又不是滋味的說。
  
  「嗯?」他摸了摸下巴,裝模作樣的想了想,大言不慚的承認,「我確實是如此,但那也是你之所以被我吸引的原因吧?」
  
  「走開!」她根本不承認自己被吸引了,「我們是不同圈子的人。」
  
  「圈子?」低沉的笑聲從男性喉頭逸出來,「我不認為那種無形的框框能框得住像我這種男人!」
  
  「你這樣大費周章的死纏爛打,到底是為什麼?」丁瑞瑤望蓿他的雙眼裡盛滿了憤怒和疑惑,還有許多自己都察覺不了的心動。
  
  「我以為我已經說過了。」他搖搖頭,好像當她是個健忘的孩子。
  
  「但我以為……」她吃驚不已,說話結結巴巴。
  
  「不開玩笑!」招牌笑容緩緩隱去,言立威露出難得一見的正經表情,「你是我想定下來的女孩,這一點,我的態度沒有改變。」他伸手拉住她,發現她的顫抖,兩人四目相交,他原本以為會看到難為情,結果看到的卻是一片如冰的冷漠,那一亥啦他不禁在內心發誓,總有一天,這個笑起來比太陽還要耀眼的女孩將會含情脈脈的望著他!他態度強硬,口氣沉著的補充,「不管昨天晚上熊曼萱拉走你之後說了什麼。」
  
  「我想你的意思是,」她的胸口忽然塞滿了苦澀的憤怒,「不論如何,你就是要表現給熊曼萱看?」
  
  「你要這樣解讀也未嘗不可。」他沒有否認。
  
  「你這到底應該算是執著,還是變態?」瘦臉上的眼珠子瞪得斗大。
  
  「你的火氣有點大。」當機立斷,他決定結束跟熊曼萱有關的話題。
  
  熊曼萱已經是過去式了,就在幾個月前,那女人甩了他,跟游泳隊的麥驥超雙宿雙飛去了,但那打不倒他,他不是會為女人消沉喪志的男人,再說,眼前有個比熊曼萱更有趣也更好玩的獵物,真奇怪,怎麼一直沒有發現這個大三企管系,又身為美術社社長的女孩這麼有趣?
  
  「看來你昨天晚上似乎沒有睡好。」
  
  「我昨天晚上一件事也沒有做好。」從他送她回家之後,整個晚上,沒有一件事情是對勁的,連對著鏡子刷牙的時候,還差點把洗面乳擠到牙刷上。
  
  「看著我!」他突然伸手輕輕托起她的下巴。
  
  水汪汪的大眼睛充滿疑惑的看著他。
  
  在那一刻,他幾乎感覺自己確實愛上她了,這份感覺來得如此迅速,跟之前許多逢場作戲的感覺不同!
  
  就像在對的時間遇上了對的人,奇妙得會讓人體內的費洛蒙指數直線上升。
  
  「你真美,而且你會是我的。」他自信昂揚的宣告,同時緩緩垂下頭。
  
  當她認清他的意圖之後,不禁嚇得想往後退,這裡是比美術社門口還要公開的場合,是人來人往的校門口。
  
  「放開我!」
  
  但他不許,加重了手中的力道,同時把她往自己的懷裡帶,感覺女性頸間柔細的肌肉線條在粗糙的指頭下顫抖。
  
  「你昨天不是這樣反應我的。」他露出誘惑人心的微笑。
  
  「不!」她說,但在男性的箝制下,並沒有辦法躲開,「我們昨天做的事情是錯的。」
  
  「但我喜歡,而且我保證不會再粗暴的吻破你的嘴。」修長指頭帶著巨大的誘惑力撫摸過柔嫩而略微腫脹的嘴唇,那是昨天他在突發的激情中烙印下的痕跡。
  
  她的目光垂落在他飽滿的嘴唇上,「是的,你不會,因為我們不該再親吻。」
  
  喃喃的提醒著自己。
  
  「你的意思是,我們不該再被人撞見?」
  
  這個人,怎麼樣就是不肯死心,怎麼樣就是有辦法曲解她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她歎口氣,試著講道理。
  
  但他根本不聽,一個揮手就打斷了她的話。
  
  「昨晚你想要我,就跟我想要你一樣。」他用不容對方逃脫的聲音說道,「瑤瑤,誠實一點,老實告訴我,我們想的是一樣的事。」
  
  是的!明知對方醉翁之意不在她,但她還是傻啊!
  
  明知他編的情網就像海市蜃樓,她還是不由自主的陷下去了。
  
  長睫毛眨也不眨,了瑞瑤開口,「我確實對你產生過慾望,這一點我無法說謊。」她知道他有拆穿她的本事,「然而,」吸了一口氣,坦白的眼神帶著某種期望的意味迎視著他,「現在請你告訴我,你又為什麼想要我?除了對熊曼萱證明什麼之外,是否還有別的原因?」
  
  「你希望聽到哪種答案?如果我說某一部分的我確實真心真意的想要你呢?如果我說我確實愛上你了呢?」
  
  一瞬不瞬的大眼睛盯著他突然變得迷離閃爍的眼神。
  
  這個男人在說謊!
  
  他根本沒有愛上她!
  
  一切都是為了萱萱,要不是因為萱萱移情別戀,言立威也不會突然對她產生興趣,這點自知之明,丁瑞瑤還不至於沒有。
  
  「真有創意。」她嚥下一口苦澀,故意毫不在乎的大笑,「所有追過我的男生也都跟你說過同樣的一句話!」
  
  只不過,那些男生說的是斬釘截鐵的「我愛你」,而不是帶著傷人意味的「如果我愛你」。
  
  真正的愛情是沒有如果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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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5-26 07:14:40
第五章

  不管她怎麼抗議,惡棍飛車送早餐的行徑一直沒有斷過。
  
  既然制止不了,為了不浪費食物,丁瑞瑤只好把每天都有變化的菜色,悉數吃進肚子裡。
  
  不知道是不是不該吃的東西吃多了,丁瑞瑤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好像變得有些怪異,尤其在睡夢中,經常發生一些完全沒有料想到會夢到過的場景。
  
  有時候夢到長而柔軟的舌頭,纏繞著全身,糾結的舔舐著她。
  
  也曾感覺到一隻長繭的修長指頭如入無入境地的探訪著雙腿之間神秘的禁地,在那只指頭的引導下,她奇怪的意識到那裡既幽深又溫暖、而且充分的濕濡,那探索的指頭簡直像被吸進去似的進到她的裡面。
  
  到了深處之後,指頭又突然被一根陌生而陽剛的男性巨大所取代,她的身體像是某種在黑夜中悄悄張開纖維,無聲的露出臉來的植物,誘惑著將那巨大的陽剛包進去,誘進去,同時又往外推,在一拉一扯間,男性變得更加強硬碩大,似乎要在她體內深處爆裂。
  
  那真是難以啟齒的不可思議的感覺,超乎性慾和快感之外,還有在著某種神奇的、特別的東西,透過那神秘的禁地,一點一點的潛入她的身體裡面。
  
  睡夢中的她配合著那神奇的脈動,隨著男性的出入而拱起身體,似乎在冀求著更多陌生的歡愉,胸部隨著雙腿之間密道的收縮而收縮,膨脹而膨脹,感覺自己似乎在無邊無際的海中央載沉載浮。
  
  她想張開眼睛,卻辦不到,只能側耳傾聽,知覺著浪花拍濺在臉上的細碎聲音。
  
  感覺自己的身體被陽光照暖的海水全然包住,海潮激烈狂亂的流動,而她緊緊的收縮起來,耳邊聽見,或者感覺自己聽到了什麼動靜似的,以及緊閉的雙眼中閃過一道微弱的白光……在意識到那道光芒或許是清晨第一道曙光時,沉重的眼皮終於奮力的打開,她下意識的伸手一摸,赫然發現腿間是潮濕的……老天!她竟然又在夢中做了那種事情!
  
  丁瑞瑤趕緊淋了浴,洗淨腿間濃稠的汁液。
  
  真要命,她想,自己大概是沒救了,竟然習慣性的三天兩頭就要作春夢。
  
  那些夢活靈活現、如臨實境,就算醒來,她猶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因夢中過度寫實的激情而顫抖不已。
  
  雖然到目前為止她根本毫無男女經驗,從來也沒有想跟男人睡覺的念頭,可是卻每次都跟同一個男人在睡夢中交歡,她不明白理由何在,也不敢去想那個男人的長相。
  
  然而愈是不敢想,她愈是清楚的意識到,那個男人的臉跟言立威好像!
  
  簡直就是同一個人!
  
  那讓她感到極端的羞恥,並且焦躁不安。
  
  醒來後,丁瑞瑤沒什麼食慾,卻照例吃完放在梳妝台上的早餐。
  
  今天的早餐是燒餅油條外加一大杯豆漿,食物都還是熱的,也許是因為放在銀盤裡保溫的關係,也或許是因為言立威才剛剛離開這裡。
  
  他應該不會知道她夢到了什麼吧?
  
  應該不會!
  
  因為自己在夢中一直很忍耐的咬著牙,並沒有發出一聲呻吟,同時又羞愧的想到,自己好像也沒有發出一聲矜持的抵抗!
  
  雖然那只是夢而已,然而她在夢中讓言立威為所欲為,尤其是那根指頭出入的感覺是如此的真實……想到這點,她不由得滿臉通紅。
  
  出門上學前,老媽還問她是不是發燒了。
  
  根本沒有,她想,不是發燒,而是發情!
  
  真糟糕,原來不只是男生,女孩子體內也有這種可怕而原始的獸性。
  
  在怪異獸性的驅使下,她簡直變了一個人。
  
  對體育活動從來不熱衷的她,除了因為迷戀過麥驥超而喜歡游泳外,對於其他運動根本一竅不通。
  
  但這一竅不通的女孩,卻經常黑衣黑帽外加一副大墨鏡,跑到籃球場旁去觀戰,一邊觀賞一邊攤開素描簿,低頭拚命的畫啊畫。
  
  一直到全國大專杯籃球賽進行了好一段時日,言立威才在某一場比賽中,一個轉身運球,準備切入上籃的同時,意外瞥見在厚重黑外套掩飾下,依然顯得單薄的身影……那身影使他想到每天早晨所目睹的沉睡容顏,想到她在被窩裡酣睡得像只小貓似的又輕又軟又溫馴,回憶往前追溯,想起在美術室門口的她也曾經那樣躺在他的臂彎裡,大眼眸散發出如夢似幻的光芒,纖細的胴體期待著被疼惜,當時就差一步,他就可以擁有她,或許就在美術室裡的沙發上,也或許裡面會有一張模特兒專屬的柔軟床墊,無論如何,他原本早就可以佔有她,探索關於她的一切秘密。
  
  而那要命的一幕,日復一日的折磨著他,當他一夜未眠,被慾望折騰得熱血沸騰時。為了發洩過度旺盛的精力,只好飛車於學校和白色洋房之間,在晨露猶未消退的清晨,冒著生命危險爬上二樓她所在的房間裡,放下早餐,望著她噙著笑意的嘴角,猜測著也嫉妒著:她夢到了什麼?
  
  是他?還是熊曼萱的新歡麥驥超?
  
  想到這裡,一腔熱血忽然冷卻了,他身上其他部位卻依然熾熱如火。
  
  喔!該死的!
  
  他回到一樓之後,院子裡,小黃狗直勾勾的眼神裡,散發出說不出的憐憫。
  
  該死的,情場殺手竟然淪落到必須天天爬牆替女人送早餐,還得被迫接受一隻狗的憐憫。
  
  連續幾個禮拜下來,那女人連一聲謝都沒有對他說過,也不見她把早餐退回來。
  
  俗話說得好,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這話用在丁瑞瑤身上也一樣,吃吃喝喝過了,偶爾在學校碰了面,卻是頭一揚,二五八萬的從他身邊溜過去,不管他一張笑臉都僵了,她根本無動於衷。
  
  無動於衷!
  
  他想了就氣。
  
  世界上竟然有這種不識好歹的女人!
  
  以前跟熊曼萱談戀愛的時候,他都不曾使過如此非常手段,偏偏丁瑞瑤這個女人,吃了秤砣鐵了心,不理他就是不理他,現在還想偷偷摸摸的坐在旁邊剽竊他的「肖像權」,實在是過分到了極點。
  
  突然,一個氣急攻心,就在那一瞬間,對手突然使了個低級拐子,平常的時刻,不管對手使出什麼招,言立威都有辦法化解於無形,第一次,準備帶球上籃的閻王竟然反應不過來,硬是摔了個倒栽蔥,並且掉了球。
  
  坐在觀眾席上前幾排的丁瑞瑤大喊一聲,「小心!」
  
  通常這種聲音不應該傳得到場上球員的耳朵裡,因為他們的注意力全都放在賽事上,根本無暇顧及場外的風吹草動,就連拉拉隊的加油聲也經常充耳不聞,但是言立威不知怎地,卻聽見了那聲微弱而緊張的提醒。
  
  猛然抬起頭,他和那個全副武裝的黑衣女孩,隔著墨鏡四目交會,低咒一聲,「該死!」然後迅速把注意力轉回球場上。
  
  H大連續過關斬將,贏得第一輪球賽的冠軍,下一個目標當然就是第二輪球賽的冠軍,拿到第二輪的冠軍才能順利進入總冠軍的決戰。
  
  然而第二輪球賽的最後一場賽事,H大遭逢到死對頭P大。總計在言立威領軍的四年來,雙方在大小賽事遭逢過無數次,勝負各半,P大領軍的羅雲輝,向來被視為大專杯唯一能與言立威抗衡的對手。
  
  就某種角度而言,這場球賽也是兩種不同典型的領袖對決。
  
  羅雲輝的微笑宛如曇花一現,彷彿球賽是在地獄裡進行,只有在得到冠軍的時候,才能偶然捕捉到。
  
  言立威在球場上卻始終笑口常開,彷彿打球是世界上最快樂的事,這種笑容經常容易使人誤以為他絲毫不緊張,也忘記他對隊友們嚴苛的訓練。
  
  言立威的長期戰友阿力就曾經對前來採訪的記者表示過,「你最好忘記言立威的微笑,那是「閻王的面具」,他和拳王阿里一樣,笑裡藏刀。」
  
  沒有錯!
  
  儘管這場球賽打得很辛苦,雙方纏鬥到下半場,你來我往,分數始終維持在三到五分之內的差距,尤其對手陣營的教練特別擬定了一套專門對付H大的「閻王防守陣」,企圖完全封鎖住明日之星言立威旺盛的攻勢。
  
  除了兩個打一個,加上各種不入流的招數紛紛出籠,果然纏得言立威幾乎失去一半的戰力,加上這一跌跤,裁判並沒有吹哨判對手犯規,P大的戰略奏效,搶到上籃得分的機會,這關鍵的兩分,原本以些微差距領先的H大,頓時反而輸了一分!
  
  分數是五十二比五十一,距離終場時間還有八分鐘,然而H大卻隨著隊長的跌跤和喪失領先優勢,頓時士氣大挫。
  
  倒是言立威咧開嘴,魚躍龍門似的挺腰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移動回防,同時大聲吆喝隊友們打起精神。
  
  事實上,一般人只知道言立威是個攻擊力相當旺盛的球員,很少人知道對於在防守上他也下過一番苦練,努力期許自己成為攻守俱佳的全能球員。
  
  雖然跌倒失分,他還是奮力一跳,回防搶下籃板,為了帶起球隊士氣,迅速甩掉對手兩個打一個的緊迫盯人防守攻勢,在距離籃框十四尺遠處跳投得分,再度逆轉局勢,贏過對手兩分。
  
  好耶!
  
  全員士氣因而大振,然而言立威也很快遭到對手更嚴密的防守,幾乎完全被封鎖在外圍,隊友們焦急的把球傳來傳去,就是沒有辦法傳到閻王手裡。
  
  眼看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跌傷外加看不見的腳趾頭扭傷,加上非贏不可的多重壓力,壓迫著言立威的心臟。
  
  場外的丁瑞瑤注意到他的皺眉愈鎖愈緊,招牌笑容也顯得有些逞強。
  
  她驚恐的意識到,言立威受傷了。
  
  然而她在場外,鞭長莫及,一點忙也幫不上,只能看他喪失了慣有的笑臉,痛苦的皺起眉頭,汗水如潮,汩汩的從太陽穴邊淌下來。
  
  她的胃在翻騰著,雙腿發軟,雙手緊緊抱住懷中的素描簿尋求支持,同時暗中祈禱,最好有人出聲喊暫停,雖然暫停也沒辦法讓言立威回到受傷前的狀態,但至少能讓疼痛得到短暫的舒解。
  
  神奇的是,她的禱告竟然應驗了。
  
  也許是言立威接收到了她眼中的訊息,再把這個訊息傳達給場邊的教練,而教練也確實接收到,並且喊了暫停。
  
  暫停時,言立威和教練交換了幾聲耳語,取得共識後,轉而看向控球員小光。
  
  「我們隊上哪一個球員沒有被看死?」
  
  小光不是別人,就是隊上以機靈出名,最愛想些腦筋急轉彎來考大家的傢伙。
  
  這傢伙既然以機靈出名,當然不會不知道隊上哪個球員沒有被看死,問題是,他不想把球傳給那個傢伙,因為那個傢伙就是因為太「肉腳」,根本沒被對手放在眼裡,對手才會派了兩個人去打言立威一個,而他卻沒有被看守到。
  
  小光沒有作聲,言立威再問一次,小光還是不回答,第三次,他終於不情不願的開口。
  
  「是阿力。」
  
  「那就該死的把球傳給他!」言立威大吼。
  
  優秀球員和超級球星的區別就在這裡,成功不必在我,成功必須是我們的。這一點,言立威比誰都清楚,自己被守死了,要贏球,唯一關鍵的希望,就剩下沒有被防守的阿力。
  
  「阿力!」吼完了小光,他又點名似的大喝一聲。
  
  「有!」阿力以同樣的聲量回答。
  
  「你做得到吧?」言立威扭了扭腳踝,露出一貫似笑非笑的表情。
  
  沒有人發現他的腳在剛剛那個關鍵性的遠距離跳投時扭傷了,這也是他之所以逼迫小光非得改變戰略,把球傳給無人防守的阿力不可的原因,因為他不只受到對手的嚴密包夾,加上腳趾頭傳來的陣陣劇痛,讓他的起跳動作受到嚴重的影響。
  
  「我……」阿力一點自信也沒有。
  
  「沒有結結巴巴!」
  
  「是!」阿力閉上眼睛,大喊一聲。
  
  結果阿力不負所托,H大也發揮了強大的防守力,全體一致,拿到球,就往無人防守的阿力方向傳,說也神奇,平常進球率不到三成的阿力,接下來的命中率幾乎是百分之百,儼然成為閻王的分身。
  
  對手陣營原本以為這只是一時的意外,依然全力防守受了傷的言立威,等意識到大事不妙,回頭想改變戰術去防堵阿力.H大的分數已經遠遠的拉開,演變成為九十六比八十二的局面。
  
  倒數三、四秒的時候,小光把球傳給依舊被防守在外線的言立威,他頓了一下,知道小光是想在沒有輸球壓力的情況下,把壓軸的表演機會留給閻王隊長。
  
  言立威微笑,接手、停頓、跳投,球在空中劃出一個完美的弧度,咚的一聲,三分空心球,球進,得分。
  
  歷經艱苦的一戰,H大終於拿下第二輪球賽的第一個勝場,雖然距離總冠軍還有無數場苦戰,然而這個得來不易的冠軍,卻讓H大的所有隊員,一個個都紅了眼眶,尤其是阿力。
  
  球賽結束,散場了。
  
  言立威大掌一拍,落在阿力的背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淚,你這個樣子簡直比娘兒們還難看!」
  
  「嗚……」阿力索性撲到言立威的懷裡,抱著他大哭特哭,「隊長,隊長……謝謝你,謝謝……」
  
  「你傻了啊?」言立威說,「該謝謝的是我們,你是這次贏球的大功臣。」
  
  「大功臣……」阿力幾乎不能相信這是真的,淚流滿面的抬頭問道:「我是大功臣,不是老鼠屎了?」
  
  「你還是老鼠屎!」每當言立威恨鐵不成鋼的時候,就會對阿力口出惡言,雖然那些惡言的背後是基於鼓勵的善意,「不過我早就告訴過你,你是一顆有潛力的老鼠屎……」
  
  「喔!隊長、隊長……」跟在隊長身邊最久,挨的咒罵和白眼比誰都多,對言立威卻始終心存感激的阿力,伏在他的胸膛上,痛哭失聲。
  
  在觀眾席上還未離去的丁瑞瑤,也不由自主的落下眼淚。
  
  言立威懷裡抱著個哭泣的大個兒,眼眶紅紅的對上場外的淚眼,內心忽然一陣激動。
  
  幸好贏了!
  
