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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簡瓔]小米蟲嫁魔人上司(嫁米蟲3)[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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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17 00:59:14 |正序瀏覽
小米蟲嫁魔人上司【嫁米蟲3】作者:簡瓔

她覺得一隻待業兩年的米蟲,偶爾也要勞動筋骨,
才會客串清潔工,自願去嫂嫂的「魔人」上司別墅幫忙打掃,
本以為事情輕鬆簡單,很快就能拍拍屁股離開,
結果一場提早登陸的颱風,逼得她鳩佔鵲巢,
這才有機會和身材威猛、豪邁粗獷的他,喝咖啡談心,
讓她發現這位「魔人」其實挺幽默的,不僅開得起玩笑,
更是魅力十足,像塊強力磁鐵牢牢吸引住她,
怎知台灣天災硬來插一腳,不願他們窩在家裡培養感情,
半夜派來狂風暴雨土石流,要兩人攜手出逃共患難,
嗚?老天爺也太殘忍,談戀愛還要在泥漿裡打滾?
幸好這一路上有他可靠陪伴,不但緊緊握住她的手,
甚至為了激起她的求生意志,在危機時刻承諾給她工作,
只是被他護在懷裡感覺挺好的,她能不能換條件,
平安得救後改當他的親親女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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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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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17 01:05:42
敗犬泡湯~ 簡瓔

  忽然就冬天了。

  今年真的好像都沒過到冬天耶。

  打開衣櫃,非常疑惑我的秋裝為什麼一次都沒穿到,就直接拿出大衣來穿?

  對於身為火球人的瓔來說,今年就是從短袖、短褲外加吹冷氣,隔天馬上變成了長袖、長褲、外套跟蓋棉被,感覺氣候變化真的好大。

  雖然非常扼腕美美的秋裝都沒有亮相的機會,但初冬正是泡湯的好季節,而且瓔排了好久的泰安湯悅溫泉會館,總算排到了,馬上高呼三聲萬歲!

  瓔訂的是小木屋樓中樓套房,上次去只能望房興歎,這次看別人望房興歎,就……很想打從心裡同情他們(其實是很驕傲自己是個有房之人啦),也佩服自己的毅力,普通人看到訂房要排三個月以上,應該都會馬上放棄了吧?因為,泰安何處無泡湯,何必單戀一池湯咧?

  但,瓔對什麼都很容易放棄,尤其是要動腦筋的東西,可是對於玩樂向來絕對不會輕易放棄。

  再加上瓔是個「偶爾劇景點控」,沒有拍過偶像劇的其他湯館,當然入不了瓔的眼,而拍過「敗犬女王」這種頂級偶像劇的湯悅,當然就自動成為瓔的朝聖必去景點啦。

  總之,當瓔上一次無意間踏進湯悅卻只泡到湯,沒有住宿到之後,瓔那一拖拉庫的「人生心願清單」就排入了「我一定要住湯悅」這一項了!

  當天,入山時微雨,老天真是太作美了,飄著濛濛細雨的泰安超美,停好車,飯店還備有高爾夫車接著到飯店大廳,回想上次光從停車場木梯到飯店大廳就鐵腿了,這次真的好多了,住宿果然比較優~

  辦好住宿手續,放好行李,馬上享受「一泊三食」的第一食——下午茶。

  湯悅下午茶可以自由選飲料,瓔當然選熱咖啡,眼睛看著隔壁桌的鬆餅,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

  沒多久,瓔的餐點端上來了,白色盤子裡擺著提拉米蘇、奶酪、餅乾跟三種水果,水果還有雕花,真的很用盡,吃完一整個大滿足啦。

  小木屋樓中樓的一樓就有個湯池可以泡,從室內可以遠眺窗外的山嵐美景,整個簡直就是遠看山起雲湧,近觀山嵐繚繞,裊裊泉霧,在自己的房間裡,想要泡幾次就泡幾次,還可以裸泡,想倒著泡也行,沒人管你……廢話誰會管啊?

  雖然房裡的湯池很棒,但到處逛逛,和盧卡斯跟單無雙的海報拍照之後,瓔還是先去大眾池泡,因為大眾池的腳底按摩、胸腹按摩、衝擊水柱、蒸氣室,烤箱跟維琪浴,這些通通可以治療瓔整組壞光光的肩頸宿疾,當然不能放過嘍。

  泡完大眾池,回房休息,再打扮一下,到餐廳享有一泊三食的第二食——晚餐。

  晚餐是「和漢料理」,瓔沒有數,但感覺好像是有十幾道,服務生很親切,上菜前都會介紹菜色和特殊用料,不會讓人吃得霧煞煞,吃的時候不曉得價值,根本不知道自己吃了些什麼東西下肚。

  而瓔覺得湯悅的晚餐物有所值,每道都很好吃,吃完就……三個字——非常飽。

  因為很飽,而吃飽睡、睡飽吃這三個字,又是從恆久以前就那樣深刻的連在一起,所以回到房間想躺一下的瓔,就……就不知不覺的跟周公約會去了。

  醒來的時候快十二點了,這個時間,露天風呂已經打烊了,正是在房間泡私人湯的好時間。

  人在池中坐,靜享山中愜意,整個人放空放空再放空……へ,雖然瓔的腦袋平常就一直在放空了,但來到這裡,感覺更加的空,空到把後面好幾個月的交稿日全忘光光了耶,好神奇,建議想逃避交稿日的同行們都應該來泡一泡,這樣會減少很多煩惱。

  一夜好眠後,隔天早上,享有一泊三食的第三食——早餐。

  早餐采自助式,真是超級豐富,什麼都有,瓔取用熱愛的蛋糕數種,少不了來杯咖啡,居然還有看起來美味可口的漢堡。

  可能這一泊三食都是用幸福調味的,所以怎麼吃都好吃,沒什麼好嫌的,而瓔旅行的原則就是眼裡看出來的樣樣好,不管跟什麼人,到什麼地點,只要懂得珍惜就是神氣啦!那些出門在外一直嫌東嫌西的人,真的要改改想法哦,隨遇而安不但自己開心,同行的人也會開心哦。

  好康倒相報,第一,湯悅不管哪種房型都有獨立湯屋哦!

  還有,出門帶寵物的讀者朋友有福了,湯悅有寵物屋,當你在泡湯的時候,心愛的寵物可以暫放在寵物房裡,是不是很貼心啊?

  其實,瓔想建議所有餐廳都設立這種寵物屋,主人在用餐時,寵物就自己乖乖待在寵物屋裡休息,這樣才不會嚇到害怕寵物的其他客人。

  瓔是超級怕狗的,常常呢,在各大美美的景觀餐廳享有美食享用到一半時,忽然就有狗狗在恬瓔的腳,把瓔嚇得從椅上彈起來驚聲尖叫,而且因為反應太大了,通常會反過來嚇到別人心愛的狗狗。

  不然就是瓔去化妝室要回座位的路上,常被不知道從哪一桌殺出來走道上玩的狗狗嚇得不敢動彈,很想跳到別人桌上去避難,通常,這時候狗狗的主人會氣定神閒,只差沒反剪雙手的走過來,滿臉笑意的說,不要怕,它不會咬人啦~

  沒錯,它不會咬人,可是有人就算沒被咬也會怕呀!

  最近不知道是寵物意識抬頭或是怎樣,喜歡帶著心愛寵物出門用餐的人很多,瓔在「綠光森林」那美美的山坡草皮,就曾目睹三派帶狗人士發生衝突,因為你的狗凶我的狗,我的狗凶你的狗,吵翻天。

  所以瓔認為,所有帶自己心愛的、可愛的、寶貝的、貼心的、獨一無二乖的,外加你認為它絕不會咬人也絕不會嚇到人的寵物出門的朋友們,也請想想不是每個人都敢去摸你家寵物的寶貝頭滴~

  這本是系列最終,新系列見嘍~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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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17 01:05:04
  尾  聲

  孫曼如怎麼也不相信星倩要成為她那位魔人上司的妻子。

  星倩怎麼有膽量跟他交往?她怎麼敢嫁給他?不怕他把家庭經營得像魔鬼訓練營嗎?

  「你說他也會對你輕聲細語,還會幫你按摩,是真的嗎?你可千萬不要騙我,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星倩把頭紗撥好,從鏡子裡好笑的看著一再跟她確認的嫂嫂。嫂嫂把曹櫻想成什麼了?

  彷彿他是一個六親不認,只認工作的正港魔人一樣,讓她倍覺莞爾。

  其實,他也是個凡人,所有男人會為心愛女人做的事,他都會,甚至做得更多,他說是為了記取上一次婚姻失敗的教訓,在工作上凡事要求完美的他,絕不容許自己重蹈覆轍。

  瞧,這個男人對自己的要求就已經很高了,哪有她不滿意的空間呢?

  總之,嫁給他是她今生最正確的選擇,她會過得很幸福,不,她已經在幸福裡,有個小生命正在她身體裡孕育著,她享受著即將為人妻、為人母的幸福。

  「你放心吧,嫂嫂,他真的很愛我,也很疼我,你就不要胡思亂想了。」她笑容暖暖地說。

  孫曼如還是眉頭打結。「你知道吧?要是你過得不好,你哥一定會埋怨我,埋怨當初我讓你去打掃別墅,才讓你們有機會相遇。」

  星倩嫣然一笑。「大哥以後會感謝你那一天讓我去打掃別墅,因為嫂嫂,我才能遇到我生命裡最重要的男人。」

  孫曼如輕哼著,「最好是這樣。」

  「我們來嘍。」

  新娘休息室的門被打開了,幼露和寶寧走進來,兩個人都盛裝打扮,還帶著她們出色的另一半。

  「天啊,看看你,真是美呆了!」寶寧嘖嘖稱奇,好像星倩平常有多醜似的。

  星倩促狹的說:「你也是,看看你,你家老闆真是美呆了。」

  寶寧不斷眨眼。「不要再誇他美了,他會驕傲。」

  展香的眉毛挑了起來。「夏寶寧——」

  寶寧扮鬼臉。「不說就不說,長得美還怕人家說啊?」

  展香受不了的撇了撇俊唇,他看著霍蘭提議,「這些女人會很吵,我們出去抽根煙。」

  「也好,把談心的空間留給各位美麗的女士們,我們先失陪了。」霍蘭微微一笑,跟展香一起離開了。

  「我也出去幫忙招呼客人,你們聊!」孫曼如也轉身出去。

  室內,三個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後不約而同的笑了。

  「夏氏三姐妹的最後一隻小米蟲要出嫁嘍!」星倩微笑。

  命運還真是不可安排、不可預測,三個人沒實現求學時代的理想、抱負,反而一個接一個的嫁做人妻,也一個接一個的回歸米蟲行列。

  「你們說,還有比我們更幸運的米蟲嗎?」寶寧嘴角揚著笑意。

  「以後我們要繼續當米蟲!」幼露信誓旦旦,好像當米蟲很光榮似的。確實很光榮啊,因為她們是很有尊嚴的米蟲,是受到老公寵愛的米蟲,是好命的少奶奶米蟲!


  《本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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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17 01:04:42
  第十章

  星倩遞了辭呈。

  她覺得自己不能再繼續厚顏的留下來,她的尊嚴也不允許她留下來。

  雖然曹櫻的律師團提出了他前妻先外遇的證據——那位健身教練親自出面承認他在三年前和曹櫻的前妻親密交往過。

  她不知道律師是用什麼方法,或者花了多少錢才讓那名教練出面的,總之他出面了。

  不但如此,還公開許多他和曹櫻前妻的親密照片和金錢往來,他甚至說他手中握有性愛光碟。因為他跳出來澄清說明,輿論又一面倒向同情曹櫻的那一邊。

  事情雖然暫時落幕了,但他一定很不高興。

  他厭惡同情票加身,尤其是在他的名字前面,加上戴綠帽這樣讓男人尊嚴掃地的字眼,一定讓他非常、非常的不能忍受。

  之前,他一直傾向和平解決公開離婚之事,希望社會大眾看到的理由是夫妻兩人個性不合,感情轉淡,而不是百貨業大王的獨生女難耐寂寞,紅杏出牆,而堂堂亞曼金控集團的總裁冷落嬌妻,綠帽罩頂。

  一切都是她造成的,如果不是她嘴快,他可以和平解決這件事。

  等律師到美國跟他前妻好好協商就可以了,就算協商不成,他前妻還想與他破鏡重圓,也不至於會受到記者的刺激,把事情鬧得這麼大。

  她向來怕麻煩,學生時代便是如此,有女友的男同學或已婚教授對她示好,她一定能閃多遠就閃多遠,連眼神交會也不肯。

  然而,她與曹櫻的這段感情卻麻煩透頂,已經超過她所能負荷的,更何況他還認為她是個愛慕虛榮的女人,朝夕夢想著能坐上總裁夫人寶座的女人……

  他讓她意識到自己跟他的身份地位有多不相配,之前她真的沒想過這個問題,他只是一個讓她心動的男人,她不是因為他的身份地位才對他動心。

  而現在,一切都變質了。

  既然他會認為她在鞏固總裁夫人的寶座,就表示他認為她在覬覦他的身家,間接承認兩個人的身份地位懸殊。如果他們的地位是平等的,他就不會認為她洩露他的離婚消息是有目的性的。

  一切都索然無味得教她心痛。沒必要再繼續了……

  「你說說看,這是什麼?」曹櫻蹙著濃眉,手裡拿著她的辭呈。「這是什麼?做錯事就想逃走嗎?我有說要結束,我有說你可以走嗎?」

  她竟然敢遞辭呈?

  沒錯,他還在生她的氣,他們也確實進入沒有聯絡的各自冷靜期,但他有說要分手嗎?

  危機處理用掉了他許多時間和精力,事情才稍稍平息,她竟然敢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遞了辭呈?

  這表示什麼?代表他們完了嗎?

  若不是他交代過她的主管,她的一切動向都要向他報告,他恐怕會連她人都離開了還不知道。

  一想到她獨自離開,他的心便緊緊一縮。

  生氣歸生氣,他還是在乎她的。

  婚變事件終究會過去,她是他的人,他要跟她結婚,這是早計劃好的,他們有共識,現在只是婚前的考驗,他們會克服的!

  「如您所見,這是我的辭呈,我照公司規定遞的辭呈。」

  她想過,看到她的辭呈他可能會找她,但沒想到這麼快,她早上遞的辭裡,現在才中午,他就找她進總裁室單獨談了。

  「你找到更好的工作了嗎?還是,你又要回去當米蟲了?」

  他直勾勾的看著她,繞出辦公桌,走到她面前,見她櫻唇半啟,他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感情。

  他用力將她拉進懷裡,低頭狂亂的吻著她,他的手攬著她的腰,緊緊的將她貼在自己的身上,眼光貪婪的梭巡著她的臉,他的舌尖舔弄著她的唇,輾轉纏綿的吻著她。

  星倩被他的吻征服了,她的心又痛又甜蜜,在他充滿濃厚愛意的熱吻之中釋放了滿腹的委屈,也深深的歎息。

  明知道若跟他繼續走下去,免不了會有麻煩如影隨形,他的前妻、他的養子都是陰影,但她真能離得開他嗎?

  僅僅是這樣被他吻著,她就不想離開他的懷抱了,她真能瀟灑的跟他說再見嗎?然後看他跟前妻破鏡重圓或走向別的女人身邊……

  終於吻夠了,曹櫻喘息著放開她,她整個人因為他突如其來的吻受到極大的震撅,這才發現自己竟如此渴望他的擁抱。

  「聽著,小安是……」

  他桌上的電話響起,打斷了他的未竟之語。

  他又將她用力一摟,幾秒之後才放開她,走過去,不耐煩的接起電話。

  星倩看著他,注視著他臉上的表情變化,看到他眸光驟冷,身子霎時變得僵硬。

  他的臉抽搐了一下,面色漸漸嚴肅、凝重,那滿懷激情的表情消失了,她也跟著攏起了眉心。出了什麼事?

  「馬上召集一級主管開會,十二點半我要看到所有人!」他掛上了電話,面無表情的走向她。

  一瞬間,她看到了那甜蜜熾熱的熱情消彌無蹤了,取而代之的是……是什麼呢?

  她說不出是什麼,但讓她很不安,好像有股風暴即將來襲,會將她吹得支離破碎……她沒來由的一陣寒顫。

  「大麗金控剛剛開了發表會。」曹櫻的眸子瞬也不瞬的看著她。「他們公佈了笫四季的重點企劃,剛好跟我們的雙卡企劃不謀而合,連一點點的不同都沒有,針對的客層也跟我們的企劃一樣,負責這兩個企劃的人是大麗銀行的行銷副理,名叫童安琪。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就是我見過一面的那個童安琪,任庭漢的女朋友,我想這絕不是巧合,這件事也跟你有關嗎?你出賣了公司的企劃嗎?」

  她看著他,感覺到心臟直往下沉,她相信自己的臉色一定很蒼白。

  怎麼會這樣?

  那天,任庭漢送她到家,她因為腳踝越來越痛,也趕著下車,不想再跟他獨處,匆促之間,放著文件的手提袋忘了拿。

  稍晚,她要整理資料時發現袋子沒拿,打電話給他,他就送回去給她了,她沒想過會有什麼問題,也沒懷疑過他的人格。

  顯然,她低估了人性,也高估了任庭漢的人格,原來他是這種人,原來他的水準只有如此而已,是她太輕率了,在同一晚,一連犯了兩個錯誤,而且都是不可原諒的、致命的錯誤……現在,她能對曹櫻解釋什麼?

