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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王京玲]求婚密碼[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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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8-2 00:09:44 |倒序瀏覽
求婚密碼  作者:王京玲

【內容簡介】
好咩!註定是念尼姑學校的命就只好——認了吧。
反正她也沒有好面貌棒身材去和男生搞三通。
但,這個明星“二中人”打一開頭就和她不對勁,
非但在“聯誼”時醜話盡出的羞辱她,
日後還陰魂不散纏她、堵她,
直到上了大學還不放棄!
鬥嘴鬥嘴鬥嘴!鬥成了習慣更傷腦筋!
什麼時候她成了他女朋友來著?
還“宣傳”到全校皆知!
WYMM?那是什麼碗糕啊?
密碼?要她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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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8-2 00:10:43
第一章

  所謂少女情懷總是詩,尤其是甫步入青春期的少女,無不渴望一段浪漫的戀情,為自己單調的生活添上一筆年輕的色彩。

  吳秀香國中念的是女校,全校除了部分教職員及幾隻校狗屬雄性外,其餘清一色是女生;可憐我們的小小主人翁,在年紀輕輕時就被迫男女斷交,阻礙溝通管道,兩方無法三通,難怪現在兩性戰爭如此激烈,原來起因於早期溝通管道被阻所致。

  好在這是發生在“上古”時代民風尚未開化的階段,如今隨著社會的進步,這種世界僅存的怪異現象已漸漸在台灣消失了。還好、還好!真是萬民之幸!

  夢想因此幻滅,吳秀香除了專心念書,以期能考上一所男女合校的高中外,也因為沒有異性的吸引,對於自己的外表也就不那麼重視了,所以吳秀香的身材比例也就“均衡”的發展——除了垂直的成長,水平方面的發展也不遜色。三年下來的結果,讓她有著“胖胖的也很可愛”那種自欺欺人的身材。

  悲慘的歲月並沒有因此而結束,在國中忍受了三年終日不見亞當的日子後,吳秀香再度因為聯考失利,考上了一所頗負盛名的私立女子高中——私立聖修女子高級中學。

  沒錯,還是一間尼姑學校。這對她來說,無疑是在她空白的年輕日記上再刷上一層漂白水一樣,白得徹底了。

  所謂太極生兩儀,有陰就有陽,有尼姑學校就有和尚學校;教育當局雖然自認英明的發明了男女分校制度,但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官方的溝通管道既然受阻,那就用民間管道來維繫吧。

  “聯誼”一直是甫上高中的學生所熱中的活動,每個學生參與聯誼活動的心態,大家都彼此心照不宣,無非是為了透過多采多姿的聯誼活動發生一次浪漫的邂逅,從此王子公主幸福快樂的生活在一起。

  這雖然是二十世紀末最幼稚的笑話,但是依然有百萬人間無知男女奉為畢生信念。這也不能怪他們啦,不是有人說“人因夢想而偉大嗎”?所謂人生有夢,築夢踏實。也好啦,這樣眾生才不會覺得人生沒什麼目標。

  也因此,即使校方一再三令五申的禁止,但是青青子矜們依然樂此不疲。各式的邀請卡漫天飛舞,聯誼內容也五花八門,或室內、或室外,動態的、靜態的……凡是能增加男女接觸機會的,即使再如何無聊、幼稚的建議,都會被接受。男女雙方對彼此渴望的程度,由此可見一斑。

  在一個風和日麗、萬里無雲的星期天早上,聖修女中一年十六班的二十多位清秀佳人準時出現在森林遊樂區的門口;而有名的明星和尚學校“二中”的二十多位同學早已在約定的地點恭候她們的大駕。

  “對不起,我們來晚了。”丁可人,聖修一年十六班的活動股長,人如其名,長得清純可人。

  “還好,我們也剛到。”湯誠正則是“二中”這邊的聯絡人,也是該班的活動股長。

  男女雙方初次見面,彼此客氣的寒暄好像是例行的公式喔。初次見面,總要“ㄎ¯ㄥ”一下,把自己真實的一面小心藏好,免得不小心露了馬腳,行情因此跌停,從此乏人問津,那可就具的要槌心肝了。

  就在雙方彼此虛偽應對之際,男女兩校的學生也趁機打量對方的素質水準。雖然只是短短的十幾秒,卻已足夠一一為對方的外表打分數,並且鎖定好要下手的目標了,效率之高,比中午搶福利社的便當還快。

  人家說,要看一個學校學生的修養跟氣質,只要中午的時候到該校的福利社觀察個十分鐘,便可見真章。屆時,你便可以深深體會到“民以食為天”這句話說得有多貼切了。

  明明已是豐衣足食的富裕社會,但是一到中午吃飯時間,所有學生就有如非洲饑民突然發現福利社有免錢的食物一般,饑腸轆轆的衝入福利社。雖然大家都是同學,但是此時為了搶一個便當,每個人都滿臉殺氣;不論成績優劣,班長或風紀,大家一視同仁,要吃飯,就要不計形象的在人群中廝殺,友情的可貴與否早已被拋在便當之外,只為了一個五十塊錢的便當。

  當然,這麼有人性的真實面,此刻是絕對不宜表現出來的。人之所以為萬物之靈,就是因為他懂得藏拙、知道隱惡揚善,畢竟家醜不外揚嘛。

  雙方人馬進入遊樂區之後,作了一個簡單的自我介紹,讓彼此有個初步的了解,也讓彼此在心裡有個底,順便開始盤算如何製造彼此接觸的機會。

  美麗的臉孔總是容易引起男生的注意,但是現在男生討論的對象卻不是他們心中的女神,而是……

  “聽說那個是她們班的班寶?”

  “對啊,看也知道,那麼肥,光是看到就想笑,當然是個寶啊。”

  “怎麼辦?等一下好像是要划船耶。”

  “誰會抽到她啊?”

  “我要開始祈禱了,阿門。”

  “希望不是我。”

  “怎麼會叫這種人蔘加呢?人家不是說‘聖修’出美女嗎?”

  “總有品管出錯的時候吧。”

  “肯定是黨內初選沒做好。”

  “我敢打賭,一定有人賄選。”

  “真是一粒老鼠屎啊……”

  “我的天啊,如果真的抽到她,直接跳船還比較痛快。”

  “哈哈哈!”

  男生這邊的竊竊私語斷斷續續的進入吳秀香耳中,不是她故意要偷聽,而是他們說得實在太大聲了,她想假裝聽不到都不行。

  其實這已不是吳秀香第一次受到這樣的待遇了,因為她那比其他同學醒目的身材,每每成為外校學生取笑的目標,尤其是男學生。

  但是班上同學卻不會因為她的身材而排斥她,反而因為她的正義感及樂觀的態度而喜歡親近她,所以吳秀香在班上的人緣是很好的;也因此,每次的聯誼活動,同學們都希望她能參加。

  另一方面,吳秀香也相信,總有一天,她會遇到一個懂得欣賞她內在,而不會因為她的外表而鄙視她的白馬王子,所以她才會在每一次的敗興而歸之後,下一次的聯誼活動又卷土重來。

  “阿香,別理他們說的話。”坐在吳秀香旁邊的小靜輕聲安慰她。“等一下,我跟你坐同一條船。”

  “小靜,沒關係,反正我聽習慣了,就當他們在放屁就好了。”吳秀香無所謂的攤攤手,卻是滿臉的無奈。

  經過兩方代表商量的結果,決定由男生來抽籤。隨著一張張的名字被抽出,真是幾家歡樂幾家愁。有的人順利抽到心裡暗戀的對象自是高興不已,有的人則是心儀的對象琵琶別抱了,內心偷偷在泣血。當然,還沒抽到簽的人則是戰戰兢兢的,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深怕自己手氣太差,但心底又有另一個聲音在說:我不會這麼倒霉吧?

  這種場面可謂“人人有希望,個個沒把握”吧?

  “不會吧!”一聲慘絕人寰、凄厲無比的哀嚎聲響徹雲霄。“怎麼會是我?!”

  “哈哈哈!庭宇,恭喜你啦!”

  “是啊,你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人家把‘班寶’信託給你,你可要不負所托啊!”

  “我們會感謝你的犧牲的,哈雷路亞!”

  “保險了沒?受益人可以寫我喔!”

  “不要寫他啦,他沒什麼偏財運,寫我好了,我的偏財運比較旺,哈!”

  “你們!”任庭宇的臉開始扭曲。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幸災樂禍,快樂的心情一掃先前的不安,簽王既然已被抽走了,他們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

  “你們怎麼可以這樣!這算什麼朋友嘛!”

  “庭宇,怪只怪你今天上廁所沒有洗手,哈哈哈!”

  “毛頭,我跟你換!”

  “我才不要咧!”毛頭趕快退後一大步。

  “阿正,我們是好哥兒們對不對?”

  “是啊,但是我不能跟你換。”

  “你……你……你們怎麼可以這樣!有了異性就沒有人性!”

  “錯!我們是有了異性更有理性!”

  “對對對!友情固然可貴,但是愛情萬歲,耶!”

  說完,大家開心的拿著手中的名字尋人去了,留下一個忿憤不平、只能無語問蒼天的任庭宇。

  ?     ?     ?

  微風輕拂,岸邊的楊柳隨風搖曳,湖面上波光粼粼。這麼如詩如畫的風景,如果搭配一葉扁舟漫游其間,才子佳人在小船上吟詩作對、風花雪月,這該是人間至高的唯美境界啊。

  可惜……

  任庭宇哀怨的抬眼瞄了眼前的人一眼,心中本是期待看到一幅出水芙蓉,無奈卻是出現一隻恐龍!

  相較於其它小船上歡樂的嬉笑聲,吳秀香這一條船可是出奇得安靜了,偶爾伴隨一、兩聲嘆氣聲與其它小船的嬉鬧形成強烈對比。

  “唉!”任庭宇忍不住再嘆了一口氣,這是他坐上船後第N次嘆氣了。

  “同學,嘆一口氣,會減少三秒鐘的壽命喔。”雖然遭受無禮的對待,吳秀香依然試著打破兩人間僵硬的氣氛。

  “何止三秒,我都快翻白眼了!”任庭宇沒好氣的回話,看也不看吳秀香一眼。

  “……”人家不領情,吳秀香便識趣的不再開口,抬眼四周,專心的欣賞風景,至少這如畫的美景不會嘲笑她。

  “唉!我怎麼那麼命苦啊,人家選的都是小驕車,為什麼我偏偏配給到一台拖拉庫?”見吳秀香不語,任庭宇再度開回,希望借此發泄心中的不平。

  很奇怪,人一旦心有不甘,就會想借由傷害別人來平衡自己;看到別人受傷時,心中便會有一股無名的快感取代先前的不爽,這種將自己的不爽,報復在別人的痛苦上的劣行,雖然不道德,但卻常常有人在做。先人不是教育我們要“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嗎?由此看來,人類的演化非但沒有進步,反而退化了,真是愈活愈回去了。

  “……”吳秀音不想與他一般見識,繼續保持沉默。

  “沒辦法啦,誰叫我們國民所得這麼高,生活變好了,有的人營養自然特別好啊!”任庭宇再度攻擊。

  “你——”任庭宇心裡不爽,吳秀香也沒有理由任他譏諷。

  “庭宇,怎麼啦?是不是太重了,所以划不動啊?哈哈哈!”正當吳秀香想開口反駁之際,另一艘小船從他們附近經過,船上的同學壞心的揶揄。

  “去你的!”任庭宇白了自己的同學一眼,卻不忘把握機會放電,順勢跟同學船上的女同學微笑打招呼:“嗨!你好,我叫任庭宇。”

  女同學只是淺笑以對,並對男同學嘲諷吳秀香的行徑不贊同的微微皺眉,令男同學當場噤口。

  “阿香!”女同學不忘跟自己的同學打招呼。

  吳秀香已經受了滿腹委屈,此刻的她只能微扯嘴角回應,說不出更多的話來。

  “嗨!同學,你叫什麼名字啊?”任庭宇展露出他那迷死人的笑容誘問。

  “喂!庭宇,你要幹嘛?”男同學的危機意識立刻展現,加快手中的動作,將小船快速劃離任庭宇的船,男人間薄弱的友情完全不堪考驗。

  “唉,真是可惜了那朵花啊。”拉回伸長的脖子,任庭宇再度安分的面對自己的世界,咕噥道:“上天真是不公平。”

  “是啊……”吳秀香輕聲的附和,眼光卻飄向遙遠的遠方,迎著陽光,她的眼睛微微眯了眯。

  上天是不太公平,同樣是人,為什麼會有這麼大的差異?

  不是說眾生皆平等嗎?

  那為什麼有人有美貌又有智慧,像她的閨中好友——邊莉敏;為什麼有人既沒有美麗的外表,也沒有聰慧的腦袋——像她。

  世上真有像童話故事灰姑娘裡那位仙女嗎?如果有,她也希望仙女能給她一夜的美麗,讓她體會一下眾星拱月的虛榮是何滋味。身為女性,她從不否認有這樣的渴望,只是她無幸擁有罷了。

  膚淺的外貌雖然不能代表一個人的全部,但卻是大多數人所在意的。沒有明亮的外表吸引他人的注意,如何讓人更進一步了解你的內在呢?

  所以漸漸的,吳秀香不再欺騙自己了。她不得不承認:外在美跟內在美是一樣重要的。

  唉!

  想到此,吳秀香忍不住在心底重重的嘆了一口氣。不是只有任庭宇想嘆氣,她也很想,只是沒表達出來而已。她向來不怨天,即使聯考考壞了,她也只怪自自己不夠用功,唯獨外表這件事,她是真的感覺得到上天的偏心。

  “啊!”一聲尖叫聲吸引了全部人的注意,接著是“噗通、噗通”兩聲,顯然是有人落水了。

  “救……救命……”水中的人兒驚慌的揮動雙手求救。

  “可人落水了,快點救人啊!”其它船上的女同學急著尖叫。

  美人落水,眾男生豈有見死不救的道理?

  男同學為了表現自己的英勇,紛紛縱身往水裡跳;一時之間,落水聲四起,只見男同學從四面八方涌向於可人的方向,此情此景就好比一塊上好的肉掉入鯊魚池裡,鯊魚群相互爭食的奇景,而了可人就是那塊肉。

  這樣一個可以表現英雄救美的機會,任庭宇當然是不會放過了,所以此刻他也是眾鯊魚中的一員。只是,因為他過於耍帥的跳水動作產生的後作力太強,導致他跳水後,小船因為重心不穩,也跟著翻了。

  可憐的吳秀香,一個後空翻之後,人已經在水裡了。

  不諳水性的她,急著想開口呼救,卻沒意識到自己尚在水中,硬生生的吞了好幾口水。以為自己就快滅頂的她,慌亂之餘,雙腳竟然踩到了底,猛的站起身,赫然發現水深只及她的腰。

  這樣的水深淹得死人嗎?吳秀香忍不住失笑,原來都是自己在嚇自己,什麼嘛!真是的!

  “快快快!快把她抬上來!”

  正當吳秀香面臨生死存亡之際,大夥已經順利的救起了可人,並且把她“護”到岸上。眾男極盡阿諛之能事,送毛巾的送毛巾,遞茶水的遞茶水,有的人甚至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脫下來披在她身上,種種的體貼行為,看紅了吳秀香的雙眼,再一次怨難上天的不公:同是天涯落水人,待遇相差何啻遠!

  擰了擰濕透的衣服,吳秀香不指望有人會來救她,畢竟她的外形跟“嬌柔”一點也沾不上邊;雖然體積龐大,但是異性總把她當成空氣一般視而不見,所以她只能自己走回岸上。

  “喂!”正當她舉步之際,岸上傳來一個熟悉的男音。“那個胖胖的,去把那些船拖回來!”

  循聲望去,吳秀香明亮的雙眼危險的眯成了一直線。天殺的!不救我也就算了,竟然還叫我去拖船?!

  “喂!你聾子啊,我叫你拖船,你沒聽見啊?”看著吳秀香自顧自的走回岸上,任庭宇不悅的上前質問。

  “喂!你瞎子啊,沒看見我也掉到水裡去了嗎!”吳秀香也不甘示弱的吼了回去。要吵架,誰怕誰啊?她將來可是要當律師的耶!

  “你?”任庭宇一聽,張大了雙眼看著眼前全身濕淋淋的吳秀香。“你真的翻船啦?那……剛剛的海嘯就是因為你的關係嘍?好險、好險!我逃得快,不然小命休矣,哈哈哈!”

  吳秀香真的不想跟他一般見識的,可是任庭宇那礙眼的笑容刺眼得教她無法忍下這口氣,新仇加上舊恨,帳是該算一算了。

  眯了眯眼,吳秀香上前一步。

  “剪刀、石頭、布,你選一個。”吳秀香平靜的臉上隱藏著怒意。

  “幹嘛,猜拳啊?”任庭宇皮皮的笑。

  “怎麼?不敢啊?”熟知男生死要面子的心態,吳秀香採用屢試不爽的激將法。

  “選就選!誰怕誰啊?!”任庭宇心想:這種小孩子玩的把戲也想整他?選布,她就賞他一巴掌;選石頭,就給他一拳!,那選剪刀呢?叉他眼珠子嗎?

  “我選剪刀!”就不信她真敢叉他眼珠子,就算她要叉他眼珠子,他也不怕。

  “剪刀?”吳秀香沒想到他會選這個。

  “嘿嘿!想叉我眼珠子嗎?來啊!來啊!”他得意的用雙手捂住雙眼向吳秀香挑釁。

  “好,這是你自己選的。”吳秀香笑得更詭異。

  “啊!”任庭宇慘叫出聲。

  一旁的同學也倒抽一口氣,不敢相信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幕。

  “你沒聽過‘山不轉,路轉;路不轉,人轉’這句話嗎?”真是沒大腦的男生!吳秀香好不得意,心裡的怨氣也消了不少。

  怎麼可能?!任庭宇吃驚的眼光對上吳秀香不屑的眼神,一時之間,他竟成了一尊化石,呆立在那兒,不知如何反應。

  收回自己的手,吳秀香厭惡道:“真噁心,回家要用消毒水消毒才行了!”

  “你……你……你……”任庭宇終於能發聲了。

  “我……我……我……我怎樣?這叫出其不意攻其不備!你自己笨,怪誰啊?”想不到他長得人模人樣的,大腦竟然只是用來裝飾的,悲哉!

  再瞪了他一眼,吳秀香轉身瀟灑的離去,不願再受氣了。她發誓,從今天起,她要“戒聯誼”了,再也不參加這種沒營養的活動來自取其辱。

  “阿香好帥喔!”幾個女同學崇拜的目送她離去。

  “好可怕的女人!”男同學則是不敢恭維,反倒是比較同情那個惹到母老虎的任庭宇。

  望著她遠去的身影,任庭宇久久無法回神,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俊帥的臉上仍寫滿驚訝。

  她……她……她不是叉他眼珠子,而是叉他的——鼻孔!

  ?     ?     ?

  中央圖書館內。

  “邊邊,連你也笑我!”吳秀香不依的嘟起小嘴。

  “哎喲!真的是太好笑了咩,再讓我笑一下下就好喔,呵呵呵……”聽完吳秀香口述她慘痛的“拖船事件”後,邊莉敏忍不住笑意。

  “好了啦,不要笑了啦,我都一肚子鳥氣了,你還笑!”

  “阿香,我不是笑你啦,我是笑‘二中’那個笨男生啦!”邊莉敏趕緊替自己消毒,以免吳秀香氣過頭,一時怒火攻心,那可就不妙了。

  “他活該!哼!”一提到任庭宇,吳秀香的肝火又冒了上來,一臉的肅殺之氣。

  “好好好,別氣別氣,小心氣壞了身體喔。”邊莉敏溫柔的拍拍她心口,也不忘安撫她:“那些二楞子沒眼光,不知道我們家阿香的好,是他們沒福氣。”

  “就是嘛!”這話聽起來舒服多了,吳秀香的臉色緩和了不少。

  “所以嘍,別跟他們一般見識,反正你也教訓過他了啊。”

  “我還覺得太便宜他了耶。”

  “是喔,我還在擔心,經過你的‘二指神功’之後,那個男生有可能從此鼻水止不住啊。”

  邊莉敏想到就想笑,她沒想到自己也這麼壞心啊。

  “那我是不是該帶兩個活塞去探望探望他呢?”吳秀香對於自己的正義之舉還沾沾自喜。

  “基於人道立場來說是如此啦,但是基於天理報應的角度的話就……”

  “God bless him!哈哈哈!”兩人很有默契的異口同聲,然後相視大笑。

  “邊邊,我發現你也很皮喔!”吳秀香跟邊莉敏是國中時在補習班認識的,兩人一見如故,感情比親姐妹還好。

  “我是替你不平啊,誰叫他們要欺負我最要好的朋友呢。”邊莉敏輕輕的笑著。

  “唉!只可惜,識貨的都是你們這些好姐妹,看來我還是早點看破紅塵吧。”說完,吳秀香還雙手合十,有模有樣的念了一句阿彌陀佛。

  “別這麼消極嘛,千里馬也要有伯樂才能相匹配啊。”邊莉敏真的很會安撫人,不過吳秀香受到的打擊太多了,對人性……呃,應該是說對男性早已失去信心了。

  “用千里馬來形容我太浪費了,我只是一隻小毛驢。”

  小毛驢?!

  這是哪門子的比喻啊?邊莉敏很驚訝於吳秀香的自卑,她得想想辦法給吳秀香信心。

  “有這麼可愛的小毛驢嗎?我們家阿香也是一個美女耶。”邊莉敏這樣說一點也不誇張,吳秀香胖是胖,但是細看她的五官,明眸皓齒,輪廓分明,絕對是一個美女。

  “邊邊,你在說笑話嗎?我這樣都能叫美女,那你不就是仙女了?”吳秀香擺明了把“你唬我”三個字寫在臉上。

  “阿香,我們現在還年輕啊,先把書念好最重要,其它的以後再說吧。”一直把重心放在外表上對吳秀香來說也許不是明智之舉。

  看著吳秀香已經垮下去的肩膀,邊莉敏趕緊換一個方式分散她的注意力。“別忘了,你的目標是T大法律系耶,未來的準律師啊。”

  “說的也是,我怎麼可以為了小小兒女私情耽誤到我遠大的志向呢?”一心要當律師的吳秀香,一談起她的理想,整個人又再度鮮活了起來,眼裡還閃著耀眼的光芒。

  “這才對嘛,我們的阿香可是正義的使者耶,怎麼可以為了一點點的挫折而沮喪呢?”邊莉敏很高興又看到充滿活力的吳秀香。“再說,天涯何處無芳草……”

  “說得對。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那些草,人生唯有讀書好,回家準備期中考!”邊莉敏還沒講完,吳秀香順口接了下去。

  “啊?”邊莉敏沒想到吳秀香會接成這樣!

  她不得不佩服吳秀香的口才,加上那靈敏的反應,除了法律系,還有哪一個科系更適合她呢?她相信將來吳秀香一定是一個優秀的法界人物。

  “邊邊,你真是我最知心的人,我心裡想什麼,你都知道,我太感動了。”

  “我……”邊莉敏不知道該說什麼。因為她想的,跟吳秀香想的,其實是有那麼一點差距,只是……那又如何呢?只要能激勵吳秀香就行了,何必在意用什麼文字表達呢。

  “我是該回去準備模擬考了,謝謝你提醒我。”吳秀香開始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每天扛著那本六法全書……不重嗎?”看著吳秀香手上小心翼翼捧著那本厚厚的六法全書,邊莉敏不禁失笑。

  自從吳秀香立志以T大法律系為唯一目標之後,就去弄了一本六法全書來隨身攜帶,而且是風雨無阻,可以說有她的地方就一定會看到那本六法全書。吳秀香說的:“書在人在,書不在……就是被偷了。”

  誰會笨到去偷那本又厚又重的六法全書呢?也不知道她是真的有在看,還是只是拿著好看?

  “一點也不會!”說完,還不忘在六法全書上“啵”一下。“我要趁現在多跟它陪養感情,以後正式‘接觸’時,才不會陌生啊。”

  “聽起來好像很有道理喔。”根本就是她的歪理。

  “本來就是。”

  “你今天不用去補習嗎?”她記得吳秀香每天晚上都要補習的。

  “明天要模擬考,所以今天不去了。”收好東西,吳秀香離開前不忘交代:“邊邊,你也早點回去,不要讓那個壞學生陪你太晚,我實在不太相信那個傢伙。”吳秀香說的是邊莉敏小學時的同學徐焉騰,她一向認定他是個壞學生,就是不明白邊莉敏怎麼會跟他在一起。

  “我知道。”再多的解釋也無法改變吳秀香對徐焉騰的刻板印象,邊莉敏索性就不再說什麼了。

  “對了!”突然想到還有事情沒說,吳秀香才要離去的腳步又再度折了回來。“我們學校校慶的事可能有變,我再跟你聯絡好了。”

  “怎麼了嗎?”

  “學校方面好像不打算對外開放的樣子。”

  “咦?怎麼會這樣?我記得你們學校每年都有對外開放的啊。”

  “天曉得。”吳秀香聳聳肩,一臉的無所謂。

  “沒關係啦,反正我可能也不能去了,我要陪我媽。”邊莉敏委婉的拒絕,不想增加吳秀香的困擾。

  “這樣啊……那好吧,反正我也對校慶沒什麼興趣,說不定我中途就閃人跑去找你跟邊媽媽哈啦了。”她頑皮的眨眨眼。

  “好啊!”聽到她要來,邊莉敏很是高興,因為吳秀香的樂觀、活潑常常替人丁單薄的邊家帶來不少歡笑。

  “怎麼?這麼渴望我啊?”吳秀香好欣慰。

  “是啊,你到現在才知道啊?”邊莉敏也配合的表現出一臉的驚訝。

  “好肉麻喔,害我雞皮疙瘩都立正了。”嘴上這樣說,吳秀香卻是笑眯了雙眼,眼角余光瞥見門口的人影,她決定不再逗留。“好了,那傢伙來找你了,閃人了,拜拜。”

  話才說完,人也一溜煙的不見人,敏捷的動作讓邊莉敏咋舌。

  誰說胖子的行動很遲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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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匿名  發表於 2012-8-2 00:11:23
第二章

  下課鐘才響起,任庭宇已經扛好書包,準備走人。

  “庭宇!”湯誠正跟毛頭一路跑來。

  “幹嘛?”任庭宇停下腳步。

  “你要去約會啊?”

  “約會?時間多啊?”任庭宇噓了一聲。

  “不然幹嘛一下課就閃人?”毛頭一臉不信。“說啦!是不是有艷遇啊?”

  “對啊!是兄弟就不可以互相欺騙!”湯誠正也擺明了不信。

  “很抱歉,我跟你們早就不是兄弟了。”任庭宇轉身就想走。哼!這兩個傢伙還敢在他面前稱兄道弟?!

  “哎呀!別這樣啦,你還在為‘聖修’那次聯誼的事記恨啊?三八兄弟,這種小事值得你氣這麼久啊?”毛頭扮笑臉打哈哈。

  “哼!”

  真的還在氣啊?