  要不是因為丁瑞瑤坐在那裡。要不是不想讓她看到球隊輸球的窘境,也許他不會孤注一擲,大膽的改變戰略,把輸贏壓在阿力身上。
  
  多虧阿力沒有辜負期待,也沒有枉費這些日子以來特別加強的魔鬼訓練,不過並不意味著他喜歡讓個大男人伏在懷裡哭泣,就這麼一次,因為情況特殊,姑且容忍阿力的放肆.下一次他想再靠過來,門都沒有!
  
  他的胸懷,從來只保留給軟玉溫香的女人!
  
  不對,如果瘦得像竹竿的女人想這麼做的話,他也張開雙臂歡迎就是。
  
  可惜那個瘦巴巴的女人並沒有如願的走進他的懷裡,只是張著一雙過分認真的大眼睛瞅著他,最後還想神不知鬼不覺的帶著素描簿開溜。
  
  然而,閻王可不打算讓她得逞。
  
  就在隊員們照例起哄著要辦慶功宴的同時,言立威從皮夾裡翻出一大把鈔票交給阿力。
  
  「今天你負責,帶大家去吃點好吃的。」
  
  「可是隊長……」吃吃喝喝固然重要,然而少了全隊的精神領袖,隊員們哪裡提得起勁?
  
  「沒有可是!」言立威似笑非笑的瞥了一眼正在離開中的瘦弱背影,「我有比慶功宴更重要的事必須處理。」
  
  「什麼事能比慶功宴更重要?」
  
  「抓小偷!」
  
  「那小偷偷了什麼?」哭得眼睛腫大有如核桃的阿力,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的問。
  
  「我的肖像權!」言立威頓了一下,咧開嘴補充,「以及我的心!」
  
  哪個女孩這麼厲害,連閻王的心都擄獲了?
  
  言立威沒有回答,在一個個張大嘴巴的隊友驚訝目送下,一陣風似的捲走了。
  
  在體育館二樓出口處的樓梯轉角,他順利逮住腳底抹了油的黑衣女孩。
  
  「你的臉色比紙還要蒼白,不會暈倒吧?」言立威湊過去,把嘴唇貼在丁瑞瑤的頭髮上。
  
  丁瑞瑤仰頭瞪著他,身後靠著樓梯轉角處的鐵欄杆,蒼白的嘴唇說不出話,雙手死抓著胸前的素描簿,用力搖搖頭。
  
  「好,先離開那裡。」靠在欄杆邊搖搖晃晃的纖細身影,似乎隨時有被風吹倒的危險,令他看得膽戰心驚,「掉下去可不是好玩的。」說著咧開一嘴白牙,朝她伸出大手。
  
  丁瑞瑤皺起眉頭,似乎不明白他為什麼還能如此無所謂的笑。
  
  「你先管好你自己吧!你已經受傷了。」
  
  言立威愣了一下,低頭發現膝蓋在跌倒時擦傷流了血,當然還有腳趾上看不到的扭傷,不過後者,除了他自己,應該沒有人察覺到才對。
  
  突然,阿力從後面殺出來,厲聲指控丁瑞瑤,「他當然受傷了,都是你害他分心,害他跌倒流血,是你差點害死了閻王!」
  
  「我……」丁瑞瑤白著一張臉,捏緊素描簿,想往後退,然而腰後抵住了欄杆,她沒有辦法從後面逃走,除非爬過欄杆,從體育館二樓跳下去。

    「抱歉……」她不情不願的承認,「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心血來潮,想到今年大專杯籃球賽就在H大舉行,而我剛好這時候沒課,所以隨便到這裡來看看而已,完全沒想過會害任何人分心。」
  
  說完,她就從兩個大男人之間的空隙走出去,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等一下!」言立威大喊。
  
  丁瑞瑤停下來,滿心懊悔的望著兩個大男人,「對不起。」咬著蒼白的嘴唇,慢慢的走下樓。
  
  望著她帶著罪惡感的背影,言立威忽然感覺膝蓋的傷口痛了起來,回頭望著應該去參加慶功宴卻意外出現在這裡的阿力,「去替我弄條冰毛巾來……」
  
  阿力立刻跑開,又盡快回來,把閻王指名的冰毛巾遞過去,一副等著隊長繼續吩咐的樣子。
  
  「還有……」言立威把冰毛巾敷在膝蓋上止血,「你現在可以去參加慶功宴了。」
  
  「可是隊長……」阿力之所以去而復返,完全是因為看出言立威不對勁,否則不到最後關頭,閻王不會冒著輸球的風險,把勝負全都壓在他的身上。除了眼睛看得到的膝蓋傷,閻王身上肯定還有看不到的傷痕,雖然阿力不確定那是什麼,但他就是知道閻王受了重傷。
  
  即使隊長一聲痛都沒吭,依然高高興興的要大伙去慶功,然而想到隊長的傷勢,平常貪吃的阿力根本提不起一點食慾,雖然身為今天贏球的大功臣,全場獨得二十八分,還破天荒得到單場最佳球員的封號,確實有大吃一頓的資格。
  
  「男子漢大丈夫,沒有可是!」言立威下了最後通牒。
  
  「知道了。」阿力不得已,咕噥著消失在體育館。
  
  言立威靠著欄杆向外望,低頭搜尋到垂頭喪氣的走在體育館外道路上的丁瑞瑤,突然伸手抓住欄杆,靈活得像是習慣在山林間擺盪的猿猴,一骨碌的翻過欄杆,從二樓一躍而下,不偏不倚的落在她身邊。
  
  纖細的身子抖了一下,目瞪口呆的望著從天而降的男人,接著眉頭一皺,「你怎麼能如此滿不在乎?你受傷了。」
  
  言立威咧開嘴,笑得像個孩子,「你今天真漂亮,我喜歡這件黑色外套,它能增加你單薄身形的重量。」
  
  她真氣他這種時候還有心思開玩笑,一點也不把傷勢放在心上,他不以為意,她卻耿耿於懷,「你會流血而死。」望著膝蓋上的傷口在從二樓一躍而下的動作拉扯下,原本已經乾涸的傷口又開始淌血。
  
  「我死了,誰來跟你洞房花燭夜?」他好看的雙眼睜得斗大,不改笑意的說。
  
  「你的運動褲破了。」她板著臉,顧左右而言他。
  
  「而你願意替我修補?」
  
  「如果你敢把它脫下來的話。」她看準了大庭廣眾之下,言立威絕對不可能做出這種事,故意老神在在的說。
  
  「我的運動衫、我的心、我的生命,只要你想,統統都是你的,何況只是區區一條運動褲!」他竟然不顧來往同學好奇的眼光,當場把運動褲脫了下來。
  
  萬萬沒想到這傢伙會有如此驚人之舉,驚訝之餘,她竟然忘了遮住眼睛,也忘了上前制止,就那樣眼睜睜的看他把褲子脫了,雙腿上的黑色茸毛一直往上延伸,直到被一條短短的慢跑褲吞沒。
  
  原來這傢伙的運動褲裡面暗藏了玄機,害她一度以為他是暴露狂。
  
  不過那條短褲又短又緊,尤其褲襠前方的凸起物巨大得讓人不想歪都難。
  
  明知道不應該,她還是不禁把眼前所看到的,跟夢裡男性強硬的陽剛形狀,做了可恥的聯想,並且因此紅了臉。
  
  「你在想什麼?丁瑞瑤小姐。」
  
  充滿暗示以及揶揄的口氣令她不由自主的倒抽一口氣。
  
  「眼你想的不一樣就是了。」她垂下眉頭,訥訥的說。
  
  接下來好一段時間,沉默蔓延在彼此之間。
  
  然後誰也沒有開口,當她開始往前走時,他很有默契的跟上去,兩人亦步亦趨,不知不覺走向校園內人煙稀少的小徑,等發現眼前只剩下樹木,看不到同學的時候,丁瑞瑤突然意識到這個場面有多麼危險。
  
  任何一個有道德意識的女孩,都不該跟聲名狼籍的男人遠離人群。
  
  尤其這個男人在獨處的時候,眼中會流露出令人不知所措的光芒。
  
  「你和球員每一次贏球的時候都像剛剛那樣情緒激動嗎?」為了撇除那濃得揮不去的曖昧氣氛,丁瑞瑤試著打破沉默。
  
  言立威想了想,搖搖頭,「從來沒有!贏球對我來說,就像吃飯喝水一樣的容易。我從國中開始進入球隊,一路贏到現在,然而那些過程一點也不艱辛,現在,我卻有了全然不同的感受,原來完全信任隊友的感覺是如此的美好。」以前他只相信自己,然而今天卻打了一場截然不同的球賽,這比贏球的本身具有更大的意義。
  
  「那個阿力……我沒記錯的話,那個後來抱著你號跳大哭,還跳出來指責我的球員,是叫阿力沒錯吧?」她不太確定的問。
  
  「是阿力。」言立威點點頭。
  
  「你們之間有很深厚的感情。」
  
  「他是塊打球的料,不過個性太軟弱,所以我平常對他特別嚴厲。」
  
  「但他尊敬你。」
  
  「也許吧!」言立威把手插進運動外套的口袋裡,「我曾經聽過隊方私下抱怨,我吆喝他們,就像吆喝一條狗,而且是不得疼愛的狗。」
  
  「你是嗎?」
  
  「我確實做了那種事,不計任何代價的鞭策隊友。」
  
  「但是出於善意的動機?」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種奇怪的想法,總覺得言立威並不如形諸於外的那麼邪惡,只是故意把自己裝得特別壞而已。
  
  「善惡對我來說不重要,我只是想贏而已。」
  
  「但你確實成功的激發出阿力的潛能,這是不容否認的事實。」
  
  「我猜你今天的午餐裡肯定加了大量的蜜糖。」他驚訝的挑起眉頭,完全沒想到她會出現在場邊加油,更沒想到她願意跟他一起在人跡罕至的小徑漫步,雖然他的腳好痛,搞不好腳趾頭都斷掉了,卻咧著嘴在笑。
  
  這一笑,他才發現臉上有種刺痛感,伸手一摸,在左臉頰摸到一道乾涸的血漬.應該是剛剛那一記倒栽蔥造成的結果。
  
  「你該處理一下那些傷口。」她似乎有點緊張。
  
  金黃色的陽光在烏黑柔亮的黑髮周圍鑲出一圈金色的光芒,而她的臉看起來比那燦爛的光芒更閃亮,就像天使一樣。
  
  「只是一點小傷而已。」但他希望那個瘦瘦的天使能自願替他療傷。
  
  「不會痛嗎?」她抬起扇子般的睫毛,看了那道傷口一眼。
  
  「經歷過真正的痛楚,這種傷口對我而言根本毫無感覺。」
  
  「真正的痛楚?」她聽出他平靜語調裡不平靜的傷痛。
  
  言立威聳聳肩,似乎有些懊惱自己的失言。
  
  「沒什麼。」他閃躲什麼似的說:「運動員受傷根本就是家常便飯,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你不在乎留下疤痕?」
  
  「你討厭有疤痕的男人嗎?」他轉頭看著她。
  
  她卻垂下了頭。
  
  「你為什麼不敢看著我?」他也低下頭,探看著瘦臉上出眾的五官。
  
  「我在忙。」纖纖雙手捏緊之前接過來的運動褲,勉強專心的檢查上面的破口。
  
  褲子還有得救,她學過簡單的縫紉技巧,這種破口難不倒她,只是需要借用一下媽媽的縫紉機,而這個任務必須等到回塚以後才能執行,這代表言立威接下來的時間都必須穿著短褲在校園裡招搖過市,而這個舉動,只會讓他的女人緣指數向上狂親。
  
  「我覺得你不應該關心一條破褲子勝過自己的男朋友。」
  
  他口氣中的抱怨與親暱使她不由自主的抬頭看著他,並且難以忽略黝黑雙眼中所散發出強烈坦率的邀請意味。
  
  「與其跟一條破褲子吃醋,你現在該做的,是到保健室去讓護士小姐擦擦藥,用繃帶包紮一下。」
  
  「那些急救用品,我在更衣室的櫃子裡都有。」他目光灼灼的望著她,「怎麼樣?你有興趣擔任這個急救任務嗎?」
  
  「有興趣的女人比比皆是。」
  
  「但她們不是你。」頓了一下,他又說:「而且你說謊了,你感興趣,你的眼神就是證明。」
  
  「別把我錯當成你眾多女人中的一個。」
  
  「我說過,你是我唯一的女人了。」他加強語氣的重申,「看來你到現在都還沒有記住這一點。」
  
  丁瑞瑤瞟他一眼,「別咧著嘴傻笑,」也別被這種樣子迷住,她提醒自己,千萬保持警戒,別被花花公子迷得團團轉。「你根本不乏人幫助或是療傷。」
  
  「我想你應該不至於如此無情。」
  
  「你想瞭解我的感情還差得遠,言立威!」
  
  他的眼中閃過一抹若有所思,「我會把這話當成某種挑戰,並且充分享受每一分每一秒進一步瞭解你的過程。」
  
  「我想你每天除了練球,應該也花了不少時間在練習甜言蜜語。」
  
  「這是天賦,就家彈得高、跳得遠一樣,甜言蜜語恐怕也是遺傳基因的一部分。」
  
  「請把那種天賦用到別的女人身上,」她嗤之以鼻的說,「我不喜歡有這種遺傳基因的男人。」
  
  「你這可是一竿子打到我老爸老媽身上去了。」伸手抹抹頭,他哈哈一笑,對這種指控似乎完全不以為意。
  
  「我無意冒犯伯父伯母,只是麻煩你稍微節制一下花言巧語。」
  
  「那麼你願意替我包紮傷口嗎?」他傾身向前,溫熱的氣息靠近並且吹拂在那張因為憤怒而染上紅暈的面容。
  
  「如果你的更衣室櫃子裡確定還有另一條乾淨的長褲,可以替換的話。」她可不想看著他穿著短褲到處跑,也不想跟那樣的他親密的共處在更衣室裡。
  
  「我保證,處理好傷口以後,立刻就穿上褲子。」言下之意,確實有條乾淨的備用長褲放在櫃子裡。
  
  每個運動員的櫃子裡都會放幾件替換衣物,球場狀況多,隨時會有不時之需。
  
  聽到這裡,丁瑞瑤鬆了一口氣,想到他露著兩條腿招搖的畫面,就讓她感到不安。如果他可以穿上褲子的話,對於抑制體內血液狂流的反常現象,將會有正面助益。
  
  「除此之外,」意思是除了要他穿上褲子之外,「你還必須答應我另外一件事。」她舔舔唇,似乎對於接下來的提議感到有些緊張。
  
  「我可以替你做許多除了送早餐之外的事。」他故意提醒她這一點,好像存心喚起她的罪惡感,果然換來俏臉一紅,目的順利達成,又故意不求回報的說:「只管把你的心願告訴我,但不需要提供任何交換條件。」
  
  「我並沒有說要提供任何回報。」她一副當他想太多了的模樣。
  
  「我只是希望你知道,你永遠不需要用任何東西來交換我的慇勤。只要你一聲令下,不管什麼,我都萬死不辭。」
  
  丁瑞瑤沉默半秒,「我猜你就是老是言不由衷,所以才會被熊曼萱甩掉。」
  
  「不經一番寒徹骨.焉得梅花撲鼻香?」言立威聳聳肩,彷彿被甩的情傷已經結成厚厚的痂,完全撼動不了他,口氣漠然的說:「熊曼萱的事情確實給了我一個不小的教訓。」
  
  「是嗎?」她不置可否,絲毫感覺不到他會在女人身上得到任何教訓,他看起來才是會在女人身上烙下教訓的那一個。
  
  「是的。」他篤定的點點頭,「多虧了熊曼萱,否則我也不會因此而想找個人定下來。」幾秒鐘讓人臉紅心跳的凝視後,「也多虧了熊曼萱,不然我不會有機會認識像你這麼有趣的女孩。」
  
  「我一點也不有趣,我是個笨蛋!」一個被甜言蜜語耍得團團轉,快要分不清東南西北的笨蛋!她的智商比其他女孩高不到哪裡去,就算有熊曼萱耳提面命,還是沒辦法狠心跟花心大蘿蔔徹底劃清界線。
  
  「你很可愛,你的笑容足以照亮大地。」他凝視她的眼神就像看到太陽。
  
  「夠了!」這傢伙是小叮噹還是什麼,甜言蜜語隨便一抓就是一大把,一句比一句甜得直往人心坎裡。
  
  「對了,話說回來,除了穿上褲子之外,你還要我答應什麼事來著?」
  
  「我是想問……」丁瑞瑤絞扭著手指頭,掙扎著該不該把要求說出來。「我的意思是……」她吸一口氣,一鼓作氣的說:「不知道上回你在公車上的提議是不是還有效?」
  
  「當然有效!」他拍了拍胸膛,「我說過,想跟你定下來!大丈夫不打誑語。」
  
  「我指的不是那個。」她羞得跺一下腳。
  
  「不是那個?」困惑的表情讓他看起來更年輕,也更充滿吸引力。
  
  「我已經報名今年的美術展,離收件截止日只剩不到一個月,因為麥驥超遲遲不肯點頭,不得已,我想只好請你當我的模特兒。」
  
  「你把我當成麥驥超的備胎?」抹了抹下巴,他的微笑顯得有些詭異。
  
  「雖然有些殘酷,但你說得沒錯。」
  
  「你還真坦白。」
  
  「拐彎抹角只會浪費彼此的時間。」
  
  「說得好!不愧是我言立威看上的女人。」
  
  「你自己還不是一樣?」丁瑞瑤咕噥一聲。
  
  「你這話什麼意思?」
  
  「你還不是把我當成熊曼萱的備胎。」
  
  「錯了!」言立威搖搖頭,「你跟熊曼萱一點也不像。」
  
  「當然,萱萱是出了名的甜姐兒。」而她又高又瘦,像根竹竿。「我根本不能跟她比,也沒想過要跟她比,我跟大家一樣都喜歡萱萱。」
  
  「而我喜歡你。」
  
  「你只是想把萱萱移情別戀的怒氣發洩到我身上。」
  
  「你不該對天天送愛心早餐給你的男人說出這種讓人傷心的話。」
  
  他單手斜放在胸口,「我以紳士的身份保證,我對你是真心的。」
  
  她掩飾苦澀的大笑幾聲。
  
  「你的笑聲讓我感到頗為受傷。」他按住她的手,輕輕捏了一下。
  
  「你早就受傷了!」她睨了眼還淌著血的膝蓋,提醒他,「我指的不只是膝蓋而已。」她板著臉問:「你的腳趾頭也受傷了吧?」
  
  「真不愧是我的紅粉知己。」他湊上前,在瘦臉上偷了個香吻。
  
  沒想到連隊友與教練都沒有察覺到的腳趾頭扭傷,她竟然細心的注意到了,這個發現,讓他不由得露出熱情的微笑。
  
  她愕然注意到他臉頰上有兩個酒窩,一時不禁看得傻了。
  
  「你怎麼了?」言立威明明對自己的魅力很有自知之明,卻明知故問,「是不是我的牙縫裡塞了菜渣?」
  
  「沒什麼!」她用力抹了抹被吻過的臉頰,死也不承認那一口白牙的傢伙夠格去拍廣告了。什麼菜渣,他的牙縫裡只是塞滿了一堆魅力而已。
  
  她想甩掉他的手,卻又被捏得更緊。
  
  又緊又溫柔,一點也沒有疼痛的感覺,心裡也因為那溫柔又自然的舉動而感到一陣燥熱。
  
  比起他第一次吻她的感覺,當時他顯得有些急躁,現在卻顯得深情款款,握著她的模樣似乎像個丈夫。
  
  然而那只是錯覺而已,現實裡,他還是像一隻擅長把人捉弄得團團轉的壞貓。
  
  「既然都得到我本人的同意了,你可以把那個東西交出來了吧!」
  
  他的臉湊近她,貼著她的耳朵,輕聲細語的說。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她沉著臉,心臟卻怦怦怦的狂跳不停。
  
  「把你的素描簿交出來。」
  
  「那是我的私人物品。」丁瑞瑤把素描簿壓在胸前,用雙手護持住。
  
  「我不包括在你的私人物品之列。」
  
  「我聽不懂……」
  
  倏地,她胸前的本子被搶走了。
  
  「喂!」她伸手想把東西撈回來,卻只撈到一把空氣,「還給我!」跳啊跳的,卻觸碰不到被閻王高舉過頭,一頁一頁翻看著的素描簿。
  
  「嗯哼!」翻到最後一頁,言立威輕輕哼了一聲,「果然是藝術家,畫的跟我這種外行人就是不一樣。」
  
  說完,他把那本從頭到尾都是他在球場上英姿颯爽的素描簿遞到她的面前。
  
  「那是當然!」丁瑞瑤既羞恥又驕傲的一把搶回來。
  
  雖然長相沒有熊曼萱那麼甜美,但說起繪畫,她不會輸給任何人。
  
  從小到大,學校的美術老師都誇她天分十足。
  
  只可惜能靠畫畫這行吃飯,而且又能吃飽的人,實在少之又少,就連梵谷也是生前一文不名,死後畫作才被漫天喊價。
  
  所以老爸老媽堅持不肯讓她朝這條艱困的繪畫之路前進,一心希望她能把企管系的課業讀通,將來就算賺不了大錢,至少也能謀個穩當的差事。
  
  這就叫天下父母心!她再怎麼爭辯也沒有用。
  
  只是父母並不知道,她在學校裡,花在美術社的時間遠比課業上多得多,也用心得多。
  
  如果能夠一舉摘下今年美術展的冠軍殊榮,也許老爸老媽會因此對繪畫改觀也不一定。也許兩老知道她不務正業的話,會把她的狗腿打斷也不一定。
  
  可是過了今年她就要升大四,現在不把握參展的機會,將來還要忙畢業論文,更不可能去做,所以無論如何,這是放手一搏的最後機會,社團的指導老師也說她的繪畫功力已經到了一定的程度,就算跟美術本科系的學生相較也絲毫不會遜色。
  
  「真厲害!」言立威一臉讚歎的說 ,「我在球場用百米衝刺的速度移動來去,你竟然還能抓得住我的神韻。」
  
  「我只是把某一時刻的你記在腦子裡,再想辦法描摹出來而已。」
  
  丁瑞瑤說。
  
  「意思是我時時刻刻都在你的心裡?」言立威又咧開了白牙,似乎聽出了什麼讓人愉快的端倪。
  
  「那只限於繪畫的時候。」她澄清似的立刻辯解。
  
  「真可惜!」他吊兒郎當的說,「我可是連打球的時候都想著你呢!」
  
  「你這個不要臉的惡棍!」她喘著氣,大聲指控。
  
  「但你覬覦我這個惡棍!」他老神在在的說。
  
  「我只是……」她詞窮的辯解,「美術展競賽在即,臨時缺個模特兒,只好死馬當活馬醫。」
  
  「但我不是死馬,比起活馬,我起碼活躍了一百倍!」他頓了一下,「尤其在看過素描簿,知道原來你每場比賽都到場加油,更讓我感到信心十足,勇氣百倍,有百分之百的決心,要將大專杯比賽冠軍手到擒來。」
  
  「你的樂觀讓人羨慕。」她感到有些顏面無光,沒想到自己煞費苦心,黑衣黑帽的喬妝改扮,到頭來還是一場空,那本素描簿上記錄的時間與場次,說明了每一場比賽她都沒有缺席,也把每一場比賽裡英姿颯颯的言立威捕捉了下來。
  
  「樂觀?」他笑了下,「我不是樂觀,我是認真的!」
  
  呃……人家這般信心十足,教她還能說什麼?
  
