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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風回]尋龍天師(尋龍密碼)[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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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6-22 21:35:52 |只看該作者
   裴負微微一蹙眉頭,有些無奈的歎息一聲。

   他也不知道該怎麽說環兒才好,一個星期前她就已經沒事了,可在她恢復之後,居然開始迷上了煉器的把戲。把裴負的煉丹爐要去不說,還逼著裴負利用玄靈珠的力量,在鎮邪塔的玄靈火獄之中,建造了一台稀奇古怪的儀器,整日  鼓搗著伊阿宋留下來的兩柄太陽輪,說什麽不煉出完整的太陽輪,絕不走出鎮邪塔一步。

   裴負實在是不明白,那太陽輪有什麽好,居然讓她有如此興趣,否則,如果這時候她在身邊,肉身曾為忍者的她,也許會弄明白那些人究竟是在說些什麽。

   就在他為環兒的事情而感到頭疼的時候,樓下的古怪男人伸手在空中一擺,圍在樓下的人群驟然發出一陣響亮的呼叫。

   人潮洶湧,十幾名灰衣忍者在呼喊聲中同時沖入客棧,瞬間便來到了裴負兩人的房門之外。

   砰!房門撞開,但沒等灰衣忍者沖進房中,裴負的冷笑聲搶先傳到了他們的耳中。

   就在這全沒有半點情感的笑聲中,一團如霧一般的水藍色光團出現在半空之中,緊跟在一聲銀鈴般好聽的聲音響起:「去死吧!」

   光團化作光雨,夾帶著無可抗禦的力量,鋪天蓋地的將灰衣忍者籠罩。

   灰衣忍者甚至沒有來得及發出慘叫,身體被那光雨打得如同篩子一樣,遍體儘是洞穿的血洞……

   裴負依舊站在窗前,看著樓下呼號的洶湧人潮,嘴角逸出的笑意更加冷酷起來。

   「哥哥,接下來該怎麽辦?」

   「下面還有很多敵人!」

   「明白!」

   阿魅領會了裴負的意思,撮口發出一聲悅耳的長嘯。那曼妙的身影在嘯聲剛才響起的時候,突然出現在人群之中,一片血色的紅霧在半空中形成,春雨在阿魅靈能的催運下,發出了淒厲的呼嘯。

   突如其來的打擊,讓人群頓時混亂起來。

   當紅霧才一出現的刹那,七煞忍者臉色頓時變得蒼白如紙,他們扭頭對那古怪男子大聲喊叫,可沒等他們的話音落下,半空中突然回蕩裴負冷幽酷戾的聲音:「七煞忍者,見到本宗主還不參拜?」

   那聲音淹沒了鼎沸的人聲,傳入七煞忍者的耳中,七個人就好像被雷電擊中一般。

   裴負卓然立於半空之中,儼然如天神降臨一般。

   地面上的人群齊聲驚呼,可是沒等他們把那一聲驚歎喊完,一團紅雲卷裹著阿魅的嬌笑聲已經撲來,一道道看似幻影般的血色刀芒,犀利的切入他們的身體,強絕的靈能在他們的體內炸開,血雨在空中飄  紛落,殘斷的肢體一塊塊跌落塵埃。

   「攔住那個女人!」古怪男人驚慌的吼叫。

   但他的聲音在淒厲的哀嚎聲中顯得是那樣微弱,七煞忍者雖然聽到了他的喊叫,可是又怎敢有半分舉動。

   裴負說:「我在北京聽說,在長白山腳下出現了一個北斗會,會中有七位護法,我想這就是你們。不過,我自作多情的認為那位神秘的會首就是我,嘿嘿,現在看來是我錯了,七煞忍者,恭喜你們找到了新的主子。」