  造成銀行損失已經是既定的事實,對方都已經早一步開發表會,他們辛苦工作的成果泡湯了,也無法彌補……

  懊惱、悔恨、自責、內疚……這些石頭一個接著一個的丟向星倩,把她砸得體無完膚。

  」真的是你?是你把資料給了他?」曹櫻的眼中閃著兩簇怒火。「我最不能容忍的是什麼?是背叛,而你卻做了,你該死的做了!」

  他的臉色變得慘白,她不知道他是憤怒還是震驚。面對他怒火沖天的質問,她無法思考,也說不出話來。

  「那天——」她思緒紊亂,但試著解釋。

  這件事跟之前爆料那件事不一樣,她不能被他誤會,誤會她出賣銀行……

  「閉嘴!」他打斷了她,用看陌生人的眼光看她,眼神冰冷的沒有一絲情緒,緊繃的身軀無形的散發出排斥的訊息。

  「我是把……」

  「我不想聽。」毫無音調起伏的冷嗓重複著。「你不是已經遞辭呈了嗎?我現在就准你的辭呈,你馬上走!我不想再看到你!」

  他大步走過去,親自打開辦公室的門。

  「張秘書!送客!」

  她的心狠狠一抽。原來她只是他生命中的過客……

  ***

  進入車廂,微微暖氣很舒適。

  星倩找到自己的位子坐下,由於旁邊沒有人,她把旅行袋放旁邊,再脫下外套圍巾放上去。

  原來失去工作又失戀的感覺是這樣啊,之前看幼露和寶寧失戀又失去工作時,她無法體會她們那世界末日的感受,現在她可以理解了,就是有種天下之大,竟沒有她容身之處的感覺。

  她告訴兄嫂,她請了幾天假,和幼露、寶寧環島旅行,打算回去之後再向他們坦白她又要當米蟲了,但這次她會盡快找份工作的,請他們不必為她擔心。

  看著窗外飛掠而過的城鄉景致,一顆心隱隱作痛。

  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沒有確切的目標,只是不想待在擁擠的台北,於是她買票坐上了高鐵,目的地是她不熟悉的高雄,原因無他,只因為它好像滿遠的,可以坐很久,在車裡放空腦袋,不必想下了車之後要做什麼。

  可是,不知道怎麼搞的,她竟然中途在台中站下車了。

  一出走車站,她就覺得冷,胃不太舒服。

  當然會覺得冷,已經冬天了,氣溫只有十幾度,她穿得不多,外套、圍巾和牛仔褲,她的身體並沒強壯到不怕冷。而之所以沒有穿太多,是因為她不喜歡把自己包得像顆球。

  現在要去哪裡?

  放眼望去,車站有些冷清,周圍也是,這似乎是每個高鐵站的特色。

  然後,她看到了一部熟悉的七人座小巴士顯然在等人。

  巴士彩繪寫著「英格蘭民宿」,是她和曹櫻定情之夜住的那間民宿,那熟悉的民宿圖案讓她的心緊緊一縮。

  是老天要她舊地重遊療傷嗎?

  好吧!既然是天意,那麼就不要違背。

  打起精神來,星倩快步走過去,輕輕敲了敲駕駛座的窗子,司機馬上將窗子降了下來,友善的對她微微一笑。

  「彭小姐嗎?另外三位呢?」

  所以,他要來接四個人?這麼說來,還有空位嘍!

  「不好意思,我不是彭小姐,我姓夏,曾經在民宿住過,臨時起意出來旅行,還沒訂房間,請問今天晚上還有空房嗎?有的話,我可以現在搭您的車上山嗎?」

  「哦——是這樣啊。」司機有點驚訝,但隨即一笑,拿出手機。

  「我幫你問問,今天不是假日,好像還有房間。」

  星倩嫣然一笑。「謝謝,麻煩你了。」

  幾分鐘之後,司機就告訴她好消息,果然有房間。

  於是,她和另外兩對情侶一起搭小巴去清境,他們都是大包小包的,只有她拎著一隻小旅行袋,行李簡單到不行。

  車行蜿蜒上山,一路上,美麗的山櫻盛放,那櫻花……櫻……

  怎麼又想起他了?連花也要欺負她是嗎?就不能開點別的花嗎?

  她坐在最後面,不時看著前面兩對情侶親暱的互動。

  看得出來,兩對都在熱戀中,男方的眼裡只有女朋友,不時撥撥女友的頭髮,不時吻吻女友的耳際,像對連體嬰似的,一刻也沒分開過。

  有一剎那,她微微分了神。

  很刺眼,相當刺眼。

  她垂下眼眸,不期然看到自己掛在脖子上的項鏈,那心型的墜子被銀戒圈住了。

  那是他的戒指,他親手為她戴上的定情之物……

  雖然很短暫,她也曾享受過那樣的寵愛和呵護,有男朋友的女人真幸福,她很羨慕他們……

  她振作了一下,對著窗戶呵氣。

  回去之後,就把戒指還給他吧。

  ***

  曹櫻的辦公室裡,有個人只差沒下跪了,西裝筆挺的他,戴著斯文的金框眼鏡,誠懇老實四個大字全寫在臉上。

  「哥,這件事我真的不知情,如果我知道是偷你公司的企劃,我絕對不會用,是真的,你相信我,我絕不敢做那種事。」

  鮮少人知道,大麗金控與亞曼金控其實是一家人,大麗金控的最大股東是他阿姨,而大表弟林昭元正是大麗金控的總經理,他們差兩歲,自小一起長大,昭元體弱,都是他在罩他的。

  「我可以相信你嗎?」

  他不過一通電話過去,直接告訴昭元,大麗推出的雙卡企劃是他的,昭元當時人在國外,但一回到國內,第一時間就趕來了。

  他要和夏星倩結束,也要結束得有憑有據,人證物證都要齊全。

  既然她沒有否認,現在他要親耳聽聽任庭漢的說法,他曹櫻死也要死得瞑目,他要知道這件事是誰主動,她是主動或被動?是被任庭漢指使,還是她自己心甘情願把企劃案端過去?

  「當然了!哥,你不相信我,我好痛苦。」林昭元愁眉苦臉的說:「我把罪魁禍首帶來了,你可以親自問他,真的不是我指使的,我沒那種膽子啊,就算要偷,也會偷別人的,我怎麼敢動哥的東西?我現在馬上叫他進來!」

  完全沒心情搞排場,不等曹櫻開口讓秘書去叫人,林昭元親自去門外帶進一個人。

  曹櫻放下手中的咖啡杯,抬眸,犀利目光直勾勾的看著任庭漢。

  這個小子有什麼魅力讓他的女人不惜背叛他?

  她怎麼可以為了這個小子背叛他?

  「你應該知道我可以把你告到死。」他臉色古怪的看著任庭漢。「我可以不告你,我只要知道一件事,雙卡企劃案是夏星倩交給你的嗎?」

  任庭漢一臉苦瓜。「啊……」這要教他怎麼回答啊?

  他以為立了個大功,沒想到才風光了幾天,總經理一回到國內,不但震怒,還把他揪到這裡來。

  這件事應該神不知鬼不覺,但他竟然被自家的老大給賣了?

  這是為什麼啊?

  同業與同業之間應該是諜對諜才對啊,商業間諜時有所聞,就算亞曼發現自己的企劃案被偷了,在沒有證據之下,也只能摸摸鼻子,自認倒楣。

  可是現在的情況卻不是如此,他家老大把他這個剽竊者揪到對手面前,擺明了任人宰割,這完全沒道理。

  還有安琪,她竟然在總經理震怒的消息傳遍銀行後,馬上跟他撇清關係,說她毫不知情,她以為這是他的點子,說她也被蒙在鼓裡……

  「你還不說?」林昭元揉著隱隱作痛的太陽穴,在旁邊猛施壓。

  「不然我換個說法好了。」曹櫻神情沉怒。「她還偷了什麼情報給你?」

  「不是——不是那樣……」任庭漢冷汗直流,嚇得臉色蒼白。

  曹櫻一雙利眼冷然的看著他,一瞬也不瞬的看著。「不是那樣,是哪樣?」

  ***

  該死!

  她為什麼不解釋?為什麼不辯駁?明明兩件事都可以獲得他的諒解,她卻讓他對她說了重話,她是很想要結束他們的關係,是嗎?

  打她手機,打了三次她才接聽。

  「你在哪裡?馬上到公司來!」

  這幾天他還在氣頭上,所以壓根沒想過要聯絡她,倒是經常在自己手機簡訊響起時,心臟會猛然漏跳一拍,隱隱期待會是她。

  「不好意思你認識手機的主人嗎?」

  手機那頭,傳來陌生的女聲,一陣不安的感覺衝進他腦門。「我認識!她怎麼了?」

  她在醫院嗎?她發生了什麼事嗎?

  如果她發生了什麼事,他不會原諒自己!

  「我不知道手機的主人怎麼了,我這裡是星巴克清境店,你可以通知手機主人過來拿手機嗎?他把手機掉在這裡了。」

  他驚訝的從牛皮旋轉椅裡站了起來。「你說你那裡是哪裡?」

  「星巴克清境店。」

  他閉了閉眼,睜開,擰緊了眉峰。「好,我知道了,麻煩你把手機保管好,我會過去拿。」

  該死!她竟然一聲不響的跑去清境了?

  也不能算一聲不響,他們在冷戰,她總不會做什麼事還特地告知他吧?

  不過,知道她人在那麼遠的地方,他真的很想把她抓起來,壓在膝蓋上,好好打她一頓屁股。

  要命,這想像竟然讓他起了反應?

  他想念她柔軟的身體,想念她熱情的反應,想念身邊有她而感到放心、溫暖,想念與她規劃未來藍圖的許多片刻……

  他拿起外套和車鑰匙,決定百里尋妻去!

  ***

  晚上八點多,星倩在民宿餐廳吃完晚餐,回到房間要拿手機充電時,這才發現手機不見了!

  手機不見是天大的事,她大哥天天都會打電話問她們人在哪裡,如果打不通她的手機,他一定會打幼露和寶寧的,到時就穿幫了。

  幼露她們根本不曉得她跑到清境,也不曉得她發生什麼事,要是接到她大哥的電話,一定會嚇壞她們。

  可是,她要怎麼跟她們說明她為什麼獨自一人上山散心?

  她真的暫時不想讓任何人知道啊!她希望等自己心情平靜一點再說,現在說,她真怕自己會淚眼決堤……

  要命,手機到底掉在哪裡了?

  她拚命的想手機會掉在哪裡,昨晚住進來後,白天她逛了小瑞士,逛了清境賓館,去了星巴克喝咖啡,在便利商店買日用品,還在薰衣草森林餐廳用了下午茶,在遊客中心閒晃買名產……

  手機是掉在哪裡?她一點頭緒都沒有。

  驀然間,她靈光一閃。

  她可以打看看啊,說不定撿到她手機的人會接。

  她用房間電話按了自己的手機號碼。

  接通了!太好了……

  「喂——」

  她心臟「咚」的一跳。

  「這聲音——這聲音——」

  不可能,一定是幻聽,不然就是聲音很像的人,他怎麼可能會接聽她的手機,這太離譜了。

  還是,她按錯了,下意識按了他的手機號碼?

  她連忙查詢自己撥出的號碼,沒錯啊,她按的是自己手機號碼沒錯呀。

  這麼說,是聲音很像的人嘍……

  她定了定神,又清了清喉嚨。「不好意思,我是這支手機的主人,請問你在哪裡撿到我手機的?」

  「星巴克。」

  好像,太像了,像到她的心臟竟然因為他說話的聲音而緊緊一縮,充滿了揪心酸楚的感覺……

  如果是他,那該多好……她有好多話想告訴他,她想解釋文件會落入任庭漢手中的原因,一切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說得清楚,可是她又沒有把握他會相信,畢竟就算扭傷了腳,她也可以堅持不坐他的車的,不是嗎?

  事到如今,誤會都已經造成了,她也離開亞曼離開他了,再懊惱自己坐上任庭漢的車又有什麼用?

  她吸了吸鼻子,振作了一下。「抱歉,打擾你了,請問你現在在哪裡?我可以過去拿我的手機嗎?」

  「過來拿沒問題,我住在英格蘭民宿。」

  她微微一愣。「真巧,我也住在英格蘭民宿。」

  「這樣啊,那太好了,我在三0三的蜜月套房,你快點過來拿吧,我和未婚妻等一下就要休息了。」

  她又是一怔。「三0三的蜜月套房……」

  老天,不會吧?又是一個巧合。

  那是她和曹櫻住過的房間,原本是空著的。她也想住,可是想想自己一個人住蜜月套房實在很怪,會被當神經病吧?也就打消了念頭。

  「小姐,有問題嗎?還是要我拿去櫃檯給你?」

  她回過神來,歉然的說:「撿到我的手機已經很感謝了,怎麼好意思讓你拿去櫃檯,我過去拿,我馬上就過去!」

  竟然有這麼巧的事,撿到她手機的人也住在這裡,這麼—來,她就不必擔心大哥找不到她了,但是她得快點把手機拿回來!

  星倩連忙穿上大衣,帶著鑰匙,踩著民宿的拖鞋出去。

  進了電梯,來到三樓。

  三0三——三0三,民宿呈門字型,她知道要往哪個方向走可以找到三0三,就在角落的最後一間,也是視野最好的一間,落地窗外可以看見景色如畫……

  她氣喘吁吁地跑到三0三,臉頰微紅,寒意都被趕離身邊了。

  叮咚!

  房間打開了,有人走出來。

  她客氣的堆出一個笑容,準備對拾獲她手機的人表達十二萬分的謝意。

  一抹高大昂藏的人影閃入眼底,接著偉岸的身影走了出來。

  她的腦門「轟」的一聲,心臟「咚」的一跳,不敢置信的望著眼前的人。

  怎麼會是他?

  真的是他?

  曹櫻趁她發愣時,快速將她拉進房裡。

  他「砰」的關上門,頭也不回的說:「我的未婚妻總算來了,開了好久的車,我快累死了,我們休息吧!」

  他到清境的第一時間去拿了她的手機,然後福至心靈的猜想她會舊地重遊,果然到了英格蘭民宿,上次接待他們的那名服務生立即認出了他,還說他的女朋友也來了……

  「你……你先放開我。」她要先弄清楚,這是真實還是夢。

  「不放。」他轉身擁住了她,低下頭吻住了她的唇。

  星倩感覺到自己的心臟激烈跳動著,他的舌尖在她唇齒裡游移,她聞得到他身上沐浴過後的淡淡香氣,是她愛的味道……

  「壞女人,你一定要讓我變成一個不可理喻的壞男人嗎?」

  曹櫻緊緊摟著她,眸色微沉,忍不住再吻她的額心、吻她的耳垂,吻她的臉頰,落下無數的細吻。

  他的心中有種失而復得的充實感,既滿足又充滿感謝,感謝她並沒有背叛他,感謝她沒有摧毀他對愛情僅存的一點信心。

  還有,待會一定要實現把她按在膝蓋上打屁股的心願。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她不解的望著他,被他剛剛那一陣亂吻,吻得她毫無招架之力,心臟仍怦怦狂跳。

  他瞬也不瞬的看著她。「我審過任庭漢了。」

  她用力眨了下眼睛。

  所以,還她清白了?

  太好了,太好了,任庭漢讓她背負著背叛他的罪名,她實在很擔心自己會超越他的前妻,成為他憎恨女人排行榜的第一名。

  縱然如此,他那還想與他破鏡重圓的前妻,還有那企盼著父母重修舊好的養子,依然給她莫大的壓力。

  她不能理解,他怎麼能完全不顧養子的想法?那孩子,雖沒有血緣,但卻是他所領養,跟他也有多年的感情不是嗎?

  而且那孩子表現得很愛養父、養母,一直在盼望他能回美國與他們團聚,就算他前妻背叛了他,他也不能連孩子都討厭,甚至還認為沒必要把養子的存在告訴她,這點她真的很不能接受。

  「你沒有話要說嗎?」曹櫻微笑看著她。

  「他承認他偷印了我的文件?」

  事發之後,她沒找過任庭漢,反正他不會承認,她也沒必要讓自己多氣一回,跟他理論只是浪費她的精神罷了。

  「他什麼都認了。」他深深的看著她。「包括你為什麼會告訴他我離婚的事,還有他把這條新聞賣給週刊,拿了二十萬。」

  她訝異。「這麼少?」

  曹櫻感到好笑。「不然你以為可以賣多少錢?」

  「我以為以你的身價,應該百萬起跳……」

  「那應該是握有我性愛光碟的價碼吧!」他開玩笑的說,抿了抿嘴唇,正色說道:「聽好了,我可不容許我們之間再有任何誤會。」

  在她不解的注視下,他說道:「那天我原本要告訴你,小安是粱薇年輕時的私生子,婚後一年她才告訴我,希望我能跟她一起領養他,我因為同情孩子的處境才答應,沒想到那孩子一直把我當成搶走他母親的敵人,對我很不友善,我跟他沒有感情可言,他在美國也不跟我們同住,他住在梁薇的公寓裡,有專人照料他的起居,我們偶爾才見一面,所以我才認為沒有告訴你的必要。」

  星倩訝異的愣了好一會兒。

  原來是這樣……這次換她誤會他了。

  誤會真不是個好東西耶,可以破壞許多事,造成許多人的遺憾。

  「我已經跟梁薇談清楚了,我不可能跟她再在一起,同時也因為我這邊的律師把健身教練找出來爆料,她現在對我很不能諒解,我想她短期之內都不會想再見到我,家裡的傭人說,她不斷在家裡摔東西,詛咒我去死。」

  星倩一陣無語。

  事情原本可以圓滿解決,都是她的錯,才會讓小事變成了大事,讓他前妻受到莫大的打擊……

  「不過,你的腦袋究竟是什麼做的,我很懷疑。」他伸手揉揉她的髮,再憐惜的輕撫她的頰。「你是存心不為自己辯駁,等我主動發現真相,再把自己罵得臭頭?還是連這種事,你都可以因為懶得解釋而讓我誤會到底?」

  「我想解釋,但你不聽。」

  她不是個愛找麻煩的人,既然他都知道真相了,還追到這裡來,表示他在乎她,這樣就夠了。

  「有嗎?」他嘴角染上笑意,深深的看著她,緊握她的那隻手,指腹輕撫腕心。「那你想怎麼罰我?」

  她的心臟「咚」的一跳,臉熱了起來。

  是她想太多嗎?怎麼覺得他話中有話。

  「快說,要怎麼罰我?」他的目光轉濃,神色變得溫存,想要的懲罰方式不言而喻。

  星倩感覺自己雙頰火速燒紅了起來。「我不知道……」

  他眸中光亮更盛。「幸好我知道。」

  他將她橫抱起來走進裡面,把她放在床上,自己也壓了上去。

  很快的,他的雙唇與雙手就遊走在她敏感嬌軀上,那激烈的撼動一次比一次讓她更加無法承受,排山倒海的狂欲快將她滅頂了……

  難道這就是人家說的,小別勝新婚?

