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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沙包包] 武道天心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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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0-14 08:43:22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九天雛音 0047 九天重家
     
  「河中縣事件中,您的這位朋友也引起了過多的關注。安全起見,我們把他也移了過來,他將跟您一起,在林溪縣進行大考。」

  姜風和平亂山對視一眼,平亂山笑著擂了一下姜風的胸膛,道:「我這也是託了你的福了!」

  姜風也笑了,他鄭重地向秋覺葉行禮:「謝謝你們,也幫我謝謝重繁。」

  平亂山說得沒錯,他們做出這樣的安排是看在姜風的面子上——準確地說,是看在重繁的面子上。

  河中縣的事情鬧得太大,理所當然還會有一些後續。平亂山作為第一個跳出去拆穿真相的人來說,說不定會惹上一些麻煩。把他帶到林溪縣考試,迴避掉那些麻煩,是再好不過的安排了。

  秋覺葉鄭重回禮:「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他又向平亂山行禮道,「平少爺前來的時候,已經見過華老師了吧?」

  一個老人對自己恭敬行禮,平亂山非常不習慣。他手忙腳亂地回禮,又撓了撓頭道:「對,我見過了。不過華,華老師就跟我說了一句話就離開了。」

  秋覺葉點點頭:「好的,那我先帶你們去住處。」

  他帶著兩人往後院走去,平亂山表情古怪地看著姜風,對著他擠眉弄眼。姜風只當沒看見。

  武館的後面有幾排平房,用圍牆相隔,那就是他們的住處了。

  這裡顯然平時都沒有人住,房間裡堆得亂七八糟,灰塵滿地。

  秋覺葉眉頭一皺,道:「二位少爺請稍等,我來清理一下這裡。」

  平亂山更緊張了,連忙道:「老爺爺,我們自己來!」

  話音未落,秋覺葉雙手輕輕一拍。

  突然,從地面上竄起來無數綠色的藤蔓,它們像是有生命一樣,把倒在地上的椅子扶起來,一一放好;整理好床鋪;舉起櫃子,把裡面的東西全部倒出來,清掃出去。

  屋子裡一下變得非常熱鬧,藤蔓的動作看得人眼花繚亂。

  沒一會兒,屋子裡就變得整整齊齊,各種東西都在它應該在的位置上。

  最後,一層狂風颳過,帶著垃圾和灰塵一起被捲了出去,整齊堆在院子中央。

  屋子裡窗明几淨,煥然一新。

  平亂山看得下巴都快掉下來了,姜風也無比震驚。

  藤蔓是自己有生命這樣做的嗎?

  當然不是!

  這一切,全部都是秋覺葉操控的!他對明力的控制,竟然達到了這樣的程度!

  這個管家一樣的老人,竟然擁有這樣的實力,還為他們把這份力量用在了打掃清潔上……

  秋覺葉回身行禮,道:「勞二位少爺久等,已經整理好了,你們可以入住了。」

  平亂山不好意思地說:「謝,謝爺爺……」

  秋覺葉微微一笑,正要說話,一個聲音從後面傳來:「秋老?」

  姜風回頭一看,一個身材非常高大的男子正從月洞裡走進來。姜風雖然發育還沒完全,但在同齡人裡已經算得上高了。而這個男子,比他還高了大半個頭。

  同時,這人一頭零亂長髮,滿臉亂七八糟的絡腮鬍子,看上去極為落拓,要不是衣服還算整潔,簡直像街邊的乞丐。

  秋覺山招呼道:「華教頭,多年不見,別來無恙。」

  姜風看了平亂山一眼,對方向他點了點頭。

  姜風有些驚訝。這就是遠山武館的華蘇老師?接下來要教導他們的人?看上去跟想像中……完全不同。

  秋覺葉道:「華教頭想必已經接到了消息。」他側身一讓,「這兩個孩子這段時間要在您這裡學習,請您務必悉心教導。」

  華蘇瞥了兩人一眼:「啊,我聽說了。多帶兩個學生而已,有什麼打緊。我就是沒想到,竟然是你親自把他們送過來的。」

  秋覺葉微微抬了抬下巴,強調道:「……請您悉心教導。」

  華蘇一愣,換了個眼神打量姜風二人,秋覺葉躬身道:「這是小主人的安排。」

  華蘇的眼睛突然瞪大,片刻後才慢慢放鬆下來。他「哼」了一聲說:「既然這樣,到我這裡來,就要聽我的安排。」

  秋覺葉微笑道:「那是自然。」

  他看了眼天色,轉身向姜風道,「姜少爺,請您安心留在這裡,華教頭會安排好一切的。」

  他把兩人帶到一邊,低聲道,「華教頭實力高強,經驗豐富,只是脾氣有些古怪。若有不周到的地方,還請二位見諒。」

  姜風跟平亂山對視一眼,點頭道:「秋爺爺放心,華老師教導我們,就是我們的師父,我們當然會尊敬他的。」

  平亂山沒有說話,秋覺葉一笑,走到門外,青色馬車再次從天而降,他踏上車轅,向下面三人拱了拱手,走進了馬車。

  華蘇轉頭,瞥了他們一眼,尤其重點打量了一下平亂山。亂髮之下,他的眼神有些陰鶩。

  姜風正要行禮招呼,華蘇卻一個轉身,頭也不回地揚長而去,就把他們扔在這裡不理了!

  平亂山撇了撇嘴,小聲說:「我跟你說,我來的時候,他就這個態度。好像誰欠了他八百吊銅錢一樣。我看,接下來我們還是靠自己吧!」

  姜風拉了他一下,搖頭道:「不瞭解一個人之前,不要妄下定論。」

  他回頭看了一眼,道,「剛才秋爺爺還留了一點尾巴,我們去搞定吧?」

  平亂山嘀嘀咕咕地跟他走到後面,嘴裡抱怨:「我們是來修行的,又不是來幹雜活的……」

  突然,他湊近姜風,眼睛裡閃著興奮的光芒,小聲問道:「那天我後來才聽說,千重軍也出現了?嘩,那可是千重軍!可惜我出來得晚了一點,都沒有看見!」

  他後悔得不行,又用古怪的眼神看了一眼姜風,「第一次碰到你,我以為你就是個普通的鄉下小子,沒想到你竟然跟重家有關係,真是人可不貌相!」

  姜風搖了搖頭道:「什麼人不可貌相,又不是我自己的本事,只是借了人家的光而已。」

  平亂山感嘆道:「借重家的光,這個我也想!」

  姜風微微一笑,沒有說話。

  重家是什麼,千重軍又是什麼,他並不是完全不知道。

  以前小姐書房裡的山川雜誌裡,介紹了整個九天大陸的概況,其中濃墨重彩的一筆,就有關於重家的。

  重家發家於一千五百年前,那時候,發生了名為「九天之亂」的大事。

  魔族創造了全新的技術,在九天大陸上方打開無數傳送門。一時間,魔族肆虐整個大陸,造成無數殺戮,與人類武修展開激戰。

  那一戰突如其來,魔族借助突襲,險些攻佔了九天大陸。如果真的讓它們完全控制住這裡,魔族就能以此為基地,與玄極大陸正面對抗,人類的命運馬上就會瀕臨末日。

  黑暗中越發能夠凸顯光明。

  持續的戰爭中,一個叫重千帆的天才武修出現,他以驚人的速度提升,短短一百年內,晉陞神明武聖。他以絕大之威能,在玄極大陸高手的配合下,強行打開通往魔族的傳送,深入魔族後方,強行關閉了對方的傳送中樞。

  這一戰,重千帆陷落在魔族大荒原,就此隕落,但同時,他也斷掉了敵人的後路。魔族再沒辦法在大荒原和九天大陸之間自由來往,留在這邊的魔族餘孽也回不去了。

  重千帆的妻子被留在九天大陸,這位名叫紀輕雲的女子甚至不是武修,卻擁有極強的統率能力。她生下了重千帆的遺腹子之後,親自重整率領重千帆的舊部,組成千重軍,掃清了九天大陸的剩餘魔族。

  一時間,重千帆和紀輕雲的名字,響徹整個九天大陸,重家也因此開始世代相傳。

  為人類立下如此大功,重家後代在九天大陸的地位非常特殊。而且之後,重家無一代庸才。他們世代相傳,從不涉政局。他們用千年時間,建立起了一個龐大的商業帝國,把九天大陸全部八個國家的經濟命脈掌握於手上。

  重家與魔族有著血海深仇,勢不兩立。

  每年他們都會向禦魔軍進行大量投入,同時用自己的產業接應禦魔軍的退役傷病軍人。

  魔族是人類最大的敵人,重家無論是立場還是實際所做的事情,都贏得了所有人類的尊敬與信任。

  無形之中,重家已經成為了九天大陸第一家族,就連在玄極大陸綿延了數千年之久的四大門閥,也要在他們面前低頭退讓。

  重家的歷史與他們現在的聲名,在很多書裡都可以看見。但沒一本書上寫了,重家當代家主的獨子名叫重繁,姜風也沒有想到,自己在山窩裡無意中救出的一個孩子,竟然就是「這個」重家唯一的繼承人——如果他能活過十六歲的話。

  現在,這孩子血液裡的古怪雜質被他的金色血氣析出,怪病已經痊癒,只要不出意外,活過十六歲絕不是問題。

  重家重新有了繼承人,即將擁有新的家主,整個世界的局勢,都將因此發生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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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0-14 08:43:02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九天雛音 0046 遠山武館
     
  剩下的事情跟姜風關係已經不大。

  平亂山雖然之前已經通過了預考,但成績也一併作廢,必須重考一次。

  他一點也不沮喪,反而覺得理所應當。

  姜風離開了河中縣,回去半月集匆匆把這半個月的收穫處理掉,也沒買什麼東西,就回去了無名小谷。

  回想起這驚心動魂的一天,他頗有些不真實的感覺。踏進小谷,看見那一排三間木屋,他這才真正意識到重繁已經走了,小谷裡只剩下了他一個人。

  一道白光從木屋裡撲來,連跳幾下,撲進他的懷裡。

  白影從兔子體內飄出,凝立在他面前,女性修長的身影若隱若現。

  姜風笑了起來,他抱了抱兔子,道:「對,還有你們跟我在一起呢。」

  他揮去心中隱約的孤單心情,走進木屋,發現所有的東西都跟離開前一樣。

  他撓了撓頭,喃喃道:「走得這麼急,東西都不要了嗎?」

  自從木屋建起,重繁就沒有了掩飾身份的意思,屋子裡看上去簡樸無華,但每一樣器具都價值不菲。光是桌上的一支筆,都足夠普通人家吃三年的飯。

  桌上攤著一疊紙,寫了大半。姜風過去一看,那正是重繁實驗明獸肉乾的配方,寫得非常詳細,思路也很清晰。按照這個方子,不僅可以做出新的肉乾,還能在這個基礎上繼續嘗試,做出新的東西。

  在姜風眼裡,屋子裡所有的奢侈品,都沒有這疊配方來得重要。

  他皺了皺眉,把這些紙疊起來放到一邊,心裡盤算,有什麼辦法可以重新聯繫上重繁,把這東西還給他。

  他在屋子裡轉了一圈,正要出去,險些跟剛要進來的一人撞上。

  那人腳尖在地面上一點,向後飄退兩步,穩穩站住。

  只這一照面,姜風心中就是一凜。這人的反應速度遠比他更快,實力比他強得多了!

  這個小谷裡怎麼會突然出現一個外人?

  姜風定神一看,發現這個人竟然是認識的。

  他大約六七十歲,身材高瘦,一件青袍恰好合體,頭髮也梳得一絲不亂,被方巾整齊束起。

  這個老人從頭到尾都寫著「妥貼」兩個字,正是半個月前,在周家溫泉山莊門口看見的那一位!