  “庭宇,叉你鼻孔的是那個胖子,又不是我們,你把氣出在我們身上太不應該了吧?”湯誠正趕快把責任推給別人。

  “對啊、對啊!是那個胖子白目,又不是我們的錯!”毛頭也附和。

  “哼!”任庭宇依然不領情,那天的情形太令他震撼了,在那麼多人面前出糗,想忘實在很難。

  “……”看到任庭宇的表情,兩個人不敢再多言了,看來任庭宇這次真的火大了,只是,有必要這麼生氣嗎?

  “找我什麼事?”不想浪費時間,任庭宇口氣不善的追問。“不會只是哈啦這個吧?”

  “當然不是啊,”湯誠正上前搭著他的肩,一副哥倆好的親昵樣。“想不想看美女啊?”

  “美女?”任庭宇挑高一邊眉毛。

  “記不記得‘聖修’那個丁可人?”湯誠正賊賊的笑。

  “你是說她們那個活動股長,後來落水的那個?”任庭宇對美女是過目不忘的。

  “賓果!”湯誠正彈了一下手指。“告訴你喔,我看到她了耶。”

  “看到她?”

  “對啊,我們在補習班看到她喔。”毛頭也神秘兮兮的。

  “我們是想說,今天再去確定一下,看她是不是真的在那一班補習,如果是的話……”湯誠正話只說到一半,留下無限寬廣的空間讓人遐想。

  “嗯?”任庭宇等著他們的結論。

  “哎呀,這還要我們明說嗎?”湯誠正笑得好賊。

  “要!”

  “啊?”任庭宇的一桶冷水讓兩個人的笑容僵在臉上。

  “有屁快放!”任庭宇有點不耐煩了。

  “就是近水樓台嘛。”湯誠正用手肘頂了頂任庭宇。

  “對啊,跟她在同班補習,然後找機會接近她啊。”毛頭乾脆挑明了說。“庭宇,我們三個一起追,看誰先追上。”

  “原來你們兩個最近跑補習班跑得那麼勤快,不是為了功課,而是為了把馬子?”

  “嘿嘿!沒辦法啊,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湯誠正說得理直氣壯。

  “對啊,牡丹花下死,作鬼也風流咩。”毛頭就比較下流一點。

  “我看你口水都快流下來了吧。”任庭宇戳了毛頭一記。

  “哎喲!別這樣嘛!是兄弟才告訴你耶!”毛頭心疼他那原就不多毛的頭。

  “是喔,真是多謝喔。”任庭宇才不信他們的鬼話。

  “這麼說就見外了啦!”湯誠正見任庭宇的臉色已不若先前那麼難看,趕緊上前誘問:“怎樣?去不去?”

  “不去。”

  “啥?!”不去?他有沒有聽錯?

  “真的?”毛頭也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任庭宇對美女沒興趣?

  “說不去就不去, 嗦什麼!”

  嗦?有嗎?他們可是什麼都還沒說耶。

  “庭宇……呃……這個……?……我是說……那個……為……為什麼啊?”既然已經被罵了,湯誠正心想:不問不就白被罵了。

  “你不喜歡丁可人嗎?”不會吧?她算美了啊,毛頭心裡也納悶。

  “還是你覺得丁可人不夠漂亮?”湯誠正補充。

  “不會啊,她算不錯了。”任庭宇老實回答。

  “那為什……”

  “因為我戒女色了。阿彌陀佛,從今日起,本人要閉關苦讀,待我功成之日,天下女人便可任我挑啦,哈哈哈!”任庭宇仰天大笑。

  不知他說的是真是假,毛頭跟湯誠正被他的笑聲嚇傻了,呆愣愣的看著任庭宇。

  “毛頭,你看庭宇是不是病了?”

  “我覺得是他受到的刺激太大了,你不覺得他從那天聯誼回來之後,人就怪怪的?”

  “對啊,都是那個死胖子害的。”

  “一個有為的青年就這樣毀在一個胖子手上。”還只是兩隻手指喔。

  “噗!”想到那天的情形,毛頭忍不住笑了出來。

  “小聲一點啦,你想被扁啊?”湯誠正小聲警告毛頭。

  “你自己不是也想笑?”

  “好啦,本山人要回去苦讀了,後會有期,告辭!”任庭宇吊兒郎當的轉身離去,不理會他們的竊竊私語。

  “哈哈哈!”等任庭宇離開後,湯誠正忍不住笑了出來。

  “走啦!小心被庭宇聽到。”毛頭拉著湯誠正朝另一個方向離開。

  “不笑出來,憋久了會內傷耶!”

  “內傷總比被打成外傷好吧。”

  “對喔,說的也是。”湯誠正及時住口,隨即想到一事,又開口問:“喂!我們真要去那一班啊?”

  “怎樣?”

  “上次我們不是也看到那個胖子好像也在同一班?”

  “對喔,怎麼沒想到那個胖子也在……”毛頭恍然。

  “她應該不會對我們怎麼樣吧?”

  “是啊,我們又沒惹她。”

  “而且我們的目標是丁可人又不是她。”

  “眼睛瞎了才會以她為目標!”毛頭怪叫出聲。

  “毛頭,你的嘴很賤喔。”

  “你有比我好嗎?”

  哈哈哈!

  談論到此,兩個人相視而笑。

  “喂!”任庭宇突然出現在他們身後。

  “嘎?!庭宇,你想嚇死人啊?”心虛的毛頭嚇退了一大步。

  “對啊,你不是閉關去了嗎,怎麼又回來了?”湯誠正也被嚇了一跳。

  “我改變主意了。”

  “什麼?”兩個人不懂。

  “我說,我要跟你們一起去補習班。”

  ?     ?     ?

  “怎麼辦?怎麼會這樣?”

  “要不要去請校長來啊?”

  “已經去找主任教官了。”

  “訓導主任已經趕來了。”幾個女教官看見眼前的景象都慌了手腳,聚在升旗台上不知如何是好。

  以往只有在政治新聞中才會看見的示威抗議場面,如今竟活生生出現在眼前,除了傻眼之外,她們根本不知該如何處理。

  “抗議!抗議!抗議學校藐視民意!”同學們口徑一致的呼喊著口號。

  因為是女校的關係,“聖修”向來不對外開放校園,每年只有兩天可以將校園對外開放給外賓參觀,其一是畢業典禮,另一個就是每年的校慶。算是鎖國政策體制下,難得的兩個特赦機會吧。

  然而畢業典禮的焦點往往都放在高三學生的身上,其它年級的學生反而沒有出線的機會,所以大家才會那麼重視校慶的開放形式。一年之中既然只有這兩天可以“合法”的將其它男校的同學“走私”到學校來,這樣彌足珍貴的機會,聖修的學生說什麼也不肯放棄。

  但是就在今天早上朝會時,學校方面向全體學生公布今年的校慶不完全開放,只邀請學生家長及校友參加。消息一出,全體學生嘩然!

  終年被迫吃素,表面上過著“萬般皆墮落,唯有讀書好”般近乎苦行僧的日子,這樣的“偽”甘之如飴,都只是為了能在這兩個日子可以如願開葷,讓校門外對她們一樣渴望的男校同學有機會與她們邂逅;如果夠幸運的話,也許一段美麗的愛情神話便由此而生。

  所謂“哪個少女不懷春”,寂寞的十七歲更是思春旺季,適時的疏通,方能長治久安。大禹都知道要用疏導的方式來治水,以防洪災,怎麼學校方面卻不能看透這個“真理”呢?

  同學們各個忿憤不平,直嚷著要抗議。在經過各班代表緊急會商之後,這些小女生們做出了一個歷史性的決定:向學校討回公道。

  經各班代表有秩序的編列帶領之下,各班同學迅速而整齊的向操場中央集結。同學們的心裡雖然憤怒,卻也不躁進,依循幹部的帶領,有秩序的行動,讓場面不致於陷入一片混亂。理性的抗爭,感性的訴求,這就是民主的素養;只可惜,這樣的觀念隨著年齡的增長而消退,成人的世界反而不如學生的思想成熟,恣意妄為,為達私己之目的不擇手段,丟雞蛋、砸石頭……等,除了擾亂社會秩序外,也給我們的下一代做了極為不良的示範,哀哉!

  短短十多分鐘,整個操場已經站滿手持抗議標語牌的同學。限於場地的不足,有些班級的同學則是站在教室走廊上與操場上的同學相互呼應。

  “維持傳統!校慶要對外開放!”同學們繼續表達她們的要求。

  教官們看到這樣的情景,心中開始怨怪立法院諸公的不良示範教壞了這群平日十分乖巧的女學生,讓本是單純的學術殿堂也沾染上這樣的社會歪風。

  身教重於言教,夫子們的諄諄教誨比不上政客們在政治舞台上一場秀的影響力?!真是好的不學,全學到壞的精髓了!

  “反對學校專制!還我學生自治!”

  瞧,連口號都喊得政治味十足,讓在場的教官們聽得哭笑不得。

  “主任教官來了!主任教官來了!”女教官們看到主任教官的出現,仿佛看到救星一樣,心中的石頭放下了一大半。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主任教官冷著一張臉。

  “同學們好像不滿意學校對校慶的決定,所以才會集體抗議。”一位女教官小聲的回答。

  “聖修”創校近一百年,向來以學生乖巧聽話為榮,從來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初聞學生集體抗議的消息,主任教官還以為是誤傳,沒想到情況這麼嚴重,全校學生都出動了!

  “真是不像話!”刻板印象中乖巧的學生竟然做出這樣的舉動,主任教官難掩心中的憤怒。

  “這是怎麼回事?”隨之而來的訓導主任更是滿臉訝異。

  “主任!”

  “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訓導主任追問。

  “小孩子不懂事,亂亂學,罵一罵她們就沒事了。”主任教官說得輕鬆。

  “叫她們趕快回教室上課!”訓導主任直接下達命令。

  “好的、好的!”主任教官操著外省口音向訓導主任允諾,隨即拿起擴音器,準備向同學喊話。

  “各位同學,不要再任性了,大家趕快回教室上課去!”

  “抗議!抗議!學校專制!”同學們的情緒正激昂,哪聽得進去主任教官在說什麼。

  “不要鬧了,快快回教室去!”

  “教官!”班聯會主席站出來,代表同學說話。“同學們是因為不滿學校取消校慶對外開放的決定,因此要向學校表達心中的不滿,希望學校能聽聽我們的聲音。”

  “你們的聲音?你們嚷嚷得那麼大聲,我們又不是聾子,怎麼會聽不到!”主任教官的口氣十分不友善。

  “嗟!”其他的同學聞言,忍不住噓聲四起。

  “教官,請聽我說,我們只是希望學校在做決定的時候,能考慮到我們的意見,而不是一意孤行。”班聯會主席耐著性子解釋同學們的訴求。

  “我管你們什麼意見不意見,學校有學校的做法,你們只管把書念好就好,不要給我惹一些有的沒有的麻煩!”主任教官端出軍中帶兵那套方法出來。

  “教官……”

  “好了,不要廢話,統統給我回教室去!”主任教官火大的將擴音器朝同學的方向怒吼。

  在場的同學先是被主任教官的獅吼嚇了一跳,隨即怒意又掩蓋了懼意,再度拉開嗓門,喊出他們的怒意:“抗議、抗議、抗議……”

  “不準你們再胡鬧了,快點給我回教室去……”

  教官的獅吼聲力拚同學們一波波的抗議聲,雙方的聲波相互撞擊,產生一道道的回音迴盪在校園內,更添緊張氣氛!

  ?     ?     ?

  吳秀香快發瘋了!眼看期中考將至,一大堆的書都還沒念,同學們還搞示威抗議這種把戲,吵得她不能專心念書。

  “阿……香……”凄厲又神經質的聲音來自陳佩君高八度的嗓門。

  躲在教室看書的吳秀香冷不防的被這突如其來的魔音給嚇掉了手中的書本。

  “要死啦!鬼叫什麼啦!”吳秀香心疼的拾起書本,小心翼翼的吹掉剛剛沾到的塵土,憂又杏眼怨慰的瞪了陳佩君一眼,還不忘補上一句:“你家失火啦!”

  “你的腦袋才失火啦!”陳佩君的聲調依然居高不下,一手叉腰,一手指著吳秀香的鼻尖怪叫道:“國難當前,你竟然還有心情在這裡偷閒!?”

  “國難?

  “你沒聽到那些聲音嗎?”陳佩君提醒吳秀香從操場上傳來的陣陣抗議聲。

  “喔,有啊,吵死了,害我都不能好好念書。”吳秀香怨慰的發牢騷,再度翻開書本,繼續埋首苦讀。

  “還念什麼書啊?你沒看見同學們為了大家的權益,都快跟教官打起來了耶!”

  “要打就快一點,打完了就趕快解散,不要吵到想念書的人。”吳秀香不怕死的回應,此刻的她只關心念不完的書。

  “吳秀香!你到底有沒有同學愛啊?”陳佩君再度以茶壺之姿質問她。

  “等期中考完了我們再來討論這個問題好嗎?對了,如果同學們還不想扁教官的話,可不可以叫她們小聲一點?”

  “啊……”陳佩君歇斯底裡的怪叫,她不敢相信她們有這種同學。

  “哎喲!班長,別這樣嘛,反正我有沒有去又沒差,班聯會主席又不是我,況且我嗓門又沒你們大,吵也吵不贏教官,何必白白去送死咧?”吳秀香只想快快趕走這個瘟神。

  “管你有沒有用,只要你是團體的一份子,就給我乖乖的參加,就算是去當內墻也好,起碼能增加墻的厚度!”

  內墻?!太狠了吧?罵人不帶髒字乃罵人方法中的最高境界,想不到陳佩君已經可以下山了。

  陳佩君不理她的推拖之詞,上前一把揪起她。

  “你給我起來!”

  “幹嘛?”

  “去抗議啊!”

  “還要去啊?”吳秀香哀號。

  天啊!為什麼不放過她呢?

  操場上,學生與教官仍在對峙,兩方的立場堅定,誰也不肯退讓。

  “教官,開放校慶是學校一直以來的傳統,沒有理由說變就變啊。”班聯會主席盡責的傳達同學的心聲。

  “什麼沒理由!為了校園的安全,這個理由夠不夠?”主任教官的臉愈來愈凶,脖子上的青筋若隱若現,顯見他的血壓有愈來愈高的危險。

  “不夠!”同學齊聲大嚷。

  “叫什麼叫?!想造反啊?!”主任教官的耐性正一點一滴的流失,連帶的口氣也愈來愈差。他實在不知道這些學生哪來的膽子敢做出這樣的舉動。這些孩子平常不是很聽話的嗎?偶有不當之舉,只要他板起臉或訓斥幾句,不是馬上教這些學生乖乖閉嘴?今天是怎麼回事?學生都不怕他了?!

  一旁的訓導主任也不能理解學生如此反常的動力何在,粗濃的雙眉早已打了千千結了。

  “造反有理,民主無罪,”同學們順勢又喊起了口號:“還我校慶自主權!還我校慶自主權!”

  吳秀香實在不怎麼認同同學們這次的舉動,不過就是個校慶嘛,幹嘛鬧得如此滿城風雨呢?

  所謂校慶,不就是學校的慶典嗎?既然如此,學校開心就好啦,為什麼一定要開放給外人來“摻一腳”咧?同學們如此斤斤計較,分明就是司馬昭之心嘛,還敢這麼理直氣壯的喊口號!

  吳秀香忍不佳搖頭,與其把時間浪費在這種沒有意義的事情上,她寧可一走了之。回去念書不是更好?

  “各位同學請安靜!”訓導主任終於忍不住站出來講話了。事情再不解決,恐怕會驚動校長,這不是他所樂見的。

  “噓!”前方的同學示意全體同學安靜,等待訓導主任的說詞。

  “學校是因為最近社會治安不是很好,而且我們學校附近又常有變態的人出沒,因此以同學的安全為主要考量,才會做出這個決定,請同學體諒學校的決定。”

  “學校才變態啦!”一位心直口快的同學脫口而出。

  “就是說嘛!幾個已屆更年期的老女人的意見就能抵制我們兩三千人的意見,這算什麼?強姦民意嗎?”人在生氣時,說話往往比較不理智,但卻也是實話。這就叫做“酒後吐真言,氣到說實話”!

  “沒錯!要我們體諒學校,那學校有尊重我們的意見嗎?”一位同學不服氣的反問。

  “就是說嘛,學校太專制了啦!”

  “都什麼時代了,還想一黨獨大啊?”這個就誇張了一點、太過投入了吧?

  “對嘛、對嘛!”

  “就是說嘛!太不尊重我們的意見了!”

  “學校太專制了吧!”

  “當我們的意見是放屁嗎?”

  同學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讓訓導主任的話根本說不下去,同學們的情緒愈來愈亢奮,話也愈說愈大聲,完全不給訓導主任台階下,讓他一張老瞼一陣青、一陣白,好不尷尬。

  “統統給我閉嘴!”在一旁的主任教官見狀,忍不住上前護主。

  畢竟是一介武夫,一點大腦都沒有,只知道打壓,不知疏通。吳秀香在心裡如是嘆息。

  眼前的情況兩方人馬各持己見,互不退讓,如此僵局可能到放學都不會有什麼結果,她不想再待在這裡浪費時間了,還是閃人吧。

  “你們這樣的行為已經嚴重違反校規,再不解散,我就依校規處罰!”主任教官決定使出殺手■。

  這些學生實在太無法無天了,不給她們一點教訓是不行的!在得到訓導主任的默許之後,主任教官開始點名:“首先是班聯會各幹部,帶頭擾亂學校秩序,嚴重影響校園安寧,各記大過一支;班聯會主席主導整個活動,大過兩支!”

  “啊?怎麼這樣……”同學們嘩然,紛紛開始恐慌,原來的氣焰也消去了大半。

  主任教官顯然深諳殺雞警猴的道理,話一出口,馬上收到成效。得意之餘,臉上不禁流露出勝利的微笑。

  原本打算離去的吳秀香聞言立刻收回腳步。

  她是很希望事情趕快結束,但是她卻不希望學校用這種方式“欺負”同學。

  完美的解決之道應該是兩方派出代表坐下來好好溝通,商量出一個彼此都能接受的方案來結束這場抗爭,而不是主事者以威權壓迫大家妥協,否則便失去了民主法治該有的精神啊。

  吳秀香開始為同學不平。

  “其他的全體同學不明是非,盲目跟從,全部各記小過一支!”打蛇隨棍上,主任教官不忘乘勝追擊。

  台下的同學聽到這樣的“宣判”,更是亂成一團,人人自危,有的同學甚至急得哭了出來!

  看到同學們的陣腳已亂,訓導主任也露出滿意的笑容,心想:事情總算快落幕了吧?

  正義感過度泛濫的吳秀香原本還站在學校這一邊的,如今看到同學們反被學校欺負,加上主任教官跟訓導主任那礙眼的笑容,讓她無法坐視不理!

  “這只是給同學的小小警告,讓你們知道……”

  “教官!”正當主任教官准備發表大道理之際,有人來踢館了。吳秀香上前搶過班聯會主席手中的擴音器朝台上的主任教官宣戰:“學校不可以這樣對我們!”

  “你是哪一班的?竟敢這樣對師長大小聲!”主任教官沒想到有人敢反駁。

  “我是一年十六班的吳秀香,我只是想告訴教官,學校沒有權力因為這個理由處罰我們!”

  “混帳!什麼沒有權力,校規上清清楚楚的寫著:學生要遵守校規,你不知道嗎?!”主任教官的聲音因憤怒而有點沙啞。

  “但是憲法也明明白白的規定:人民有集會結社的自由,校規與憲法牴觸,校規無效,這點基本常識,教官你不知道嗎?”吳秀香理直氣壯的反駁。

  “耶!”在場同學聞言,忍不住齊聲喝采,一掃方才低迷的士氣。

  “你!你!你強詞奪理!”

  “我說的句句實話!憲法是國家根本大法,校規只是命令,根本不能牴觸憲法!”吳秀香再次強調自己的論點。

  “校規無效!校規無效!”同學齊聲支援吳秀香。

  吳秀香的出現,無疑是黑暗中的一線曙光,她的義正詞嚴,扳回了同學們的劣勢,此刻的吳秀香幾乎被同學奉為神了,就差沒喊出“阿香萬歲”而已。幾個原先哭得稀哩嘩啦的同學也破涕為笑,再度團結起來向學校爭取權益。

  “閉嘴!統統給我閉嘴!”主任教官氣得滿臉通紅,沒想到局勢這麼快就逆轉,都是眼前這個程咬金壞事!

  “吳同學,”訓導主任此時也站出來說話。“雖然你說得對,但是同學也不該利用上課時間聚眾滋事,影響校園安寧啊。”

  聚眾滋事?!

  聽到這個用詞,吳秀香又火了。

  “主任!憲法規定,人民有請願、訴願及訴訟的權利,學校對於同學的請願視而不見也就算了,但是不該剝奪同學的基本權利,甚至打壓同學啊!”

  “這……”訓導主任此時也語拙了。

  “沒想到民主時代,我們學校卻一點法治精神也沒有……”吳秀香故作失望的表示。

  “別聽她亂說,誰曉得她說的是真是假……”主任教官仍然不放棄威權統治。

  “她說的沒錯。”一個威嚴的女音突然出現。

  “校長!”全部的人看到校長出現,頭都低了下去。

  “校方的做法是專制了一點。”校長有感而發的嘆息,想不到一堆德高望重的師長還要一個學生來提醒什麼是民主的精神,慚愧!慚愧!

  “可是校長……”主任教官還想辯解什麼。

  “好了,我來處理。”校長打斷主任教官的話。

  主任教官退到一旁,將手中的擴音器交給校長。

  “各位同學,你們的訴求我知道了。我答應重新檢討這次校慶的決定,並且讓同學代表也參與決策過程。”

  “耶!”現場響起了一片歡呼聲,同學們高興得相互擁抱,有的人甚至欣慰的流下淚來。

  “呼!”吳秀香松了一口氣,總算結束了。

  “阿香!真有你的!”陳佩君一掌拍向吳秀香肥肥的肩。

  “哎喲!打死人啦!”吳秀香哀叫,這陳佩君手勁可真不小啊。

  “看不出來你懂得還真多耶,一句話就堵得訓導主任閉嘴了。”

  “對啊!幸好有你,不然我們這次麻煩可大了。”班聯會主席也來表達感謝。

  “哎呀,沒什麼啦!”吳秀香假裝不在意,其實心裡可樂歪了,難得這麼出風頭,這還是她生平第一遭呢。

  “所以我強拉你來是對的嘍!”陳佩君為自己強安了一個功勞。

  “同學,謝謝你!”其它班聯會幹部也對吳秀香深表感謝。

  “嘿嘿!哪裡……哪裡……”對於一時之間的眾星拱月,吳秀香竟然靦腆了起來。

  “對了,你怎麼懂得那麼多啊?”陳佩君終於問出心中的疑問。

  “哼!你還敢問,讀六法全書所學何事!你以為我平常抱那本六法全書在幹嘛?”說到這個她就嘔,陳佩君老是說她是書奴。

  “啊?你真的有在看那本書啊?我以為你只是抱著心安的咩!”

  “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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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8-2 00:11:58
第三章

  吳秀香拖著疲憊的腳步往補習班的教室走去;一路上她還不停的嘆氣,怨怪老天無眼,沒事替她找了這麼個麻煩。

  自從抗議事件結束之後,她就成了學校的印第安人——紅人!

  原本以為只要協助班聯會跟學校協議完校慶的事之後,就可以還她自由之身,畢竟當初是她出面“鬧場”,所以她有義務收尾,誰叫她雞婆!豈知事情並不如她之意!

  不但同學有什麼事都來找她、問她的意見,三不五時還會有同學來要她的親筆簽名,就連班聯會要開會,也一定會找她出席。現在,她竟然成了班聯會的“顧問”

  真是百年來的第一遭!班聯會也會有顧問?!而且不是什麼德高望重的老師,而是才高一的她!

  要不是她堅持,她現在可能已經成為班聯會的副主席了。天啊!只不過是為同學說幾句話,有功德無量到如此地步嗎?同學中竟有人還笑說她明年有機會問鼎班聯會主席一職!我還出來競選總統咧!

  每天念書的時間都嫌不夠了,哪還有那麼多閒工夫管這管那的?現在的她,只想獨善其身,至於兼善天下的事,等以後她考上律師或法官後再說吧。

  輕輕推開教室的門,老師已經在台上上課了。唉!她最不喜歡遲到了,但是每天開不完的會讓她趕補習班的課就像趕銀行三點半一樣,累死人了!

  再這樣下去,也許她的身材會因此而瘦下來,果真如此,這也許是她雞婆管閒事的唯一“福報”吧。

  不想打擾老師跟同學上課,吳秀香躡手躡腳的坐到最角落的位子,打算下課後再坐回自己的位子,不然她體積這麼龐大,想不引人注意都難。

  真的是她!

  從她推開門的那一剎那,他就認出那是她了!

  再次看到她,不知道為什麼,任庭宇心裡竟然有股莫名的興奮!莫非這就是所謂的仇人見面份外眼紅?

  前兩次他來的時候都沒看到她,以為毛頭他們騙他的,心想今天再來一次看看,如果沒看到她就算了,沒想到終於讓他等到了。

  只是……他等她做什麼?報仇嗎?

  對!他找她就是為了報當日“叉鼻”之仇,不然他面子何在!只是……她怎麼了?為什麼看起來好像很累的樣子?

  “庭宇,你在看什麼?”湯誠正注意到任庭宇的分心。

  “沒有啊。”

  “喔。”湯誠正想了想,繼續道:“庭宇,你今天是第三次試聽了,覺得怎樣?”

  “不錯啊。”任庭宇心不在焉的回答。

  “那你是打算要來報名了嗎?”

  “啊?”

  “啊?”看到任庭宇的表情,湯誠正也傻眼了。“不是跟你說過,試聽只能三次嗎?”

  “喔,對喔!”現在他才想起來。

  “我跟毛頭上次就報名了耶。”因為確定了可人是在這一班上課,兩個人二話不說,第二次來就把學費給繳清了,果真是英雄難過美人關!也許補習班下次招生時,可以不必再用聯考的榜單做號召,而改用美女坐鎮,效果也許更好也說不定。

  “對啊,再不報名,你下次就不能來上課了耶。”毛頭的頭也湊過來。“想想丁大美女吧,你能忍受再也不能看到她的痛苦嗎?孩子,別再猶豫了啦。”

  “神經!我是覺得這個老師上得還不錯,才會一直來聽課,你們想到哪去了。”任庭宇白了兩個人一眼。

  “是嗎?”湯誠正擺明了不信。

  “別假了啦!”毛頭曖昧的對他眨眨眼。

  “懶得理你們。”

  “別這樣啦,我們三劍客是缺一不可的耶。”

  “是喔。”任庭宇酸酸的應了一聲,教心虛的兩個人不敢再多言。

  “咦?那個胖子什麼時候來的?”湯誠正此時才發現坐在角落的吳秀香。

  “真的是她耶,前幾次沒看到她來,以為她轉班了說,唉!”毛頭眉毛垂了下來。

  “對啊,以為這輩子不用再看到這麼可怕的失敗品了說,沒想到……”湯誠正誇張的搖搖頭。

  “庭宇,你可要小心嘍,不要再去惹她喔,以免她又……”毛頭伸出剪刀手提醒一直保持沉默的任庭宇。

  “沒那麼衰啦。”任庭宇實在很後悔認識這兩個損友。

  “……這節課先到這裡,我們休息一下。”就在三個人不專心之際,講台上的老師宣布了下課時間的到來。

  “下課了耶,庭宇,走!”聽到老師下旨,湯誠正像屁股上裝了彈簧一樣,立刻彈了起來。

  “去哪?”