   七煞忍者的身體只是不停的顫抖,裴負的聲音越是輕柔,他們額頭上的冷汗也就越發的細密起來。

   「七位護法,你們在做什麽?」古怪男人吼叫道。

   裴負聽不懂日語,不過從那人臉上的神情,卻可以猜出其中的意思。

   他冷笑一聲,旋身飄落人群之中,在他雙足落地的刹那,四道色澤全然不同的詭異劍氣,劃出長長的芒影,在人群中閃電般的一個飛旋,芒影過處,肢體橫飛,劍氣所至,不分男女,也不管是凡人抑或者是忍者,盡數被撕扯的支離破碎……

   「七煞忍者,你們還沒有向我介紹一下,你們的這位新主子是什麽來歷?」

   「宗、宗主大人!」七煞忍者撲通一聲雙膝跪地,顫聲道:「他、他是我們的會長!」

   「會長?」裴負不禁一愣,看著七煞忍者問道:「什麽會長?」

   「哥哥,不就是那個什麽北斗會的會長!」

   一旁在人群中殺得不亦樂乎的阿魅聽到裴負的問話,不等七煞忍者回答,搶先大聲說道。

   「哦,原來是會首大人!」

   「宗、宗主大人,您誤會了!」

   裴負冷笑道:「誤會?」

   「會長是卑下當年黑龍會會長的後裔,北斗會的會長還是您,卑下等就算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

   裴負笑了起來,「我明白了,就是讓我當替死鬼……咦?」

   他突然停住了話頭,緊盯著七煞忍者的背後,眼中露出驚異神色。

   只見那位黑龍會的會長,從懷中取出一個銀光閃爍的卷軸,在從嘴裏吐出一陣令人感到莫名其妙的聲音之後,卷軸銀光一閃,立刻發生了奇異的變化。

   銀色的卷軸如同水銀一般的古怪流動,在眨眼的工夫,一層銀色覆蓋在黑龍會會長的身上。

   霎時間,四周倭人同聲歡呼雀躍,他們本已經被阿魅殺得四處奔逃,可在那銀光出現的刹那,他們彷佛得到了某種精神上的支持,一下子穩定了下來,將阿魅和裴負團團圍住,口中發出鬼哭狼嚎一般的喊叫。

   裴負微微一哂。他可以看出,覆蓋在黑龍會會長身上的那層銀光,並沒有什麽真正意義上的力量,或者說,那銀光不過是一種虛假的幻象。

   七煞忍者似乎也明白這其中的道理,大聲的喊叫著,可是已經瘋狂的倭人們卻恍若未聞,一個個面目猙獰,朝著裴負瘋狂撲來。

   裴負冷哼一聲,左手指尖輕輕一動,彈出一道長有數十米的奇異劍芒。黑色的劍芒在空中一轉,奇異的扭曲成一輪黑色的圓月,自半空中直落而下。

   轟!圓月落入人群,黑芒驟然暴漲。無可抗禦的劍氣以裴負為中心,朝著四面八方湧出,黑芒所到之處,血流成河,房舍坍塌。

   眨眼的工夫,方圓百米  橫遍野,除了七煞忍者和那名黑龍會會長之外,再也不見一個可以站立起來的人。

   七煞忍者和黑龍會會長,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一片淒慘的廢墟,而站在廢墟中央的裴負,在他們的眼中此刻儼然一尊冷酷的殺神。

   七煞忍者知道裴負擁有無可比擬的神力,但是他們卻沒有想到,見證這神力的結果,居然是數千具殘缺不全的屍體。

   阿魅提著猶自滴血的春雨凶刃,一臉天真笑容來到裴負的身邊。

   小鎮的萬餘人,在眨眼的工夫被她和裴負屠殺得一乾二淨,整座城市,居然不見一座完整的建築,那場景就好像是經過了一場慘烈的戰鬥一樣,不過這場戰鬥的一方,僅僅有兩個人而已。