  老人向他躬身,尊敬地道:「姜風少爺,屬下名叫秋覺葉,隷屬百卷書山組。奉小主人之命,前來幫您處理一些遺留雜事。」

  他報出身份之前,姜風心裡已經預料到了一些。他忽地一笑,伸手在秋覺葉面前晃了晃:「現在終於能看得見我了?」

  秋覺葉表情紋絲不動,道:「姜少爺見諒,上次小主人吩咐了,不得暴露他的身份,只好做了那樣的偽裝。」

  姜風說:「沒什麼,上次還忘了謝謝你們。要不是你們出手,我也不方便從姜家那些人手下脫身。」

  秋覺葉道:「厲命的二弟子黎峰擅長追蹤,不然以您的機智,也不會需要我們出手。」

  姜風問道:「厲命?」

  秋覺葉道:「厲命是朱天帝師伏流君的手下,被他派至姜家,幫助姜家的一些子弟通過大考。」

  姜風「哦」了一聲,若有所思。

  這個厲命,就是之前董叔說到的那個人了。

  他問道:「厲命帶的是姜懷明那些人?他們現在在哪裡?」

  秋覺葉平靜地道:「他們現在正在藏名山修煉,姜少爺所說的姜懷明,昨天打通黎明之境的第三竅,有望通過州考。」

  姜風凝神思索片刻,突然回過神來,笑道:「秋爺爺您來得正好,重繁在這裡落了點東西,你可以幫我交還給他吧?」

  秋覺葉道:「小主人離開前說了,他留在這裡的一切,都轉送給您了,請您隨意處置。」

  他上前一步,不知從哪裡拿出一張貼子,雙手奉上:「另外,小主人將於今年的十一月初八渡過十六歲生辰。他邀請姜少爺到時候前往觀禮……」

  姜風一怔,打斷了秋覺葉的話:「什麼?十一月初八?十六歲?」

  秋覺葉的表情非常平靜,眼底深處卻閃著激動的光芒。他點頭道:「是,小主人一直重病纏身,連曲神醫都說,他未必能活過十六歲。現在看來,他的身體已經有所好轉,十六歲生辰對他非常重要,請姜少爺務必前往。」

  姜風怔怔地接過貼子,上面的字跡極為端正,一筆也不會錯亂——正是重繁的字。他簡單地寫了他生辰禮的時間和地點,最後很不符合他風格地寫了四個字:「請一定來。」

  看著這四個字,姜風笑了起來。他揮了揮貼子,道:「嗯,我一定去!」

  他又盯著貼子看了幾眼,忍不住撓亂了自己的頭髮:「十一月初八,十六歲……真看不出來,這小子竟然比我還大那麼幾天!」

  秋覺葉深深地看了他幾眼,沒有說話。

  曲水長是聞名整個九天大陸的神醫,鐵口直斷生死,從不出錯。

  重繁出生時就病重,特地請他來治病,他開口就說了六個字——「活不過十六歲」。

  就像他說的一樣,雖然夫人想盡了一切辦法,小主人從十四歲開始,仍然一天天眼看著衰弱了下去。

  這次要不是因為青龍古國那邊的事情太過重要,夫人絕對不會離開他,無論怎麼樣也要陪他走完人生最後的這一程。

  不過,要不是夫人離開,小主人也不可能找到機會一個人走出來,也不可能遇到這個少年……

  雖然至今都沒有人明說,但知情人都知道,遇上這個少年之後,小主人的病已經有了轉機。只是出於某個緣故,所有人都只把話藏在肚子裡,沒一個人說出口,更不會外傳。

  想到這裡,秋覺葉又深深地彎下腰,向姜風行禮道:「姜風少爺,小主人臨走時交待,要為您的縣考做一些安排。請您儘快準備一下,我們明天上午即可動身。」

  ……

  ……

  姜風沒什麼可收拾的,第二天早上修煉完之後,他拎了兩個裝得滿滿的皮袋,出門跟秋覺葉打了聲招呼。

  秋覺葉束手站在樹下,身體挺得筆直,不知道這樣站了多久。

  姜風略有些不自在地說:「秋爺爺,您是長輩,您隨意一點吧……哦,還有,別叫我少爺了,直呼我的名字就行。」

  秋覺葉行禮道:「是,姜少爺,我們走吧。」

  姜風無奈地搖搖頭,走出山谷,秋覺葉問道:「這裡的東西,需要為您折算成錢嗎?」

  姜風隨口道:「不用,就這樣放著吧。」

  秋覺葉理所當然地點頭,跟在了他的後面。

  重繁留在小谷裡的東西價值萬金,就這樣把它扔在谷裡不管,這一老一少都沒覺得有什麼不對。

  當然,對於秋覺葉來說,小主人用過的東西,受贈者接受也就罷了,姜風不要,他不可能隨便讓它屬於別人。

  兩人走出山谷,秋覺葉道:「姜少爺,我們即將要去林溪縣,那裡離這裡有一段距離,我建議我們乘車前往。」

  「乘車?」姜風點了點頭。

  秋覺葉一揚手,微微的清風突然從四面八方而來,縈繞在他們周圍。

  片刻後,兩匹獨角馬拉著一輛馬車從天而降,懸在他們面前。

  馬車是深青色的,並不起眼,兩匹馬的毛如同雨前烏雲,頭上的長角像碧玉雕成的一樣。仔細看就會發現,它簡直就是「低調的奢華」的代名詞。

  姜風和秋覺葉一起上了馬車,獨角馬拉著車騰飛而起,向著東北方向飛去。

  馬車速度極快,透過車窗可以看見,大地像在腳下流動一樣,太屋山、長川河紛紛後退,一大片平原出現在姜風的眼前。

  約摸半個時辰,平原上出現了一大片森林,姜風突然想起了什麼,問道:「這就是暮光森林?」

  秋覺葉說:「是,我們的目的地就是這旁邊的林溪縣。」

  說話間,馬車已經向下飛去,沒一會兒,就停在了一條小溪旁邊。

  林溪縣位於暮光森林旁邊,與森林僅僅隔著一條梨花溪。

  縣城不大,交錯只有兩條街,街邊種滿了梨樹。現在花季已過,殘花落了一地,風吹花散,顯出格外的靜謐。

  姜風一看,就喜歡上了這裡。

  馬車把他們放下就離開了,秋覺葉領著他走到街尾的一扇門外,敲響了門上的銅環。

  姜風在他後面抬頭,門楣上寫著「遠山武館」四個字,漆色已經模糊,就一個「山」字稍微清晰一點。

  一連串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而來,嘩地一下拉開了門。

  一個年輕人撓撓滿頭亂髮,說:「華老師出去了……」

  他抬起頭,跟姜風對視,兩人同時叫了出來:「咦,姜風!」

  「平亂山,你怎麼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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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0-14 08:42:34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九天雛音  0045 世家
     
  遊蹤瞬間到達馬車上方,突然間,拉車的兩匹巨獸齊聲咆哮,重重在地上一踏。

  轟的一聲,地面連同上方的空氣同時開始震動,一層接一層地推向四方。

  在這震動下,火焰全部熄滅,兩股巨力同時撞上遊蹤的長槍。

  遊蹤的長槍像麻花一樣扭了起來,他悶哼一聲,嘴裡帶著一道血線向外飛去,重重撞到了地上。

  心明武宗的全力一擊,竟然被兩頭畜生給輕易擊破了!

  姜風和重繁站在馬車上,位於這股力量的最中間,兩人安然無恙,連根頭髮絲也沒吹動。

  一名黑甲武士上前,槍尖壓在遊蹤的喉嚨上,正要施力,重繁抬手道:「且慢。」

  他看了姜風一眼,道:「不要殺他。公事公辦,把他交給梁六朝即可。」

  黑甲武士默然退後一步,槍身一揮,遊蹤從地面上被掀了起來,整個人劃出一條長長的弧線,遠遠飛了出去,摔進了縣衙裡!

  重繁無奈地搖搖頭:「海潮,你還是這麼暴躁……」

  姜風站在馬車上,環視四周。

  河中縣的秩序已經重整,梁六朝帶著一部分縣軍正在重建考場,給散修考生發放考號。

  傷亡者被抱到一邊,救治或者等待安葬。

  遊蹤大敗,他手下的伏流門生震驚得不知所措,像喪家犬一樣被趕到一邊,等候發落。

  還有很多事情沒有處理完,但姜風知道,這背後有一股無形的力量正在操縱,會讓事情繼續發展下去。這其中有一部分會照著他的想法進行,但更多的,已經跟他沒關係了。

  他喃喃道:「要不是你……」

  是的,要不是重繁,事情絕不可能這麼快解決,會造成更多的傷亡,說不定在場的人連同他自己,會全部犧牲在這裡。

  重繁聽出了他沒說出來的部分,截口道:「要不是你,我不會到這裡來,這裡所有的人都會掉進陷阱裡。到時候死的,不止這麼幾個。」

  姜風吐了口氣,跳下馬車,向著長川河方向走去。

  重繁看了看他的背影,也下了馬車,頭也不回地說:「海潮和山組留下,其他人先離開。」

  轉眼間,重繁身後就只剩下了六個人,他們遠遠地站在後面,充滿震懾力,卻並沒有跟上前來。

  姜風對此沒有任何反應,他走到長川河邊,站定了腳步。

  重繁站到他身邊,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先開了口:「我要離開了。」

  姜風看他一眼:「離約好的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

  重繁攤開手掌,一隻小小的綠色紙鶴被他托在掌心。重繁道:「母親召喚我了,我得回去。」

  姜風看著紙鶴笑了笑:「你母親挺有童心的。」

  重繁也笑了,低聲道:「這世上再沒有比她更好的母親了。」

  姜風說:「對每一個孩子都是……」

  他的聲音低了下去,突然問道:「你打算恢復自己真正的身份了?」

  重繁會意地問道:「你有什麼事情要我幫你嗎?」

  姜風說:「一個消息,你應該清楚。上次半月集的時候,我聽說,朱陽城破,伏流君重傷,這件事是真的嗎?」

  重繁點頭:「沒錯。」

  姜風遲疑片刻,問道:「那他的身邊呢?有沒有其他事情發生?譬如,還有什麼人死了之類……」

  重繁沒有問姜風為什麼要關心這個,只是搖了搖頭:「沒有這樣的消息。那一劍從北而來,斬破朱陽城,目標正是伏流君。伏流君拼盡全力,保住一條性命,但明心種和元枝被嚴重損傷,功力大退,至今還不能下床。城破之時,有一些人被磚石壓傷,但都無損性命。」

  姜風一怔:「一劍北來?是誰幹的?」

  重繁搖頭:「至今無人得知。」

  姜風想了想,鬆了口氣:「無損性命……沒事就好……」

  重繁看著他的背影,突然問道:「還有不到兩個月就是縣考了,你不能再留在河中縣,要換個地方考試。」

  河中縣出了這樣的大事,會再亂一陣子,能不能正常舉辦縣考不說,事件裡看見姜風的人實在太多了。

  從現在到縣考不到兩個月時間,這件事不可能馬上被忘記。到時候姜風要正常考試,肯定會有些麻煩。

  姜風也想到了這個,點了點頭:「你說得對,我會儘早準備的。」

  「如果你願意的話,我也可以幫你安排。」

  姜風笑了笑,灑脫地點頭:「行,那就拜託你了!」

  重繁問道:「你想知道這件事究竟是誰在後面主使嗎?」

  姜風一怔,回頭:「你知道?」

  重繁道:「朱天國的國君名為朱陽王,他是朱天國最尊貴、最有權勢的人物——按道理來說,應該是這樣。」

  姜風非常敏銳:「其實不是?」

  重繁說:「朱天國有二十四世家,這二十四世家存在於這片土地上的時間,比朱天國還要長久。世家血統高貴,綿延不絕,把持了朱天國絕大部分的勢力。」

  「二十四世家之首,為周、王、孫、錢四家,其餘二十世家,唯這四家馬首是瞻。」

  電光火石間,姜風想起了自己在朝夕峰附近看見的那個神秘莊園。

  莊園的大門上,正有一個「周」字,在那些人的話裡,也提到了這個周家!

