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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lman0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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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三葉法師]道人傳(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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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1-5 13:01:11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地誅令 第三十章 玉蓮小姐


    熏香過的床帳,散發著淡淡的幽香,細滑的被褥中裹著雪白乖巧的年輕姑娘,大袀甚至有些情迷意亂,他入道多年,一直是苦苦修行,從未如此享受過人間奢華。

    香草哀求道:“公子,明日你可為我贖身嗎?”

    大袀沉吟道:“你在這裡不是很好嗎?”

    香草立時流出眼淚,滿眼絕望之意,只道:“不!”

    大袀試探道:“他們打你嗎?”

    香草搖了搖頭,大袀略一思索,便冷笑道:“我看你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我可不想為你贖身而惹上什麼是非。”

    見香草一臉絕望,大袀又溫聲道:“你要是說出來你為什麼一定離開這裡,我說不定就答應你了。”

    香草似乎想到什麼,忽然哭道:“我好怕,我怕。”

    她這麼說著,臉色已變得蒼白,瑟瑟發抖,大袀連忙摟在懷裡,溫言道:“你遇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和我說說。”

    大袀又安慰一會兒,香草雙眼依舊有恐懼之意,說道:“是我家小姐,她要我脫光了,趴在她身上睡覺。”

    香草又張了張嘴,卻什麼也沒說,大袀只溫聲道:“和你家小姐一起睡覺,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不是嗎?”

    香草搖頭道:“可我就是害怕,你不知道,小姐身上總是涼的,她總讓我​​貼著她,她說她喜歡我身上的味道。”

    大袀突然想到,那一定是趴在屍體上的那種感覺,又陰涼又濕滑,這姑娘雖不知道那是血屍,可心中卻感覺到恐懼,還有她說小姐喜歡她身上的味道,一定是血屍要吸收香草身上的女人體味,以消除血屍身上的屍氣。

    大袀又想到為何香草脫衣服時會簌簌發抖,她一定受了不少驚嚇,落下了心病,而不是害怕接客。

    大袀又問道:“你家小姐是誰?”

    香草道:“是玉蓮小姐,我們院子裡都叫她小姐,我一直伺候她。”

    香草又喃喃地道:“有一次,我還感覺到她身子裡好像有東西在翻騰,一動一動的。”

    香草這麼說著,眼睛已經嚇得大睜。大袀聽了立時心中一動,更有些暗喜,費了這麼多周折,現在終於打探到一絲眉目,如果香草沒說假話,他們口中的玉蓮小姐就是血屍。

    大袀就安撫道:“你恐怕是做了噩夢,才怕成那樣。我答應你替你贖身就是,不過剛才你說的話千萬別再和別人說起,若是讓你家小姐聽見,她會很生氣。”

    香草一臉驚喜,道:“你是說真的嗎?公子,你真好。”

    大袀又安慰一番,最後用手撫弄著香草頭頂,微微施放法力,讓香草沉睡了過去。隨後大袀卻沒有離開臥房出去探查,他在嚴經寺接觸過行屍和屍魈,已經有了經驗,這些屍妖目力不佳聽力也不濟,不過對氣息和法力都極為敏感。若是披了斗篷出去,是能避開凡人耳目,反倒極可能被血屍發覺有人施法,就會打草驚蛇。

    一直呆到第二日天亮,大袀才離開怡紅院。從這天起,大袀便裝作迷戀上香草,隔三差五就去怡紅院飲酒過夜,過了幾天更和老鴇提起為香草贖身的事。老鴇自然開出高價,大袀只說手頭金錢還不夠,待攢夠了錢自然把香草贖出來。老鴇自然不願大袀那麼輕易把人贖走,只想憑這個姑娘耗盡嫖客的家當才好,大袀更想著藉機泡在妓院中,想辦法接近玉蓮。

    這一天,大袀照例在二樓雅間飲酒聽曲,卻聽樓下傳來吵鬧聲,大袀探頭往下一看,就見有人在妓院鬧事。大袀跟眾多嫖客一起趴在二樓看熱鬧,就見那兩個外地人身手不錯,真動起手來,妓院內幾個自命不凡的護院竟被打得都趴在了地上。

    那兩個外地人只道:“什麼規矩,我們哥倆走南闖北,就知道規矩是花錢玩姑娘。我們出了錢,你們卻推三阻四,才叫沒規矩。今天見到人就罷了,要是你們頭牌姑娘玉蓮不出來,今天就把你們這店招牌給砸了。”

    大袀聽了心中先是暗喜,就想正好藉這兩個人見見那個玉蓮,不過再看院子裡的老鴇和伴當都並無驚慌之色,更覺得這怡紅院果然大有靠山,也並不會如此乖乖就把玉蓮叫出來。

    見無人理睬,那兩個外地人推翻桌子,輪起圓木凳亂砸一通。眼見姑娘和嫖客們四下亂跑,一陣雞飛狗跳,老鴇臉上才變了顏色,大袀便喝道:“住手!”

    那兩人住了手,抬頭看大袀一眼,都嘿嘿笑了兩聲。大袀從二樓縱身跳下,學江湖中人一般,故意在空中耍了個跟頭,輕飄飄落在那兩人面前。那兩人一見,知道遇見了高手,互相給了個眼色,左右同時攻向大袀。

    大袀修道多年,雖未特意修煉,可法力充盈,身體自然而然強悍,身法自然而然快捷,在大袀眼裡,這兩人實在不算什麼。大袀也不用使用法力,只故意裝模作樣和兩人走了幾招,最後隨手製服了,一手一個抓著脖頸,拎出院子,直摔了出去。

    回到二樓繼續喝酒取樂,過了一會兒卻見怡紅院的老鴇和護院都過了來,出言致謝。大袀客氣了幾句,老鴇陪笑一個勁地奉承,兩個護院的頭頭則坐下來和大袀喝酒聊起來。那兩人一個叫王頭,一個叫李頭,見大袀本事厲害都著意結交,三人越聊越投機,王頭忽然道:“大袀兄弟,你可願來怡紅院做事?”

    李頭也連忙道:“正是呢,你若來了,可比做捕快賺得多。”

    大袀故作沉吟,猶豫不定。那王頭又叫來老鴇相勸,老鴇只道:“留在咱們院子不比當捕快好?整天輕鬆自在,花天酒地,還可時時與香草相會。”

    大袀便裝作大為動心,最後點頭應了。第二天,大袀就回衙門辭了差事,就住在了怡紅院。

    宋三知道此事,便找到大袀勸阻,說道:“大哥,你如此英雄,絕不可落在那種低賤之處。”

    大袀好不容易才把宋三打發掉,心中苦笑不已,在妓院給人看院子,就是他自己也不會想到,可是為了誅滅無面血屍,就算再下賤也得去做,對付魔頭令的無面血屍,如果稍有差錯,恐怕就性命不保,他不得不小心。

    在怡紅院中呆了下來,大袀為人和氣,又刻意和眾人結交,沒幾天就和眾人混熟了。院中有二十幾個護院打手,輪流負責看護各處,這天就輪到大袀等五人值夜,五人中三人看管前院提防有人生事,大袀和另一人則守在後院。換班之時,王頭特意囑咐大袀道:“兄弟,你是新來的,哥哥就多說一句,後院值夜也得多加小心,還有最西北角的那座紅木樓你不可靠近,切記。 ”

    大袀應了,他早見過那座小樓,在後院最深處,隔著一個池塘,需從木橋走過去,大袀便心道,今晚就是機會了,自己必去小樓那裡看看。

    到了晚上,前面大廳愈加熱鬧起來,大袀特意拉一同值夜的那人喝了幾杯,說道:“兄弟我是新來的,就先去值夜了,你先睡著,等我實在頂不住再喊你如何?”

    那人正巴不得如此,大袀便在後院巡視起來,眼見不少留宿的嫖客被帶進後院,還有些雜役走動。在後院巡視幾圈,大袀回到住處見同班那護院果真睡著了,大袀便裝作四處巡視,向池塘那邊走了過去。

    走到池塘附近,正想趁無人注意從木橋上走過去,遠遠地就見木橋另一邊有幾個人影晃動,大袀急忙又轉身走了回來。打量了下四周,這個池塘連著一個假山,正把整個後院隔成了兩半,再往外面就是高大的院牆,院牆內種著一排樹木,枝葉茂盛。

    大袀忽然心思一動,溜達到牆邊,一伸手攀上樹木,他趁著樹葉掩蓋,在樹枝間慢慢移動,竟跨過了池塘。在另一邊落在地上,順著牆邊一直移動到了木樓旁,只見木樓外有幾個壯漢,兩三人守著木橋,兩三人守著樓門。

    在樓門前等了一會兒,也沒見那三人走開,大袀想要取出隱身斗篷,想了想終究沒敢使用。他便又繞著木樓轉了轉,卻見木樓後面有兩扇窗子,向裡面看進去,裡面更加漆黑,什麼也看不見。

    傾聽了好一會兒,沒聽到裡面傳出動靜,大袀便從外面小心地撬開窗子,悄悄地爬了進去。

    進去之後,黑暗中撲面一股酸氣,似乎是什麼東西放得久了,在酸氣中還隱隱有一股屍氣。大袀細細打量,看出房間像是個書房,還有女子手工放在書桌上。其中有一塊繡好的手帕,上面繡的卻是一具骷髏,骷髏的雙眼血紅,黑夜中極為鮮豔。

    大袀穩了穩心神,在房中聽了聽動靜,輕輕推開房門,走了出去。外面是一條漆黑的走廊,隱約聽見另一頭似乎有人聲。大袀剛剛走過一半,就听樓中忽然響起一聲長長的哈欠,似乎是什麼東西剛剛睡醒了,同時大袀只感到身上一冷,從心底突然泛起一絲莫名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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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1-5 13:01:48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地誅令 第三十一章 無面血屍


    接著就听樓上傳來聲音,似乎有人走了下來,大袀急忙轉身返回書房。躲在書房角落屏住呼吸。寂靜中就听嗒嗒的聲音越來越近,大袀透過門縫一看,就見一個女子踮著腳慢慢走來,那女子垂著雙臂一動不動,一頭極長的頭髮披散,遮住了頭臉。

    似乎有所察覺,女子微微朝大袀這邊扭了下頭,大袀立刻覺得一股莫名的恐​​懼襲來,心跳加速,身上一陣陰冷。過了片刻,眼見那女子走過去,大袀莫名地鬆了口氣,更忽然發現自己已是一身冷汗。這時大袀已經確信無疑,這女子就是玉蓮,也必定就是無面血屍,只有吞噬過無數生人血肉之後,才會有那麼大的煞氣。

    擦了擦汗,大袀心一橫,輕輕推開房門,朝玉蓮身後跟了下去。

    屏住呼吸,極小心地走到走廊另一頭,又沿著木樓梯走下,大袀感覺到一股潮氣,聽到下面不遠處有人發出嗚咽的聲音。一步步走下樓梯,拐過牆角,大袀探出半個腦袋一看,就見裡面似乎是個浴室,有盛滿清水的大浴盆,有一張靠椅,還有玉瓶裝有香精。再看浴池旁還有幾根柱子,一根柱子上捆著一個男子,玉蓮正慢慢走向那男子。