  「走吧!」篤定的大手牽住纖纖玉手。
  
  她一愣,來不及反應,也無暇掙脫,便呆呆的跟著那邁開的大步走向更衣室。
  
  他咧著嘴,露出目眩神迷的笑容,「如果你肯替我這個惡棍療傷,我願意無條件當你的模特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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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5-26 07:15:13
第六章

  「你一顆,我一顆,怎麼樣?」夾指一彈,言立威丟出這麼個提議。
  
  了瑞瑤皺起眉頭,嘟著嘴反駁,「我覺得這個主意很爛!」
  
  「那麼……」摸了摸下巴,他改口建議,「我兩顆,你一顆,這樣呢?」
  
  板著臉,她根本懶得理他。
  
  在體育系的更衣室處理好他膝蓋的傷口,並替腳趾頭做了簡單的包紮後,她迅速逃離那充滿陽剛與不安氣息的地方,開了美術室大門之後,丁瑞瑤逕自在一張畫布前的椅子上坐下來,為了掩飾內心的不安,特別花了許多時間擺弄畫具。
  
  言立威則在美術室裡好奇的逛來逛去,對幾尊供素描用的石膏像擠眉弄眼了一番,才坐在一張供模特兒使用的沙發上,說什麼「你一顆、我一顆」的爛提議。
  
  「你現在是在分包子還是分糖果?」丁瑞瑤望著那倚在沙發上的高大身軀,幸好那高大的身軀已經換上備用的乾淨襯衫外加一件運動外套和寬鬆的牛仔褲,不過就算如此,簡單衣物底下凸出的男性肌肉線條依然寸寸分明,充滿了吸引力……她不禁嚥了一口口水。
  
  色不迷人人自迷,天啊!她又想到哪裡去了?
  
  尤其看過他在籃球場上每一次神勇的表現之後……糟糕,她應該沒有流口水吧?
  
  丁瑞瑤心虛的抬起手臂,擦擦嘴角。
  
  「當然都不是!」壞壞的眉眼半瞇了起來,「你知道我指的是什麼。」
  
  他因為看到她擦口水的那一幕而露出邪笑。
  
  「想都別想!」她咬牙甩甩頭,連忙一口氣回絕。
  
  「既然這樣,」他聳聳肩,撩人的身軀作勢從沙發上起身,故意邪門的說:「那就恕我愛莫能助了。」
  
  「等一下!」她大叫一聲,「你這個言而無信的卑鄙小人!」說好了她替他療傷,他當她的模特兒,事到臨頭,卻想借口開溜。
  
  「不是我言而無信,而是你一點都不乾脆嘛!」言立威攤攤手,當她是無理取鬧的孩子,重新把高大的身體塞回沙發裡,曲起手肘,以手支額,一臉無奈的說。
  
  「你少癡人說夢!」她不打算隨他的無理取鬧起舞。
  
  「拜託!你要我像個沒有生命的雕像躺在這裡,好歹也得讓我有個目標盯著才行,不然我會無聊得睡著。」說話的同時,他意味深長的盯著她扣得密密實實的白襯衫。
  
  「你可以望著窗外。」丁瑞瑤緊張的揪著領口,好像鈕扣會被那灼熱大膽的眼神融化,一臉倔強的說:「窗外的路燈亮起來了,看起來就像星星一樣迷人。」
  
  「星星確實迷人。」他順從的接下去,「我常一個人開車到山上,找一片沒有光害的大草原,看著一望無際的夜空,感覺星星就在唾手可得的眼前,只要一伸手便可以撈下來當成配啤酒的小菜。」
  
  「聽起來好美!」他口氣中的渴望意味讓她感到詫異。「我還以為你根本不可能享受獨處的時光。」
  
  頗有深意的黝黑眼眸注視她好半晌,故意使壞的接下去,「我還沒說完……星星是抓不到的,所以我通常會隨身帶個小妞,用小妞來配酒,滋味也是好得沒話說。」
  
  就知道這人最多只能正經半秒鐘。
  
  丁瑞瑤吁了一口氣,滿心美好的想像,就像氣球一樣被戳破了。
  
  看來要他乖乖就範,躺在沙發上好好任入畫個夠的話,非得給他個什麼又嗆又辣的不可,既然這裡沒有唾手可得的美人和星星,她靈機一動,想到書架上面好像有個東西能暫時轉移他的注意力。
  
  「養眼雜誌行不行?」她站起來,拿出幾本會讓男生噴鼻血的色情雜誌,扔到他身上,「這些應該可以暫時取代那些小妞吧?」
  
  「這些啊……」言立威低頭翻了幾頁,果然興趣盎然的瞪大眼睛,「天啊!」
  
  目不轉睛的盯著一頁頁曼妙的女體,稱讚的說:「這個女人的胸部比籃球還要大,跟某人比起來……」說著,他瞄了她一眼,挑著眉,意有所指的說:「真是天壤之別喔!」
  
  「是喔、是喔!我不但從頭到腳都不甜,而且堪稱「現代小紅帽」,行了吧?」
  
  她的口氣比檸檬還酸。
  
  「天啊!」他假裝大吃一驚。「你的奶奶也被大野狼吃掉了?」
  
  「奶奶在我出生以前,就上天堂當神仙去了。」她咬著牙,氣憤的說。
  
  「幸好!幸好!」他又偷瞄她衣領下起伏的曲線,意有所指的說。
  
  「看你的雜誌吧!哪來那麼多話?」
  
  他繼續看雜誌,不但看得興致勃勃,還貪得無厭的問:「還有別的嗎?」
  
  色狼!就知道只有這種東西對得了他的味!
  
  拉長原本就瘦長的臉,丁瑞瑤不悅的把書架上的雜誌全都搬下來,倒垃圾似的朝他頭上倒。
  
  言立威噘起性感的嘴唇,發出響亮的口哨聲。
  
  「哇塞!」他驚奇的瞪大眼睛,嘻皮笑臉的咧開嘴。「想不到你竟然有收藏這種東西的嗜好,看來我們之間難得的找到了一個共通點了喔!」
  
  誰跟這種變態色狼有共通點?
  
  「我搜集那些雜誌完全是為了畫畫用的。」眼他這種好色之徒才不一樣,她沉著臉澄清道。
  
  「喔?」他露出願聞其詳的表情。
  
  「因為美術社的風氣比較保守,很少有機會看到人體,看這種雜誌,有助於瞭解人體的構造。」丁瑞瑤心不甘情不願地解釋。
  
  「我以為美術社常常會有裸體藝術模特兒出沒呢!」他訝異的挑起左眉。
  
  沒有男人能把那種細微的舉動做得如此自然瀟灑。她紅唇微張,盯著那好看的左眉許久,才想起來這是個不要臉的色狼,猛然搖搖頭,「美術社社員太少,經費不足,連指導老師都只能一個禮拜來一次,根本沒有多餘的錢去請專用的裸體模特兒,所以我才會不得已....」
  
  「不得已才會找上我這種道德淪喪、隨時願意為女人寬衣解帶的惡棍?」言立威露出自嘲的微笑,順口接了下去。
  
  「我只要求你脫掉上衣而已。」她言不由衷的說。
  
  難得找到願意裸體的模特兒,可能的話,當然是畫張全裸的畫才夠意思,可是想到言立威渾身赤條條的躺在那裡,由人擺佈的模樣,不知道為什麼,她的專業就飛到九霄雲外,滿腦子只剩下渾身結實有力的肌肉……「沒關係,我常脫光衣服在公園附近遊蕩呢!」他一臉不以為意的說。
  
  啊?瘦臉上的兩顆大眼珠像是快要滾出來掉到地上。
  
  「開玩笑的啦!」見她眼珠暴凸,當了真,言立威立刻澄清。
  
  「那麼……」輕輕咳了一聲,她正色的說:「我們可以開始了吧?」
  
  「當然、當然!我已經準備好久了。」言立威附和,一副隨時準備脫衣上陣的模樣。
  
  「我先聲明,美術室可是沒有暖氣的喔!」丁瑞瑤說。
  
  「放心!」他拍了拍胸脯,「我可是金剛之身,比牛還要健壯,一點也不怕冷。」
  
  「說得也是,你的皮厚得可以拿去做牛肉乾了。」
  
  「你說什麼?」
  
  「沒什麼、沒什麼!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準備好的話。」丁瑞瑤陪著笑臉,揚了揚手中的畫筆,一副準備開工的模樣。
  
  「當然、當然!」他也學她陪著笑說,「如果你也準備好的話,我們隨時都可以開始。」
  
  這是什麼意思?換她一愣。
  
  三秒鐘之後,她意識到他又把問題兜回到「你幾顆、我幾顆」的爭論點上了。
  
  「我說過……」是可忍,孰不可忍,丁瑞瑤握住畫筆,免得把它當成凶器刺進那色狼的心臟。「我從來沒有答應要解扣子這種事情。」
  
  解扣子!
  
  也只有這種心術不正的傢伙才想得出這種把戲。
  
  要她解開扣子被當玩具似的盯著看,她才不幹!
  
  「你不解,我也不解!」
  
  「言立威,你是個無賴。」丁瑞瑤氣急敗壞的說,「我詛咒你的傷口長蟲,腳趾頭斷掉,以後再也不能上球場打球。」她都把壓箱寶的養眼雜誌拿出來,對方看也看了,贊也讚歎過了,兜來兜去,就是不肯放過這個讓人臉紅心跳的話題。
  
  「俗話說,最毒婦人心,你該是毒中之後。」「既然你不肯脫衣服的話,就趕快滾出去。」虧她還輕手輕腳的替他療傷,消毒、擦藥、包紮繃帶,全都不輸給專業小護士。
  
  「我沒說不肯脫衣服,只是這種事情獨樂樂,不如兩個人共樂樂來得有意思。」
  
  美術室好像變成了菜市場,兩人一言一語的討價還價。
  
  「你樂你自己的吧!」丁瑞瑤板著臉說,「別把我當成脫衣舞孃。」
  
  「真可惜!「他撇了撇嘴,「我還以為你應該具有為藝術犧牲奉獻的精神呢!」
  
  「不管我再怎麼熱愛繪畫,也不可能為此而脫衣服給男人看!」
  
  「沒有那麼嚴重啦!」言立威想了想,寬大的說:「這樣吧!我三顆,你一顆,這樣總可以了吧?」
  
  算一算,襯衫總共也不過六顆鈕扣而已,等他全都解開了,她只需要解開兩顆鈕扣。兩顆鈕扣,頂多只夠露出纖細的脖子而己,這樣算是誠意十足啦!
  
  丁瑞瑤似乎有些動搖了,咬著牙,猶豫了幾秒,並末立刻出口否決。
  
  「好啦、好啦。」打鐵趁熱,言立威扯掉運動外套,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口氣解開胸前六顆鈕扣,露出毛茸茸的胸膛,以及胸毛下精壯結實的肌肉。「廢話不多說,我六顆,你兩顆,世界上沒有比這個更上算的交易了。」
  
  天啊!他的寬肩窄腰,胸前黑茸茸的毛髮一路往下隱沒在運動褲腰上,渾身肌肉不需要特別使勁,無一處不顯得結實有力。這不是她第一次親眼目睹他的裸體,然而這次比闖入男子更衣室那次,看得更加肆無忌憚,也更加覺得目眩神迷。
  
  這傢伙,撇開腦袋不說,身材比麥驥超更適合當模特兒。
  
  「好漂亮……」丁瑞瑤瞪大眼睛,近乎失神的喃喃。
  
  「漂亮?」言立威皺起眉頭。聽起來像是形容娘娘腔!
  
  「好漂亮。」她渾然不覺對方語調中的抱怨,自顧自的呢喃,「想不到男生的身體跟女生有著截然不同的美。」
  
  「美?」他皺起的眉頭又打了好幾個結。
  
  「那只是權宜之下的形容詞!」意思是,他的身體讓人無從找到確切的詞彙去表達眼睛所感受到的震撼。
  
  「就說我英明神武,你啞口無言就好啦!」打了幾個結的眉頭終於自信滿滿的鬆開了,饒富興味看著她張口結舌的表情。
  
  那表情好像看到一隻鮮魚的饞貓,而他一點也不忌諱讓她吞下去。
  
  「那個……」丁瑞瑤又吞了口口水,「我可以……再靠近你一點嗎?」
  
  沒有心理準備的言立威一陣錯愕,緊跟著是一種陌生的緊張,怦怦怦的敲打著他的心。
  
  「當……」該死!什麼時候開始,他竟然淪落到會在女人面前結巴了?都是那個瘦女人,眼睛裡散發出彩虹般的光彩,好像他是稀世珍寶,習慣於各式各樣女人愛慕眼神的他,竟然被這種純真的眼神定住了。「當然!你想靠多近都可以。」他聽見自己的聲音透露出陌生的緊張感。
  
  「原來人類的肩胛骨是這個樣子啊!還有頸背的線條……」丁瑞瑤靠過去,伸出指頭輕輕戳了下結實得不可思議的男性肌膚,讚歎的說:「你有一副很棒的身軀和皮膚。」
  
  「謝謝你喔!」他垂頭喪氣的說,腦子裡的綺思謬想已經跑掉了一大半。
  
  這女孩,根本只是把他當成一個活標本而已,離他所想要的零距離接觸相差了十萬八千里。
  
  「你怎麼了?」
  
  「沒什麼。」言立威勉強打起精神,「驗完貨」之後,你應該願意履行我剛剛的提議了吧!」
  
  兜來兜去,這傢伙就是放棄不了滿腦子「解扣子」淫穢的思想!
  
  枉費上帝打造了這鬼斧神工的軀體,裡面卻裝了一顆邪惡的撒旦心臟。
  
  這個惡棍,指頭隨便一勾,外面多的是女人隨他愛解幾顆就解幾顆,何苦要為難她?更別提她連壓箱寶的色情雜誌都拿出來取悅他了。
  
  結果這傢伙只看了幾本之後,就意興闌珊的把那些雜誌丟在一旁,脫了衣服之後,更是擺明了想看她丟臉出醜的樣子。
  
  不必跟雜誌上那些女人對照,她也知道自己簡直就是洗衣板,老哥還因此虧她,以前家裡還沒買洗衣機的時候,老媽就是用「她」來洗衣服的,氣得她真是「欲哭沒眼淚」。
  
  這種身材,說什麼也不能拿出來見人!
  
  這也是她說習慣穿著寬鬆襯衫的緣故,不像熊曼萱,嬌小歸嬌小,該有的地方卻是一點肉也沒少長,隨便一件棉質T恤就曲線畢露,看起來柔軟得不得了,加上臉蛋又圓又甜,難怪能迷得「情場殺手」言立威團團轉。
  
  想到這裡,她攏了攏衣襟,說什麼也不能自曝其短!
  
  不管眼前這個男人多誘人,絕對要把持住,不能被迷惑。
  
  何況這傢伙分明是想趁人之危,認為她迫在眉睫,需要一個模特兒,所以就低三下四的想以此要挾,逼她就範!
  
  「門兒都沒有!」她傲然揚起頭。
  
  「很好,既然你不懂得妥協的藝術,這個交易就當作是誤會一場。」
  
  那宛若撒旦的黑眼珠散發出的堅決,令她感到憤怒。
  
  「別威脅我!」她拒絕退縮,「需要妥協的是政治,至於藝術,藝術容不下妥協存在。」好個高調,她都忍不住想替自己鼓鼓掌。
  
  「這不是威脅,」高大的身軀傭懶的靠回沙發上,「只是要求一個公平而已。」
  
  從容的姿勢卻掩不住眼中堅決的意志。
  
  「我們等著瞧!」她氣壞了。
  
  「我確實在等著瞧!」他從容不迫的說,「扭扭捏捏不肯讓人瞧的是你。」
  
  「倆顆就兩顆!」丁瑞瑤最受不了人激,解開了襯衫上的兩顆鈕扣,幸好受到保守老媽的影響,從小她穿襯衫習慣從頭到底扣得密密實實,就算解開兩顆,也頂多露出細白的雪頸而已。雖然如此,光是這樣,便足以讓言立威瞇起了眼睛,令她頓時有種一絲不掛的不安全感。
  
  「我可以靠近你一點嗎?」
  
  那有著邪惡眼神的男人,邪惡的模仿她剛剛請求的口吻,臉上掛著一股不容拒絕的自信。
  
  「當然。」她不是小老鼠,更不會讓他有嘲笑她膽小的機會。
  
  而他像只優雅的貓,倏地躍下沙發,緩步走到她身邊。
  
  「好漂亮!」他的視線往下,落進女性微微敞開的衣領裡,刻意模仿她的口氣,曖昧得好像看到了什麼綺麗美景。
  
  她哪會不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重?
  