  “找丁可人啊!”

  “找她做什麼?”

  “哎呀!來了就知道了嘛,走啦!”湯誠正硬是拖起任庭宇,沒注意到正由他身後走來的吳秀香。

  “哎喲!”吳秀香被拉扯中的湯誠正撞個正著,人往後退了一大步。“哪個不長眼的冒失鬼啊!”

  “對不起,對不……啊!胖子!”湯誠正連忙道歉,但是一看清來人後,又住口了。

  “在教室裡面玩什麼玩啊,要玩不會到外面去啊!”吳秀香撫著被撞疼的手臂瞪了湯誠正一眼。

  “不是跟你說對不起了嗎?”湯誠正不耐煩的解釋,真是背!竟然會撞到這個胖子。

  “哼!閃開啦,沒聽過好狗不擋路嗎?”吳秀香的心情實在糟透了,口氣也和善不到哪去。

  湯誠正趕緊讓開,不敢再惹吳秀香。此時任庭宇因為吳秀香沒注意到他而心中略感不悅,伺機開口:“阿正,快讓開一點,免得等一下又被油燙到,造成二度傷害。”

  “哈哈哈!對喔,快躲遠一點!”湯誠正折服於任庭宇的毒口。

  “什麼被油燙到!”吳秀香就要離開的腳步被任庭宇的話拉了回來。

  “我有說是你嗎?”任庭宇皮皮的笑著。

  “原來是你!”吳秀香認出她的宿世仇人了。

  “怎樣?!”終於看到我了吧!任庭宇得意的雙手叉腰睨視吳秀香。

  “不屑!”吳秀香轉身就走。

  她的心情更惡劣了,竟然會在這遇到討厭的人,老天爺的老花眼鏡肯定要重配了,不然怎麼會讓他們冤家路窄的又碰頭了!

  “哈!吵不贏人家,轉頭就走,膽小鬼!”毛頭在一旁放馬後炮:“庭宇,你總算出了一口怨氣了吧?”

  “慘了!”湯誠正可沒那麼樂觀。

  “怎麼了?”任庭宇問。

  “你沒看到那個胖子坐在哪嗎?”湯誠正手指向吳秀香坐下的位子。

  “嘎?不會吧!”毛頭也注意到事情的嚴重性了。

  “坐在丁可人旁邊啊,怎樣?”任庭宇不覺得有什麼不對。

  “還怎樣!她坐在那,那以後我們怎麼找丁可人說話啊!”

  “怕什麼,走!”此刻換任庭宇拉著湯誠正走了。

  “對啊,有庭宇在,怕什麼!”毛頭也在一旁煽火。

  “喂!可是……”

  “丁可人!”湯誠正還在掙扎之際,任庭宇已經將他拖到了可人面前了。

  “什麼事?”丁可人眨著她那雙水靈靈的大眼含笑的看著任庭宇。在那次聯誼時,她就已經心儀他了,只是那次沒能跟他同一條船,心中難免惋惜。

  “呃……阿正有事找你。”任庭宇硬把湯誠正推向前。

  “啊?我……”突然被推到美女面前,平常滑頭的湯誠正卻口吃了。

  “阿正,說啊,你不是有事要跟了可人說。”毛頭在一旁催促。

  “對啊,男子漢乾脆一點嘛!”任庭宇拍了他肩膀一記,眼睛趁機瞄了一眼坐在了可人旁邊的吳秀香。

  “是……是……是這樣的,下個星期日是你們學校校慶,不知道我們可不可以去……”湯誠正終於鼓起勇氣。

  “不行!”湯誠正話還沒說完,一旁的吳秀香便開口打斷他的話。

  “幹你什麼事?又沒問你!”毛頭因為有任庭宇在一旁,所以膽子大了一些,講話的聲音也跟著大了好幾個分貝。

  “我們聖修的校園不是隨便阿貓阿狗可以進去的。”吳秀香頭也不抬的回答。

  “阿香。”丁可人偷偷頂了吳秀香一下,像是在為任庭宇找台階下。

  “據我所知,你們學校校慶的時候,外賓是可以參加的。”任庭宇對於吳秀香不抬眼看他的說話態度很不以為然。

  “那是外賓,不是你們。”無視於丁可人的暗示,吳秀香自顧自的回答。

  “我們可是‘二中’的耶!”毛頭拿出他的光環炫耀。

  “容我提醒你們,聖修的校園只有狗跟‘二中人’不能進去。”吳秀香不疾不徐的反擊。

  “阿香……”丁可人覺得吳秀香說得有點過火了。

  “臭胖子,你竟然拿我們跟狗比!”毛頭一下子就被惹毛了。

  “是不應該……”吳秀香佯裝難過,但是接下來的話卻更毒:“真是污辱了狗的尊嚴。”

  “噗!”坐在吳秀香後面的男同學突然忍不住笑了出來。

  “你笑什麼?!”毛頭現在顯得一點明星學校學生的風度也沒。

  “……”男同學不敢再出聲。

  “阿香。”見到吳秀香就要再度反擊,一旁的丁可人立刻拉拉她的手,用眼神哀求她。

  原本還想再好好教訓他們的吳秀香,看得出丁可人對任庭宇的愛慕,為了不讓丁可人難做人,決定暫時放了他們一馬。

  “算了。”

  “阿香是跟你們開玩笑的,你們別介意。”丁可人柔柔的向三人解釋,並且深情款款的看向任庭宇。“歡迎你們來參加我們學校的校慶。”

  “真的?”湯誠正好開心!相較於吳秀香,丁可人真是男人心中的女神,不但人長得美,個性又溫柔。

  “當然,”丁可人從書包裡拿出兩張邀請函。“不過我們一個人只有兩張邀請函……”丁可人露出為難的神情。

  “這樣啊……”湯誠正也覺得失望,因為他們有三個人。“沒辦法再多弄一張嗎?”

  丁可人想到身旁的吳秀香,求助的看向她,卻招來一個“免談”的眼神,只好尷尬的對湯誠正笑笑,以示無能為力。

  “兩張就兩張,夠你們兩個人去了啊。”任庭宇乾脆的替湯誠正收下丁可人手中的邀請函。

  “可是……”湯誠正還想說什麼,卻被任庭宇打斷——

  “走吧,上課了,回座位去吧。”

  ?     ?     ?

  吳秀香難得下課後會跟其他同學順道走,今天卻有人可以跟她聊聊。

  “你前幾次都沒來上課,我以為你轉班了。”林世昌靦腆的說,這是他第一次跟吳秀香說話。也許是兩人同為胖字輩的人,而他又剛好坐在她後面,所以就常常注意到她。

  當然,他是先注意到她旁邊的丁可人,才順便注意她的;這樣說也許有點傷人,但不可否認的,林世昌自知自己配不上丁可人,所以不敢多作奢望吧。

  “因為前幾天在準備期中考,所以才沒來上課。”相較之下,吳秀香的動機倒是單純多了,純粹只是多認識一個朋友罷了。

  “原來如此。”林世昌微微一笑。“對了,你剛剛好厲害喔,他們三個男生都辯不過你。”

  “小意思啦,我平常很隨和的,不會與人爭執,只是他們三個例外。”

  “為什麼?你跟他們有仇?”

  “可以這麼說。”

  “怎麼會這樣呢?‘聖修’的學生不是都很喜歡‘二中’的男生嗎?”

  “總有例外的吧。”吳秀香不想多提她跟任庭宇之間的過節,直接轉移話題:“對了,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

  “我?我叫林世昌,你叫我多多就行了。”林世昌的注意力果然很快被轉移。

  “多多?好可愛的名字!”

  “是嗎?我覺得還好耶,我聽你同學叫你阿香是不是?”

  “對啊,我叫吳秀香,叫我阿香就行了。”

  “好,我以後就叫你阿香。”

  “嗯,多多指教!對了,這個給你。”吳秀香從書包中拿出一張邀請函遞給林世昌。

  “給我的?”林世昌有點受寵若驚的不敢伸手去拿,吳秀香竟然邀請他去參加她們學校的校慶!

  “這麼大方啊!”林世昌來不及伸手接過吳秀香手中的邀請函之際,那張粉紫色的卡片在半空中就被人攔劫了。

  “喂!你幹什麼?”吳秀香驚訝於任庭宇的突然出現。

  “反正人家又不要,我就好心的接手了啊,免得你面子掛不住。”任庭宇說得理所當然。

  “我沒有不……”林世昌急著想解釋。

  “胖兄!你不用給她面子,不想要就不要勉強自己。”任庭字打斷林世昌未出口的話。

  “我不是……”

  “沒關係,你不用把她當一般的女生,你剛剛也看到啦,她那麼凶悍,是男人都會懼怕三分的。”任庭宇沒有讓林世昌有再開口的機會。

  “還我!”吳秀香伸直了手向任庭宇討回邀請函。

  “偏不。”任庭宇也很皮。

  “阿香,算了啦!”看到兩人劍拔弩張的樣子,林世昌決定放棄自己的權益。

  看見林世昌息事寧人的態度,吳秀香為了不讓他難堪,從書包中拿出另一張邀請函直接塞到他手中。

  “多多,這張給你,歡迎你來玩。”

  “啊?謝謝!”原本以為沒希望的好運又回到眼前,林世昌胖胖的圓臉再度漾出了靦腆的笑。

  “走吧,別理那個神經病!”吳秀香催促著林世昌就要離開。

  “嗯。”

  “喂!”任庭宇出聲喚住吳秀香。

  林世昌遲疑了一下,不知要不要停下來,吳秀香卻拉著他繼續走。

  “胖子,沒聽到我在叫你嗎?”見吳秀香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任庭宇又再度出聲。

  這回林世昌停下來了。

  “什麼事?”

  “哈!我忘了,你們兩個體型一樣喔。”任庭宇搖搖頭。“不是找你啦,你走你的,我找的是那個胖妹!”

  “想找我打架嗎?”吳秀香忍不住,終於折了回來。“多多,你先走吧。”

  “可是……”林世昌有點擔心吳秀香。

  “放心啦,這痞子是我手下敗將。”

  “喔……那你自己小心一點喔。”雖然擔心吳秀香,但生性懦弱的林世昌還是不敢逞能。

  “OK,拜拜!”吳秀香瀟灑的揮揮手,送走了林世昌。

  “你喜歡他?”林世昌走了以後,任庭宇才開口。

  “幹你屁事!”

  “他是你男朋友?”任庭宇又問。

  “你管得很多耶,到底有什麼事?有屁快放,老娘沒空陪你哈啦!”

  “其實你跟他挺配的,兩個都那麼胖,哈哈哈!”任庭字仍沒有正面回答吳秀香的問題。

  “謝謝,我是有在考慮追他。”

  吳秀香的話成功的阻止了任庭宇的笑聲。

  “真的?”

  “你不是覺得我跟他挺配的?”怪人!自己說的還問什麼問啊?

  “是啊、是啊!是很配!”任庭宇再度猛點頭。

  “無聊!”吳秀香不想再理他,轉身就想走。

  “喂!你卡片不要了啊?”任庭宇揮揮手中的邀請函。

  “就當作是掉到臭水溝裡去吧!”吳秀香頭也懶得回,反正她的好友邊莉敏又不能來參加,那一張多的邀請卡也沒什麼用。

  “這算是你對我的邀請嗎?”任庭宇在她背後喊。

  “下輩子吧!”她會邀請他?想得美喔!

  “我會告訴大家,是你硬邀我去的,哈哈哈!”

  吳秀香差點跌倒!他沒想到這個臭男生那麼不要臉!停下腳步,轉過身雙手叉腰怒視他。

  “你最好少惹我,不然別怪我不顧丁可人的面子給你難堪,哼!”

  “是嗎?我好怕喔!”任庭字不怕死的走近她。

  “知道怕最好!”吳秀香撂下狠話。

  “你真的喜歡他?”任庭宇很自然的跟著吳秀香的腳步走。

  “啥?”

  “剛剛那個胖子啊?”

  胖子?喜歡?

  吳秀香停下腳步抬頭正視任庭宇,秀氣的柳葉眉緊緊的糾結在一起。

  “怎麼?胖子就不能喜歡人嗎?”

  ?     ?     ?

  又是一個萬里無雲、艷陽高照的美麗星期天,吳秀香為同學爭取來的校慶活動正熱熱鬧鬧的展開。除了操場上的大會表演之外,還有校園內的園遊會,這才是所有學生的注意焦點。

  除了高三同學以外,高一、高二各班都有一個攤位,有的賣吃的,有的賣紀念品,有的玩遊戲……等等,琳琅滿目,令人目不暇給。同學們為了生意,無不使出渾身解數,若是看到穿著外校制服的男生,聲調還會刻意提高,以吸引異性注意,甚或者,有些大膽的女同學更是直接出來拉人了。

  吳秀香自認不是做生意的料,所以自願接手“幕後”工作,只是……唉!她的同學們也太沒人性了吧?

  一個人吃力的抱著裝滿紅茶的紅茶桶,從三樓的教室一路往一樓而去,吳秀香心裡只能怪自己當初太雞婆,就讓學校專制算了,要不她今天也用不著在此當苦工了啊。原本以為會有同學來幫忙,沒想到大家都搶著當門市,沒有人願意伸出援手,真是世風日下啊,頭頂上的太陽不客氣的散髮它的熱情,熱得吳秀香一張臉紅通通的,額頭上的汗有如土石流般流瀉不止,兩隻手都快斷了,身旁熙來攘往的人竟沒有一個願意過來幫幫她!此刻的吳秀香不禁心裡嘀咕:如果此時有任何一個男生願意出面幫她,不管他長得如何,她一定要報答對方一輩子。

  “胖妹!”

  吳秀香才想到此,一個聲音突然從她身後傳來。

  不會這麼衰吧?

  吳秀香背脊涼了一截,眼皮也跳個不停。

  “胖妹!我在叫你,你沒聽到嗎?”任庭宇追了上來,一口白牙襯托出他陽光般的笑容。

  “沒有。”吳秀香睜眼說瞎話。

  “哎喲,別這樣嘛,是你邀我來的耶,好歹也給我一個笑容啊!”任庭宇擋在她前面。

  “嘻!這樣可以了吧?”吳秀香敷衍的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給他。

  她現在哪笑得出來啊?不但要做苦工,還遇到這個宿世仇人,真是背到了極點。

  “胖妹,你很沒誠意耶!”任庭宇失笑。“你在搬東西啊,要不要我幫忙啊?”

  喲!她有沒有聽錯啊?他會這麼好心?!一定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什麼好心,她才不會上當。

  吳秀香在心裡犯嘀咕,如果她剛剛有許什麼願,在這個人身上可是完全不算數的,因為他並非善意的第三人。

  “謝啦,本姑娘不喜歡麻煩別人,尤其是仇人。”吳秀香身體側了側想要繞過去,不料任庭字就是不讓她過去,手上的重量已經讓她快負荷不了,眼前又有這個程咬金,氣得她又想罵人了。

  “閃啦,欠人踢是不是?”

  “哇!怎麼對客人這麼凶啊?”任庭宇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好像存心跟她槓上了一般。

  “你很白目耶,我……”

  “阿香!”正當吳秀香準備開闢之際,另一個聲音傳來。

  “多多?你來啦!”吳秀香臉上的表情一百八十度大轉變,笑咪咪的跟林世昌打招呼。

  “是啊,來了好一會兒了,都找不到你。”林世昌走近她,看到她手上的茶桶,直覺的伸手接過。“讓我來吧。”

  “謝謝!”吳秀香想都沒想的就將手上的重量轉交給林世昌。

  “怎麼讓你一個人搬這麼重的東西啊?”林世昌接過茶桶後,才發覺重量不輕。

  “沒辦法啊,因為我壯嘛,同學就把我當男人用咩。”吳秀香邊說邊揉揉發酸的手臂。

  “你們同學會欺負你啊?”

  “平常是不會啦,但是如果有像今天這樣的場合,那麼友情就顯得卑微了。”吳秀香自嘲道。

  “異性相吸嘛,何況你們是女校啊。”

  兩個人就這麼邊走邊聊,完全忘了還有任庭宇這號人物的存在。這樣的情景,讓任庭宇覺得備受冷落而心有不甘。是他先找到她的耶!那傢伙憑什麼“後來居上”!

  “喂!”任庭宇忍不住出聲了。

  “咦?同學,你也來啊?”林世昌這才注意到他。

  “哼!”任庭宇不悅的噴氣。

  “別理他。”吳秀香拉著林世昌繼續往自己班上的攤位走去,她現在只想快快把任務完成,然後蹺頭!

  “我是你的客人耶!”任庭宇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這麼不爽,但他就是不想被冷落,直覺的追上吳秀香的腳步,要向她討一個公道。

  “我有邀請你嗎?”天氣熱,吳秀香的火氣也不小。

  “你……”

  “就是前面那一個攤位。多多,東西放著就行了。”吳秀香根本不想聽任庭宇的回答,看見目的地已經出現,她高興自己的苦難終於要結束了。

  “喔,好,放著就行了嗎?”林世昌盡職的幫她把東西安置妥當。

  “對對對!太感謝你了,你的大恩大德我無以回報……”

  “那你不會以身相許啊。”任庭宇冷冷的回答。

  “你不說話會死啊!”話被打斷,吳秀香的火氣再度上來。

  “哼!是你自己說無以回報的,我好心給你建議,你還用這種態度待人,真是沒品!”

  “你才沒……”

  “庭宇!”吳秀香才要開罵,又一個聲音加入。

  “阿正,毛頭,是你們啊!”任庭宇回頭看清來人,正是他的哥兒們。

  “是啊,原來你在這啊,害我們到處找你。”湯誠正氣喘吁吁的。

  “找我做什麼?”

  “丁可人在問啊,你看,她不是來了?”湯誠正指指身後。

  “喔。”被美女青睞,任庭宇卻沒有感到特別興奮。

  “喂,你在跟這個胖子說什麼啊?”大老遠就看到他們兩個在吵架,湯誠正小聲的問戰況。

  “她啊?哼,總歸一句話,孔老夫子說的: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任庭宇斜眼挑釁一旁的吳秀香。

  “咦?是這樣的嗎?”吳秀香也不甘示弱的站了出來。

  “至聖先師說的話會有錯嗎?”任庭宇皮笑向不笑的。

  “我看是唯‘痞子’與‘男人’難養也才對吧?食古不化的笨蛋!”

  “噗!”林世昌在一旁偷笑。

  “喂!有風度一點,少牽怒別人啊!”看見任庭宇將目光轉向林世昌,吳秀香及時出口提醒。

  “你們都在啊?”丁可人柔柔的嗓音輕輕傳來。

  “喂,小人們,跟你們一樣難養的人來找你們了。”吳秀香臨走前不忘再反將他們一軍。

  “什麼……”湯誠正不解。

  “多多,走吧,我請你吃冰。”吳秀香趕緊拉著林世昌逃離是非之地。

  “你們剛剛好熱鬧,在討論什麼嗎?”丁可人笑問,身體有意無意的往任庭宇的方向靠去。

  “庭宇,我們是不是又被那個胖子罵了而不自知?”湯誠正終於悟出一點頭緒了。

  “是啊,而且是連續被罵了好幾次。”任庭宇的眼睛眯了起來。

  痞子、小人、食古不化、笨蛋,這個胖妹果真是罵人的始祖。

  看看陷入沉默的三人,丁可人不難猜到,準是又跟吳秀香舌戰了。

  “唉!”丁可人忍不住嘆氣。

  “小可,怎麼了?”湯誠正舍不得美人受委屈。

  “你們為什麼那麼愛跟阿香吵架呢?”

  “我們……”

  “其實阿香人很好的。”丁可人為吳秀香辯解。

  “都是她先……”

  “不可能,阿香不會主動挑起戰火的,她是那種‘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人。”

  “……”三個人聞言,再度沉默。

  “你們知道嗎?你們今天能來參加我們的校慶,都是阿香的功勞。”

  “那個胖子的功勞?”怎麼可能?毛頭第一個不相信。

  “不要這樣叫阿香,人家有名有姓。”丁可人的語氣突然嚴肅了起來。也難怪吳秀香之前會對他們口不留情,因為是他們先把她逼急的,怨不得她反口咬人。

  “如果你們不認同她的外表,少去招惹人家就是了,人家沒理由接受你們的羞辱。”此刻的丁可人心裡真的有點看不起眼前的三位男生。“你們要是真正了解阿香之後,你們會為你們以貌取人的態度感到無地自容的。”

  “小可,我們……”

  “你說得對,是我們不對。”任庭宇終於開口。

  “嗯,希望你們以後不要再欺負阿香了。”原本還擔心任庭宇會因為她講的話而討厭她,但是聽到任庭宇開口之後,丁可人反而松了一口氣。

  “欺負?有沒有搞錯,被欺負的都是我們耶!”毛頭喊冤。

  丁可人聞言,忍不住一笑。

  是啊,依吳秀香的口才,想要占她便宜,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喔。

  “你說這次我們能來你們學校,都是那個胖……呃,我是說,都是你那個胖胖的同學的功勞?”任庭宇開始對吳秀香的事感興趣了。

  “是啊,你們不知道啊,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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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8-2 00:12:25
第四章

  「庭宇,拜託啦!」快餐店裡,湯誠正苦苦哀求著任庭宇。

  「你為什麼不自己去約她?」任庭宇事不關己的喝著可樂。

  「哎呀,你面子大嘛,有你出馬,她一定會答應的!」湯誠正開始灌迷湯。

  「那叫毛頭去啊,他的頭那麼大,面子一定更足。」

  「別這樣啦,自己兄弟,幫一下又不會死!」湯誠正雙手合十,就差沒跪下來求他了。

  「你不怕我……」任庭宇還想找理由推託,眼光卻被剛走進快餐店的一對男女給吸引過去。

  「多多,來,坐這兒。」吳秀香拉著林世昌坐在一處靠窗的位子上。

  「你想吃什麼?我去點。」林世昌胖胖的圓臉上有著一絲靦腆。

  「我只要可樂就好了,是低卡的那一種喔。」吳秀香一邊擦著額上的汗,一邊笑說粉嫩的臉上因為天氣的悶熱而泛上一層紅暈。

  「只喝可樂?其它的呢?」

  「不了,就可樂。」

  「可是不是說好了,我請客嗎?」

  「我那天也不過請你吃了一碗冰而已不是嗎?」吳秀香笑咪咪的響應他。

  「好吧,那我再點個薯條,我們兩個人一起吃。」

  「好啊!」

  得到吳秀香的應允,林世昌高興的跑去櫃檯點餐,這是他第一次約女生出來,心裡既緊張又興奮。

  吳秀香人雖然長得胖胖的,但是細看她的五官,卻十分有形,一雙明眸好似銀河系最耀眼的兩顆星;嫣紅的櫻脣能說出長篇大道理,唬得人一楞一楞的,白嫩的皮膚更是吹彈可破一般,讓人不自覺的想一親芳澤。只可惜,她的體型容易讓人忽視她的這些美麗,但是換個角度來想,也慶幸她體型的掩護,他才有機會接近她,進而了解她。

  「久等了。」林世昌端著餐盤回來。

  「不是說只點可樂跟薯條嗎?怎麼還多了這麼多東西?」吳秀香望著眼前豐盛的食物內容咋舌。

  「既然說好了我請客,總要有誠意一點啊。」林世昌在她對面坐了下來。

  「這麼多,吃得完嗎?」其實她的食量向來不大的,會變得這麼胖,她自己也搞不清楚原因何在。

  「可以的啦,」林世昌倒是不懷疑她的「食」力。

  「那你就加油嘍。」她暗示他要多吃一點。

  「你也不能偷懶啊。」

  哈哈哈!

  兩人相視而笑,將兩人之間的距離拉近了不少。

  「對了,多多,為什麼你的朋友要叫你『多多』?」吳秀香一直想問這個問題,今天剛好找到機會問。「是因為你愛喝養樂多嗎?」

  「不是。」

  「那不然咧?」

  「『多多』是一隻鯨魚的名字。」林世昌語帶玄機的說。

  「然後呢?」她順著他的話問。

  「鯨魚是世上最大的哺乳動物。」他比了比自己媲美女性的胸部。

  「噗!」吳秀香口中的飲料差點噴了出來,隨即哈哈大笑。「你朋友太狠了啦!」

  「對啊,你才知道我多可憐。」林世昌口中雖然自稱可憐,可是臉上卻是漾滿笑容的。

  又在笑了!他們到底在聊些什麼?

  另一邊的任庭宇注意力一直沒離開過他們兩個,見他們兩個有說有笑,不知怎地,心裡就很不是滋味。

  「庭宇,你到底在看什麼啊?」湯誠正終於發現到任庭宇的不專心了。

  「看他們啊。」任庭宇用下巴努了努。

  「啊?是小可班上那個胖子!」湯誠正像發現新大陸一樣。「庭宇,你要幹嘛?」

  看見任庭宇起身,他以為任庭宇又要去找吳秀香吵架了。

  「你不是要我幫你約了可人?」

  「對啊。」

  「那就來吧。」任庭宇拉著湯誠正朝吳秀香他們的座位走去。

  「可是……這……」湯誠正還在遲疑,但是任庭宇沒給他太多的時間,兩人已經來到吳秀香面前了。

  「喂,胖妹。」

  「哦。」吳秀香翻了翻白眼,?自己的「好運」哀悼!真是衰,竟然會在這裡遇到這個死對頭!

  「兩位在約會啊?」任庭宇口氣酸溜溜的。

  「不會吧!?」湯誠正怪叫。

  「阿正,你怎麼這樣,人家胖子也有人權的。」任庭宇佯裝斥責湯誠正來暗諷吳秀香他們。

  「對啦,胖子就不能談戀愛嗎?」吳秀香的好心情被這兩個程咬金給破壞了。

  「可以!當然可以!」湯誠正忙陪笑。

  「那就快滾啦,少在這裡礙眼。」吳秀香對他們向來不客氣。

  「現在還不行。」任庭宇不請自來的拉開吳秀香身旁的椅子坐了下來。

  「怎麼?要你們滾還要先看黃歷啊?」他怎麼這麼自動啊,有人要他坐下了嗎?