    男子手足都被捆綁在柱子上,嘴裡被布料堵著,見玉蓮走過去,男子更發出嗚嗚的聲音,不住的掙扎。

    玉蓮走到男子麵前,取出男子嘴裡的布料,伸手分開長發,露出一張白皙精緻的臉來。那男子露出迷亂的神色,嘴裡喃喃地叫著:“玉蓮,玉蓮。”

    玉蓮捧住男子腦袋,把臉湊近前,張開嘴來對著男子的嘴貼了上去,男子也張口慾吻。忽然就見玉蓮嘔了一下,從嘴裡吐出一條嬰兒手臂粗細的血肉,那血肉從玉蓮嘴裡不停地伸出,直鑽進男子嘴裡,順著喉嚨伸進男子腹內。

    眼見男子立時兩眼翻白,四肢胡亂抖動,男子胸腹間有什麼東西在裡面不停地翻滾著。過了片刻,男子胸腹中的血肉不動了,男子奄奄一息地睜了下眼睛。

    大袀早已看出來,玉蓮已把男子五臟六腑都攪拌得粉碎,果然又見玉蓮猛地一吸,大口吞嚥,男子立刻乾癟了下去。

    吃過男子腹內血肉,玉蓮又摘下男子腦袋,吸乾腦髓,就心滿意足地丟下乾癟的男子屍體,脫了衣物,露出極白淨的女人身,躺進了浴盆中。

    到這時大袀只覺得手心都是細汗,不由得輕輕出了口氣。不料玉蓮立刻發覺了什麼,從浴盆中探出頭,看向大袀的方向。大袀嚇得急忙用手摀住口鼻,同時縮回腦袋,一臉的驚駭。他剛剛看得清楚,玉蓮那張臉上不見了五官,變成了一張白板。

    大袀急忙輕輕向後退去,幸好無面血屍卻沒過來查看,大袀不敢再多呆片刻,急忙返回書房,從窗子爬出了木樓。

    等回到住處,大袀讓自己平靜下來,心中既喜又憂,雖然親眼看見了無面血屍,可從無面血屍的煞氣來看,這個無面血屍恐怕是極其凶惡,自己要誅殺牠是生死難料。

    生怕被無面血屍發覺,一連數天大袀也未敢再去後院木樓。又過了幾天,這天怡紅院突然熱鬧起來,沒到天黑就有不少富商和達官貴人早早前來,大袀則與幾個護院挺胸疊肚地站在門口。到了晚上,在眾嫖客喧囂聲中,就有幾個才藝不錯的妓女出來彈唱,這麼地又過了一會兒,老鴇出來大聲道:“我家玉蓮小姐給眾位客官獻上一曲。”

    整個院子都轟動起來,大袀也知這才是今日的主戲,他也目不轉睛地向樓上看去。隨著眾人一陣呼喊,就見一個絕美的女子靜靜地走了出來。大袀仔細看著,就見這個玉蓮肌膚白得妖異,看上去是冰晶玉潔,飄然出塵。大袀不禁暗暗冷笑,玉蓮還是那個玉蓮,在場眾人誰會知道這麼個如玉一樣光潔,如蓮一般淡雅的女子,竟是個吸食人血肉的魔頭。

    這時玉蓮已經彈唱起來,一曲唱吧更用眉眼巡視了一圈,更引得在場眾人起身紛紛叫喊,希望能引起玉蓮多矚目一眼,大袀暗想這魔頭說不定在尋找獵物,你們這不是在找死嗎?

    玉指輕彈,輕蹙額眉,玉蓮又彈唱一曲,這曲唱罷,最後又巡視一眼,那雙深潭一般的雙目一轉,卻在大袀身上停留了一下,才收了回去。

    大袀察覺無面血屍看向自己,急忙把法力心神加以內斂,生怕魔頭看出自己是修道之人。

    等玉蓮離去,大袀幾個護院又被叫到後院。在後面等了一會兒,就排在後院角門靜等。將到半夜,又見先後來了數頂轎子,出來幾個客人,被守護木樓的壯漢帶進了去。這幾人之中就有嚴經寺的塚行和尚,還有府衙的陸判司竟然​​也來了,等客人入內,大袀再和其餘護院一閒談,才知原來客人中還有涼州刺史府內的管家。大袀知道玉蓮就是怡紅院的當家人,這麼多權貴竟都與魔頭勾結一起,不知其中有多少骯髒的交易。

    大袀找個藉口離開眾人,悄悄混到​​池塘邊張望,木樓外已被眾多貴客的隨從圍了個水洩不通,看樣子想混進去是不可能了。

    又返回大廳,老鴇卻面帶微笑地把大袀叫到一旁,低聲笑道:“兄弟,你的好事來了。”

    大袀便問有何好事,老鴇故作神秘地矜持了一會兒,才笑道:“你知道嗎?咱們玉蓮小姐可看上你了,這還不是好事?”

    大袀再問,老鴇道:“小姐問起你是誰,說你生得不錯。兄弟,你可要飛黃騰達啦。”

    大袀暗暗一驚,生得不錯四字恐怕絕不是說自己英俊瀟灑,她必是看上自己這身血肉了,修道之人自然比常人氣血旺盛,那無面血屍就像個食客,一眼看過來,這些人肉哪個好吃,哪個鮮美,自然看得出來。

    又過了幾天,忽然護院的王頭傳話來,讓大袀到後面木樓,小姐有事叫立刻過去。大袀沒想到會有如此之快,心中一驚,只想無面血屍就要對自己下手了嗎?可眼下失心和尚還未返回,自己也毫無準備。大袀心中大為猶豫,架不住王頭又催促,最後一咬牙,只想眼下若走了,前功盡棄不說,無面血屍若逃了,自己上哪去找?

    到了後樓,被侍女帶進了木樓,跟在侍女身後,竟到了那天來過的書房。耳聽叫自己進去,大袀急忙全力收斂了心神和法力,又低著頭走了進去。

    書房內,玉蓮正靠在椅子上繡著什麼,見大袀進了來,只點了點頭,示意侍女出去。過了好一會兒,玉蓮站起身,竟慢慢繞到大袀身後。大袀只覺得後背直冒冷汗,心中已是極為恐懼,若是這時被魔頭襲擊,絕對必死無疑。

    忽然玉蓮問道:“你害怕什麼?”

    大袀一驚,連忙道:“小人,小人只是受寵若驚。”

    只聽背後玉蓮哦了一聲,接著一隻手竟順著大袀背脊摸了摸,大袀心中已是大駭,卻聽得女子說道:“身子生得不錯,你跟著道士修煉過?”

    大袀知道對方還是察覺出自己身上有道家氣息,就道:“小人練過一套吐納功夫,也不知是不是道家功法。”

    玉蓮哦了一聲,又轉過身來,竟向大袀拋了個媚眼,低聲淺笑道:“我很喜歡你呢,以後你不用護院了,明兒個你來陪我,知道嗎?”

    大袀裝出面帶喜色嗯了一聲,玉蓮便揮手示意大袀可以走了。大袀趕緊退了出去,離開木樓。他細細一算,距離和失心和尚約定的日子還有幾天,恐怕是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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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1-5 13:02:17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地誅令 第三十二章 紫竹短劍


    從木樓離開,回到住處,大袀趁無人注意取出一包藥末偷偷倒進了茶壺,隨後又回到了前面大廳。直到到了後半夜,大袀與其他護院回去休息,也跟著喝了口茶水。

    幾個護院飲了茶水,沒睡下多久就腹痛頭痛起來,便有人趕緊去請了郎中診治。那藥末是大袀當捕快時所得,其實就是一種迷藥,讓人全身酸軟無力,捕快也好方便抓人。這種藥物對大袀其實毫無用處,可大袀也裝模作樣地裝作腹痛,等郎中開了藥方,熬出藥來,大袀更跟著多喝了兩碗。

    幾人服了一整天的湯藥,一天過去幾個護院依舊頭昏無力。到了傍晚,果然玉蓮小姐派人來叫大袀過去,大袀裝作昏睡也未理會。那人得知了情況回報了玉蓮小姐,過了一會兒,玉蓮小姐傳過話來,讓大袀好好休息,就不必過去了,這時大袀方才舒了口氣。

    大袀只是猜測無面血屍的性子,賭了一把,畢竟人們也不願吃病死家禽。只是應付了這一日,卻無法應付幾日,與失心和尚約定的日子還有數天。而自己給自己下毒這種法子,也不可一而再,再而三。

    思索了良久,大袀就悄悄溜出怡紅院,找到了宋三,與宋三商議了片刻。第二天,宋三就找到怡紅院,當眾人面對大袀說道:“堂兄,昨日家裡來了信,二姑母去世了,咱們兄弟也該回去看看才是。”

    大袀就與護院頭頭告假,自己得回去奔喪,姑母家遠在數百里之外,這一來一回得需四五天。既然家中有喪事,王頭自然應允了,大袀便趁機離開了怡紅院。和宋三一同返回宋三家,假裝收拾了行裝,兩人又一同出了城。

    兩人走到無人處就分了手,宋三自去了他姑母家,大袀則到了涼州南面的宜鄉鎮。宜鄉處在咽喉要道,失心和尚若從普陀山返回,宜鄉是必經之路。

    大袀心存小心謹慎,並未在鎮上居住,就藏身在鎮外的林中,查看遠來的行人。這樣一直過了數日,都未見失心和尚的影子,眼看已經到了約定的日子,大袀知道事情有了差錯,便又趁夜急急返回了涼州。

    當時兩人約定是在涼州城外的一處樹林見面,大袀趕到地方,卻也未見失心和尚的行踪。眼見時間一點點過去,大袀一直等到第二天的清晨,天色就要見亮,已經起了大霧,大袀等得心焦之時,就見濃霧中一個身影拄著什麼一晃一晃地走來。

    等那人走進樹林,大袀才看清來人就是失心和尚。大袀急忙走過去,就見失心和尚臉色發黑,胸口幾處都有血污。見到大袀,失心和尚眼中露出喜色,急忙道:“你可來了,我已經等了你兩天。”

    大袀愧疚道:“我昨天晚上到了這兒,你又去了哪?”