  言不由衷的讚美,只會激起她的憤怒。
  
  「你不必回敬我這種客套話!」丁瑞瑤仰起臉。
  
  「哈哈……」言立威大笑兩聲,貓兒逗老鼠似的說:「這是我的肺腑之言,可惜你不領情。」
  
  「我沒必要領這種情!」
  
  「那麼……」男性黝黑的眼眸曖昧的眨了眨,「我可以摸摸看嗎?」
  
  「摸?」她突然傻了。
  
  「你剛剛也摸過我了。」他提醒她。
  
  「但那不代表……」
  
  「你可以信任我,我只是第一次有種想撫摸女生鎖骨的衝動。」幽黑的目光流連在女性的細頸,以及襯衫下渾圓凸起的部位。
  
  她板起臉孔,「你又露出放蕩的本性了,言立威!」
  
  「而我發現你並不像表面上那麼堅定的想拒絕我。」
  
  「如果你敢動手動腳的話……」
  
  她的話還未說完,大掌已經不受威脅的採取了行動,毫不客氣的從衣領伸進去,不只撫摸了生平所見過最性感的女性鎖骨,同時更肆無忌憚的一路往下,隔著胸罩輕易握住一隻渾圓的乳房。
  
  她沒想到他會大膽若此,一時之間傻了眼,接著經驗不足的體內也認得慾火像沸騰的蒸氣,正在往上冒升。
  
  「你是個值得令人冒險的人物。」他悶哼一聲,很滿意的吻住她的嘴,大掌下的女體直接的反應讓他感到血脈債張。
  
  沉脹的酥胸似乎在渴望更多的觸碰,小腹底下私密的地帶渴望著更深的親密,纖細的雙手不由自主的移向他彎下腰來遷就她的頸項,藝術家的纖長指頭插進黑色髮際,在濃密的頭發問穿梭。
  
  他輕咒一聲,嘴唇從紅唇移向女性細膩的頸項,雙手很快的解放女性胸前殘餘的鈕扣,毫無阻礙盯直探只剩下花蕾般的胸罩護衛的胸部,一聲渴望的低吼從喉頭逸出來。
  
  他想要她太久了,以至於失去了耐性,不等解除最後的防線,大掌急躁的從內衣邊緣直竄進去,分別捧起一對美好堅挺的酥胸,粗糙的指頭挑逗著緊繃的乳尖……她的知覺完全集中在被男性激起的兩顆凸起上,當他單膝跪下來,伸出舌頭舔弄其中一顆被揉捏得紅熟的蓓蕾時,她聽見自己狠狠的抽了一口氣,身體因為激情而陣陣顫抖。
  
  然後他像是報答她的熱情回應,大嘴張開,將紅色蓓蕾整個含入口中。
  
  她的背部有如緊繃的弓弦,痛苦又渴望的大喊出聲,「不!停下來!」
  
  「告訴我,你不是說真的……」含住蓓蕾的大嘴霎時停止了激烈的含吮,不敢置信的抬頭望著她。
  
  「我是說真的!」
  
  慾望還在體內流竄,這加深了她內心的羞恥與罪惡感。這是不對的,不應該跟熊曼萱的前男友糾纏不清,她根本不會是這個男人的對手,瞧他一臉想將她「手到擒來」的模樣,不禁痛恨起自己的軟弱,竟然隨隨便便就讓人家解開鈕扣,又舔又玩又摸又含的,就像是個隨便能從機器裡夾出來的紙片人娃娃。
  
  「你不喜歡我碰你?」「你也差不多一點!」她祭出他最討厭的話語來攻擊他,隨後再追加一句,「我根本不喜歡你!」
  
  突然,他露出彷彿被咬到的痛楚神情,放開掌握在手裡的乳房,痛楚的表情很快的被無所謂取代,緩緩的站起來,雙手插進運動褲的口袋裡。
  
  「也許吧!」他注視著那有著一頭滑順直髮的瘦削臉龐,上面還殘存著紅艷美麗的激情痕跡。
  
  這女孩在說謊,至少她的身體在說謊。
  
  「但你的身體似乎跟我挺合得來的。」他試著表現出更不在乎的態度,好像她不喜歡他,他也不希罕她。
  
  是的!他是言立威,不是她口中「差不多一點」的傢伙,那麼多女孩期待他的青睞和眷顧,根本沒有必要在這個充滿油彩怪味的地方,看這個瘦女孩的臉色!
  
  「因為你用下流的手段勾引我!」顫抖的紅唇不太有說服力的指責著。
  
  「喔!」他不以為然的挑起左眉,言不由衷的說:「抱歉!也許是打籃球習慣了,導致我這個人看到渾圓的東西,就忍不住想摸摸看。」
  
  摸摸看?這傢伙不只是摸,而是幾乎把她吃掉了。
  
  雖然實在不知道自己的洗衣板到底哪裡渾圓、哪裡誘人,然而想起他剛剛含住她就像含住一顆鮮紅欲滴的櫻桃,她的臉頰不禁又是一陣火紅。
  
  不過令人感到悲哀的是,雖然暖昧強烈的情慾仍在兩人之間瘋狂的流動,然而除了尷尬和憤怒,彼此之間再也回不到原先單純自然輕鬆的氣氛。
  
  除了大眼瞪小眼,兩人幾乎找不出話題。
  
  最後,言立威勉強表示風度的說:「很遺憾我們沒有辦法達成共識,天色也晚了,不如讓我送你回家吧!」
  
  「不勞你費心!」丁瑞瑤故意打了個呵欠。「我跟你這種養尊處優的公子哥兒不一樣,我們這種市井小民知道自己該怎麼來,又該怎麼走。」
  
  「這真是個漫長的一天!」他也佯裝疲憊的回敬對方一個呵欠。
  
  接下來的對話更是不忍卒聽!
  
  兩人愈說火氣愈大,標準的話不投機半句多,彷彿兩個人興匆匆的從體育館到更衣室到美術室,共度的這一大段時光,完全是一場謬誤。
  
  結果,她憤而先行離去,甚至連美術室的大門都忘了鎖。
  
  一個多小時後,丁瑞瑤下公車,過街走回家,隱約看到院子前面停了一輛拉風的紅色跑車,引擎熄了火,手肘撐在車窗上的熟悉身影似乎等了她好久。
  
  想來也是。
  
  等公車、上車、下車,公車不像來去自如的跑車無拘無束,她得花一個小時的車程才搖搖晃晃的回到家,而他至少應該已經在這裡等了超過半個小時。
  
  「你又在這裡幹什麼?」她快步走過去,奇怪的探頭看看院子裡的小黃狗,天曉得那只米格魯獵犬不知道是吃錯了什麼藥,竟然任憑一個坐在敞篷車上的大個子停駐在門口,當真連吠都沒有吠一聲,反而討好似的猛搖尾巴。
  
  眼見為憑,這下她不相信他說的話都不行了!
  
  這小畜牲不愧是她養的狗,跟主人完全一樣,見了帥哥,就失了骨氣。
  
  「沒用的東西!」她忍不住啐了一聲。
  
  那狗還算有點羞恥心,回到狗屋裡,躲起來不敢見人。
  
  「我想起有句話忘了跟你說。」紅色跑車車蓋掀了起來,駕駛座裡傳出一陣低沉的嗓音。
  
  那張在路燈的掩映下佈滿陰影的臉孔,有種光天化日之下看不出的滄桑,一件擋風的黑皮衣,更添加了他的浪子氣息。
  
  浪子!
  
  就是這兩個字,言立威看起來就不是會為了任何女人停駐的男人。
  
  他像一艘永遠不會泊岸的船!
  
  當然,她更不會癡心妄想他可能會為她而停泊。
  
  那種機率比威力彩中獎的機率還要微乎其微。
  
  「什麼話?」她問那浪子。
  
  「謝謝你替我療傷!」他難得收起了嘻皮笑臉,真誠的說。
  
  為了這幾個字,值得他從學校一路飛車來到她家門口?
  
  「不只是謝謝!」彷彿為了解釋她眼底的迷惑,低沉的嗓音繼續充滿蠱惑的說:「還有,剛剛我不是存心冒犯,而是……」頓了一下,他下定決心似的剖白,「我從來不曾如此想看一個女人的身體!」又頓了一下,「我想看你,真的,就是如此而已。」
  
  如此而已!
  
  竟然有人可以臉不紅、氣不喘的講出這種話!
  
  竟然也有像她這種白癡,臉紅紅的,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更逞論抬手給這登徒子一巴掌!
  
  一轉眼,那登徒子就發動引擎,車子呼嘯而去,無影無蹤。
  
  那混蛋!
  
  大老遠開車來,好像嫌她的心還不夠亂,硬是要把一池春水攪得更混亂。
  
  第二天,丁瑞瑤照例在慾望糾纏的春夢中掙扎著醒來,梳妝台上依然放著一個銀盤,拿開圓頂蓋子,熟悉的早餐香味飄出來,除此之外,還有六顆藍色的鈕扣,靜靜的躺在盤子裡。那些儼然是從他的襯衫上拔下來的鈕扣,像是炸藥,引爆了她內心澎湃的感情。
  
  胡亂刷好牙,她連早餐都沒吃,掌心裡緊緊捏住六顆鈕扣,趕著往外衝,只想趕上早一班公車,只想著他也許還會在校門口等著她。
  
  一出門,她當場就呆在原地。
  
  小黃坐在她身邊搖尾巴,而她睜著跟小黃一樣骨碌碌的眼珠子,看著那個好整以暇的坐在拉風紅色敞篷跑車裡的男人。
  
  「你……」張開口,她想問那六顆鈕扣代表什麼意思,卻被他望得什麼都說不出來。
  
  那黝黑眼眸裡的她,彷彿胸前的鈕扣全都不翼而飛了。她緊張的低下頭檢查,確認一切完好如初,一顆鈕扣都沒少,牛仔褲拉鏈也拉得密密實實,沒有一絲春光外洩。
  
  奇怪,他的眉銀裡卻彷彿都是春光。
  
  「我來接你了。」那眉目含情的男人說。
  
  「你最好趕快走開,免得我爸拿掃把出來掃人!」
  
  「我會的!」言立威咧開嘴,笑得像傳說中的俠盜羅賓漢。「等你乖乖的上了我的車之後。」
  
  「我不准你再私闖我的房間。」她假裝忽略他強硬的口氣,硬是轉移話題。
  
  他看她的目光似乎表示著,銅牆鐵壁都阻止不了他繼續這樣做的企圖。
  
  「如果是這樣的話,」凝視她的眼眸變得又濃又黑,「那你就該在睡覺前把落地窗牢牢的鎖上才對。」
  
  蒼白的小臉陡然像是被人放了一把火,火勢迅速燎燒到耳際和頸項,她整個人像是剛從沸騰的鍋裡撈出來的熟螃蟹。
  
  「你喜歡這樣吧?」他咧開嘴,「喜歡享受在熟睡中被男人凝視的感覺。」
  
  「你少胡說……」
  
  「還有……」他的嘴咧得像是要裂開了,「你在夢裡發生了很多好事吧?」
  
  「不干你的事!」她又說謊了,那些無邊春夢全都因他而起。
  
  「上車!」他口氣霸道的命令。
  
  「我才不……」
  
  「還是你希望我進去跟伯父伯母打聲招呼?」
  
  「我說過,你少威脅我!」丁瑞瑤擔心的回頭朝屋內望了望,幸好老爸老媽還沒有出門上班的跡象。
  
  「不想驚動伯父伯母的話,你乖乖上車就是了。」
  
  「我不!」
  
  「你要!」他口氣堅定的聲明,「現在上車,否則我就在門口大叫。」
  
  「大叫什麼?」
  
  「大叫我們吻過了,大叫你是我的唯一,大叫你是我的女朋友,是……」
  
  「夠了!」她連忙伸手摀住那愈說愈激動的嘴唇,「我上車就是。」
  
  她就範了,終於一如多日前他所預言的,達到摟她上學的目的。
  
  不只如此而已。
  
  那天下課之後,丁瑞瑤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躡手躡腳的朝美術室門口走去。
  
  堂堂社長畏首畏尾的,像個小偷,直到遠遠的看見一抹修長的身影倚在那裡,像是在等待什麼,緊繃了一天的心臟,突然一抽一緊的激動著,有種想要流眼淚的感覺。
  
  她知道他等的不是別人,不是熊曼萱或是其他的女人,而是她!
  
  她才是他守候在這裡的唯一原因!
  
  這個念頭讓她感到情緒沸騰。
  
  而那守候在無人美術室外的高大身影,感應到空氣中不尋常的變化,忽而起頭,與她的視線隔空撞個正著。
  
  「嗨,你遲到了。」言立威的口氣自然無比。
  
  好像他們本來就約好在這裡,不見不散。
  
  天曉得他飛車載她到學校至今,兩人始終沒有交談過,只是在車程中,聽見彼此的心跳聲,隔著衣物,激越的跳躍,激越的呼應,不需要任何言語,無聲勝過有聲的境界。
  
  就像現在,那種無聲勝有聲的境界又降臨了。
  
  彷彿全世界都凝聚在彼此眼神交接的那個點,除了感受到彼此的呼吸、溫度、心跳、氣息,其他的一切都與他們無涉。
  
  「是你來早了。」望著他汗流浹背,連澡都沒沖,打完了球就等在這裡,想必是擔心錯過了她,屏息了幾秒鐘,她恍恍惚惚的開口,「今天的籃球比賽,我去看了。」
  
  「我知道。」言立威說,「今年的球季恰巧在H大舉行,而你一次都沒有錯過替我加油的機會。」
  
  她無言,默認了這早已不容辯解的事情.「你的腳傷還好吧?」她指的不是膝蓋的皮肉傷,而是扭傷的腳趾,那才是足以影響言立威進攻速度的關鍵。
  
  但他今天在球場上的表現,只能用出神入化來形容,彷彿扭傷根本不存在。
  
  「球隊的訓練員連夜替我做了一雙特殊的鞋子,用來保護腳趾,可是那雙特殊的鞋卻使我的行動變得遲緩。」
  
  「所以你才會在場上任性的大叫:我寧願忍著痛,也要換上普通的籃球鞋迎向第二輪淘汰賽的最後一戰。」全程觀戰的丁瑞瑤對他的表現不得不刮目相看。這個男人,忍受疼痛的程度,遠遠超過一般正常人所能忍受的範圍。
  
  「我們做到了!」他沒有忘記把功勞歸到隊友們的身上。
  
  事實上,今天的比賽根本是一場個人秀,全場閻王得到三十六分,H大以九十八比七十二壓倒對手球隊,順利取得問鼎冠軍決賽的門票,也再度成為這一季大專杯最具有冠軍像的隊伍。
  
  「恭喜你們。」
  
  她翩然走過去,背著背包,依然昂揚著宛如法國皇后的下巴,黑亮的大眼睛裡存在的不再是疏遠,而是如墨玉般的光芒。
  
  那是他贏球之後,唯一渴盼見到的女人。
  
  她拿出鑰匙,打開了美術室的大門。不等主人招呼,言立威邁開腳步,隨著她走進去。
  
  「這地方有種奇怪的氣息。」一如第一次走進這裡時的神情一樣,他對任何事物都充滿好奇。
  
  「那是油彩的氣味。」
  
  「我以為你學的是素描。」
  
  丁瑞瑤搖搖頭,「其實因為我沒有正式學過畫畫,完全是自己摸索,根本談不上什麼技巧,我只想強調一種心靈上的呈現,從小時候的記憶出發,再加上自己的冥想,把這些融合起來。因為素描比較容易入門,材料也比較簡單,所以我就從這方面開始畫……」她突然擔心白說白話會讓對方感到無聊而停了下來。
  
  他抬起下巴,露出興趣盎然的表情,「我覺得挺有趣的。」好像在怪她不該突然中斷,壞了他聽故事的興致。「我在聽著呢,說下去。」
  
  沒想到這種無聊又私人的學畫過程他也能聽得津津有味,丁瑞瑤像是找到知音,盡情傾吐跌跌撞撞的孤獨繪畫之路。
  
  「我從小就很喜歡畫畫,倒也不是因為畫得特別好,只是覺得畫畫似乎能把天馬行空的想像空間表現出來,就像寫日記一樣,所以小學三年級就開始畫漫畫。」
  
  「你一定是強迫同學看的那種人!」他促狹的說。
  
  「根本不用強迫,我畫的漫畫在學校搶手得很。」她的大眼睛白了他一眼。
  
  「失敬、失敬!」言立威挑起眉頭,「原來眼前是個偉大的漫畫家啊!」
  
  「別說了!」丁瑞瑤看起來有些傷心,「我那些嘔心瀝血的漫畫作品,後來全部被老媽查封了,還放到瓦斯爐上,一把火就燒個精光。」
  
  「怎麼回事?」言立威收起了玩笑的神情。
  
  「老媽說這是為了我好,畫畫不能當飯吃,勸我不要再做那些無聊的事情。」
  
  「結果咧?」他知道她當然沒有聽她老媽的話,否則現在就不會成為H大的美術社社長。
  
  「結果我只能在學校的美術課上才能畫畫。小學時用蠟筆畫,國中開始用水彩,上了高中之後,感覺怎麼畫都沒有辦法突破瓶頸,美術科班的同學建議我可以嘗試看看油畫,當時我根本不知道油畫是怎麼回事,就傻傻的鼓起勇氣跑到師大路的美術用品社去問老闆怎麼畫,必須用什麼顏料和工具……」
  
  「原來你冒冒失失到處亂闖的習慣是這樣養成的啊?」他指的自然是她闖進男子更衣室的那一次,那調侃的口氣又換來嬌俏的白眼一記。
  
  真有趣,這充滿勇氣的女孩連瞪人都別有一番韻味。
  
  不理會他的調侃,勇氣十足的女孩往下說:「到美術用品社闖蕩過幾次之後,老闆替我選了最好的油彩和調色油,還教我要怎麼畫,又送給我一張像書本一樣大的畫布,我就這樣開始畫,剛開始很不順手,怪怪的,後來老闆又推薦我買了一本油畫技法的書,知道了油畫顏料應該怎麼調配,才能畫出自己想要的感覺。」
  
  「什麼樣的感覺?」她的勇氣和執著,讓人感到咋舌,也讓人佩服。
  
  「大部分都是我小時候身歷其境的感覺,再用我自己的想像力去做一個新的呈現,基本上我希望畫作裡有靈魂,有想像空間,而不只是畫山水或是花瓶水果盤而己。」丁瑞瑤說。
  
  「靈魂能畫得出來嗎?」言立威明顯對這點感到存疑。
  
  「如果畫家和模特兒之間有特別的默契,靈魂是可以透過抽像的線條被明確的表達出來。」關於這點,丁瑞瑤深信不疑。「只是我現在還沒有辦法達到這種境界。」
  
  「原來你才是無可救藥的樂觀主義者!」勇敢加上樂觀,就是這女孩之所以特別吸引人的原因,她的微笑具有夢想的感染力。
  
  「老哥常罵我是個樂觀的笨蛋。」丁瑞瑤吐了吐舌頭。
  
  「你不笨,我看過掛在學校走廊上你那幅得獎的作品,畫得真好。」
  
  「你覺得哪裡好?」
  
  「我不知道什麼靈魂不靈魂的啦,」他抓抓頭,「不過看你的油畫,用色大膽,線條鮮明,確實讓人很有想像空間。」
  
  「謝謝。」丁瑞瑤垂下頭,害羞又高興的說:「其實我喜歡油畫還有一個特別的原因。」
  
  「怎麼說?」他沒想過畫畫也有這麼多無形的學問。
  
  「油畫最大的好處就是可以把錯誤擦掉,重新來過,那是水彩或是蠟筆做不到的。」
  
  「把錯誤擦掉,重新來過?」他重複並思索這句話,表情顯得若有所思。
  
  「你在想什麼?」
  
  「喔!」言立威回過神來,抓抓頭,若無其事的說:「難怪你身上老是飄散著這種奇怪氣味。」
  
  「很難聞吧?」瘦臉上飄過一抹不太有自信的微笑。
  
  就像彈吉他會在手指上留下厚繭,畫畫這種靜態的活動,也會不可避免的沾染上特殊的氣味,或許這也是女孩子不喜歡參加這個社團的緣故。
  
  「一點也不!」他的大手隨意插在運動外套裡,瀟灑的靠近她,「那會讓人上癮。」
  
  「上癮?」她偏了偏頭,細長的髮絲滑過白嫩的臉蛋,「你是第一個這麼形容油彩味道的人。」
  
  「我講的並不是油彩味道。」
  
  「喔?」坐定在位子上,瘦臉仰起來,望著俯視的臉孔。
  
  「會讓人上癮的是你!」
  
  他仔細的審視她,居高臨下的優勢.輕易看進女性領口內隱約的春光,脫下外套後的她,方形領口露出了纖細的肩胛骨,堅挺美好的胸型若隱若現。他想到那優雅的酥胸間如果戴上珍珠項鏈,一定會很好看。想到她酥胸的形狀、肌膚的觸感,以及在嘴中親吻的滋味,他不禁感到全身發熱,而那股騷動和熱力,無言的傳到她的身上。
  
  「你看起來好像很餓的樣子。」丁瑞瑤清了清喉嚨,故意忽視體內沸騰的騷動,一本正經的問:「需要我弄點茶水來嗎?」
  
  口氣中微微的嘲弄讓言立威從肉慾的思潮中驚醒過來,同時也警告了他的慾念有多明顯。
  
  也許是因為太久沒有女人了。
  
  自從這個瘦女孩冒冒失失的闖進更衣室那天開始,已經過了好幾個禮拜,他提不起興致瞧任何女人,不管是什麼校花、系花、班花、還有賣力跳大腿舞的啦啦隊隊長,以及到處拋媚眼的女人,那些一個比一個漂亮,卻沒有一個入得了他的眼!
  