  難道那就是周家的莊園?沒錯,也只有朱天國第一大家,才能這麼霸道,對姜家的這些年輕人說殺就殺。也只有他們,才能在殺了這些人之後,讓姜家屁都不敢放一個,甚至不敢再踏入太屋山範圍一步!

  當時,為什麼他能在周家莊園進出自如,像是沒被看見一樣,而姜懷曉等人被攔住,甚至直接就被殺掉了?

  姜風抬起眼睛,問道:「你跟周家有聯繫?」

  重繁意外於他的敏銳,說:「是的。我家跟周家略有些聯繫,在見到你之前,我就暫居在周家的溫泉山莊修養。」

  「你家跟他家關係不錯?」

  「只是一些生意上的聯繫而已。」

  姜風的腦筋急轉,一個又一個的線索被他連了起來。

  周家莊園的奢華與傲慢,伏流君、帝師、天下師……

  他喃喃道:「朱陽王對世家的存在很不滿,所以特意扶持伏流君,讓他收徒建立勢力,跟世家對抗。伏流君幹得不錯,引起了世家的警惕,所以藉著這一次事件發揮……」

  重繁點頭:「你之前想得沒錯。伏流君的勢力之所以建立得這麼順利,跟他自身的實力關係非常大。他這次重傷,勢力開始不穩,於是世家趁虛而入。」

  姜風轉身望向後面的殘局,道:「這就是他們趁虛而入的方式?」

  重繁淡淡地說:「世家存在得太久了,中間自然有不少令人厭惡的骯髒事情。」

  江風吹來,姜風的頭髮被吹得一陣狂舞,他的表情也因此有些隱諱。

  重繁說:「不管你想做什麼,還請慎重。畢竟,你現在還未入境。」

  姜風撥開頭髮,表情異樣的冷靜:「謝謝你,我明白,我會量力而行的。」

  重繁伸出手,遞給他一樣東西。

  姜風低頭一看,咦了一聲。重繁手上拿的正是之前他佩在腰上的那個玉珮,上面刻著一個「重」字。不久前,他用玉珮發出信息,召來千重軍。如今,玉珮上少了一些光澤,顯得有些黯淡。

  重繁說:「這個留給你,雖然不能再召喚千重軍,但關鍵時候拿著它到重家的鋪子裡去,還能應一下急。」

  姜風終於笑了起來,他抬頭摸了摸重繁的頭,道:「謝謝你!」

  重繁被他摸得一愣,抬手想要抗議,很快又放下手,無奈地搖了搖頭。他正想再說什麼,突然不遠處傳來一個聲音,叫道:「姜風,姜風!」

  姜風轉頭,平亂山向他跑過來,拉著他上下打量了一陣:「你沒事吧?」

  姜風道:「我沒事,你呢?你從縣衙裡出來了?你們那邊怎麼樣了?」

  平亂山說:「一切都好,所有的人都安全了。縣軍進來,把那些伏流門生全部看押起來,現在他們正在組織裡面的人,讓我們重考一次。我急著知道你這邊怎麼樣了,趕緊出來看看。」

  沒等姜風回話,他又激動地說,「我跟你說,這次多虧了你給我的肉乾。裡面不僅有增加力量的,還有增加速度、提高防禦力的,各種都有,作用都不一樣!我把它發給裡面的學員,他們的實力全部都提升了一截,好歹在那些歹人手下保住了性命!」

  聽見裡面的人安然無恙,姜風總算鬆了口氣。他揚了揚眉,轉身笑道:「看來實驗還是有效……」

  話音未落,他就是一愣。

  他的身後空空蕩蕩,沒有一個人。不知道什麼時候,重繁已經離開了。那些彷彿與死亡如影隨形的千重軍也全部消失,只留下滔滔河水,一如即往地奔流著。

  他低下頭,輕聲感嘆:「真是不擅長告別的傢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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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九天雛音  0044 千重軍
     
  重繁走出姜風給他找到的安全地點,向外走去。

  他抓住腰上從未離身過的玉珮,一把把它扯了下來。

  玉珮底部亮起金光,迅速沿著上面的紋路,向上延伸。數息間,它蔓延出玉珮,直直向上射出,然後在半空中爆開,像煙花一樣綻放開來!

  幾乎就在煙花綻放的同時,一個灰影就出現了,半跪在他身後,恭聲道:「謹遵小主人命令。」

  短短的片刻後,半空中突然掠過一道長長的嘯聲,一道接一道人影從遠方疾射而來,單膝跪倒,道:「謹遵小主人命令。」

  重繁抬起頭道:「千重軍何在。」

  隆隆的聲音如同滾雷一樣從遠方響起,只見一抹黑影出現在視線的盡頭。黑影越來越近,靠近了長川河。

  一支黑甲軍隊突然出現,他們每個人的胯下都騎著一匹黑色的巨獸,獸嘴每一次呼吸,都會噴出一團黑色霧氣,籠罩在騎兵身邊。

  黑甲軍來勢奇快,衝到長川河畔,勢頭依然不停。

  黑色巨獸踏上了水面,踩出一圈圈漣漪。它們竟然就這樣踩著水面,直接衝了過來,踩上了河中縣的土地!

  黑甲軍中間有一輛馬車,由兩頭更加高大的巨獸拉扯。馬車上空無一人,好像正等著誰站上去一樣。

  蹄聲隆隆,氣勢驚人。

  所有的騎兵都沉默不語,黑色頭盔壓得低低的,看不清面孔。但任何人都能感覺到,從頭盔下眼睛裡射出的,是滿含殺氣的目光!

  是的,滿含殺氣!

  只有久經戰陣,在血海中滾過無數次的士兵,才能培養出這樣的殺氣!

  「千,千重軍?!」

  這支軍隊太過驚人,遊蹤和梁六朝當然都看見了,他們震驚地停下了戰鬥,失聲叫道,「千重軍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千重軍,重家的精英部隊,每一個人都出身自帝御城禦魔軍。

  能夠命令這支軍隊的,全天下也只有兩個人。

  就是身為重家家主的那個女人,和她的獨子!

  蹄聲震天,黑色巨獸到達縣衙面前,輕巧停住。

  為首一人沉聲道:「甲冑在身,不便行禮。屬下謹遵小主人命令!」

  重繁瘦弱的身影站在廣場中間,轉頭向姜風點了點頭,問道:「一起上車?」

  姜風早就知道重繁一定來歷不凡,但一直以為,頂多就是個大家族的孩子,完全沒想到,他竟然能造出這樣的聲勢!

  他好奇地看著千重軍的黑甲和噴吐黑氣的巨獸,點頭道:「好啊!」

  黑甲軍往兩邊讓開,最為兇猛的那兩頭巨獸拉著馬車駛出。

  重繁走上馬車,姜風也跟了上去。

  重繁低垂著眼睛,微微一笑。

  面對威勢如此驚人的黑甲軍,姜風臉上連一絲害怕也沒有,身體更是沒有半點顫抖,走得非常穩定。

  兩人站上馬車,重繁問道:「你想怎麼做?」

  姜風掃了一眼四周。黑甲軍突如其來,在他們的震懾下,附近的戰鬥已經紛紛停了下來,所有人的關注點都在這邊。

  姜風朗聲道:「首先,中止這場戰鬥!」

  重繁微微點頭,黑甲軍立刻出擊,那些先行過來,等候重繁吩咐的武修也瞬間展開了行動。

  一炷香不到的時間裡,戰火已經迅速平息,沒有一人傷亡。

  姜風聽到回覆,點了點頭,一指縣衙:「然後,把那些被灌了藥的明獸找出來,還原事情的真相!」

  一頭頭明獸被扔到了廣場上,其中有屍體,也有被灌了藥之後狂暴將死的。

  一看見這個情景,散修們抹著臉上的血,再次騷動起來。

  姜風的聲音再次揚起:「既然考試被主考方作了弊,結果也應該推倒重來!」

  說完這句,他聲音一頓,壓低了些,「這一條是不是會比較麻煩?」

  重繁笑著搖了搖頭:「不,一點也不麻煩。」

  他向梁六朝招了招手,梁六朝下頜繃緊,大步走了過來。

  重繁向他行了一禮,平靜地道:「河中縣此次預考,因故中斷。為了保證預考的公道,梁大人可否重啟考試,重新計算成績,發放天照令?」

  梁六朝緊緊地盯著面前的這個少年,緩緩問道:「請問你是……」

  重繁微微一笑:「我以為,這個問題並不在梁大人思考範圍內。」

  梁六朝掃過他的身後,黑甲軍靜默無聲,巨獸噴吐無聲。他們只是站在這裡,就彷彿能讓人聽見千軍萬馬的嘶吼、聞到濃得化不開的血腥氣。

  再沒有比這更好的證明身份的方法了。

  能夠指揮千重軍的只有兩個人,不是那一位,那就只有……

  他咚的一聲放下大鎚,砰地抱拳:「先前的考試的確有諸多不公之處,理應重啟!這是我河中縣衙的職責,在下告退!」

  「慢著。」

  他正要轉身離開,一個聲音突然叫住了他。

  梁六朝轉身,看向馬車上的另一個少年。

  老實說,相比重繁,他更看不透的還是這一個。

  他實力不強,還沒有入境,衣著普通,也沒什麼非凡的氣質。

  這樣一個普普通通,看上去沒有半點特別之處的少年,竟然跟重繁一起並肩站在千重軍的將座上,還站得平靜放鬆,好像再尋常不過。

  而且,他剛才看得清清楚楚,所有的命令都是這少年發下來的,重繁只是命令千重軍去完成而已。

  這少年究竟是誰?

  謹慎之下,他再次抱拳問道:「請問閣下是……」

  姜風微微一笑,說:「我只是個小人物而已,今天到這裡來,也就是想看看天照預考是什麼樣子。」

  他呼出一口氣,四下裡掃了一圈,搖了搖頭,「梁大人掌管河中縣,發生這麼令人不快的事情,難道打算就這樣算了嗎?死的這些人,傷的這些人,都可以不管了嗎?就沒有一個人,要為此負責嗎?」

  梁六朝往遊蹤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發生這樣的事情,自然會有人負責。」

  姜風搖頭:「不,梁大人,我覺得,這應該是你的責任!撫卹無辜傷者,捉拿行兇犯人,追查事情真相,應該是你這個主事者的責任!」

  他緊緊地盯著梁六朝,正色道,「而且,你應該站出來,給所有被牽連進來的一個交待!」

  「天照預考是國之大事,為什麼一開始會被外人插手把持,為什麼直到事情變得不可收拾的時候,你和你的手下才出現?」

  「我覺得,這些事情,你都應該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梁六朝臉色大變。

  聽到前面那些話時,他還帶著一絲意味不明的微笑,但姜風後面說的那些,正是這件事真正的關鍵!