  「你們真的在約會啊?」任庭宇沒理會吳秀香,轉頭問坐在另一邊的林世昌。

  「不……」

  「就是在約會,怎樣?」吳秀香搶在林世昌之前回話。

  「說的也是啦!」湯誠正忍不住插嘴:「寧可錯殺一百,也不願錯放一個嘛!」只是眼前這個,應該是錯殺,不是錯放才對。

  「那是你們吧?」吳秀香反咬回去:「你們的宗旨不是:只要有你們在的地方,方圓百里內不留『母狗』嗎?」

  「噗!」這次換林世昌偷笑了,他實在佩服吳秀香的口才。

  「死胖子,笑什麼笑,皮癢啊!」湯誠正沒風度的怒視林世昌。

  任庭宇沒有開口,只是保持沉默的一直看著吳秀香。

  「看什麼看,想打架嗎?」吳秀香被他看得全身不自在。

  「喂!幫我傳話給丁可人,說我們想找她出來玩。」直視了她好一會兒之後,任庭宇才開口。

  「我說的沒錯吧?」吳秀香朝林世昌使了使眼色!以證明自己剛才所言。林世昌則有默契的點了點頭,表示明了。

  兩人之間的小動作看在任庭宇眼裡,心裡倍感不舒服,忍不住開口罵人:「喂!你們要打情罵俏也等我們離開之後再做好不好,這樣讓人看了很噁心耶!」

  「又沒人叫你們看,看不下去你們可以走啊!」

  「那你話傳是不傳?」任庭宇口氣不悅。

  「不傳。」吳秀香想也沒想的直接拒絕。「要釣馬子,自己想辦法去!」

  「你在嫉妒?」任庭宇仔細觀察吳秀香的反應。

  「啥?」

  「你嫉妒有人約你同學,所以不願意幫我們傳話對不對?」

  「對不起喔,本姑娘現在正在『約會』,沒空理你。」

???

「哈啾!」又一個!這已經是今天第N個噴嚏了。

  早上不是還好好的?怎麼下午開始噴嚏就打個不停?

  吳秀香吸了吸鼻子,企圖打通已經塞了半天的鼻子,不過也是白費工夫啦,因為鼻子一樣塞,鼻涕一樣照流,她的鼻子也因為撙鼻涕的關係,已經紅得跟蓮霧一樣了。

  走進平常常去的小吃店,吳秀香叫了二十個水餃加上一大碗酸辣湯,希望藉著熱湯的威力讓自己發汗,看看感冒能否就此不藥而愈。

  「喂,胖妹!」

  唉!屋漏偏逢連夜雨!

  聽到這聲地獄傳來的呼喚,吳秀香只能怨嘆自己命苦。此刻的她只想安安靜靜的吃頓晚飯,為什麼連這麼小的心願,老天爺都這麼吝嗇呢?

  一天之中,連遇到這個傢伙兩次,她的運氣真是背得可以了。

  任庭宇一下公車就看到吳秀香往小吃街的方向走去,沒有多作思考,直覺的就追了上來。

  「胖妹,這麼巧,在這裡遇到你。」明明是專程追著她而來,任庭宇硬是把它拗成巧遇。

  「同學,對不起,我不認識你。」看到任庭宇自動自發的在她對面位子坐了下來,吳秀香端起自己的食物坐往另一張桌子。

  「胖妹,別這樣嘛!我又不是壞人。」任庭宇無視於她的臉色,皮皮的又跟了上來,再度坐到她面前。

  「唉!」吳秀香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心想:對,你不是壞人,你是大壞人!

  「怎麼啦?幹嘛嘆氣啊?」見她沒再「轉位」,任庭宇索性放下書包,也跟著叫了晚餐跟她同桌進食。

  「你都在這裡吃飯啊?」任庭宇一邊吃面,一邊問。

  「嗯。」被你發現,算我衰。

  「都是這個時候嗎?」

  「嗯。」希望下次不要再遇到你。

  「那你也是坐公車來的嘍?」

  「嗯。」他很吵耶!

  「胖妹,你怎麼都只回答『嗯』啊?」

  「嗯。」不然要回答什麼?

  「喂!胖妹,你很沒誠意喔。」

  「不爽你可以轉檯啊,又沒人歡迎你坐在這裡!」吳秀香終於忍不住了。她今天本來是沒打算開戰的,無奈眼前這隻蒼蠅實在太吵了。

  「胖妹,你感冒啦?」聽出她濃濃的鼻音,任庭宇關心的問,完全不在意她之前的惡劣口氣。

  「對啦!我現在沒力氣跟你吵,如果你想報早上的仇,我們改天再戰,現在你最好少惹我喔。」

  「有沒有去看醫生?」任庭宇繼續問。

  「幹嘛浪費錢,喝碗熱湯就好了啦!」她繼續低頭吃她的晚餐,突然又想起一件事?頭看向他。「警告你喔,如果你趁我氣虛的時候開戰,即使贏了,也是勝之不武喔。」

  「生病了就要去看醫生啊,你拖什麼拖啊!」對於她的不愛惜自己,任庭宇竟然有些生氣了。

  「死不了啦!」吳秀香無所謂的揮揮手。

  「那為什麼不在家休息,還跑來補習?」

  「喂,你凶什麼凶啊?是我生病又不是你生病!」吳秀香氣得站了起來。「幹嘛?怕被我傳染啊?那就離我遠一點啊!」

  哼!就知道你怕死。

  吳秀香氣得一張臉紅通通的,就說今天休兵了,他幹嘛一直找碴!

  「誰說我……喂!你怎麼了?」任庭字正要開口反駁,卻看到吳秀香的身子晃了晃,嚇得他上前一把抓住她。

  「唔!沒什麼啦。」因為突然站起來,吳秀香的眼前突然一黑,讓她一時失了重心。

  「你很不舒服是不是為」任庭宇緊張得臉都皺在一起了。

  「哎呀,這是女孩子都會有的情況啦,你不要大驚小怪的好不好?」吳秀香對於任庭宇的關心絲毫不領情。「走開啦,你離我遠一點,我就會比較舒服了啦。」

  「喂!胖妹,你很差耶,對於別人的好意關心竟然用這種態度響應?!」

  「別人的話,我會很感激,說不定還會流下感動的眼淚……」吳秀香說著說著,又流下鼻水,只好拿出衛生紙來「解決」一下。

  「別人的關心是關心,那我的關心就不是關心啊?」任庭宇趁空檔叫屈。

  「沒錯!」吳秀香撐好鼻水後繼續回答:「如果是你的話,我只會流下難過的鼻水!」

  「哼!算我多事!」任庭宇氣得坐了回去,埋首猛吃自己的晚餐。

  「知道就好!」吳秀香也沒表現出感激的樣子,繼續解決自己的食物。

  也許是生病的緣故吧,吳秀香愈吃愈覺得身體不舒服,口中的食物也索然無味。心想:一定是眼前這傢伙壞了她的心情,所以才會食不下咽,索性不吃了,起身付了錢就要離開。

  「胖妹,你不吃啦?」任庭宇?頭看著正在結帳的吳秀香。

  「飽了。」被你氣飽的。

  「怎麼會?你都沒吃耶……喂,等等我!」任庭宇草草扒了幾口飯後也跟著結帳離開。

  「胖妹,你走慢一點啊!」任庭宇追了上來。

  就是故意要走得快一點讓你跟不上啊。

  「胖妹,你怎麼都不說話?」

  因為懶得理你。

  「胖妹,看不出來你那麼胖,腳程倒是挺快的嘛。」

  「胖胖胖!開口合口胖胖胖,胖子就該死啊!」吳秀香終於爆發了。

  嘿嘿!就不相信你不開口。

  任庭宇在心裡偷笑奸計得逞。

  「我可沒這麼說喔。」任庭宇趕緊煞住腳步,與她保持一個安全距離。

  「不然你幹嘛一直胖妹、胖妹的叫個不停!」吳秀香用濃濃的鼻音抗議。

  「不叫你胖妹,那你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啊。」他記得她的同學好象都叫她阿香是吧?

  「憑什麼?」吳秀香雙手叉腰,下巴?得高高的。

  「好吧,為了表示我的誠意,我先自我介紹,其實也不用什麼介紹啊,我叫任庭宇,你早該久仰我的大名啦,何況我們早就認識了不是嗎?」任庭宇展現出他那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陽光笑臉。

  「任庭宇?哼,沒聽過,也不認識!」吳秀香才不吃他那一套。

  「啥?沒聽……」任庭宇聞言,差點跌倒,她竟然說她沒聽過他的名字?!

  「無名小卒也敢說大話!」吳秀香一臉的不屑。

  「無……名……」算了,她生病,不跟她計較了。「好吧,那敢問女俠大名?」

  「我?好吧,說出來讓你見識見識什麼才是大名頂頂。咳!

  咳!」吳秀香清了清喉嚨。「聽仔細嘍,我的名號可是很響亮的喔。」

  任庭宇雙手抱胸,一副「說吧,我在聽」的表情。

  「我的名號是:舉世無雙、獨一無二、碩果僅存、宇宙超級無敵絕世大大大美女吳秀香就是我本人!」她一口氣說完!

  中途完全沒有打結,可見如果不是事實,就是已經背了很久了。

  「啊?」任庭字愣了一下。

  「哈!怎麼樣?怕了吧?」

  「噗!」任庭宇噴笑了出來,而且是那種很不禮貌的抱著肚子笑的那一種。「哈哈哈!笑死人了,這是我出娘胎以來聽到最好笑的笑話了,哈哈哈!」

  「你……去死啦!」吳秀香氣得一腳踩過去。

  「哎喲!」任庭宇哀叫一聲,這一腳可不輕啊,被象腿踩過,他的腳趾就算不殘廢,大概也嚴重內傷了吧?

  「活該啦!」吳秀香才不管他的腳,氣呼呼的轉身離開。

  本來頭就夠痛了,被他氣得火氣更旺,再加上剛剛用力過猛,吳秀香覺得自己的頭好象愈來愈重了。

  「胖妹,別這樣啦,開個玩笑而已啦!」任庭宇一跛一跛的追了上來。

  「不要煩我啦!」噢!頭愈來愈昏了。

  「好嘛,那我跟你道歉嘛。對不起,行了吧?」任庭宇跟在她身後陪不是。

  「好啦好啦,行了啦,你快滾啦!」真的好痛!吳秀香忍不住扶著路旁的電線桿蹲了下來。

  「胖妹!你怎麼了?」看到她蹲了下來,任庭宇趕快衝了上去。

  「沒事啦,你離我遠一點,我就好多了啦!」吳秀香想推開他,只可惜她現在根本使不出什麼力來。

  「天啊!你在發燒!」任庭宇探了探她額頭。

  發燒?難怪她會覺得頭痛。

  「走開啦!」吳秀香推開他,吃力的想站起身來。

  「你要幹嘛?」雖然她處處表現得拒人於千里,他依然很有耐性的試著去扶她。

  「回家啦,幹嘛?」

  「不去看醫生?」天啊,她的身體也好燙!

  「就說要回家聽不懂是不是為!。」她堅持要回家。

  「不行,先去看醫生!」他也很堅持。

  「要去你自己去!」她任性的要離開,卻被他一把拉住。

  「有本事你走看看啊!」他很難得這麼雞婆,死命的拉住她的手不放。

  「你……」她使盡吃奶力氣,就是掙脫不開他的箝制。

  「放手啦!」

  「不放!」

  「放手啦!」她提高音量。

  「不放!」他的音階也跟著追高。

  「到底放不放啦?!」她不顧形象的扯開嗓門。

  「除非你跟我去看醫生,不然我們就來比耐力!」他現在才知道自己的嗓門也不小。

  「你是誰啊!我為什麼要聽你的!」她任性的不依。

  「我是路見不平的閒人……咦?莫非你怕打針,所以才不敢去看醫生?」改個方式,他用激將法取代強迫法。

  「誰說我怕打針啊,我才不是那麼沒用的人!」她急著撇清。

  哈!眼光閃爍,果然被他料中!

  「鬼才信你!」他繼續加碼。

  「我肉這麼多,怎麼會怕小小的一根針,笑死人了。」她心虛的愈描愈黑。

  「用說的,只有你會啊?」

  「哼!去就去,免得你到處去毀謗我。」

  「走吧!」計謀得逞,任庭宇在心裡偷笑。

???

任庭宇第一次看到有人敢向醫生的權威挑戰。

  「有必要到打針的地步嗎?」吳秀香表情十分慎重的詢問眼前正低頭開處方的醫生。

  「嗯。」醫生沒有點頭。

  「光是吃藥不夠嗎?」她不相信自己的病情有這麼嚴重。

  「不夠。」醫生依然惜言如金。

  「如果加重藥量呢?」她不肯放棄。

  「你的扁桃腺已經發炎了,不打針不行。」

  「剛剛你不是有噴藥了嗎?」而且還是很苦的藥。

  「那只是暫時的抑制,打針才能治本。」醫生很有耐心的回答。

  「可是……不是說非不得已,不然盡量不要打針嗎?」她趕緊搬出記憶中僅有的知識。

  「對啊,你的情況已經到了『非不得已』的地步了。」這回醫生終於抬起頭來正視吳秀香。

  「可是打針有一定的風險……」

  「我們的護士都是合格的護士,如果你還不放心,我可以親自幫你打針。」醫生一臉玩味的直視她。

  「是不用親自勞駕你啦,可是……」吳秀香看到站在一旁的任庭宇正在偷笑,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同學,都念到高中了,還怕打針啊?」醫生不客氣的戳破她罩門。

  「誰說我怕打針啊?我只是……只是比較謹慎而已嘛……」吳秀香急著否認。

  「好吧,那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呢?」醫生也快笑出來了,忍著不笑出來,只是為了顧及病人的自尊。

  「那個……我是說……呃……」吳秀香還不肯放棄的想找理由拒「針」。

  「吳秀香!」此時,一位護士從診療室內出來喊她的名字,手上還拿著一支針筒。

  「如果沒有其它問題的話……」醫生對吳秀香作了一個「請」的手勢。

  「這……對了,那個針筒跟針頭……」垂死前的掙扎。

  「全都是為棄式的,用完就丟的。」醫生很好心的幫她解答。

  「喔。」看來這支針是打定了,吳秀香的肩膀垂了下去。

  「會不會有副作用?」

  「可能……」醫生聳了聳肩,帶著一個淺淺的微笑。「會有一點點的痛,像被蚊子叮到一樣。」

  「吳小姐?」護士小姐疑惑的再叫了吳秀香一次。

  大局已去,吳秀香認命的跟護士小姐進了診療室。

  「等……等一下!」一腳已經進了診療室,另一腳尚留在外,吳秀香發現了一個重要的問題。

  「還有什麼問題嗎?」那位醫生快忍不住了,這是他遇過最好笑的病人之一。

  「那……那位護士小姐有沒有洗手?」

  「哈哈哈!」事實證明,一個人的忍耐力是有限的,醫生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

  「小姐,我不但洗過手了,而且也帶上消過毒的手套,你可以放心了。」對於這樣的侮辱,難怪護士小姐會黑著一張臉。

  最後一絲希望也落空,吳秀香還是乖乖的跟護士進了診療室;不久,從診療室內傳來一聲她的哀叫聲……「喔哦!看來我們的護士小姐今天有點不溫柔。」醫生打趣的說。

  「這下她的『打針恐懼症』恐怕有增無減了。」一直安靜等在一旁的任庭宇也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

  「虧你忍了這麼久啊,不怕憋久了會內傷嗎?」

  「怕啊,但是沒辦法,不能當著她的面笑她。」

  「好心人!」醫生讚許。

  「不是,是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不然等一下就換我被送進來了。」

  哈哈哈!

  兩人再度相視而笑,直到吳秀香走出診療室,他們的笑聲才嘎然停止,以免慘遭池魚之殃。

  「呃……咳,回去以後要多休息、多喝水、少說話,六個小時吃一次藥。」醫生盡量表現出一臉鎮定,仔細的交代吳秀香注意事項。

  「喔。」吳秀香一邊揉著剛剛挨針的屁股,一邊接過醫生手中的處方箋,口中還不忘埋怨:「你們護士小姐的打針技巧好差喔,還說像被蚊子叮到一樣,簡直像被瘋狗咬到一樣嘛。」

  「會嗎?」醫生聳聳肩不表示意見,只是再一次的提醒她要多喝水,心中卻難掩想笑的衝動,直到吳秀香及任庭宇離開診所後,才又大笑了出來。

  想不到有人會怕打針怕到這種程度,表面上強裝不怕,實際上卻找盡各種理由推拖,讓人誤以為她的態度只是為求謹慎。

  妙哉!

  「喂,你看,我不是去挨了一針了!」出了診所之後,吳秀香等不及澄清自己不怕打針的事實。

  「是啊,我看到了。」任庭宇忍在心裡不敢笑。

  「我眉頭都沒皺一下喔。」她強調自己的勇敢。

  「是啊,好勇敢喔。」只是哀嚎得有點誇張而已。如果她這樣叫不怕打針,那怕打針的人看到針是不是就暈過去了?

  「好啦,你可以滾了,我要回去了。」吳秀香揮揮手打發他離開。

  「我送你回去。」

  「啊?」

  「你在發燒耶,萬一你半路昏倒了,怎麼辦?」

  「安啦,我沒那麼脆弱啦!」她拍拍自己腰上的肉自豪道:「沒看到我肉這麼多嗎?」

  「就是因為你肉多啊,所以怕你昏倒了會壓到別人,把別人壓傷了怎麼辦?」任庭宇不改挖苦人的本性。

  「你!」吳秀香氣結。「你的嘴巴很賤耶!」

  「會嗎?可是別人都說我嘴巴很甜哪。」他又是一副吊兒郎當樣。

  「噁心!」

  「哎呀,你還會覺得噁心啊?剛剛怎麼沒跟醫生說呢?也許有了也說不定!」

  「有你個頭啦!」吳秀香氣得跳腳。「我即使沒病死,也會被你氣死!」莫非這傢伙是故意的,知道氣死人不必償命?!

  兩個人就這麼一來一往的鬥個沒完,公車來了,吳秀香上了車,任庭宇也很自動的跟了上去。

  因為發燒的關係,吳秀香走路時多少會有點晃,任庭宇很細心的護在她身後適時的扶她一把,但是粗線條的吳秀香卻沒注意到任庭宇的小動作,只專注於與他的口頭之爭。

  「我今天是因為發了一點燒,所以腦袋瓜稍稍不管用,才會讓你有機會在這裡囂張,哼!」兩人找到位子坐下後,吳秀香再度開口。

  「所以說老天有眼啊。」

  「對,老天有眼,等我病好了你就慘了!」

  「怕你不成?」

  「哼!」她不屑的冷哼,把臉轉向窗外,懶得理他。

  從車窗上看到他的影像,她才猛然發覺他竟然跟她上了公車!

  「喂!」倏地轉身,她睜大眼睛看他。

  「嗯?」他正低頭研究她的藥袋。

  「你幹嘛跟上來啊?」不是叫他滾了嗎?

  「我怕人家說我亂丟垃圾啊。」他?起臉與她正視,附帶一個真心的微笑。

  「你……」吳秀香才想要發飆,卻被他的笑容迷去了魂。

  「好啦,不要再生氣啦,你要注意喔,雖然醫生說六個小時吃一次藥,但是你不要空腹吃喔,因為裡面有消炎藥,所以先吃點東西墊墊底再吃藥,比較不會傷胃,知不知道?」他細心的為她解釋。

  「喔……」她的眼光仍無法從他的笑臉收回。

  「怎麼了?」看到她呆楞的模樣,他反而擔心起來。

  「啊?沒……沒有啦!我知道了啦,要你雞婆!」發現自己的失態,吳秀香用惡聲惡氣來掩飾自己的心虛,搶過他手中的藥袋後,連忙將臉轉向窗外。

  「我以為你智商沒想象中的高咩。」

  原以為他說了這樣的話以後,她應該會回嘴的,沒想到結果卻是出奇的安靜,她竟然沒回半句話,只是沉默的望向窗外。

  「喂!你怎麼了?」

  吳秀香再次透過車窗窺視他的影像,細細回想今晚所發生的一切,才發現眼前的傢伙竟是在關心她,而非在找砸。

  他雖然在口頭上一直找話刺激、取笑她,但是他的目的不就是要逼她去看醫生,然後再把她送回家去?

  他是在關心她的身體?!

  「喂?」他把手伸到她面前揮了揮。「你病傻了啊?」

  慢慢的轉過身來,她第一次正視他,發現他看起來不再那麼不順眼了。

  雖然以前兩人一見面就像仇人一般,沒有鬥個三百回合不善罷甘休,但也許是惻隱之心人皆有之吧,即使是自己的死對頭,任何人都應該會發揮一下同情心吧?也許她應該感謝他沒有落阱下石才是。

  「難道真的病傻了嗎?」見她一直沉默不語,他是真的有點擔心了。

  「喂。」她終於開金口了。

  「怎麼了?」

  「其實你……」雖然想說點感謝他的話,但是兩人互視對方?死對頭那麼久了,一時之間,她卻不知道該如何為了。

  「怎樣?」他的表情一臉納悶。

  「沒什麼,我是想說……說……」哎喲,要說什麼啊?為什麼她心跳得那麼快,臉也變得愈來愈熱?

  可惡的蒙古大夫!不是說打了針,燒會退得比較快嗎??

  什麼她反而覺得自己的體溫有愈升愈高的趨勢?

  「說什麼?」

  「說……說……那個……」

  「什麼?」

  「就是……對了,我家、我家到了,我要下車了!」就在她不知該如何為了之際,猛然發現自己該下車了。

  「喂!你小心一點,等等我啊!」看她慌慌張張的下車,他腳下也沒遲疑,急忙跟了上去。

  「你幹嘛跟過來啊?」下了公車,吳秀香不悅的問。

  「送佛送上天啊,總不能半途而廢,那樣太沒誠意了。」

  「好吧,已經到天邊了,你任務達成,可以滾……呃,我是說,你可以放心了,走人吧。」

  「你家到了嗎?」他還是不太放心。

  「就在那兒了。」她伸手指了指前方的大樓。

  「那好吧,你自己小心一點。」既然她家已經到了,他也就放心了。「對了,不要忘了吃藥喔。」臨走前,他不忘再次提醒。

  「喂!」吳秀香叫住正要離去的他。

  「什麼事?」他停下腳步回頭看她。

  「你……人還不錯,放心,我會幫你追丁可人的,就算是答謝你今天送我回來的禮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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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8-2 00:12:50
第五章

  「阿香,你說的是真的嗎?」丁可人眨著她那雙盈盈秋水般的眼眸,滿臉的受寵若驚。

  「當然是真的啊,他為了要約你,昨天堵了我兩次耶,我想不答應都不行……咳!咳!」因為喉嚨還在發炎,所以吳秀香說起話來備覺吃力。

  雖然她是那種有仇必報、有恩必忘的人,但是長久以來,被父母灌輸「受人點滴,當涌泉以報」的觀念仍深植腦海,想要刻意遺忘任庭宇的「好心」,卻又覺得內心過意不去。

  一番天人交戰的結果,潛意識裡的善良面?頭,她只好選擇「報恩」。雖然這個施恩者是她的死對頭,除了無奈之外,還是無奈。

  「阿香,你感冒了嗎?」丁可人擔心的問。

  「小病啦,不要緊的。對了,我剛剛問你的事,你意思怎樣?」吳秀香繞回原來的主題。

  其實她覺得任庭宇跟丁可人還滿配的,男的俊,女的美,完美的組合,如果丁可人也有意的話,她想,這個任務應該不難才對。

  「你覺得呢?」丁可人開始猶豫。

  「啊?」吳秀香被問傻了,怎麼會問她呢?「我?我怎麼知道,人家約的是你啊,看你自己的意思啊。」

  「我……」

  「難道你不中意那個任庭宇啊?」不會吧?她覺得任庭宇長得人模人樣的,「哈」他的女生應該不少才對啊。

  「不不不!」丁可人急忙搖頭否認。「我是很喜歡他啊,從那次聯誼就偷偷喜歡他了。」丁可人說著說著,臉竟然紅了,一副小女兒的嬌態。

  「那不就得了,郎有情,妹有意,你就大方赴約去吧!」

  吳秀香豪氣的拍拍丁可人的肩,想不到事情進行得這麼順利。

  「可是……」

  「又怎樣了?」

  「可是人家第一次約我,我就赴約,會不會讓人家覺得我很隨便?」這才是丁可人考慮的主因。

  「拜託!都什麼年代了,你還有這種八股的想法……咳!

  咳!」一時太過激動,吳秀香喉頭一緊,又咳了兩聲。

  「阿香,你要不要緊?來,喝點溫開水。」丁可人看她咳得嚴重,趕緊遞上一杯水給她。

  「謝謝。」吳秀香感激的接過丁可人手上的水,連喝了好幾口才緩下喉嚨的不適。

  「好一點了嗎?」

  「嗯。」沒想到她平常壯得像條牛,一生起病來!竟然這麼嚴重。

  想到昨晚任庭宇陪她去看醫生,還送她回去的情形,說真的,她心裡是有點感謝他啦。

  有點而已喔,不是很多啦,她在心裡這樣告訴自已。因為跟他平常對她的所作所?比起來,昨晚他難得的好心只能抵掉他一滴滴的惡行而已,還不足以讓她對他前嫌盡釋。

  「阿香?」丁可人喚了喚神遊中的她。

  「啊?你剛剛說什麼?」突然回神的她,有點心虛自己剛剛的不專心。

  「我是說,人家不是都說女孩子要矜持一點嗎?第一次約會就答應人家,這樣會顯得自己不夠矜持。」

  「又不是叫你第一次約會就跟人家上床!」吳秀香心直口

  快的反駁。

  「啊!阿香,你說什麼?!丁可人卻被她的直言嚇到了。

  「哎呀!我只是打個比方啦,你幹嘛那麼大驚小怪,真是!」

  「喔!嚇死我了。」

  「開玩笑的也聽不出來呀?好啦,就這麼說定了,我明天就去回他消息。」吳秀香幫丁可人做了決定。

  「這樣好嗎?要不要先拒絕他,等他下次再約我時,我再答應?」丁可人仍然有所顧忌。

  「那萬一他都不再約你了呢?」

  「啊?」不會吧?

  「對啊,因為你拒絕了他啊,所以他會以為你根本不喜歡他,碰了一次釘子之後他就不敢再約你了,到時候是不是要換你去倒追他?」吳秀香一點一滴的分析給丁可人聽。

  「這……他應該不會這麼沒毅力吧?」男生的臉皮不是都比較厚嗎?

  「我是擔心他的智商沒有你想象中的高。」看那傢伙一副沒大腦的模樣,怎麼可能會知道女孩子心中在想什麼!

  「這……」丁可人陷入兩難中。

  「你再婆婆媽媽的,要是他真的被別人搶走了,你可不要來跟我哭喔。」她下了最後通牒。

  「……」

  「既然喜歡他,就答應啊,反正是他追你,又不是叫你去追他!」吳秀香給足了她面子。

  「……好吧。」沈思了一會兒,丁可人終於點頭了。

  「這才對嘛,機會是要好好把握的!」吳秀香任務完成,心裡總算松了一口氣。這下子,她欠任庭宇的人情總算可以還了。

  「那你會一起來嗎?」丁可人再問。

  「我?怎麼可能!」吳秀香眼睛睜得大大的。

  「為什麼?」丁可人不明白,難道任庭宇沒有順便邀請吳秀香嗎?