  連他都無法解釋這種情慾狂潮,從來沒有如此渴望過一個女人像渴望丁瑞瑤這樣,甚至如果在場邊沒有找到那靜靜加油的身影,他就會不由自主的感到焦躁,直到確定她在,躲在不惹眼的角落,膝蓋上放了一本素描簿,一邊觀戰一邊低頭在本子上沙沙沙的畫個不停。
  
  奇妙的是,他天天都飛車來到白色洋房前,爬上二樓,成為每天第一個見到她的人,照理說,如果一個男人天天見到一個女人,應該不會對她如此牽牽唸唸才對,但他就是反常的老是想見也,並且已經為了她,放棄好幾場跟隊上弟兄慶功的機會。
  
  以前跟熊曼萱交往的過程,也不曾把弟兄撇在一邊,友情和愛情,友情通常會被放在第一位,倒也不是因為他覺得愛情不重要,只是那種甜蜜的兩人世界,比起跟一大堆弟兄熱熱鬧鬧的場面,他情願選擇熱鬧。
  
  除了肉體上的需求之外,他幾乎不曾想到過任何一個女人,即使對熊曼萱也是如此,不過熊曼萱外表開朗,內在保守,根本也無法反應他需求的那片禁地。
  
  丁瑞瑤比起熊曼萱,保守指數可能更勝一籌,可是他就是無法把她從腦海中撇除。
  
  他想念她,想見她,從每個清晨到每個黑夜!
  
  這種前所未有的感覺,讓他感到新鮮又不安。
  
  他隱約感覺到,這也許才是愛情。
  
  丁瑞瑤也許沒說錯,之前的他,就算愛情來敲門,也未必能認得出來。
  
  漸漸的,他感覺到那個徵兆了,愛情的預兆!
  
  否則以前怎麼可能捺著性子,聽女孩子講一大堆關於畫畫啊、靈魂什麼的,他非但不感到無聊,反而覺得能跟人分享這些也挺有意思,比起一些打發時間沒有真感情的纏綿擁抱,談心反而顯得格外新鮮刺激。
  
  沒想到自己跟女孩子也有聊不完的話!
  
  溫柔的感情像海綿在他的胸腔裡不斷膨脹,感覺自己深深被這個勇敢又纖細的女孩所吸引,那種吸引跟其他的女人不一樣,第一次,他感覺到自己不再是因為單純的生理慾望而想要她,是因為需要她而想要她!
  
  這個陌生的認知,就像炸彈一樣震撼。
  
  嚴格說來,他並沒有真正戀愛的經驗。
  
  雖然生命中從未缺乏過女人,但他始終沒有感到兩情相悅的悸動。
  
  現在那陣陌生的悸動,怦怦怦的敲打著他的心房,就像是愛情在逼他打開心門!
  
  「咳!」他用一聲輕咳打斷心中悸動的不安,「現在你打算動工了嗎?」
  
  動工?被他這樣陡然一問,丁瑞瑤先是愣了一下,然後露出自責的表情。彷彿自己太吵鬧也太多話,徒增他人困擾,立刻充滿歉意的說:「如果你打了一天的球,還有剩餘力氣擺出模特兒的架式的話。」
  
  女孩一本正經的表情,使他猜不透她的心思。也不知道自己怦怦怦的悸動有沒有傳達到她的心裡。
  
  「反正只是躺在沙發上而已。」他聽見自己的聲音裡透露著緊張,「這點體力,我應該還有。」低下頭,他可以看見她羽毛般的睫毛眨了幾下。
  
  「那就在沙發上躺下吧]」她又恢復了法國皇后般不帶感情又驕傲的口吻。
  
  「請問,需要脫衣服嗎?」言立威的聲音聽起來小心翼翼,深怕觸到地雷,更怕這份得來不易的和諧付諸流水。
  
  「我說過,只要脫掉上衣就好。」
  
  「那麼你呢?是否也已經準備好履行屬於你的那份義務呢?」
  
  「如果你所謂的義務,指的是「你六顆、我兩顆」的話,那麼我很樂意執行。」
  
  她的聲音在喉嚨裡好像卡了一下,露出一抹簡短的微笑。
  
  他沒想到這次如此順利就得到了那抹微笑的光芒,過度的興奮竟然讓他陷入短暫的呆愣之中。然而他很快就甩掉那種呆笨的狀態,心想,自己很快就會向這個酷似茱莉亞羅勃茲和卡本特女孩況味的特殊美女證實激情的樂趣,用他身經百戰的軀體,以及各種高超的技巧。
  
  「怎麼樣?你打算怎麼做?」她的嗓音裡有種質問的意味,眼中閃動著挑釁的光芒。
  
  他吞了口口水,幾度欲言又止,最後下定決心的開口,「不是我打算怎麼做,而是你是否有配合我的誠意。」
  
  「我確實誠意十足。」她又狡詐的眨了眨眼,「你六顆,我兩顆。」
  
  然而,他似乎錯估了現場的情勢。
  
  「但是你今天穿的是沒有鈕扣的運動服,所以……」
  
  聽到這裡,聰明的言立威發現自己被反將了一軍。
  
  這女孩根本就是看準了他沒有鈕扣可解,所以才大大方方的同意了什麼「你六顆、我兩顆」的提議。
  
  「怎麼啦?大閻王,你想食言而肥嗎?」她吃吃的笑了出來,很高興終於在他的面前扳回一城。
  
  「當然不!」他不打算示弱,更不打算當個因此就打退堂鼓的懦夫,該履行的承諾,一樣也不會少給她,咬著牙,雙手把運動服從下往上掀起來,從頭頂拉出來,露出裡面的高級棉質汗衫。
  
  丁瑞瑤瞪大了眼,見鬼似的瞪著那件男性汗衫,那件汗衫的前襟,不多不少,恰巧鑲著六顆小巧的白色鈕扣。
  
  「你……你……」她不能置信的大叫,「你作弊!」誰知道他到哪裡去弄來一件有六顆鈕扣的男性汗衫啊!
  
  「這不叫作弊!」他露出詭異的微笑。
  
  這叫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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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5-26 07:15:35
第七章

  好一個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那句話就像彈力十足的橡皮筋,具有能把人綁死的能力。
  
  丁瑞瑤頓時覺得被勒得血液無法流動。
  
  解鈕扣也不是,背信也說不過去。
  
  拖拖拉拉了半天,她好不容易才胡亂找了個借口先行告退,為了怕他又跟上來,硬是趁著他還在穿衣服的時候,連忙拔腿開溜。
  
  回家之後,她照例又度過了輾轉難眠的一夜。
  
  半夢半醒的夢境裡,全是言立威似笑非笑的嘲笑她是膽小鬼的嘴臉!
  
  第二天醒來後,攬鏡自照,丁瑞瑤赫然發現眉頭滲出了汗水,擅長拿畫筆的藝術家指頭拚命顫抖,就像是酒精中毒的酒鬼。
  
  真是見鬼了!
  
  她對著鏡子,詛咒這失控的一切。
  
  梳洗完畢,她又摸摸那張因為憤怒而火紅的臉顏,臉好燙,感覺自己好像生病了,否則怎麼會白天夜裡都被那個沒品的大色狼糾纏。
  
  真是剪不斷,理還亂!
  
  該是慧劍斬斷這團亂七八糟,當機立斷叫那傢伙「out」的時候了。
  
  可惜這份決心,在她踏出浴室,看到那個不論晴雨從不缺席的珍貴銀盤時,又像霧氣一樣蒸發光了。
  
  丁瑞瑤一點骨氣也沒有的打開圓頂蓋,裡面除了慣有的早餐,赫然又是六顆鈕扣,白色小巧的形狀,顯然是從昨天那件男性汗衫上拔下來的。
  
  這傢伙,想盡辦法就是要證明她是個說話不箅話的膽小鬼!
  
  雖然從頭到尾,她之所以會答應這個烏龍事件,完全是因為大意失荊州。
  
  誰會料到那傢伙竟然會賊到穿了件鑲了鈕扣的汗衫?
  
  可是無論如何,這一局,她顯然是輸了。
  
  輸歸輸,無論如何,不能讓那傢伙看扁了她!
  
  雖然低頭一看,望著穿著睡衣的平板身材,她確實夠扁,也確實應該被老媽拿去充當洗衣板用,然而換個角度想,解兩顆鈕扣而已,又不是天塌下來了。
  
  如果解兩顆鈕扣就能維持住尊嚴的話,誰怕誰啊!
  
  馬路上隨便都可以找到好幾顆鈕扣沒扣、乳房進出一大半的女人。
  
  話說回來,如果她有那種好身材的話,也用不著成天穿著集中托高型的胸罩,外加鬆垮垮的襯衫來掩人耳目。
  
  天曉得要是男生摸到她胸前的「洗衣板」,逃之夭夭的可能就換成是他們了。
  
  也許這也不失為對付言立威的另類手段!
  
  也許等他發現少了胸罩的美化,她其實是個沒料的洗衣板後,就再也不會飛車送早餐、在小黃的目視下爬上爬下,也不會再有銀盤子裡熱呼呼的早餐,當然也不會有那些死纏爛打的煩人事啦!
  
  可是話說回來,他已經摸過她的洗衣板好幾次了,也許是因為集中型內衣的幫助,他不但沒有照她所預期的逃跑,反而更加死纏爛打。
  
  瞧她被他煩的,這陣子蒼白的臉孔整天紅通通的,同學們都在竊竊私語,說她好像戀愛了。
  
  戀愛!
  
  望著鏡中那張火紅的臉龐,還有紅艷的嘴唇,她嘴硬的告訴自己,那根本不是什麼愛情的證據,那些紅通通只不過是厭煩下的產物,就像體質敏感的人碰到過敏原,而言立威就是造成她敏感體質發病的來源。
  
  聰明一點,她應該離那個過敏原遠遠的才是。
  
  她跟熊曼萱確實是好朋友,然而這不代表她願意被言立威當成熊曼萱的備胎使用。
  
  她應該跟熊曼萱看齊,拿出道德勇氣,叫那傢伙滾蛋!
  
  前提是,必須在利用他完成參展畫作後,再一腳像踢石頭一般,把他踢得遠遠的。
  
  那種混蛋男人,就該被踢得遠遠的。
  
  千萬不能被那有著壞得不得了、也吸引人得不得了的笑容的男。
  
  人迷惑!
  
  擬定好接下來的作戰計劃,做好準備之後,丁瑞瑤照例把早餐吃個精光,出門後,在街角轉彎處,赫然看見言立威坐在車上,耐心等待的模樣。
  
  這傢伙倒好,以為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以為她昨天早上在半脅半迫下坐上他的紅色拉風跑車,今天就同理可證?
  
  「怎麼?」言立威一臉挑釁的開口,「你看起來不至於是個不敢上車的女孩。」
  
  「當然。」丁瑞瑤故意露齒一笑,「有順風車好搭,不用趕擠死人的公車,這麼好的事情,根本沒有拒絕的理由。」
  
  言立威噘起嘴唇,吹了聲響亮的口哨,「原來你不笨嘛!」
  
  「我當然不笨!」丁瑞瑤生氣了,「從小到大,就算不是每次考試都拿第一名,至少也都在前三名之列,我房間牆上貼滿了大大小小的獎狀,難道你沒有看到?」
  
  不等對方開門,她逕自打開車門,跳了上去。
  
  位子換了全新坐墊,沒有一絲男生的汗臭味。
  
  果然是細心的男人,不過話說回來,不細心的話,怎麼可能擁有那麼多女朋友!
  
  「當然、當然!」傭懶的嗓音低低沉沉的回應,「那些獎狀,就跟那幅你說過早就丟到垃圾桶,其實卻被裱了框的「海棠春睡圖」並列在牆上嘛!」
  
  這死人竟然還有臉提起那幅下流的圖畫!
  
  早知道就該把那幅畫丟進垃圾桶才對!
  
  「我把那幅畫留下來的唯一理由,只是想證明外行人的筆觸有多麼拙劣。」對自己說好不要再被他激怒的,偏偏這個願望比登天還難!
  
  捉弄似的停了半秒,他又說:「不過那幅「海棠春睡圖」被掛在牆上,看起來還真不賴。」
  
  掛在牆上!
  
  她真想咬斷自己說謊的舌頭,也想咬斷那條輕易就拆穿她謊話的舌頭,那傢伙難道就不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假裝沒看到那幅「號稱」已經被丟掉,實際上卻被裱了框的畫作?
  
  應該早點把它扔掉的!
  
  那種外行人的作品,一點也沒有保存價值,只有笨蛋才會當成寶貝一樣裱起來,更別提那外行畫家的筆觸下流,非但沒有把她畫成一個端莊聰慧的女人,反而畫成曲線撩人的姿態,還假裝好聽的取了個「海棠春睡圖」的名號!
  
  誰不知道,那種圖就跟春畫根本沒什麼兩樣!
  
  而且她的曲線要是有他筆下的一半曼妙誘人,就不至於換來老哥口中「洗衣板」
  
  的稱號了。
  
  還有那六顆鈕扣,幸好他沒有看到,之前那六顆藍色的鈕扣被收在她的小小珠寶盒裡,今天那六顆白色的鈕扣也加入了珠寶盒內的行列,跟她二十歲時老爸送給她的卡蒂亞項鏈生日禮物放在一起。
  
  幸好他闖進房間的時候,沒有翻箱倒櫃,連珠寶盒都翻出來,要是那些鈕扣也被他看到的話,現在就算她沒有當街表演跳車,到了學校也得表演撞牆才行。
  
  「喔!」俊臉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但我愈看那幅畫愈覺得那筆觸把女主角的曲線描摹得淋漓盡致。」
  
  「我想你的腦袋裡八成長了蟲,眼睛也被蛤仔遮住了。」
  
  那凹凸有致的女子線條,跟她這個洗衣板,根本就是天壤之別,誰曉得這傢伙動筆的時候,到底是想到哪個女人身上去了?
  
  總之,畫裡的女人絕對不會是她!
  
  她沒有那種腰、那種臀、那種豐滿的胸部,以及圓潤的大腿……很快的他就會知道他看走眼了,如果他想在她身上佔到什麼便宜的話,肯定會大失所望。
  
  前幾次是因為她穿著胸罩,多少有點美化的作用,等他見識到殘酷的真相,夾著尾巴想逃之夭夭的時候,哼哼……她不覺逸出冷笑,一股接近報復的快感突然湧上心頭。
  
  「你笑什麼?」他瞥了她一眼。
  
  「沒什麼。」她又笑了一聲。「只是突然想通了一些事。」
  
  「你今天心情很好?」言立威發動引擎,跑車像一陣平穩的風往前疾駛。
  
  「應該說相當不錯。」迎著風,她攏了攏隨風飛揚的秀髮。
  
  「你收到新的鈕扣了?」她的反應引起他的好奇,忍不住想逗弄她,「那些鈕扣是我剛剛爬上去送早餐的時候才拔下來的。」他咧開嘴,感覺心情好久沒有這麼舒暢過了,「你撫摸它們的時候,應該還感受得到我的體溫吧!」
  
  「我的感覺神經很遲鈍。」她面無表情的說。
  
  「既然你不想談鈕扣,或許我們應該換個話題。」
  
  「你又想說什麼?」丁瑞瑤有不祥的預感,雞皮疙瘩爬上纖細的手臂。
  
  「或許我們可以談談你的床。」
  
  「我的床?」
  
  「它很長又很大,而你很高,我們兩個一起睡在上面應該剛剛好。」
  
  「你休想!」
  
  「說不定我已經趁你呼呼大睡的時候,爬上去參與過了。」
  
  那真真假假的言語和表情,聽得丁瑞瑤毛骨悚然,腦中浮現一幕幕春夢的片段,那修長的手指、強硬的男性,驚天動地的進出和拉扯天啊!她該不會迷糊到在半夢半醒間,真的跟眼前的大色狼那個了?
  
  「你是說我們已經……」她結結巴巴的問。
  
  「當然沒有。」他哈哈大笑。
  
  豪邁的笑聲隨風傳到校園裡幾雙格外敏感的耳朵裡。
  
  連日來,丁瑞瑤跟言立威不尋常的互動,顯然已經引起不少同學的側目。
  
  下了跑車之後,她根本連看都不敢看他一眼,連聲謝謝再見也沒有,就面紅耳赤的急急忙忙跑向企管系教室。
  
  企管系跟體育系根本是完全不同的方向。
  
  停好了車,同樣趕著早場練球的言立威也沒有時間來個你追我跑。
  
  無言的分道揚鑣,丁瑞瑤走進教室。
  
  一個同學口氣曖味的問:「丁瑞瑤,你跟言立威是不是在談戀愛啊?」
  
  「拜託」心虛的看了一眼坐在前面位子上的熊曼萱,丁瑞瑤故意大聲的澄清道:「言立威是被萱萱淘汰出局的花花公子,我怎麼可能看上那種人?」
  
  「可是……」同學不死心的追問,「那你怎麼會搭言立威的跑車上學呢?」
  
  丁瑞瑤感覺到熊曼萱的耳朵豎起來了,也確定她聽見了這句話。
  
  「那只是……」趁著支吾其詞的時候,她連忙想了個理由,「只是順路而己嘛!」
  
  「順路?」同學又問:「我聽說言立威的家位在台北市中心的高級住宅區,可是你家好像是在偏遠得不行的郊區,哪裡順路了?」
  
  「啊?」真是笨蛋!一撒謊就會出包,丁瑞瑤恨不得皎掉自己的舌頭。「我的意思是……我跟言立威是在半路上遇到的啦!」
  
  「你平常不是都搭公車上學嗎?」熊曼萱終於忍不住回頭,加入質問的行列。
  
  「因為……」望著好友甜蜜的臉顏,丁瑞瑤心虛的回答,「因為今天公車拋錨了,我一下車剛好就看到言立威開著車子經過……」
  
  「還真巧喔!」熊曼萱皮笑肉不笑的說。
  
  「是……」丁瑞瑤摸了摸鼻子,垂下頭,「是滿巧的。」
  
  「既然這樣,你為什麼不敢看著我?」熊曼萱忍不住把好友拉到教室外面,兩人面對面,站在走廊上,準備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弄個清楚。
  
  「我不是不敢看著你,只是眼睛好像突然有沙子跑進去了。」很爛的理由,卻是丁瑞瑤此刻唯一想得出來的。
  
  「得了吧你!丁瑞瑤!」熊曼萱連名帶姓的叫她,「我們兩個都不是撒謊的料,你跟我一樣,只要一撒謊就全身不對勁,你就老實招認,這件事情到底發生多久了?」
  
  「你指的事情是……」丁瑞瑤還想打哈哈。
  
  「少把話題扯開!我說的是,你跟言立威在一起多久了?」熊曼萱非常堅持。
  
  「我沒有跟他在一起!」瑞瑤態度頑強的抵抗著自己,也抵抗著好友的質問。
  
  「那他幹嘛特地不遠千里的繞到你家去載你上學?」
  
  「我哪知道?」這點也是丁瑞瑤心裡的困惑,她告訴熊曼萱,從頭到尾她都沒有給過言立威好臉色看,頂多只是替他治療過膝蓋的傷,固定過腳趾頭的扭傷,還有……之前他們天雷勾動地火的吻過一場,這件當場被熊曼萱撞見過的事情就不用多費唇舌了,就是如此而已。
  
  不對,還有那次他在美術室伸出祿山之爪……算了,這種丟人的事就姑且別提了,還有他的每場比賽,她都在場邊偷偷替他加油打氣的事,最好也別招出來。想想,剩下還能對熊曼董實話實說的,就只剩下他持續不間斷的送了快要一個月的早餐,結果此話一出,熊曼萱大吃一驚,眼珠於快要爆出來似的瞪著她。
  
  「等一下!」熊曼萱震驚的喊了聲卡,「你是說,言立成天天替你送早餐?」
  
  「嗯。」丁瑞瑤點點頭,「他不知道是哪根筋壞掉了,竟然不顧可能會跌得粉身碎骨的危險,硬是天天從院子裡爬進來,然後像蜘蛛人爬上我在二樓的房間,趁我還在熟睡的時候,把早餐放在梳妝台上,而且……」
  
  「而且什麼?」
  
  「而且……」丁瑞瑤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而且還把食物放在一個好漂亮的銀盤裡,那種盤子我只在電影裡的有錢人家看過……」
  
  「聽起來真像天方夜譚!」熊曼萱不可思議的睜大眼睛。
  
  「那個銀盤確實很像天方夜譚裡才會出現的寶物。」從小就熟讀各國童話故事書的丁瑞瑤點點頭。「而且我已經搜集了一大堆,全都洗乾淨堆在床底下。」反正言立威也沒有追問銀盤的下落,她想畢業以後,哪天日子過不下去了,還可以想辦法把那些東西拿去賣一賣,變現金當救急金。
  