  他不由自主地看向另一邊,發現之前因為千重軍出現而被震懾的那些散修考生,因為這句話而再次騷動了起來。

  他們狐疑地看向梁六朝,竊竊私語。

  姜風沒有放鬆,而是繼續追問道:「梁大人,這件事情,你能做到嗎!」

  梁六朝沉默了好一會兒,終於從牙縫中擠出聲音:「……當然!事情究竟是怎麼回事,我一定會好好地查一查,做出合適的處理的!」

  姜風笑了笑,點頭道:「希望如此。」

  梁六朝深呼吸幾口氣,道:「抱歉,要處理的事情實在太多,在下暫時告辭!」

  說著,他轉身大步離開,一邊走一邊呼喝。在他的命令下,縣軍行動起來,打掃收拾現場,重新豎起帷帳,重整考試秩序。

  伏流門生站在圍牆旁邊,沒有動靜,遊蹤盯著梁六朝的背影,皺著眉頭。

  片刻後,他大步走了過來,沉著臉行禮道:「多謝閣下提醒……」

  話音未落,姜風冷冷地打斷了他:「不用謝什麼,我只是問出我心裡的疑惑而已,並沒有打算幫你的忙!這裡所有的人命,所有的傷亡,最後還是要記在你們名下!伏流門生,哼,好大的名頭!」

  遊蹤臉色一變,重繁淡淡地說:「以接天之名,天照預考不可侵犯。你接收命令的時候,就沒有考慮過這個嗎?」

  遊蹤臉色煞白,他之前的傲慢與殺氣消失得無影無蹤,嘴唇抖動著,滿臉都是惶恐。

  重繁一偏頭,問道:「辱及接天之名,該當受何處置?」

  旁邊黑甲底下透出沉悶而冰冷的聲音:「辱天——必亡!」

  重繁點了點頭,陡然間,強大的氣勢衝向遊蹤,這氣息帶著濃濃死氣,瞬間將遊蹤鎮住,讓他動彈不得。

  遊蹤的身體劇烈顫抖著,猛然間,他暴吼一聲,同時,他胯下的震心獸也咆哮了起來。衝擊波向外猛地一擴,撞向四方!

  遊蹤趁勢掙脫束縛,縱馬衝向重繁。

  他看得清楚,面前最弱的一環就是馬車上這兩個少年,身份最高的也是他們。只要制住這兩人,他就可以挾之為質,設法脫身!

  遊蹤距離他們非常近,距離快得驚人,眨眼之間,已經到了他們面前。

  他從震心獸上騰身而起,長槍上一道接一道金光流竄而過,空氣變得灼熱扭曲,一團接一團的火焰在長槍旁邊燃起。

  明力外放,這正是三鏈心明武宗的實力!

  姜風眉頭一皺,下意識地擋在了重繁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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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九天雛音  0043 可以阻止     
     
  撞上圍牆的這股巨力非常強大,登時把它撞得粉碎。

  姜風猝不及防,從牆頭直接摔下來。百忙之中,他抓住旁邊的一根樹枝,用力一蕩。

  樹枝斷裂,他的胳膊也發出卡的一聲,劇痛隨之襲來。

  他咬緊牙關,身體隨著衝力往外,砰地一聲摔在地上,滾了兩下,停了下來。

  他轉頭看去,正迎上一道漠然的目光。

  那是一個巨漢,手裡拿著一把重鎚,錘上金光閃爍,明顯是一把寶器。他一錘打爛了圍牆,瞬間解除了裡外的封鎖。

  他看了姜風一眼,道:「反應倒挺快。」接著,他移開目光,大步向裡走去。

  姜風的左手在右臂上一搭,立刻明白了自己的傷勢。右臂折斷,以他的體質,這樣的傷恢復到能繼續戰鬥,大概需要一刻鐘時間,要徹底恢復,約摸需要一個半時辰。

  他沒有動用金色血氣,目光一沉,向後躲開。

  這個重鎚巨漢的到來證明了他的想法。

  也許鎖門殺人的命令真是伏流門下下的,這一切也一定早有安排。

  他們砸牆破防是想救出裡面的人嗎?

  不,他們只是要把事情鬧得更大而已!

  果然,天空中傳來一聲咆哮:「鼠輩敢耳!」

  清脆的馬蹄聲響起,騎著震心獸那人從半空中落下,獸蹄踏向那名巨漢!

  巨漢揮錘迎上,吼道:「遊蹤,你們把人關在裡面想幹什麼?我告訴你們,伏流君再怎麼勢大,也管不到我們河中縣!」

  遊蹤沉聲道:「住手,梁六朝,這是最好的處理辦法,你搞不清楚嗎?!」

  梁六朝暴吼道:「在天照預考中作弊,被發現之後要幹掉所有的知情人,這就是你所謂最好的處理方法?滾蛋,我梁六朝絕不同意!你們伏流門生,快給我全部滾出河中縣!」

  遊蹤皺眉道:「你既然如此不識時務,那我只好——」

  震心獸的四蹄重重踏下,跟巨漢大鎚一撞,一陣無形的衝擊波以他們中心,向四周輻射開去。

  空氣轟地一震,他們周圍的地面全部裂開,樹木斷裂,石板碎開,漫天飛葉混合著無數碎石,向四周濺開!

  姜風被這陣衝擊波一撞,又向後打了兩個滾,這才卸去。

  他的目光掃向四周,瞳孔立刻緊縮。

  圍牆外面,已經橫七豎八地躺了好些人!

  他們大部分都是七竅流血而亡,這顯然是震心獸直接攻擊的結果。

  同時,更外圍一點的地方,就像梁六朝和遊蹤一樣,兩波人馬已經展開了爭鬥。一邊黃色勁裝,正是河中縣本地的守軍;另一邊青衣黑紋,全部都是伏流門生!

  除了這兩派人馬以外,還有大量的考生和本地的居民。

  後者發現事情不妙,立刻躲回了家中,鎖緊了大門。那些考生聽見了梁六朝的話,紛紛露出了不可置信與恍然大悟混合的目光,表情漸漸變成了無比的憤怒!

  人群裡有人大叫:「難怪我沒通過人考,原來是有人作弊!」

  又一個聲音叫道:「對,剛才裡面就有人在說,用來人考的明獸全部被打了藥,能力比想像中更高!」

  「有證據嗎?」

  「那個人說了,就是在縣衙裡看見的,我們進去看看就知道了!」

  一呼百應,人群立刻在縣衙外聚集起來,試圖往裡衝。

  姜風目光緊縮,他觀察力極為敏銳,又早有防備,目光首先盯住了那些提前發話的人。

  他們一個個目光閃躲,雖然嘴上叫得大聲,但並沒有立刻向前衝。很明顯,他們的目的就是為了造成混亂!

  不得不說,這樣的挑撥極為有效。

  之前,整個河中縣的氣氛就已經非常壓抑,好像隨時都要爆炸的火藥桶一樣。

  封鎖縣衙、圍牆被打碎、縣軍跟伏流門生開戰,最後再加上這幾聲挑撥,恰到好處地引爆了火藥桶。

  所有的散修考生迅速聚集,踩著圍牆向裡狂衝!

  遊蹤顧不得梁六朝了,他騎在青雲獸上,高高騰起,大喝道:「所有人聽令,所有想闖進縣衙的,一律格殺勿論!」

  「是!」

  所有伏流門生齊聲應是,他們迅速甩開縣軍,圍住了縣衙。

  角門附近,一個散修正要衝擊,一個伏流門生一聲大喝,手臂上燃起了熊熊火焰,揮拳擊向他的面門!

  這樣的戰鬥迅速在圍牆外各處發生。

  戰火一點燃,就不可扼止,圍牆附近迅速綻開了無數血花,明力的波動與肉體相撞,立刻就是筋斷骨折!

  散修人多,伏流門生能力更強,區區兩米高的圍牆,一時間彷彿變成了銅牆鐵壁,完全不可突破。

  梁六朝一聲大吼:「伏流門生,你們不要這麼無恥!」

  他咚咚咚大步衝上前去,用力一掄巨錘,又一截圍牆轟隆隆地接連倒下。轉眼間,兩邊的界限就被打破,散修們全數衝進了縣衙裡。

  姜風抱著自己的胳膊,翻到屋簷上蹲下。

  有了縣軍相助,散修的力量跟伏流門生大致相當。伏流門生傷人無數,但也無法阻止散修衝擊縣衙。

  地上血流成河,一個接一個的有人倒下,死亡的、重傷的……

  轉眼間,天照預考的這場考試,就變成了一場血案!

  遊蹤馬踏青雲,從天而降。他手持一把赤紅長槍,輕輕一揮,就有幾個散修渾身著火,慘叫著倒在地上。

  梁六朝大步疾衝過去,攔住遊蹤。這兩人實力相當,一槍一錘激盪著空氣,碎石飛塵揚了滿天。

  姜風蹲在屋簷上,看著眼前的一切,心臟咚咚咚地激烈跳動,好像馬上要跳出來一樣。

  他右臂的骨折正在恢復,傷口麻癢難當。這種感覺像小蟲子一樣從傷口爬出,漸漸爬滿全身。

  天心種內部的漩渦開始加速轉動,天機魔方隨之運轉。

  周圍的一個個數據在他腦海中形成,注入天機魔方。

  突然,他瞳孔一縮,看向牆外某處。

  那邊的角落裡站著一個人,他沒有加入戰鬥,只是站在那裡而已。

  他沒有融合明心種,只是一個普通人,身材瘦小,看上去只有十一二歲年紀——重繁!

  姜風這才想起來,重繁是跟他一起來的。之前他放他一個人在河中縣逛,現在情況大變,他還是自己一個人!

  人群極亂,重繁隨時都有可能被牽連。

  他不知道這孩子是不是還有家人在附近看著,但不管怎麼樣,他都不可能放他一個人單獨留在戰場上!

  姜風目光一凝,之前收集的數據生效,自動給他指出一條直達那邊的道路。

  他的腳在屋簷上一踩,整個人如箭矢般射過去,彎腰縮肩,連續躲開交戰雙方,掠到重繁身邊。

  他一把抱住重繁,叫道:「這裡危險,跟我來!」

  重繁看見他突然出現,微微一愣。緊跟著,他腰上一緊,被姜風甩到了肩膀上。

  姜風目光向周圍一掃,再次狂奔而出,跑到縣衙旁邊的一間房屋旁邊。

  這個屋子建得很巧,幾間搭起來,中間正好留了一個空隙,夠一個人躲在裡面。

  姜風把重繁放下來,疾聲說:「你就躲在這裡不要動。等事情平定下來你再離開。」

  他向旁邊望了一眼,眉頭一皺,從腰上拔出一把匕首,遞到重繁手上,「這個留給你護身,但是不到最緊急的時候不要拔出來。你……」

  他還想交待下去,重繁突然抬起眼睛,他立刻一愣。

  身處戰場之上,手無縛雞之力,這孩子的眼睛裡卻一點慌亂也沒有。他看了一眼姜風的手臂,問道:「你的手怎麼了?」

  姜風把他帶過來,把他放下,都只用了左臂,右臂看上去動彈不得。

  姜風無所謂地看了一眼:「骨折了,沒什麼。」

  重繁低下頭,摸了摸姜風給他的匕首。這還是上次半月集的時候,他給姜風購置的裝備,也是他身上唯一的武器。

  重繁再起抬頭,平靜地看著姜風,問道:「這裡究竟是怎麼回事?」

  姜風皺眉,憂急地回頭看了一眼:「應該是有人想趁伏流君重傷的時候,挑起這個事件,中傷他,打擊他的勢力。」

  重繁微微一怔,問道:「你為什麼會這麼判斷?」

  在這麼緊急的時候,這孩子還不斷問話,姜風微微有些焦急。但他還是回答道:「因為不合理。伏流君身受重傷,應該處於最虛弱的時候。如果他的勢力連這點也看不明白,憑什麼能夠突然崛起,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成為朱天國最大的勢力?他自己的確夠強,但單靠自己強,也是不夠的!」

  重繁若有所思,又問道:「你現在想做什麼?」

  姜風深吸一口氣,道:「老實說,我討厭伏流君,他是我最大的敵人!如果可以,我也要盡一切可能打擊他!」

  重繁目光閃爍,靜靜聆聽。

  姜風望向旁邊的戰場,聽見不斷傳來的激戰與慘呼的聲音,看著不斷濺出、流淌的血河,表情極為嚴肅。

  他咬牙道:「但是,絕不能是這樣的手段!那些散修,那些來考天照預考的考生,憑什麼要被當槍使喚?他們只是來考試的,憑什麼要陷入這樣的陰謀?!」

  他斬釘截鐵地說:「我想盡一切可能,阻止這件事情,盡我最大的力量!」

  重繁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臉上露出了厭惡的表情。

  他點頭道:「你說得對,這件事做得的確令人噁心!」

  他站直身體,抓住姜風的手,說:「是的,你可以阻止這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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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九天雛音 0042 冒進?
     