   七煞忍者撲通一聲齊唰唰的跪在地上,放聲號啕大哭。

   而那名黑龍會會長猶自強撐著站立,可是身體卻顫抖不停。裴負皺著眉頭,打量著這位會長,眼中的驚異無法掩飾。


   「哥哥,你怎麽了?」

   他聽到阿魅的問話,回過神來微微一笑,手指黑龍會會長身上覆蓋的那層如同水銀一般、在月光下隱隱流轉銀光的事物,低聲問:「阿魅,你見過這種法器嗎?」

   「沒有!」

   「奇怪,我感覺不到任何力量,可是它居然能擋住我的誅仙劍氣,實在有趣!」

   「哦?」阿魅一聽,也不禁來了興趣,她上下打量黑龍會會長,美麗的眼眸中,透出一種奇異的光采。

   「盯著他!」裴負對阿魅道,說著,他舉步走到七煞忍者的面前,依舊用輕柔的聲音說:「好了,我相信你們可以給我一個解釋,對嗎?」

   「宗主大人!」七煞忍者當先一人顫聲道:「請相信我們並沒有任何背叛您的意思。只是黑龍會統領甲賀、伊賀各忍者流派,也是忍者的最高指揮者,我們從小就接受了要服從會長的思想,並且也曾宣誓要為黑龍會效忠……」

   「住嘴!」裴負打斷了七煞忍者的辯解,冷聲道:「我不管什麽黑龍會不黑龍會,我只知道,我才是新陰流的宗主,也是你們的主人。我的屬下只能對我一個人效忠,所有背叛了我的人,只有死路一條。當時我將你們從北斗七星殿中救出來的時候,我就曾經說過這番話語,你們還記得嗎?」

   「記得!」七煞忍者齊聲回答。

   就在這時,一旁走近黑龍會會長的阿魅突然驚叫一聲,對裴負道:「哥哥,不好了!」
裴負一愣,扭頭問道:「怎麽了?」

   「這個傢伙死了!」

   「死了?」

   「是的,嚇死的。咦,好臭!」阿魅說著,還做勢捂住了鼻子,閃身回到了裴負的身邊。她的手上拿著一卷銀色的卷軸,而那名黑龍會會長身上的銀光,也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奇怪哦,這是什麽東西,怎麽打不開?」

   裴負伸手接過那銀色的卷軸,擺弄了兩下發現的確無法解開。卷軸上的銀色光芒,似乎是一種附著在上面的物品,銀光隱隱流動,看上去好生古怪。

   「這是什麽東西?」

   七煞忍者遲疑一下,回道:「這是會長持用的物品,據說是天皇陛下傳給會長的寶貝。具體有什麽用處,我們也不清楚,只不過這寶貝可以附身,具有可避一切傷害的作用。」

   「你們就是因為這東西,就以為你們可以和我抗衡了嗎?」

   七煞忍者連連搖頭,「宗主大人,我們從來沒有想過要和您作對。北斗會的會長真的是您,我們找到了昔日新陰流的弟子之後,只是想重振新陰流,並沒有想過其他的事情。

   「只是在三個月前,會長突然找到了我們,和我們說了很多事情,這才使我們……不過,即使是這樣,我們也沒有想過要背叛您!」

   「可是你們已經背叛了!」裴負冷酷地說:「不管你們當初是怎麽想,我只知道,你們的行為已經違背了當初我離開你們時的告誡。身為一名忍者,你們應該知道違背了宗主的命令,將是怎樣的一種後果!」

   「我們知道!」七煞忍者的聲音很小,彷佛如同蚊蠅嗡鳴一般,幾若不可聞。

   片刻之後,為首的七煞忍者抬起頭,神色恭敬地說:「卑下這就按照新陰流的律令執行,只是卑下等有一個請求,還望宗主能夠答應。」

   裴負說:「那讓我聽聽你們的請求是什麽?」

   「宗主大人,您是新陰流的宗主,也是甲賀、伊賀的領袖。我們不希望下一代的弟子再像我們一樣,來承受他們本不該承受的責任。宗主,卑下希望您能重新建立起一個新陰流,一個純粹的,不依附於任何實力的新陰流,這就是卑下等最大的希望。」