  他的熱情,委實太超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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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17 01:03:53
  第九章

  星倩預期到曹櫻會變得很忙,但她沒想到他會忙成這樣,他們已經好幾天沒辦法在下班後約會了。

  除了推動兩個年度重點企劃,還驚爆出銀行裡有位高層涉及內線交易被約談,連帶的使他這個集團負責人受到牽連,也被約談了。

  不過她不擔心,因為清者自清,他的律師也說約談他是檢調單位的例行公事,內線交易是該位高層的個人行為,他不會有事,所以她也就放心了。

  只是這麼一來,他們就沒時間見面了。銀行高層涉及內線交易一事已經傳得沸沸揚揚,他正和律師團及幕僚們密集開會,接下來將有一連串的動作,主動出擊,以扞衛銀行的名譽。

  雖然沒辦法晚上約會,但白天還是見得到面,只是他忙進忙出,大部分時間都在開會,她能為他做的,就只有泡一杯濃濃的咖啡給他提神。

  幸好每天晚上不管他再怎麼忙,入睡前一定會打通電話給她。

  好消息是,他前妻的游輪之旅結束了,已經回到美國,他的律師下星期將會飛過去和她協商公佈離婚一事,因為女方也是有頭有臉的望族,因此兩邊都很慎重行事。

  明天她就要和艾莉交接了,她細心的把進行中的兩個企劃案的資料全帶回家整理,希望明天艾莉可以順利接手她未完成的工作,不要讓對方覺得她是個做事沒有條理的人。

  回家前,她繞到蛋糕店,今天是小侄子俊穎的生日,嫂嫂工作忙,以前都是她準備蛋糕慶生,今年也不例外。

  好久沒進專門蛋糕店了,這才發現蛋糕的款式變得好多哦,看得她眼花撩亂,有戴皇冠名為「小公主」的鮮奶油草莓蛋糕,還有用巧克力奶油擠了兩撇鬍子,夾餡是布丁芋頭的古早味「阿公」蛋糕,還有海綿體塗滿了白色奶油,名叫「白拋拋」的可愛蛋糕,要選哪一個好呢?

  「星倩……」

  她正專注的在玻璃冷藏櫃前挑選蛋糕款式時,忽然有人叫她。

  她轉眸看到任庭漢,輕哦了一聲。

  怎麼那麼巧?或者說倒楣?想到上次巧遇時,他還利用她想攀關係,她就完全不想再遇到他了。

  「你也來買蛋糕?」她淡挑蛾眉,眼尖的看到他手裡只提了個公事包,顯然跟她一樣剛下班。

  以前摸不透他,不懂他為什麼可以因為她長期失業就要跟她分手,現在她懂了,其實也沒什麼深奧的理由,就只是現實兩個字而已。

  自己以前還真沒眼光啊,竟然會答應跟他交往?以她現在的標準看來,他跟某人根本就不能比,她只想快點離開蛋糕店,不想跟他待在同一個空間裡。

  「是啊。你呢?」任庭漢連忙擠出一個笑容,有些侷促不自然,但明顯釋放著友善。

  星倩不置可否的打量著他。

  她知道他的友善從何而來。

  在「山林與花巖」咖啡廳遇到的那一次,曹櫻自稱是她的未婚夫,所以他這卑鄙小人現在是在對曹櫻釋放善意,不是對她。

  「買蛋糕。」她客套的對他一笑,轉而輕快的吩咐櫃檯裡的服務人員。「麻煩給我一個八寸的小紳士,要五個盤子,問號蠟燭。」

  她再度轉眸看著任庭漢,仍舊客套的對他嫣然一笑。「我買好了,失陪了。」

  然後她頭也不回的走到結帳櫃檯,沒想到他竟然也跟來。

  「星倩,我們好久沒見了,一起喝杯咖啡聊一聊好嗎?這裡樓上就有咖啡廳,如果你有時間的話,我們還可以一起吃晚餐……」

  他話還沒說完,她就目光奇怪的看著他。

  現在再來討好她這個前女友會不會太晚了?

  對他而言,她夏星倩從一隻他極欲趕走的蒼蠅變成上好的五花肉,他想從她身上得到什麼好處呢?

  她冷淡的說。「抱歉,我沒時間,我要回家為家人過生日。」

  「哦,是誰生日?大哥還是大嫂?不然……是俊穎還是俊智?」他熱切的問。

  裝熟啊?她更反感了。

  以前他是跟她的家人很熟沒錯,但分手時,他可一點都沒考慮到她要怎麼跟家人說,當然也不會覺得他應該給她家人一個交代。

  人原來可以這麼現實啊!

  「是……」一抹惡作劇從她唇畔快速掠過,她抬眸看著他,眼神晶亮,笑瞇瞇的說:「你不認識的新成員,我的小侄女,我大哥大嫂的寶貝女兒。」

  看到他訝異的瞪大了眼睛,還闔不攏嘴,她打從心裡想笑。

  兩個孩子都已經那麼大了,再生一個小娃娃,怎麼樣?很強吧?嚇死他。

  半晌,任庭漢才訥訥地擠出話來,「嫂嫂真有勇氣……哦,我是說,真有福氣,老蚌生……呃,不是,是老來得……呃……老來俏。」

  瞧瞧他那語無倫次的樣子,她更想笑了。「所以我得趕快回去了,失陪嘍。」

  她不想跟他說改天見,因為她壓根不想跟他再見面。

  「多少錢?」她問櫃檯服務生。

  蛋糕已經放進美美的盒子裡,包裝得很漂亮。

  要是她真的有個侄女就好了,她一定會天天幫她打扮,不過,眼前是不可能了,她嫂嫂才不會再生,這個願望就留到以後吧,等她自己生了女兒時再說……可是,某人應該會比較想要一個能夠傳宗接代的兒子吧?

  一個像他一樣魔鬼、剽悍的帥兒子……

  「八百五十元。」

  「我來,我來!」任庭漢搶著付鈔票。

  她奇怪的看著他。「怎麼可以?」

  星倩是沒有他的動作那麼大、那麼誇張,但淡定的她自有見地,她輕輕推開任庭漢拿著千元大鈔的手,一邊把自己的信用卡給了服務生。

  「唉……」他終於顯露出懊惱的樣子,苦惱的看著她。「星倩,我們還是朋友吧?我們是朋友吧?」

  「朋友哦?」她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提起蛋糕走人。

  希望他不要再跟上來了,不然——不然的話,她就跑給他追!

  想到他看到她奔跑時會有多驚訝,她就想笑。

  為了不再跟他不期而遇,她往捷運的方向走,越走越快,越走越快——

  驀然間,樂極生悲的事發生了!

  她的鞋跟竟然「啪」的一聲斷了!她也在鞋跟斷掉的同時跌倒,腳好像扭到了,好痛。

  週遭人潮熙來攘往,現代人怕麻煩,沒有人願意停下來看她一眼,當然也不會有人好心的把她扶起來。

  「星倩!」

  她按著腳踝,咬著下唇,強忍痛意抬眸,就看到任庭漢站在眼前。

  他蹲了下去。「我在車上看到你走得好快,才在想你會不會跌倒,結果就真的看到你跌倒了。」

  她蹙著眉心。

  原來是他的烏鴉嘴……

  「先上車再說吧,我送你回家。」

  好痛……現在她還有選擇餘地嗎?不想讓路人把她踩死就只好欠他一次人情了。

  她任由任庭漢把她扶起,由於她實在不能走,只能用跳的,他索性一把抱起她,坐進他停在路邊的車上。

  她看著車窗外,一臉無言。

  蛋糕都摔爛了吧?也丟在路邊沒拿,俊穎在等她的蛋糕耶,她應該再去買一個,可是她的腳真的好痛……

  「我先送你去國術館,喬一喬應該就沒事了。」

  她感到一陣頭皮發麻。「不麻煩你了,你只要送我回家就可以,其餘的事,我自己再處理。」

  她可不想欠他更多人情。

  「那……我去幫你再買個蛋糕。」

  「不必了,我叫我大嫂買。」她連忙拿出手機傳簡訊,簡單告知自已出了點意外,請嫂嫂買蛋糕回家。

  「你又何必拒人於千里之外?」看到她忙不迭傳簡訊的舉動,任庭漢苦笑一聲。「我知道當初是我不好,我太過分了,但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你就不能釋懷嗎?我們就不能做朋友嗎?」

  她用力深呼吸,一字一字的咀嚼他說的話,越想越覺得他是個莫名其妙的男人。

  當初分手,她沒吵也沒鬧,很爽快乾脆的讓他走,成全他跟另一個女人。

  事過境遷,她已經不把他放在心上,可是要她說可以跟他做朋友,那還真難,而且她壓根不想跟他做朋友、不想再見到他啊。

  她想她懂曹櫻的感覺了。

  他已經放紅杏出牆的前妻一馬,沒有對她和那個第三者採取任何法律行動,但要他打從心裡諒解他前妻的背叛,那是不可能的事,更別談釋懷或原諒,而那位梁小姐也跟任庭漢一樣,希望得到曹櫻的諒解,真的是——天方夜譚耶。

  「麻煩你停車,讓我在路邊下車就好,我請家人來接我。」話不投機半句多,她跟他永遠不會有共識,她剛剛不該接受他的幫助,上了他的車。

  「好好好,我不說了,你也不要說要下車,我送你回家。」任庭漢歎了口氣,看著她,一副我不殺伯仁,伯仁卻為我而死的大眾情人樣。「星倩,你讓我覺得當初我傷你很深很深。」

  天啊,她快吐了!

  她正色的看著他,義正辭嚴的瞪清,「真的沒有那回事,你不要想太多。」

  「星倩……」

  她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又想講什麼讓她細胞死一堆的噁心話。

  他欲言又止,終於還是說了。

  「那個,星倩,我是出於一片好意才告訴你,你千萬不要誤會哦……你那位曹總裁,我是說曹櫻先生,你知道他有老婆嗎?他是個有家庭的男人。」

  她低歎了一聲。「謝謝你的關心,我很確定他是單身身份,而且我也不跟有家庭的男人搞曖昧。」

  談了三年感情,他竟然還不清楚她的為人,真的是枉費他們相識一場,和他分手果然是對的。

  「星倩,你聽我說。」紅燈時,他正色的看著她。「我不是在造謠,你可能不知道詳情,曹櫻真的有老婆,雖然他老婆一直住在美國,但他千真萬確是個已婚男人,這並不是秘密,整個金融圈都知道。他說他未婚是不是?你被他騙了,他在玩弄你的感情,他仗著自己有錢有勢就玩弄你,像他那種有錢人,不知道欺騙過多少像你這樣單純好騙的女人,真是個卑鄙小人……」

  「不要再說了!」她瞬也不瞬的看著他。「你聽好,他沒有玩弄我,他比你誠實,他已經離婚了,目前是單身,不像你當初搞劈腿,還把責任推到我失業頭上,你說誰才是卑鄙小人?」

  ***

  幾天後,剛出爐的數字週刊爆出亞曼集團總裁,因外遇自己公司女職員而脅迫原配離婚的消息。

  雜誌也越洋訪問了他的前妻,她竟然很配合的表示,自己是被迫離婚的!

  她說不知道曹櫻為什麼突然急著要跟她離婚,原來曹櫻戀上了公司的女職員,她受到很大的傷害,但她絕不會離婚,她會等他回頭……

  看到雜誌的剎那,星倩腦中一片空白。

  因為爆料者自稱是曹總裁外遇女主角的前男友,所以對其來龍去脈知之甚詳。

  可惡的任庭漢,她想殺了他!

  「他們的孩子也太可憐了……」辦公室裡議論紛紛。

  星倩因為這句話,整個人好像遭遇電擊,呆了好幾秒。

  她把眾人傳閱的雜誌拿過來,又詳細的看了一遍。

  真的,真的有這句,他們的兒子表示,希望父母能夠復合,看到母親每天以淚洗面,他的心好痛……

  吸氣,吐氣,吸氣,吐氣,她努力想要順暢的呼吸,努力想要好好的在自己的座位上坐著,但從腳底開始發涼的感覺瞬間灌滿全身。

  他從來沒告訴她,他有個十歲大的兒子,才八年的婚姻,兒子卻十歲了,這麼說,他們在一起很久了,直到孩子都兩歲時才結婚……

  所以,自己真的被他騙了?

  難道被任庭漢說中了,他根本就沒有離婚,一切只是存心欺騙她感情的謊言?

  所以才會連她嫂嫂也不知道他離婚了,因為他根本沒離婚,而且他的前妻也不同意離婚……不,不是前妻,他們根本沒離婚不是嗎?既然還是法律上的夫妻,那麼粱小姐是他的妻子而非前妻……

  是這樣嗎?

  不,不會的!她相信他,他絕不是那種人,一定是哪裡出了差錯……

  「夏星倩,總裁秘書請你馬上到總裁室。」

  她已經調到理專組了,她的女上司張副理正用一個讓大家都聽得到的聲量傳達上面的命令,看她的眼神也很奇怪。

  她覺得張副理在懷疑她就是雜誌事件的女主角,因為她非但是空降部隊,之前還幾乎和曹櫻形影不離……

  她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沒有異狀,雖然早就舉步維艱,她還是想假裝若無其事的樣子。

  在眾人注目之下走出辦公室,她的細胞已經死了一大半。

  他為什麼不打她的手機叫她上去?他是存心讓她被注目的嗎?為什麼那麼不體貼,為什麼不為她著想一下?

  電梯門一開,她走向那曾經很熟悉的總裁室,艾莉看到她,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

  「進去吧,總裁在等你。」

  艾莉一直對她很不友善,在交接時她就感覺到了,似乎是對能力不足的她,竟然敢接下總裁助理的職務非常不滿。

  她敲了門,暗暗吸口氣,然後推門進去。

  這間辦公室是她曾經很熟悉的,她在這裡度過多少晨昏,昏天暗地的整理著資料,多少次在他的辦公桌上睡著,又有多少次和他在沙發裡擁吻……

  「怎麼回事?」

  曹櫻嚴厲的質問傳進耳裡,她回過神來,迎視他鐵青的面孔,他的臉部線條冷硬,嘴角緊抿,眼神那麼凌厲、那麼冷漠、那麼陰沉,那些柔情蜜意、那些溫柔細語全都不見了。

  他氣炸了……

  他當然會抓狂,她也是,為了他和前妻之間有個兒子而感覺到青天霹靂。

  「你說!」他的臉色變得深沉。「你為什麼要對那個傢伙胡說八道?」

  星倩的心臟倏地往下墜。

  他劈頭就這麼問,全然相信雜誌的說法,相信爆料者所講的內容是從前女友那裡得到的,而她就是那個前女友。

  他竟然不問問她是否真有這回事,就直接定了她的罪……

  「我胡說八道嗎?」因為他的態度,她也迅速武裝起自己。

  「你已經離婚了,這不是事實嗎?如果不是事實,我才算胡說八道,不是嗎?」

  「該死該死該死!」曹櫻怒摔週刊,暴跳如雷。「所以你的意思是,這件事真的是你講的?」

  一股緊繃的氣氛在他們之間迅速蔓延開來。他還在期待她的否認,快點告訴他,不是她說的……

  「是我,沒有錯。」就算不是故意告訴任庭漢的,但確實由她口中道出,她無法推卸責任。

  「你就那麼想讓大家知道你是未來的總裁夫人嗎?」他冒火的瞅著她,尖銳的問:「你就那麼想把你釣到金龜婿的消息昭告天下嗎?」

  該死的!直到她親口承認之前,他都不願相信走漏消息的人是她!

  他一直在等她否認,那麼他就可以鬆口氣,把真正的爆料者揪出來,但是現在——聽聽她說的。

  真的是她,真的是她迫不及待要把他們在一起的消息公佈出去,他對她真的非常失望,原來她不過是這樣的女人,跟別的女人沒什麼不一樣,急著想要確定自己的地位,這點讓他非常反感!

  「你說什麼?」星倩感覺渾身血液像一下子被抽光似的,她的心急速往地底下沉去。

  「我說,你在急什麼?」他走向她,站到了她的面前,他緩緩的、冷冷的,帶著嘲弄口氣問:「你擔心我會不娶你嗎?你擔心會錯失總裁夫人的寶座嗎?所以才用這種卑鄙手段爆料,讓我沒有退路,讓我只能選擇娶你?」

  「住口!」怒火狂燒,瞬間竄遍她每個細胞!「那麼你呢?你又為什麼沒告訴我,你有個十歲大的兒子?」

  「那是領養的!」他吼得比她更大聲,整個面孔都猙獰了起來。

  領養?

  她微微一愣。

  沒錯,她是沒想過這個可能性,所以孩子才會十歲嗎?但是——

  她深吸了一口氣,急促而尖銳的說:「領養的難道就不是你的孩子嗎?領養的難道就沒有感情嗎?領養的跟親生的一樣,都是屬於你們的孩子,都在你們的戶籍裡,父母欄的名字也都是你們,不是嗎?你怎麼可以不告訴我?」

  她知道領養孩子在歐美國家是很稀鬆平常的事,而領養的孩子也就等同親生,該受到相同的待遇,得到同樣的愛。

  那孩子已經十歲了,會對母親遭受到的待遇感到心痛,就表示對養父母有一定程度的愛存在,這件事很重要,他怎麼可以不告訴她?

  還是,他怕說出來會破壞他的行情?怕說出來,她不會跟他交往?

  老天,怎麼連她也變成這樣了?怎麼她也開始懷疑起他的真心來了?怎麼她也未經證實就妄下定論?

  他們的感情就這麼禁不起考驗嗎?不過是出了一個問題就讓他們互相傷害,彼此不信任。

  「那個孩子一點都不重要,你根本不必理會那孩子的存在,那孩子也不足以構成什麼大問題,我不提,自然有我的道理,倒是你——」曹櫻狠狠的瞪著她。「你現在是在逃避問題嗎?你以為孩子的事和你故意洩露我離婚的事可以扯平嗎?你知道這個新聞對亞曼集團的形象以及對我的殺傷力有多大嗎?記者胡說八道的那些話,我要用多少時間來消毒,這些你知道嗎?你想過嗎?」

  她語塞了,內心一陣沉重。

  她不想解釋她為什麼會對任庭漢說他已經離婚的事,反正聽起來都像狡辯,不如敢做敢當,一肩擔起。

  「我只想問你一個問題。」她看著曹櫻,瞬也不瞬的看著。「你真的離婚了嗎?」

  他又氣得跳腳。「你以為我是哪種人?」

  她歎了一口氣,覺得自己口乾舌燥。「可是你的前妻否認。」

  之前她從不曾認為他的上一段婚姻會是他們之間的問題,但現在看來,她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以為他已離婚就代表跟上一段婚姻完全撇清了關係,事實卻不然,而且就擺在眼前。

  「對!她是否認,我跟她通過電話了。」他的唇緊緊的抿成一條線,半晌才冷冷的道:「她說她根本沒懷孕,身邊沒有男人,也早就跟那個健身教練分手了,她是想逼我出面解決僵持三年的婚姻關係,才會出此下策。她說她沒想到我會同意離婚,她說她愛我,她要回到我身邊,而小安,也就是你在意得要命的那個孩子,他也希望我們復合,這樣你滿意了嗎?」

  說完,他冷峻的黑眸直視著她。

  事實上,梁薇在電話那頭的反應,比他剛剛說的歇斯底里了十倍不只,她對他大吼大叫,他不斷聽到摔碎東西的聲音。

  原來,他同意離婚之後,她因為拉不下臉也簽字了,但她另有打算,她計劃搬到台灣定居,跟他破鏡重圓,而且正在進行中。

  沒想到,記者一通求證的電話讓她崩潰了。

  得知他在台灣已經有女朋友了,她完全不能接受,便開始對記者塑造可憐元配的形象。

  而小安,那個孩子原本就是她的人,自然也充當了她的證人,接受記者訪問,直接證實了母親以淚洗面的失婚遭遇。

  他們母子的性格如出一轍,讓他對他們忍無可忍,幾近厭惡的地步,現在他們又跳出來企圖傷害他深愛的女人。

  得知小安的存在,星倩一定會非常震驚,而梁薇對記者陳述的那些婚變過程,只會令她更加震驚。

  沒錯,他是不能諒解她擅自作主把他離婚的消息說出去,但他更不願的是,她因為他而受到傷害。

  在感情世界裡,她太美好,而他太複雜。他很珍惜她,對他而言,她非常重要,是他未來的妻子,他往後的人生伴侶,他不要她受到任何傷害。

  他一直在尋求一個適合公開婚變的時機就是要保護她,不讓她成為眾矢之的,但現在一切都搞砸了。

  她一定很不好過,他想安慰她,想將她擁進懷裡,然而現在不是時候,他們兩個此刻的心情都不適合那麼做。

  他看著她,將自己心疼的情緒藏在面具之後。

  星倩所能感覺到的只有自己乾澀的喉嚨,此刻,即使一個簡單的音也很難發出來。

  事情變得好複雜,他的婚姻,那段以為已成往事的愛,竟然還是現在進行式?