  「小可,你大概忘了我跟那個傢伙是死對頭吧?」

  「對喔。」丁可人這才想到那次聯誼的慘狀,而且事後,每次只要任庭宇跟吳秀香一碰面,總是鬥嘴鬥個沒完,教在場的她幫哪一邊都不是。

  「所以嘍,我們是仇人見面份外不順眼,他怎麼可能笨到拿石頭砸自己的腳呢?」吳秀香再度補充,以加強她跟任庭宇的梁子結得有多深。

  「可是……」就算如此,她還是有疑問。

  「放心啦!雖然我看他不順眼,但也不至於去搞破壞啦,畢竟你是我同學耶,總不會拿你開玩笑吧?」吳秀香看到丁可人遲疑的神情,連忙澄清自己的立場。

  「阿香,你誤會了,我不是擔心這個。我是想問,既然如此,庭宇怎麼會找你來傳話呢?」這才是她的疑問。

  「因為我衰啊。」一天之中遇到他兩次,還不夠衰嗎?

???

補習班第一節課結束,吳秀香才趴下來休息沒多久就有人見不得她清靜了。

  「喂!」任庭宇敲敲吳秀香的桌子,趕走了正在糾纏吳秀香的周公。

  「呵!要幹嘛啦?!」抬起頭,看到是他,吳秀香不悅的揉揉眼睛。

  「這個給你。」任庭宇遞了一瓶楊桃汁給她。

  「給我!」吳秀香這下真的醒了,任庭宇會拿飲料給她?!。

  「你別想太多喔,那是我買錯了,自動販賣機又不能退錢,丟了又可惜,所以就拿來施捨給你嘍。」任庭宇表情有點不自在的解釋。

  看他表情閃爍,其中必定有詐,吳秀香拿起飲料,前前後後、仔仔細細的檢查一遍。

  「你在幹嘛?」

  「誰曉得你有沒有在飲料上動手腳!」吳秀香老實不客氣的回他,也許他是另一個千面人也說不定。

  「對你?哈!算了吧,我又不是瞎了眼。」任庭宇不屑的?了?下巴。

  「不然你會這麼好心?」打死她,她也不相信。

  「不是說了嗎,買錯的啊!你這個番婆,聽不懂國語啊!」

  「你才是番王啦,誰是番婆!」吳秀香賞了一記白眼給他。

  看看手中的飲料,她還真有點渴,感冒了一個星期,總覺得喝再多的水都不夠,好像自己永遠處於缺水的狀態。

  「喂!怎麼不冰?」喝了一口,她發現楊桃汁根本不冰。

  「不冰喔,可能是販賣機壞了,所以才會不冰吧。」任庭宇隨口說說。

  「壞了?」吳秀香懷疑,伸手探了探任庭宇手中那瓶飲料。「那為什麼你的是冰的?」

  「我的……呃……」沒想到她會來這招,任庭宇一時語拙。

  「你在搞什麼鬼啊?」難道這瓶飲料真的有問題?

  「你小聲一點啦,喉嚨發炎的人說話還這麼大聲。」

  「我……」

  「你不是喉嚨還在發炎嗎?」

  「是啊,怎樣?」喉嚨痛關他屁事啊?

  「那不就結了,喉嚨痛,你能喝冰的嗎?」

  「對喔。」吳秀香這才想起來自己是真的不能喝冰的東西。

  「沒大腦……」任庭宇咕噥。

  「喂,你罵誰沒大腦?」明明是自己疏忽,吳秀香還是凶巴巴的。

  「沒啊,我說你的大腦很漂亮。」任庭宇裝傻。

  「哼!」

  「對了,你那天怎麼沒來?」他轉了一個話題。

  「哪天?」吳秀香滿臉問號。

  「星期天啊,你怎麼沒一起來?」

  「星期天?」吳秀香偏頭想了想。「那天……那天不是你跟小可約會的日子嗎?」

  「我……約會……不是我,那是……」

  「說到這件事我才要問你咧。」沒等他解釋完,吳秀香雙手叉腰站了起來。「我們家小可本來人好好的去赴你的約,結果卻扭傷腳回來,人也變得怪怪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任庭宇語塞。

  「說話啊!」

  「小可她的傷要不要緊?」聽湯誠正說,小可是走樓梯時不小心踩空才會扭傷腳的,還好身旁的湯誠正及時拉住她,不然後果可能更嚴重。

  「人都沒來上課了,你說呢?」白目的男人!問這種蠢問題。

  「不是有去給醫生看過了嗎?」他記得湯誠正是這麼跟他說的。

  「那請問一下,為什麼不是你陪她去呢?」竟然是叫他同學陪丁可人去看醫生!這傢伙也太不負責任了吧?

  「我……我剛好有事先離開,所以就由阿正陪小可去啊。」他這是幹嘛啊?吃不到羊肉,還惹得一身腥。

  「你有事先離開?!」吳秀香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聽到的。

  「是你約人家的,竟然中途蹺頭?!」難怪丁可人回來後人會怪怪的。

  「我……哎喲,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啦,總之,你就別管了啦!」任庭宇有點慌了。

  「要不是小可的關係,我才懶得管咧!」又不是吃飽了撐著。

  「改天我會找機會再跟小可道歉的,你說好不好?」看得出她的不悅,任庭宇趕快陪笑。

  「你家的事。別再叫我幫你約了,本姑娘沒空!」吳秀香才不想再踏這個渾水了。

  「我知道,我會找別人幫忙的。」看她坐下了,他也順手拉了一張椅子在她對面坐了下來。

  「喂,聽小可說,你將來想當律師啊?」

  「對啊。」剛剛說了那麼多話,口渴死了,一口氣就把手中的楊桃汁給喝完了。

  「好不好喝?」看她喝得津津有味,他也開心。

  「還好啦,不就是楊桃汁而已。」她無所謂的聳聳肩。

  「人家說喉嚨痛喝楊桃汁很好的,你該多喝一點。」

  「喔。」她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人又懶洋洋的趴回桌上去。「別吵我,讓我睡一下。」

  「好吧。」看來她感冒才好,體力還沒恢復的樣子,是該讓她好好休息的。

  看著她嬰兒般的睡相,他有股衝動想伸手捏捏她那圓圓的臉頰,體會一下觸感如何。但是想起她張牙舞爪的潑辣樣,這樣的念頭立刻取消。開玩笑!小命要緊。

  「為什麼想當律師啊?」雖然想讓她好好休息,卻克制不住想跟她說話的衝動。

  「為了要伸張正義啊。」吳秀香沒有睜開眼睛,仍趴在桌上假寐。

  「伸張正義?」這是什麼理由?「伸張正義就一定要當律師嗎?」

  「那當然!」這回她坐了起來。

  「怎麼說?」看到她又開始跟他說話,他好開心。

  「你看,以我一介女流,要比拳頭,我當然是比不贏人家嘍,所以武的不行,就用文的啦。」一提起她的理想,她眼睛都亮了起來。

  「那你可以去選民意代表,一樣可以伸張正義啊。」

  「才不咧,現在的民代,作秀的多,做事的少,我才不做那種事。」她對於現在的民代很不以為然。

  「律師也有很黑的啊。」

  「我知道啊,所以我才要伸張正義啊。別人不接的案子,我接;別人不敢翻的案,我翻;別人惹不起的人,我偏要惹。」

  「你不怕嗎?」看她對自己理想的執著,他是打心底佩服,但不免替她擔心,只怕她是初生之犢啊。

  「怕?」

  「這個社會上有權有勢的人不少,司法界沒有我們想象中的清廉,有句俚語是這麼說的:『作官清廉,吃飯拌鹽』;更有人用『有錢判生,沒錢判死』來嘲諷法界的黑暗不是嗎?」她難道不明白社會現實的一面?

  「就是因為這樣,我才要當律師。當然,律師只是我理想的起步,考上司法官才是我最終的目標。用法律來保護好人、修理壞人。我承認司法界是有一些少數的敗類,但我會盡我最大的力量去喚起社會的正義公理的。」為什麼一提到法律,大家都是持否定的態度呢?

  難道「法律是有錢人才玩得起的遊戲」這個觀念己經深植人心了嗎?如果真是這樣她的使命就更大了。

  「你不擔心後果只是螳臂擋車?」

  「我相信世上還是有正義公理的。不是有位古人說:天地有正氣嗎?」她想做的事,很少有人能阻止的,該說是她擇善固執吧。

  「哈!」說得好。

  「你笑什麼?」

  「笑你說的話啊。」

  「我說的話很好笑嗎?」她可是很認真的。

  「因為你說天地有正氣。」

  「這有錯嗎?」

  「沒錯,但是下一句你沒說啊。」

  「下一句?」

  「天地有正氣,你有牛脾氣!」難怪社會不能一團和氣。

  「你才有牛脾氣啦!」吳秀香氣得一拳捶向他肩窩,卻被他閃過。

  「開玩笑的啦!」

  「哼!」她氣得再度趴回桌上,不想理他。

  「喂!生氣啦?」任庭宇伸手推推她。

  「哼!」這回她把臉朝下,以示抗議。

  「別這樣啦!」他開始好言相勸。

  「……」

  「問你喔……你……是不是很討厭我?」

  「廢話!」她悶著臉回答。

  「為什麼?」

  「因為你就是很討厭!」而且也很可憐,因為你不知道自己討人厭!她在心裡補上這句話。

  「……」這回換他沉默了。

  「喂?」久候不到他的反應,吳秀香忍不住?起臉來一探究竟。

  任庭宇沒有答話,只是靜靜的看著她。

  「幹嘛這樣看我?我說的是實話啊,你本來就很討厭,就像你也覺得我很討厭一樣啊。」被他看得有點不自在,吳秀香不敢直視他。

  「為什麼你會覺得我討厭你?」

  「這還用問嗎?」這傢伙怎麼啦?問這種白痴問題,全部的人都知道他討厭她!

  「為什麼?」他像跟她槓上了一樣,硬是要問出個所以然來。

  「因為……因為我長得醜啊,讓你看了礙眼啊。」奇怪?這個問題怎麼會問她咧,不是他自己最清楚了嗎?

  「誰說的!」

  「啊?」

  「你哪只耳朵聽到我這樣說過了?還是你親耳聽誰對你說過這些話?」他的情緒顯得有點激動,一雙暗黑的星眸定定的看著她。

  對啊,有誰這樣對她說過嗎?

  吳秀香一時啞口無言口,不知該如何應對。

  「答不出來對不對?」

  「哎喲!我討不討厭你這個不重要啦,重要的是小可不會討厭你就好了啦。你這白痴,不要搞不清楚重點好不好!」奇怪,怎麼會說到這裡來了?

  「……如果我說我不討厭你,那你是不是也不會討厭我了?」他遲疑了一下才開口。

  「哈!那是不可能的事啦!」這真是本世紀最大的笑話了,吳秀香拍案叫絕。

  「什麼不可能!?」他有點不高興了。

  「我們兩個積怨已久,你沒聽過,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嗎?」吳秀香失笑。

  「那你喜歡那個胖子?」

  「胖子?」

  「就是老纏著你的那個胖子。」

  「你說的是多多啦!」沒注意到任庭宇口氣中濃濃的酸味,她還很開心的回答他:「他人很好啊。」

  「所以你真的很喜歡他?」不知不覺,他口氣中的PH值已經由三加強到二,直逼臨界值一了。

  「不討厭啊。」她直覺的反應:「難得能有一個那麼談得來的異性朋友。」而且還不會嘲笑她的身材。

  「我們也談得來啊。」

  「錯!我們是『吵』得來。」吳秀香糾正他。「我們什麼時候『談』過啦?哪一次不是用『吵』的呢?」

  「……」看到她的反應,他的眉頭忍不住皺了一下,沉重的開口:「因為他不會跟你吵架,所以他是你男朋友?」酸度加強,已經在拉警報了。

  「男朋友?你在說什麼鬼話啊!」吳秀香怪叫,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不是?」酸度稍稍降了一點。

  「當然不是啊,我們只是聊天的朋友,懂不懂?不要把我想得跟你們一樣不長進好不好?我現在只有念書最重要,風花雪月的事留給你們去玩吧。」事實上是姑娘我已經不對這種事抱任何希望了。

  「對對對!念書重要,念書重要!」深鎖的眉頭終於得展,任庭宇笑了,警報暫時解除。

  「本來就是!我已經輸在起跑點了,再不加油,怎麼能實現我的理想。」高中聯考已經失敗一次了,大學聯考她不能再有任何失誤了。

  只是……奇怪?他幹嘛笑得那開心啊?

  「所以你才跑補習班跑得那麼勤?」原來她真的是為讀書而來,不是另有所圖。想到自己的小人之心,他反而有點汗為了。

  「廢話!我才不像有些人啊,繳補習費只是為了釣馬子。」

  吳秀香老實不客氣的說破大多數學生的企圖,當然也包括她眼前這個傢伙。

  「是是是,你好用功喔!」雖然被罵,任庭宇卻沒有一絲生氣的感覺,反而笑開了臉。

  突然間,一個想法閃過他腦海。

  「喂!你的第一志願是哪裡?」

  「T大法律系。」這是她畢生的志願,非該校該系不讀。

  「有志氣!」他真心的豎起大拇指讚許。

  「過講!過講!」

  「你知道嗎,我的第一志願是T大牙醫系耶。」他笑得賊賊的。

  「啥?」不會吧?他也要念T大啊?

  「我們來打個商量好不好?」

  「什麼商量?」她呆楞楞的問。

  「為了能如願考上我們的第一志願,從現在開始,我們要專心於課業上,不能交男女朋友。」

  「喔。」這本來就是她的打算啊。咦?等等!「那小可怎麼辦?」

  「你先別管小可,你只要告訴我你做不做得到。還是你說要念T大只是隨便說說的……對喔,說大話,誰都會嘛!」他知道激將法對她一向很有用。

  「我才不是隨便說說的!」竟敢污辱她的決心,可惡!

  「是嗎?可是剛剛看你一副猶豫不決的樣子,不免讓人心生懷疑……」

  「什麼猶豫不決!我當然可以做得到,哪像你們啊!」哼!

  「說話算話?」

  「少瞧不起人了!」吳秀香驕傲的?高下巴。

  咦?等等!我為什麼要答應他啊?

  「好!那我們T大見了!」魚兒上為了,任庭宇笑得好開心。

  「啊?」我們?

  不會吧?上了大學還要再跟他見面?

  吳秀香可不希望自己還會再碰到這個討厭的傢伙。對大學生活充滿期望的她,希望能有一個全新的開始、全新的生活。

  再見?打死她,她都不願意!

  雖然有點不道德,但她仍偷偷在心裡祈禱,希望T大的榜單上沒有「任庭宇」三個字。阿彌陀佛!哈雷路亞!阿門!

  再次瞄了一眼眼前的任庭宇,不知怎地,吳秀香總覺得任庭宇的笑容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怪,看得她心裡毛毛的,眼皮也在此刻不安的跳了一下。

  沒事的、沒事的!她這樣告訴自己。

  她應該不會那麼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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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8-2 00:13:19
第六章

  三年苦讀,吳秀香終於擠進聯考的窄門,如願的考上T大法律系,?自己的理想更向前邁進一步,心中的喜悅自是不言可喻。

  沒有固定的坐位,隨你心情好壞決定你每次上課想要坐的位子;不滿意這個老師的授課方式,你可以改選其它老師的課;上課的方式不再是傳統「一言堂」的方式,而是雙向溝通的討論模式。這,就是大學生活。

  沈醉在自由的學術風氣中,吳秀香貪婪的吸收各級法學知識,才大一,她所修的學分已經是所有同期學生中最多的一個,課表排得滿滿的,彷彿錯過任何一堂課都將會對她的生命造成損失一樣。

  除了百份之百的出席率外,對於上課時有獨到見解,或是妙語如珠的老師,她更是誓死效忠追隨,好比現在在講台上滔滔不絕的民法概要老師便是一例;凡是有這位陳老師開的課,吳秀香必定排除萬難的選修他的課。

  「夫妻財?分別制是時勢所趨,尤其是夫妻一方中,有從事風險較大的事業者,更需要這項制度來保障……」陳銘祥正在解釋夫妻財?法的精神。

  吳秀香真的很欣賞這位老師,不但表達能力強,而且對於法學有其獨到的見解,每上一次他的課,她都覺得自己獲益良多。

  「教授!」正當吳秀香陶醉於陳銘祥的豐采中時,任庭宇不客氣的打斷陳銘祥的話。

  唉!這就是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

  吳秀香無奈的搖搖頭。大學生活對她來說,原本是一個全新的開始,新的事物、新的同學、新的環境、新的課程……等,都等著她去適應、去探索,她是多麼的充滿期待!

  無奈啊無奈,萬般無奈的是:她的宿世仇人──任庭宇竟然追殺到T大來!這對她來說,無疑是在完美的未來預先烙印下一個不可磨滅的「衰」記。

  「請說。」看到有同學發問,陳銘祥也很有風度的請他發言。「教學相長」一直是他秉持的教育理念,所以他不會扼殺同學發言的權利。

  「一般人的觀念裡,夫妻本是一體,如今兩人才論及婚嫁就討論到錢的問題,還要把夫妻的財?分開來算,這樣不會讓人覺得太市儈了一點嗎?」任庭宇說出他的看法。

  「話是這麼說沒錯,人家說情到深處無怨尤,尤其是男女雙方熱戀時,更是只要對方開口,天上的星星也會?對方摘下來,但是愛情畢竟要有麵包做基礎啊。」對於任庭宇的異議,陳銘祥並不意外,因為有不少學生也對他反應過這樣的問題。

  「老師!」這次換吳秀香發問了。

  「請說。」陳銘祥樂見同學發問。

  「以前常有這樣的案例:丈夫生意失敗,結果竟然是妻子去坐牢。等妻子刑滿出獄後,發現自己的丈夫已經另結新歡。

  夫妻財?分別制是不是為了防止這類的家庭悲劇一再發生?」她知道每一個法條都有它的立法精神在。

  「這只是消極的說法,積極一點來說,是為了在夫妻中有一方破為時,還能保有另一方的經濟能力,不至於發生所謂的家破人亡。」陳銘祥不希望學生看待法條的觀點太過狹隘。

  「對於比較弱勢的一方,也有保護的用意吧?」吳秀香再問。

  「可以這麼說。但是我說過了,這不是積極的目的。」

  「老師!」看著吳秀香跟陳銘祥討論得那麼熱烈,任庭宇心裡又開始不是滋味了。

  「任同學請說。」對於一個特別愛發問的外系選修生,陳銘祥想不記得他也難。

  對於老師能叫出他的名字,任庭宇先是一楞,但隨即回神,繼續問他的問題:「照你的說法,那有心人如果想借機脫?不是輕而易舉的事嗎?」

  「當然,這也是法有不完備的地方,只能一再修法,直到完美為止。」

  「一再修法?也就是朝令夕改嘍?那法律還有什麼公信可言?今日如此,明日也許又是另一個版本,老百姓該何所從?」打蛇隨棍上,一捉到教授的語病,任庭宇絲豪不放鬆。

  哼!真不知道這種人有什麼好,巧言令色罷了,吳秀香迷他哪一點!任庭字就是看陳銘祥不順眼。

  「法律不是一成不變的死法,它必須隨著社會的變遷而修正,否則一味墨守成規,不但不能發揮它正面的精神,反而會讓有心人士趁機利用它的漏洞從事不法,這樣豈不害了百姓大??」明知他是存心挑釁,陳銘祥依然很有風度的解釋。

  「這位同學,」吳秀香實在看不下去了。「就如同你們醫學領域上的知識一樣,現在的醫療方式也許在不久的未來即會被推翻。醫療技術都可以不斷求新,為什麼法條就要一成不變?」

  「這是完全不同的學問,怎麼可以混?一談?」對於吳秀香的反駁,任庭宇更是不悅。

  「那就請你尊重我們法學界的理論。」

  「你!」

  「好了,兩位同學如果還想繼續討論下去,教室可以留給你們,其它的同學若不想加入討論,可以下課了。」正當兩人爭得面紅耳赤之際,下課的鐘聲悠揚的響起,陳銘祥及時宣布下課,適時的解除了其它同學的尷尬。

  「哼!」吳秀香懶得理任庭宇,氣呼呼的拎起背包就衝出教室。

  「喂!阿香,等等我啊!」任庭宇也追了出去。

  「走開啦,離我遠一點啦!」吳秀香腳步愈走愈快。

  「阿香,你走慢一點,等一下跌倒了怎麼辦?」任庭宇的腳程也不慢,兩三步就追了上來。

  「放心,不會壓死你的!」吳秀香的口氣不善。

  「你在氣什麼?」他才是要生氣的人啊。

  「問得好!」這回吳秀香停下腳步來,與他對視。「你告訴我,你為什麼要來我們系上找麻煩?」

  「找麻煩?我哪有?」任庭宇佯裝無辜。

  「沒有?」她才不信,再怎麼外行的人都知道他在找陳銘祥的麻煩。

  「本來就沒有。難道有人規定上課不能發問嗎?」

  「是沒有這樣的規定。」

  「那不就得了,是那個老師自己教得不好,怪誰啊!」其實是他根本就看陳銘祥不順眼,真不曉得吳秀香欣賞他哪一點。

  「那我再請問一下,你閣下為什麼大老遠跑來我們這修一個你認為教得不好的老師的課啊?」

  「啊?這……怎……怎麼……民法就只有你們能修,別人就不能修啊?」他心虛的反駁,但是因為心虛,所以氣勢上就矮了一截。

  「當然可以啊,但是你可以在你們系上修你認為教得好的老師的課啊!」她記得醫學院也有開一些基礎法學知識方面的課程。

  「只有醫療法啊。」他直接回答。

  「那就夠啦。你們是要當醫生,又不是要當法官,修修醫療法就足足有餘了啦。」真不曉得他來法學院踢什麼館!

  「我想多學一點不行嗎?」他辯稱。

  「哼!狡辯!」吳秀香才不信他的鬼話,他分明是來鬧場的。

  「我狡辯?那你呢?」他終於要爆發出他的不滿了。

  「我?」她指著自己鼻子。「我怎麼了?」

  「你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什麼?」他在說什麼啊?

  「少來了,你以為我不知道你修這門課的真正原因嗎?」

  「這是我們的必修課啊。」她回答得理直氣壯。

  「哼!必修課?那麼多老師開這門課你不去修,為什麼單單挑這個傢伙的課來修?」他像個打破醋罈子的丈夫在質問自己的妻子。

  「什麼傢伙不傢伙的,你說話客氣一點,人家是個教授耶!」聽到有人污辱她的偶像,吳秀香心裡開始火了。

  「呸!什麼教授,分明是野獸,專門勾引女學生的!」任庭宇有點失控的低吼。

  「任庭宇!你嘴巴放乾淨一點!」吳秀香全身的刺都豎了起來。

  「我有說錯嗎?我是身上沒帶鏡子,沒辦法讓你看看你自己上課的樣子,就差口水沒流出來,好象巴不得用眼神將那個傢伙生吞活剝一樣!」

  「你!」吳秀香氣得全身發抖。

  「沒話說了吧?!」他的臉色也好不到哪去。

  「我就是喜歡那個教授怎樣?!我就是喜歡看著他流口水怎樣?!不爽的話,你可以退選啊!」吳秀香氣得開始口不擇言,一步步逼近他。

  「想得美!我才不會退選,我就是專門克這些敗類的!」

  他的脾氣也很拗。

  「你!」

  「怎樣?!不爽的話,你可以退選啊!」他用她的話回敬她。

  「去死啦!」她氣得不想再與他爭辯,轉身離去前順手推了他一把,以泄心頭之恨。

  「啊!」沒想到她無心的一推,任庭宇一個沒站穩,重心便往旁邊農業系的實驗魚池偏了去。

  噗通!

  從天而降的龐然大物,嚇壞了在池中悠游的魚兒,紛紛四處流竄。

  「哼!活該!」看見他落水,吳秀香心情好了一半。

  「阿香!拉我一把啊!」任庭宇在池中求救。

  「慢慢等吧,看看有沒有人魚公主來救你啊!拜拜!」朝他吐吐舌頭,吳秀香幸災樂禍的閃人了。

  踢館踢到法律系來,哼!算他倒霉。

???

跆拳道社女子組。

  「一!」副社長穿梭在社員中,一邊指揮社員練拳,一邊觀看社員的動作是否標準。

  「喝!」

  「二!」

  「喝!」

  「阿香,腳踢高一點。」副社長用教鞭敲敲吳秀香的腿。

  「三!」

  「喝!」

  「不對、不對!阿香,你這樣不行,基本動作很重要,要用心學!」副社長攔住吳秀香停在半空的腳,用力往上推了推。「再往上一點,至少要與你的肩膀一樣高才行!」

  「哎喲!」吳秀香一個重心不穩,整個人向後倒去。

  「唉。」副社長無奈的搖搖頭。「難道我太勉強你了嗎?」

  「副社!」吳秀香吃力的爬起來,揉揉摔疼的屁股。「你知道我胖嘛!」

  「唉。」副社長二度嘆氣,確定她沒有受傷後才開口:「我知道有些動作對你來說困難度是高了一點。」

  「副社,我已經很努力在做了。」吳秀香滿頭大汗,一身白色的道服也濕了大半。

  「奇怪?你都入社有一段時間了,怎麼沒看你瘦下來?」副社長常常看吳秀香一個人在道場獨自練習,認真的程度無人能及,就是不見她身上的脂肪消失。

  「我也不知道啊。」吳秀香也很困擾,從高中開始,她就用盡各種方法減肥,但就是不見成效。

  上了大學以來,她更是參加各種活動量大的運動型社團,只是身上的脂肪像是跟定她似的,一絲一毫都沒少,汗倒是流了不少。

  「是不是你吃太多零食啦?」一旁的社員關心的問。

  「沒啊,我很少吃零食的。」吳秀香實話實說。

  「是不是遺傳呢?」另一個社員問。

  「可是我爸媽都不胖啊。」全家就只有她一個胖小孩。

  「那就奇怪了……」

  「對啊,怎麼會這樣……」

  其它社員開始議論紛紛,完全忘了練拳這件事。

  「好了、好了,不要再討論了!」副社長阻止大家繼續八卦下去。「今天的暖身操就做到這裡,接下來要開始今天的課程了。」

  所有的社員聞言,紛紛安靜下來,不敢再多言。

  「因為最近傳聞學校附近有變態的人出沒,所以今天要教大家一些簡單的女子防身術,大家要好好的學,不期望大家有機會用到,但總是有備無患的好。」副社長說明安排這節課程的目的。

  「我們學的跆拳道不夠用嗎?」有社員質疑。

  「你們現在的程度只能擺擺樣子,強身有餘,防身不足,真正要能派上用場的話,還得再苦練一段時間哩。」副社長老實不客氣的回答。

  聽到副社長這麼寫實的回答,?社員不禁臉紅的低下頭去。

  沒想到自己現在的程度只是花拳繡腿階段,竟還妄想用來防身!

  「好了,如果沒有問題,大家呈講話隊形排開,然後原地坐下,我向男生組借了幾名壯丁,等會兒大家互相切磋、切磋。」

  很快的,所有社員已經就坐完畢,而此時男子組的幾名社員也陸續進來。

  「哇!好帥喔……」

  「那個人是誰啊?」

  「新入社的嗎?以前沒見過他耶。」

  男社員才進來,所有女社員便開始竊竊私語。

  「自我介紹一下吧。」看到大家對新社員充滿好奇,副社長善體人意的要他跟大家打聲招呼。

  「大家好,我叫任庭宇。」

  吳秀香才要坐下,就聽到任庭宇的問候聲,差點沒跌倒。

  任庭宇?!