   七煞忍者說的聲淚俱下,裴負心中也不禁感到一陣慘然。在刹那間,他甚至放棄了處置七煞忍者的念頭,但這句話卻最終沒有說出口。

   「我答應你們!」

   「多謝宗主!」

   七煞忍者聽到裴負答應了他們的請求,立刻齊聲感謝,然後,他們未曾有半點猶豫,取出太刀,狠狠的刺入了自己的腹中。

   裴負閉上了眼睛,雖然他對七煞忍者並沒有什麽好感,但他們最後的一番話語,卻也不禁深深的打動了他。他彈指射出一道劍氣,黑色的劍芒一閃,七煞忍者的頭顱齊落。

   這是忍者最隆重的落首之禮,據說一個忍者能得到宗主親自執行的落首之禮,他們的靈魂將可以得到洗滌,昇華。

   「他們是個男人!」裴負輕聲道。說著,他轉身大步向已成廢墟的小鎮街口外走去。

   在他的身後,阿魅雖然帶著一絲不解的神情,卻也沒有再去追問,她也知道,裴負已經給了七煞忍者最高的評價。

   裴負帶著阿魅,星夜趕到位於原中俄邊境地區,一個名叫黑河子的小鎮,在駐紮當地的情報部門的安排下,住進了小鎮最具特色的一家酒店,溫泉酒店。

   黑河子小鎮沒有什麽著名的風物,但由於地理位置的原因,在這個只有五千人口的小鎮上,竟星羅密佈般的有著數十個天然溫泉。這些溫泉,成就了黑河子小鎮溫泉之鄉的名聲,甚至有人說,來黑河子不洗溫泉,等於白來一遭。

   裴負自然不會白來一遭,他愜意的浸泡在溫泉中,享受著難得的悠  .康熙印章和印章的主人,就在這個只有五千人口的小鎮之上。

   在裴負和阿魅來到黑河子之前,印章的主人楚亦書,已經被九司一處駐黑河子地區的情報人員監控起來。所以,裴負和阿魅並不忙著和那個楚亦書接觸,而是等待著情報人員送來具體的資料。

   不過,泡溫泉並不是阿魅所喜歡的事情。

   身具坎水之身的她對水並不排斥,關鍵是,讓她赤身裸體的和裴負面對面的在一個浴池裏待著,對她來說,絕對是一件尷尬的事情。

   來到人間已經有數年之久,阿魅已經多少染上了某些人類特有的觀念。

   只是,她耐不住裴負的死纏爛打,被裴負騙進溫泉之後,裴負才露出了一副色狼的嘴臉。

   他脫得赤條條的,腰間圍著一塊白色浴巾,坐在阿魅的對面,一邊雲天霧地的說著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在說些什麽的話語,一邊用他那雙眼睛,灼灼的盯著阿魅。