    失心和尚道:“我等得心急,到了晚上就去了煙柳巷,我殺了那具屍魈。”

    說著,失心和尚取出了一根短竹,遞給大袀,鄭重道:“我到了普陀山,借到了這把紫竹短劍。”

    大袀趕緊接在手裡,只見就是一小節顏色微微發紫的竹子而已,便懷疑這是不是什麼南海紫竹林才有的寶物,何況這節竹子只是一頭削尖了些,更說不上是短劍。

    失心和尚見了大袀的表情,提醒道:“你可以掰一下它。”

    大袀用力一掰,卻發現這竹子極為堅硬,果然不是凡物。失心和尚說了句,你千萬別弄丟了它,回頭你把它送回普陀山。說完這句,失心和尚便無力地往地上一趟,閉上了眼睛。大袀急忙道:“你怎麼樣?這竹子還得你送回去。”

    失心和尚搖了搖頭,說道:“我中了屍魈的屍毒,恐怕是不行了,以後的事就都靠你了。我特意去殺了屍魈就是要告訴你,這把紫竹短劍正是克制屍妖的寶物,我試過了。”

    大袀心中一酸,連忙點點頭。失心和尚又平靜地道:“還有麻煩你現在就挖個坑把我埋了吧,我不想身上的屍毒再害人。”

    說了這番話,失心和尚臉上露出一絲欣慰之意,竟合上眼睛,面露安詳。大袀呆呆地凝視了失心和尚片刻,只見和尚臉色已是愈加難看,氣息也越來越弱。大袀忽然大為愧疚,又是心酸不已。

    這麼一耽擱,再看和尚氣息竟漸漸沒了,大袀急忙在和尚脖頸上一摸,已是沒了心跳。大袀嘆了口氣,就地挖了一個深坑,把和尚放了進去,又平實了泥土,想了想又在上面花了個記號。

    這時已是天亮,大袀離開樹林便進了涼州,直接返回了怡紅院。到了怡紅院,也沒人多問什麼,隻老鴇說道:“玉蓮小姐又問過你了,小姐說等你回來就去見她。”

    大袀心中一動,只想總算要到了一決勝負的時候。大袀早已算過,兩天后是天火沖地之日,正是這個月陽氣最旺的一天,在這天的午時三刻陽氣最旺之時,趁著無面血屍吐出本體,用紫竹短劍必能殺之。大袀便對老鴇道:“我今天剛奔喪回來,恐染上不潔之物,待兩日後洗簌乾淨,方好去見小姐。”

    老鴇對大袀一努嘴兒,笑道:“嘿嘿,沒想到你還是個知冷知熱的情哥兒。”

    在怡紅院又熬過了一天,第二天臨近黃昏大袀趁自己無事,又溜到了後院木樓。這次大袀依舊翻窗而入,直接過了走廊,下到了樓下浴室。浴室中果然在柱子上捆綁著一個年輕男子,依舊捆住了四肢,並且用東西堵住了嘴。

    大袀幾步走過去,一下子捏碎那男子咽喉,眼見男子掙扎了幾下就死了。隨後大袀急忙離了浴室,從走廊返回書房,翻窗而出。大袀並不是濫殺無辜,他已摸清無面血屍起居規律,知道玉蓮到夜晚就醒來,多半醒來後就會食人血肉,所以提前殺了那男子。而無面血屍絕不會吃死屍,等明天無面血屍飢餓起來,自己則更容易得手。

    這一夜,大袀一直留在後院附近,關注木樓的動靜。這樣又到了第二天早晨,大袀才離開後院,在怡紅院內外走動,眼見快到中午,大袀便大模大樣地走到後院,過了木橋,直奔木樓走去。

    守在門口的壯漢攔住大袀,喝道:“站住。”

    大袀便道:“是玉蓮小姐喚我前來。”

    那壯漢面露譏笑,只道:“可小姐不在樓內,已經出去了。”

    大袀便問道:“請問小姐去了哪裡?”

    壯漢嘲弄之意更甚,一臉輕佻地道:“我說俊俏的公子哥,小姐去了哪,大爺我不會告訴你的。”

    其餘幾個壯漢聽了,都哄笑起來,那壯漢更哈哈大笑。大袀冷哼一聲,只道:“你還是告訴我的好。”

    壯漢笑道:“是嗎?哈哈。”

    大袀猛地上前一步,一拳打在壯漢小腹,眼見壯漢嗷地一聲慘叫,哀嚎著蹲了下去。其餘幾人一見,立時大怒,都揮拳衝了過來。大袀手臂揮動,只見銀光閃過,眼見血肉橫飛,幾個壯漢都被斬成兩截,鮮血橫流。一名壯漢更沒死透,大袀走上去,一下扭斷脖頸,乾淨利落。

    又走到那壯漢面前,大袀只道:“現在我再問你最後一次,玉蓮小姐去了哪?我可沒那麼多耐心。”

    壯漢聲音顫抖道:“去了煙柳巷的嚴經寺,剛剛走的。”

    “去嚴經寺幹什麼?”

    見對方猶豫,大袀一把掐住了對方脖子,壯漢一副哭腔道:“小姐餓了,她要吃血包子。”

    “什麼叫血包子。”

    “人,就是活人。”

    大袀冷冷一笑,手上用力一扭,只聽到一聲脆響。他就知道這些人該死,無面血屍吃了那麼多的人,總要有幫兇。

    這時正是中午,妓院的人依然在睡覺,根本沒人注意到這邊,大袀就把屍體都扔進池塘,打掃乾淨地面,又回去換了套衣服,才急忙趕向煙柳巷。他想玉蓮小姐剛剛前去,不會那麼快就找到生人,眼下已到了中午,自己就趁這機會接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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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地誅令 第三十三章 掃滅嚴經寺


    到了嚴經寺,大袀只說是怡紅院那邊過來的人,是玉蓮小姐讓過來的,寺院的人也未懷疑。有人帶大袀到了後院禪堂,讓大袀在外面等著。過了一會兒,有人出來蒙了大袀雙眼,帶了進去。

    雖隔著黑布,大袀依然能看到東西,這禪堂就是自己上次查看過的那個地方無疑。走到裡面,正見塚行和尚就在禪堂內,大袀只想不好,這個和尚可是見過自己的。

    塚行和尚盯著大袀看了兩眼,問道:“你是誰?誰讓你來的?”

    大袀裝作很自然地只道:“小人是院子裡的護院,孫婆子傳話說小姐叫我立刻過去,小人便急忙趕了來。”

    其實這話說得極為含糊,既未說孫婆子何時傳話,也未說小姐是否就讓來嚴經寺,可大袀說得極為自然,旁人乍一聽也沒什麼漏洞。塚行和尚這時就道:“那就跟我來吧,本宗主帶你去見你家小姐。”

    大袀應了聲是,便朝塚行和尚發聲處走了過去,他裝作什麼也看不見,差點撞在中間的青銅香爐。

    有人在一旁拽著大袀,跟在塚行和尚身後。依舊是下了台階,到了地下通道,又通過一個擺放屍體的大廳,到了最深處的密室外。塚行和尚自己進了去,大袀隔著門,只聽裡面傳來很微弱的聲音道:“小姐,有個護院來了,說是你要他馬上來的。”

    似乎玉蓮小姐問了什麼,又聽塚行和尚道:“小姐,那人好像有點問題,我……”

    再後面就听不真切了,似乎過了好一會兒,玉蓮小姐也未說什麼,大袀心中更忐忑不安,若是玉蓮小姐真的懷疑了自己,若不讓自己進去,自己以後恐怕更沒了機會,如果讓自己進去,說不定會是個陷阱。

    正當大袀左思右想,塚行和尚又走了出來,讓大袀進去。大袀跟在塚行和尚走進密室,見裡面更加陰暗,隔著黑布就見裡面隱隱約約有一個石台,玉蓮小姐就躺在石台上。

    玉蓮小姐也不說話,過了一會兒忽然發出一聲喘息,似乎充滿了**之意。玉蓮小姐忽然道:“摘了眼罩吧,過來。”

    大袀除下眼罩,就見玉蓮光溜溜地躺著,微微喘息,渾身嬌弱無力地抬了抬手腕,向大袀勾了勾手指,眼中滿是興奮之意。大袀裝作羞澀地往前走了兩步,玉蓮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更添了幾分淫蕩。

    大袀直勾勾地盯著玉蓮全身上下,走到玉蓮身前,玉蓮攬住大袀手臂,只低聲急切地道:“快,過來。”

    這時大袀回頭看了一眼,玉蓮似乎才想起密室中還有塚行和尚,就嗔道:“還不出去。”

    見塚行和尚離開密室,關上房門,玉蓮向大袀努了努嘴兒,低聲喘息道:“快爬上來,躺在我身上。”

    大袀此時已是緊張得口乾舌燥,吶吶不能言語,剛剛爬上石台,就覺得兩條冰涼光滑的手臂摟住自己脖頸。大袀只感到玉蓮的手臂似乎柔軟無骨,就像兩條觸手,可是卻極為有力,緊緊地纏在了脖子上。接著玉蓮微微張開嘴向大袀貼了過來,大袀心中不由得一陣狂跳。

    玉蓮似乎察覺到大袀的緊張,忽然嗤地笑了一聲,面前這個冰雕玉琢一般的美人,忽然間嫣笑如花,大袀頓時覺得似乎恍如隔世。見大袀呆了,玉蓮顯出痴迷的神色,忽然吐出舌頭來,在大袀胸口舔了幾舔,更喘息道:“好,你很好。”

    說著,大袀只覺得玉蓮胸腹起伏了一下,兩條冰涼無骨的手臂一緊,就見一張俏臉離自己越來越近。大袀立時心中大驚,手中已經多出了那根紫竹短劍。果然玉蓮突然一張嘴,從嘴裡吐出一條血肉,直向大袀臉上伸來,大袀一歪頭躲開,手中紫竹短劍猛地刺出,正扎在那血肉上。

    玉蓮的臉立刻扭曲起來,那條血肉更拼命縮回,大袀用紫竹短劍插住那條血肉,知道這條血肉才是無面血屍的本體,那容它再縮回去,奮力拉扯。

    見本體無法縮回,玉蓮兩隻手臂一下子捲到大袀拿著紫竹的手臂上,兩隻本來纖細雪白的手掌忽然長出刀鋒般尖利的指甲,一下子插進大袀手臂。大袀忍住劇痛更不放手,玉蓮再張嘴向大袀噴出一團團屍氣,大袀只覺得腦中漸漸眩暈起來。

    只覺得右手漸漸麻木,眼看血屍本體漸漸回縮,大袀左手又取出銀蛇劍斬向玉蓮腰腹,不料這一劍斬在玉蓮身上,玉蓮身體堅韌,只留下一道血痕。大袀再一張嘴噴出一道火焰,直燒了過去。被火焰灼燒,玉蓮的臉皮立刻扭曲變形一片模糊,只是那團血肉縮回的力道更大了,直把大袀握住紫竹的手都吞進了咽喉。

    這時玉蓮肚子突然一鼓,一團血肉破肚而出,直撲在大袀臉上。大袀只覺得什麼東西抓住自己臉面,心中大駭,他伸手在懷裡摸了摸,左手中突然多出了一面銅鏡。大袀把銅鏡一晃,眼見陰陽鏡發出一道淡淡的光芒,照在玉蓮身上。被陰陽鏡一照,玉蓮身子就急劇抽搐起來,接著猛地一張嘴,只見一大團血肉接連不斷地湧了出來。那團血肉被陰陽鏡照著,立時縮成了一團,裡面有什麼東西不停翻滾。

    大袀這時已收回紫竹短劍,又拿在手裡對著那團血肉一通亂捅,這樣捅了一會兒,那團血肉慢慢地不再動了,變成了一灘,流得四處都是,最後大袀口裡噴出火來,把這灘血肉連同玉蓮剩下的皮肉燒了精光。

    除去了無面血屍,大袀心中一鬆,只覺得手臂鑽心般疼痛,臉上也麻麻地難受。他咬牙扯下一片衣角包紮住傷口,又擦了臉上穢物,調勻了氣息,就推開密室,大步走了出去。

    穿過通道,回到禪房,禪房內塚行和尚見大袀走出來,一臉驚訝。塚行和尚攔住大袀道:“你怎麼出來了?小姐呢?”