  他的前妻還愛著他?

  所以,一切跟她的認知全然不同,不但他的前妻跑來攪局,還有他的養子……

  急促的敲門聲在他們眼眸對望時響起。

  「總裁,外面來了很多記者要訪問您,還有,您母親也來電話了,夫人請您立即回電給她,請問現在要怎麼辦?」

  星倩看到他臉色一沉,恍若利刀的目光筆直的射向她。

  「你現在高興了吧?你的總裁夫人寶座固若金湯,絕飛不掉!」

  他怒氣沖沖的從她身邊走過,等在門口的艾莉和張秘書立即迎向他,三人逐漸走遠,門扉「砰」的應聲關上,獨留她一人在辦公室裡。

  她的內心深處真的體會到了受傷的滋味。

  她從沒想過要飛上枝頭做風凰,卻被如此誤會。

  看來,米蟲這位於還是比較適合她。她覺得當米蟲比當鳳凰安全多了,至少當米蟲的這兩年來,她不曾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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狀態︰ 離線
9
匿名  發表於 2011-10-17 01:03:17
  第八章

  「那你有答應他的求婚嗎?」幼露瞪大了眼睛問。

  星倩但笑不語,啜了口咖啡後,笑著點了點頭。

  寶寧不可思議的嘖嘖稱奇。「原來我們夏星倩小姐也會為愛瘋狂啊,說真的,當初看你跟姓任的卑鄙小人分手分得那麼乾脆,連傷心的樣子都沒有,我還以為你天生對愛情冷感咧,現在看來,原來不是你對愛情冷感,是要看人啦。」

  「可是,他大你九歲還離過婚,會不會太複雜了啊?你大哥大嫂同意嗎?」幼露問。

  星倩沉吟了一下才說:「我還沒告訴他們。」

  她和曹櫻的關係還是秘密,在公司也還沒公開。

  他的理由是,大家都不知道他離婚了,只認為他是和妻子分隔兩地,而他也一直沒有對外透露婚姻早已觸礁,如果先公開和她交往的消息,擔心她會被別人誤會是介入他婚姻的第三者。

  至於離婚一事,因為他是集團負責人,牽涉到集團的形象問題,他必須和律師及發言人討論之後,找出對公司傷害最小的方法,看看怎麼樣公開比較好。

  一切,她都尊重他的做法,也全然相信他。

  只不過,有件事她頗為煩惱。

  雖然他條件很好,能力與外貌兼具,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對象,但他有過婚姻紀錄是不爭的事實,疼愛她的大哥可能不會接受他。

  不,她認為她大哥絕對不會接受。

  至於大嫂,畢竟不像大哥那麼呵護她,而且大嫂長期待在曹櫻身邊,深知他的人品作風,應該不至於會反對。

  「有孩子嗎?」幼囂問。

  「沒有。」他從沒有提過,應該是沒有吧。

  「幸好沒有,可是我還是覺得不太好……」

  「幹麼想那麼多?」寶寧大刺刺的說:「反正愛上了就分不開,就算你哥反對,你還是會跟他在一起啊,所以就不要想了,船到橋頭自然直啦。」

  星倩打趣的邪笑了一下。「你在說你自己嗎?」

  寶寧愛上了她那位美男老闆,正沉浸在愛河裡,就算有十噸卡車來拉,也無法把她從美男老闆身邊拉走。

  「哈哈哈,我確實離不開他啊,我承認我瘋狂迷戀我們家老闆……」寶寧眼裡閃著笑意。

  驀然間,三個人的手機竟然同時響起。

  她們對看一眼,不約而同的噗哧一笑,各自找出手機接聽。

  「我哦?我在可可豆咖啡廳啊……」星倩拿著手機接聽,眉眼帶笑,「你打完球啦?」

  今天是週末,由於他早上和什麼什麼董事、什麼什麼股東打高爾夫,兩人沒有約好要見面,所以她另外約了姐妹淘談心。

  「我過去接你。」曹櫻說道。

  她的眼睛閃耀了一下。「好。」

  掛斷手機時,她看見幼露和寶寧也同時結束了通話。

  「他說要來接我。」她們兩個一起說。

  星倩笑了。「我也是。」

  三個幸福的女人連忙解決她們點的午餐。

  三十分鐘後,曹櫻第一個到。

  星倩看著從駕駛座下車的他,高大英挺,戴著慣常的那副銀色墨鏡,如同她第一次在別墅裡見到他時一樣,一副剽悍的魔鬼上司面孔。

  雖然嫂嫂說他是魔人,但是,從第一次見到他時,她就不怕他,現在當然更不怕了……

  她向幼露、寶寧揮手再見,輕快的推開咖啡店的玻璃門,微笑朝佇立在車邊的曹櫻走過去。

  她側頭打量著他,髮絲被微風拂起一個弧度,面露微笑的問:「球場距離這裡很遠耶,你飆車?」

  「我沒有。」他表情不變,語氣很堅定的否認了,隨即紳士的為她打開了副駕駛座的車門。

  她笑著上了車。

  明明就有飆車,而且週末下午通常都會塞車,他一定是開很快。

  不過,他開車技術好得沒話說,她崇拜他這一點,當然不是只有這一點,他讓她心生崇拜的地方還很多很多,多到十根指頭都數不完。

  愛一個人就是這樣吧?覺得他什麼都很完美,他的一切是那麼的協調,讓她經常懷疑自己根本在迷戀他。

  是啊,她是迷戀他,就承認吧!迷戀自己的男朋友不是丟臉的事,就因為他夠好,所以她才會愛上他,不是嗎?

  她的視線透過車窗跟著他,看著他高大的身影繞過車頭,捷步走向駕駛座,她眼裡泛起深深笑意,直到他上了車,發動車子。

  「你們在聊什麼?有提到我嗎?」他知道那兩人是她的超級死黨,可惜今天時間不容許,他希望日後再正式的認識她們。

  「當然,今天的談話重點就是你。」她歪著頭微笑。

  他流暢的把車子開上高速公路,看了她一眼。「等我單身的消息正式公佈之後,你再安排我跟她們吃飯。」

  「當然沒問題,她們也等著給你請……不過,魔人先生,請問一下,我們現在是要去哪裡?這不是去你家的路,也不是回我家的路。」

  這陣子,他一個人住的豪華公寓成了他們理所當然的約會地點,他常把她從辦公室直接「打包」帶回家,總要一番纏綿後才肯放她回家。

  如果不是她每天都非得回家睡不可,他絕不會放她走,但他們的關係又還沒公開,她不回家睡很奇怪,去幼露、寶寧家過夜的借口也不能常常用,而且她大哥都已經有些起疑了。

  每回耗盡了精力歡愛之後,還要爬起來整裝回家,可是相當痛苦的過程,她不只一次的想,如果能直接在他懷裡入睡就好了。

  往往纏綿過後,她真的哪裡都不想去,只想躺在床上,只想繼續享受來自他的甜蜜愛意,那讓她感覺自己是個完整的女人。

  她相信他也好不到哪裡去,要把她送回家,再回公寓面對一室冷清,所以每到她該回家的時候,他都拚命拖延時間,對她又親又抱的,不想放她回家。

  如果他們結婚……如果他們結婚就沒有這個問題了,她很想趕快跟他結婚,很想可以名正言順的在他懷裡過夜。

  以前聽過女大不中留這句話,她還不能理解,她覺得跟兄嫂住在一起很好,從來沒想過要離開他們。

  沒想到,她也有這麼一天,也會這麼想嫁人,渴望出嫁的一天……

  「我們去九份,明天再回來。」他回答了她的疑問。

  她一陣莞爾。「為什麼這麼突然?我什麼都沒準備。」

  他解釋道:「我也是突然有時間才臨時起意,本來明天約了一位銀行界重量級的長輩談事情,但他的秘書早上通知我,說他身體不舒服住院了,明日之約要改期,所以我才有時間陪你。」

  「你不用去探望他嗎?」

  「秘書說,那位長輩不想住院的消息曝光,所以我還是不要去比較好。」

  「那我得編個理由跟我大哥說了。」她歎息一聲,拿出手機,考慮這次要怎麼圓謊。

  「對不起。」他一手駕駛,一手輕輕握住了她的手。「律師已經在跟我前妻協商了,目前還聯絡不到她的人,她似乎搭游輪去旅行,要二十天才會回到美國,所以沒辦法跟她好好談。」

  「我沒怪你哦,只是每次想到要跟我大哥大嫂說謊,就覺得過意不去,」

  他的律師說,發佈消息之前一定要先跟他前妻取得基識,還要訂下合約,白紙黑字寫下來。

  雖然出軌的是女方,要離婚的也是女方,而且女方現在還懷了別人的孩子,但人心難測,不知道在他公佈恢復單身的消息之後,她會跳出來胡說什麼,所以一定要事先跟對方談好。

  「我覺得對你很不公平,把你搞得好像我的地下情婦。」

  為了不讓他太內疚,她語氣輕鬆的說;「不錯啊,我沒想過自己可以當情婦,也以為我是做良家婦女那一塊料。」

  「謝謝你的體諒,以後我會好好補償你的。」他嚴峻臉上的線條緩和了下來。

  「還補償啊?」她眼帶趣味的瞅著他。「你這麼強,這麼壯,已經常常在補償我了,我也都收到了,所以以後不要再說這種補不補償的話。」

  他也笑了,輕捏了下她的掌心。「是我把你教壞了嗎?你現在變得這麼邪惡。」

  她眨眨眼睛,拿起他的手到唇邊一吻,「當然都是跟你學的,你是我的啟蒙恩師啊。」

  稍後,他們又在便利商店買了要過夜的東西,再次把度假搞得像私奔,雖然挺有趣也挺新鮮的,但她還是希望如果可以的話,她想事先知道,能準備一些私人用品,比如貼身衣物,因為那沒辦法從便利商店買啊。

  不過,居然能偷得浮生半日閒,與忙碌的他在九份過夜,她已經很開心了。

  由於不是什麼熱門的連假,而且天微雨,所以他們輕易就找到了有空房的民宿。

  把車停在民宿時,雨己經停了,他們到九份老街閒逛,在一間露天茶座裡,跟別的遊客一起泡茶賞夜最。

  他們靠坐著,他環著她的肩,享受著冉冉升起的茶香,心口一暖,感覺多年來沒有這麼放鬆過。

  曹櫻向來很忙,求學時要拿雙學位,接管家裡在美國的投資公司也一步都不能出錯,而梁薇是時尚的富家女,出身富裕的她,只對奢華的名嬡派對有興趣。

  他回憶著。饒是新婚初期,兩人感情還很好時,他們的度假方式也是由她安排米蘭或巴黎最好的飯店和最高級的餐廳,他陪她看秀或享受包廂的燭光晚餐。

  生在金融世家,又是家中的獨子,他的人生很不平凡,他也不能走平凡的路,他更以為自己不甘平凡,從來沒想過有一天,自己僅僅只是這樣嗅聞著茶香,看著滿天彩霞就感到滿足了。

  「我覺得老天很厚愛我,就在我以為這輩子不會再碰婚姻,不會再碰女人時,讓我遇到了你。」

  他心的某個部分被她佔據了,但他覺得很幸福,現在做什麼都有人分享,不再感到悵然若失。

  他長長的吸了口氣,彷彿負荷不了這樣的幸福。他是金融圈的強人,卻曾是感情與婚姻的失敗者,他害怕再失敗一次。

  「你會一直在我身邊,不會離開我,不會背叛我?」他必須再度確認,而且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他恐怕永遠都嫌確認不夠。

  「我不會離開你,不會背叛你。」星倩緊靠著他,順勢將頭依偎在他的胸膛上,傾聽他那強而有力的心跳聲。

  「我跟她並不是典型的商業聯姻。」他輕輕揉著她的肩膀,緩緩說道:「我們可以說是一見鍾情,在某個派對上,她冷艷的氣質吸引我,之後她告訴我,她第一眼就被我的外型迷惑了,她說我是戰鬥型的男人,正是她想要的。」

  她知道他在說他與前妻的故事,她靜靜地聽著。

  「我們熱戀了一個月就決定結婚,雙方父母都很贊成,她父親是百貨大王,甚至送了一棟位在比佛利山莊的豪宅給我們當結婚禮物。」

  原來他的前妻是個富家千金,這點她並不知道。

  「她是個冰山美人型的女人,糟就糟在我以為自己偏愛這一類型的女人,但婚後半年我就發現我錯了,冰山美人不代表她有一顆理性的頭腦,她非常容易歇斯底里,後來我才知道,那跟她的家庭有關,她父親不斷外遇,弄得她母親很焦慮,而這份焦慮傳遞給了子女,她也是受害者。

  「既然成了夫妻,而且雙方家長都是有頭有臉的人,我試著包容她的情緒,但我失敗了,她讓我很煩躁,她也因為跟我結婚而交得更加情緒化。」

  他的眉頭糾結,回憶顯然還是毒蛇,咬傷他的痕跡還在。

  「她要求的是忠實,我對她很忠實,百分之一百的忠實,我以為這樣就夠了,然而她還是對我有諸多懷疑,隨著我的公司越來越大,也越來越沒時間跟她相處,婚後第五年,她不再找我吵架、不再摔東西,因為她出軌了,她的外遇對像——一個才二十五歲的健身教練,對方主動找我攤牌,希望我跟她離婚,他想要跟她結婚。

  「後來,我調查了那個健身教練,徵信社的照片告訴我,她真的出軌了,可是我不相信那個年輕人真心愛她,我百分之百肯定他想要娶她,是因為她很有錢,而她也說她很後悔,她是一時寂寞才會……當時,我認為那些都不重要了,總之我無法原諒她,所以我回到台灣,自己一個人住,把她丟在美國,跟她分居長達三年。」

  他過了一下才繼續說道:「那時,公司正在急遽成長,景氣正好,投資人意願很高,我必須花很多時間在投資標的上面,也需要親自飛到各國去看投資標的的經濟價值,她對風塵僕僕的四處奔波沒興趣,不肯跟我同行,我們注定沒有交集。」

  「如果她沒有背叛你們的婚姻,不管你們是否濃情轉淡,或根本不再互相關心了,你仍會繼續維持你們的婚姻嗎?」她問。

  他的眉端輕蹙在一起。「我會。」

  那時的他,只有事業心,就算他確實察覺到兩人之間出了問題,他也無心去解決,寧可維持現狀。

  如果說,忙於事業的他是個失職的丈夫,那麼只在乎自己情緒的她也是個失職的妻子,她只想他去遷就她,卻從來不肯去遷就他。

  「那我真的要感謝她的背叛了。」星倩輕拉起他的手,反覆按摩著,眼神燦爛的瞅著他。「如果不是她的背叛,我們也不可能在一起,你就原諒她吧,而且,我想她日子也不好過。」

  那個她素未謀面的女人,把這麼好的男人讓給了她,因此她不希望他對前妻還留有恨意。

  「我會原諒她,也會從此把她忘了,這麼做不是體諒她,而是因為你。」夜幕低垂,山風吹來,曹櫻放開交握的手,改環住她的肩。「現在我有了你,你就是我的全部,從今以後,我只會想著你。」

  沒有任何一個男人會諒解妻子的出軌,不管她的理由是什麼,他都不會原諒,這關係著男人的尊嚴,他想星倩是不會明白的,她畢竟是個女人。

  「接下來要推兩種信用卡,到時可能有一段時間沒辦法陪你出來走走了。」他開玩笑的問:「會不會哪一天讓我看到你背著我交了個有空陪你的小伙子?」

  她訝然失笑。「你可是魔人耶,對自己這麼沒信心嗎?」

  但願有一天,她可以治好他對感情不確定的毛病。

  「你不知道嗎?」他深深的看著她。「因為太在乎了,所以害怕失去。」

  月光灑在他剛硬的輪廓上,他說話的神情和他的眼神融化了她的心,他低沉嗓音中透露的溫柔打動了她,她用被俘虜的眼神看著他。

  「就算你沒時間陪我,反正我們在公司還可以天天見面,我總是黏著你的。」

  他頓了一下才說道:「星倩,艾莉要回來了,她的產假已經快結束了。」

  她一陣錯愕。

  這麼快?已經三個月了?「那我……」

  他眼神嚴肅的看著她。「你的強項是個人理財規劃,所以我打算讓你做回你最熟悉的工作。」

  這是公事,是上司對下屬的安排,她努力在他面前不流露出失望和失落的樣子,雖然有點難。

  好吧,雖然她想待在他的身邊,但她知道自己的能力不足,不但幫不了他,還可能耽誤他的工作,艾莉才是最稱職的人。

  「什麼時候調動職務?」她很快接受了這個事實,而且服從他的安排。

  他瞬了瞬眼眸。「一個星期之後。」

  「這麼快……」她垂下眼瞼望著他的胸膛。

  所以,再過一個星期,她就不能天天見到他了。

  「但是你還是得幫我做好雙卡企劃和時尚粉領理財企劃,這兩個企劃對亞曼銀行很重要,是年度的重點企劃,股東們都拭目以待,所以只許成功不許失敗。」說完,他食指輕輕在她鼻尖點了一下,然後滑到她唇上游移,扶著她腰際的手微微收緊了。

  「不要擔心,我會找時間陪你,我絕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讓你有機會離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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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17 01:02:50
  第七章

  車子在高速公路奔馳,曹櫻用單手駕駛,星倩看著自己被他握住不放的左手,唇邊泛著作夢般的微笑。

  一個吻怎麼可以改變這麼多?