   阿魅全身都浸泡在水中,只露出半張紅得好像熟透的蘋果一樣的面龐,嗔怪的看著裴負,卻又不敢和裴負的目光接觸。

   「阿魅,你有沒有發現?」

   「發現什麽?」

   「你的身材是越來越好了!」

   沒等裴負的話說完,溫泉中一道水柱沖天而起,晶瑩的冰箭在蒸騰的水霧中形成,朝著裴負激射而去。

   裴負嘿嘿一笑,手掌光芒一閃,一團金色光團赫然出現在他的身前。

   冰箭撞擊光團,發出一陣如同雨打琵琶的聲響,阿魅怒道:「哥哥,你越來越不正經了!」

   「我怎麽不正經了?」

   「那天在小鎮上,你說什麽要我和你一起……今天又把我騙進溫泉裏來,說是讓我先洗,結果你自己突然跑進來,還說什麽……」

   「咦?我那天問無色,他說來黑河子一定要領略這裏的風俗,他說這裏的風俗就是男女共浴呀!」

   「那是夫妻之間才會這樣做的!」

   「啊!」裴負有些尷尬的笑了兩聲,「無色沒有和我說。而且,他還告訴我說,女孩子喜歡人家誇獎她身材好,難道……」

   「誇獎也不是在這裏誇獎的!」阿魅有些暴走了,她怒道:「等回去了北京,我非要殺死無色那個死東西不可……啊,哥哥,你做什麽!」

   就在她怒聲咆哮的時候,裴負呼的一下子從水中站立起來。也許是動作過於迅猛,以至於他腰間的那塊浴巾脫落。

   阿魅連忙用手擋住眼睛,大聲的叫喊。

   裴負則是一臉尷尬,夾著腿,躬著身子,雙手捂住胯間,「我、我、我只是想要出去,讓你一個人慢慢的洗,阿魅你不要誤會!」

   「快點滾!」阿魅捂著眼睛,大聲喊道。

   裴負狼狽的抓起浴巾,遮擋著自己已經守了三百多年的清白,連滾帶爬的沖出了浴室。

   片刻後,阿魅穿著一身水藍色的睡袍,走出了浴室。

   她的面容依舊羞紅如天邊晚霞,帶著薄薄的怒氣。只是,她的眼眸中卻閃爍著一抹溫柔的光采,在狠狠瞪了一眼坐在我無聊!以後不說沙-發上的裴負之後,逕自在梳粧檯前,輕柔的梳理著她那一頭水藍色的美麗長髮。

   裴負坐在阿魅的背後,尷尬的咳嗽兩聲。

   「阿魅,我真的不知道這男女共浴還有規矩。無色那傢伙說只要是女人就可以一起,男人和男人共浴才是這裏的忌諱。」

   「笨哥哥!」阿魅輕聲罵道,只是默默的梳理著長髮,也不理睬裴負。

   裴負更著急了,他說:「阿魅,真的啦,我沒有騙你,都是無色……」

   「好了,好了!」阿魅扭頭嗔怪道:「做賊心虛,越描越黑!」

   「是,是,是!」裴負連連點頭,可是話一出口,他又連連搖頭,說:「阿魅,我不是做賊心虛,我真的是……而且我那不是誇你,你的身材真的比當初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好得多!」

   「不是誇我,那就是在諷刺我?」

   裴負覺得自己簡直是有口難辯。可偏偏他那張不爭氣的嘴又不會說話,本是一句好話,從他口中說出之後,卻又變成了另一種味道。

   他笨嘴拙舌的吭哧了半晌,說:「我那是真心話!」

   「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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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6-22 21:36:17 |只看該作者
就在這時,房間外傳來三聲輕輕的叩門聲。

   裴負連忙藉口開門,灰溜溜的跑出了臥室。他一邊向房門走去,一邊沉聲喝問:「是誰?」

   說話間,他已經來到了房門前,伸手將房門打開。

   一名看上去讓裴負覺得有些眼熟、身材好似竹竿一樣的瘦削年輕人站在門外。他,或者說是她,有著清秀的五官,一身頗為合體的戎裝,讓這人看上去十分精神,只是,裴負看不出這人到底是男是女,一雙亮晶晶的眼眸,閃爍著一股子頗為怪異的光采。

   裴負疑惑的看著眼前的人,蹙著眉頭問道:「你是誰?」

   「報告處長,九司一處駐黑河子情報員,艾思吉奉命前來,向您報到!」

   裴負點點頭,示意艾思吉跟著他一起走進房間,而後兩人分賓主坐下後,他這才開口道:「楚亦書的資料都帶來了嗎?」

   「都帶來了!」艾思吉立刻從公事包中取出一摞厚厚的檔案放在了裴負的面前。他用一種近乎於詭異的目光偷偷打量著裴負,那目光,讓裴負感到全身都很不自在。

   「你看我做什麽?」裴負放下手上的文件,抬頭問道。

   艾思吉有些不太自然的笑了笑,說:「學長,一別數年,我沒有想到居然能在這裏遇到你,所以……」

   裴負驚異道:「你以前見過我?」

   「是的!我是超靈學院四十級學生。不過你可能對我沒有什麽印象,因為你是在亞蘭德倫古堡上課,而我一直是在笛卡兒古堡學習。」

   「原來是這樣!」

   裴負頓時對艾思吉產生了一種親切的感覺。畢竟,他沒有想到會在這裏遇到昔日的同窗,雖然從嚴格意義上來說他並不是超靈學院的學生,但由於水青的關係,他還是對學院裏的每一個學生都有些好感。當然,傑森兄弟不在這個範圍之中。