    大袀一笑,嘿嘿兩聲,道:“什麼小姐?不就是行屍走肉?被我把本體挖出來,斬成了肉泥,然後一把火燒成了灰。”

    塚行和尚一臉的驚訝和不相信,大袀翻了翻眼睛,慢條斯理地道:“下一個就是你了,道爺送你見閻王。”

    塚行和尚獰笑道:“本宗主已見過幾十個你這樣的道人,統統都被我挖出心吃了。”

    說著塚行和尚臉上顯出猙獰之色,張口向大袀噴出一股黑氣,身子一晃轉眼就到了大袀身前。大袀手一揮,一道影子閃過,塚行和尚立時狂吼一聲,一臉痛苦。再看塚行和尚左胸上插著根竹子,鮮血從竹子孔洞中汩汩而出,塚行和尚看著那根竹子更一臉的不相信。

    大袀手一招,收回紫竹短劍,再沒看和尚一眼,推門走了出去,只聽身後傳來塚行和尚痛苦掙扎的響動。

    大袀又取出銀蛇劍,把嚴經寺中的行屍和僧人都殺了個乾淨。最後大袀闖進府衙,又殺了陸判司和涼州刺史,眼看無數官差和兵丁把自己團團圍住,大袀躍到高處,披上隱身斗篷,轉眼就不見了踪影。

    涼州城外的樹林中,大袀找到埋了失心和尚的地方,雙手合十躬身拜了拜。他拜了兩下,忽然覺得腳下的泥土好像被人翻弄過,再看自己曾標記的記號也被抹去了。

    大袀又翻開泥土一看,不由得一愣。只見裡面已不見了失心和尚的屍體,只有一​​片布條似乎寫了字。大袀取過布條,只見上面寫著:被行屍所傷,只要埋入土中,以陰氣引導屍毒緩緩排出,兩日就可痊癒。大袀看了,轉念一想,立時有些哭笑不得,他看了看自己手臂的傷口,苦笑著躺了下去,又禦使銀蛇劍草草把自己埋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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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地誅令 第三十四章 親傳弟子


    兩日之後,樹林中的泥土動了動,大袀蓬頭垢面地從裡面爬了出來。他抖落身上泥土,覺得身體已經恢復了正常,就離了樹林,急著趕回長安交還地誅令。

    從涼州出發,翻山越嶺地走了一日,剛剛到了一條江邊,大袀忽然覺得似乎有什麼人看了自己一眼,更心頭一熱,打了個噴嚏。大袀站定了,四下仔細查看,卻未見有什麼人,而那種有人偷看自己的感覺又消失了。大袀只當自己多想,就繼續趕路。

    再順著江邊走了一日,眼看就到了岐山,離長安也不遠了人,這時忽然又覺得有人偷看了自己一眼,同時心中一熱,又打了個噴嚏。大袀不由得愣了下,這麼多年來他可沒打過什麼噴嚏,真是怪事。他又想是不是屍毒沒有除淨,就在體內運轉法力察看,可法力運轉絲毫無礙。

    大袀又四下查看,也沒發現有人跟踪自己,心中便有些驚異,就小心提防起來。又走了小半日,眼看就快長安城,大袀從山嶺上下來,卻見前面攔路站著一個道人。

    那道人形容消瘦,面色冷峻,兩隻眼睛咪著,發出冷光,直盯著大袀的一舉一動。看那道人似乎是專等著自己,大袀走到道人不遠處就停了,心想剛才必是這個道人在施法追踪自己,自己才有所感應,也不知是敵是友。大袀上前兩步,問道:“道友可是在等我?”

    道人只道:“對,等著要你小命!”

    說著道人一招手,後背的長劍化作一道劍光,直奔大袀刺來。大袀急忙拋出銀蛇劍,堪堪招架了對方。對面的消瘦道人雙手再一比劃,眼見那劍就化作了幾道劍光,繞開銀蛇劍,畫著弧線從不同的方向刺向大袀,大袀立時心中一寒。

    眼見幾道劍光就刺進大袀要害,幾道劍光又忽然繞開大袀,合而為一回到了道人手中。大袀知道遇到了高手,這人御劍術可比自己高明了許多,自己也能以一化多,可卻無法控制每道劍光都隨心意而動,好在這人並未真想殺了自己。

    瘦道人這時問道:“你是曉夢師兄的弟子吧。”

    大袀搖頭道:“曉夢前輩並未收我為徒。”

    瘦道人怒道:“你既不是我蜀山弟子,卻偷學了我蜀山御劍術,這該如何說?我也不是欺負你,按公論,你要不自斷一臂自罰,要不就和我回蜀山受罰。”

    大袀大吃一驚,連忙道:“前輩,曉夢前輩和我說過不要洩漏是他教的我御劍術,可不是我偷學的。”

    瘦道人更譏諷道:“既是你師父不要你說出去,為何你卻說了,真是沒骨氣。”

    大袀只好陪笑道:“師父確實讓我瞞著人,可師叔也不是外人不是。”他這一著急,師父師叔也說出來了,心想你總不會殺了師侄吧。

    瘦道人點了點頭道:“那好吧,就跟我回蜀山吧。”

    大袀連忙道:“弟子還有些事,師叔就先回去吧,弟子很快就會回蜀山。”

    瘦道人冷冷一笑:“你既承認我是你師叔,我可告訴你,咱們蜀山門規不聽長輩號令,頂撞長輩輕者斷去一臂,重者廢掉修行逐出山門,你自己看著辦吧。”

    大袀不由得張口結舌,只得嘆了口氣,道:“我看你們蜀山肯定不少斷臂的弟子。”

    瘦道人冷哼一聲,忽然抓了大袀衣領拎在手裡,更一跺足憑空而起,竟腳下踏起雲霧飛行起來。

    大袀還是頭一次親眼看見有人騰雲駕霧,更何況自己還親身感受,不由得驚呆了,好一會兒才道:“原來師叔這麼厲害,晚輩還不知師叔如何稱呼。”

    瘦道人只道:“我道號曉風。”

    大袀嘴裡又奉承幾句,眼見前面似乎就到了長安,連忙道:“曉風師叔,弟子剛做了地誅令,請師叔准許弟子在長安略加停留可好。”

    曉風道人也不說話,又飛了片刻卻忽然落了下去。落在地面,大袀一看兩人正在長安城內。曉風道人緊跟著大袀,一起到了天監台。當著曉風道人的面大袀交還了地誅令,這次得到了五十六年的道行。大袀更心中一喜,以前每次完成地誅令只能得十年左右道行,這兩次魔頭令便得到了百年道行,實在是令大袀心中振奮。

    曉風道人在一旁,察覺到大袀忽然多出了不少道行,就掐指一算,不由得臉色一怔。他已算出大袀剛剛得了五十多年的道行,曉風道人自然也知曉地誅令之難,而且就算是全天下的道家弟子也沒幾人能做得了魔頭令。曉風道人這時再看向大袀,眼中已全沒了輕視之意,只想難怪曉夢師兄會把御劍術傳給這個小子,看樣子必有過人之處。

    曉風道人再次攜帶大袀騰雲駕霧,一路向蜀山方向行去,眼見腳下山川飛掠,只不到半日就到了蜀山。

    落在蜀山的玉石道場上,曉風道人就帶大袀進了議事大殿。兩人走進大殿就听有幾人正爭論不休,一人正說道:“曉夢師兄何來的親傳弟子,他連記名弟子都沒有,他的遺物絕不能給一個外人。”

    大袀聽了,立時一驚,才知道那曉夢老道是死了,難怪蜀山把自己找回。又聽另一黃發道人說道:“說的對,我也是這個意思。”

    這時,在場幾人見到兩人,都閉了嘴,曉風道人上前對正中一人道:“見過掌門大師兄,我已帶了大袀返回。”

    大袀看了眼蜀山掌門,只是個不起眼的中年道士,大袀也上前見禮,說道:“弟子大袀見過掌門師叔。”

    黃發道人立時出言道:“哼,你又何時是我蜀山的弟子了?”

    掌門微微一皺眉,命人帶大袀去拜祭下曉夢道人。大袀走出幾步,就听掌門問道:“曉風師弟,你說呢?”

    曉風道人就道:“曉夢師兄羽化之時提起這個大袀,當然是把他當成了弟子,師兄的遺物也是指定留給他的,這個還有什麼可說的。”

    有個粗啞的嗓音立刻大聲道:“就是,說的對。雷澤師兄你無非是要讓你的弟子黃墒得了那寶貝,我看你就算了,你那弟子大不成器。”

    大袀這時才明白了些,原來曉夢道人並無其他弟子,臨死前給自己留下了個寶貝,只是有些人不服氣,認為自己並不是蜀山弟子,特別是那個雷澤道人,似乎早和曉夢道人有過節,何況自己還曾誤殺了他的雪獅獸,還有那個一直為難自己的黃墒竟然也是他的弟子。

    跟著一道人到了一處偏殿,裡面早供奉了曉夢道人牌位,大袀燒了香,祭拜過,只有些心酸。曉夢道人這一死,這蜀山和他更無瓜葛,他想一走了之,可一想曉夢道人點名道姓給自己留下個好東西,竟要給了別人,大袀就大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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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地誅令 第三十五章 老道的遺書


    拜祭過曉夢老道,大袀就在老道所住木屋休息了一會兒,過了一個時辰,大袀又被叫到議事大殿。進到大殿中,在場幾人都已不再爭論,只見曉風道人板著臉,有個矮子一臉怒色,忿忿不平,再看雷澤道人和另外一人則臉色平靜。大袀立時就知為自己主持公道的兩人恐怕沒爭過別人,就上前對掌門施了禮,又對曉風道人和矮個道人躬了躬身。

    掌門道人對大袀說道:“咱們幾個老傢伙已經商定了,曉夢師弟的遺物雖說該留給親傳遞子,只是你卻不是蜀山門人,為了公允起見,我們就商議你們幾個年輕的弟子來個比試,勝者得了那法寶。”

    掌門道人說完,就命人​​去叫其他幾個年輕一代中的佼佼者,曉風道人和矮道人都冷哼了一聲。

    不一會兒就進來幾人,大袀一看,自己見過的黃墒,嵇乞和一個叫忻如的女弟子都在其中。接著眾人就都進了偏殿,只見裡面已經擺了數排燭台,排了幾丈長,在燭台之後數丈還掛著一個鈴鐺。又有人分別給幾個年輕弟子包括大袀都發了一把短劍。

    雷澤道人這時說道:“你們都準備好,你們禦使短劍繞過所有燭台後帶回那個鈴鐺者獲勝。”

    大袀知道這是在考究幾人的御劍術,只是大袀一向與人拼鬥,哪學過這種花樣百出的法子,大袀不由得對雷澤道人更增了幾分憎惡。等幾人拿了短劍分別站好,紛紛運足法力心神,雷澤道人就呼喝一聲,參與比試幾人急忙御劍而出。