  現在已經過了午夜十二點,他們真的要去清境。

  她只是隨口說說,而且她什麼也沒帶,就這樣要去外面過夜?

  雖然她打了電話告訴她大哥,她要在寶寧家裡過夜,大哥也不疑有他,但是跟他過夜……

  算了,騙誰呢?反正她也想跟他在一起,這才是最重要的。

  曹櫻把車開進了清水休息站的停車場,她自己先下車,拉緊身上的外套——他的外套。

  像是早有預謀,他多帶了一件外套。

  他下車之後,立即大步走到她身邊,擁住了她的肩,用食指劃過她的櫻唇。

  「你應該等我幫你開車門。」

  她微微一愣。「我不知道要那樣……」

  她還沒說話,整個人已經被他摟進了懷裡,他唇畔笑意深深,夜風吹拂,他熾熱的嘴唇壓住她的。

  她閉上眼睛,不想多想,實際上也沒辦法多想了,就只是單純感受著他有力的吻,感受著兩顆心與心的撞擊,她伸手緊緊環抱住他的腰,體驗美夢成真的幸福。

  原來天堂與地獄只是一線之隔,他的告白讓她的心踏實了。

  他擁著她走向休息站,她訝異這麼晚了這地方還人山人海。

  他們買了一杯熱咖啡共享,一起走到頂樓看夜景。

  放眼望去,情侶好多,她沒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會是其中之一。

  兩個人都沒有開口,此刻分享著咖啡和體溫已經足夠。

  上車之後,他們便直奔南投。

  她完全沒睡著,原本被公事壓搾、疲累了一天的心也不累了,更別說他一直緊緊握著她的手,教她怎麼睡得著。

  回想過去,她確定自己對任庭漢沒有這種心情,從沒有像渴望他一般的渴望著任庭漢。

  她把眼光移向他的眉峰,忍不住想要哼歌。

  自己在迷戀這個男人。

  他是她的男人……她可以這麼認定吧?

  黑暗中,車子沿著公路上山,有幾部車的路線跟他們一致,不會寂寞。

  曹櫻在進入清境後的第一間便利商店前停下來,熟悉的紅綠招牌讓人有安心的感覺。

  他先鬆開她的手下車,迅速走到她那邊,為她打開車門。

  一陣山風灌進車裡,星倩正想下車,他卻比她還快了一步,傾身向前,彎身進車裡。

  她以為他想從置物箱裡拿什麼,他卻緊緊的將她擁入懷裡,一隻大手撐著她的後頸,瞬間攫住了她的唇。

  她在他唇齒的挑逗下呻吟,一顆心為之輕顫。

  她怎麼也控制不了加速的心跳,感覺此刻的自己不像自己,整個人被一種無以為名的激情給充滿了。

  「這裡不是個好地方,我們需要更隱密的空間。」低沉的嗓音引起胸膛一陣震動,曹櫻輕輕在她唇邊低語。

  她迎上他的目光,屏息的看著他。

  他的話無疑是宣告了今晚會發生什麼事,星倩發現自己一點也不害怕,她只擔心自己不夠完美,不能吸引他。

  他們在便利商店買了簡單的過夜用品,他還買了一雙藍白拖鞋給她,因為她穿著高跟鞋。

  「不知道有沒有空房間。」她有些擔心。

  清境的歐風民宿很多,且一間比一間精緻,近年來更成為熱門的度假景點,假日常常一房難求。

  如果沒有房間,若不想在車裡開著暖氣過夜,就只好下山了。

  不管哪一種,都很掃興,而她想跟他在山上過夜,這會是很好的回憶。

  「不必擔心。」他的唇角微微揚起,發動車子,給她一個微笑。

  「看到你喜歡的民宿就說一聲,我們每間都問問看,總會有房間的。」

  她看著他,腦海裡不期然冒出「安全感」這三個字。

  就如同風災的那一夜,只要身邊有他,自然就產生了安全感,就算那一夜,她剛認識他才幾個小時,她也沒有半點猶豫的跟著他走,把自己的生命全然交給了他。

  現在問她願意跟他走嗎?不管是去什麼地方,她願意嗎?

  她願意,她當然願意。

  不過,愛情是什麼時候萌芽的?她竟然願意跟他到任何地方……

  ***

  車子經過一棟恍如飯店一般,充滿英國風情、優美與典雅兼具的民宿時,星倩屏住了呼吸。

  「我在雜誌上看過這間民宿,造價就要九億,裡面的房間非常漂亮。」

  「那好,我們進去問問看。」

  曹櫻當機立斷,他把車停在停車場,兩人下了車,他又立即把她擁進懷裡,嘴角掛著隱約的微笑,輕啄了下她的唇。

  他唇際的溫熱吹走夜風,讓她覺得自己備受寵愛。

  她又要懷疑了,這是夢境連是真實?他真的跟她在一起?他真的丟下台北的一切,跟她到清境?

  如果等一下醒來,發現這是場夢,她不知道會有多失落——僅僅只是用想的,她就難以承受了。

  「這間民宿很精緻,我不知道台灣還有這種地方。」他打量著周邊的景致,入口的花園裡有幾盞立燈幽柔的照著,民宿主人甚至還打造了一個維妙維肖的大笨鐘,真是有心。

  「真的好美。」光是走進花園就覺得心曠神怡,如果能在這裡過夜,那此行就太完美了。

  星倩其實是不抱希望的,台灣的有錢人太多了,像這種擁有無敵自然山景、比五星級飯店還要頂級的民宿,房間通常都采預約制,而且還要提前一個月預約。

  「歡迎光臨,有什麼地方可以為兩位服務嗎?」櫃檯接待人員親切的問。

  星倩先是盯著大理石地板,接著打量著恍若城堡的民宿大廳,角落精緻的陶盆裡有株玫瑰,真是別具風情。

  曹櫻開口,「還有房間嗎?」

  「很抱歉,其他房型都沒有空房了,但剛剛有組客人臨時取消了房間,他們的房間是蜜月套房,住宿含早餐的假日價格是一萬八千元,請問兩位要住宿嗎?」

  星倩正想跟他說太貴了,去別間問問看,他已經拿出信用卡。

  「就要這一間。」

  他們就要同房而眠了嗎?

  她的心強烈的跳著,沒有害怕,反而有隱隱的期待,因為她知道,她的感情只為他而澎湃!

  ***

  星倩發誓她連房間什麼模樣都還沒看清楚,某人一進房就不由分說的吻住了她,他輕嚼她下唇,大手隔著衣物,愛撫她動情不已的身體。

  熱情的歎息使她全身發燙,他強如鋼鐵般的肌肉讓她心醉神馳,她回應著他的吻,看到他霸道而深沉的眼神,她的心微震,心跳也跟著失速了。

  他緊擁著她,替她脫掉了外套,結實雙臂輕鬆抱起了她,把她放在床上。

  他可不信奉君子那一套,兩情相悅,想要盡快佔有對方是人之常情,再說生理慾望也容不得他等。

  他迅速脫掉自己的衣物,裸身上床擁住她,接著便狂野的吻著她的唇、她的耳後,再順著她的喉嚨親吻,最後游移到她的頸項、鎖骨。

  他飢渴的探索、吸吮,一顆一顆解開她襯衫的鈕扣,舌尖不停的向下游移、糾纏,還嫌不夠,濕潤的嘴唇霸道的含住她的蓓蕾,不斷的逗弄,他就像一團火,用最原始的方法對他愛的女人求歡。

  她的雙臂緊緊環著他,看著他古銅色的肌膚蒙上一層動情的潤澤,隨著他強健身體的每一個緩慢移動而輕喘,任由他邊吻著她邊褪去她所有的衣物,最後他置身在她兩腿之間,灼熱的男性碰觸著她的柔軟核心。

  她緊閉著雙眼,身軀緊繃,一顆心就要跳出胸口。

  他流暢又堅決的進入了她,下一瞬間她目光狂亂的看著他,痛得幾乎要不能呼吸。

  他震驚的看著她,這個階段她該激情的呻吟,但她卻看起來痛苦難當,還緊緊的握著拳頭。

  他刻意的移動著,她眼角迸出的淚水和包覆他灼熱硬挺的不尋常緊窒,令他恍然大悟這是她的第一次。

  「我不知道……」他不動了,倏然擁緊了她,懊惱不已又憐惜萬分的吻著她的唇,再吻去她的淚水,直到她短暫的痛楚退去。

  他放慢了步調,手指愛撫著他們的結合處,溫柔的挑逗她,直到她禁不住拱起身體,全然濕潤了,他才慢慢的、小心的往她的通道推進。

  縱然他早就情潮氾濫了,但他還是盡量控制自己的速度,以免傷了她。

  當極致來臨,他著迷的看著她狂亂的反應,感覺她無助的痙攣,還有那羞澀、滿足和虛脫……

  換他了。

  他再度重重的攫住了她的唇,分身在她體內持續動作。

  他深深的佔有,像是要不夠似的,一再向她索討。

  看著她不停低喊著他的名字,他有種成就感,忘情的衝刺,將自己深深的放入她那無人進入過的濕潤深處,直到他感覺自己幾乎要爆炸了,他才釋放了自己。

  激情過後,他們相擁著,他拉了被子蓋住兩人,即使室內有暖氣,並不會感覺到冷。

  已經過了凌晨三點,一室靜謐。

  兩個人都需要時間回復心神,雖然沒有開口,但一種彼此相屬的感覺透過體溫、在十指緊扣裡傳遞。

  不期然的,他又側身吻住了她,她感覺得到他吻裡的濃烈,看到他眼裡閃著奇異的光,像是等待什麼,等待了千年。

  「以前你到底在哪裡?為什麼現在才出現?」他貼著她的唇低歎了好一會兒,用手指輕柔的撫弄她的唇角。

  他深情款款的舉動使她心頭一陣悸動,她迎視著他的目光,用手環繞住他的頸子,把他的頭拉向自己,立刻,他們的唇又貼合在一起。

  她的心同樣漲滿了,他問的,也是她想知道的。

  以後他將在她的生命裡扮演什麼樣的角色?這個魔人上司,會是她生命裡最重要的另一半嗎?

  「我愛你。」放開她的唇之後,曹櫻黑眸閃亮的看著她說道。

  星倩震撼的聽著他的告白,耳邊只有自己猛烈的心跳。

  他說愛她耶……她開心的想歎息。

  原來愛情真的有程度上的分別。

  以前,聽同學說沒有很愛這個男朋友,比較愛以前的男朋友,她都無法理解,現在她總算明白了。

  就像此刻,她可以清楚感覺到自己有多愛某人,某一個魔人。

  就算此刻在他的身邊,她也知道兩人分開了之後,她會多麼想他。

  可是,跟任庭漢在一起的時候,她回到宿舍或假日回家,從來沒思念過他,也從來不曾因他的靠近而臉紅心跳。

  而且,她也未曾對他有過慾望,她跟任庭漢總是欠缺臨門一腳。

  她不夠積極、不夠渴望他,而他則不夠強硬……抑或是有別的洩慾管道,總之她沒問過。

  她應該要關心男朋友怎麼解決生理需求的,不是嗎?可是她以前卻沒想過這個問題,而他也沒抱怨過,真是奇怪啊。

  而某人不同,某人相當熱情,她迎合著他的熱情,自己的慾望之火也被他點燃了。

  「在想什麼?」曹櫻用手肘撐著頭,看著她問。

  「想我有多愛你。」她挪動指尖,輕觸他的下巴和雙唇,誠實的說出自己心底的疑問。「為什麼才認識沒多久,我會這麼愛你?這太不合理了。」

  他輕輕握住了她的手,笑了。「讓我告訴你,愛情不是以時間長短來計算的,有人在一起一輩子,卻對彼此沒有心動的感覺,有人只是交會一眼,就擦出了愛的火花,沒有道理可循,這就是愛情。」

  「你好像很懂愛情。」她揚起睫毛,睜眼審視他稜角分明的性格俊顏。「你有過一次婚姻紀錄,還交過很多女朋友?」

  他低頭輕啄她的眉心,修長的手指輕輕摩挲著她的頸子。

  「別忘了,小姐,敝人比你年長九歲,多些愛情經驗是當然的。」

  她眨了眨眼眸。「每一段戀情都讓你刻骨銘心、臉紅心跳?」

  要命,她竟然吃醋了。

  「我知道你不想聽這個,但我不想騙你。」他溫和的微笑。「是的,每一次我都刻骨銘心,因為我談感情的時候跟工作時一樣認真,我不會隨便付出真心,一旦付出了,便要求相同回報,對等——這就是我的標準。」

  她審視著他的雙眸。「那麼,我想知道你為什麼會離婚。」

  他表情不變,很快的說:「跟你一樣。」

  星倩微微一愣。

  她有些遲疑。「你是說,你的妻子……你的前妻——出軌?」

  他點頭。「我的自尊容不下這種事,所以一確定她出軌的事實之後,我飛來台灣和她分居,分居了三年,直到不久前,我才回美國跟她簽字離婚。」

  她搜尋著他的眼眸。

  他為什麼會突然決定離婚?

  像是知道她想問什麼,他深吸了一口氣,看著她。「因為她懷孕了。」

  她又愣了一下。

  不必再問了,當然不是他的孩子,他那麼驕傲,一定重重的受傷了。

  他自嘲的說道:「在婚姻裡,我是個失敗的男人。」

  她拿起他的手,湊到她唇邊親吻,無聲的給予慰借。

  他不語的用手背輕拂著她的臉頰,冷不防又按著她的肩,再度攫住了她的唇。

  這一吻兼具了熱力激情與溫柔甜蜜。

  她的存在對他而言,宛如夜色中吹起的一陣和風。

  分居的這三年,他的心頭一直盤踞著對梁薇的恨,他完全不能原諒她,原本也打算一輩子維持這段破裂的夫妻關係,讓兩個人都受苦。

  不久前,因為她宣告懷孕,他不得不終止兩人的婚姻關係,簽字的那天,分別三年再度見面,他依然無法原諒她。

  或許是老天也看不下去了,要他徹底放棄那段讓他不開心的婚姻,所以安排了他懷裡的這顆星給他,讓他的心再也不感到空虛……

  他審慎的望著她良久,然後緊緊的擁著她,順著她的長髮,嗓音帶著一絲顫慄的要求,「告訴我,你會永遠在我身邊,不會背叛我,不會離開我。」

  他的要求令她的心臟緊緊一縮。想必前妻給他的傷害還在他的心中……

  她的身體親密的與他的緊貼依偎,雙手環住了他的腰,堅定的說道:「我不會。」

  誰曉得這位人人口中敬畏不已的魔人上司,會對愛情這麼沒有安全感呢?

  她希望自己有撫慰他的能力,還有讓他幸福的能力……

  原來,遇到一個對的人,竟然會讓人想提升自己耶,她現在才知道。

  ***

  星倩半睜星眸,感覺有人自身後摟著她。

  她用力眨了幾下眼睛,隔著白色紗簾,隱約可見陽台外的山巒疊翠,裡面比較厚的那層窗簾被拉開了。他這麼早就起來了啊?

  然後,她感覺到濕滑的唇舌在她身上游移,甜蜜火熱的吻灼燒了她的肌膚,她合上雙眸呢喃,感受著他的指尖輾轉畫著她的背脊,嘴唇跟著落下,在她的裸背上烙下屬於他的痕跡。

  身體的相觸令人心神蕩漾,她在他懷裡轉身,雙手滑上了他的頸項,沉浸在他的熱情裡。

  兩人昨晚度過了一個纏綿悱惻、無比甜蜜的夜晚,而一早迎接她的,是同樣不減的熱情。

  他傾身用自己的唇戲弄著她圓潤的乳尖,不斷的吸吮舔弄,灼熱的雙唇輕輕的印在她濕潤的雙峰之間,她的身體開始回應,發出輕柔的呻吟。

  他的手遊走在她身上,繼續在她身上燃起燎原大火。她被慾望融化了,感覺自己的雙腿因他硬挺的摩擦而發熱,她禁不住的喘息,激烈的回應他用身體製造的愛撫。

  他順著她的喉嚨親吻,舌尖不停的游移,她的雙手已經情不自禁的抱住他的腰,讓自己更加貼近他結實的身軀。

  片刻之後,他轉為進攻她的唇瓣,而他的手則停在她最隱密的私密花園,純熟快速的動作,這體貼的愛撫更加激起她的慾望。

  她顫抖著讓他愛撫,強烈的歡愉有如電擊,身體自然包容了他隨之而來的長驅直入。

  他們緊緊包裹住彼此,他的臀深深推動,他的手捧住了她的臀,感受她的人在他粗糙大掌下滑動的滋味,她不由得隨著他的律動而壓抑呻吟,覺得自己成了他的一部分。

  當她在他壯碩的身體底下痙攣時,他則立即覆上她的唇安慰她,直到兩人都獲得了滿足,他低下頭輕輕吻著她的眼瞼,自她體內退出。

  她滿足的長舒了口氣,虛脫但同樣溫柔的回應著他的吻。

  像昨夜一樣,仍然由他清理善後,他簡潔的起身,隨手拿起披在梳妝台椅背的白色背心穿上。

  她眩惑的看著他,他只穿著貼身背心,充分顯示出他結實的肌肉及渾厚的雙肩,他的身材就跟他的外號一樣很魔鬼,簡直完美得無可挑剔。

  自己真的擁有他嗎?

  雖然剛剛才歡愛一場,但好不真實……

  叮咚!