   經過這般一番認識,裴負和艾思吉之間的關係立刻顯得親密了很多,相互間的稱呼也隨之發生了一些小小的改變。

   兩人  聊了一會兒,便言歸正題。裴負問:「吉仔,對楚亦書這件事情你有什麽看法?」

   艾思吉想了一下,說:「據我觀察,楚亦書是個很普通的孩子,除了有一身古怪的蠻力之外,我實在看不出他有什麽特殊的能力。據說,這孩子的智商並不高,或者說用愚笨兩字來形容也不為過。我實在是不明白,學長你為什麽如此看重這個孩子?」

   裴負眉頭一蹙,沉吟一下,問:「那你對他手上的康熙印章有多少瞭解?」

   「康熙印章?」艾思吉說:「嗯,這枚印章成於康熙十四歲,也就是康熙六年,他親政之時。這枚印章是其祖母孝莊太后請天下能工巧匠,取木石精華之玉所做,並且由當時十幾位高僧佛法加持。印章之上刻有金剛伏魔咒,具有十分強大的靈能。」

   「你確定這印章是真品?」

   「我確定!」

   裴負的眉頭越發緊蹙在一起,他拿起艾思吉送來的那份資料,看了兩眼之後,越發的沉默起來。艾思吉見裴負不說話,當下也不打攪。

   片刻後,裴負抬起頭對他說:「吉仔,你能不能今晚把這孩子給我帶來?」

   「這沒有問題!」

   「那好,你去準備一下,今晚九點,我要在這裏見到這個孩子。」

   「是!」

   艾思吉當下也不停留,站起身向裴負告辭離去。裴負沒有挽留他,只是在送走艾思吉之後,他站在門邊不禁發出一聲低歎。

   「哥哥,為什麽歎氣?」阿魅走出了臥室,看著一臉愁苦之色的裴負,低聲詢問。

   裴負搖搖頭,緩步走到窗前。他沉吟片刻後,說:「如果康熙印章是一件龍氣附著法器的話,我擔心那龍氣已經轉移到了這孩子的身上。若真的是這樣,恐怕就要有麻煩了!」

   「麻煩?」

   裴負點點頭,「我收集九道龍氣的目的你是知道的。若龍氣附著任何法器之上,我都可以收入體中,可如果附著在人的體內,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除非……」

   「除非什麽?」

   裴負面孔抽搐一下,語氣艱澀地說:「除非我殺了那孩子!」
第七集 青龍錐 第一章 隱玄論道


   楚亦書還是個孩子,裴負又怎麼可能去為了龍氣,而壞了一個孩子的性命?不管他的理由多麼充分,但阿魅相信,裴負是絕對不可能對一個無辜的孩子痛下殺手的。

   但,如果不這樣的話,他又會怎樣去做呢?

   當晚,裴負獨自一人走在別墅區的林蔭小道上,靜靜的想著心事。

   夜幕在不知不覺中,降臨人間。

   裴負坐在客房的我無聊!以後不說沙-發上,猶自翻閱著艾思吉送來的資料。

   他看上去顯得有些心不在蔫,隨意翻了兩頁之後又重新坐起,沖著臥室大聲喊道:“阿魅,你出來一下,我有些事情,想要和你商量。”

   大雨漸漸止息了,無法入睡的裴負走出了帳篷,獨自一人在林中的一塊奇形石頭上坐下。

   她正在看一個綜藝節目,眼看著就要開始最精采的部分,卻被裴負叫出來,這讓她多少有些不滿。她坐在裴負的對面,心思猶自放在節目上,對裴負說:“哥哥,有什麼事情?趕快說,我還要看電視呢!”