  他怎麼會在這裡?

  不相信的?頭看向聲音來處,果然看見任庭宇一臉詭譎的朝她笑,讓她背脊一陣涼,一股不祥的預感隨之而來。

  「任同學,歡迎你的加入。」副社長拍拍任庭宇的肩,肯定的點點頭。跆拳道社難得有長得這麼出色的男生加入,難怪引起其它女社員的關注。

  「謝謝副社長!」狗腿一直是任庭宇的專長,尤其是對女孩子。

  「好了,你們先找個位子坐下,留下一位同學作示範就行了,等一下再分組練習。」

  副社長爽快的下令後,任庭宇沒經過思考,直覺就往吳秀香旁邊的位子一屁股坐下。

  「喂,你來鬧場的嗎?」吳秀香小聲問。

  「當然不是。」任庭宇稍稍往吳秀香身上靠去。

  「離我遠一點!」吳秀香用手肘頂開他的接近。

  「幹嘛?我又不會嫌棄你身上的汗水味。」相反的,他還挺喜歡的。

  「少來,說!你到底想幹什麼?」吳秀香一邊注意道場中央副社長的示範內容,一邊壓低嗓音質問任庭宇。

  「嘿嘿。」任庭宇賊賊的笑了兩聲。

  「少裝白痴,說不說?」

  「當然是來學東西的啊。」

  「學個屁啊,現在在教女子防身術耶,你是公的,學這個做什麼?」

  「我是來學如何『破』女子防身術的啊。」

  「你!」吳秀香快氣昏了,這傢伙分明是來鬧場的。

  「你想想看,如果我不來學如何破女子防身術,萬一哪天你突然用女子防身術攻擊我,那……那……那我不是晚節不保了嗎?」任庭宇不怕死的火上加油。

  「你臭美啦,我瞎了眼才會攻擊你!」吳秀香不知道自己上輩子造了什麼孽,這輩子才會和這傢伙成了死對頭。

  「阿香!」在意到吳秀香的不專心,副社長立刻點名。

  「你出來試看看!」

  「啊?」吳秀香覺得好冤喔。「喔。」

  雖然委屈,吳秀香還是認分的出列,起身時,還不忘瞪了身旁的瘟神一眼,任庭宇只是回贈了一個「保重」的口語給她。

  「好,現在示範被歹徒拉扯住手腕的防身術。」副社長指示男社員拉住吳秀香的手腕。

  「好,阿香,你現在要怎麼脫身?」副社長接著問吳秀香。

  「嘿,這簡單。」因為她胖的關係,吳秀香自認為自己力道不小,應該可以輕易甩開對方的箝制,因此流露出輕敵之色。

  隨即吳秀香知道自己錯了。

  「咦?怎麼會這樣?」吳秀香使盡力氣,就是甩不開扣在自己手腕上的那隻手。

  「女孩子先天上力量就不如男生,儘管你如何的……健康,想要正面對抗男生的力氣是不智的。」副社長用了比較含蓄的說法,不想傷了吳秀香的自尊。

  「那要怎麼辦?」吳秀香求救的問。

  「要用一點巧勁,也就是所謂的四兩撥千金。像這樣。」

  副社長將吳秀香的手由內向外一個小角度的反轉,輕輕鬆松的就擺脫敵人的箝制。

  「哇!」吳秀香佩服得目瞪口呆。

  「看到了沒?只要一個小小的動作就夠了,完全不必用到蠻力。」

  聽副社長這樣一說,吳秀香?自己剛剛的輕敵感到臉紅。總以為自己體型大,力量自會勝人一籌,沒想到是大錯特錯。

  「好,接下來示範歹徒從身後突擊的防身技巧。」副社長繼續下令。

  「等……等一下!」看著男同學就要上前抱住吳秀香,任庭宇急著阻止。

  「任同學有問題嗎?」副社長不解的看向任庭宇。

  吳秀香也不耐的看向他,不知道他又要玩什麼花樣了。

  「副社長,可不可以讓我有機會表現一下?」任庭宇笑嘻嘻的請求。

  「……好吧,壞人也有長得好看的不是嗎?尤其是這種外表,最容易讓人失去戒心了。」副社長意有所指的看了吳秀香一眼,吳秀香則是滿肚子的委屈無處宣泄。

  「謝謝副社長!」任庭宇不理會副社長的暗諷,高興的站到吳秀香旁。

  「阿香,你下去吧。小麗,換你上來。」副社長想讓每個社員都有機會練習。

  「喔。」吳秀香領命退場。

  「啊?等……等一下!」任庭宇拉住吳秀香的衣服,著急的看向副社長。「不是跟她練習嗎?」

  「阿香剛剛練過了,換別的同學上來試試,讓每個人都有機會練練。」副社長覺得她的做法並無不妥。

  「請多指教!」小麗已經開開心心的站到任庭宇身旁了。

  能跟這麼帥的帥哥過招,她可是在心中偷笑好久了。

  「不……不是,副社長,我覺得跟阿香練習比較有挑戰性。」任庭宇就是不放手,死拉著吳秀香的衣服不放。

  「挑戰性?」副社長不明白的挑了挑眉。「同學,你是來客串歹徒,不是受害者耶,這也要講求挑戰性嗎?」

  哈哈哈!

  全體人員聞言,笑得前仰後翻,吳秀香更是紅了一張臉,拍開任庭宇的手,急急的回到自己的位子上,恨不得地上有個洞可以立刻鑽進去。

  這傢伙是存心來讓她難堪的嗎?吳秀香愈想愈氣,一旁其它社員同學的異樣眼光更是教她坐立難安,整節課她都無法專心上課。

  也許是故意的吧,任庭宇竟然被副社長絆住,無法下場休息,充當整整一節課的歹徒,讓吳秀香有了一點喘息的空間,不然她可不敢保證她不會在一時情緒失控下,當場在課堂上跟任庭宇打起來。

  看看手錶,還有十分鐘就要下課了,吳秀香趁大家不注意之際,偷偷從後門溜了出去,先到更衣室去換下一身的道服。

  「喂!你偷溜!」

  他怎麼會在這?他不是被那些女社員纏住了嗎?

  以為沒人注意到她,所以換好衣服後,她大大方方的離開,沒想到才一出社團門口,就看見任庭宇杵在那兒等她了。

  「幹你屁事,你自己還不是一樣!」推開他,吳秀香繼續往前走。

  「我再不閃人,等一下就被那群女人給吞了。」任庭宇跟了上來。

  「那也沒什麼不好啊,牡丹花下死咩。」吳秀香冷冷的回答。

  「我才不要咧。」

  「才怪,口是心非!」哪個男生不喜歡左擁右抱的為何況是對方主動投懷送抱,不要白不要,不是嗎?

  「我才沒有口是心非……咦?等等!阿香,你在生什麼氣啊?」他終於發現她的異常。

  「沒有!」吳秀香不悅的撒過臉去不看他。

  「你有!」他繞過她,擋在她面前。

  「沒有就沒有啦!」

  「我說有就有,你騙不了我的!」

  騙不了他?!。

  過分親昵的話,讓她的心漏跳了兩拍。是啊,她的喜怒哀樂好象都逃不過他的眼睛,為什麼呢?

  「你是不是不高興我去跆拳道社?」他只是想看看她在跆拳道社會不會被別的同學欺負而已,這樣也不對嗎?

  「明知故問!」

  她沒有說實話。他今天的出現固然讓她有點難堪,但是真正讓她心裡不悅的是他跟社上其它女同學的相處情形。看到他被一大群女生包圍著,她心裡就不舒服!也許是她心裡先天上的不平衡使然,所以她看到任何一個男生被一群女生包圍就會不順眼吧?應該不是單純只對他才是。

  她在心裡這樣告訴自己。

  「為什麼?」他追問。

  「為什麼?你還好意思問!你知不知道你今天讓我很下不了台,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跟你有什麼糾纏不清的關係咧!」她只挑一部分原因說。

  「那就跟他們說我是你男朋友就好了啊!」他想都沒想的就脫口而出。

  「啊?」她則是被他的語出驚人嚇傻了。

  「啊什麼啊?我不夠格當你男朋友嗎?」他的眼睛睜得大大的,等著她的反應。

  「神經!」找回自己的聲音,她只認定他在發神經。

  「我說真的啦!」他跳腳。

  「我還煮的咧!你可別忘了小可喔。」開玩笑也要有個限度嘛,白目!

  「小可?小可她不是我女朋友啦!」

  「懶得理你!」再次推開他,她繼續往前走。

  「阿香!」不死心的他,再次擋住她的去路。「這個給你!」

  他從背包裡拿出一個奇怪的鑰匙圈遞到她面前,這個古怪的鑰匙圈有點像坊間賣的益智遊戲之類的東西,不同於一般的鑰匙圈。

  「幹嘛?」她沒有伸手接過,只是一臉防備的神色。

  「信物啊。」

  「信物?」

  「對啊,證明我要當你男朋友的信物啊。」吳秀香還在發楞之際,他已經手腳迅速的把鑰匙圈「鎖」在她衣服的拉煉上了。

  「喂!你幹嘛……嗚……」

  她才要反抗,沒想到任庭宇突然捧起她的臉,強行在她的脣上偷了一個香。

  「好了,以後我就是你男朋友了喔。」說完,拍拍她尚未回神的臉頰,笑嘻嘻的跑開了。

  這……這……這是怎麼一回事?他發神經了?還是她神智不清了?

  呆楞楞的摸摸自己的脣,熱熱的!還沾有他未帶走的口水,他真的親了她!

  低頭審視他方才鎖上去的鑰匙圈,一把小巧的金鑰匙掛在鑰匙圈上,可愛的造形讓人愛不釋手。金鑰匙上還刻有幾個英文字母……W.Y.M.M.?

  這是什麼?他的名字嗎?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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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8-2 00:13:48
第七章

  網球場上,吳秀香奮力的揮動球拍,成功的攔截對方的殺球。苦練許久,如今她的腳程終於可以追上球速,並在適當的時機揮拍,不會再像當初初學時滿場跑的撿球了。

  寒假剛過,雖是初春,氣溫依然偏低,但是吳秀香卻是滿身大汗,每每揮拍的同時,身上的汗水也因身體的律動跟著飛舞,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亮眼奪目,任庭宇不知不覺看呆了!

  「阿香,今天就練到這了,你朋友在等你咧。」對手接下最後一球,決定休兵了。

  「別管他啦,我們打我們的!」吳秀香打得正順手,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無視等在一旁的任庭宇。

  「不了,我也累了。」她不知道吳秀香為什麼總有用不完的精力。

  「這樣啊……那好吧,今天就到這裡了,下次再跟你討教。」

  「說什麼討教,你打得夠好了。」對方真心的稱讚。依吳秀香這麼不討好的體型來說,能有今天這樣的程度,算是滿分了。

  「謝啦!」拍拍對方的肩膀,吳秀香走回休息區整理自己的用具。

  「不打啦?」看見吳秀香下場了,任庭宇自然的遞上毛巾。

  「嗯。」吳秀香接過毛巾擦去身上多餘的汗。「找我幹嘛?」

  「剛上完解剖課,出來透透氣。」他知道這個時間她都會到網球場來打球。

  「喔。」擦完汗,她順手拿起礦泉水來喝,打完一場球的確消耗掉她不少水分,咕嚕咕嚕兩下,一瓶礦泉水立刻被她「牛飲」而盡。

  「我的減肥菜單呢?」她想到他積欠已久的帳。

  「減肥菜單?」

  「我不是叫你幫我去跟你營養系的朋友要一份減肥菜單嗎?」就知道他根本不在意。

  「喔。」

  「喔?」

  「我沒去要啊。」他回答得再自然不過了。

  「為什麼不去?我說過了,我會請你吃飯作?答謝的啊。」

  「我覺得你現在這樣很好啊,為什麼要減肥?」不讓她減肥是他的私心,她是一塊璞玉,沒有人發現的璞玉!只有他知道她的好。

  「你這是在挖苦我嗎?」每個人都叫她要減肥,他竟然還說她這樣很好?!

  「我是說真的啊。人活著,健康最重要。」

  「我已經夠重了!」她賭氣的一屁股坐下來。

  「所以你很健康啊。」他也跟著坐了下來,無視她的不悅。

  「算了,不求你了,我自己想辦法!」求人不如求己,哼!

  她就不信她會胖一輩子。

  「對了,小可等一下要來,你知道嗎?」她突然想到丁可人昨天晚上的來電。

  「阿正有跟我說了。」

  「阿正、阿正、阿正!你到底有沒有憂患意識啊?」她連敲了他腦袋三記。

  「什麼?」他卻是一臉莫名。

  「小可啊!」

  「小可怎麼了?」

  「小可是沒怎麼了,但是你再這麼不關痛癢的話,很快她就會『怎麼了』!」

  「什麼意思?不懂。」

  「你不覺得阿正跟小可走得太近了一點嗎?」真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丁可人可是他的女朋友耶。

  「這樣很好啊,小可有阿正照顧,我們可以放心。」

  「喂!被你氣死!你沒聽過託孤、託孤,托久了,老婆變大嫂?」

  丁可人念的是中部一所私立女子大學,而好巧不巧,湯誠正也考上中部的大學,而且離丁可人的學校只有咫尺之遙,有了近水樓台的地利之便。相反的,任庭宇卻是遠在天邊;三年來,又沒見他南下去探視過了可人,吳秀香實在替這兩個人擔心。

  「哈!」任庭宇大笑出來。

  「還笑咧,我是跟你說真的耶。」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小可不是我老婆,你才是我女朋友!」都跟她說了這麼多次了,她怎麼就是聽不懂!

  「你發神經發了三年了,還不夠嗎?我跟你說,我……」

  「這個給你!」沒讓她把話說完,他拎了一個大袋子給她。

  「這是什麼?」直覺的接過他手中的袋子。

  「你看啊!」

  「巧……巧克力?!」吳秀香被滿滿一大袋的巧克力給嚇了一跳。「怎麼會有這麼多的……今天!今天是……二月十四日……情人節?!」她的腦袋快速的搜尋相關的節日,果然一下就被她猜中!

  「賓果!」任庭宇彈了一下手指。

  「別人送你的?」她覺得她是多此一問,每年他不是都收到一大堆仰慕者送的情人節巧克力嗎?

  「當然!」

  「哼!有什麼了不起!」把袋子扔回去給他,吳秀香心裡不是滋味的收拾自己的東西。「有女朋友的人了,還收人家的巧克力!」

  「是啊,我都跟她們說我有女朋友了,她們還是要送,我也沒辦法啊。」

  「臭屁!」收好東西,吳秀香想離開了,心裡的不舒服感讓她不想再跟他多說話。

  「哎喲!長得帥又不是我的錯。」

  「但是花心就是你不對!」

  「我哪有花心?我對你可是很專情的。」

  「我不是說我啦!我是說……」

  「阿香!」吳秀香話還沒說完,丁可人的聲音已經傳來了。

  「小可!」順著聲音來源,吳秀香看見丁可人正朝他們走來,後面還跟著湯誠正。

  「還好你還在,我還以為你走了呢!」丁可人高興的給吳秀香一個大大的擁抱。「都是阿正啦,要不是他找不到停車位,我也不會那麼慢才到!」

  「沒辦法啊,附近的停車位那麼難找,又不能亂停!」隨後而來的湯誠正急著喊冤。

  「少找藉口了!」乍聽之下像是在數落湯誠正的不是,但是細心一點的人便會看出兩人是在打情罵俏,只是粗心的吳秀香沒看出來。

  「沒關係啦,又沒怪你。」只要看到了可人那甜甜的笑容,很少有人會對她發脾氣的,即使女生也一樣,這就是吳秀香心裡不平的地方。同樣是女生,為什麼條件差那麼多?

  「就知道你最好了!唉,庭宇,好久不見,你還是那麼帥啊!」看到一旁的任庭宇,丁可人也不忘打招呼。

  「是啊,我……」

  「他們牙醫系大三的課比較重,你別在意喔。」吳秀香以為丁可人在抱怨任庭宇沒去中部看她,連忙出聲替任庭宇說話。

  「我知道,醫學院的課本來就比較重啊。」丁可人甜甜的笑著。

  「喂,你看人家小可多善解人意啊。」吳秀香用網球拍頂了任庭宇一記,暗示他的不夠用心。

  「咦?阿香,你會打網球啊?」丁可人現在才發現吳秀香手上的網球拍。

  「是啊,大二開始學的。」

  「那你怎麼沒有穿網球裝呢?我看電視上網球賽的女選手都穿網球裝,很好看耶。」

  「我穿那樣能看嗎?」吳秀香有自知之明。

  「怎麼不能看?也許你還會是明日的娜拉緹諾娃喔。」

  「可是有人看我穿那樣,笑說我看起來像娜拉大水蛙。」

  吳秀香意有所指的看向任庭宇。

  「啊?這……」看吳秀香的表情,丁可人就知道是誰了,雖然心裡想笑,卻又不敢在她面前笑,怕傷了她的自尊,只能強忍在心裡,希望別內傷才好。

  「是很像啊,沒事幹嘛穿成那樣,又不好看!」任庭宇倒是說得理直氣壯,教一旁的湯誠正悶笑了一聲。

  「想死啊!」丁可人用手肘頂了湯誠正一下,輕聲的訓斥,她都不敢笑了,他竟然敢笑!

  「沒關係,我習慣了,現在沒有什麼再毒的話可以打倒我了。」吳秀香倒是練就了金剛不壞之身,這全都拜任庭宇所賜。

  「別站著說話,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來聊。」為了打破僵局,湯誠正提議換個地方說話。

  「好啊!阿香,我幫你拿東西……咦?怎麼有這麼多巧克力?」丁可人無意間發現了任庭宇那一大袋巧克力。

  「那是我……」

  「那是我的,我買的、我買的!」搶在任庭宇之前,吳秀香說了謊。

  「喂!阿香,你怎麼……」任庭宇不明白吳秀香為什麼要那樣說。

  「我說是我的就是我的,你有意見嗎?」這個笨蛋!難道他要跟丁可人說這些都是他的仰慕者送他的情人節巧克力嗎?

  「我……沒……沒意見,你說是就是!」看到她鼓著腮幫子,任庭字也不跟她爭了,隨她去吧,只要她高興就好。

  「怎麼買這麼多巧克力啊?要送人嗎?」丁可人不解。照理說,吳秀香避這類高熱量的食物都來不及了,怎麼會突然買這麼多巧克力呢?

  「哎呀!別管這些巧克力了,我們走吧。」吳秀香隨手將巧克力塞進自己的大背包裡。

  「好吧,」丁可人順手勾住吳秀香的手臂。「我們走吧。」

  看到了可人勾在自己手臂上的手,吳秀香突然閃過一個念頭。「呃……這樣好了,我跟阿正先去找位子,你跟庭宇慢慢跟上來就行了。」

  「啊?為什麼要這樣呢?」丁可人不明白。

「你不知道,那家咖啡店生意很好,有時要等很久才有位子,所以我才要先去等位子啊。」拉開丁可人的手交給任庭宇。「好啦,就這樣了,阿正,我們走。」

「這……」湯誠正也搞不清楚現在是什麼情形。

  「哎喲!走啦!」吳秀香硬是把他拖走。

  「喂!阿香,沒那個必要……阿香?!你怎麼了?」任庭宇才要阻止,卻看到吳秀香突然抱著肚子蹲了下去,嚇得他立刻奔上前去。

  「我肚子……好……痛……」一張臉皺成一團,冷汗直冒,吳秀香的臉色白得嚇人。

  「肚子痛?哪裡?」基於本能,任庭宇用手在她肚子上四處按壓。

  「阿香!你不要緊吧?!」丁可人也嚇得不知如何是好。

  「哎喲!好痛喔!」被任庭宇按壓到痛點,吳秀香哀叫了出來。

  盲腸?!

  任庭宇發現吳秀香的痛源了,難道是急性闌尾炎?!

  「小可、阿正!我送阿香去醫院,東西就拜託你們了!」

  說完,任庭宇立刻抱起吳秀香直奔學校的醫院。

  「阿正……」看著飛奔而去的背影,丁可人不禁目瞪口呆。

  「怎麼了?」湯誠正過來摟住她的肩。

  「阿香起碼也有七、八十公斤吧?」任庭宇竟然抱得動她?!還用跑的?!

  「人在緊要關頭,總有令人意想不到的表現。」

  「是很令人吃驚。」

  「你該看得出來,庭宇對阿香是真心的吧?」他知道丁可人對這件事一直不能釋懷。

  「嗯。」她點點頭,多年來梗在心中的結,在看到眼前這一幕時,突然消失無蹤了。

  「就像我對你一樣。」他將她摟得更緊了。

  ?頭看看他,丁可人眼中雖然合著淚光,臉上卻漾出滿足的笑容。

  愛情有什麼道理可言呢?她的美,無法吸引任庭宇的目光;

  吳秀香外表雖然不及她!但是任庭宇的眼中卻始終只看得到她。

  該如何解釋呢?緣分吧。

???

「阿香!」邊莉敏提了一籃水果走了進來。「好一點了沒?」

  「還沒排氣耶,都不能吃東西。」剛動完盲腸手術的吳秀香抱怨道。

  「還不能吃東西啊?」邊莉敏拉了一張椅子在病床邊坐了下來。「那我水果不就白買了?」

  「沒辦法啊,醫生說剛開完刀,一定要等到排氣了以後才能吃東西。」吳秀香從病床上坐了起來。

  「那好吧,不能吃物質上的食糧,那就來點精神食糧吧。」邊莉敏從袋子裡拿出兩本雜誌來。

  「也好,打發、打發時間。」吳秀香接過雜誌,懶懶的翻著。

  「庭宇不在嗎?」看不到任庭宇,邊莉敏關心的問。

  「他下午有課,我叫他滾了。」

  「滾?阿香,他可是你的救命恩人耶,你就這樣對待你的救命恩人啊?」不知道吳秀香為什麼那麼敵視任庭宇。

  「我有跟他說謝謝了啊。」不然還要她怎麼辦?

  「好歹你也給人家一點好臉色嘛,庭宇對你很不錯耶。」

  她看得出來,任庭宇是真的很喜歡吳秀香。

  「不錯?哼!」吳秀香倒是不怎麼領情。

  「怎麼啦?你都不知道,他昨天多擔心你啊,看到你肚子痛成那樣,他嚇得臉都白了。」

  雖然割盲腸不是什麼大手術,但是昨天從吳秀香進手術室開始,任庭宇就坐立難安,眉頭鎖得緊緊的,在手術室外來來回回的踱步,差點沒把走廊給走出一條溝來!直到看見吳秀香被平平安安的推出手術室,才見他露出安心之色。

  「其實你們都被他的外表給騙了。」就知道那傢伙的表面工夫到家了,不但她娘被他哄得飄飄然,連邊莉敏也被他唬得一楞一楞的。

  「騙?」不會吧為她不相信任庭宇是這種人。

  「對啊,你都不知道喔,那傢伙常常用很毒的話『虧』我。那也就算了,反正又不是沒被人毒過,但是更令人吐血的是,那傢伙常常陰魂不散,老是喜歡出其不意的出來扯我後腿,拆我的台!」本來還不氣,現在愈講愈氣。

  「也許他是在保護你啊。」看來能言善道的任庭宇,在吳秀香面前反而變成了愛情的大舌頭,不知如何表達自己的仰慕之情,才會把情況愈弄愈糟。所謂一物剋一物,任庭宇是遇到剋星了吧?

  「保護?我還感激不盡咧,他這樣讓我很難堪耶。」

  「難堪?」有那麼嚴重嗎?

  「難道你不知道?那傢伙到處跟人家說我是他女朋友嗎?」

  「真的?」想不到他會用「輿論壓力」這一招。

  「對啊,結果讓我成為全校的笑話,大家都說我們是俊男與怪獸。」氣死人了!

  「哈哈哈!」邊莉敏忍不住笑了出來。

  「邊邊,連你也笑我!」吳秀香不悅的嘟起小嘴。

  「哎呀,我不是故意笑你的啦!」邊莉敏趕緊賠不是。

  「真不知道我上輩子造了什麼孽,這輩子才會遇到這個煞星。」吳秀香無奈的再度往床上躺去。

  「你們啊……」真是一對歡喜冤家!邊莉敏在心裡如是感嘆。

  「怎樣?俊男與怪獸?還是俊男與外星人?」她用雜誌蓋住自己的臉,表示自己的沒臉見人。

  「哪有!我才沒這麼說咧,我們家阿香很美的。」邊莉敏拍拍吳秀香的手以示鼓勵。

  「少來了!對了,我那風騷的老娘呢?」拿開雜誌,她突然想到從她住院至今,她娘只出現了一下下,就不見人影了。

  「有人找我嗎?」說人人到,吳媽媽正巧開門進來。

  「老媽!你又跑去哪風騷啦?你的寶貝女兒住院耶,你都不會假裝關心一下嗎?」吳秀香再度坐起身來向吳媽媽抗議。

  「反正你有那麼多人照顧啊,又不缺我一個。對了,我女婿呢?」吳媽媽一進門就找任庭宇。她是真的很欣賞他,年輕有?,又對她女兒一往情深,不在乎她女兒那過分有份量的外表。

  「老媽!」吳秀香快瘋了。「他不是你女婿啦!」

  「是嗎?可是人家說是你男朋友啊。」

  「對啊,全校都知道了耶。」邊莉敏也在一旁幫腔。

  「邊邊,連你也害我!」吳秀香沒想到邊莉敏會陣前倒戈。

  「你看!人家都昭告天下了,女兒啊,你還在害羞什麼咧?」吳媽媽不知道自己的女兒還有什麼不滿的,人家都不挑她了,她竟然還表現出一臉厭惡的樣子,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誰害羞啦!算了、算了!懶得跟你們辯了,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吳秀香打算不再抗辯,所謂日久見人心,時間久了,任庭宇的狐狸尾巴自然會露出來,到時她們就知道自己被騙了。

  「對啊,就是你這個番兵。」吳媽媽咕噥。

  「老媽!我是不是你親生的啊?」怎麼自己的娘老是幫著外人咧?

  「不知道,等一下去驗驗DNA好了,也許當初抱錯小孩也說不定,不然我怎麼會生出這麼番的女兒?」吳媽媽煞有其事的回答。

  「媽!」

  「對啦、對啦!現在能叫就多叫幾聲,免得到時候驗出來,發現我們真的不是母女,屆時你想叫也沒什麼機會嘍。」

  「喔!昏倒!」吳秀香翻了翻白眼,無力的倒回床上。

  一旁的邊莉敏看到眼前的情形,不覺莞爾。自己的雙親皆已不在人間,倘若雙親猶在,也不能有如此這般輕鬆的對話吧?

  她羨慕吳秀香,真的很羨慕!