  「是我叫的客房服務。」曹櫻微微一笑,穿上民宿提供的白色浴袍去開門。

  食物的香氣喚醒了星倩的胃,想不起來昨晚在哪裡吃了什麼晚餐,現在覺得飢腸轆轆。

  趁他在和客服人員交涉,她連忙穿上浴袍去梳洗。

  當她走出浴室時,他正推著豐盛的早餐進來。

  看著她嫣紅的臉蛋和微濕的髮際,他溫柔一笑。「在忙什麼?」

  「刷牙洗臉啊。」還不習慣不是在幽暗的房間跟他這樣面對面,她的臉倏地紅起來。

  「你一定餓了,我們來吃早餐,然後出發去阿里山。」他走過去把落地窗打開,清晨的山風吹進室內,教人心曠神恰。

  一組舒適的籐制桌椅就放在露台上,椅子裡還擺著兩個心型抱枕,他把餐盤食物一一擺上桌,最後打開衣櫥,拿了一條毛毯把她捲起來,接著抱起她走到露台外。

  她一頭霧水的看著他。

  他把她放在籐椅裡,自己則拉來另一張籐椅坐在她旁邊。

  「啊——」他撕下一片麵包湊到她唇邊,像餵食小嬰兒一般,眼裡笑意十足。

  不管他喂什麼,她就吃什麼,柔和的山風緩緩吹拂,這份奇妙的感覺讓她無限眷戀,她只喝了咖啡,沒有喝酒,但卻醺然薄醉,某人在寵愛著她呢……

  「台灣的法律,沒有規定離婚之後不能馬上結婚吧?」他忽然看著她問。

  她還沒反應過來,他已經傾身靠近她,俐落又迅速的拿下她戴在頸上的白金項鏈,小巧的心型墜飾樣式簡單。

  他拿下戴在右手中指的白金戒指,款式同樣簡單。

  她看著他一連串的動作,心跳忽然加快了。

  他的唇邊湧現一個細膩的微笑。「這不是我的婚戒,婚戒已經被我丟了,這是我好幾年前特別請人打造的,紀念我個人在金融業的第一筆成交巨額,有鼓勵自己的意思。」

  他把戒指穿進項鏈裡,那顆小小的心型墜飾正好置於戒圈中間。

  「現在它是你的,而你是我的了。」他為她戴好項鏈,幾乎是虔誠又神聖的看著她,輕輕吻上了她耳際。

  「夏星倩小姐,請你嫁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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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17 01:02:13
  第六章

  「到了。」

  曹櫻的聲音迴盪在耳畔,星倩感覺到有人在輕輕搖晃她的肩膀,但她好累,眼皮好重,她完全不想起來,不想睜開眼睛,哪怕是下了車就可以回家睡覺了,她還是連根手指都不想動。

  以前她就知道如果有家人的支持,當只米蟲是件很幸福的事,可以早睡早起或晚睡晚起,也可以怎麼睡怎麼起。

  而現在,她更加覺得能當只米蟲很幸福,不必面對那些會議紀錄和書單……總之,現在她十分懷念過去當米蟲的日子,如果給她選擇,她會厚顏的選擇回到過去當米蟲。

  事實上,她並沒有永遠賴在家裡的想法,得到這份工作時,她也很雀躍,想努力實現過去兩年沒能好好實現的理想抱負。

  如果只是一份普通的櫃檯員或理財專員的職務,她相信自己不至於會感到這麼無力。

  可是,對於當曹櫻的貼身助理,她真的有太多不是的地方了。

  她的能力不是、知識不是、人脈也短少,導致她必須花上好幾倍的力氣去搞清楚自己的工作內容,再花許多時間去搞懂他在說什麼,還有她的惡夢書單,這些都讓她好累好累……

  「抱歉,我又睡著了。」她轉動著脖子,解開安全帶。

  跟他單獨在車裡總是會讓她想起那一夜,明明是那麼恐怖的狂風暴雨災難夜,卻還是讓她如此懷念,她無法理解自己在想什麼。

  事實上,每天回家後,只要一進到自己的房間,她的腦中就全是他的身影。

  在只有一個人的房間裡,她不需要自欺欺人,假裝自己對他沒有感覺,沒有絲毫的男女之情。

  她應該感謝他給她堆積如山的工作,讓她白天忙得沒有時間對他臉紅心跳。

  其實回到家她還是有許多工作要做,但專有的獨處空間,只跟自己的心相處時,她也就沒必要把腦海裡的他趕走了。

  「下車吧!是我朋友的店,我也是股東之一,下去吃點東西再走。」

  她錯愕的看著他先下車。

  她不想吃東西啊,她只想馬上回家洗澡趕快睡覺,明天是週末,她打算睡到下午再起來,好好補足這一星期來嚴重缺乏的睡眠。

  一下車,山風吹來,她下意識的半瞇起眼眸,當下被眼前的景致迷惑了。

  這是哪裡?

  她原以為下了車會在什麼西餐廳的停車場,然而她卻發現自己身在山頂,放眼望去,底下是萬家燈火交織閃爍,抬頭仰望則是一片星光燦爛。

  唯一的缺點是,有些冷,她又沒帶外套。

  她才在想而已,一件毛料外套已經披上了她的肩。

  她抬眸,看見他帶著暖意的深邃黑眸。

  天啊!為什麼要這樣看她?為什麼要帶她來這種地方?在她已經完全放棄他的時候,為什麼要讓她再度對他產生不應該的遐想?

  「經過那次在山裡逃生的經驗,你現在對山林會有恐懼感嗎?」他的目光溫柔的停駐在她臉上。

  星倩失神的看著他,無法控制自己的呼吸及心跳。

  這是他第一次主動提起兩人患難與共的事,她覺得體內升起一股熱氣,清了清喉嚨。

  「我不知道,還沒有機會驗證。如果去相同的地方,我想我會怕吧。」

  他微笑。「你知道當時你都沒有尖叫嗎?連一次都沒有。」

  她的臉孔驀然發熱了。

  他在讚美她嗎?

  那一夜是多麼驚險,而他居然還留意到她沒有尖叫?

  「你看看這是什麼?」

  他從風衣口袋裡拿出一個咖啡色真皮皮夾,她隨即低呼一聲,震驚得瞪大了眼睛。

  是她的皮夾!

  她激動的接過那個皮夾。「這是怎麼回事?」

  「前天村長讓快遞送來的,他說在現場清理的工人找到這個皮夾,神奇的是它竟然完好無缺,裡面的東西也都還在,只是濕透了而已,我讓人把它弄乾淨,但信用卡之類的應該都不能用了。」

  「謝謝你……」她鄭重的把皮夾收進隨身包包裡,心感動得整個暖了起來。

  「我們進去吧,入內也能看到夜景,不要在這裡吹風。」

  他握住了她的手,自然的就好像他們是情侶似的,她的心跳又加劇了。

  她得承認他是個營造氣氛的高手,先是不假辭色把她弄得心灰意冷,現在一個失而復得的皮夾又讓陣陣漣漪在她心頭蕩漾。

  他們走下幾層階梯,一棟倚山而建的透明玻璃屋出現在眼前,木頭招牌上刻著「山林與花巖」。

  星倩跟著熟門熟路的曹櫻走,他暖和的大手一直握著她的手,體魄高大的他,讓玻璃屋的入口顯得有些狹窄。

  推開玻璃門,慵懶的音樂,食物和咖啡的香氣迎面襲來,服務生立即上前。

  「您來啦。」

  星倩看服務生面帶笑容但態度恭敬,顯然他真的是這裡的股東。

  室內約有兩百坪,座位應該有八十個吧,靠窗的位子都已經坐滿了,客人以年輕男女居多,座位都是沙發類型,讓客人可以懶洋洋的看夜景。

  「幫您保留了靠窗的位子。」

  服務生領著他們入內,正好一對男女迎面而來,讓星倩愣了一下。

  這麼巧,她竟然遇見了任庭漢?

  她不由得看向他身邊的短髮麗人,妝有些濃,外貌好像比任庭漢稍微成熟了一些,這就是當初他選擇的那位公司女主管嗎?

  「怎麼了?」曹櫻注意到她稍停頓的腳步,他停了下來,服務生也跟著停下來,站到一旁靜候。

  「遇到一個老朋友。」雖然她的臉部表情有些些不自然,但仍輕描淡寫的帶過。

  本想就這麼擦身而過,任庭漢也好像有意裝作不認識她,但沒想到他的女伴卻在這時停了下來。

  「您是——曹總裁?」她驚喜的問。「真是幸會,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您,我是大麗銀行的行銷副理,敝姓童,童安琪。」

  「幸會。」曹櫻冷淡的點了點頭。

  見曹櫻無意與對方應酬,星倩正想趕快走開,沒想到一直裝死的任庭漢竟然「咳」的一聲開口了。

  「星倩,你好嗎?別來無恙?大哥大嫂他們可好?」

  看見曹櫻挑起了眉,星倩立即在心裡咒罵任庭漢卑鄙小人,因為看見女伴的反應,才想跟她相認,擺明了想利用她攀上曹櫻。

  她竟然跟這種人交往了三年?真的是——悔不當初!

  「你認識這位?」曹櫻瞇起了眼睛。

  「我來介紹。」這下不介紹也不行了,她無奈的說:「他是我大學學長,任庭漢。」

  曹櫻眉頭聳高。

  當他一聽到大學學長這四個字,就敏感的知道這個男人就是她說過的前任男友。

  外表帥氣年輕的傢伙,一身雅痞味濃厚的名牌,原來她喜歡這類型的男人,他頓時覺得非常的不高興。

  這個傢伙因為她長期失業就甩了她,另結新歡是嗎?

  他主動向任庭漢遞出名片。「我是星倩的未婚夫。」

  任庭漢受寵若驚的接過名片,結結巴巴地說:「呃——您、您好,幸、會——幸會——」一副矬樣,完全上不了檯面。

  「原來大家都認識啊!」童安琪是裡面最高興的一個,她長袖善舞地說:「那麼,等兩位結婚的時候,我們一起去喝杯喜酒,就這麼說定了,一定要給我們喜帖哦!」

  能夠擁有亞曼集團總裁的結婚喜帖是多麼大的面子啊,她說什麼也要拿到一張,今天真的是太幸運了!

  ***

  讓人不舒服的偶遇總算過去了。

  星倩坐在舒適的紅色雙人沙發裡,旁邊是曹櫻。被他見到她那不堪的前男友,她現在沒勇氣看他的表情。

  他們的座位正對著夜景,座位與座位之間都有浪漫十足的珠簾或紗幔相隔,讓每桌客人都保有隱私權。

  服務生很快送來咖啡和點心。

  星倩拿起咖啡啜了一口,香香甜甜的焦糖咖啡平復了她被攪亂的心情。

  「謝謝你,讓我吐了一口惡氣。」她用湯匙攪動奶泡,幽幽地說:「以前比較單純,還以為自己會嫁給他,剛才卻覺得他是個小人。」

  「那個男人配不上你。」曹櫻閱人無數,只消一眼就看出那傢伙的本質。

  她幽幽然的輕歎了一聲。

  對,她現在也覺得任庭漢配不上她,而她配不上某人,某個魔人……

  「現在對他還有留戀嗎?」見她出神,他以為她的心思還在前男友身上,他的口氣變得不太愉悅。

  「沒有,連一點點都沒有了。」星倩擱下咖啡杯,擁起沙發上的一個方型抱枕。「只是覺得奇怪,他嫌我失業太久甩了我的時候,我應該又氣又傷心才對,但當時我卻沒有那麼深的感覺,只覺得,既然他要分手,那就分吧,也不想跟他吵鬧理論。」

  「你覺得自己是個太理性的人?」曹櫻的眉峰再度聳起。

  她的冷靜反應其實有跡可循,打從他第一眼見到她就知道了。

  這時她穿著他襯衫的性感模樣不期然的又跳出來了,畫面無比鮮明,他承認他常想起她穿他襯衫的畫面,那讓他感覺兩人之間很親密。

  「算是吧!」星倩稍稍移動四肢,倦懶的曲膝,這樣擁著抱枕更舒服。「從小到大,遇到再嚴重的事,我都不曾失控過,也不會跟別人大聲吵架,就算很氣很氣,也不會有什麼激烈的行為。」

  她的話讓他聯想起前妻梁薇。

  梁薇正是情緒起伏很大的那種人,常因為看見他被媒體拍到和某個女人站在一起的照片而抓狂,不管那個女人是某個部長或是某個他必須應酬的人,她都會氣得抓狂。

  他猜想是因為梁薇有個花心父親。從小她母親就常因丈夫的外遇而歇斯底里,長期緊繃的家庭氣氛讓她極度沒有安全感,所以她的性格才會扭曲成那樣。

  「當你真的很愛一個人,就算是性格使然,也絕不可能不發火、不傷心。」

  就如同他平常不會隨便發怒,但最後梁薇的背叛還是讓他抓狂了。

  就算老夫老妻早沒有了愛,但只要名義上她是他的妻子,就要對他忠實,這是他最低的要求,不管她的理由是一時寂寞還是空虛,抑或錯全在他,是他沒有好好陪伴她,他都不能諒解她的行為。

  哪個丈夫能諒解出軌的妻子?省省吧!

  「很愛?」星倩認真的想了一會兒。「坦白說,我還不知道什麼叫很愛,我跟他沒有轟轟烈烈的感情,只是和他在一起就是一個伴,做什麼有人陪,可以商量的感覺。」

  他不禁打量起她。

  這小女子顯然沒有墜入愛河過,雖然她以為她戀愛過。

  「你曾經看到他的來電就心跳加速嗎?」他問。

  星倩搖頭。「從來沒有。」

  「你曾經焦急不安的等他的電話嗎?」他再問。

  這次她點頭了。「我把報告放在他摩托車裡那一次,我急著找他,但他不在宿舍裡,我只好在手機裡留了話,那一整天,我都焦急不安的在等他的來電,很怕他把我的報告弄丟了。」

  聞言曹櫻忍不住哈哈大笑,笑裡暢快恣意,而她則莫名其妙的看著他,最後,才恍然大悟的兩頰狼狽的燒紅。

  是啊,她欠缺經驗。

  任庭漢是曾抱怨過她對他們的感情不夠投入,她不是不想投入,而是她不知道怎樣做才算很投入。

  她沒有為他哭過,也沒有心跳加速的感覺,只覺得跟他在一起很自在,課餘或假日他們都會在一起打發時間,這樣還不夠嗎?

  「你幾歲?」曹櫻收起了笑容問她。

  他自己談過幾段感情,每一段都驚心動魄,也都因為清楚的感受到彼此的電流和愛意才會開始。

  所以他完全不認為她談的那個叫戀愛,被交往三年的初戀男友背叛,應該要傷心欲絕,應該要從此不再相信愛情才對,可是在她身上卻完全看不到受傷的痕跡。

  「二十四。」

  他是認為她是感情上的小學生嗎?

  他覺得她的戀愛史很好笑嗎?

  不知道他問這個做什麼,但他剛才的舉動讓她產生了嚴重的無力和挫敗感,還有濃濃的失落感,他真的不是她應付得來的對象。

  他們只是上司和下屬,她為什麼要坐在這裡跟他聊她的戀愛經驗,她不應該來的,她該回家休息才對。

  她的情緒向來不會大起大落,他為什麼把她的心弄得一團亂?他又憑什麼忽然闖入她的生活,讓她沒辦法再像以前那麼平靜了?

  她覺得自己好傻,不應該眼巴巴的到他的公司上班,情緒被他牽著走……

  「我三十三了。」他看著她那輕蹙的眉頭,將她的臉抬起對著他,輕柔的問:「如你所知,我還有一次離婚紀錄,你會排斥跟一個大你九歲,又剛離婚的男人交往嗎?」

  她的呼吸急促了,感覺到自己跳動的胸口血脈債張,她不敢置信的梭巡著他臉上的線條,發現那雙讓她心動的黑眸裡,有火焰在跳動。

  她開始不自覺的顫抖著。

  可能嗎?

  她神智昏沉,好像作夢一樣,她看到他的臉俯向她,溫暖的男性氣息霎時輕拂著她的唇,她輕輕閉上了眼睛。

  他終於吻住了她的唇,一股激情的電流竄過她全身。

  他不知道什麼時候緊緊擁住了她,而她則軟綿綿的靠在他身上,雙手揪緊了他,任由他輾轉吻著。

  所有因他而起的浮躁心情在這一刻,非常神奇的全都消失了。

  許久之後,他終於放開了她的唇。

  她呼吸急促的看著他,不信任似的望著面前這張性格又英挺的臉,就是這個人嗎?這一個月來,讓她心緒不寧的人?原來,她一直在等這個吻……

  「你想甩我一個耳光嗎?」他一本正經的問。

  她連忙搖頭。

  他笑了,伸手將她拉近自己,深深的注視著她。

  「在山上的那一夜,你在我懷裡時,我就想要吻你了,我沒想到才離婚而已,竟然這麼快就遇到讓我心動的女人,當時我還不確定自己的感覺,後來篤定之後,我甚至問過孫曼如,你提過我嗎?當她回答沒有時,我受到好大的打擊。」

  她瞪大了眼睛。

  他問過她嫂嫂?嫂嫂什麼都沒說啊。

  「然後,」他露出了一個微笑。「為了滿足我的心,我只好很卑鄙的把你安排在我身邊工作。」

  她癡癡的望著他,眼眶紅了,胸口也熱了。

  真的嗎?他說的都是真的嗎?

  「為什麼都不說話?」他的嘴角立刻下垂,濃黑眉目慢慢皺了起來。「你要拒絕我的告白嗎?」

  她慌忙搖頭,胸口隨著心跳震顫著。她只是不敢開口,怕這是一場夢,就像她一直以來,都在做有著他的春夢一般。

  「所以你是接受了?」他的眼神改變了,淺淺微笑掛在迷人的唇邊。

  他再度接近她,才剛歇戰的雙唇倏然又堵住她柔軟的唇瓣,舌尖挾著熾熱的氣息,肆意的卷弄著她生澀的小舌。

  她完全不像有接吻的經驗,這讓他更想探索,黑色雙眸因佔有慾而熠熠生輝,他一逕的啜吮狂攫,直到她整個人已經癱在他懷中了,他才放開她的唇。

  「我現在沒辦法放你回家了。」他握住她的手,與她十指緊扣,嗓音粗嗄地問:「說說看,有沒有想去的地方?」

  星倩頓時感到一陣暖意。

  她也沒辦法就這樣回家……

  她緩緩轉動著眼珠,半開玩笑半試探地說:「去清境……或者,阿里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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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17 01:01:45
  第五章

  「姑姑,考試考完了,明天不必補習,晚上可以煮馬鈴薯燉牛肉給我吃嗎?」

  聽見侄子俊穎提出的要求,星倩微微愣了一下。

  怎麼聽到馬鈴薯燉牛肉這幾個字,她馬上就想到了曹櫻?

  「姑姑,你臉怎麼紅了?不舒服嗎?」俊穎奇怪的看著她。

  星倩口乾舌燥的回過神來,匆促對侄子露出笑容。

  「沒有,姑姑沒有不舒服,等一下姑姑就出去買材料,明天你放學就可以吃到香噴噴的馬鈴薯燉牛肉了。」

  要命!剛才她竟然想邀請曹櫻過來吃晚餐,只因為記得他曾誇讚她的馬鈴薯燉牛肉好吃。

  不過,富有如他,要吃什麼山珍海味沒有,他會記得她的馬鈴薯燉牛肉嗎?