   “阿魅,不要天天看電視,那種白癡節目看得多了,人會變傻的!”

   “要你管!”~

   “好,好,我不管……”裴負無奈的苦笑一聲,說:“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阿魅一愣,“什麼該怎麼做了?哥哥,拜託你,不要說話總是亂七八糟的沒有個條理,都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是說,我知道該怎麼取走那孩子身上的龍氣了!”

   “哦?”阿魅一聽,立刻來了興致,她坐直了身體問裴負說:“哥哥,你想要怎麼取走那孩子體內的龍氣?”裴負笑了笑,說:“我打算收他做我的徒弟。”

   “徒弟?”

   
   阿魅有些猶疑的點點頭,沒有發表意見。

   她實在是想像不出,有時候和一個大孩子一樣的裴負,為人師表會是怎樣的一番模樣?在阿魅看來,裴負當師父能夠不去誤人子弟,己經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了。

   不過,事情總算是有了解決的辦法,裴負和阿魅都顯得輕鬆了許多。

   他們現在所要做的事情,只有等待楚亦書的到來。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眼看著己經九點半了,艾思吉和楚亦書卻依舊沒有出現。

   奇怪裴負呼的一下從行軍床上跳下來,手拿著卷軸,在帳篷裏不停的走動。

   阿魅倒是顯得很鎮靜,她坐在我無聊!以後不說沙-發上,眼睛隨著裴負而不停的轉動。

   終於,她忍不住大聲抗議道:“哥哥,你能不能坐下來安靜一會兒?才過了半個小時候而己,你就火燒屁股似的坐不住,一點大將風範都沒有。”

   “大將風範?”裴負再次抬頭看看牆上的鐘錶,己經過了四十五分鐘。



   “往日裏,我的蛇兒大都十分安靜,從來沒有半點喧鬧。可是自從我們在這裏駐紮下來之後,它們就一直處於一種騷動不安的狀態。你知道,蛇兒的靈覺,甚至較之人類更加敏銳,我是擔心……”

   沒等裴負話音落下,房門突然間被急促的敲響。

   裴負一個箭步來到門前,伸手將房門拉開,只見兩名身穿警服的男子,神色焦慮地站在房門外。

   “裴處長,出事了!”

   “哥哥,你好鬼!”阿魅笑道:“你是不是早就做好這種打算了?”

   “處長,艾先生一個小時前帶著楚亦書那孩子來見你,可在十分鐘前,我們的巡邏隊在路上,看到艾先生渾身是血的昏倒在前面的一個街口邊上……現在艾先生己經送去醫院,可楚亦書那孩子,卻不見了蹤影。”

   “什麼!”裴負此刻不知道,是應該說他先見之明呢,還是應該說自己這張烏鴉嘴當真是靈驗無比。不過現在不是他來誇耀或是責備自己的時候。

   他立刻叫上阿魅,兩人跟著那兩名員警,風一般的沖出酒店。

   當裴負來到醫院的時候,艾思吉還在手術中。

   他在手術室的門外焦躁的徘徊,而阿魅依舊保持著一副冷冰冰的面容,靜靜地看著手術室的大門,一言不發。

   艾思吉的傷勢並不算十分嚴重,根據值班醫師的介紹,他之所以昏迷不醒,是由於失血過多而造成。

   裴負詢問過他的情況,只是一些不輕不重的皮外傷,由此可以看出,搶走楚亦書的人,並不想把他置於死地,而他之所以會出現失血過多,很可能是強行運轉超能力造成的結果。

   但究竟是誰下的手?

   裴負很快列出了一大堆名單,可旋即將這個名單否定。

   血殺團還要和他合作,探究亞馬遜金字塔的秘密,所以暫時不會動手;昆侖仙境的那些人一個個高傲自負,也不可能對一個普通的超能力者動手;而修真聯盟,如今己經是焦頭爛額。據張玉的情報說,那位太素劍主正忙著應付來自各方面的責問,也不可能跑來這裏搗亂。

   乘下的,恐怕就是奧林匹斯眾神山的那幫人。

   伊阿宋被他擊敗,對於西方修真界而言,恐怕也是一件難以接受的事實,只是,他們也不可能向艾思吉這樣的人動手!