  「對啦,我說女兒啊,你在衣服的拉煉上掛這個是什麼東東啊??娘的我,怎麼拆都拆不下來。」吳媽媽拿出一件吳秀香最愛穿的外套出來,指出上面困擾她一早上的「怪東西」。

  「別說你了,我拆了快三年也都折不掉啊。」要不是舍不得那件外套,她早就丟了那件衣服了。

  「這麼神奇啊!」既然連聰明的女兒都解不開,吳媽媽也就不以為意了,至少那不表示自己笨嘛。

  「什麼東西?我看看。」邊莉敏伸手接過外套來看。「這是一種益智玩具吧。阿香,你怎麼把它弄上去的?」

  「才不是我弄的!」

  「哦?不是你,那是誰?」邊莉敏不解的問。

  「那傢伙弄上去的啦!叫他給我弄下來,他死都不肯,氣死人了!」

  「庭宇弄上去的啊。」

  「廢話!除了那個討人厭的傢伙,還有誰會做這種無聊的事!」

  「原來是我女婿弄的啊,我早該想到了,只有像他那麼聰明的人才會對這種東西有辦法嘛。」吳媽媽一聽到是任庭宇的傑作才恍然大悟。

  「惡!」吳秀香快吐了。

  「這些英文字是你刻的嗎?」邊莉敏注意到小鑰匙上的英文字母。

  「我哪來那麼多閒工夫啊,當然是那傢伙的傑作啊。」

  「又是庭宇?」

  「對啊,可能是他名字的縮寫吧。」吳秀香隨口回答。

  「他的名字?W.Y.M.M.?」不可能,邊莉敏肯定這四個英文字母絕不是任庭宇名字的縮寫。

  「大概吧,而且他很變態喔,」吳秀香突然想起什麼,從旁邊的抽屜裡拿出自己隨身帶著的筆記本翻給邊莉敏看。「你看,那變態的傢伙竟然在我每一本書、每一頁上面都簽下他的名字。」

  邊莉敏接過吳秀香手上的筆記本,果然看到在每一頁的左下角或右下角都有W.Y.M.M.四個英文字母。

  「真的每一頁都有耶,這孩子真好玩!幹嘛在你的書上寫他的名字啊?」吳媽媽也探頭過來看。

  「這不是庭宇的名字。」邊莉敏淡淡一笑。

  真是苦了任庭宇了,這麼用心,只可惜吳秀香體會不出來。

  「啊?不是我女婿的名字,那不然是什麼?密碼嗎?」

  「喔!老媽,拜託你好不好?不要開口閉口女婿、女婿的,聽了很礙耳耶!」吳秀香又忍不住抗議了。

  「叫女婿都不行,真是的……」吳媽媽忍不住嘀咕。

  看見自己的母親犯嘀咕,吳秀香寧願選擇忽視它,轉頭問邊莉敏:「邊邊,你說這不是那傢伙的名字,那這幾個英文字母是什麼意思?是不是罵人的話?」吳秀香竟往壞的方向去想。

  「不是,你別把庭宇想得那麼差好嗎?」邊莉敏哭笑不得。

  「不然你說他寫那些英文字母是什麼意思?」

  「吳媽媽說的沒錯,那是一個密碼。」邊莉敏語帶神秘的說。

  「密碼?」母女兩人異口同聲。

  「嗯。」

  「那你知道是什麼意思嗎?」吳秀香問。

  「這個嘛……」邊莉敏刻意提高音量:「既然是人家寫給你的密碼,就讓你自己去解吧。」

  「喂!邊邊,你這樣太不夠意思了吧?你念外文的耶。」

  「這個密碼不難,只要你用點心,很容易就可以解出來的。給你一點提示,是四個英文字的縮寫。」邊莉敏希望吳秀香自己找到答案。

  「你既然知道,直接告訴我不就好了嗎?」

  「阿香,你很聰明,一定想得出來的。對不對?吳媽媽。」邊莉敏把問題丟給吳媽媽。

  「對啊、對啊。」吳媽媽走到床邊,摟住吳秀香得意道:「我女兒本來就很聰明啊!女兒啊,別漏氣,不過就幾個英文字母嘛,難不倒你的。」

  「少來了,不然你猜啊!」吳秀香才不吃她老媽那套,被她媽媽摟得難過,她抗議道:「老媽,走開啦,兩個女人抱這樣很奇怪耶!」

  「奇怪?不會啊,我是你娘耶!」吳媽媽故意摟得更用力,還熱情的在她臉上親了一下,以示友好。

  「哇!噁心死了,臉上都是你的口水了啦!」她哀叫。

  「什麼態度啊!你小時候也都是吃我口水長大的啊,那個時候怎麼沒聽你喊噁心啊。」真是不孝女,長大了、翅膀硬了就開始嫌棄老娘了喔。

  「那時候我無力反抗啊。」吳秀香仍是努力的掙扎,設法逃離母親的擁抱。

  「嘿嘿!看誰厲害!」吳媽媽像是玩上癮了一般,硬是不肯放手。

  「老媽,放手啦,這樣很熱耶!」吳秀香繼續努力。

  「很熱,不會啊,我覺得很好玩啊!咦?等等!」吳媽媽突然發現了一件事。

  「又要幹嘛?」吳秀香提防的看著吳媽媽。

  「你那是什麼眼神啊?」吳媽媽不悅的瞪了吳秀香一眼。

  「怕你使詐啊。」誰曉得她又要出什麼鬼主意了。

  「我是那種人嗎?」

  「是!」吳秀香老實不客氣的回答。

  「什麼話啊。」

  「實話。」

  「不孝女,這樣說你老媽,我是你娘耶!」吳媽媽站起身來,雙手叉腰與她大眼瞪小眼的。

  「哎喲,快說啦,你到底要幹嘛啦!」真是的,都一把年紀了,還跟小孩一樣!

  「對喔,差點忘了。」吳媽媽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我說女兒啊,你好象……」

  「好象怎樣?」

  「好象……」吳媽媽再度抱了抱吳秀香,以示確認。

  「哎喲,別亂摸啦!」

  真的耶,吳媽媽發現新大陸了。

  「女兒啊,你……你……你瘦了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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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8-2 00:14:20
第八章

  「阿香,不要再照了啦,夠美了。」邊莉敏坐在床上看著吳秀香照了半天的鏡子。

  「邊邊,你覺得我的腰是不是要再瘦一點比較好?」吳秀香對著鏡子用力吸氣,努力擠出自己的小蠻腰。

  「不用了,你現在這樣已經很完美了。」邊莉敏真心的說。

  「是嗎?」吳秀香偏頭想了想。「邊邊,你過來。」

  「幹嘛?」邊莉敏被吳秀香拉到鏡子前。

  「哎呀,還是差了你一大截啊。」吳秀香將兩人兩相對照之後下了結論。

  「拜託!阿香,不能這樣比啦,我是太瘦了,你這樣才好,你要是瘦成像我這樣,能看嗎?」

  「可是瘦瘦的才好看啊。」

  「比例好最重要,相信我,你現在完美無缺。」

  「真的?」

  「當然!」邊莉敏用力的點點頭以示肯定。

  「呀呼!」吳秀香高興一呼,用力往床上躺去。「早知道割盲腸可以減肥,我早就去割了,這樣我就可以少胖好幾年!」

  「哪有這種說法的!也許是你體質的關係,誰說割盲腸一定可以減肥的?」邊莉敏駁斥她的歪理。

  「事實勝於雄辯啊。」吳秀香拍了拍自己的翹臀左證。

  「巧合吧,你是因禍得福。」看到因為身材瘦下來而更充滿自信的吳秀香,邊莉敏是真心替她高興。

  「就是說嘛,想我生平沒做過虧心事,老天爺不會虧待我的。」現在她反而開始跟老天爺拉關係了。

  「阿香的美,不完全只有外表喔。」

  「當然,我還有智能!」她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希望如此。」邊莉敏意有所指的回答。

  「邊邊,你話中有話喔。」吳秀香並不笨。

  「我覺得……」該不該直說呢?邊莉敏心中猶豫著。

  「邊邊,我們兩個是什麼關係,你有話還要瞞我?」吳秀香坐起身,睜大雙眼直視她。

  「我覺得……你……你的約會好象……多了一點。」她講得很含蓄。

  「哈!原來你是擔心這個啊。」吳秀香以為她要說什麼。

  「安啦,我自有分寸的。」自從吳秀香手術回來後,就像脫胎換骨一般,整個人瘦了下來不說,精神也好多了,氣色更是容光煥發,走在校園裡,總是引來不少愛慕的眼光。

  因此她成了人人注目的焦點,約會不斷,而她也是來者不拒,照單全收了。這點讓邊莉敏很是擔心,不得不提醒她。

  「一來我擔心你會疏忽你的功課,二來,我擔心你會受傷害。」突如其來的禮遇容易讓人虛榮,邊莉敏擔心吳秀香會因此而喪失應有的判斷力。

  「邊邊,你放心,功課是我的重心,我不會讓任何事情影響到它絲毫。至於那些約會呢,我只是單純的享受而已。」

  「享受?」邊莉敏不明白。

  「對啊,以前的我,男生連看都不看我一眼,現在我瘦下來了,男生就一窩蜂的來約我,我當然照單全收啦,享受那種當女生的特權,被人捧在手心疼、被人讚美、被人溫柔的對待啊,算是補足我以前沒得到的尊重吧。」

  「所以?」

  「所以你放心,我不是玩弄人家,只是他們約我,我赴約,大家吃個飯、喝個咖啡,再聽聽那些男生虛?的吹捧,消磨消磨時間而已。」她才不會花心到腳踏多條船咧。

  「那……萬一有人因此纏上你呢?」這麼多追求者中,不乏有人是真心對待啊,她怕吳秀香無意間傷了人家的心。

  「那你就更不用擔心了。對於不受我歡迎的人,我不會給他好臉色的,久了,他們自然覺得無趣,閃人了。」她也不是看不出那些約她的人心裡在想什麼,冷眼旁觀了那麼久,她深知男生都是感官動物。

  「可是……」

  「邊邊,你放心啦,那些男生都是隻看外表的低等動物,你以為我會傻到相信他們是真心喜歡我嗎?這點智能我還有的。」她知道邊莉敏真正擔心的是這個。

  「那……你覺得庭宇呢?」邊莉敏不忘當說客,畢竟他是她唯一看好的一個。

  「他?他怎樣?」

  「你覺得他對你的態度有沒有什麼改變?」

  「有啊。」

  「是嗎?」想不到庭宇終於開竅了。

  「嗯,變得更討人厭了。」

  ???踏著輕快的腳步,吳秀香正吹著口哨,好心情的打算赴下一個約會,卻在不經意間瞥見校園的角落有一個熟悉的身影。

  椰林大道的一隅,任庭宇的背影她一眼就認出來,至於那個女生是誰呢?

  哼!乾我啥事!?

  吳秀香在心裡如是告訴自己,轉個身,不予理會,繼續往前走。

  任庭宇這個時間沒課,應該會待在圖書館看書才對,怎麼會跑到校園裡來呢?應該不會是在約會吧?

  他不是到處跟人家說我是他女朋友嗎?所以那個女生應該也知道他有女朋友了吧?

  但是……如果不是約會,那……他們在談什麼呢?

  吳秀香放慢腳步,再度回頭看了他們一眼。任庭宇背對著她,所以她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那個女生她卻看得一清二楚。

  一雙發亮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著任庭宇,臉上的笑容充滿魅惑。天啊!那個女的幹嘛笑得那麼花痴啊?沒看過男人也不用那樣啊。

  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那個女生的表情,吳秀香心中無來由的涌出一股酸,打算離開的腳步也愈來愈遲疑。

  哼!天下烏鴉一般黑!男生都一樣,哪邊有美女就哪邊去!任庭宇那傢伙書不好好念,竟然在泡妞!

  平常都是他整我,今天看我怎麼整他!

  沒注意到自己發酸的心理,單純的吳秀香一心只想讓任庭宇出糗,誰叫他以前常整她!誰叫他現在不好好念書,誰叫……誰叫那個女生要那樣看他!

  心意已定,腳下不再猶豫,立刻轉了一個方向。

  「……我的成績也一直是名列前矛,種種的條件都足夠與你匹配!我想,我們兩個是最適合不過的了。」護理系的系花李文晴正?自己的幸福努力著。「李同學,我知道你很優秀,但是我說過,我已經有女朋友了。」任庭宇再一次表明自己名草有主的事實,也算是間接的拒絕她。

  「這件事我也聽說了,但是現在大家都還年輕,又是自由身,可以多比較比較啊。」她不明白,為什麼優秀的任庭宇會鍾情於一個大胖子!

  「能被你欣賞是我的榮幸,但是很抱歉。」間接的拒絕她聽不出來,任庭宇乾脆直接了當的拒絕。

  「庭宇,你條件那麼好,眼光應該看得更遠,我才是……」

  「庭宇!」

  李文晴的話還沒說完,吳秀香的聲音已經傳來。

  「阿香!」回頭看見來人,任庭宇喜出望外,因為這是吳秀香第一次這麼親昵的叫他。

  「原來你在這裡,人家到處找不到你,討厭!」吳秀香強忍全身的雞皮疙瘩,故意作態的在任庭宇面前發嗲。

  「你找我?怎麼了嗎?」對於吳秀香突然的「轉性」,任庭宇雖然有點不適應,卻還是本能的拉住她的手關心的詢問。

  「人家想你嘛!」吳秀香也不排斥他的接觸,心裡想:既然要演,就要逼真一點,所幸整個人就往任庭宇身上靠去。

  「庭宇,這……這位是……」話被打斷的李文晴傻眼的看著眼前的景象,久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喔,她就是我女朋友啊。」任庭宇順勢將吳秀香摟了過來,機會難得,此時不好好把握,更待何時!

  「你女朋友?她?!」李文晴不置信的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

  「庭宇,你看,她不相信我是你女朋友耶。我就說嘛,我根本配不上你,難怪沒人相信我們是男女朋友。」吳秀香佯裝委屈,將臉微微轉向另一邊,讓人誤以為她的傷心,但事實上她卻是偷偷的吐了吐吞頭,暗笑自己的壞心。

  「她真的是你女朋友?」李文晴不相信的再問一次。

  傳說中任庭宇的女朋友不是一個法律系的大胖子嗎?怎麼會變成眼前這個身材惹火的大美人?

  莫非……「你不相信啊?好吧。」任庭宇說完,勾起吳秀香的下巴,二話不說,就給了她一個火辣辣的吻,當場讓兩個女人傻眼!

  吳秀香沒想到任庭宇會有這一招,一時之間-腦袋空白了三秒鐘,完全沒辦法思考,只有抓著他衣襟的手緊握不放。

  任庭宇的吻引來一股電流,貫穿她全身,受到震撼的吳秀香終於意識到自己被「侵犯」了,才要反抗,任庭宇的手卻收得更緊,另一隻手還托住她後腦,教她動彈不得,只能任由他的脣「侵犯」她的,強迫她接受他的溫柔。

  「啊!夠了!」現場的另一個女人則是受不了刺激的尖叫了出來,激動的上前拉開熱吻中的兩人,並且摑了吳秀香一巴掌。

  「哎喲!」李文晴的一掌,讓已經全身無力的吳秀香眼冒金星,差一點站不住腳,還好任庭宇的手護在腰間,才沒教她跌個狗吃屎。

  「小心!」任庭宇手臂一收,吳秀香再度回到他懷中。

  「任庭宇,我原本還以為你是個多專情的人,想不到你跟其它男人沒兩樣,看到女人就像蒼蠅看到大便一樣!」李文晴氣自己的識人不明。

  觀察了任庭宇三年,雖然愛慕他的人時有所聞,卻從未見他與任何一個女孩子傳出緋聞,只有傳聞中的大胖子女友常掛在他嘴邊:「我有女朋友了,是我們學校法律系的喔。」

  原本以為這樣的男人應該是一個專情的好男人,她才會放棄女人該有的矜持,向他示愛,沒想到卻教她看到這樣的景象,教她情何以堪!

  原來他也不過是花字輩的男人之一!

  「先前我對你說的那些話,就當我沒說!」深吸了一口

  氣,李文晴撥了撥自己的頭髮,重拾自己的驕傲:「像你這種虛有其表、處處留情的男人,我是非常不屑的!」

  報復的感覺讓她充滿快感,離去前,狠狠的瞪了吳秀香一眼。「你也好自為之吧!」她堅信,吳秀香必定也是任庭宇獵艷名冊中的一名可憐女子,這麼卑微的地位,她是相當不屑為之的。一生追求完美,所以她要的男人只能以她?中心,不能有二心!這是她的原則,也是她的堅持。

  驕傲的女人,永遠不會認輸的,李文晴慶幸自己及早發現任庭宇的真面目,才沒有壞了自己的完美無缺。

  吳秀香何其無辜,撫著發疼的臉頰目送李文晴囂張離去的背影,心想:生平第一次整人,沒想到代價卻是熱辣辣的一個巴掌。

  「阿香,你要不要緊?」任庭宇才不管李文晴說了些什麼鬼話,他只關心吳秀香。

  「人都走了,可以拿開你的豬蹄了嗎?」吳秀香倒是不領情。

  「你不要生氣,我不知道她會突然發瘋。」內心無比歉疚,任庭宇只是心疼吳秀香受到無妄之災。

  「對啊!瘋婆子,惹她不爽的是你耶,她幹嘛打我?」這是她一直不解的地方。

  「我也不知道。」任庭宇說的是實話。照理說,那種情形,李文晴那一巴掌應該會落在他臉上才對,怎麼會落在吳秀香臉上呢?

  「哎呀,走開啦,禍水!」吳秀香不客氣的揮開任庭宇關心的手。

  「阿香,你別氣啦!讓我看看你的臉有沒有事好不好?」對於吳秀香的拒絕,任庭宇心裡更是焦急。

  「我能不氣嗎?無緣無故挨了一巴掌不說,還被人家罵,很衰耶!」

  「罵?」任庭宇不記得李文晴有開口罵過吳秀香,從頭到尾,她罵的只有他一人不是嗎?

  「廢話!剛剛人家不是罵你是蒼蠅,我是大便嗎?」也不用好一點的形容詞,竟然形容她是大便!嘔死人了!

  「蒼蠅?大便?」任庭宇想了想,隨即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還笑咧!」吳秀香滿臉不悅,從手提包中拿出鏡子來審視自己的臉頰是否有走樣。

  「人在生氣的時候總會口不擇言啊,你不要在意啦。」平常看她一副大咧咧的樣子,沒想到人家罵她的話,她可是一字不漏,記得牢牢的。

  「對啊,我只要離你遠一點,就不會變成大便了。」要命!臉上清楚的浮現李文晴的五爪印,這叫她如何去赴約啊?

  「那可不行,你是我女朋友耶。」任庭宇皮皮的摟住她的腰,臉也跟著湊上去,想再偷一個香。

  「你想幹嘛!」吳秀香眼明手快,伸手擋住任庭宇逼近的臉。

  「阿香,別這樣啦,你剛剛很溫柔的。」任庭宇哄道,並試圖躲開吳秀香的阻擋。

  「剛剛是我頭殼壞去,套一句剛剛那位小姐說的,就當我什麼都沒說,OK?」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霉才會假裝是你的女朋友,被打、被罵不說,還被……對了!

  「喂!」吳秀香突然想到還有一件事沒跟他算。「你剛剛?

  什麼『真的』親我?」如果沒記錯,這是任庭宇第二次「侵犯」

  她了。

  「什麼真的假的?」任庭宇的臉被她推得發酸,索性放棄偷香的念頭,站直了身看她。

  「少裝了,你剛剛明明就是故意的!」想到剛剛的情形,吳秀香的臉竟然微微發熱,那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吻耶。

  「是又怎樣?」任庭宇沒有錯過她的任何一個小動作,傾身在她耳邊輕喃:「感覺怎樣?」

  「是不錯啦,只是有一點……什麼跟什麼!你在說什麼啊?!」

  吳秀香嚇了一跳,自己怎麼又迷惑在他的挑逗下!

  每次任庭宇不經意的溫柔總是教她失神,她是怎麼了啊?吃錯藥了嗎?

  「我又沒說什麼,都是你在說的啊。」他喜歡看她驚慌失措的樣子,模樣可愛極了。

  「對啊,我在說什麼啊,哎喲!不是啦……總之……算了、算了,不說了!」感覺到自己的語無倫次,吳秀香乾脆閉嘴了。

  「喂!阿香,你要去哪裡啊?」看見她轉頭就要離開,任庭宇追了上去。

  「去約會啦!」她也不管臉上的五爪印是否退了,反正先閃人就是了。

  「約會?!跟誰?」任庭宇的臉不悅的沉了下去。

  「反正不是你就是了啦!」她加快腳步,想擺脫他的糾纏。

  「你給我站住!」氣得一把拉住她,任庭宇站在她面前噴氣。

  「幹嘛?想打架啊?」無視於他的怒氣,吳秀香不怕死的挑釁。

  「告訴我,你要去哪?」

  「不是跟你說了,去約會嗎?」

  「跟誰?男的嗎?」他的手握得死緊,看到眼前刻意打扮過的她,不是為了來找他,而是要去跟別的男生約會,他的心就痛得想哭!

  「聰明,答對了!」

  「不準!」他低嚷了出來。

  「幹你屁事啊!」比大聲,誰不會啊?

  「我是你男朋友耶。」他一再的宣示他的身份。「而且我也不準你以後穿這個樣子出門。」

  「我這樣穿哪裡不對了?」這是她相當滿意的打扮,他竟然不懂得欣賞!

  「不對不對不對!裙子太短,上衣太小,領口太低,背後還空了一片,這是什麼衣服啊!」天啊!他快瘋了,她的模樣真的太惹火了,更可惡的是這麼惹火的樣子竟然讓他以外的其它男人看到!

  「這是美麗的衣服!裙子短一點,我美美的腿大家才看得到;上衣剛好貼身,我玲瓏的曲線才能完全展現出來;領口低,呼吸比較輕鬆;背後露一點才不會覺得悶熱。這樣解釋你滿意了嗎?」每次只要她穿得稍微「清涼」一點,他就雞貓子鬼吼鬼叫的,真搞不懂他到底會不會欣賞女人的穿著啊?

  「不滿意、不滿意!你給我回去換一套衣服,下次不準你再穿這樣傷風敗俗的衣服出來。」他霸氣的命令她。

  「你再嗦,我下次就脫個精光、一絲不掛的出來。」哼!

???

任庭宇覺得自己像業餘的偵探,每次吳秀香赴約,他就要偷偷摸摸的跟在後面,一方面保護她,另一方面也是擔心情敵的出現。

  以前的吳秀香是一塊璞玉,只有他看得到她的美麗,如今璞玉幻化成璀璨的寶石,耀眼的光茫吸引眾人的眼光,她的美,不再只是他獨享的秘密,所以他的危機意識才會這麼強烈,深怕稍有不慎,心中的至愛就拱手讓人了。

  雖然幾次觀察下來,吳秀香都只是跟對方吃吃飯、喝喝咖啡,聊一些言不及義的風花雪月,並沒有讓對方有機會能更進一步,他應該可以放心才是。但是為了預防未來有可能的椎心之痛,他寧可辛苦一點,每次都跟來探視。正所謂小心駛得萬年船。

  吳秀香走進咖啡廳之後,任庭宇也隨後跟了進去,並在角落找了一個不易被她發現、也能清楚觀察她動向的位子坐下。

  才坐下,任庭字就發覺情況不妙,因為吳秀香今天約會的對像是他們醫學院的同學,而且素有「女人殺手」的封號。傳說約會三次內,他就有辦法把對方弄上床。今天正好是他們第三次約會。

  「美麗的香香公主,送你一束紅玫瑰代表我對你的傾慕。」廖正傑將一大束紅艷艷的玫瑰花遞到吳秀香手上,並趁機在吳秀香手背上偷了一個香。

  「好美的花啊,為什麼今天要送我花呢?」吳秀香接過玫瑰花,也接收到咖啡廳內其女生羨慕又嫉妒的眼光。

  「鮮花贈美人,天經地義啊。」廖正傑微微的笑著,用他自以為天下無敵手的桃花眼勾了吳秀香一下。

  「那我真是受寵若驚啊。」吳秀香快吐了,勉強擠出一個微笑虛應他。

  「香香公主,你知道嗎?我才三天沒看到你,就已經茶飯不思了,什麼事都不想做,書也念不下去,每天醒來,腦子裡想的都是你。」廖正傑伸手握住吳秀香的手,眼角含淚,深情款款的注視她。「下次你不可以再這麼殘忍的對我了,知道嗎?」

  定力差一點的小女生早淹死在他的柔情攻勢下了,不愧是情場聖手、女人殺手,吳秀香在心裡讚嘆。

  不過還好她吳秀香異於常人,對於這類不切實際的浪漫她只會享受,不會沉溺,他廖大帥哥再怎麼會甜言蜜語,頂多得到她「謝謝」兩個字的響應,不會再得到更多了。

  「應該不會這麼嚴重吧?」吳秀香淺笑以對,心裡卻想著:下次再也不赴這噁心傢伙的約了。

  「是真的!」廖正傑將吳秀香的手握在掌心。「香香公主,為了慶祝我們的邂逅,為了慶祝我們相識滿一周,我特地準備了一個浪漫的燭光晚餐,想要與你共度。」

  「是嗎?你真是太體貼了。」也好,就當作是你我最後的晚餐吧。

  「這麼說,你是願意與我共度這浪漫的一晚嘍?」廖正傑沒想到事情進展得如此順利,正?自己的計劃即將得逞而暗自竊喜。

  「我人不是來了嗎?」真想收回自己的手,無奈他握得死緊不放,吳秀香在心裡翻白眼。

  「哦不不不!不是在這。」

  「不是在這?」

  「對,不是在這,是在一個更浪漫的地方。」廖正傑笑得神秘,眼底也閃過一絲光采。

  「可以告訴我是哪一個浪漫的地方嗎?」吳秀香順著他的話問。

  「秘密!」廖正傑的桃花眼笑成月眉狀。

  「秘密啊!」吳秀香故作?難狀,趁勢收回自己的手。被他握了那麼久,不知道手會不會爛掉,回家鐵定要用消毒水消毒了。

  「對啊,要給你一個驚喜。」

  「這……改天吧。」她可不想被他帶去賓館啊。

  「啊?」預期外的冷水讓廖正傑呆愣了一下。

  「今天還有個報告要趕,所以改天吧。」哼!你是女人殺手,我卻是潑冷水高手咧。

  「這樣啊……」沒想到事情出現轉折,廖正傑苦思對策。

  「好吧,那你多少陪我一會兒嘛,難得你都出來了,不如……我們開一瓶香檳來慶祝?」

  「不會太破費了嗎?」吳秀香現在只想趕快脫身。

  「不會!為了你,做什麼都值得。」只要能盡快把你弄到手就好了。

  「那……好吧。」喝完就閃人,省得嗦。

  「那你等等喔,我在這家店有存酒,我去拿。」太好了,就不信你不上勾!

  廖正傑得意的到吧檯去拿酒,並?自己即將成功的計劃笑開了臉。本來想用哄的,讓她心甘情願的成為他的人,但是誰叫她不合作,那麼他只有使用比較不光明的那一招嘍。

  要不是看她長得不錯,他才懶得跟她周旋一個禮拜咧。等了那麼久,他今天可不想再失手,不然他「女人殺手」的封號不就白叫了?