  在場的所有人裡,大概數姜風等級最低。

  現在大門被封鎖,二十個騎士牢牢守住,無人可以進出。

  一會兒屠殺正式開始,他也會成為其中一員。

  敵我實力懸殊,即使拚死一戰,失敗的可能也在八成以上,必須先想個辦法!

  姜風心念急轉,他打了聲唿哨,一聽這熟悉的聲音,平亂山就望了過來。

  姜風向他打了個手勢,平亂山掠下屋簷,到了他身邊。

  騎士們正在封鎖考場,其餘人沒有馬上動手,看見姜風只是個未入境的少年,冷笑一聲,沒有阻止。

  平亂山後悔地說:「是我魯莽了!是我害了這些人!」

  姜風沒有發表意見,低聲問道:「你打算怎麼辦?」

  平亂山搖頭:「現在不是我打算怎麼辦,是他們想怎麼辦!」

  姜風說:「對方一共四十人,我們算上我,也只有三十九個。他們有坐騎、有裝備,等級也比我們高,我們不是對手。」

  他每說一句話,平亂山的呼吸就急促一分,他咬牙道:「我當然知道!那我們要……」

  話音未落,人群裡突然有個人大叫著衝了出去:「放過我!我不是跟他們一起的!我願意投入伏流門下!」

  他衝到一個伏流門生面前,抱住對方的大腿哭喊,「這件事跟我沒有關係!」

  那個伏流門生彎腰問道:「你參加預考之前,有人找過你嗎?」

  那人猛烈地搖頭:「沒有!要是找了我,我一定會投靠君上的!」

  「砰」的一聲,那個伏流門生伸腿,把這人遠遠踢飛。這一腳踢得極重,那人一直撞到一根旗杆下面才停住。他被撞得頭破血流,耳朵裡清楚地聽見對方的聲音:「沒有潛質的人,我們當然不會找,也不會要!」

  正好一個騎士站在旁邊,他面無表情地縱馬過來,踏過這人的身體。

  這人眼前發黑,還沒有回過神來,胸口就是劇痛,頓時慘叫起來。騎士連縱幾下,他的慘叫從高到低,逐漸消失,竟然被對方直接縱馬踩死了!

  所有考生看得目瞪口呆,幾個想跟他一樣投降的人立刻臉色發白,平亂山也把嘴裡那半句「難道要投降嗎」嚥了進去。

  騎士冷冷地掃向下方,他衣襟上的黑色水紋清晰可見,他的一字一句也極為清楚:「不中用的,死;不投靠我們的,死!」

  他的手向前一揮,「伏流騎兵,衝鋒!」

  十匹健馬同時踏足,聲聲驚心。它們踩著青石板,轟隆隆上前,直衝前方人群!

  五個散修考生身上同時泛起明力,迎向健馬。轟隆一聲巨響,兩邊相衝,這五個人同時被撞飛,馬上騎士跟著飛身而出,抓住他們的頭髮,用馬匹拖向前方!

  轉眼間,明力波動混合著濃濃的鐵鏽氣息,場面混亂而血腥。

  平亂山臉色鐵青,正要飛身上前,卻被姜風拉住。

  姜風塞給他一個布袋,疾聲道:「你速度快,趕緊發給大家!另外,讓他們不要亂跑,也不要正面對抗,儘可能地往那邊躲!」

  他手一指,平亂山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赫然正是縣衙。

  考場與縣衙連為一體,騎士封鎖了圍牆,讓他們不能往外逃,但往裡衝還可以可以的。

  縣衙裡房屋眾多,遠沒有這裡空曠,無形中限制了騎兵的發揮。

  平亂山立刻會意點頭:「你說得對,我馬上就去……」

  話音未落,又被姜風打斷:「你跟他們說,儘量躲藏,拖延時間,拖得越久越好!」

  平亂山驚問道:「你要做什麼?」

  姜風搖搖頭,低聲問道:「你能做到嗎?」

  周圍一片混亂,姜風堅定的眼神與清晰的話題好像一顆定心丸一樣,讓平亂山不知不覺地平靜下來。

  一時間,他竟然忘記了對面這個少年比他年紀還小,甚至還沒有晉入黎明之境,連參加大考的資格都沒有。

  他深吸一口氣,重重點頭:「我能做到!」

  姜風拍拍他的肩膀,把皮袋塞進他手裡:「快去!」

  平亂山又一點頭,飛身而去。

  姜風看見他遠去的身影,沒有馬上行動,而是向後一縮,再次退入陰影裡。

  河中縣是朱天國的一個縣城,按理來說,負責管理這裡的是一層層派來的縣官,由他來管理這一方勢力。

  天照預考是大考的起點,大考是九天大陸每一個國家當年的大事,受盡重視。

  河中縣的這一次天照預考,主持人是河中縣的縣官,負責維持秩序的應該是他的手下。

  為什麼現在把持河中縣考試秩序的全部都是伏流門生,還用了這麼激進、這麼遭人反感的手段?

  在天照預考中作弊、搶奪散修的天照令,甚至要為了保守秘密殺這麼多人滅口……這件事萬一被傳出去,伏流君馬上就會被千夫所指,遭受極大壓力!

  姜風眯起眼睛,想起之前唯一一次跟對方打交道的經歷。

  刺木,伏流君的直屬手下,無形中也可以代表他的一些作風。

  他陰柔深沉,為了讓事情進行得更順利,甚至可以放棄一些顏面之類的東西。

  這樣的人,會如此急進囂張?

  姜風第二個想起的是上次半月集時聽說的消息。

  朱天城破,伏流重傷。

  這才是最大的疑點。

  主君重傷,手下還這麼張狂,惟恐不惹人話柄?

  換個方向來想,如果這一切並不是伏流君自己的意圖呢?

  如果這一切是他的政敵,為了打擊他而製造的事情呢?

  他們會滿足於這區區三十九個人的死嗎?

  河中州,除了那一座橋以外,就是一個孤島,極易被人封鎖。

  想到這裡,姜風雖然早有預感,也不禁悚然而驚。也許,對方刻意把事情安排在河中縣,就是看中了這裡的地利之便!

  事情究竟是不是這樣,只需要再等一會兒就能看出來。

  姜風雖然這樣想著,但也沒有坐等事情發生。他早就看好了周圍的環境,選定了方向之後,向著那邊狂奔而去。

  正如他所想,他的動作雖然明顯,但沒什麼人過來阻止他。

  這裡幾乎所有人的等級都比他高,對於這些人來說,一個未入境的小子,不可能引得起什麼波瀾,根本不值得注意。

  而且,這時候,場上的其它散修考生動了起來!

  平亂山身法靈活,動作極快,轉眼間,他就穿過人群,把肉乾和話一起傳了出去。

  他才是對方關注的重點,馬蹄聲立刻響起,兩個騎士分過來抓他。

  這時候,人群轟地一下散開,他們沒有往外衝,而是向著縣衙內部狂奔而去!

  騎士們沒提防到這一招,先是一愣,立刻有人叫道:「攔住他們!別讓他們散開!」

  但追的人怎麼可能有逃的人動作快,沒過一會兒,一大半的考生就已經越過牆壁,逃到縣衙裡面去了。

  「追!」

  頓時,一個個人影躍起,場上頓時空了大半。

  平亂山本來也在照著姜風的囑咐,逃往縣衙內部,百忙之中他匆匆回頭看了一眼,想看看姜風在哪裡。

  這一看,他頓時大吃一驚。

  姜風的方向明顯跟他們相反,他正向著考場外面狂衝而去!

  他想幹什麼?

  外面比裡面可危險多了!

  正如平亂山所想,看見這個未入境的小子想逃出去,守衛者們終於沒再坐視。

  一名騎士正守在姜風衝出的方向,他一聲呼喝,立刻縱馬衝了過去。

  健馬速度極快,幾乎是蹄聲剛起,一人一騎就到了姜風身邊。

  這個騎士手持一把銅色長戟,輕輕一揮,戟身上閃過一抹淡淡金光,攜著勁風揮向姜風!

  姜風就地一滾,恰到好處地躲過了這次攻擊。長戟轟地紮在地上,那些青石板,之前經過了考生劇戰也沒有損傷,在這長戟的一擊之下變成了上百片碎塊。

  姜風心中一驚,腳步卻絲毫沒停。在濺起的碎石裡,他一個翻身,躲到了馬肚子下面。接著,他右掌扭轉翻騰,向上揮出,隱隱悶聲響起,轉眼間,這一掌擊在了馬腹上!

  健馬發出長長一聲慘嘶,肚子砰的一聲炸開!

  騎士一驚,正要騰身躍開,姜風一翻手,掀起馬身,重重砸向他!

  騎士一聲怒吼,揮舞長戟,把自己的坐騎斬成兩片。

  飛濺的血花中,他看見那個未入境的賊小子已經騰上了圍牆,眼看著就要逃出去了!

  姜風躲戟殺馬擋人,一連串動作一氣呵成。他騰身上牆,正要翻出,突然,一股巨力攔腰砸在圍牆上,牆頭頓時倒塌,姜風也跟著一起摔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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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九天雛音 0041 都殺了吧
      
    過了一會兒,平亂山掠了回來,跟姜風打了個招呼。姜風立刻會意,跟著他一起離開了縣衙,到了外面。

    平亂山的牙關咬得緊緊的,一到安全地方,立刻轉身怒吼道:「果然沒錯!就是他們幹的!」

    姜風皺眉問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平亂山握緊了拳,深呼吸好幾口,總算平復下來。

    他剛才照著姜風說的那樣,悄悄跟在那個痦子後面。正好痦子尿急,跟同伴分開。平亂山跟著他到了便所外面,一等他出來,立刻出手攻擊。

    痦子半點防備也沒有,馬上就被平亂山制住。果然就像姜風判斷的那樣,他嘴巴很不牢靠,三兩句之後,平亂山就把話全部套了出來。

    「他說,就是上面安排給他們的!他們會提前關注天考,在裡面篩選一些有潛質的人,一一去請,讓他們加入伏流門下。願意加入,就安排給他們正常的明獸,如常通過預考,拿到天照令。要是拒絕,就用灌了藥的明獸把他們刷下去,好騰出位置。」

    平亂山臉和脖子都在發紅,眼中盈滿怒火。他來回踱步,大聲道,「灌了藥的明獸能力會變強,性情暴躁,就算有人在旁邊看著,也很容易出事。這段時間,死在異化明獸爪下的修武者,比以前增加了一倍!」

    他砰的一聲,一拳擂在牆上,怒吼道:「他們根本不理會修武者的死活,對於他們來說,不願意加入的修武者,還不如死了!」

    姜風眉頭緊皺,腦中念頭一個接一個地閃過。

    平亂山說的,並非不符合邏輯,但他總覺得,這裡面還有什麼蹊蹺。

    伏流門下這麼做,實在太激進,也太愚蠢了一些!

    平亂山緊緊地盯著牆壁,腦中反覆回放著那個痦子說話時的表情與眼神。

    他雖然被平亂山制住,但一點也不害怕。他的眼神得意而輕蔑,甚至還有些不耐煩。在他看來,伏流門下的這些做法,再正常不過。

    老實說,在此事之前,平亂山就像他說的一樣,對伏流君和他的門下並沒有惡感。

    伏流君現在已經是意明武皇,這樣一個人坐鎮在朱天國,簡直是所有修武者心裡的目標。

    他之前拒絕對方的勸說時,心裡還有些遺憾。他還想著,如果他大考成績優秀,最後前往京都參加最後的國試時,說不定還有機會拜見伏流君。

    沒想到,對方竟然如此殘暴不仁,如此不把散修的命當命!