    大袀初時還有些生澀,繞過幾個燭台後愈發得心應手,眼見不一會兒,大袀卻最先禦使短劍繞過燭台,直接向那隻鈴鐺飛去,其餘幾人都比大袀慢了一些。

    見大袀用短劍搶了鈴鐺,其餘幾人都紛紛禦使短劍攔截。大袀躲開兩把短劍還是被另一人撞掉了鈴鐺,再看一把短劍搶了鈴鐺迅速飛回,大袀再追趕卻又被其他幾把短劍同時攔住。大袀立時知道蜀山幾人是聯手對付自己,無奈地收回法力,任自己的短劍落在地上,眼睜睜地看著幾人眾星捧月般地護著那把短劍飛了回去。

    雷澤道人這時裝模做樣地道:“既然黃墒勝了,就過來吧,你曉夢師伯留下的雷極子和護身紅雲甲就是你的了,不過你可記住,以後在塵世行走,要扶正驅邪,不要丟了咱們蜀山的顏面。”

    眼見雷澤道人把兩件法寶交給了黃墒,大袀暗恨不已,心想早知你們會如此,不過憑曉夢老道的心計怎會預料不到,他讓人把自己帶回來必定應該暗暗給留了什麼才對。

    想到這兒,大袀立時大叫大嚷道:“弟子不服,不公平。”

    雷澤道人立時喝道:“住嘴,這裡哪容得你撒野,既然輸了你就得服輸。”

    大袀更撕破了臉,一指眾人大叫道:“他們幾個剛才一起對付我一人,難道你們都沒看見嗎?堂堂蜀山,自詡名門正派,你們一群前輩高人和門下弟子竟糊弄我一個外人,我就是不服。你們若不讓我在這裡說話,等我出去,天下自有我說理之處。”

    掌門道人聽了立時臉上掛不住了,雷澤更惱羞成怒道:“你小子給我滾出去。”

    這時只聽見曉風道人冷冷地道:“為了維護咱們蜀山的聲譽,我一會就把這個大袀殺了滅口吧。”

    掌門道人咳了一聲,說道:“胡鬧!”

    掌門道人示意眾人安靜,又對大袀道:“剛才的事確實是他們做的過分,這樣吧,一會兒你再和黃墒單獨比一場,這次誰輸誰贏再不可多言。”

    大袀巡視一眼眾人,卻向掌門道人一拱手,動情道:“弟子既蒙曉夢前輩傳授道術,自當曉夢前輩就是弟子的師父,這次弟子回來從未想過爭什麼寶物,只想回來祭奠恩師罷了。我不求別的,不管什麼法寶我也不要了,我只想知道我師父大老遠把我喊回來可有什麼話告知弟子,還望掌門師伯成全,讓弟子知曉我師父遺願,弟子也好盡盡孝心,報答師父教導之恩。”

    掌門道人一聽,只嘆道:“好孩子。”

    再見曉風道人和矮道人都似乎大受感動,見雷澤道人臉色猶豫,矮道人怒道:“雷澤師兄,曉夢師兄留下的遺書呢,還不交出來,還給人家弟子,莫非遺書你也要自己貪了不成?”

    雷澤道人就要出言反駁,掌門道人說道:“此事無須再多言,雷澤師弟,曉夢的遺物該當就都交給他的弟子,有什麼遺書也給他吧。”

    聽掌門如此說,矮道人立即把雷澤手中的皮袋子搶了過去,轉身交到了大袀手中。

    大袀翻開皮袋子,只見裡面除了一些雜物,果然有一封書信,書信還未開啟過,好像雷澤等人都未來得及過目。大袀這招以退為進,果然輕易拿到了遺書,而且還獲得了不少人的好感。

    這時就見蜀山幾個年輕弟子互相交換了眼色,其中的嵇乞突然道:“啟禀掌門師伯,我們幾個晚輩平日也多受曉夢師伯照顧,也該盡些孝心。我們都想請大袀師兄把遺書念出來,聽聽曉夢師伯的心願,我們幾個晚輩也好盡一下孝心,把大袀師兄把師伯的遺願完成,已慰師伯在天之靈。”

    這話一說,黃墒等幾個弟子紛紛說道:“師伯沒少指點我們,我們也都是這樣的心思。”

    大袀不由得大怒,暗想你們這幫人還不是不放心?生怕曉夢老道還給我留下什麼好東西。

    掌門道人卻對大袀道:“那就取出來念念吧,若有什麼事要去做的,大家也好幫你些。”

    大袀只得取出遺書,拆了封,略看一眼,就讀道:“諸位,愚自修道以來,多賴諸位扶助,感激涕零。今眼見身亡神消,又起妄念,便請諸位轉達我唯一親傳弟子大袀,讓他既去為我取回一枚魂靈珠,以慰我往日心願。另,我願以所遺法寶贈之。”

    大袀讀完便收回遺書,揣在懷裡。其餘之人面面相覷,都大為搖頭。雷澤更道:“掌門師兄,你也聽見了,這不是胡鬧嗎?魂靈珠這樣的東西都是巫骨教邪術中才用的東西,再說那個東西可不是那麼容易得到的。”

    掌門道人思索良久,才對大袀道:“你師父雖說要你去取魂靈珠,你卻不必太過當真,那個魂靈珠多生在惡鬼兇魂淤積之處,都是極險惡之處,就算是我等也輕易去不得,何況你道行尚淺,若是只為完成心願,等你修為大成之時再去也不遲。”

    這時曉風道人和矮道人也勸大袀不可前去,那幾個蜀山弟子就更別提了,自不會去冒險。見眾人絕口不提法寶之事,大袀心中雖不忿,卻也不再提起,畢竟人在屋簷下,就算得到那兩樣法寶還不得遭人記恨,何況大袀始終認為曉夢道人會給自己留下更好的東西。

    掌門道人又明示大袀先住下,其餘之事可慢慢商議,便讓人帶大袀下去休息。大袀離了大殿,就回了曉夢道人之前住處暫歇。曉夢道人的木屋所處位置有些偏僻,也無人前來,大袀就在屋中肆無忌憚地查找了一會兒,也未找到什麼東西。見四下無人,他又取出那紙遺書仔細查看。

    這麼反复琢磨了好一會兒,大袀忽然發現紙上竟隱隱多出了一條線條,再仔細看線條旁邊似乎還有什麼圖案。大袀急忙辨認,又發現那圖案還有些晃動,著實太過模糊不清。他思索片刻,不由得暗笑自己不過是心有所思,就想的太多了,那圖案多半是紙張本身的紋路罷了。

    在木屋休息了半日,曉風道人和矮道人同時找到大袀,大袀連忙對兩人致謝,兩人聊起今日之事都為大袀不平,談到曉夢道人的遺書,曉風道人就道:“師侄,曉夢師兄的性子我是知道的,他既然叫你來必有所安排,你把遺書拿出來我看看可好。”

    大袀取出那張紙,曉風道人拿在手裡看了片刻,又運了法力在雙眼查看,再噴一口法力在紙上,最後乾脆滴了一滴水在上面,最後還是搖搖頭交還給了大袀。

    待兩人離去,大袀又忍不住取出遺書,只看了幾眼,卻忽然眼中一亮。紙上曾經見過的那條極模糊線條不見了,莫非是自己眼花,還是這紙遺書真的隱藏著什麼。

    大袀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重新理清了下思路,如果曉夢老道有什麼事要寫給自己,而且只讓自己能看到,那必須是自己才知道的辦法或東西。大袀就開始回想以前的往事,想著曉夢老道和自己說過什麼特殊的話和事。

    這樣想了好一會,大袀卻毫無頭緒。他心煩意亂之下,便離了木屋,四處走動散心。走到一處懸崖前,就見眼前景緻不俗,又一眼看見懸崖外長著一朵嫣紅的野花,很是好看,大袀就隨手飛出銀蛇劍把野花采了回來。大袀聞了聞野花的香氣,手中銀蛇劍順手耍了個劍花,忽然愣了一下。他這時才想到,這銀蛇劍可是老道親手給自己打造的。

    大袀連忙取出遺書,又把銀蛇劍對著那張紙比劃著,比劃了兩下,就見遺書上忽然顯出了一片清晰的圖案,再看銀蛇劍的光亮恰巧照在了那個地方。大袀眼中一亮,急忙調整銀蛇劍的位置照在整張紙上,這時再見紙上已密密麻麻全是圖案,卻是一份清晰的地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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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地誅令 第三十六章 吸元邪術

    地圖上還用紅色標記了幾個地點,更連了起來,很顯然就是一張線路圖。大袀抑制住內心的激動,看清楚線路的第一個地點就在蜀山的後山。大袀連忙收起地圖和銀蛇劍,四下打量一番,就裝作漫不經心地走向後山。

    蜀山的後山都是陡峭的懸崖,大袀按照地圖標註的方位找了又找,終於找到了一個地方,那是懸崖突出的一處巨石,巨石上面生長著不少暗紅的苔蘚。

    估計那處巨石就是地圖標記的位置,因為周圍再沒有什麼特別扎眼的地方,只不過除了擁有地圖的人,那塊生長了暗紅色苔蘚的巨石也沒有可留意的。在懸崖邊觀察了一會兒,找到可能的路徑,見無人注意自己,大袀就跳下懸崖,依次落在懸崖各個突出的地方。他跳了數次,在懸崖上落下數十丈,最後穩穩落在那塊巨石上。

    在巨石上找了片刻,就在石頭縫隙中找到了一個瓷瓶。瓷瓶中還有幾張空白的紙張。大袀依舊取出銀蛇劍,用銀蛇劍發出的光亮一照,現出字跡。上面寫道:“這次交易有極大風險,所以我也不確定,你找到這裡是福是禍。”

    接下去老道提起自己,上面寫道:“我之所以落到這樣悲慘的境地,是因為我修煉了一種道法,導致出了差錯,最後變成了廢人,也為蜀山所不容。”

    再往下老道詳細了介紹了這種道法,那是曉夢老道從一份古蹟殘片中得到的道法,叫做混元道法。最後曉夢老道寫道:“若是練成了混元道法當然有很多說不出的妙用,只是殘片上失去了修煉的方法,我受不過這種道法的引誘琢磨了數十年才勉強想出了修煉法門,結果還是出了差錯,弄得身敗名裂。在這之後的數十年我一直在完善修煉法門,只是我已是個廢人,已經無法修煉了。是否和我做這筆交易,你務必謹慎。”

    在文字最後,還有幾個字,“是福是禍,莫悔莫怨。”

    大袀看過書信,一時之間陷入了沉思。他沒想到老道給他留下的是一種道法。可曉夢道人就是因為修煉混元道法變成了廢人,難道自己也要步他後塵?雖說他之後又做了改進,可是否有效果恐怕老道自己也沒把握,要不然不會最後寫了莫悔莫怨四字,那是說自己變成廢人也別埋怨他。

    大袀就在懸崖上反复思量,猶豫不決,這一想就是兩天。最後大袀慘然一笑,他知道此事風險極大,可曉夢老道如此精明的老傢伙甘願為混元道法冒大風險,那混元道法必是極不尋常之物。想清楚這點,大袀立時下定了決心,把那篇書信和混元道法的殘篇妥善地收好。