  就算記得,想吃的時候,他也可以叫他的廚師做……他應該有廚師吧?那是有錢人的基本配備好不好?

  「好不習慣哦,沒有咖啡香。」孫曼如走向餐桌,揚著眉毛說道。她身上是準備上班的套裝打扮,拉開餐椅坐了下來。

  「大哥不在就不煮了,晚點我想喝時再煮。」星倩笑了笑,很快把嫂嫂的輕食早餐送上桌。

  這兩天,她大哥去香港出差了,她常看著嫂嫂欲言又止,幾次想要問問曹櫻的近況,但每次話到嘴邊又硬生生的吞回去。

  嫂嫂是曹櫻的心腹大將,一定常見到他,想要打聽他的情況,沒有比直接問嫂嫂更快的了。

  可是,她用什麼立場關心他?患難之交嗎?如果她問了,嫂嫂一定會覺得很奇怪。

  「星倩,你也坐下,我們談一下。」孫曼如一反常態的沒先吃早餐,而是一臉興奮的說。「本來昨晚就要跟你說的,但我太晚回來了,又加上應酬多喝了幾杯,頭暈到連澡也沒洗,倒頭就睡了。」

  星倩看著嫂嫂,瞧嫂嫂容光煥發,好像真的有什麼好事發生,該不會是中獎了吧?

  「有什麼事嗎,嫂嫂?」她在對面坐下。

  孫曼如掩不住笑意的說:「昨天公司送我一部全新的福斯轎車,擁有最頂級的配備,還有天窗哦,不但如此,還送了我五年全險。」

  「真的啊?」聽到這消息,星倩也由衷的替嫂嫂感到高興。

  嫂嫂的車已埋在土石堆下,連塊鐵片都找不到。

  知道愛車客死異鄉之後,嫂嫂自然是心痛萬分,但除了心痛,嫂嫂沒責備她什麼,倒是她大哥答應會再買部新車給嫂嫂。

  「我們家魔人說,我的車算是因公殉職,所以車子的損失算公司的,我從來沒有像昨天一樣,覺得他那麼可愛過。」孫曼如神清氣爽的說。

  「恭喜你了,嫂嫂。」所以,賠償車子這件事是他指示的?

  「不只如此。」孫曼如笑容滿面,「星倩,你要走運了,魔人叫你明天過去公司面試。」

  「面試?」她心中怦然一跳,臉上不自覺的燥熱了。「他有提到我?親口對你提到我?」

  「對啊。」孫曼如笑嘻嘻地表示,「昨天開完幹部會議,我在收文件的時候,他突然走到我旁邊對我說,叫夏星倩明天過來面試,我還愣了一下,才明白他在說的人是你。」

  星倩感覺自己心跳得更快了。

  他記得她的名字,記得她的人,還對她嫂嫂提起她……

  「不過,我很好奇,魔人怎麼會叫你過去面試。」孫曼如不解的問:「你們有什麼協議嗎?他向來最討厭空降部隊了,卻為你破了例。」

  「是有個協議……」看到嫂嫂閃閃發亮的好奇眸光,她避重就輕的說:「他知道我當了兩年米蟲,我們在逃難時,他答應如果我撐得下去,他就給我一份工作。」

  孫曼如恍然大悟的笑了。「原來如此,那這樣也不算打破他的戒律,算是信守承諾吧!總之,明天我們一起出門,你今天就先做好面試準備吧!」

  「好。」

  孫曼如出門之後,星倩輕輕按住自己的胸口,深深吸了口氣。

  天啊,心還是跳得好快!

  她沒有對嫂嫂說實話,因為實話無法解釋曹櫻為什麼叫她過去面試。

  她記得那時他說,叫她不要睡著,假如辦得到,他就給她一份工作,但她最後還是體力不昏了過去。

  顯然她沒有達到他的要求,但他為什麼要她去面試呢?

  是由他親自面試嗎?

  如果她通過了面試,會被分到哪裡工作?公司那麼大,到時她能經常見到他嗎?

  天啊,她心裡有幾百個疑問同時冒出來,這才知道也才肯承認,原來自己那麼在意他!

  ***

  隔天,星倩和嫂嫂一起出門。昨天知道要去面試之後,她有把睡眠時間稍微調整了一下,但要完全的適應正常作息恐怕還要一段時間。

  不過,也可能她想太多了,他只是叫她去面試,又不是直接給她一份工作,如果她無法通過面試,也就不必白費工夫了。

  來到亞曼集團,孫曼如熱門熟路的,把她帶到十樓。「這裡是總裁室。」

  星倩看著外商氣氛濃郁的銀行內部,淡綠與深藍的裝潢佈置,帶著時尚、簡潔的前衛感,跟她以前工作過的那間灰色中小企業很不一樣,這裡讓她嗅到了華爾街的味道。

  「張秘書,她就是夏星倩,人交給你了,我還有事要忙,先下去了。」

  星倩看著那位露出微笑的張秘書,認出她就是下山那天,在車上拿保溫杯給曹櫻的女子。

  「面試結束後打給我。」嫂嫂拍拍她的肩膀,給她鼓勵又加油,然後就走了。

  張秘書很快說道:「總裁正在等你,你進去吧。」

  「我自己進去?」星倩頗為訝異的問。

  張秘書嘴角漾出一抹淡淡的微笑。「他是這麼吩咐的。」

  星倩道了聲謝,走到數步之遙的總裁室門口,舉手輕叩。

  聽到「進來」兩字,她感覺自己的心跳正在迅速加快,心中泛起一股自己也說不清楚的渴望。

  她開門進去了。

  曹櫻人站在大片落地窗之前,陽光灑進室內,適中的空調讓人一點都不感到燥熱。

  他身著白襯衫和黑色西裝褲,袖子捲到手肘處,髮型清爽,鬍髭也修得乾乾淨淨,空氣裡有淡淡的古龍水味道。

  他那嚴峻性格的臉孔,此刻對她來說既熟悉又陌生。

  他跟那天的感覺很不一樣,那天他像傭兵領袖,今天的形象則完全是個金融家、是個上流社會的菁英份子。

  兩人四目交接,她的靈魂為之震盪,而他只是若無其事的看著她。

  「你今天開始上班沒問題吧?」

  星倩一愣。「不是——要面試嗎?」

  「剛剛不是面試過了?」他砰地合上手中的資料夾,擱在桌上,濃眉挑了挑。

  「我看到你了,確定是我要的那個夏星倩沒錯,所以你通過面試了,今天開始上班,薪資福利部分,人事部會跟你談。」說完,他盯著她的臉,她的臉頰驀地熱了起來,她相信自己一定臉紅了。

  他看了她,這就是面試?

  好一個名副其實的「面試」啊!

  「我的貼身助理艾莉請了三個月的產假和育嬰假,你就暫時代替她的職務,等三個月後再安排別的工作給你,有問題嗎?」說完最後一個字,他直勾勾的看著她,等她回答。

  星倩的胸口微微鼓動,她清了清喉嚨。「沒有問題。」

  她話才說完,他馬上闔起手中文件。

  「很好!現在跟我去開會,你來做會議記錄!」

  ***

  「所以,你今天就開始跟那個魔人一起工作啦?」簡餐咖啡廳裡,三人佔據了一張桌子,寶寧正瞪大了眼眸看著星倩,覺得太神奇了。

  她當然知道亞曼集團是數一數二的大銀行,她母親就是該銀行證券部門的長期客戶。

  而星倩嫂嫂的上司——魔人,她們也略有耳聞,只是萬萬沒想到,星倩有朝一日會和魔人一起工作。

  她們的好姐妹星倩,和亞曼集團的總裁一起工作,真的太不可思議了!

  「星倩,這就叫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幼露笑吟吟的說:「從那麼恐怖的土石流中死裡逃生,好事馬上就跟著來。」

  「我也沒想到他會叫我馬上開始工作。」星倩笑著說:「當時我手忙腳亂,出了好多糗,他都沒說什麼,但下班前開了一張書單給我,要我多充實自己的金融常識。」

  當她確定自己得到工作之後,第一時間立刻約了幼露和寶寧這兩個超級死黨見面。

  她們結識在無憂無慮的十六歲,就讀臨班高中,因為同姓夏又很投緣而結拜。

  幼露生日在六月,戀家的巨蟹座,三人裡排的是老大。

  寶寧是七月的獅子座,有母獅性格,少根筋,但愛打抱不乎。

  她自己則是九月底的俊男美女星座——天秤座,大家都說她個性比較冷靜,做事有條有理。

  不管是超級戀家還是少根筋或是有條有理,總之她們都相繼在大學畢業之後,變成了家裡的米蟲。

  誰也無法解釋,為什麼她們三美會命運一致的變成了三隻米蟲?

  猶記得剛畢業時,她們都充滿了理想和抱負,想在各自所學的領域裡好好發展,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天算不如不要算,最後她們紛紛變成了米蟲。

  幸好,幼露跟寶寧都找到工作,而她現在也有一份正當職業,以後她們可以常常出來聚餐了。

  「這真是太好了,現在星倩也有工作,我們都不再是米蟲了。」幼露由衷替好友感到高興。

  「所以,今天我請客。」星倩微笑著把帳單移到自己面前。

  雖然她是資深米蟲,但她大哥三不五時就會塞幾千塊零用錢給她,而她名下也有一筆錢,是她父母的遺產,當初是說她二十歲時可以動用,但她全權交給大哥處理。

  「可是他為什麼那麼好心,給你工作?」寶寧還是不明白這一點。「依你的學歷條件根本不足以進入亞曼集團啊,不是說,他們只要喝過洋墨水的人?」

  「我也不懂。」她同樣想知道這一點,但今天根本沒時間問他。

  一切就像趕鴨子上架,她在毫無心理準備下走馬上任,而他也沒有問一聲她過得好不好,或者有沒有什麼災難後遺症之類的問候。

  總之,他的態度就好像她只是一個純粹去面試的人,彷彿他們不曾認識,不曾十指緊握的一起度過超過四十個小時,不曾有任何交集似的。

  既然他已經把態度表明得那麼清楚,她自然就識相的不要沒事跟他裝熟,她把所有想要跟他說的話全吞回肚子裡。

  原本她真的很想對他說,他捐錢救災做得很好,等到一面對他,感受到他身上強烈的掌權者氣息時,她就打消念頭了。

  「我知道了。」寶寧了然、自顧自的點了點頭。「他一定是看你可憐,所以就賞你一份工作。」

  寶寧的「見解」讓她哭笑不得。

  她不覺得自己看起來有什麼地方可憐,也很肯定自己在別墅裡跟他聊天時,沒有透露出自己渴望有份工作。

  如果他是認為她可憐,所以給她一份工作,那她真的高興不起來。

  她希望他是因為別的原因,所以才約她去面試,比如,他想再見到她,所以請她去面試。

  雖然昨天早上嫂嫂跟她提過之後,她也曾抱著那種想法,但見到他之後,她便打消了這種想法。

  如果他是因為想再見到她,才叫她去面試,那麼他應該會熱切的看著她,好好的跟她坐下來聊一聊。

  但沒有。

  他就像傳說中的那麼魔人,她才報到不到十分鐘,他就要她開始工作,連點適應的時間也不留給她。

  他讓她若有所失又若有所求,當結束患難,回到各自的生活時,她因為再也不會跟他有交集而若有所失,常常因為想起他而心情不平靜。

  但當他那麼輕易的透過她嫂嫂傳達叫她去面試的訊息,燃起她內心的希望時,她又對他若有所求了。

  潛意識裡,她一直希望他會向嫂嫂問起她。

  看來是她自作多情,對今天的「重逢」抱持太大的希望。

  「在想什麼?」寶寧撞撞她的手肘。「找到工作的人怎麼還不太開心的樣子?來,我們乾杯,為我們都結束米蟲生涯乾杯!」

  「乾杯!」幼露舉起杯子。

  星倩也舉起了杯子。「乾杯。」

  沒錯,她應該感到開心,至少她不再是米蟲了,還進入了人人稱羨的跨國銀行工作,她相信她在魔人的身邊一定可以學到很多、很多……

  ***

  華燈初上,曹櫻回到辦公室,看到星倩趴在他桌上睡著了,他露出了一抹淺淺的微笑。

  他吩咐她每天都要到他的辦公室整理文書資料,這樣他才可以視資料的內容,當場做最迅速的判斷。

  所以她每天都會出現在他的眼前,而因為他剛好要合併另一間小型銀行,所以目前她要做的工作量非常多,多到必須天天留下來加班。

  他的私心就是把她擺在身邊。

  就在山上依偎的那一夜,他很清楚自己對她動了心。

  他不可能只當作是患難一場,非但如此,他還要把她擺到自己身邊來,以防她找到別的工作,到別人的身邊去。

  為此,他做了一件別有居心的事。

  他捐助災民巨款也是為了引起她的注意,因為他自己會特地留意災區的新聞,他猜想她也是,她一定會注意到亞曼集團捐了巨額款項。

  之後,他問過孫曼如,她的小姑回家之後是否提到過他?

  孫曼如對他搖頭。

  當場,他要命的有受挫之感。

  雖然他不得不照原定行程飛去上海,然而心底滋生的愛意與對她的思念卻與日俱增,她的倩影常出現在他腦海裡,那一夜的相偎相依也令他難以忘懷。

  於是,他一從上海回來,就向孫曼如傳達了要她過來面試的訊息……

  他走過去搖醒她。「夏星倩,起來了。」

  星倩聽見魔人上司的聲音,她努力睜開沉重的眼皮。

  她還沒適應回歸正常的作息就掉入天天加班的惡夢裡,回家還有看不完的書和商業雜誌要補強,每當她還沒看完他開的書單時,新的書單又丟過來了。

  她開始懂得為什麼他會被稱為魔人了。

  上班至今兩個星期,他把她一個人當兩個人用,她覺得自己最近每件衣服都鬆了,她如果不是瘦了兩公斤,就是瘦了三公斤。

  她真的忙到沒時間去想自己對他的感覺。後來她只好承認,自己因為共患難而愛上他的感覺根本是種太美的錯覺。

  原本她還不知道他為什麼要給她工作,現在她懂了。

  並非像寶寧說的可憐她,賞她一口飯吃,而是因為他真的需要一名助理替他匯整資料。

  他要看的資料實在太多了,她天天都要為他收集全球最新的金融資訊,還要和他一起跟銀行裡那二十位資深投資專家開會。

  他對她從不假以顏色,要求非常嚴厲,就跟他對待所有底下的員工沒有什麼不同,若真要說有什麼不同,那就是對她比對別人嚴厲的多,因為她對自己的工作還沒摸熟,經常出錯。

  唉,她之前怎麼會傻得去猜想他有沒有想起她呢?

  對他而言,那場災難代表的意義,只是證明他是個生命力很頑強的人,不管怎樣險惡的時刻,他總會有辦法存活下來,如此而已。

  而她,卻將他放在心上,讓他的出現困擾著自己……

  總之,與魔人共事之後,她已經不會懷疑他魔人上司的稱號從何而來。

  她嫂嫂很訝異她的工作竟然是暫代那個她沒見過面的艾莉小姐。嫂嫂說艾莉是個相當有金融背景和實務經驗的人才,能力足以帶領一個部門,也是公司裡最少被魔人釘的人。

  嫂嫂不敢相信憑她一隻在家窩了兩年的米蟲,只有國內大學學歷的小角色可以取代艾莉。

  所以知道她的工作竟然是暫代艾莉,成為魔人的貼身助理後,嫂嫂馬上打給家事公司,請一個全天候的幫傭,還帶她去常逛的服飾店買了好幾套的高級套裝,和上班用的真皮手提包及高跟鞋。

  嫂嫂說,魔人對屬下的要求非常高,她的時間不能再浪費去做早餐了,她必須迅速充實自己的能力,才不會被魔人K得滿頭包。

  她真的很感謝嫂嫂為她著想,而嫂嫂也確實一語中的,因為她現在真的沒空為家人做早餐了,連睡眠時間也少得可憐。

  這就是她現在為什麼會被他叫起來的原因,她數不清第幾次在他辦公桌上睡著了,幸好他對這點倒沒發火過。

  「起來,我送你回家。」

  由於他不希望落人口舌,害她變成被眾人排擠的對象,所以這陣子給她堆積如山的工作,幾近不近人情。

  現在他已經幫她得到許多同情票了,大家都覺得她這只菜鳥被他操得很可憐,她和幾個秘書室女職員的互動也頗為良好,所以現在,是時候了……

  「不麻煩你了。」星倩帶著滿身疲憊,費力的站了起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他表情不變的盯著她,眨了下黑眸,慢慢的說:「我說我送你。」

  她愕然的望著他,一瞬間,她的心臟漏跳了一拍。

  唉……

  明明知道不可能,她卻老是感覺他們之間有種隱隱約約的吸引力。她還在期待他的靠近嗎?

  她不再多說什麼,動手整理凌亂的桌面,同時希望剛剛他的眼神祇是她的錯覺,不然她今晚準會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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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17 01:01:20
  第四章

  不,不是夢,非但不是夢,還非常真實,因為她身上每個地方都在痛,不斷傳來的寒意讓她想自欺欺人都不行。

  「大家快一點!往高的地方跑!」有人在尖聲吶喊,不知道是誰在指揮,總之大家都跟著做。

  恐懼、驚怯、跌倒的尖叫聲此起彼落,小孩子、女人幾乎都在哭。

  星倩覺得身體有如千斤重,加上雨水不斷從她的衣服跟頭髮流淌下來,她不行了,真的是不動了。

  視線內的樹都倒了,水流不停的沖刷下來,路面早就被水淹沒了……不,是根本就沒有什麼路面可言,他們現在是踩在較小的土石流之上,倉惶的往地勢高的地方跑,但土石流的源頭,隨時都有狂瀉的可能。

  她的臉和手早已經凍僵了,偏偏頭頂又是一陣閃電下來,緊接著雷聲大作,電光充塞整個天空,彷彿有外星幽浮要降落,婦孺們又被嚇得放聲大哭。

  越往山上走,觸目所及都是黃橙橙的泥水,狂風暴雨扑打在每個人的臉上、身上,魔人緊緊捉著她的手,他的大手,甚至還不可思議的傳遞著熱度。

  他們非親非故啊,他卻這樣保護著她……她心中一陣悸動,隨即打超精神來,奮力的跟上他的腳步,努力不讓自己成為他的累贅。

  旁邊一個披頭散髮,渾身濕透的婦人背上背著一個小嬰兒,懷裡抱著一個三歲大的小孩,手裡還牽著一個,手裡那個也才四、五歲,邊跑邊跌倒,被母親從泥濘水裡一再拉起來,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星倩想幫她抱一個,又覺得自不量力,當米蟲的這兩年,作息日夜顛倒,她根本沒在運動,體力算差的,不拖累魔人就算好的了,還妄想幫別人?