  天曉得那個銀盤可是價值連城的古董,隨便一個就抵得過她家那棟花園洋房。
  
  「笨蛋!」嬌小的熊曼萱像小母雞想啄她一口,「我說的不是那個銀盤,而是言立威瘋狂的行為。」
  
  「那種行為確實要不得,我也警告過他,私闖民宅是重罪!」丁瑞瑤義正詞嚴的說。
  
  熊曼萱翻了個白眼,「你根本抓不到重點嘛!」
  
  「什麼重點?」瘦臉上寫滿了迷惘。
  
  「重點是。」熊曼萱像個指點迷津的軍師,「我認識的言立威不是會這樣瘋狂追求女生的人。」
  
  「應該不會吧!」丁-瑞瑤非但沒有受寵若驚,反而沮喪的說:「我想他一定是對每個女生都這個樣子,所以才會女朋友一大堆。」
  
  熊曼萱怪異的看著她好幾秒,害她以為自己多了個眼睛還是鼻子。
  
  「你幹嘛這樣看我?」丁瑞瑤莫名其妙的問。
  
  「你不知道嗎?」熊曼萱沒頭沒腦的問。
  
  「我錯過了什麼應該知道的?」
  
  「言立威根本沒有追過女孩子,通常都是女孩子主動向他靠過去。」
  
  「可是他追過你,而且你還把他甩了,不是嗎?」丁瑞瑤突然為自己的小心眼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他是追過我,帶我到處去吃喝玩樂,可是……」熊曼萱認真的想過之後才開口,「言立威從來不曾替我送過早餐,他每天一大早就要帶領球隊練球,更不能有時間接我上學,我跟他交往了兩年多,一直到幾個月前分手,他都還搞不清楚我喜歡吃什麼,不喜歡吃什麼……」
  
  「所以你把他甩了根本不需要有罪惡感。」丁瑞瑤說。
  
  「我說過,我們是和平協議分手,根本沒有誰甩了誰的問題。」
  
  「可是同學們都說是你甩了他。」
  
  「那是言立威自己到處亂放話造成的結果。」
  
  「他幹嘛要亂放話?」了瑞瑤想也想不透,「被甩……怎麼說都是一件很沒有面子的事。」
  
  熊曼萱想了想,「也許他是想保護我吧!」突然有種茅塞頓開的感覺。
  
  「保護你?」
  
  「保護我不要受到流言的傷害,畢竟男女分手,女方通常是眾所公認的受害者。
  
  我想言立威應該是不希望我像個棄婦,處處遭受到同情或是可憐的對待。」
  
  「意思是,言立威情願把所有的過錯都攬到自己身上,也不願意你受到流言的傷害?」丁瑞瑤一臉錯愕,似乎不能把這種紳士的心態和舉動跟言立威聯想在一起。
  
  「這一點我也是到現在才想通。」想通之後,熊曼萱忽然覺得自己虧欠言立威好多。
  
  「真可憐!我想言立威一定很喜歡你。」丁瑞瑤搖搖頭,口氣卻有點酸楚。
  
  「也許。」熊曼萱望向天際的白雲,幽幽歎了一口氣,「曾經。」
  
  「曾經?」迷惑閃爍在丁瑞瑤的眼睛裡。
  
  「我的意思是,言立威或許曾經喜歡過我,但那就像天上飄忽不定的雲,說不見就不見了。」熊曼萱直視好友的眼睛,「也許他現在找到了一股能讓他安定下來的力量。」
  
  「喔?」丁瑞瑤咬了咬嘴唇,「你認為那股力量是從何而來的呢?」
  
  「丁瑞瑤!」熊曼萱搖搖頭,「有一個男人願意持續一個月爬上二樓替你送早餐,你認為那代表了什麼?」
  
  「我不知道。」丁瑞瑤迅速否認。
  
  「你在裝傻!」
  
  「你警告過我,要我離言立威遠一點,還說我不會是這種男人的對手。」丁瑞瑤沒有忘記那天兩人在咖啡店裡的長談。
  
  「也許我錯了,也許你能填滿言立威胸口那個看不到的大黑洞。」
  
  「我喜歡帥哥,但不至於不自量力到這種程度。」丁瑞瑤拿熊曼萱最常指責她的一點來自我解嘲,「我對帥哥的欣賞才是像雲一樣,說變就變。」
  
  「你這叫畫家的通病!」熊曼萱說,「畫家就像攝影師,看到漂亮的人事物便會手癢,不想辦法照下來或畫下來,就渾身不對勁。」
  
  「真是知我者,莫若熊曼萱也!」丁瑞瑤故意搖頭晃腦。
  
  「我是認真的!」熊曼萱正色道,「言立威不認真則己,一旦認真起來……」
  
  思考了幾秒,「我想你也看過他在球場上的表現,只要他想要,不管是三分球還是灌籃得分,他是說到做到的那種人。」
  
  「我不瞭解你的意思。」丁瑞瑤繼續裝傻她當然不會不知道言立威是什麼樣的人,就是因為知道他擁有凡事手到擒來的決心和毅力,所以她才怕他,怕他身上那種狂妄的氣焰,怕一個不小心,自己的一顆心就會被燒成粉末。
  
  「我知道你懂!」熊曼萱緊握住她的手。鼓舞的說:「身為你的好朋友,我有義務提醒你,不要眼睜睜的看著彩虹從眼前消失。」
  
  「你覺得言立威是耀眼的彩虹?」
  
  「他確實比彩虹更耀眼,某方面來說,他甚至比麥驥超更出色,也許我們相遇的時機不對,也許我們注定沒有緣分,但並不代表他是個壞蛋。」
  
  丁瑞瑤沉默不語。
  
  一群麻雀從天空掠過,吱吱喳喳的叫著,好像在嘲弄著她舉棋不定的心情。
  
  她確實被言立威吸引,甚至被他連日來瘋狂的行為所打動,可是……她沒有辦法相信他,也沒有辦法忘記他曾經熱烈追求過熊曼萱的事情,雖然那段戀情已經是過去式了。
  
  「你不用因為麥驥超不肯當我的模特兒,就千方百計的替言立威說話。」丁瑞瑤口氣乾澀的說:「我對言立威的瞭解,僅止於他喜歡把手伸進女孩的衣服裡而已。」
  
  至少到現在為止,她並沒有辦法忘記熊曼萱之前在咖啡店裡說過的話,當然,更沒有辦法接受言立威把魔掌伸進熊曼萱的衣服裡!
  
  「那或許……」熊曼萱有些後悔自己那天的多話,「只是一種習慣。」
  
  「很壞的習慣!」丁瑞瑤強迫自己微笑,「比抽煙喝酒更壞!那個惡棍根本毫無羞恥心,你這個前女友就不要替他說話了。」
  
  「我不是替他說話,只是突然發現自己或許根本不曾真正認識過言立威,也沒有資格批評他,更沒有權利阻止他追求他想要的女孩。」
  
  「你認為他想要我?」丁瑞瑤表現得像是熊曼萱在說笑話。
  
  「照他那天在美術室門口熱情如火的表現,我想是的。」熊曼萱歎息一聲,「至少在我們交往的期間,言立威從來沒有拿出那樣的熱情來對待我。」
  
  丁瑞瑤的臉紅了,表面上她是個喜歡追逐帥哥的瘋狂畫家,骨子裡卻有個保守的老靈魂。
  
  老哥就曾經形容她是永遠無法開竅的死腦筋!
  
  尤其在感情方面,她確實挑三揀四得可以,也固執得可以。
  
  雖然都己經進入大三下學期拉警報的時期,雖然遇到聯誼活動就興致勃勃的軋一腳,可是老哥老是嘲笑她,選來選去,總有一天選到一個賣龍眼的。
  
  沒想到賣龍眼的還沒出現,倒是先出現了一個虛虛實實的言立威!
  
  她根本搞不清楚他的心!
  
  分不清他說的是真的還是調笑而已,那讓她感到心慌意亂,每個夜晚還得跟形形色色的春夢糾纏。
  
  「你不需要太急躁!」熊曼萱看出了好友的心思,安撫的說:「我花了兩年多的時間也摸不清楚言立威的心,更何況你們才剛開始沒多久。」
  
  「我跟那毫無羞恥心的惡棍根本就沒有開始!」丁瑞瑤抵死也不承認這一點。
  
  上課鐘聲響了。丁瑞瑤很高興自己混亂的情緒暫時有個喘息的機會,順勢拉起熊曼萱的手。
  
  「該進教室了。」
  
  「等一下……」熊曼萱的眼神越過她的肩膀,彷彿看到天神降臨。
  
  「又怎麼了?」疑惑的回頭,丁瑞瑤看見剛剛話題中的男主角正大踏步朝這邊走來。「你們談吧!」她鬆開了熊曼萱的手,不願當這對前男女朋友之間的電燈泡。
  
  「等一下。」
  
  吃驚的是,言立威拉住的竟然是她,而不是前女友熊曼萱。
  
  「你忘了把我的運動褲還給我了。」他對熊曼萱簡單的點點頭表示招呼,注意力就轉向丁瑞瑤身上。
  
  「咳!」熊曼萱尷尬的猛咳一聲。
  
  丁瑞瑤旋即紅了臉。「萱萱,你不要誤會,那條褲子是……」可惡,情急之下,竟然咬到舌頭了。「痛死了……」
  
  「痛死了?」這下連熊曼萱的臉也紅了起來。
  
  「不不不……」丁瑞瑤知道熊曼萱完全想歪了,「不是你想的那樣啦!我跟言立威只是……」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你不必對我解釋什麼。」熊曼萱百感交集的擺擺手,「我先進教室去了。」她朝丁瑞瑤暖昧的眨了眨眼睛,「教授點名的話,我會罩你一下。」
  
  「不必了,我跟你一起……」
  
  丁瑞瑤拔腿想跟上去,好好把事情解釋清楚,否則看熊曼萱的表情,肯定以為她跟言立威之間發生了不可告人的事情,現在不說清楚,以後跳到黃河也洗不清。
  
  可是她跑了幾步.發現自己根本沒有往前進,而是在原地……正確的說,是在原地的上方打轉。
  
  她又被言立威勾住後衣領,吊起來了。
  
  「你得替我找褲子!」
  
  大手旋即一拉,在半空中踢來踢去的纖細修長身影,驀然落入男性寬大的胸懷中。
  
  「你幹嘛要故意誤導萱萱?」什麼褲子不褲子的,那種話不教人想歪才怪。
  
  而且看他的臉色,分明是故意的!
  
  「我會放開你,但你必須要把欠我的東西交出來。」
  
  「我不記得自己欠了你什麼。」
  
  「你欠我一條補好的運動褲!」他無賴似的咧開嘴,「今天是大專杯冠軍賽五戰三勝制的第一戰,我打算穿著那條幸運褲上場比賽。」
  
  低頭俯視著懷中的嬌顏,「你該不會忘了替我把褲子帶來吧?」
  
  他看她的樣子,害她還以為……以為他就要在這裡吻她了呢!
  
  她果然是個笨蛋花癡!早上才想著等畫作一完成,就要把他一腳踢開。
  
  「你等一下……」她想從他的懷抱裡脫身,回到教室去拿那條昨天晚上已經補好,並且洗好晾乾收進背包裡的運動褲,無奈她怎麼也掙脫不了,「喂!」她急了,忍不住跺腳,「你不放開我,我怎麼去替你拿運動褲?」
  
  「今天是冠軍爭奪戰,」他強勢的說,「除了幸運運動褲,我還需要來一點別的。」
  
  「別的?」
  
  「我需要一劑強心針。」
  
  一陣陰影朝她瘦削的臉龐壓下來,像一朵雲想覆住另外一朵雲。
  
  過度吃驚的紅唇微微張開,來不及思考、阻止、逃避,堅定的男性嘴唇已經落了下來,輕輕柔柔的燒灼著她的,著了火的舌頭靈活的竄進女性口腔,探索著她清純的甜蜜。
  
  輾轉火熱!
  
  就像昨夜他在她夢裡做過的一樣。
  
  就像每一夜她在他夢裡為所欲為的一樣。
  
  「你這樣……」狂吻既罷,她摸了摸被熱吻燒灼得腫脹的嘴唇,茫然的開口,「這樣會被別的同學看到的!」
  
  無庸置疑,言立威肆無忌憚的狂吻,撼動的不只是懷裡的女孩,還有更多探頭出來,一張張顯得目瞪口呆的阿瓜同學。
  
  誰也沒想到體育系的花花公子竟敢在走廊上公然狂吻企管系的才女丁瑞瑤!也沒想到平常只喜歡到處嚷嚷,實際上卻對異性交往格外保守的丁瑞瑤,會跟聲名狼籍的男人同流合污!
  
  「看看既不會少一塊肉,也不會痛。」言立威一臉無所謂的看向那群探頭探腦的同學,露出自信的一笑,同時示威似的擁緊懷裡的女孩。
  
  「可是……」被擁得死緊的丁瑞瑤仰起臉,「你不怕萱萱看到嗎?」
  
  「萱萱?」他的眉頭皺了一下,才想起她說的是熊曼萱,「她看到的話更好。」
  
  「更好?」丁瑞瑤的臉色突然變得蒼白。
  
  「這樣等於讓熊曼萱知道,我不是非她不可!也自信滿滿的揚起眉頭。
  
  「你這個混蛋!」她氣得牙齒打顫。
  
  啪的一聲,她猛甩對方一個巴掌,纖細修長的藝術家指頭在俊帥的男性臉孔上烙不清楚的五指印記。
  
  「好端端的,你幹嘛打人?」他驚愕的摸著熱辣辣的臉龐。這女人竟然狠心打得他……老天,他甚至摸到嘴角滲出充滿腥味的血水。
  
  「你也差不多一點!」她大叫,然後迅速跑開。    』
  
  原來搞了半天,那故作深情的激情一吻,只是一場不入流的戲!
  
  而她只是一個棋子!
  
  不只是熊曼萱的備胎而已,還是一個可憐的棋子!
  
  一個被言立威用來逼熊曼萱回頭的、無足輕重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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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5-26 07:16:36
第八章

  在昏黃的路燈下,下了課的校園裡人跡稀少,一個彷彿斷了線的大玩偶,無聲的彎成七字型,跌坐在美術室門口。
  
  幾分鐘過去,美術室的門被打開,那玩偶直不隆咚的跌進來,像屍體般倒臥在地上。
  
  原本想開門到洗手間去清洗畫具的丁瑞瑤被嚇了一大跳。
  
  看清楚那大個兒並不是屍體,只是魂魄被奪走了似的失了神,她驚魂未定的鬆了口氣。
  
  「你倒在這裡幹什麼?」握緊畫具,沙啞的聲音裡有種被驚嚇過後的憤怒。
  
  「裝死!」他淡淡的開口,一瞬不瞬的望著那個往後彈跳好幾步的美術社社長。
  
  丁瑞瑤面無表情,嗤之以鼻的說:「想死的方法多的是,裝什麼裝?」言下之意就是,想死就趕快去死一死,幹嘛倒在這裡嚇唬人!
  
  他沒死,她卻差點被嚇掉了半條命。
  
  「你果然是毒中之後!」被言語刺激到的言立威,像是突然活過來的魚,從地上彈跳起來。
  
  「你才是輸不超的阿斗!」她更惡毒的反嗆回去。
  
  「你非要哪壺不開提哪壺嗎?」他拍拍屁股上的灰塵,沒好氣的說。
  
  「我媽說水要燒開了才能喝,所以當然要哪壺開了才能提哪壺來喝,否則半生不熟的水喝下去,會鬧肚子疼的。」她背順口溜似的說。
  
  「如果你是男人,我非剝掉你的皮不可!」言立威連冷笑都裝不出來了,這女人就是有辦法把他體內最深層的憤怒激發出來。
  
  「想不到眼前這個阿斗還會把輸球的脾氣胡亂發作到無辜的女人身上!」好長的一句話,沒有逗點也能說得如此滑溜,丁瑞瑤對自己的襄現感到很滿意。
  
  「你怎麼知道我們輸球了?」他一臉在意的問,知道她今天根本沒有去觀戰,這也是他之所以打得荒腔走板的主要原因。
  
  他不斷的分神在觀眾席中找尋她的身影,才會接二連三的漏球、掉球,被對手打得落花流水,根本沒有招架之力。
  
  「所謂壞事傳千里!」丁瑞瑤撇開臉,「閻王今天在球場上漏球、掉球、帶球跑、三秒違例、準頭失靈……種種失誤的次數,已經成了今天校園裡的頭條新聞。」
  
  「你知道這一切都是誰造成的?」緊握拳頭,他恨不得掐住那纖細的脖子。
  
  沒人知道,他人在球場上打球,心中掛記的卻是她早上打了他之後,就氣呼呼的跑開的身影。她並沒有進教室,他一直站在原地目送她的背影,直到確定她是朝美術室的方向跑去之後,才在一堆好奇張望的眼神裡,撫著帶血的嘴角,垂頭喪氣的離開了企管系的走廊。
  
  想必她整天都關在這裡畫畫、發洩怒氣,雖然他實在不知道自己早上到底哪裡得罪了她,她接受了他的吻,接著又甩他一巴掌,然後又丟下一句「你也差不多一點」就跑了。
  
  他到底是哪裡行為偏差了?
  
  就因為他親了她?
  
  可是她也打了他!
  
  還用他最討厭的那句話刺傷他!
  
  他在球場上奔來跑去,不斷的失誤,也不斷的想著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錯!
  
  為什麼她要跑掉?為什麼要打人?為什麼要叫他差不多一點?
  
  為什麼?他討厭那句話,很討厭,偏偏她一再用那句話來激怒他!
  
  為什麼他會如此在意一個女人,在意到被對手痛宰到不行?
  
  為什麼?
  
  就算輸了全世界,他想見到的,述是那個打得他嘴角都流衄的暴力女?
  
  而且這女孩連一點同情和安慰都捨不得施捨給他!
  
  「你這叫技不如人,怨不得人!」丁瑞瑤毫不同情的說。
  
  大專杯冠軍賽五戰三勝制的龍爭虎鬥,最後演變成H大與D大對決的場面,這兩支經過重重淘汰賽才生存下來的超級強隊,將在這五搶三的過程中,爭奪象徵榮耀的冠軍杯。
  
  這也是言立威在H大的最後一場冠軍賽!
  
  原本言立威還曾對前來採訪的媒體記者大發豪語,目標是來個三連勝,沒想到第一戰就被打得落花流水。雖然擁有主場優勢,再加上龐大的啦啦隊陣容,H大還是意外落馬,輸了五戰三勝制的第一場球賽。
  
  輸也就罷了,分數還懸殊得離譜,五十六比九十二。
  
  H大籃球隊從言立威領軍開始,從大一打到大四,雖然過程中偶爾也會失常,差點就跟冠軍杯擦身而過的緊張時刻,幸好最後總是奇跡似的上演逆中求勝的奇跡,尤其好幾次言立威在最後關鍵倒數兩三秒時間演出的三分跳投,從落後到反領先對手的表現,更是籃球界津津樂道的傳奇!
  
  總之H大自從言立威領軍以來,從來沒有輸過,就算輸、最後也總是能夠演l出讓全場球迷為之瘋狂的反敗為勝!
  
  不像今天一路挨打,輸得淒淒慘慘,尤其言立威好幾次關鍵性的投籃都沒有發揮平常的準頭,更是種下球隊輸球的最大原因。
  
  總之,閻王隊長今天打得比任何一個球員都要荒腔走板,難辭其咎。
  
  連職業籃球聯賽前來看球的球探都不禁猛搖頭,這場球也成了言立威畢業後是否能順利進入職業籃壇強隊的關鍵戰役,打得如此荒腔走板,不禁讓人對於是否延攬他進入球隊留下了重新評估的空間。
  
  球賽結束,隊友們拖著沉重的步伐,黯然離開體育館。
  
  言立威甚至連沖澡換衣服的力氣都沒有,唯一的念頭就是離開球隊,離開隊友們的視線範圍,但他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裡,走啊走的,竟然就來到美術室門口。
  
  美術室裡的燈亮著,但他的心情卻黯淡無比。
  
  渾身的力量彷彿都被抽乾了,他沒有敲門,靠在門上往下一滑-原本想靠坐在這裡休息一下,沒想到這女人門一開,好話沒有一句劈頭就是不留情面的猛批,好像球隊慘輸全是她意料中事!
  
  「你難道就不能給輸球的我們一點點安慰?」
  
  「是你們!」丁瑞瑤搖搖指頭,糾正他,「不是我們,抱歉,我並不是「輸球」籃球隊的一員!」
  
  「你該死的是球隊隊長的女人!」一聲獅吼響徹在空蕩蕩的美術室裡,「要不是你這該死的女人在作祟,我今天也不至於表現得如此該死!」
  
  「奇怪,我什麼時候開始跟D大籃球隊隊長交往的,怎麼自己都不知道?」丁瑞瑤故意瞪大眼睛,喃喃自語,其實音量大得足以讓那頭暴躁的獅子聽得一清二楚。
  
  「你是H大籃球隊隊長的女人,不是D大隊長的,連這點都搞不清楚,真不曉得你這個美術社社長是怎麼當的?」言立威斜眼瞪她一眼。
  
  「我看你是輸球輸得得了失心瘋了。」臉一紅,她反嗆的能力明顯弱了下來。
  
  「我是輸得一場糊塗!」他伸出指頭比比腦袋,「但頭腦比誰都清楚。」
  
  「你要是頭腦清楚的話,就應該回家、吃飯、睡覺,保存體力,好應付明天的另一場硬仗。」她頓了一下,「畢竟那個D大今年來勢洶洶,他們隊長有個空中扭腰灌籃的絕技,不小心就會被壓得不能翻身。」
  
  「空中扭腰灌籃!」言立威忿忿不平的哼了一聲,故意邪惡又暖昧的撇撇嘴,「看不出來你挺重視男人的腰力嘛!」
  
  真氣人,他在觀眾席上找了半天,根本沒有見到她的人影,原來她還是去了,可惜是替敵方陣營加油的叛徒!
  