    按照地圖所示,大袀偷偷離開了蜀山,就在蜀山南面不遠地方,大袀找到了地圖上第二個標記,那是一個不起眼的隱藏在藤蔓之後的山洞,山洞外長著一片紅色藤蔓。

    在洞里大袀找到一個皮囊,裡面取出一本手記,大袀只看了一眼就心中一驚,上面記載的竟是吸​​元大法。這吸元大法是天下最邪惡的功法之一,吸取生靈體內真元為已用,天下之人莫不是深惡痛絕。大袀儘管明明身在隱秘的洞穴,這時還是小心地回頭看看,見無人在自己身後,才小心地細細讀了起來。

    過了兩日,總算參悟了吸元大法,大袀從洞穴出來,做賊一般左顧右看一番,才燒毀了手記,匆匆離開。

    走在山野之中,正有一個蛤蟆跳到大袀腳下,就見大袀伸手抓了,放在面前深深一吸,那蛤蟆立時雙眼翻白,就不動了。他特意在山野中走動,整整數日過去,已經不知吸了多少只蛤蟆的元氣。

    走出山野,大袀又找到一個村子,一直等到晚上,就進了村,溜進別人宅院,直奔雞窩而去。到了第二日清晨,整個村子的雞鴨差不多就都死絕了。

    大袀又一路向北,專門找偏野鄉村的家禽下手,隨著功法有所精進,再吸取豬狗等大些的家畜,最後又進了山林尋找野獸修煉吸元大法。

    這樣過了月餘,這一日大袀就到了龍虎山下。地圖上的第三個標記就是山上的天師觀。大袀暗道,自己禍害了一個月的雞鴨豬狗,這次又要禍害這裡無辜的道友,真是罪過。

    到了山上,就見好大一座道觀,進了道觀,又見裡面的道人眾多,不少道人修為高深,大袀不由得暗暗心驚。大袀只說自己是雲遊道人,路過此處,天師觀的道人也不以為異,更有幾個道行相近的道人與大袀每日論道。

    在天師觀待了好幾日,這天就听外面傳來一聲極高亢清揚的鳴叫,大袀便問何物。道觀中的濟勻,濟合,兩道人都道:“這就是我觀中的神獸五色雲鵬,這一隻已養了數百年了。”

    大袀只裝作頭一次聽說,好奇地詢問,濟勻兩道人便說了五色雲鵬的種種奇妙之處,言下頗為得意。大袀心中早已砰砰亂跳,他這次來就是衝著這神獸來的,早打聽得清清楚楚,連習性都摸清了。大袀又故意艷羨道:“除了天師觀這樣的大觀,誰還有這樣大的手筆,這神獸就是送給別的小道觀,他們恐怕也養不起吧。”

    濟合道:“那是自然,五色雲鵬最喜食劇毒的金錢蛇,還得是有些道行的最好,為此我們師兄弟沒少出去抓捕金錢蛇。”

    大袀又道:“小道這些年走南闖北,還從未見識過這樣的神獸,不知臨別之前可否見識一下?又只怕兩位道友為難。”

    見大袀一副懇求之意,兩人都笑道:“那也無妨,一有機會就帶道友去看看就是。”

    三人聊到這裡,大袀本以為很快就能見到那隻五色雲鵬,不料濟勻兩人似乎忘了此事,一連十幾日過去,更提都不提此事了。大袀這天就下了山,只說有事去去就回。

    過了幾日,大袀再返回天師觀,見到濟勻濟合兩人,卻取出一隻極大的天蠶絲織就的袋子,再看裡面鼓鼓囊囊地已裝了不少的金錢蛇。大袀說道:“在貴觀數日,多有打擾,和兩位道友更是相談甚歡,我出去抓了幾條小蛇,聊表心意罷了。”

    濟勻濟合都知這些毒蛇可不是那麼容易抓的,兩人見大袀如此重情,大為感慨。略一沉吟,濟勻便道:“難得道友一番心意,我兩個倒把五色雲鵬的事給忘了,不如現在就帶道友去看看。”

    濟合也點頭同意,兩人就帶大袀去了山頂的獸園。到了地方,兩人又請示了觀中長輩,似乎費了不少口舌。最後兩人帶大袀進了獸園,臉色鄭重起來,密密地囑咐了大袀一番。

    三人又找到看護五色雲鵬的值守道人,四人一起趕到了五色雲鵬的棲息處。大袀取出那袋金錢蛇交與了值守道人,值守道人也說了句感謝話,就吹了口哨,招呼五色雲鵬。

    不一會兒功夫,眼見一隻花里胡哨的大鳥從高處飛來,大袀暗道一聲:兩位道友,可實在對不住了。

    眼看五色雲鵬落了下來,值守道人拋出金錢蛇餵食,大袀突然用手一指遠處道:“什麼人在那邊?”

    三人急忙轉頭望去,大袀卻趁機朝五色雲鵬一抖手,有什麼東西打在了五色雲鵬腿上,又飛回大袀手裡。耳聽得五色雲鵬發出一聲刺耳鳴叫,更怒目瞪向大袀,大袀趁三人還未反應過來,轉身就跑,同時還嚷道:“站住,那個賊人給​​道爺站住了。”

    跑出幾步,就見五色雲鵬在後面追過來,另外三人也追在後面,大袀又喊道:“那人往山下逃了,你們繞過去攔住他。”

    這幾人跑了沒多遠,值守道人生怕神獸有所損傷,連忙召回了五色雲鵬,濟勻濟合聽了大袀言語,從兩側繞過去,一直追到了山腳,這時卻見大袀已跑的遠了,更沒見什麼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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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地誅令 第三十七章 巫骨教


    大袀一直跑出老遠,沒見天師觀的人追來,就取出袖子裡的一根短小的竹釘,這個竹釘是大袀用普通的硬竹打磨的,兩頭磨尖,中間挖空,剛剛就是用這個打在五色雲鵬身上。大袀又取出一隻小巧的玉瓶,對著竹釘一吹,裡面就噴出一股血來,落進玉瓶。

    隨後大袀又起程向東,直到了嶗山的通真道觀。按曉夢老道的信上所說,通真道觀裡養著一隻三眼玄貓,善能識鬼。大袀進了道觀,與觀中的道人談經論道,便見有一隻靈巧之極的黑貓,常常在觀中四下走動,那貓腦門之上生了一條紅色縫隙,一問果然就是三眼玄貓。

    大袀就賴在通真道觀住下,每天除了與觀中道人談論道法就在觀中閒逛,一有機會就用竹釘偷襲那隻三眼玄貓,每次都把那黑貓嚇得喵喵亂叫著遠遠跑開,到了夜間大袀更披了隱身斗篷,在院中候著那隻黑貓,這樣過了十幾天終於找到了機會把竹釘打在了三眼玄貓身上。不料這次不巧正被觀中道人看見了,對大袀一頓數落,大袀更被攆出道觀,灰溜溜地下了山。

    之後大袀又去了雁蕩山的遊雲觀,九華山的靈鷲寺,又給兩隻靈獸放過血。再去了天山的浮生寺的蓮池偷了一隻金蓮,又去了東海邊的一處海島抽了一隻千年老龜的血。

    這樣四處奔波,直過了數月才湊齊了七種古怪的材料,這期間更有兩次失手被人抓住,被關了一些日子,雖然最後還是得手,可大袀暗嘆自己這名聲可是臭了。最後,大袀按照曉夢老道遺言上所說,總算調製了一小瓶百靈水出來。

    按照老道的地圖,大袀又返回蜀山,從蜀山一直往南,直到了南疆蠻族之地。深入南疆之後言語多有不通,當地人對大袀也多有戒心。這南疆就是巫骨​​教的地盤,所以大袀一路行走極為小心,生怕惹上麻煩。

    這一日,大袀就到了南疆的黑石山,為了避開巫骨教的耳目,他花了三天從山後的懸崖爬到山頂。

    從一塊山石後探出頭來,就見不遠處有一片建築,有身穿黑袍罩帽的人進進出出,在這片建築正中還有一座黑紅色的高台,高台散發出黑光,籠罩了外圍四周。這裡就是巫骨教的最神秘的一處駐地,也是老道地圖上最後一處,那座高台就是巫骨教傳承了數百年的血骷髏塔。

    接下來要做的事就是想辦法混到血骷髏塔,要趁巫骨教的祭祀舉行儀式開啟血骷髏塔的時候進到塔內。大袀咬了咬牙,前幾個月偷雞摸狗也還罷了,大不了被人家捉住臭罵一頓,打幾下消消氣,自己只要報出自己是蜀山弟子就被放了,頂多把蜀山的臉都丟盡了。這次混進南疆邪教地盤,弄個不好,小命難保。

    大袀從山頂一點點地蹭到了巫骨教駐地外,到了近處一看,不由得心中一悸,那血骷髏台果真是由骷髏骨搭建,一層層不知用了多少骸骨,而且越往上越黑紅。大袀再仔細地觀察了那些教徒的言行,就見巫骨教的這些教徒都用黑袍和罩帽包裹得嚴嚴實實,根本看不到臉面。偶爾也能聽到這些人互相交談,可說的都是南疆土話,也不知說的什麼。

    大袀就披上隱身斗篷,向血骷髏塔走去,想去仔細看看。沒想到剛走近駐地外圍,就覺得身上皮膚一陣刺痛,同時有兩個教徒同時向大袀看了過來。那兩個教徒同時一揮手,發出兩道黑霧,撲向大袀。大袀不知是什麼邪術,急忙運足法力,張嘴噴出一道火焰,擋住了兩道黑霧。再看其餘的教徒也紛紛趕過來,大袀急忙逃出駐地。

    那幾個教徒追出駐地就像瞎了眼一般,茫然四顧,轉了一圈又回去了。大袀這時仔細地打量駐地之內,才發現那個血骷髏塔發出的黑光恰好能罩住整個駐地。大袀再看自己身上的皮膚都有些微微紅腫,大袀才知道那座血骷髏塔大有古怪,不僅隱身斗篷在黑光裡面失去作用,而且黑光還能傷人,難怪那些教徒都用黑袍遮住了全身。

    大袀有了教訓,知道這巫骨教太邪門,就不敢再胡亂招惹,而且這次和兩個教徒交手,大袀感覺出那兩個教徒的法術也不可小瞧。他就躲在駐地外留意駐地的動靜。看了幾天,就已摸清了駐地內所有的情形,駐地內有五十多個普通教徒穿的是黑袍繡白骷髏,那天與自己交手的就是其中兩人。有十幾個頭目穿的是黑袍繡紅色骷髏頭,還有兩個似乎是祭祀穿的是紅袍。大袀看出這些教徒的袍子本身就是一種法器,能識別身份,還免受血骷髏塔黑光的傷害,大袀要想進入駐地就得先弄到一身黑袍,只是這些教徒從不離開駐地。