    他倆正在一個巷子裡說話,外面不遠處就是地考的試場。

    突然間,一聲尖利的哭叫聲從那邊傳來:「大哥!」

    那是一個女人的聲音,她叫道,「你,你怎麼了?你醒醒啊!一階一級明獸而已,你一定不會有事的!你醒醒啊!」

    平亂山的額角青筋直跳,他突然大叫一聲,向外衝去。

    姜風被這哭叫聲一驚,沒有防備平亂山的動作,看著他衝了出去。

    平亂山身法極為靈活,一陣風一樣衝出巷子,到了外面的廣場上。他聲如洪鐘地叫道:「別考了,都別考了!」

    姜風心裡一沉,暗道不好。

    平亂山深吸一口氣,聲音裡挾帶著明力,清晰地傳遍四方:「人考用的明獸被做了手腳,這考試有鬼!!」

    他一出現,立刻有幾個巡邏的騎士發現不對,向他衝過來。

    現在一聽這話,又有幾個青衣門生拂袖疾閃而來。

    平亂山大叫道:「明獸被打了藥,狂暴了!你們沒有發現嗎?它們的力量比平常強多了!比一階二級的還強!」

    這時,已經有幾個人衝到了他旁邊,平亂山展開身法與他們周旋,繼續放聲大叫,「不願意加入伏流門下的,都會被安排這樣的明獸,他們就是要把我們刷下去,給伏流門下騰出位置,爭取更多的天照令!」

    他高高騰起,衝到一根旗杆上,居高臨下地一指:「這位兄弟,就是死在狂暴明獸的爪下的!」

    他所指的地方,正躺著一個大漢,他剛剛被明獸從一個帳篷裡扔出來,守帳人沒來得及阻攔,他躺在地上,被等著他出來的未婚妻一眼看見。

    他肚穿腸爛,死得奇慘,未婚妻整個人立刻崩潰,慘叫聲響徹了整個試場。

    考場上一共十個布帷,每一個外面都有人在等。女人慘叫的時候,已經有許多人露出了不忍的表情,平亂山攜帶明力的聲音傳遍四周,聽清他說話的內容,場上頓時騷動起來。

    「閉嘴!」一個武修站在縣衙的房頂上,沉聲喝道。他一伸手,一股寒氣隔著百米距離噴湧過來,平亂山身體微僵,立刻脫手離開旗杆,向著另一邊疾射而去。

    他指向那個武修,高聲叫道:「你們看他的衣擺!這也是一個伏流門下!」

    黑色的流水符號在陽光下格外清晰,考場上騷動更加明顯,有人已經叫了起來:「你說的是真的嗎?你有證據嗎?」

    平亂山箭一樣在空中穿梭,他叫道:「我剛剛潛進縣衙裡,親眼看見的!那裡的明獸屍體堆積如山,全部都是藥性發作,自爆死的!」

    姜風站在下面,緊盯著平亂山,心下焦急。

    縣衙裡圍追平亂山的人越來越多。他們中間有不少都比他等級更高。平亂山仗著身法之便,一時間不會讓他們得手,但時間再長一點,他一定凶多吉少!

    現在要怎麼辦?

    他還沒有拿定主意,一道強大的氣勢突然從縣衙裡出現,馬蹄聲輕輕響起,越來越清晰。

    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聲音吸引了過去,只見一人一騎出現在縣衙上方,向這邊踏風而來。

    馬蹄所踏明明是空氣,但蹄聲卻聲聲清晰,好像響在人的心上一樣,讓人不由得緊張起來。

    姜風的腦中立刻閃過一個名字——「震心獸」!

    這是一種二階明獸,成年震心獸有可能達到三階。三階震心獸能夠單憑蹄音震懾敵人,甚至有可能讓人碎心而死。

    能夠駕馭這種等級明獸的,至少是陽明以上的等級,打通了三根元枝,明力和武技都非常強大!

    震心獸背上坐著一人,那人看上去四十多歲,唇上頜下的鬍子修得整整齊齊,目光極為冷銳。

    他冷冷看向平亂山,不滿地道:「屈屈黎明武修,竟然動用了這麼多人還沒拿下,還讓他說了這麼多話。」

    他的目光在考場上掃了一圈,說,「既然這裡這麼多都聽見了,那就都殺了吧。」

    一聽這話,平亂山呼吸為之一奪,整個人幾乎都要傻了。

    都殺了?因為聽見了他說的秘密?

    他一時激憤,抱著要把真相公諸於眾的想法,把自己知道的事實全部說了出來。結果因為這些話,所有人都要死?

    他剛剛靈活地閃到縣衙的屋頂,停住腳步,一聽這話,腿一軟,險些從屋頂摔下來。

    他沒有擔心自己的安危,但他無比震驚——因為他揭露真相,在場的所有人都要死?!

    他半跪在屋簷上,厲聲叫道:「你們不能這樣做!」

    那人毫無理會他的意思,輕輕一揮手:「去吧!」

    場上一片僵凝,然後,兩隊騎兵首先行動起來。他們並沒有第一時間撲殺場上的人,而是一左一右向外迂迴,牢牢地守住了廣場的大門和院牆!

    緊接著,砰砰砰的聲音連續響起,所有的大門全部合攏,人試考場頓時進出不得。

    這個行動驚醒了場上的所有的考生。一個人大聲叫道:「他們把我們關在裡面!」

    又有一些人聽見動靜,從帳篷裡出來,很快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又是震驚、又是恐懼,瞬間亂成一團。

    一個人走到震心獸主人身邊,輕聲道:「秦大人,剛才這人吼叫聲使用了明力,外面也應該有一些人聽見了。」

    那人淡淡地「哦」了一聲,震心獸四足騰起,踏著清脆的馬蹄聲邁向院牆外,片刻後,牆外聲聲慘叫接連響起,轉眼間又停了下去。

    極為恐怖的氣氛籠罩了整個考場,平亂山蹲在屋簷上,臉色變幻不定。突然間,他大叫一聲:「兄弟們,他們要搶走我們的天照令,還想殺了我們滅口!我們不能束手就擒!」

    他旁邊不遠處一個人尖叫道:「都是你胡亂說話,才會……」

    話沒說完,一個拳頭突然從旁邊砸了過來,把他打倒在地。

    一個高大的漢子冷喝道:「閉嘴!明明是這些什麼狗屁伏流門生,想殺人奪位!」

    他雙手握拳,骨頭發出噼哩啪啦的響聲,他怒吼道:「想我們死?不是那麼容易的事,讓我們一起打出去!」

    這一聲迅速把考生們的恐懼轉成了怒火,立刻有人應道:「對,打出去!」

    「打出去!」

    立刻又是幾聲大吼。緊接著,人群彙集起來,濃濃的明力波動以他們為中心,向外散發出去。

    平亂山上前大吼,揭發真相時,姜風就隱入了角落。

    濃濃的不祥預感與某種落入陷阱的感覺籠罩著他,他不斷打量四周,把周圍的情況全部收入眼底。

    在場的考生一共三十九人,對方的兩隊騎兵一共二十人,閒散的伏流門生一共十人,還有十個監考官。無論是人數還是實力,都是對方占上風。

    兩邊衝突起來,這三十九個考生很可能全部被滅殺,一個也逃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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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0-14 08:40:40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九天雛音  0040 作弊?
     
  平亂山一愣,敵人比想像中更強,他不是沒有感覺的。但他明明確認過了,明獸的等級的確就像對方宣示的那樣。

  他遲疑了一下,問道:「你確定?」

  姜風點頭:「是。你在戰鬥的時候,我一直在觀察那頭明獸,統計它的數據。」

  他蹲下來,在地上揀了一塊石頭,寫寫畫畫。

  「譬如,我設定了一個標準,普通人的力量是……」

  他熟練地報出一個個的數字,普通人的數據是什麼樣的,平亂山的數據是什麼樣的,上次那頭一階二級鷹頭獅是什麼樣的,今天這頭金絲猿是什麼樣的……

  所有的數據都清清楚楚。

  這些全部都是平亂山自己經歷過的戰鬥,姜風一邊說,他一邊在心裡比對。他發現,這些數據跟他的判斷全部一致,姜風說的是對的!

  事實上,這些情況他不是不知道,心裡一直都是有感覺的。只是,被姜風這樣條條款款用數據列出來,顯得更加清晰明了,讓人一看即明。

  他不可思議地問道:「可是我留意觀察過了……」他比了比自己的額頭,「它腦袋上的標記明顯就是一階一級的!」

  姜風站起來,腳在地面上一抹,把所有數據全部抹平。他眯起眼睛,看向縣衙方向:「究竟是怎麼回事,那就要看那些伏流門生了……」

  ……

  ……

  平時,河中縣也有幾個伏流門生。但這次來了這麼多,還是因為這場天照預考。

  縣衙裡專門開闢了一個區域,供他們休息。

  伏流門生的隔壁就是獸場,用來供給考生們戰鬥的明獸,全部都是從這裡出去的。

  縣衙外面的廣場上非常熱鬧,裡面卻非常安靜,好像所有的人員全部都被調配去那邊了一樣。

  一道黑影登登登幾下,踩著牆壁上來,在牆頭一頓,撮起嘴唇發出幾聲鳥鳴。

  又一道黑影竄上牆頭,他警惕地觀察了一下四周,指了個方向:「獸場在那邊!」

  先上來的正是平亂山,他揚眉問道:「你怎麼知道?」

  姜風伸手一指:「看,那裡有一團獸毛,那邊有幾點血跡,明顯是順著這條路過去的。」

  平亂山略有些驚訝:「你的眼光實在太利了。」

  姜風微微一笑,說:「走吧!」

  兩道黑影一溜煙地下去,沿著樹的陰影往前進。一路上偶爾有人經過,他們全部小心避開了。

  沒過一會兒,兩人就聽見了明獸的嘶鳴聲,平亂山壓低了聲音:「就在那邊,過去看看?」

  姜風一點頭,兩人正要前進,突然有兩個人抬著籠子走了出來。

  他們明顯有點費力,因為籠子裡的震動非同尋常,好像裡面的明獸正在用盡全力掙扎,想要逃出來一樣。

  這兩人的袖子上有著伏流門生的標誌,額上的漩渦表示,他們都是黎明二竅的武修,實力跟平亂山相當。

  他們抬著籠子,順著一條小路往後走。

  姜風和平亂山對視一眼,立刻悄悄地跟了上去。

  那兩人的手臂上閃著金色,他們正在全力壓制籠子裡的掙扎,完全沒注意後面有人跟上。

  走到一半,籠子裡的明獸突然發出一聲狂亂的咆哮,兩人同時站定,手臂上金光大作,顯然已經用出了全部明力!

  鐵籠劇烈地顫抖著,上面的蒙布向外鼓漲,好像隨時都會炸開。

  數息後,籠子裡的動靜突然消失,變得無聲無息起來。兩人鬆了口氣,對視一眼:「好了,沒事了!」

  他們輕鬆地把籠子抬到後面的一個空場上,掀開蒙布,打開籠子。

  籠子裡的明獸比想像中小多了。它大概只有人頭大小,是一頭火紅的豪豬。現在豬身上光溜溜的,渾身的利刺都紮在蒙布上。

  它躺在籠子裡,全無氣息,已經死了。

  那兩人把豪豬倒出來,其中一人提著籠子甩了甩手:「今天這活兒可真是太累了。」

  另一人臉上有個黑色的痦子,正在鼻子旁邊,好像多長了個鼻孔一樣。他輕鬆地笑道:「那是,這些畜生打了藥以後,本事可變大了不少,壓制起來的確挺費力。」

  頭一人臉色一沉,厲聲道:「閉嘴,這可是外面,不要亂說!」

  痦子笑著說:「這裡又沒人?怕什麼?」

  他一邊說,一邊環視了一下四周。平亂山聽見「打了藥」三個字就有點發愣,姜風用力一拉他,他回過神來,馬上躲了起來。

  頭一人嚴厲地道:「不管有沒有人,都要謹言慎行!你再像這麼口無遮攔,我就要報上去了!」

  痦子陪笑道:「別,別,我以後小心就行了嘛!」

  頭一人狠狠地瞪了他兩眼,說:「走,回去繼續幹活!」

  兩人離開,姜風和平亂山這才從一堆亂石後面走出來。

  之前他們的視線被山石擋住,只能看見那兩人的一些動作。這時,繞出山石,兩人看向這片空地,同時倒吸了一口涼氣,說不出話來!