  「我重視的是球技,球技!」她用強調式的口吻掩飾內心的不安。
  
  「球技!」言立威恥笑的回應,「我看你連籃球的基本規則都搞不懂,分明就是到球場去看帥哥!」
  
  「D大的籃球隊隊長確實是個貨真價實的帥哥。」既然用意被識破,丁瑞瑤索性大方承認。雖然籃球場上的帥哥目標,自始至終她只鎖定在言立威身上!
  
  不知道為什麼,自從她第一次看過他在球場上的英姿之後,所有的帥哥都變得索然無味,連向來熱衷參與的聯誼活動也顯得興趣缺缺。
  
  「你存心把我氣到吐血才肯罷休嗎?」言立威皺起眉頭,臉上隱約還可以見到早晨才被烙下的五指印。
  
  望著自己的傑作,丁瑞瑤不禁想起早上他嘴角淌血的模樣,想必那結結實實的一掌確實傷人不輕。也或許那就是他今天慘遭敗北的原因。
  
  話說回來,上次就算他的腳趾頭扭傷也能逆轉局勢,這次怎麼可能會被一個區區的巴掌打敗?她應該也沒有那麼大的本事影響到他,這點自知之明她還是有的。
  
  「我可沒有那麼大的本事。」比一般女孩低沉好認的嗓音卻因為不忍心而明顯的氣弱下來。
  
  「你的本事大得連自己都不清楚咧!」不以為然的冷哼從男性的鼻腔噴出。
  
  「你才是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胡說些什麼!」她想越過他出去洗畫筆,才剛經過高大的身軀,握著畫筆的手腕猛然被反扣住,畫筆落地。
  
  「你想逃避責任?」他像老鷹盯住地上的獵物般盯住她。
  
  「我需要對誰負責來著?」
  
  「早上大家都看到那個吻了!你想對閻王始亂終棄?」
  
  「大家也都看到那個巴掌了!」她回敬道,「沒有人會覺得我們是一對佳偶。」
  
  「許多佳偶都是從怨偶演變來的。」想了一下,言立威又補充道:
  
  「就像熊曼萱和麥驥超一樣。」
  
  「你嫉妒麥驥超的話,就努力去把萱萱搶回來啊!」當著大家的面.演那種只想表演給熊曼萱看的噁心接吻戲,她只賞一巴掌算是便宜他了。
  
  「我無意跟麥驥超爭回任何東西,即使是熊曼萱!」
  
  「就算你爭也沒有用,萱萱才不會喜歡一隻愛偷腥的貓!」
  
  「認識你之後,我的紅色跑車再也沒有坐過別的女人。」
  
  她注視他,眼裡閃動著慧點的光芒,「當然!但我想你應該不只有一輛跑車而已,就像你不可能只忠於一個女人。」頓了一下,「你勾引女人的傳說就像神話一樣。」
  
  「我應該把它當成讚美嗎?」
  
  「當然,到處都有女孩想要得到你。」
  
  「即使在我今天輸得一敗塗地之後,你認為還有人會青睞我這個輸家?」
  
  至少眼前就有一個。她丟臉的想。
  
  「當然。」她不情不願的說。
  
  「你呢?」
  
  「我當你是我的模特兒。」她緊張的看看屋外,天色已經完全黑了。
  
  「告訴我!」他揶揄的說,「忠誠,這種無形的東西就像靈魂一樣,也能透過畫筆表現出來?」
  
  「我並不打算強人所難,更不可能對你提出如此嚴苛的要求。」言下之意就是,她根本不相信他能做得到忠誠。
  
  「也許你應該試試看!」
  
  「也許我們不應該再浪費時間,美術展下個月就要截止收件了,而我到現在連主題都還沒有想清楚。」
  
  「我替你想到了一個。」。
  
  「什麼?」
  
  「愛情的樣子!這正是我最近內心的寫照,也許你可以試著捕捉到潛藏在我體內深處的愛情靈魂。」
  
  愛情的樣子?丁瑞瑤忍不住皺起眉頭。
  
  「給我一個微笑。」輸球的陰霾不知不覺已經雨過天晴,他不再像喪家犬,而是開心的咧開嘴哄著她,「皺眉的女人最能觸動我隱隱騷動的心弦!」
  
  就像小時候練習背誦九九乘法表,丁瑞瑤每天一起床的功課,就是對著鏡子,默念十遍:千萬不要被言立威的魅力打倒。
  
  但是,那可一點也不容易。
  
  別提那傢伙動輒就能說出比蜜糖還要甜蜜滑順的言語,加上他在球場上的表現充滿自信,就算處在逆境中,也不是一個會拚命隱藏自己弱點的男人。
  
  他會正視它,並且想盡辦法扭轉局面。
  
  就在接下來的第二場冠軍對決,言立威發揮了如入無人之境的本領,球賽一開始,就在外線連續命中六個三分球,上半場結束時,己經獨得三十七分,並且帶領球隊大幅領先D大這個勁敵。
  
  沒有人知道他為何隔了一夜就彷彿變了一個人,只有他自己知道愛情在內心滋生所產生的力量,那力量足以化解一切的困難和阻力,尤其是帶給他那種感情的女孩就在場邊,坐在他特別替她留下來的座位上,當他每投進一個三分球後,就像一陣春風似的跑過她面前,興奮的高舉雙手,跟他的愛人四目相接,彷彿在說:我也搞不清楚為什麼這麼準,不賴吧!
  
  五戰三勝制的冠軍決賽第二戰,H大以四十二分的差距,痛宰D大,也等於報了昨天的一箭之仇!
  
  全員士氣大振。
  
  那種凝聚人心的士氣,連丁瑞瑤都感覺到了。
  
  大伙跑向言立威,合力想把隊長拋到半空中以示慶祝,結果咧著嘴笑的閻王手腳更快一步,衝向看台邊的丁瑞瑤,在眾人的驚呼聲中,攔腰抱起她。
  
  「這才是我們今天贏球的幸運女神!」
  
  說完,他將她拋到眾兄弟手中。
  
  弟兄們很有默契的歡呼一聲,穩穩的接住丁瑞瑤,再穩穩的拋得更高,一次比一次更高。
  
  「閻王老大……」阿力一邊參與拋擲丁瑞瑤的行動,一邊問道:
  
  「這樣夠了沒?」
  
  「再拋她個三百下吧!」言立威拉起毛巾擦擦滿頭汗,坐在旁邊看好戲,拿起一瓶礦泉水猛灌。
  
  後面站了一堆嫉妒攻心的女粉絲,咬手帕的咬手帕,捂著嘴的捂著嘴,完全不能相信言立威剛剛說了什麼,也不敢相信籃球隊隊員現在正在做的事情,從來沒有一個女孩能闖進言立威和隊友之間,那個瘦巴巴的丁瑞瑤憑什麼?
  
  「回去吧!」言立威放下礦泉水,抬手抹抹嘴角,回頭對那些球賽已經結束卻死也不肯離開的女孩說:「別再把時間浪費在追逐一個下存在的幻影身上。」
  
  「你不是幻影!」挺身站出來的是啦啦隊隊長,也是學校裡出了名的大美人,迷你裙下露出的一雙美腿,說有多誘人就有多誘人。
  
  「我是幻影!是你們心中虛擬出來的人物而已。」言立威搖搖頭,開導什麼似的說:「你們連我的一根寒毛都不曾瞭解過。」
  
  「可是……」
  
  「而且你們也看到了,我已經找到心目中的女神了。」他的眼神定在那個被拋得七葷八素,一臉想吐的瘦女人身上,愉快的笑了笑。
  
  「丁瑞瑤根本就是個竹竿妹!」
  
  「我眼見為憑的可不是如此!」
  
  「言立威……」
  
  可憐的女孩們都快要哭了。
  
  「回去吧!」言立威說,「把時間花在功課或是任何人身上,都比浪費在我這裡要好得多。」
  
  「我……」啦啦隊中的一個女孩怯生生的說:「我是為了阿力來的。」
  
  「喔?」言立威咧開嘴,「原來是阿力的球迷啊!」吆喝一聲,「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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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5-26 07:16:51
第九章
  
  阿力立刻離開那拋擲的行動,滿頭大汗的跑過來,一臉尊敬的說:「閻王老大,什麼事?」
  
  「那邊……」言立威指指那個小花似的怯生生女孩,「你有女粉絲了。」
  
  「啊?」阿力瞪大眼睛,隨著閻王的指頭望向那個女孩,「不會吧?」
  
  那種楚楚可憐的小花,怎麼可能看上他這棵大樹?
  
  「去吧!今天放你一馬,好好的約會去吧!」言立威說。
  
  「可是老大……」阿力平常想女朋友想得快瘋了,但這種天上掉下來的禮物,而且還是個一碰就會碎掉似的瓷娃娃……這中間一定有什麼地方搞錯了!
  
  「我說過,男子漢大丈夫不要婆婆媽媽的!」
  
  「那……」阿力抓抓頭,不確定的走向那自得像棉花糖的女孩,得到一抹甜蜜的微笑之後,整個人飄飄然,看來閻王所言不假,那個女孩竟然真的是衝著他而來的。「那我去了。」驕傲的帶著女孩離開充滿汗水味的室內籃球場。
  
  其他女孩見狀,紛紛轉移目標,說自己其實是某某某的崇拜者,結果在閻王的分配下,一對一對牽手離開,籃球場當場變成交誼廳。
  
  直到沒有一個隊員留下,只剩下一個眼冒金星的長腿娃娃癱坐在地上。
  
  「你呢?」言立威緩緩的走到長腿娃娃面前,居高臨下的望著她,「你是為誰來加油助陣的?」
  
  她被拋擲得頭昏眼花,還來不及回答,他便逕自接下去。
  
  「這裡除了我之外,也沒有別人了,看來你只好湊合一下。」
  
  「湊合什麼?」
  
  「跟我湊合成一對去約會啊!」
  
  丁瑞瑤張大嘴,「你不生氣嗎?」
  
  原來那些所謂的言立威後援會和啦啦隊的各種粉絲,看到苗頭不對,就把目標轉移到其他球員的身上,而他還能面不改色的露出慣有的笑容,一一替隊友配對成功,連隊上長得最抱歉、最像大金剛的傢伙也有女孩搶著要。
  
  愛情這東西,果然是一個蘿蔔一個坑,上帝分明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就等著有情人往裡面跳。
  
  「生氣?」言立威毫不在意的搖搖頭,「能有這種結果,我還真是鬆了一口氣。」
  
  「可是同時被那麼多漂亮的女孩子……」她嚥了一口口水,「背叛的滋味一定不好受。」
  
  「你該不會是想安慰我吧?」他的臉上除了調侃,看不出一絲失意。
  
  「我才沒有……」丁瑞瑤七手八腳的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屁股,「你這叫惡有惡報!誰教你平常就愛劈腿!」
  
  「我早就改了!你知道這陣子除了打球之外,我都忙著在哪個女孩家的牆上爬來爬去。」
  
  噗!丁瑞瑤忍不住笑了起來。
  
  「我有沒有告訴過你?」言立威突然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
  
  「什麼?」
  
  「你的笑容足以取代太陽。」
  
  「我也告訴過你,花言巧語對我起不了作用。」
  
  「那麼模特兒對你應該很有用吧!」言立威投其所好的問,「怎麼樣?要不要現在去美術室?你不是想趕在美術展截止收件之前把作品交出去嗎?」
  
  「可是我並不打算……」
  
  「你的想法,我知道。」大手一揮,他打斷了她的話,「我知道你並不打算執行「我六顆、你兩顆」的提議。」
  
  「很爛的提議。」丁瑞瑤矜持的說。
  
  「那麼我收回!」言立威懾服的說,「為了你,我願意無條件的脫光光,這樣表達誠意夠了吧?」
  
  這種交易,怎麼算,好像都是她佔了便宜,不趕緊答應的話,才是頭殼壞掉。
  
  事實卻不然!
  
  等那男人毫無顧忌的脫光光,躺在沙發上,擺出傭懶而撩人的姿勢時,丁瑞瑤卻發現自己的手指顫抖得連畫筆都握不住,更別提下筆了。
  
  這一切全在言立威的意料中,他早就知道結果會是如此,卻故作好心人,隨手披起一條毛毯,走到她身邊,溫暖的大掌落在那纖細而顫抖不停的肩膀上。
  
  從她身體的反應,他知道她和自己一樣,早已經被逼到情慾的臨界點。
  
  「你會喜歡我的,瑤瑤,如果你願意給我也給自己一個機會的話。」
  
  男性嗓音因為旺盛的慾望而顯得沙啞。
  
  看著燈光下的影子,他像個巨人似的盤據在她身旁,面露微笑。
  
  她強烈的感覺到他的存在,聞到那混合著淡淡汗水味和男人味的氣味,感受到他身上傳來的熱度,並且察覺到她的存在帶給他的真實喜悅。
  
  她從未見過閻王露出如此溫和、如此接近愛情的微笑。
  
  那微笑輕易的粉碎了她心中拚命築起的城牆。
  
  窗外的冷風吹過樹梢,傳來沙沙的聲響,夜空中閃爍著繁星點點,月亮像個模糊的銀盤子掛在高處,就像他每天送進她房內的一樣。
  
  而他臉上的表情,明顯的不只是想進入她的房向而已……她忍不住想到那些如臨實境的夢境,一股悶熱的騷動從小腹開始升起。
  
  「我喜歡冬天夜晚的味道,你呢?」他仰起頭,深深吸了一口氣,似乎在壓抑自己過分蠢蠢欲動的慾望。
  
  就像是獵人好不容易把獵物引誘到陷阱裡,小心千萬不能又讓她跑了。
  
  「冬夜確實比較吸引人,夏夜的味道聞起來像一桶爛掉的水果。」
  
  兩人像是企圖掩飾空氣中過度緊繃的氣氛,同時大笑起來。
  
  「我也最討厭草莓了!那種水果太脆弱,根本禁不起壓力,一碰就碎。」
  
  「那你喜歡吃什麼?」她企圖延續這個不具危險性的話題。
  
  「我想吃你。」他邪惡的笑說。
  
  「我就像還沒成熟的甘蔗,又苦又澀。」
  
  「我們兩個對味蕾的感受顯然有所不同。」他舔了舔嘴唇,似乎在回味含住她的滋味。
  
  她想拔腿跑開,卻被按得更緊。
  
  「隨你喜歡相信什麼就相信什麼吧!」心臟狂跳到彷彿要跳出喉嚨,她卻故意不在乎的說。
  
  「我以前相信我是被魔鬼丟在言家大門口的棄嬰。」
  
  這話他是笑著說出口,但她看得出來他並不是在開玩笑。
  
  「為什麼?」
  
  「因為我父親這麼告訴我。」
  
  「怎麼可能有人會對自己的孩子如此殘忍?」
  
  「因為我對自己的父親也很殘忍。」言立威注視著在燈光映照下顯得烏黑柔亮的直順髮絲,「很多時候,相愛的親人也會彼此傷害對方。」
  
  他的臉上始終掛著微笑,眼睛裡卻閃過一絲憂傷。
  
  「你跟父親現在還會……」從小生長在和樂家庭裡的丁瑞瑤,根本沒辦法想像他的意思。
  
  「不!」他聳聳肩,「我們早就已經無法傷害對方。」他低頭注視著那雙迷茫的大眼睛,淡淡的說:「我老爸已經死掉了。」
  
  「我很抱歉……」她從來沒有聽過這種事情,至少學校裡的同學都不知道,只聽說言立威出自於醫生世家,父親也是醫界知名的醫生,似乎沒人知道名醫己死。
  
  「該抱歉的是我!」他打斷她的話,「因為我在年少的時候做了無法挽回的事情,父親才會活活的被我氣死。」
  
  「你……」她不知道事情怎麼會發展到這種地步,也沒想過老是咧著嘴笑的言立威背後竟然藏了個這麼震驚的故事,難怪她老是覺得在他明亮的外表下,似乎籠罩著一層看不見的陰影。「我的意思是……」小心翼翼的開口,「你做了什麼不可饒恕的事?」
  
  「我父親希望我學醫,我偏偏要選填體育系,父子倆因此而爆發了嚴重的口角,如果當時我知道父親有心臟病的毛病的話,也許會順著他一點,可是我根本什麼都不知道,一點也不瞭解跟我共同生活了幾十年的父親,連他吃些什麼藥,身體有什麼毛病,全都一概不知,只知道任性而為,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根本沒有考慮過父母的心情。」
  
  「可是……」丁瑞瑤站起來,仰著臉看他,「伯父如果在天有靈,看到你在籃球場上的表現,應該也會引你為榮。」
  
  「也許吧!」言立威迴避著那雙澄淨的大眼睛,「也許正是因為如此,所以我才會把每一場球賽都當成最後一場,拚命去打,非贏不可,就是想證明自己當初的選擇並沒有錯。」他的眼神落在一尊沒有生命的石膏像上面,「可是不管拿過多少冠軍杯,我心裡知道,錯就是錯了,我早就錯了,我犯了一個跟油畫不一樣的錯誤,油畫畫錯了可以重來,但是不管我怎麼努力,父親也不會再活過來。」
  
  「你不應該小看自己,你是H大有史以來最偉大的球員,也是國內職業籃壇急於延攬的球員。」
  
  言立威搖搖頭,「我只是個普通的男人!」嘴巴抿成了一條直線,「一個撒旦的棄嬰!氣死了親生父親,跟母親的關係也降到冰點,除了打球和跟女人亂來之外,一無長處的傢伙。」
  
  「胡說!」她帶著善意的斥責,「你有很多自己都不知道的長處。」
  
  「比如說?」
  
  「你又高又帥,眼睛裡長滿了桃花,你受歡迎,機智,強壯,而且勇敢……」
  
  為了取信於他,丁瑞瑤急急的說,「我說的全都是真的,熊曼萱也說你是個具有正義感的人,非常善於保護你的隊友……」停了幾拍,,好像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說下去,想了想還是說了,「你對隊友都如此盡心盡力,怎麼可能會故意氣死自己的父親?
  
  我想那應該是一個不得已的意外。」
  
  「我知道你想試著讓我好過一點,謝謝你的諒解,而我確實感到好過了一點。」
  
  「你應該學著從罪惡感裡釋放自己,就像我跟爸爸媽媽,也常為了畫畫的事情吵架,他們並不瞭解我對繪畫莫名的狂熱,但那無損於我對他們的感情,因為天下父母心,不管他們說了什麼或是做了什麼,出發點都是為了孩子好,只要記住這一點,家人之間就沒有什麼過不去的關卡。」
  
  「是沒有過不去的關卡!」好看的眉頭哀愁的動了動,「因為我的父親已經完完全全過去,再也不會回來,不會責備我,不會再跟我爭吵,不會再罵我……」他頓了一下,「雖然我多麼希望他還能罵我一聲……」聲音像被石頭完全卡住了。
  
  「罵你什麼?」
  
  「就算我想,再也聽不到他罵我一聲:你也差不多一點!」他的聲音像是沉到了海底,聽起來遙遠而空靈。
  
  丁瑞瑤的心猛然一動。
  
  原來這就是他為什麼討厭聽到那幾個字的緣故!
  