  「這孩子我來抱!」曹櫻驀然彎身,單手強壯的抱起被婦人拉著走的孩子。

  「謝謝!謝謝!」婦人一臉感激,少照顧一個,就多一分逃生的機會啊!

  曹櫻一手抱著孩子,一手拖著星倩,腳步卻仍然沒有慢下。

  看見他還要分神照顧懷裡的孩子,星倩用力捏自己一下。

  打起精神來!每一分每一秒都是能不能避過土石流的關鍵!

  大家奮力的往山上跑著……事實上,他們根本不是在跑,而是在爬,還有人的鞋子被土石沖走了。

  天色一片漆黑,全靠村長的手電筒和閃電來照明,星倩不知道自己是靠什麼在硬撐著,意志力早就沒了,她之所以沒有脫隊或倒下去,全是因為魔人從頭到尾都緊緊握著她的手,不然她早就不知道漂流到哪裡去。

  驀然間,轟隆一聲雷響,大片土石應聲滾落下來,雖然不是在他們這一邊,但也夠讓人恐懼的了。

  伴隨大量沙土的土石流早就淹沒了所有地方,他們攀爬過幾堆土石流。穿越倒下的樹海,有人的腳數度陷入流沙陷阱裡,被尖銳的土石紮著。

  就在所有人跑上制高點時,後頭「轟」的一聲,土石流淹沒了村莊,彷彿泰山壓頂,連同他的別墅和所有房舍都在瞬間不見了!

  他們躲在山上樹林裡的一間工寮裡,心有餘悸的看著山下觸目驚心的土石,想到付諸東流的家園,有人悲從中來的哭了起來。

  然而,對於能幸運的死裡逃生,大家還是心存感激的。

  「我是村長勇伯,我已經聯絡了救難隊,大家耐心等一等,天亮以前應該會有人來救我們。」

  曹櫻把懷裡的孩子還給婦人,婦人一直道謝,接過孩子就擁入懷裡,感激的吻著孩子的面頰。

  那畫面一下子就讓星倩的眼眶蓄滿淚水。

  她驀然想到了嫂嫂的愛車,嫂嫂一年前好不容易換了嚮往已久的福斯轎車,現在已經變成一堆廢鐵了。

  還有魔人的悍馬車,那部超貴的悍馬車現在不知道怎麼樣了?應該也已經被土石流沖走了吧?

  她的包包沒帶出來,裡面的皮夾是大哥送她的生日禮物,裡面還有爸媽和他們兄妹的合影,這些都找不回來了。

  然而在死亡面前,那些身外之物雖然珍貴,但也都不算什麼了,能夠活著才重要,大家一起活著比什麼都重要。

  「我哥和我嫂一定很著急,我要給他們打個電話。」她的手機還安好地在外套口袋裡,她這時才發現外套是防水的,但她裡面的衣服都濕了。

  曹櫻苦笑著說。「不必打了,手機沒訊號,基地台可能全毀了。」

  「說的也是。」星倩打消拿出手機的念頭。「對了,雨聲這麼大,你怎麼聽得見村長敲門的聲音?」

  想來是因為停電了,電鈴不能使用,村長只好徒手拍門,而她可能累極了,一進入夢鄉就什麼都聽不見了。

  「我一直沒有睡,看到那種風雨,任誰都不會想入睡。」他的雙眸仍舊看著土石崩落的方向,大手還是緊緊的握著她的手,就像他們還沒脫離險境。

  「謝謝你……我缺乏這類的常識。」換言之,她的命是他救的,如果不是他機警,她會跟別墅一起被埋進土石流裡。

  她一直是個都市小孩,眾所周知,都市是天災來臨時最安全的地方,既不會海水倒灌,也不會土石坍塌,所以她根本沒有危機意識。

  「我在美國有幾次躲龍捲風的經驗,在墨西哥也遇過類似的風災。」

  先前在吃晚餐的時候,下不停的超大豪雨已經讓他起了警戒。

  稍晚,山坡又不斷傳來石頭滾落的聲音,所以他一直在密切留意四周的動靜,有備無患的翻出行李箱裡的兩件外套,一件沒防水的自己先穿上,另一件防水的則準備給她穿。

  「你的別墅和車子……」

  「不算什麼。」他的臉色很沉重。「這裡的每個人,失去的都比我多,他們失去的是用一輩子建立起來的家園,還有人的家人可能沒逃出來。」

  他的話讓她的心揪緊了。

  沒錯,當風雨過後,他們還可以回家,回歸正常的生活,而這裡的人呢?他們還要重建家園或者可能,根本沒有能力重建。

  她默然了。

  大雨直落,充足的水氣使得空氣很冰冷,冷得完全不像秋天。

  大家自己找地方或坐、或躺、或睡,顧不得地上也是一片泥濘,反正沒有乾淨的地方,再說每個人都渾身是泥,滿腳是傷,也無所謂髒不髒了。

  魔人拉著她坐下來,說也奇怪,她很自然的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兩人的手還是未曾分開。

  她的手是冰的,而他的手是暖的。

  這驚心動魄的一夜,她一輩子也不會忘……

  ***

  幾個小時過去,雨勢不曾停過,雖然已經天亮了,但天空還是一片黑沉,閃電轟隆隆的很嚇人,星倩現在是又冷又累又虛脫。

  顯然聽了村長的話,大家都太樂觀了,一心期待過幾個小時就會有救援到來,但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除了下不停的大雨,什麼也沒有。

  沒有人來搜尋他們,村長的手電筒也沒電了,通訊全斷,對外道路也都斷了,孩子們因為飢餓哭個不停,他們就像被困在弧島上,就算要走也沒有路可走。

  大家待在原地已經超過三十六個小時,村長不時和幾個人在開會,仍舊對眼前的情況一籌莫展。

  「不要睡。」

  星倩感覺自己才閉上眼睛就又被魔人給拍醒。

  她一直打顫,好冷好冷,縱然他緊緊擁著她也是一樣,因為她防水外套下的衣褲鞋襪全是濕的。

  「我沒睡……」她在睜眼說瞎話,她已經冷餓到什麼都無法想了,全身都沒有力氣。

  她知道他擔心她睡著會失溫,但這樣漫長的等待簡直是種酷刑,孩子們也早就不哭了,因為沒有力氣哭了,多半都在睡。

  「你知道我叫什麼名字嗎?」他輕輕拍著她的臉頰。

  災難發生至今,他沒有看到她哭,等待救援的這段時間非常難熬,他也沒聽她抱怨半句。

  她大可以埋怨自己代替了打掃別墅的歐巴桑來受苦受難,也可以懊惱自己幹麼要幫嫂嫂的忙,把自己困在這裡。

  但她沒有,有的只是擔心那些孩子的眼光。

  當她擔憂的看著那些還很幼小的孩子們時,他也正在看著她。

  「對厚,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星倩打了個小小的呵欠,睏倦的問:「你叫什麼名字?」

  他溫柔的說:「曹櫻,曹操的曹,櫻花的櫻。」

  人稱魔人的他,名叫櫻?星倩微微一愣,睜大眼眸。「真的嗎?沒騙我?」

  「沒騙你。」他的臉頰靠在她的太陽穴上,他的呼吸吹拂在她髮梢上。

  現在她整個人是窩在他懷裡的,這裡每個人一定都認為他們是一對情侶。

  一開始,她只是靠著他的肩膀休息,但她的頭不時從他肩上滑落,使得她一再驚醒。

  後來,她實在顫抖得太厲害了,他索性坐到她身後,曲起了膝蓋,讓她坐在自己懷裡,雙臂緊箍著她,用自己的身體將她包圍住。

  他知道如果不是現在的地點、時間不對;如果四周沒有這許多人,他一定會吻她。

  事實上,他非常想吻她,她纖細的身體就在他的懷裡,當她微微仰頭跟他說話的時候,她的唇瓣讓他有想要據為已有的反應。

  她沒有對他賣弄風情,絕對沒有,但他就是要命的深深被她吸引。

  想到這裡,他不由得啞然失笑。這種時候還能想到男女之情的人,大概也只有他了。

  「你的名字是算命取的嗎?」她抬眸看著他。

  時間不停流逝,她緊靠著他壯碩又富有生命力的身軀,雖然不知道救援什麼時候會到,但她一點也不害怕,因為她的身邊有他,她不是一個人。

  「是我母親取的。」他眼光柔柔的停駐在她臉上,但四週一片漆黑,她應該看不清楚。「我母親在東京生下我,時值花季,醫院外頭開滿了櫻花,所以她把我取名櫻,為了紀念她看到的那片美麗動人的櫻花花海。」

  「哦……」她屏息凝望著他,心跳忽然加速。

  如果說,她好像看見他眼睛裡有某種她說不出來的感情……

  天啊,她在想什麼?她怎麼會以為他對她……

  瞬間,她臉上一陣燒熱,幸好天色很暗,誰也看不見誰,她想剛剛在黑暗中所看見的一定是她的錯覺。

  「你想要工作嗎?夏星倩。」他冷不防的問。

  「想啊……」

  「不要睡著,我給你一份工作。」

  他很擔心她,因為她在發燒,她自己顯然還沒有感覺,只覺得昏昏沉沉很想睡,但事實上,她體溫高得嚇人,手卻很冰冷。

  「好,我不睡……」她淺淺笑了,同時卻支撐不住的閉上了眼睛。

  好冷,不過這樣靠在他懷裡,她很有安全感,睡一下應該沒關係,因為身邊有他……

  「夏星倩——」他又輕拍她的臉。「不是說好了,你不睡,我給你工作。」

  「嗯,我不睡……」

  她的眼皮睜不開了,好累好累,身體也好重好重,她覺得自己快要失去意識了。現在昏過去應該沒關係了吧?不會拖累他了吧……

  ***

  真亮……星倩睜開眼睛,覺得燈光好刺眼,然後她看到曹櫻的臉在她面前,他正盤腿坐在她身邊,第一時間迎上她的視線。

  他應該梳洗過了,身上穿著一套再平凡不過的深藍色運動服,但鬍髭沒有刮,此刻看起來已不像她第一天見到他時那樣給人性格的感覺,而是有些憔悴。

  她潤了潤嘴唇,有幾百個問題想問他,卻一時發不出聲音,喉嚨好幹,皮膚好痛,腦袋也昏昏沉沉的,很不舒服。

  「這裡是學校的禮堂,算是暫時的收容所。」他輕輕扶她半坐起來,拿了一杯插了吸管的礦泉水遞到她唇邊。

  喝了半杯水之後,她喉嚨順暢多了。

  「我們……得救了?」她開口啞聲問,被自己沙啞的聲音嚇了一跳。她的聲音怎麼變成這樣?

  「你睡著後雨勢漸停,等到天亮,直升機就來救援了,我們是第六批被送下山的災民。」說完,他又扶她躺下。

  她吃驚的眨了眨眼睛。「我竟然睡到……不省人事?」

  她訝異自己的睡功竟如此了得。太誇張了吧?從山上到這裡,她一點感覺都沒有,那時一定給他添了許多麻煩。

  「你當時在發高燒。」他微笑解釋。「來到這裡量體溫的時候,你已經燒到三十九度了。」

  星倩驚愕的瞪大了眼睛。

  她在發燒嗎?她自己都沒感覺。

  她潤了潤嘴唇,想坐起來。「我得打電話回家……」大哥大嫂一定擔心極了。

  「我已經通知孫曼如了。」他輕輕按住了她的肩膀。「他們急著要來接你,我告訴他們,你會跟我一起回台北,他們只要在家裡等你就可以了。」

  他擺明了不讓她起來,她只好又順著他的手勢躺回去。「我們要在這裡待多久?」

  她處在好奇怪的狀態,她睡在地板草蓆上,四周都是走動的人,很不舒服。

  不過,她身上的衣服呢?她衣服已經換過了,現在穿了一套比較女性的運動服。

  她的眸中寫滿迷惑。

  發現她瞪著自己身上的衣物看,曹櫻說道:「你的衣服全濕了,這運動服是護士幫你換上的。」

  解惑完,他接著回答她上一個問題。「等我的人來,我們就可以離開了,他們大約一個小時後會到,你先睡一下,你的燒還沒退。」

  「嗯……」

  她又迷迷糊糊的睡著了,雖然週遭都是不認識的人,但有他在,她知道自己可以信任他。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她感覺自己被抱起來,有人在移動她,於是她驚醒了過來。

  剛剛在夢裡,她正在跟鋪天蓋地的土石流奮戰,她抓住了一根細細的樹枝在呼救,那根樹枝甚至是懸空的,她就快要被沖走了……好可怕的惡夢,她想她大概有好一陣子都會作這樣的惡夢。

  「你醒啦?」曹櫻抱著她,步履不停,但聲音意外的輕柔。「我的人到了,我們先上車。」

  她點了點頭,同意讓他把自己抱上車。

  這是一部舒適的大車,像藝人的保母車,她整個人躺著睡都沒問題,但她不想再躺了,頭睡到有點痛。

  「我想坐著。」

  曹櫻點了點頭。「沒問題。」

  有人幫忙拉開車門,他把她拖上車,聽到車裡輕柔的音樂,又聞到滿車的咖啡香,她馬上覺得自己好多了。

  他讓她靠著他坐好,前座一名短髮幹練的女子轉頭把保溫杯拿給他,隨即客氣的對她微微一笑。

  他沒有介紹女子的身份,只旋開保溫杯的蓋子,把它遞給她。

  「這是溫濃湯,你應該餓了,先喝一些。」

  她猶豫的瞥了一眼濃湯,轉而渴望的看著他。「有咖啡吧?我聞到咖啡的味道了,我不能喝咖啡嗎?」

  他笑了。「你什麼都沒吃,只打了退燒針和營養針,還是先不要碰咖啡比較好,乖乖聽話,把濃湯喝完,要喝咖啡,等下山再說。」

  那句像哄小孩的「乖乖聽話」,莫名的讓她的心悸動了。

  下山之後就要離開他了嗎?

  當然是那樣沒錯。

  他會把她送回家,然後……然後他們就再也不會有交集了……

  她為什麼會突然覺得她不想下山了呢?

  ***

  幾天過去,一切看似恢復了正常。

  哥哥嫂嫂和孩子們都出門去了,星倩洗好最後一個餐盤,開啟了烘碗機。

  她轉身解下圍裙擦乾雙手,打開咖啡機,為自己煮了一杯咖啡。

  很快地,咖啡香盈滿室內,她端著杯子走到客廳,打開電視,轉到了新聞台。

  這幾天,她看新聞的頻率比以往高,因為她很想知道那個村莊的消息,也很關心他們的重建問題。

  前天,她看到村長接受記者訪問,他說村落的聯外道路全斷了,房子也全遭土石掩埋,他們現在不但回不了家,就算回去,也看不到自己的家了。

  然後,新聞畫面從空拍帶到整個村落被土石流夷為平地的慘況,公路已非柔腸寸斷可形容,她看到她大哥面色凝重的看著畫面,就好像她人還在裡面沒出來一樣。

  家人對於她能死裡逃生都很感謝,大哥大嫂是虔誠的基督徒,他們一直感謝上帝,同時也認為是他們的爸媽在天上保佑著她,所以她才逃過一劫。

  事後看著新聞畫面,她仍餘悸猶存,很難想像她怎麼從那滾滾黃流裡逃出來的。如果沒有那部悍馬車,他們鐵定做不到。

  所有逃生成功的災民裡,只有她跟曹櫻是外地人,當地居民有長年的防災經驗,他們在颱風警報一發佈時就演練過了,也早從不對勁的大雨裡嗅到了災難的訊息,早早就先撤到較安全的地方,只有她跟曹櫻是沿著入山的路徑逃難的。

  總之,他們真的是運氣很好,所以才能夠大難不死。

  「亞曼金控集團的曹櫻曹總裁捐出了五億,災難發生時,曹總裁人正好在他位於金山的別墅裡度假,很幸運的逃過一劫,他希望他捐出的這筆巨款能對災民有所幫助,以下是記者何師辰報導……」

  星倩瞬間被這則新聞吸引,她雙眼瞬也不瞬的盯著電視螢幕,感覺自己心跳莫名快了起來。

  老天,他捐了五億救災呢!報導裡還說,他指定五名律師監督金錢流向,務求每一分錢都用在災民身上。

  其中的一億,他特別指定給他們逃生的那個村落,她至今不知道那個村落叫什麼,但她由衷的感激那位神勇的村長伯。

  她相信有了那些錢,災民的重建之路不會太遠,而亞曼集團的發言人也公開表示,亞曼集團將會全力支持這次金山鄉的重建工作。

  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雖然知道他很有錢,但她想也沒想過他會捐錢救災,他這麼做,讓她與有榮焉。

  與有榮焉?她怎麼會有這種錯覺?她為自己的想法失笑了。

  現實中,他們根本就是毫無關係的兩個人,只因一場天災湊在一起,頂多是有革命情感罷了,為什麼她老覺得兩人之間的關係超非比尋常呢?

  雖然事情已經過去一個禮拜了,她還是常在夢中驚醒。

  知道她差點被土石流掩埋之後,幼露的媽媽直嚷著要帶她去收驚,讓她聽了為之失笑。

  但或許她真的應該去收收驚,因為她不知道哪根筋不對勁,最近除了恐怖的逃難情景外,她還常夢到曹櫻。

  他經常在她的夢裡出現,在她身後圈摟著她,兩手交握著她的雙手,輕輕吻她的太陽穴,吻她的唇……

  停——

  要命!她是怎麼搞的?

  大白天的,怎麼又想起他來了,還一直作春夢?

  她從來不會這樣的,就算在與任庭漢剛談戀愛時,她也不曾對他魂牽夢縈過,更不知道心跳的感覺是什麼。

  但是對曹櫻,為何腦中總徘徊著他性格英挺的面孔?

  他有想起她嗎?

  她搖搖頭,明白自己只是一個不小心跟他一起經歷了災難的女人,他怎麼可能會想起她?

  嫂嫂說,這次的救災善舉讓亞曼集團的形象更好,而他不愧是魔人,經歷了那麼嚇人的事件卻完全沒休息,第二天就照原定行程飛去了上海參加金融會議。

  所以,他現在人在上海嘍?

  不管他人在哪裡,他都不是她該念念不忘的人。

  她還是早點把他忘了吧,快點回歸正常的生活軌道,就像不曾和他在山上緊緊依偎著熬過漫長的等待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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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6-1 14: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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