    大袀便守在駐地外靜等機會,這一等就是二十多天,日曬雨淋,風餐露宿。這二十多天內​​,有兩次來了一個白袍教徒,還有三次來了一個還算漂亮的女人。那白袍教徒就在一座二層木樓等著,等到深夜舉行儀式,開啟血骷髏塔。漂亮女人來的時候都在白天,她在一個木屋外喊幾聲“呼啦裡”,就有一個教徒出去和女人相見,有時候還動手動腳地摟著女人摸上一通。

    又過了幾天,算著那漂亮女人又要前來,大袀就離開了藏身處,披上斗篷向山下走去。沿著山路,走到一半,就見那女人果然從山下走來。等女人走近,大袀見四下無人注意,上前打昏了女人,抗到了無人之處。等過了一會兒,就見大袀穿了女人的衣物走了出來,更直走向巫骨教的駐地。

    大袀走到駐地外,就在一個木屋後喊了兩聲“呼啦裡,呼啦裡。”過了一會兒,有人回應,大袀急忙轉過身。接著就見一個普通教徒走出駐地,走到大袀身後說了句話,大袀不知對方說了什麼,也不應,又走了幾步,躲在山石後。等那教徒越走越近,伸出手摸向大袀腰臀,大袀猛地轉回身,一手摀住那人口鼻,另一手掐住那人咽喉,眼見那人被掐斷咽喉,不一會兒就不動了。大袀立刻拔下那人衣物穿在身上,罩住自己臉孔,又把那人屍體和女子衣物就地匆忙埋了,才轉身若無其事地走進駐地。

    穿著這身黑袍走進駐地,果然無人再注意。大袀再走進那教徒出來的木屋,卻見木屋中還有一個教徒,見大袀進來更說了句什麼。大袀愣了下,卻見那人走過來把手伸向自己頭臉。大袀一驚,又覺那人似乎並無惡意,他這一愣神,就見那教徒伸手把大袀頭上的罩帽整理了下,隨後嘀咕了一句就又回到自己位置躺下了。

    大袀這才知對方是看自己罩帽沒遮好頭臉,幫自己整理下。大袀也不知自己該做什麼,也就學那人模樣往自己床上一躺。躺在床上,大袀忽然心中一驚,自己模樣和身材可和自己殺死那人不太相同,剛才這人竟沒看出來嗎?

    在床上躺著,直到黃昏的時候,那人起床說了一句什麼就走了出去。大袀猜想那人多半是叫自己起床,就爬起身,猶豫著要走出去。這時卻見一個教徒推門走了進來,對大袀說了一句,接著那人的聲調變了,似乎在責問大袀什麼,見大袀沒有回答,那人更大聲了起來。

    大袀這時才忽然明白了過來,這人一定和自己假冒的那人非常熟悉,他必是發覺自己體型不對。眼見那人的手已經舉了起來,大袀急忙一甩手,一道銀光直接插進那人胸口。接著大袀上前摀住那人口鼻,等那人掙扎了幾下,似乎死透了,大袀在屋中一打量,就把屍體藏在屋角的水缸後。

    擦掉地上血跡,大袀就急忙離開了木屋,來到外面,更毫不遲疑地向駐地外走去。在這裡他不能開口說話,別人的話也聽不懂,這樣遲早被人識破。

    在駐地內走了十幾步,就見駐地內有十幾人兩人一組地走動巡邏,大袀也學著那些教徒巡邏,就想趁機走到無人注意之處溜出去,可沒想到走了沒幾步,就有個教徒走到大袀身邊,和大袀走在一起。

    在駐地裡走了幾圈,每逢遇到人那人就問上一句“啦噗”,其他人就回答“咳吸”,也不知道是暗語還是互相問候。

    走過幾圈,那人和大袀說了句什麼,那表情似乎是準備做什麼,大袀只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那人果然自己走了。大袀就想自己最好馬上溜出去,這時就見遠處有人喊了一聲,再看正有一個白袍教徒走進了駐地。

    大袀立時心中一動,再看這時天已漸漸黑了,大袀便放棄了離開的想法,繼續在駐地中巡邏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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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地誅令 第三十八章 血骷髏塔


    假裝在駐地中一圈圈地巡邏,同時查看著自己離開的那個木屋的動靜,更留意著那個顯眼的二層木樓。他離開的那個木屋裡還有一具屍體,而白袍教徒進去的那個二層木樓下面一直有兩人教徒在看守。

    眼看夜已經漸漸深了,擔心就快到了時間,大袀便決定冒險。又經過二層木屋的時候,大袀就徑直朝木屋走了過去。兩個黑袍教徒分別看守著木屋的兩頭,大袀就走到其中一人附近,大模大樣地往那人身邊一站,似乎理所當然的樣子。

    那人懷疑地問了句什麼,大袀也聽不懂,就點了點頭,那人竟真的走開了,走了幾步又朝某個建築一指,問了句什麼,大袀乾脆又點點頭,那教徒就一步步走了。

    大袀心中大為慶幸,見無人注意自己這邊,悄悄轉身就進了木屋。沿著樓梯到了二樓,直接推門闖了進去。房間裡有個粗壯男子剛剛擦洗了全身,正要穿衣,有些惱怒地吼了一句,更背過了身子。大袀急忙上前,把手伸向男子脖頸,不料男子似乎察覺到了什麼,霍然轉身,大袀急忙一甩手用短劍刺進那人心口,又撲上去用手堵住那人口鼻。那人被重擊卻一時沒死,掙扎了好一會兒才沒了氣息,口鼻中噴出不少鮮血,弄了大袀一身。

    大袀急忙擦了手上血跡,脫下身上染了血的黑袍,又飛快把一旁的白袍套在身上,隨後把男子屍體連同自己換下的衣物推進床下,只是屋中已滿是血跡,噴灑得到處都是,根本無法清理乾淨。大袀轉身四下一看,房間只有一扇小窗,外面又悶熱,屋中的血腥氣恐怕一時半會兒也無法消散。屋中還有一面銅鏡,大袀略照了照,整理下罩帽,就急忙走到門口,從門縫中向外張望。

    從門縫只能看見樓梯和一樓的門口,幸好沒有人進來。大袀又從那個小窗口查看著外面的動靜,外面也沒有發生什麼事。這樣過了好一會兒,忽然聽到外面有人說了句什麼,大袀趴門縫一瞧,就見有個黑袍教徒進了門,正在上樓梯。

    黑袍教徒走得很快,大袀急忙整理下衣物,推門走了出去,把那人擋在門外,還大大咧咧地打了個哈欠,裝作剛剛睡醒的樣子。

    黑袍教徒對大袀說了句什麼,大袀照例點點頭應付。那人並未看出不對,轉身下了樓梯,大袀以為自己又蒙混了過去,卻見那人又回頭對大袀說話。看樣子這次光點頭也不行了,可實在不知對方在說什麼,這時又見那人向大袀比劃了一下。大袀這次總算明白了過來,原來這黑袍教徒比劃了一個盒子的手勢,是該到了舉行儀式之時,那人在說大袀少帶了東西。

    大袀立刻轉身進了房間,四下尋找,好在那教徒並沒有跟進來。大袀在房間到處亂翻,總算及時找到了一個極古舊的木匣,大袀捧了木匣急忙走出房間,又裝模作樣地跟在那教徒身後走出了木屋。

    來到外面就見不遠處的血骷髏塔發出了暗紅的光芒,整個駐地都染成了血色,血骷髏塔上已經站滿了一圈教徒,那些教徒雙手高舉過頂,嘴裡念叨著什麼,駐地中其餘教徒也都面向血骷髏塔,一臉肅穆。

    大袀走向血骷髏塔,只覺得不少人的眼睛都盯著自己,他生怕有誰大叫一聲,自己的冒牌身份就被揭穿,不由得心跳加速,似乎連路也不會走了。

    渾渾噩噩地就到了血骷髏塔前,踏著骸骨的台階一步步走了上去。好在大袀已經仔細觀摩了兩回,知道該做什麼,上了高台就在中間站好。高台上早已站著兩個紅袍教徒,伸著雙手施法,也沒有向大袀看上一眼。眼見兩個紅袍教徒手中的黑色光芒越來越強烈,整個血骷髏塔都開始震顫起來。

    過了一會兒,血骷髏塔中發出一聲嘆息般的聲音,接著就在高台上的骨牆上顯出了一道漆黑深邃的門廊。大袀看著那道門廊,只覺得里面有著說不清的強大力量,又似乎有無數厲鬼哀嚎著要把自己拉進去,大袀只覺得陰冷恐懼傳遍全身。

    只微微走神了那麼一下,大袀立時驚醒了過來,他知道該到自已做什麼的時候了。這時一個紅袍教徒似乎已經不耐煩,對大袀說著什麼,大袀想起自己該打開盒子。可大袀用手掰了兩下,木匣卻絲毫沒動靜,見那兩個紅袍教徒都轉過身注視著自己,大袀乾脆把木匣往地上一摔,趁兩人急忙俯身去撿的時候,大袀衝進漆黑的門廊,在兩個紅袍教徒目瞪口呆的注視下消失不見了。

    裡面是一片暗紅色的荒野,頭頂有暗紅色的肉漿翻滾,腳下是一條鮮血和骸骨鋪就的小路,前面的路雖然空空蕩蕩的,可似乎有無數厲鬼擁擠在一起,日夜掙扎著哀嚎著。

    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大袀就感到身上的法力在不停地流逝,同時越來越陰冷。漸漸地大袀更冷得哆嗦了起來,突然地上伸出一隻慘白的手抓住了大袀的小腿,接著似乎有什麼東西更到了自己身後,朝脖子後吹氣,再接著就見一團翻滾的血肉向臉上伸了過來。

    大袀心中恐懼,卻絲毫沒動,更不敢凝聚法力,乾脆閉上了眼睛,心中念叨著假的假的,都是假的。這樣過了一會兒,大袀感覺自己就要凍僵的時候,四周的幻像卻消失不見了,大袀再一查看自身,全身的法力這時已都消散得乾乾淨淨。

    大袀這時卻有些欣喜,按照老道留下的文字所說,這裡是無數怨靈惡鬼聚集的血靈幻境,要想修煉混元道法,第一步就是在這裡散去自身法力。如果不小心在這裡施法,則會引來無數怨靈惡鬼反噬,死得極慘。

    大袀活動了下手指,從身上取出了那瓶百靈水,滴了一滴抹在了眼睛上,等他再四下一瞧,借助百靈水的靈氣,就見前面的小路上漂浮著無數的斑點,這些斑點有著各種顏色,有大有小,有明有暗。搜尋了其中最微小最明亮純淨的斑點,大袀盡量收斂了自身的氣息,然後輕輕地靠攏過去,運起吸元大法,用力吸去。不料那團斑點卻受驚嚇般地飄走了。

    大袀又站在原地,靜靜地等著,直到一些斑點再飄過來,大袀再次搜尋到最微小最明亮的斑點,運起吸元大法吸食。這樣不知過了多久,經過了數十次的嘗試,大袀漸漸有了心得,總算吸食了數個顏色不同的斑點。

    按照曉夢老道所述,這裡的斑點都是怨靈所依存的元氣,怨靈生前若是佛徒,元氣就是金黃色,是道家弟子元氣就呈青白​​,妖氣是艷紅,鬼氣是灰黑,還有其他無數功法道法的元氣,顏色也各有偏差。