  原來那是他父親經常責備他的用詞,而她卻不知情的屢屢觸碰他內心的巨大傷口,這下真的抱歉得不得了,任何言詞都沒辦法表達她的歉意。
  
  「我真的很抱歉。」除了抱歉,她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
  
  「你沒什麼值得抱歉的。你是個值得尊敬的人,我從來沒有遇過比你更堅強、更勇敢的女孩。」
  
  「我沒有你說的那麼好。」她的心臟卻瘋狂的躍動。
  
  「你是的。」
  
  這幾個字輕輕柔柔的飄進她的耳朵裡。
  
  過來。」他將她拉到胸前,然後解開毛毯,將她安置在自己的胸懷裡。
  
  她不禁想起夢中夜之羽翼張開的幻境,而張開毛毯的他正用赤裸的身體燃燒著她的胸口,用強健的臂膀緊緊的抱住她,低頭將冰冷的臉頰貼在她的臉上,下巴靠在她長著烏溜溜秀髮的頭頂上,那與夢境如出一轍的情景讓她感到迷惘。
  
  「現在,你跟我一樣都變得暖和了。」俊朗而略帶憂傷的眉眼垂下來,落在她的眼睛、鼻樑、最後定在略微顯得寬闊卻性感的嘴唇上。
  
  「好奇怪……」性感的紅唇喃喃自語,眼前的一切與夢境糾纏,竟使人分不清是夢還是真。
  
  她已經完全無法思考,所有的感覺都在擁抱著自己的男人身上。
  
  「說說看,哪裡奇怪?」他鼓勵的說。
  
  「我說不出來。」軟弱的身軀無力的靠著他,「我的手臂被扣住了。」
  
  好像這跟她的腦袋呈現連鎖狀態,腦細胞也被鎖住而無法動彈。
  
  「嗯。」一串如珍珠般的吻落在細嫩的頸項上,火熱的唇舌充滿挑逗意味的摩挲著她,並且以滑冰般優雅的速度滑到她的耳朵後方,「那就算了。」舔棒棒糖似的舔著柔軟潔白的耳垂,「身為一個紳士,我不應該勉強你任何事。」
  
  搔癢從耳垂開始蔓延到全身,她覺得自己像是被丟到油鍋裡的油條,渾身酥麻,手指緊張的握成拳頭,想要抗拒,卻又無法抗拒,「可是我們不應該……」她無力的看向窗外,「外面……好像下雨了。」其實不是,耳朵所聽見的怦怦怦聲音,不是雨水打在屋簷上,而是出自於內在的心跳。「而我忘了帶雨傘……」
  
  「不要管雨傘了。」他低啞的嗓音迴盪在空蕩蕩的美術室,「眼前有比雨傘更重要的事情。」
  
  她的膝蓋突然發軟,呻吟一聲,將重心全都交託給結實的男性胸膛,而他靈活的拉開她身上的黑外套,剝豆子似的解開一排鈕扣,將手伸進去,上上下下摩擦著纖瘦細嫩的手臂,接著按摩修長的雙手,直到緊握的雙手鬆開,靈活的大掌才向上移動,企圖溫柔的撥開覆蓋在女性胸前宛如花瓣的粉紅色乳罩。
  
  「不行……」迷失的意識逐漸回到小腦袋瓜裡,己經放鬆的手指突然用力抓住節節進犯的大掌。
  
  「不行?」他挑起眉頭,望著那兩片明顯因為說謊而顫抖的紅唇。
  
  「我是說……」丁瑞瑤慌亂的說,「那裡……」那個像洗衣板的部位,任何人看了都會搖頭,然後倒退三尺,雖然她曾經想過借此將他嚇跑,然而現在情勢逆轉了,她不想嚇跑他,至少現在不想,也許有一天他終將認清現實而離開,但至少不是現在,現在她好需要他的擁抱、親吻、就像在夢中發生過的,然而一旦「洗衣板」
  
  少了胸罩的遮掩,曝光的話,一切就都完蛋了!
  
  像他這種男人,才不會對一個洗衣板感興趣。
  
  瘦臉染上一抹恐懼的蒼白,雙手放在赤裸的胸膛上,企圖抵抗他,虛弱的說:「那裡不行!」
  
  他的雙手鎖在纖細腰肢的後方,臉上露出不容拒絕的決心,像司令官下達命令,「張開眼睛,像我抱住你這樣的抱住我。」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閉上眼睛的,迷茫的張開,看見他凝望著粉紅色胸罩的眼眸,非但沒有流露出鄙夷的成分,反而蕩漾著比月光還要柔和的光芒。
  
  「你要我怎麼做?」他嗄啞的詢問,表達了暫時尊重她的意願,並沒有強行卸下粉紅色的胸罩。
  
  「我……」她的神智再度被打亂,但她的耳朵卻清楚的聽見自己的聲音說著:「我要你吻我。」
  
  他露出滿意的笑容,「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嘴唇輕輕的貼在她的嘴唇上,「因為我也正想這麼做。」
  
  那個吻,火熱輾轉又溫柔,混合著千萬種不可思議的感覺,同時在她的嘴唇上進發。而她反射性的抬起頭和手,溫柔的撫摸著那帶給自己神奇感受的男性嘴唇。
  
  更多興奮的感覺由指尖傳回大腦,她驚訝而愉悅的屏住氣息,而他的舌頭受到鼓舞,肆無忌憚的伸進她性感而甜蜜的口腔裡,像獵人逗弄著獵物般搜尋著她的舌頭,而她不顧一切的任由自己一步一步落入他的陷阱裡。
  
  大手拉起纖纖玉手,順著自己赤裸的軀體線條往下移動,在她柔嫩的手掌下傳達出一個強烈的訊息:他需要她!
  
  「別拒絕我。」大掌將小手壓制在胯下勃發的點上,強而有力的嘴唇不容分說的再度吻住她,並讓她的手撫摩著愈來愈強硬的慾望,「我需要你!」
  
  掌中傳來的火熱堅硬,赤裸的燃起女性體內的激情,加上他口氣中哀求的成分,令她不忍也不願意推開他,甚至決定給他想要的,雖然沒有經驗,然而腦海中綺麗夢境的片段,像某種無言的指弓l,指引藝術家的指頭,忽鬆忽緊的圈住他,用亙古不變的古老節奏,回應著男性強大的需求,就像在夢中發生的一樣,掌心中陽剛的勃發宛若充氣中的氣球,愈脹愈大,隨時會有爆破的危險。
  
  情勢一觸即發,他忽然咬著牙,呻吟出聲,「住手!」
  
  丁瑞瑤困惑的張開眼睛,望見他緊繃如木偶般的頸項,恍恍惚惚的問:「什麼?」
  
  持續咬著牙,過了好一會兒。他嗓音乾澀的艱難開口,「移開你的手,」又倒抽一口氣,「現在!」
  
  她照做了,喘著氣,鬆開掌中的巨大。
  
  他像是好不容易才被撈上岸的溺水者,用力的猛吸氣,一副很痛苦的樣子。
  
  她也感到痛苦,並且發現他的手不知何時已經悄悄的移到她的乳房下方,曖昧的磨蹭著乳房底下的肋骨。
  
  「移開你的手,現在。」瘦臉上帶著一抹惱怒。
  
  「我不打算答應。」他咧開嘴,露出招牌微笑。
  
  「你不公平!」
  
  「這裡不是球場,沒人講究這一套!」言立威喘口大氣,「如果我們不是身處在這一團糟的美術室,而是在我溫暖的家中,我會站在這裡要你,就在這堆油彩和石膏像的注視下。」
  
  「這有違善良的校風。」但她的掌心分明還殘留著巨大男性的熾熱溫度。
  
  「實際的女孩令我瘋狂。」
  
  「放開我這個實際的女孩!」慾望令她全身血液沸騰,連嗓音都略微拔尖了起來,像懸在針尖上的一滴水。
  
  「不!」他再次直截了當的拒絕,更進一步彎腰親吻她佈滿熱汗的鼻尖,「你不相信我可以站著完成這件事情?」
  
  這件事情,毫無疑問指的是做愛。
  
  她假裝生氣,尷尬又渴望的看向別處。
  
  「就是這樣!」他讚賞的說,「你生氣的樣子和微笑的樣子,都是我心目中關於愛情的樣子。」
  
  「你在取笑我!」
  
  「不!」他吁了口氣,放下雙手,「我在盡力誘惑你。」
  
  怎麼她的感覺正好相反,覺得自己滿腔熱情,卻被推得愈來愈遠。
  
  「走吧!」替她整理好衣衫,他轉身穿回自己的衣服,拉起她的手「去哪裡?」
  
  「如果你願意的話,我想讓你看看我住的地方。」
  
  「我聽說了,那是一棟位在東區的豪宅。」
  
  「不!」言立威搖了搖頭,「我早從那裡搬出去了。」
  
  「為什麼?」
  
  「即使是我的母親,也不能原諒我氣死父親的事實。」
  
  他沒說自己幾乎是狼狽的被掃出家門,但她從他不對勁的神色裡,無言的瞭解了一切,淚水湧上了她的大眼睛。
  
  第一次,她主動上前抱住他。
  
  要他承受這些並不公平,他不是故意的,可是連摯愛的血親都不能諒解這一點,難怪他需要這麼多女人的擁抱,一個又一個……丁瑞瑤突然瞭解熊曼萱為何形容他的胸口彷彿有個巨大的黑洞,那個黑洞是多少女人也填不滿的,只有愛情辦得到。
  
  愛情辦得到的事情太多了!
  
  它能讓睡美人甦醒過來,能讓青蛙回復成王子!
  
  只有愛情,如果她能給他那個的話……不,她已經在給了,不知不覺的,愛情早己在血液裡潛移默化,從她不鎖門窗,任憑他自由來去的同時,愛情早己悄悄的攀爬進入她的心房。
  
  而她竟然花了這麼多時間來抗拒它!
  
  「怎麼了?」長繭的大手捧起瘦削臉龐的同時,一顆晶瑩的淚珠同時滑落,他焦慮的自責,「該死!我讓你哭了!我原本是想取悅你,讓你一輩子都在微笑裡度過,就像你每天都在睡夢裡微笑的樣子。」
  
  「那個……」她低頭拭去淚珠,骨碌碌的眼珠子從顫抖的睫毛底下抬起來偷看他,「我想問你一件事情……」咬著牙,支支吾吾的又問不出口。
  
  「是真的!」他像有預知能力,不等她說出口,就知道她滿腹的疑問是什麼,並且單刀直入的說出了答案。
  
  「真的?」她的臉上多了某種奇怪的戒備。
  
  「當然。」他挑起眉頭,「你不相信我?」
  
  「不相信。」阿彌佗佛!上帝啊!耶穌啊!告訴她這不是真的。
  
  「我願意以運動員的精神起誓。」
  
  這個回答讓她感到天旋地轉,腦細胞像搭上旋轉木馬一樣轉啊轉的,卻無法思考,張著嘴巴,卻吃驚得說不出話,只能像個洋娃娃一樣,任由他牽著她走向停車場,然後被輕輕的推上車,被動的坐在駕駛座旁。
  
  他引擊發動,車子緩緩的駛出校園,漸漸加速,往前奔馳的過程中,他瞥了瞥身邊臉色忽紅忽白的女孩。
  
  「冷嗎?」
  
  「不。」她感覺不到冷,雖然是春寒料峭,夜晚的寒風依然刺骨,但那威脅不到坐在跑車裡的自己,她只覺得羞恥,原來那些春夢根本不是春夢,原來他在夢中對她所做的一切,全都是真的。
  
  那代表他們早就已經那個……老天!當「融為一體」四個字在腦海中浮現的時候,她簡直羞愧得無地自容。
  
  「你放心,我很遵守規則,並沒有衝破最後一道防線。」停車等待紅燈的空檔,言立威又咧著嘴,露出不敗的笑容。
  
  「最後一道防線?」她像個傻子似的喃喃重複這幾個字。
  
  「你知道你是處女,而我並不打算在睡夢中奪走你的童貞。」
  
  換作平常的她,早就開口罵人了,但這回卻悶不吭聲,因為是她自願在睡夢中跟他這個那個的。
  
  儘管老媽說她從小就好養又好帶,像小豬一樣,有得吃就吃,說睡就睡,既不吵也不鬧,打雷或是火災都叫醒不了,某種層面來說,這也算天賦異稟,然而這個天賦卻害慘了她,竟然愚蠢到以為那如臨實境的旖旎春色是夢境!
  
  好一個春秋大夢!
  
  夢到連床上多了一個人都不知道!
  
  夢到有男人都爬到身上為所欲為,還歡迎的擁抱著他!
  
  這未免太……太丟臉,也太匪夷所思了。
  
  仔細一想,也許她並沒有睡得那麼沉,也許也並沒有迷糊到不知道那個男人不只爬進窗戶,還爬進她的身體裡……也許潛意識裡,每天清晨她都像個蕩婦似的期待著那個男人闖進來……老天!她捧著千頭萬緒的頭顱,不敢置信的搖了又搖,一副煩躁到了極點的模樣,想到到了他家接下去即將發生的事情,她甚至想開口叫他停車,可是現在才喊停,未免也顯得太過矯情……

    車程中,他沒有再出聲打擾她,就是想讓她一個人好好的把事情想個清楚。
  
  他是渴望她,否則不會傾吐出這輩子不曾開口告訴過第三個人的心事,包括他父親的死亡、跟母親失和,以及現在一個人獨居的情況,也不會坦白招認日復一日清晨時分爆發的激情。
  
  他不是故意佔她便宜,每一次都只想放下早餐之後就像個君子般離去,然而她躺在那裡,在清晨的曙光中,散發出誘人光彩的臉龐,那比蒙娜麗莎還要神秘的微笑,像磁石一樣吸引著他不得不脫下衣衫,上床加入她的夢裡。
  
  「從第一次爬進你的房間開始,我就全身著火了。」車子滑進一棟不算豪華的大廈的地下停車場,熄掉引擎,車內的空氣裡流動著劇烈的曖昧氣息,他抬起她的下巴,燈光穿透黑色的玻璃窗,他看見她抬起顫抖的睫毛,映著慾望暗影的俊臉緩緩垂下,在吻上她之前,喃喃的請求道:「幫助我燃燒吧!」
  
  丁瑞瑤閉起眼睛,不再拒絕,也不再逃避,性感的嘴唇被吻出了呻吟,那呻吟聲像火種似的點燃了兩人之間一觸即發的火焰。
  
  熾熱的愛情,在兩人奮力的喘息聲中燃燒著。
  
  當她回過神時,已經一絲不掛,和同樣情況的他並肩躺在深藍色的大床上,而他正在她耳邊低喃著,帶領著她那修長的藝術家指頭去探索他的身體,如蔥般的指尖觸碰著強壯的胸膛,他因她每一次的探索而喘息不已。
  
  發現自己原來也能在他身上造成劇烈的影響,她開始由被動轉化成主動,煽動著熱情的火焰。
  
  男性的雙手從女性柔軟的乳房開始發動攻勢,探索的旅程結束在她的雙腿內側,那裡是潮濕而溫暖的,就像他每一次發掘到的一樣,知道她已經全然準備好吸納他、接納他,這份認知令他的胸膛起伏不已,「分開你的腿!」溫柔的用膝蓋協助著頂開她,情慾難耐的呻吟,「讓我給你歡愉。」
  
  那種感覺比夢境更加震撼數萬倍,她完全無法言語,而他抓住她的手腕,放在自己硬挺勃發的部位,像是在逼她說出一個承諾,「甜心!」嗄啞的嗓音在空氣中迴盪,「我因為想要你而疼痛,你可以搖頭,但無法否認你也想要我,慾望同樣在你我體內流竄。」他的指頭輕輕的往女性潮濕的穴口稍稍推進。
  
  她咬住嘴唇,忍住呻吟。
  
  「你知道,我知道。」他擁抱她,雙手輕柔的撫摸過光滑細膩的女性背脊,「我們都知道這遲早會發生。」他的嘴唇落在她的唇上,「將你的心給我,我承諾我會永遠珍惜它!」並用舌頭說服她拋開壓抑,投入熱情的漩渦。
  
  他不該這麼輕易就看穿她,她不該在他面前表現得毫無招架之力。
  
  但她阻止不了自己張開雙臂,擁抱那結實的胸膛。
  
  「低一點。」他咧開嘴,知道自己馴服了這個勇敢執著又羞怯的女孩,「把你的手放在我最想要你的地方。」
  
  當她的手緩緩往下,觸碰到那灼燙的硬挺時,耳邊傳來一聲男性濃重的粗喘,同時握住她的手上下移動。
  
  「夠了!」眼見慾望快要被逼到臨界點,他開始加速挑逗女性敏感的部位,「你真是美極了,瞧瞧這從鎖骨到胸部,以至於小腹以下的完美地帶,你是我見過最性感的女人。」
  
  「可是我哥說我是洗衣板。」
  
  「每個哥哥都看不到妹妹的美。」
  
  在他毫不吝嗇的讚美和熱情如火的眼光裡,她確定他並沒有說謊,他確實覺得她美麗,並且深深的為她著迷。
  
  「現在我該怎麼做?」她卸下了心防,全心接納這個男人。
  
  「首先,」他咧開招牌笑容,「先躺在這裡,讓我看個夠。」
  
  「你可以不只是看而已。」她的睫毛充滿煽動力的眨了眨。
  
  「接著,我要把你變成我的。」
  
  她緊緊抓住他的肩膀,目光落在他的頭頂,屋裡沒有開燈,他們兩個忙得誰也抽不出時間去注意燈光亮不亮,然而落地窗外透進來的月光,足以清楚的映照出彼此的身形與表情,月光照得她的頭髮閃閃發亮。
  
  她美極了!他想,而且她要他,就像他要她一樣,這一刻他彷彿窺伺到自己的靈魂,瞭解自己的生命歷經過多少的失落與孤寂,而這一切都將因她的出現有所改變。
  
  張開口,他想告訴她心裡的話,可是她的表情又讓他覺得自己什麼話也不需要多說,她能懂,也願意懂,於是他的雙手又向上移動,探索著那小巧卻形狀飽滿的乳房,嘴唇在乳丘上的紅點流連徘徊,溫熱的氣息逗弄著她。
  
  直到她受不了更多甜蜜的折磨,拱起身子,冀求更多的愛。
  
  他持續吸吮因為激情而腫脹的乳房,將彼此的慾望推到爆發的邊緣。
  
  「喔!」她緊緊攀住強健的頸項,邊吻他邊低語,「現在!」本能的敞開雙腿。
  
  「老天!」精壯的身子毫無阻礙的沉降在修長纖細的大腿間,肚皮貼著肚皮,男性對準女性,「你使我瘋狂!」他吻住她,四片嘴唇熱烈的結合在一起。
  
  接著他找到了她的位置,緩緩的推進,而她則用力的吸了口氣。
  
  「不要怕,我不會傷害你的。」
  
  她捧住他的臉,「我知道。」
  
  他笑了,「試著抬起你的腰。」
  
  她抓住他的手臂,抬起腰迎接他,下一秒鐘,劇烈的疼痛取代了大眼中的渴望。
  
  「忍耐一下……只要再一下就好……」他迅速推進,將自己深深的沒入她裡面,像一隻蟄伏的動物,等待她適應他的存在。
  
  她確實適應了他,並且不再感到疼痛,只是驚訝自己身體裡原來有這麼一塊空隙等待填滿,如今他在她的身體裡,就像是她裡面的一部分。
  
  「我弄痛你了?」
  
  「沒有。」她羞怯的搖搖頭。
  
  「現在不是害羞的時刻。」
  
  慾望緊緊抓住他的下腹,促使他將她吻得透不過氣,大手滑進兩人之間,在她進一步發出抗議之前,修長的指頭已經準確的找到她的慾望核心,用一種神秘而古老的節奏把玩著已經被男性脹滿的女性入口處外細膩的肌膚,並且用更深沉有力的衝刺將她驅至狂喜的邊緣。
  
  他用靈活的節奏哄她、誘她、逗她、用確切的行動提醒她事情已經發展到難以挽回的地步,直到她的激情來到最高峰,喘著氣,纖細的手臂緊緊攀附著他。
  
  「屏住呼吸。」他開始在她體內瘋狂的推進撤出。
  
  就在她的肺部快要因為激情而爆炸的時候,他的嘴終於鬆開她,彼此急促的喘息聲像激情的浪花拍打在沒有開燈的房間裡,她四肢虛軟的配合著他更形急促的出入,貼在男性寬闊胸膛上的雪白臉頰開始瘋狂的擺盪,狂亂性感的模樣,讓他的腰際更形悸動,男性的象徵巍然往前挺進女性最深處,一股急於解放的衝動催促著他,而他黝黑眼底閃過的一絲企圖,忽然讓她感到不安。
  
  「言立威,」她嗄啞的懇求,「等一下……」
  
  不知怎地,雖然他沒說,但她卻清楚的意識到他們都沒有做任何安全措施,而未婚媽媽從來就不在她的人生計劃裡。
  
  他全身緊繃,頸部的肌肉像拉緊的弓,「我不能!親愛的瑤瑤,我再也不能抗拒你,如同我不能摘下天上的星星。」接著喘口氣,再度開始劇烈的抽動,感覺女性緊室而甜蜜的包圍,「你太美妙了!」
  
  那像詩歌般的言語打動了她,卻沒有打亂她的理智。
  
  「言立威,」她揪住他的頭髮,「你不能讓我懷孕!」
  
  微瞇的黝黑眼眸猛然睜開,沙啞的嗓音宣告著,「太不幸了!我不能放棄替我未來的孩子找個媽咪的機會。」
  
  那句話的意思是……她愣住了。
  
  「我知道自己不是個好男人,也不是個好情人,」他試著壓抑自己在她體內蓄勢待發的慾望,「但我會是個溫暖的好丈夫。」
  
  「你……」太多有形與無形的震驚同時塞進她的身心裡,「你這是在……」
  
  「求婚!」言立威驀然吻住兩片震驚的嘴唇,直到她在他的嘴裡融化,「我要你做我的妻子,這就是我帶你回家來的原因。」
  
  接下來的一整夜,他以各種方式令她震驚、亢奮,讓她不知、己到底達到高潮幾次,最後他釋放出來如火山爆發的火熱岩漿注入她體內,然後緊緊摟住她。
  
  宛如一對準備好一生一世互相取暖的老夫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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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5-27 07: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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