  空地上層層疊疊,全部都是明獸的屍體。

  三天的戰鬥,就殺死了這麼多明獸?

  兩人對視一眼,平亂山低聲道:「這不對勁,不可能死這麼多。」

  雖然他的預考被安排在第三天,但從第一天開始,他就蹲守在這裡,想要得到更多的情報。

  據他所知,戰鬥中真正死亡的明獸並不算太多。每一個帷幔裡都有像甘大人那樣的人值守,大部分時候,戰鬥一分出勝負,他立刻出手阻止。

  這一方面是儘量不讓考生出現傷亡,另一方面,也是不想損失太多明獸——要捉這麼多明獸來考試,也是需要大量人力物力的!

  周圍沒人,兩人現出身形,走到空地上,分頭檢查。

  過了一會兒,兩人重新碰頭,平亂山震驚地道:「你說得沒錯,這裡的明獸的確有問題!」

  姜風點頭道:「沒錯,這裡的明獸,因為外傷死亡的不到五分之一。其餘的……」他手一指,正是最後倒進來的那頭豪豬,「都跟它一樣,沒有明顯外傷!」

  他蹲下來,在豪豬的腹部劃了一條線:「你從這裡剖開。」

  平亂山掏出蔥葉刀,沿著姜風所指的方向切了一道線。剛剛切開,姜風立刻拉著他後退。

  只聽見「砰」的一聲微響,好像氣球爆炸一樣,大量的血肉從豪豬內部噴出,濺了一地!

  這些血肉裡混合著少量的明力,要是平亂山剛才沒讓開,絕對會被濺一臉,說不定還會受傷。

  他震驚地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姜風說:「這就是它們的致死原因。它們的身體裡有外來的明力,這些明力非常混亂,不斷衝擊,讓它們暴發出超乎尋常的力量,同時也讓它們性情狂躁。但是這種明力非常不穩定,所以,被灌進去的時候,就已經注定了它們活不長了。」

  平亂山吃驚地問道:「你怎麼知道?」

  姜風微微一笑,沒有說話。

  早在認識重繁之前,他強行吃下那些明獸的肉,偶爾就會出現這樣的效果。如果他沒有用強韌的意志力,強行忍痛梳理的話,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所以,現在這些明獸是怎麼回事,他一眼就看出來了。

  平亂山深吸一口氣,理清腦中混亂的思緒:「也就是說,他們使用某種藥物,強行提升了明獸的力量,讓它們活不了多久,但能發揮出超階的力量,讓我們沒辦法通過考試?」

  姜風沒有說話,平亂山問道,「‘他們’是誰?為什麼要怎麼做?」

  姜風沉默片刻,說:「你應該知道。」

  平亂山眯起眼睛,一道光芒閃過,他想起了不久前發生的事情:「伏流門生?因為我拒絕加入伏流門下?!」

  姜風說:「到現在為止,只能做這樣的考慮。不過究竟如何,可以再打聽一下。」

  平亂山的腦子一團混亂,下意識地問道:「向誰打聽?」

  姜風突然扯下一頭明獸,蓋在那頭爆炸的豪豬身上,接著又一拉平亂山,叫道:「走!」

  平亂山下意識地跟著他躲了起來,片刻後,腳步聲再次響起,那兩人又抬著一個籠子走過來,倒出一頭黑色的山豬。

  這次的活計看上去比較輕鬆,山豬從頭到尾都無聲無息,顯然一開始就已經死了。

  姜風在平亂山手上寫了兩個字,平亂山立刻會意,指了指自己。姜風點頭,平亂山深吸一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

  一瞬間,他的身形猶如清風一樣飄起,掠向一處屋簷的陰影。

  那兩人有所感覺地抬頭,但什麼也沒發現。

  平亂山跟他們等級相當,擅長身法、動作靈活,刻意隱藏的話,的確不容易被人發現。

  沒過一會兒,他盯著那個痦子,悄悄跟了上去。

  幾個人全部離開,姜風走出來,巡視著這些明獸,眉頭緊皺。

  伏流君是帝師,以「天下師」著稱,深得朱陽王信任。

  他為什麼要使用這樣的手段,把不歸自己門下的修武者全部趕出大考?這樣做,是不是太急功近利了一些?

  因為小姐的事情,姜風深恨這人。

  但越恨,他越不敢小覷對方。這件事裡面,絕對有不合理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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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0-14 08:39:47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九天雛音 0039 比強更強
     
  這聲音爽朗灑脫,帶著一絲不覊之氣,姜風不久之前才聽過。

  平亂山!

  小巷裡光線不好,但也可以看見,平亂山已經把鬍子剃乾淨了。

  果然,鬍子一剃,他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顯露出了真實的年齡。

  被他乾脆拒絕,青衣人臉色一沉,其中一人道:「先寧君願意收你,是你的福氣!你可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平亂山撓了撓頭,說:「生意不成仁義在,你這樣說我很為難啊。我跟你說了,我有師父了,沒辦法再拜別人為師……」

  這人還想說什麼,被同伴一拍肩膀止住:「何必多說?我們伏流門生從不缺人,錯過這個機會,倒霉的是他!」

  平亂山微笑著沒有說話,但明顯沒打算改變自己的想法。

  青衣人冷哼一聲,從巷子裡出來,跟姜風擦肩而過。他們瞥了姜風一眼,發現只是個未入境的少年,目下無塵地走了。

  平亂山拿起酒葫蘆,正要喝一口,抬眼看見了姜風,意外地笑道:「咦?你怎麼過來了?」

  姜風比了比青衣人的背影:「他們怎麼看中你了?」

  平亂山拇指擦過唇角,那裡有一道淺淺的傷痕。他滿不在乎地說:「剛才遇到幾個小畜生,打了一架,被他們看見了。」

  姜風瞭然:「然後他們覺得你資質不錯,要拉你入夥?」

  平亂山笑了起來:「可惜我習慣了自在,他們人太多,我有點害怕!」

  兩人一起笑了起來,姜風問道:「聽他們話裡的意思,你還沒有開始預考?」

  平亂山翻出一個號牌:「早上過來先領牌子,完成了天考。人考要按牌子上的號碼依序參考。馬上就要到我了……怎麼,要去看看嗎?」

  「好啊!」姜風爽快地答應,他思索片刻,叫道:「稍等一下。」

  他從懷裡摸出一個皮袋,往手心中倒出一塊指頭大小的肉乾,遞給平亂山,「這是明獸的肉特製的肉乾,應該能在十分鐘內增加三成力量。沒什麼副作用。你可以考慮一下,一會兒要不要用。」

  看見平亂山驚訝的目光,他解釋道:「這是我一個朋友做的,沒經過太多測試,是不是對每個人都有效果也不清楚。」

  平亂山笑道:「實驗品不夠,所以讓我也來試試?」

  姜風揚了揚眉,沒有說話。

  平亂山思索片刻,把肉乾收了起來:「謝謝你,不過,我再想想吧。」

  能夠增加力量的食物,增加幅度高達三成,持續時間還能達到五分鐘,它有多珍貴不用想也知道。

  有了它,就能彌補平亂山最大的弱點。

  不過,天照令這種東西,最好還是依靠自己的力量拿到。在這方面,他跟姜風的想法,倒是不謀而合了。

  他帶著姜風往縣衙方向走,越靠近,氣氛就越緊張。

  平亂山一心想著一會兒的考試,沒有太過留意,姜風則關注著周圍,眉頭越皺越緊。

  他感覺現在的河中縣,就像個火藥桶,隨時都有可能爆炸。

  縣裡的巡邏隊和這些伏流門生,的確起到了一些監督作用,但也讓這根弦綳得越來越緊。

  縣衙面前有一片青石廣場,現在用布幔圍起,隔成了幾塊。各種各樣的聲音從布幔裡傳出,武修的暴喝怒吼、明獸的嘶鳴咆哮,戰鬥的聲音驚天動地。

  廣場的一邊有一些桌椅,幾個人坐在那裡,表情十分輕鬆地閒聊著。

  平亂山走過去,把自己的銘牌推過去,道:「我是四十二號。」

  一人瞥了一眼,拇指向後一指:「那邊第六個檯子,下個就是你了,自己過去吧。」

  隨口吩咐完,他們繼續哈哈大笑著閒聊,平亂山眉頭微皺,姜風拍了拍他的肩膀,兩人一起走向他們所指的方向。

  土黃色布幔上寫著一個黑色的「陸」字,下面站著一個黑袍人,抱著一塊板子,面無表情。他看見平亂山過來,抬起眼睛問道:「四十二號?」

  平亂山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

  這時,「嗷」的一聲,布幔開始劇烈震動。片刻後,一個人扶著另一個走了出來,冷冷地說:「三十五號,失敗。」

  黑袍人點點頭,在板子上做了個記號。

  三十五號是個肌肉大漢,他捂著右臉,血從指縫中溢出,把整條手臂都染紅了。

  一聽這話,他立刻咆哮起來:「不可能,我怎麼可能失敗?!一階一級明獸而已,我怎麼可能打不過?!」

  黑袍人冷冷地說:「你已經失敗了,要不是甘大人出手,你已經被明獸殺了。快走吧,別耽誤時間。」

  肌肉大漢非常激動,他衝向黑袍人,抓向他的肩膀,叫道:「不行,我要再試一次!」

  黑袍人向後退了一步,扶他出來那人一皺眉,輕輕一揮手。

  肌肉大漢的身體立刻倒飛出去,撞在一根柱子上,慢慢滑了下去。

  一支巡邏小隊急忙過來,那人冷漠地說:「這人咆哮考場,把他趕出去。」

  巡邏小隊躬身應是,提起肌肉大漢,匆匆走了出去。

  轉眼間,地面上就只剩下了一灘鮮血。

  黑袍人向那人一躬身,道:「多謝甘大人。」

  「甘大人」漠然點頭,轉身走進布幔,很快,一個鐵籠罩著布被送了出去,又一個同樣的鐵籠被送回了進去。

  姜風眉心微鎖,他不動聲色地看著,發現「甘大人」的衣袍袖角,和鐵籠的角落,都一樣有一個流水的符號!

  伏流門人?

  他退後一步,輕輕一拉平亂山,匆忙道:「把肉乾吃掉。」

  平亂山微愣,姜風隱秘地一指,平亂山登時露出了恍然大悟與不可置信混合的表情。

  過了一會兒,他一咬牙,背過身去,果然把肉乾掏了出來,塞進嘴裡。

  他剛剛嚥下,黑袍人就拍了拍手裡的板子,道:「四十二號進去吧。」

  布幔裡只許應試者進去,姜風有點擔心,問道:「這是我兄弟,我能跟進去看看嗎?」

  黑袍人打量了他一下,徵詢地望向甘大人。甘大人冷漠地說:「未入境的小子,能看出什麼東西來?想進去,就進去吧。」

  姜風和平亂山對視一眼,果然跟著他一起走了進去。

  這帷幔看似是布制的,其實是用某種明獸的絲混合織成,非常牢固。只要不是超出範圍的打擊,都不會波及到周圍。

  大帳前端放著一個鐵籠子,裡面隱隱傳出一些騷動,就是一會兒平亂山用來考試的明獸了。

  甘大人一指旁邊,說:「未入境小子,站在那裡,老實不要動。被誤傷的話,沒人會管的。」

  姜風點頭,果然照他所指的位置站好。

  平亂山深吸一口氣,道:「我準備好了!」

  甘大人伸手一點,砰的一聲,鐵籠炸開,一道黃光疾射而出,咚地在地上一彈,向著平亂山狂奔而來。

  那一隻是一人半高的猿猴,它彷彿在籠子裡被憋狠了,一放出來,眼睛裡放出紅色的光芒,狀若瘋狂!