    在血靈幻境中不知過了多久,只見大袀已沿著骸骨血路走了好長一段,他張開嘴巴猶如水中游魚一般地吞吐,就見一團團各色元氣被他吞進了腹中。這時一團漆黑的巨大光團遠遠地飄了過來,那光團也不停地吞食著其他光團。大袀卻笑笑,見那團光團飄過來,大袀用力一吸,直吸進了一半,那光團掙扎著要跑,大袀又吐出來,任它跑了。

    大袀沿著骸骨向前走著,不停地吞食著怨靈,只覺得身子越來越沉重,感覺體內的力量越來越強大,他每走一步腳下都有些微微震顫。感覺體內已經再也裝不下任何東西,大袀找個地方盤膝坐下,引導體內的各種元氣流轉起來。

    這些元氣並不是他自己修煉得來,難以操控,不一會兒的功夫,大袀只覺得體內各色元氣互相衝突起來,接著就失去了控制,大袀臉色一變,猛地噴出了一口鮮血。大袀掙扎著站起,沿著骸骨路慢慢地走了回去。又回到血靈幻境的入口,靜立了一會兒,任體內各種元氣慢慢地消散掉,大袀苦笑一聲,又從頭來過。

    又不知過了多少天,大袀再次吸足了元氣,再次運功依舊噴出一口血來,這時大袀已經臉色蒼白,這些天在這裡已經耗去了大半的心神,如果繼續逞強煉化這些元氣或許會損害肉身,可如果再來一次卻可能心神不濟昏睡過去,如果在這裡昏睡,被其他惡靈吸走了元氣就會變成怨靈永遠留在了這裡。

    猶豫了片刻,大袀一咬牙又走回了幻境的入口,他要再賭一次。

    又過了幾天,大袀吸足了各種元氣,再一次運功煉化,這次大袀有了不少經驗,盡量極緩慢地運轉體內這些元氣,讓他們慢慢融合,可感覺自己的心神漸漸有些不支起來,體內的元氣依舊不緊不慢地運轉著。又過了好一會,大袀的精神越來越不濟,更差點昏睡過去,大袀心中一驚忽然右手取出紫竹短劍,猛地插在自己大腿上,大袀一聲慘叫,卻立時精神一振。

    大袀打起精神繼續慢慢地運轉體內元氣,不知過了多久,大袀又摸出銀蛇劍,大叫一聲插在自己另一條腿上。知道自己已經支撐不了多久,大袀開始加快運轉自己體內元氣,眼看他臉色不停地變化,過了一會兒忽然平靜了下來。再過一會兒,大袀嘴一張,竟吐出了無數各色光團。

    這時大袀站起身來,一臉喜色,就在他的紫府中已經生出一股從來沒有見過的元氣,那是各種元氣煉化所得,就是曉夢道人所說的混元真氣。大袀伸手拔掉腿上的長短劍,一瘸一拐地往血靈幻境深處走去,走了幾步更哈哈狂笑起來,大笑道:“道爺我就要天下無敵了。”

    再往前走,只見前面已到了盡頭,盡頭處聳立著一個石像,那石像屈指而立,全身籠罩在袍服罩帽之中。大袀走上前,伸手拍在石像上,石像前立刻生出一道漆黑明亮的門廊,大袀伸腿走進,就消失在門廊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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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地誅令 第三十九章 普航禪院


    只覺身子一沉,似乎墜入無底深淵,再一輕,腳已經踩在了實地。大袀睜眼一看,就見腳下是不大點的一片雪地,上面長著幾株潔白的食魂草。再仔細看了,又見一株食魂草的頂上已經長了一顆明亮的珠子,就是曉夢老道要的魂靈珠。

    大袀取了魂靈珠,用木匣裝好,再取出百靈水抹在眼睛上,這時再看自己腳下就是一個孤島,外面是無邊無際的深淵,再無出路。大袀走到邊上,一咬牙就跳了下去。

    接著只覺得天旋地轉,大袀悶哼一聲,感到自己狠狠地摔在了什麼地方。等大袀再一睜眼,只見自己就躺在血骷髏塔上,幸好這時塔上再沒有別人。大袀在塔上賴了一會兒,慢慢地爬到邊上,就見有幾個黑衣教徒在下面把守。

    大袀這時已心神不濟,不敢再與人拼鬥,只想著自己這樣走下去恐怕騙不過下面的教徒。他在塔上找了一圈,這塔上除了骨頭就是骨頭,也沒別的東西可以藉助。大袀無奈地敲了敲腳下的骸骨,忽然想到了什麼,在塔上找了幾根長些的骸骨,挖了下來,又削成細條,最後把身上白袍撕成片,捆在骨條上,做了兩個形狀怪異的風箏般的東西。

    大袀把兩個不倫不類的東西一手一個拿了,扇了兩下感覺還很兜風。大袀就找了個方向,突然站起身,從塔上跳了下去,他運轉法力,借助兩個不倫不類地翅膀一邊扇動一邊向下滑翔,竟悄無聲息地飄了下去。不過眼看已快飛出巫骨教駐地,一根細骨竟然斷了,大袀立時傾斜旋轉著掉了下去。

    這一下正摔在駐地外的樹上,有兩個巡邏的教徒聽見聲音,一巡視就看見一棵樹上掛著白布,兩人愣了下,急忙走過去查看。樹上的東西被兩人扯下來一看,兩人更面面相覷。大袀趁兩人發楞,已悄悄走遠,離開了巫骨教駐地,光著身子下了山。

    大袀便從南疆返回,按照和曉夢老道的約定,趕回了蜀山,把魂靈珠交給了曉風道人,就算完成了曉夢道人的交易。蜀山眾人問起大袀如何弄到魂靈珠,大袀只胡亂搪塞一番。說起日後去向,曉風道人和矮道人都願大袀留在蜀山,掌門道人也有意留下大袀,大袀卻拒絕了好意,飄然而去。

    走到無人之處,靜下心來,大袀取出一卷字跡繚亂的紙張。這是老道讓曉風道人轉交給大袀的東西,上面是五行輪轉之法,大袀讀了一邊,手掌伸出,掌心生出火來,不一會兒又生出水氣,他皺眉思索片刻,掌中又顯出或金或土或木等五行法力。

    待大袀練的純熟了些,大袀再往下看,下面卻是佛家法力和妖怪玄氣轉換之法,只是把混元法力轉換為這兩樣就難得多了,一時半刻也無法練成。再往下看,就見紙張最後寫道:混元道法妙用無窮,豈是那些呆腐之人所能知曉,老朽也是一知半解而已。天下功法甚多,各成一派,皆有絕學,如今你得了混元真氣,日後天下道術佛法妖術盡可學而用之,不亦快哉。

    讀到這兒大袀心中一熱,這意思再明白不過,本來道佛妖魔各門的功法有別,絕不可能互通,自己有了混元法力就可到各派偷學絕招,老道一直說混元道法天下無敵,原來是為此。

    大袀心中興奮,只覺得有些口乾舌燥,心癢難耐,不過卻知偷學絕招這事可急不得。大袀又想到自己上次誅滅了無面血屍,那把紫竹短劍總應該還給人家。離了蜀山,大袀眼下再無其他緊要之事,就動身向普陀山趕去。

    大袀一路琢磨著混元道法的轉換之法,一邊修習一邊趕路,慢慢騰騰地直用了一個月才趕到普陀山。到了普陀山下,在一茶館歇腳,極巧遇到兩個行腳道人,也就坐在一起交談。

    那兩個道人談論天下道門,一人正說道:“雖說天下道門是一家,可道法道術可差得遠了,要論最犀利的道術,我看非天師觀的五雷咒莫屬。”

    另一人卻搖頭道:“五雷咒的確犀利,可要說到最字卻未必,你可聽說過方寸山的定身術?”

    頭一人笑道:“方寸山是仙山,不在此列,不可相提並論吧。”

    大袀在一旁聽著,便插話問起佛門的法術,兩道人又高談闊論一番,最後一人只道:“歷來佛門中人出來降妖除魔都用伏魔杖的,我聽說有佛門弟子會用大力降魔杵,極為厲害。”

    大袀聽了便問:“此處就是普陀山了,不知山上禪院可有這等法術?”

    一人模棱兩可地道:“普陀山乃佛門聖地,必是有的吧。”

    大袀心下一熱,只想自己別白來一回,偷學個大力降魔杵回去最好不過,他這麼想著,就離了茶館,快步上了山。

    找到普航禪院,大袀說明來意,便被讓進寺中。進了院落,就見寺中蒼松翠柏,清風拂面,再聽響起一聲悠揚的鐘聲,立時便覺得心靜神閒。這時卻聽有人道:“阿彌陀佛,再見道長,真是福緣不淺。”

    大袀回頭一看,就見一和尚體格寬大肥頭大耳,不是那個失心和尚又是誰。失心和尚本來一本正經,這時咧嘴而笑。

    大袀埋怨了和尚兩句,便道:“你個和尚,裝死就裝死吧,害我跑白這一趟。”

    失心和尚卻道:“道長可錯怪我了,那日我中了屍毒,只得先閉氣排出屍氣,隨後就急忙返回了禪院,找了寺中長輩才解了屍毒,撿了一命。若非如此,必定和道長一起對付血屍的。”

    大袀便取出紫竹短劍,有些不捨地交還給失心和尚。和尚收了,就轉身離去。過了一會兒,失心和尚又返回請大袀到了禪房。

    兩人閒談片刻,大袀便把話題引到道術佛法上,大袀便故意說:“道家法術萬千,太多絕妙道術,我看你們佛門不喜爭鬥,法術的威力似乎就差了些。”

    失心和尚立時反駁道:“道長此言差矣,佛法無邊,非外人可知。”

    大袀點點頭:“我聽說你們出去降妖大都用伏魔杖。”

    和尚道:“伏魔杖法剛猛絕倫,大可降妖除魔。”

    大袀便又道:“聽說還有大力降魔杵,極為厲害,你們禪院可有此法術?”

    失心和尚點頭道:“大力降魔杵可是我佛門的絕學,此法若發動,便有一根大杵從天而降,漫天金光,絕難躲開,一擊之下便會除了妖魔性命,太過霸道。一般的禪院都不會有,我普航禪院正有此法術。”

    大袀聽了,立時心中一跳,只隨口道:“若是學了大力降魔杵,以後降妖可容易多了。”

    失心和尚卻笑笑,有些自得地說道:“大力降魔杵卻不是最厲害的,我佛門最厲害的還有緊箍咒,連一些佛門弟子都從未聽說過的。只是緊箍咒太過厲害,不到萬不得已,就是佛家弟子也不許修煉此法術。”

    大袀立刻問道:“你們普航禪院可有緊箍咒?”

    失心和尚搖了搖頭,笑而不語,隨後又密密囑咐大袀,說道:“今日所談之事,道長萬萬不可與他人再提起。”

    大袀聽和尚這麼一說,真是心癢難耐,心中癡想著如何才能把這些厲害的佛門法術弄到手,他這麼想著目光都有些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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