  「香香公主,來!這可是有名的紅酒喔。」廖正傑捧了兩杯紅酒回來。

  「謝謝。」吳秀香伸手接過。

  「來,讓我們幹了這一杯,算是慶祝我們相識一周吧。」

  廖正傑漾出他最迷人的笑容誘惑吳秀香。

  「好,乾杯。」吳秀香也很爽快的答應,反正喝完就能閃人了。

  「等一下!」任庭宇及時跳出來阻止。「阿香,這杯酒你不能喝!」

  「啊?」他怎麼會在這裡?

  吳秀香對於任庭宇的出現感到驚訝,廖正傑對於半路殺出的程咬金則是感到錯愣。

  「你來這裡做什麼?」吳秀香先回神。

  「我跟著你後面來的。阿香,聽我說,這杯酒你不可以喝!」他不是沒看到廖正傑在酒裡動了什麼手腳,學醫的,對這方面的事總是特別敏感。

  「你跟蹤我?」吳秀香聽到的重點是這個。「你為什麼跟蹤我?」

  「阿香,這不是重點,重要的是,你不可以喝這杯酒!」

  任庭宇試著搶下吳秀香手中的紅酒。

  「我為什麼不能喝酒?」閃過任庭宇的手,吳秀香不悅的問。

  「對啊,庭宇,你說這話什麼意思?」廖正傑也不甘示弱:「你憑什麼叫香香不能喝酒?」

  「憑我是阿香的男朋友!」

  「你?」廖正傑失笑。「少來了,全醫學院的人都知道,你的女朋友是法律系的一個大胖子,怎麼可能是我美麗的香香呢?喔……我知道了,你是不是看到香香長得太美麗了,所以變心了?」

  「你少胡說,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在打什麼鬼主意!」

  任庭宇怒不可遏。他不敢想象如果他今天沒有跟來的話,他的阿香會遭到什麼不堪的污辱。「阿香,我跟你說,這傢伙……」

  「香香!」為了不讓任庭宇壞事,廖正傑趕快搶話:「我告訴你,任庭宇一定是看上你的美色,存心跟我搶你的!」

  「你──」任庭宇氣絕。

  「你知道嗎?」廖正傑不讓任庭宇有說話的機會。「任庭宇已經有一個女朋友了,而且啊……哈!他女朋友聽說還是一個大胖子耶。真搞不懂,庭宇也沒少條胳臂斷只腿的,憑他的條件,要交什麼樣的女朋友沒有?怎麼會看上一個大胖子!離譜的是他從大一就信誓旦旦的說他一生只交那一個女朋友。」

  「哦?有這種事?」吳秀香聞言,心裡猛然撞擊了兩下。

  任庭宇那傢伙竟然……「阿香,我……」沒想到自己的心意竟是在這種情況下被吳秀香知道,任庭宇覺得好尷尬。

  「但是啊,現在他看到你這麼美,馬上就改變心意了啊。」

  廖正傑得意道:「我就說嘛,一個正常的男人哪有不?美女心動,而偏偏去喜歡一個胖女人呢?如果不是有什麼說不出的苦衷,就是那個大胖子是個妖怪,會施什麼妖法也說不定喔。」

  「夠了!不要再說了,」任庭宇不希望別人這樣污辱吳秀香。「阿香,你別聽他亂說!」

  「哈!是不是真的被我說中,所以心虛了?」廖正傑還不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得意洋洋的以為自己戳破了任庭宇的罩門。

  「那個大胖子真的是個妖怪啊?」「你給我閉嘴!」任庭宇好想扁人!

  「妖怪……」吳秀香喃喃重複著廖正傑說的話,看看廖正傑,再看看任庭宇,若有所思,不自覺的拿起手中的紅酒就要喝下。

  「阿香!」任庭宇眼看吳秀香就要喝下那杯紅酒,急忙之下,搶下吳秀香手中的酒杯,一口氣將酒全部喝完。

  「喂!我的酒!」廖正傑心疼他精心準備的酒,但為時已晚。

  「你這是幹嘛?」吳秀香也不明白任庭宇的舉動。

  「阿香,你不是妖怪,別聽他亂說……」酒裡面的藥已經開始?生作用,任庭宇覺得眼前的東西開始顛來倒去的。

  「喂,你怎麼了?」看出任庭宇的異狀,吳秀香上前扶助他。

  「酒裡面有藥……他想欺負……你……阿香……保護……不……要……我……失身……」說到最後已經語無倫次的任庭宇一頭倒在吳秀香懷中。

  「喂!庭宇!庭宇!」吳秀香試著搖醒他。

  「啊?這……這不關我的事!是他自己酒量太差喔。」看到吳秀香憤怒的目光,廖正傑趕快撇清責任。

  「你對我下藥?」吳秀香沒想到自己學校的同學會對她做出這麼下流的事。

  「沒……沒有,我沒有啊!」廖正傑沒料到會事?敗露。

  「沒有?」吳秀香眼睛瞇了起來,拿起剛剛任庭宇喝過的那隻酒杯在他面前晃了晃。「我想只要拿這個酒杯去化驗一下,就知道到底有沒有了吧?」

  「啊?這……你應該不會這樣做吧?」反正他又還沒把她怎樣,廖正傑仍心存僥倖。

  「我會!」吳秀香看著他,對他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我還會告你強姦未遂!所以你現在最好保持沉默,否則你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將成為呈堂證供!」

「什……」不會吧?廖正傑開始覺得頭皮發麻。

  「對了,順便再告訴你一件事。」吳秀香覺得應該再給他多一點的打擊。「我就是那個法律系的大胖子,也就是你說的那個會妖法的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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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8-2 00:14:46
第九章

  走出事務所時,已經是傍晚時分了;難得一個週末,她卻在加班中度過。搖了搖頭,吳秀香只是淡淡一笑。沒辦法,這是自己所選擇的路,為了理想,她勢必要有某些程度的犧牲。

  大學畢業後,她順利的考上律師,也成立了自己的律師事務所,六、七年下來,事務所的運作已經逐步上軌道,而且在她的努力下,也小有名氣,不枉她多年的心血付出。

  想想自己才二十九歲,就能擁有這樣的成果,其實她也滿佩服自己的;一個三十歲不到的女生,能在法律界名利雙收,這樣的成果不知羨煞多少女人,也讓不少男人自嘆不如。

  有這樣傲人的成就,除了滿足她的事業心,也實現了她從學生時代立下的志願;其間雖然經歷了不少風風雨雨,但鬥志高昂的她,反而能一路披莉斬棘、過關斬將,終能雲開見日月,品嘗成功的滋味。

  一切是如此的順心如意,該是心滿意足之際,為何最近的她卻無來由的感到一股空虛襲上心頭呢?

  舉目四望,今天依然沒看到任庭宇的蹤影。奇怪?他最近在忙什麼?已經三天了耶!

  任庭宇畢業後被學校的教學醫院聘?駐院醫師,除非臨時有重症的病人,不然每天下班時間一到,他總是會出現在吳秀香的事務所等她一起下班。長久下來,她已經習慣下班時有他的陪伴了,如今卻連續三天沒看到他,心裡難免怪怪的。

  「喂!這兩天你死去哪了啊?」昨天接到他的電話時,吳秀香忍不住開口問了他這兩天的下落。

  「怎麼啦,想我嗎?」任庭宇在電話那頭笑問。

  雖然沒來接她下班,任庭宇依然每天一通電話關心她。

  「想得美喔!我是想告訴你,如果在外面惹了麻煩,別指望我會免費幫你。」嘴硬的她就是不肯承認自己對他的關心。

  「是喔,那……有打折嗎?」雖然她不願意承認,但是心細的他卻依然聽得出她的關心。知道她死要面子,他也體貼的不戳破她罩門,只是默默品嘗心中的甜蜜。

  「我沒說要加倍就不錯了!」

  「是嗎?那我還是乖一點好了。」電話那頭的任庭宇是滿臉的笑容,他知道,她還是在乎他的。

  「知道就好!」吳秀香得了便宜還賣乖。

  「……阿香。」沉默了一會兒,他突然開口。

  「幹嘛?」

  「沒……沒什麼,」想了一下,他決定暫時不告訴她。「這兩天我有點事要忙,所以不能去接你下班,你自己要小心喔。」

  結果,她還是不知道任庭宇到底是什麼原因消失了三天。

  難道心裡的那股空虛感會是因為這幾天沒看到他的緣故嗎?

  甩甩頭,吳秀香寧可相信自己是得了職業倦怠症,而不是因為見不到任庭宇的關係。

  拉了拉衣領,阻斷寒風的侵襲,在辦公室悶了一天,此刻她好想四處走走、透透氣,也許心裡的感覺就會好一點。

  華燈初上,台北街頭已經開始聚集了一波波的逛街人潮了。看著人來人往,吳秀香才驚覺自己有多久沒逛街了?

  終日埋首於工作中,或許她早已忘記逛街采購的樂趣何在了吧?好吧,難得今天有那個心情,她決定好好的采購一番。

  看著每家商店的櫥窗內擺滿各式各樣的鮮花、巧克力,再回頭看看各個五花八門的廣告看版,遲鈍的吳秀香才知道原來是情人節快到了,而此刻正是情人節的促銷期,難怪到處都可以看到以紅色愛心做的廣告裝飾。

  「小姐,要不要看看情人套裝?」一位服飾專櫃的銷售小姐笑容可掬的上前詢問吳秀香。

  「情人套裝?」吳秀香看了一眼展示在櫥窗裡的幾個模特兒身上穿的衣服,腦海中卻不自覺的浮出任庭宇的身影。

  「對啊!你看看這款咖啡色的情侶裝,這是今年最流行的樣式,賣得很好喔!」銷售小姐趁機推銷。

  「喔。」吳秀香呆楞楞的望著眼前的櫥窗,想象著將模特兒的模樣換成她及任庭宇的話,會是啥模樣?

  那傢伙始終以她的男朋友自居,老是跟前跟後、管這管那的,而她卻是自始至終不肯承認他的身份,當他是腦袋秀逗了,每每以排斥他?樂。這樣的兩個人適合當情侶嗎?

  「小姐?小姐?」等不到吳秀香的響應,銷售小姐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啊?什麼?」突然回神的吳秀香好象做壞事被捉到的小孩一樣,尷尬的對銷售小姐笑一笑。

  「你覺得怎麼樣?要不要帶一套回去穿看看呢?」銷售小姐職業化的笑容依然沒變,沒有因為吳秀香的不專心而減少半分。

  「好……呃,不不不……不了,謝謝!」吳秀香向銷售小姐道了謝之後,匆匆離開。

  怎麼回事?她剛剛竟然有股衝動想買下那套情侶裝!

  更離譜的是,她竟然會把任庭宇跟自己聯想在一起!她是怎麼了,為什麼最近老是如此?

  一定是那傢伙平常老是煩她,煩得她神經耗弱,現在難得她耳根子清靜了,卻反而不能適應。

  一定是的,一定是這樣的!吳秀香在心裡這麼告訴自己。

  可惡的傢伙!不罵罵他,難消我心頭之氣!轉個身,吳秀香決定打電話去「問候」那個始作俑者。

  但是才一轉身,她卻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沒錯,正是她準備討伐的對象──任庭宇。

  興奮的她才要上前叫他時,出現在任庭宇身後的人教她硬生生的把話給吞了回去,因為那個人──那個女人也是她所熟悉的人。

  任庭宇跟丁可人有說有笑的並肩走進一家頗有名氣的珠寶店,雖然是在熙來攘往的人群中,吳秀香肯定自己絕不會認錯,就是任庭宇與丁可人!

  看到了這一幕,吳秀香整個人都傻了,原來任庭宇這幾天在忙的事就是這個?

  珠寶店門口偌大的海報上大咧咧的寫著:別讓心愛的她希望落空,今年的情人節許下她的一生吧。

  許下她的一生?

  他們是去買情人節禮物抑或是去買結婚戒指?

  沒有勇氣上前察看,也使不出力氣移動僵直的雙腳,吳秀香只能呆楞楞的在原地佇足,任由刺骨的寒風一路吹進她沒有防備的心。

  心,一直往下掉;淚,悄悄滑落。

  ???今天,二月十四日,星期日,是假日、是情人節,卻不是上班的日子,但吳秀香卻選擇了加班來度過這個對她來說沒有意義的日子。

  埋首於最近接手的一件棘手的砂石車肇事案件。吳秀香痛恨肇事司機的草菅人命。為了不讓正義公理被社會大?所遺忘、?

  了安撫苦主的悲傷、也為了讓肇事者接受應有的制裁,吳秀香硬是接下這宗別人視?不討好的訴訟案件。

  社會的價值觀念逐漸被扭曲,有錢有勢的人可以為所欲?,平民百姓只能自認倒霉,這樣的情形是她所不樂見的,因此她謹守著社會正義的最後一道防線,在情與理都無法和平解決爭端之際,只能訴諸法律了。

  「阿香,你真的在這麼!」任庭宇真的服了她的敬業精神。

  「嚇死人啦,你進來之前不會先敲門嗎?」寂靜無聲的辦公室突然傳來任庭宇的聲音,專心於案情研究的吳秀香著實被嚇了一大跳。

  「我有啊,是你自己沒聽到啊。」任庭宇將傘收好,拉了一張椅子坐下。

  「在下雨嗎?」看到他身上被雨水濺濕的部分,雨應該不小。

  「是啊,還不小呢。」拍拍衣服,撥去身上的雨水,任庭宇看向她。「你一定沒帶傘吧?」

  吳秀香無所謂的聳聳肩,繼續埋首她未完的工作。

  「事情還沒忙完嗎?」好幾天沒看到她,任庭宇想死她了。

  「找我什麼事?」吳秀香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仍是低頭專心看著手中的資料。

  「來提醒你今天不用上班啊。」無視於她的冷漠,任庭宇仍是一臉的笑。

  「是喔,你不是有事在忙嗎?」想起了前天晚上她所看到的一切,她的心就熱不起來。

  「對啊、對啊!」想起自己先前的準備,在今天就要驗收成果了,任庭宇的心忍不住開始雀躍。

  「那你還有那麼多閒工夫?」吳秀香的口氣依然冷漠。

  「快忙完了,就等最後一個步驟。」任庭宇已經開始幻想電視廣告中的求婚畫面在他身上發生了,也許吳秀香會跟廣告中的女主角一樣,高興的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哦?」吳秀香終於抬起頭來看他了。

  「你看!」任庭宇從口袋中拿出一個小絨盒遞到她眼前,緩緩的將絨盒打開,頓時耀眼的光芒盡現,讓吳秀香的眼睛忍不住眨了一下。

  「怎樣?美不美?」任庭宇期待著她的反應。

  呆楞楞的看著眼前的鑽戒,吳秀香心想:這就是他們的婚戒嗎?好美,真的好美!心裡涌出一股酸直衝鼻頭,吳秀香連忙低頭假裝看資料以掩飾自己的失常。

  「普通啦!不過就是一顆石頭而已。」無法說出心裡的真心話,吳秀香用她慣有的態度來響應他。

  終究,任庭宇還是跟丁可人在一起了。畢竟,他們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啊,她應該祝福他們的,只是……只是……只是她真的做不到。相反的,現在的她,真的很嫉妒丁可人。

  雖然她跟任庭宇朝夕相處,但是最後得到他的心的卻是不常在他身邊的丁可人,這是不是證明了日久生情比不上兩地相思呢?

  曾經,她因為他戲稱她?女朋友而沾沾自喜;曾經,她因為自己的外形改變吸引他的注意而偷偷驕傲。如今呢?戲稱終究只是戲稱,不能代表他的真心不是嗎?外形改變又如何?她還是她,醜小鴨並沒有因為換上天鵝的羽毛而擁有天鵝的氣質,所以他終究還是選擇了原來的最愛?

  吳秀香好想哭,她以為自己不會在乎的,但是現在她必須承認,她是在乎他的,只是……只是一切都太晚了。

  「啊?普通?」不會吧?莫非她不喜歡這種款式?

  看著她那與他預期中截然不同的冷淡反應,任庭宇心中難免失望。因為這是他特地拜託丁可人陪他去挑選的,找了好幾家才找到這一隻戒指,原以為女人比較了解女人的喜好,沒想到吳秀香個性特別,連喜好也特別。說不定他用一本新版的六法全書來求婚,效果反而會比較好一點?

  「你再看仔細一點嘛。」他不放棄,把鑽石戒指再往她眼前逼近一些。也許她剛剛沒仔細看,所以才沒有被震撼到吧?

  「有什麼特別的嗎?」吳秀香強忍心裡的痛苦再度看了一眼那隻令她心痛的鑽戒,耀眼的光芒對她來說沒有美感,只是刺眼。

  「你知不知道它的意義?」任庭宇打算用誘導的方式,大概他的阿香神經比較大條,一時之間沒有意會到他的意思吧?

  她當然知道啊,這傢伙就一定要這樣刺激她嗎?或者,他是故意的?

  吳秀香沒有回答他,只是睜著一雙杏眼直勾勾的看著他,等待他的下一步行動。

  「不知道嗎?」哈!果然被他猜中,他的阿香大概忙得從來不看電視吧,才會反應這麼冷淡。

  任庭宇仍一廂情願的自以為是,沒注意到她眼角即將潰堤的淚光。

  「人家不是這樣說嗎……鑽石恆久遠……」任庭宇笑得好燦爛,刻意拉長尾音,等待她的領悟。

  「對啊,但是一顆要很多錢。」吳秀香的反應卻很實際,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什……」任庭宇真的被打敗了!

  「好了,如果你沒什麼重要的事就快滾吧,不要防礙我工作。」吳秀香再也不想勉強自己的眼睛接受那刺眼的光芒,順手蓋上絨盒蓋子。

  「你!」任庭宇被她的舉動搞胡塗了。

  「還有什麼事啦!」

  「有!你看不出來我是在求婚嗎?」他幹脆挑明了說。

  「知道啊,可是我沒空陪你演練。」她低下頭去,不想看他。

  「演練?」她在說什麼?

  「好啦、好啦,你要求婚就快去,少在這裡煩我!」故意用不耐煩的語氣打發他走,吳秀香現在只想好好大哭一場。

  「你要我去哪?」她今天是怎麼啦,為什麼態度這麼冷淡?

  任庭宇終於恢復理智,發現她的不對勁了。

  「去跟小可求婚啊!你放心,依你們的感情,你只要把戒指往她面前一亮,不用你開口,她鐵定感動的投懷送抱,而且直說『我願意』。」吳秀香不曉得自己還能撐多久。

  「小可?原來……」任庭宇像是被人狠狠的澆了一桶冰塊一樣,一顆熱血澎湃的心頓時結了厚厚的一層霜。

  想不到這麼多年來對她的感情付出換來的卻是她的不領情!

  原來她心中一直認為盤桓在他心裡的人是丁可人!

  他覺得自己對她說得已經夠清楚了,他對她表示得夠明白了,從頭到尾,他一直認定她是他今生的唯一,這麼多年下來,他以為她明白了,也接受了,才會任由他陪在她身邊,想不到……萬萬想不到她那水泥做的腦袋一點長進都沒有!

  一片真心被她如此的踐踏,任庭宇?自己的痴情感到悲哀,終究,只是自己的一廂情願罷了。

  「本來……」任庭宇再度打開戒指盒,望著那個閃閃發亮的戒指心痛的說:「我是想給你一個意外的驚喜的……」

  深吸一口氣想緩和一下澎湃的情緒,但是雙手卻因過度激動而顫抖不已,任庭宇的情緒已瀕臨臨界點。

  「沒想到你卻給了我一個天大的意外。」

  合上戒指盒緊握在手中,任庭宇激動的情緒終於還是忍不下來,奮力甩出手上的絨盒,借此發泄心中無限的絕望,然後頭也不回的奪門而出。震耳的甩門聲嚇走吳秀香的三魂七魄,不知道他為什麼會有如此的反應。

  被扔出的戒指盒撞到墻壁後,借由反彈的力量滾回到吳秀香的腳邊;彎下身順手撿起,再度打開小絨盒,看著那閃閃發亮的寶石,強忍已久的悲傷再也隱藏不住,趴向桌面的同時,她「哇」的一聲,讓眼淚解放了。

???

桃園中正機場。

  「阿香,沒頭沒腦的,為什麼突然要出國?」趕來送行的邊莉敏忍不住抱怨。

  要不是她今天早上打電話給吳秀香,約她明天晚上到家裡來慶祝女兒的生日的話,也不會知道吳秀香要出國,而且還是這麼匆忙。

  「哎呀,臨時起意的嘛,想出去透透氣咩。」吳秀香隨口編了一個謊。

  「透氣?」細心的邊莉敏沒有忽略吳秀香那憔悴的神色。

  「對啊!被工作壓得快喘不過氣來,想偷個懶,放自己一個長假啊。」不想讓好友擔心,吳秀香強迫自己擠出笑容來說服邊莉敏。

  「說的也是,你的確是要休息一下。」邊莉敏也知道吳秀香的工作量大得驚人,現在會有這樣的反應,可以說是職業倦怠吧。

  「就是說啊!」看來邊邊是相信了,吳秀香在心裡悄悄松了一口氣。

  「那你打算去哪裡?去多久?」

  「不一定耶,先到美國再說,到時候看心情選地點嘍。」

  「庭宇呢?他怎麼沒跟你一起去?」照理說,任庭宇不可能放吳秀香一個人出國才對啊。

  「我沒讓他知道啊。」突然聽到任庭宇的名字,吳秀香的心還是小小的抽動了一下。

  「你連他也瞞?」邊莉敏不敢相信。

  吳秀香無所謂的聳聳肩,沒有多說什麼,因為她怕自己說太多會說溜嘴。

  「好了,我該走了,謝謝你來送我。」聽到催促登機的廣播,吳秀香背起行李準備離開。

  「好吧,自己保重喔。」

  「嗯。哦,對了,有個東西麻煩你幫我交給那傢伙。」吳秀香從上衣口袋拿出那日任庭宇留下來的戒指盒交給邊莉敏。

  「庭宇的?」邊莉敏接過後猶豫了一下才打開戒盒。「戒指?」

  「對啊,那傢伙那天忘在我辦公室沒拿走,真是沒大腦的人,這麼重要的求婚戒指竟然會忘了拿。」吳秀香說得極?輕鬆,好似事不關己一般。

  「庭宇跟你求婚?」邊莉敏一則以喜,一則以憂。喜的是任庭宇終於向吳秀香求婚了,憂的是吳秀香為什麼要把戒指還給任庭宇?難道她拒絕了他的求婚?

  「不是啦!你想到哪去了,那傢伙討厭我都來不及了,怎麼可能跟我求婚?他又不是瘋了。」吳秀香?頭看向另一邊,不敢直視邊莉敏詢問的眼神。

  「那這是怎麼回事?」邊莉敏開始發現事情不對勁了。吳秀香突然急著出國,莫非跟這隻戒指有關?

  「那是那傢伙要跟小可求婚的戒指啦。」

  「小可?」

  「對啊,就是以前我高中時班上的班花丁可人啊。」

  「她?不可能!」邊莉敏想都沒想的回答。

  「怎麼會不可能?」

  「是庭宇親口告訴你的?」邊莉敏才不相信任庭宇會向丁可人求婚,他對吳秀香死心塌地到極點了,怎麼有可能會去向別的女人求婚!

  「他是沒親口說啦,但是用想的也知道啊。」

  「用想的也知道他想求婚的人是你!」

  「啊?」吳秀香被邊莉敏的反應嚇了一跳!「為什麼這樣說?」

  「為什麼?阿香,你還問我為什麼!庭宇喜歡的人是你,難道你感覺不出來嗎?」

  「哎呀!那是因為後來我變瘦了,他一時被我的外表吸引而已啦,人家他心裡最終的選擇當然是他原來的最愛啊。」

  「他心裡一直以來就只有你一個人而已。難道你忘了,早在你變瘦之前,他就口口聲聲嚷著你是他女朋友的事嗎?」邊莉敏不明白吳秀香為什麼不願意承認任庭宇對她的感情。

  「那是他在開玩笑的,你也當真啊?」

  「後來你不是從那個企圖非禮你的色狼口中得知他是認真的嗎?」邊莉敏真想拿一根棍子敲開吳秀香的腦袋,看看她到底在想什麼!

  「這……」這件事她當然沒忘。

  「嗯?」

  「可是,那天我明明看見那傢伙跟小可一起走進珠寶店啊!」這件事怎麼說?

  「也許庭宇有什麼理由也說不定,你問過他沒?」看見吳秀香遲疑的表情,邊莉敏已經知道答案了,一切都是誤會吧。

  「你該問他的,我想是你誤會他了。」邊莉敏把戒盒交還給她。

  「是嗎……」吳秀香呆楞楞的看著手中的戒指盒,對邊莉敏的話半信半疑。「為什麼你那麼肯定那傢伙不是要去跟小可求婚呢?」

  「我問你,」邊莉敏順手拿起吳秀香的皮包,不意外的在皮包的一角看到「W.Y.M.M.」四個英文字母。凡是吳秀香用得到的東西,都會被任庭宇寫上這四個英文字母。「你知道這四個字母的意思嗎?」

  「不知道。」吳秀香誠實的搖搖頭。

  「唉!該說你笨呢,還是庭宇高估了你的智商呢?」邊莉敏無奈的嘆氣,本來是想讓吳秀香自己找到答案的,但是現在看來,她不幫忙是不行了。

  「邊邊,你幹嘛罵我笨嘛,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啊!」

  「好,你聽好了,W就是自WILL;Y就是YOU;第一個M是MARRY;第二個M是ME,W.Y.M.M.就是WILL YOU MARRY ME的縮寫,了解嗎?」

  轟的一聲,吳秀香的腦袋被炸得一片空白。

  WILL YOU MARRY ME?!原來……「吳小姐,請問要不要我順便幫你把這句英文翻成中文啊!」看到吳秀香呆滯的表情,邊莉敏忍不住在心裡翻白眼!

  這麼一句簡單的暗示,早在十年前她一眼就看出來了,只有吳秀香這個粗神經的女人會想了十年還想不出來!

  「你可以好好算算,庭宇一共寫了幾次W.Y.M.M.給你,就知道他跟你求過幾次婚了!」把皮包交還給她,邊莉敏好心的提醒她。

  原來那傢伙每寫一次「W.Y.M.M.」給她,就是跟她求一次婚?!而她卻當他是無聊的惡作劇!

  「還有,再提醒你一件事,想想庭宇是何時開始留這個訊息給你的。」她能做到的只有這樣了,剩下的,就看他們兩人的緣分了。

  嗄?!

  吳秀香的腦袋再次響起一聲雷。

  也許應該再響個三聲,剛好湊個五雷轟頂算了!恍然大悟的她,不停的在心裡懊悔。

  她真是豬啊!

  任庭宇對她是如此的用心,而她呢?她對他做了什麼啊?!

  「邊邊,謝謝你!」丟下這句話,吳秀香沒時間多想,拎起背包,拔腿就往機場外跑,直往幸福的方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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