  ……

  ……

  十分鐘後,平亂山怒吼一聲,掐住猿猴的喉嚨,把它重重摜到地上!

  他的手臂上冒出一道道青筋,手指用力一扭,猿猴的喉頭冒出一抹血花,氣管被他直接擰斷。巨猿像人一樣掙扎著,喉嚨裡發出格格格的聲音,終於嚥氣癱軟了下去。

  平亂山撲通一聲單膝跪地,鮮血混合著汗水滑下,一滴滴落在地上。

  他粗重地喘息著,看了姜風一眼。

  姜風已經退到了最角落的陰影裡,眼中的擔憂現在才消失,放鬆下來。

  要不是姜風帶給他那塊肉乾,臨進門前又讓他吃下,跟這隻金絲巨猿的這一戰,他鐵定就敗了!

  他抹了把汗,盯著巨猿的額頭看了一眼。

  濃密的毛髮下面,隱約可見皮膚上的標誌。再沒有比這更好的證明了,它的確是一階一級的明獸沒錯!

  但是,這頭巨猿遠比平亂山以前對付的更加強大,只比那條深岩巨龍稍弱!

  縱然有明顯的標誌,他還是忍不住懷疑起來。這真的是一階一級?為什麼會這麼強?!

  甘大人一直波瀾不驚地站在一邊,平亂山遇險時,他也沒有出手的意思。直到平亂山勝利,他才微微揚了揚眉:「沒想到你速度快,力量也這麼強。不錯,有前途!」

  他向外面點了點下巴:「你們可以出去了,地試完成,實際結果等張榜通知。」

  平亂山喘息甫定,明力消耗過度,頭有點發暈。

  他屈張了一下五指,心裡有點失落。靠了姜風的肉乾他才獲勝,那不是說,他的實際能力不夠通過人考的?

  他走出帷幔,向著天空吐了口氣。這樣的話,他真的能通過大考嗎?

  姜風跟在他後面,看著他向黑袍人彙報完成績。他留意觀察,黑袍人聽說平亂山的成績時,眼中露出了明顯的異樣神情。

  平亂山心煩意亂,彙報完就往外走。

  姜風跟著他走到一個僻靜的角落時,突然輕輕一拉他,低聲道:「平大哥,事情不對。」

  平亂山沮喪地抹了把臉,隨口問道:「怎麼不對?」

  姜風說:「這頭金絲巨猿,無論是力量、速度、防禦力、反應能力,全部都比上次的鷹頭獅高出了兩成!」

  鷹頭獅就是平亂山上次幹掉的那頭,它是一階二級明獸。比鷹頭獅高出兩成,那就是說,這頭巨猿的能力,已經極度接近一階三級明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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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0-14 08:39:27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九天雛音 0038 無法通過的預考
     
  重繁眉頭一皺:「為什麼?……因為武者的尊嚴?」像是想起了什麼事情一樣,說到後面一句話的時候,他的聲音裡帶了一些譏諷。

  姜風搖頭:「不,當然不是因為這個。」

  「大考,就像它的名字一樣,是一次考試。考試是做什麼?固然是為了獲得某種資格,但最重要的,還是對修武者實力的檢測。在測試裡作弊……騙的其實是自己啊。」

  他拍拍重繁的肩膀,「實際戰鬥中間,用它彌補不足挺好的,但是大考?最好還是不要。」

  重繁思索片刻,確認道:「所以你戰鬥的時候,還是會用?」

  姜風笑了起來:「當然!跟敵人生死相搏,能多一份戰力,不用的是傻子!」

  重繁若有所思地點頭,終於露出了一個笑容。

  三天後,正是四月初一,又到了半月集開集的日子。

  這天早上,姜風修煉完後,笑著問重繁:「還是我背你下山?」

  重繁遞給他一個皮袋,說:「你幫我背這個,我自己走走看。」

  這個皮袋裝得滿滿的,裡面全部都是他親手製作的明獸肉乾。姜風揚了揚眉:「你要把它拿去半月集賣?」

  重繁搖頭:「不,單你一個人可不夠,我需要更多的實驗樣本。」

  試吃的人嗎?半月集倒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比上次略遲一點的時間裡,兩人到了半月集。

  一到地方,重繁就一屁股坐在地上,氣喘如牛。

  姜風把他提了起來,讓他靠著樹歇息,笑道:「真沒想到,你竟然真的能走下來。」

  重繁喘著氣搖頭,他滿臉通紅,心跳得像是要蹦出來一樣。

  好容易喘勻了氣,他說:「多虧了你這段時間的訓練……不然……」

  他抬起頭,看見姜風的眼神,疑惑地問道:「怎麼了?」

  接著,他順著姜風的目光看過去,眉頭立刻就是一皺。

  這一次的半月集,人明顯比上次少了不少,買賣雙方也遠沒有上次那麼熱情。他們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竊竊私語,空氣裡充滿了凝重的氣氛。

  姜風走到一堆人旁邊,中間幾個人正聊得滿臉通紅:「……一鏈二竅的武修,還是老手獵人,打不過一階一級的明獸,你覺得正常嗎?」

  一鏈就是第一根元枝,指的是第一根元枝上的七個元竅全部打通,也就是晉陞黎明境界。

  第一鏈打通後,會自動生出新的元枝,上面一樣有七竅。正常來說,一鏈二竅的武修,實力跟一階二級的明獸相當。老手獵人有經驗加成,更應應付自如。

  「戰鬥這種事情很難說的,也許有什麼意外也說不定。」

  「一個意外很正常,五個意外呢?五個一鏈二竅到三竅的武修,全部正常通過了天試,輸給了人試!」

  那大漢激動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重重呸了一聲,「什麼人試,明明就是獸試!」

  他一語雙關,旁邊的人面面相覷,都隱隱覺得他說得對。

  這種戰鬥錯誤,新手犯還有可能,都是老獵人了,怎麼可能在這種時候頻頻出錯?

  毫無疑問,他們說的正是天照預考的事情。

  上次姜風到半月集的時候,就聽見幾個參考者在討論這件事。上一年他們也是同樣的情況,天試過了,栽在了人試。

  怎麼過了一年,還是這個樣子?

  的確不太正常!

  有人問道:「那些人嗎?還留在河中縣嗎?」

  還是那個大漢知道的最清楚,他說:「天照預考今天全部結束出成績,昨天完成的那批人還留在那裡,想看看最後的結果吧。」

  「人試都沒過,還可能有什麼僥倖?多半就是沒過了吧?」

  「……如果這樣的人多了,說不定還會有什麼事情發生。」

  這句話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下來。

  他們的眼中閃著意味不明的光芒,顯然都認同了這句話。

  天照預考是大考的起點。

  每個人一生中最多可以參加三次預考。去年沒過,今年沒過,就只剩下了一次機會。

  這裡面,肯定還有一批人三次機會已經全部用完。

  不能參加大考,這一輩子就沒辦法獲得武修的認證,沒辦法真正進入武修的社會,獲得更多的資源和學習的可能。這樣一來,一個修武者的一生,相當於被廢了一大半!

  對於任何一個修武者來說,這都是至關重要的大事。真的是因為自己能力不夠沒通過,倒也罷了,如果有其它因素……

  突然有人站直了身體:「我要去河中縣看看。」

  「你也要參加預考了?」

  「不,我已經拿到天照令了。」

  「那這事跟你什麼關係?」

  「天照預考都可能出問題,你能保證縣考一定沒問題?」

  所有人同時警醒。

  是的,這才是最大的關鍵。

  天照預考不可信的話,縣考的公信力又從何保證?

  一時間,半月集上的人少了一小半。河中縣就在陸明鎮附近,他們忍不住就要親自奔赴那裡,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

  重繁看了姜風一眼,說:「你要去的話就去。」

  姜風反問道:「你呢?」

  「對這件事,我也有點興趣……我跟你一起去!」

  ……

  ……

  天照預考一共三天,四月初一是最後一天,也是張榜出結果的日子。

  這一帶的天照預考在河中縣舉行,將來的縣試大考也一樣在這裡。

  從陸明鎮出發,長川河順流而下,不久就能看見河中有一個沙洲,一面與河岸相接,一座寬敞的木橋飛架其上。

  河中縣就在這沙洲上。

  剛到附近,姜風就覺得氣氛有些不對。

  按以往來說,預考張榜的時間在今天下午酉正(六點),但在那之前,一半以上的人都會大概估計到自己過不過得了,實在不抱希望的都會提前離開。

  但今天,河中橋頭聚集著不少人,他們三五成群,也不說話,只是用令人不安的眼神看著縣衙方向,沉鬱的氣氛瀰漫在空氣中。

  姜風和重繁對視一眼,姜風低聲道:「你就留在外面,不要進去了。」

  重繁思索片刻,點頭答應:「好,你自己注意安全。」

  姜風點了點頭,穿過人群,向著河中縣裡走去。

  重繁立在原地,衣袖被山風吹拂,顯得格外瘦削。他輕聲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

  ……

  平亂山也要參加這次天照預考。

  雖然之前只是見過一面,但姜風對這個看不出年齡的傢伙頗有好感。

  上次平亂山就在擔心,自己過不了天照預考,不知道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他上了木橋,一隊騎兵從他身邊經過。

  他們渾身甲冑,居高臨下地打量著附近的人群,眼睛在皮盔下閃著光。

  顯然,發現氣氛異樣的不止姜風一個人,河中縣的官員已經開始防備了。

  姜風穿過木橋往裡走,路上發現了好幾隊騎兵。

  他發現,騎兵一共兩種,一種身穿土黃色皮甲,騎著普通的白馬。另一種一身青衣,胯下騎著一階掠風馬,那是一種低級可馴服的明獸。後者明顯比前者裝備更加精良,武者等級也比前者更高。而且很明顯,兩邊執行的任務是一樣的。

  這樣一個縣城裡,竟然會出現兩股勢力,看上去還都很正規?

  「伏流門生真是越來越多了……」

  姜風耳朵一聳,突然聽見了一個聲音。

  伏流門生?

  他伸手一拍那人的肩膀,微微一笑,直接開口發問。

  他很快得到了答案。

  十五年前,朱天國君王朱陽王正式拜伏流君為師。

  當時,伏流君因為晉陞心明武宗而聞名朱天國,朱陽王拜他為師,可以說是眾望所歸。幾乎所有的朱天國人,都很榮幸本國擁有這樣一位強者,還能把他留下來。

  伏流君為帝師之後,仍然不斷收徒,徒又收徒,漸漸的,門生遍天下。

  他們被稱為「伏流門生」,相互幫助,相互照應,成為了朱天國的一大勢力。

  朱陽王對此樂見其成,多次召見伏流門生的優秀成員,還大肆提拔他們成為官員。

  漸漸的,成為伏流門生,成為了朱天國散修的一條好出路。

  這些青衣騎士,衣袖的邊緣繡有流水圖樣,正是伏流門生的標誌。

  聽見伏流君三個字,姜風的臉色就微微一沉。聽完對方的話,他道謝轉身,眉頭皺得更緊。

  伏流門生?被朱陽王大力扶持的新興勢力?

  看來,他未來的道路還有得走!

  繞過兩條街道,姜風無意中往右邊一看,立刻低下了頭,腳步卻也跟著放慢了。

  右邊是一個小巷,裡面有兩個青衣的伏流門生,正在跟對面的一個年輕人說話。

  「……拜先寧君為師後,你就成了伏流門生的一員。你根本不需要再參加天照預考。以你的資質,先寧君一定會直接給你一塊天照令!」

  很明顯,這個年輕人資質不錯,被這兩個伏流門生發現,開始拉攏。

  不用參加天照預考,直接得到天照令……

  姜風心中一動,好像想到了什麼一樣。

  念頭還沒完全出現,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啊,抱歉啊,被你們邀請我很榮幸,但是我已經有師父了,我不可能再拜別人為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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