   想到這裏,裴負不禁感到頭疼。

   “再說,妙兒姐姐也說過,就算是修真者得到龍氣也沒有什麼好處,弄個不好,還會出現生命危險……”“我不是擔心他,我是擔心楚亦書!”

   裴負苦笑著搖頭,說:“好不容易又找到了一道龍氣的下落,可就這樣子,在我眼皮子底下被人搶走……我是擔心,如果楚亦書被人搶走,再找起來恐怕就要變得麻煩了。”

   “哥哥,那你有沒有想過,他們為什麼要搶走楚亦書?”

   “我怎麼知道?”

   阿魅想了想,又問:“那有誰知道你尋找龍氣的目的?又有誰知道取走龍氣的方法?還有,就算他們得到了龍氣,又能夠做什麼呢?”

   一連串的問題,讓裴負不禁愣住了。他想了想,說:“我尋找龍氣的目的,只有你嗆兔疃

   “那不就得了?”阿魅不禁笑了起來,“哥哥,你放心,那些人一定會來找你的。我相信他們的目標並不是楚亦書,而是你

   “是嗎?”裴負聽了這話,心中雖然有些將信將疑,可也多少安定了一些。

   在確定艾思吉無虞之後,他帶著阿魅離開了醫院。

   兩人沒有立刻回酒店,而是來到艾思吉出事的地方,希望能夠尋找到一些線索。

   夜色漆黑,昏黃的路燈,把街道照映得鬼氣森森,由於距離事發時間並不長,所以現場也沒有被破壞得十分厲害,所以裴負和阿魅,很快的找到了一些蛛絲馬跡。

   那是幾片散落地面,色澤嫩綠的樹葉。

   乍一看上去的時候,這樹葉並沒有什麼稀奇的地方。可在裴負和阿魅的眼中,這幾片樹葉上卻有著說不出的古怪。

   裴負拈起一片樹葉,抬頭看了看一旁枝葉茂盛的樹木,眉毛在不經意中擰成一團。

   在尋找無果後,兩人回到了酒店。

   在進入禁忌森林後的第七夭晚上,一場突如其來的瓢潑大雨,令一行人不得不早早的停下腳步。

   他用詢問的目光看了阿魅一眼,卻看見阿魅也正在用同樣的目光看著他,當下心中立刻了然。

   裴負走到門前,探手把房門推開。

   客廳中燈火通明,所有的房燈都亮著,一個樣貌清秀的女子,正端坐我無聊!以後不說沙-發之上。她看見裴負,臉上沒有流露出半點驚慌之色,站起身,微笑著向裴負和阿魅點頭致意。

   裴負看到這女人,不禁心頭一緊。

   那個人,自然指的是風三娘。

   只是,此時的風三娘,絲毫沒有半點那日他所見到的風騷模樣,相反,舉手投足間無不流露出一種大家閨秀的端莊。

   “風三娘!”他驚奇的叫道。

   女人一愣,目光中透著一抹驚異之色,說:“妾身正是風三娘,不過,裴先生怎麼會認識妾身?”

   “你……”

   “哥哥,她是誰!”阿魅不等裴負回答,雙眼警覺地盯著眼前的女人,不過話語中卻透出了濃濃的醋意。裴負也覺得奇怪,眼前這女人看他的目光,就好像是和他是第一次見面一樣,而且連她說話的語氣,也讓裴負感到十分陌生。

   聽到阿魅的問話,他輕聲道:“這是成德隱玄天道虛夭尊門下弟子,風三娘!”

   “咦?你真的認識妾身?”風三娘的語氣更加驚奇。

   裴負皺眉道:“那又怎樣?誰讓你像個鬼似的跑出來,我不先動手,難道還要你動手打我不成?”

   “不,妾身不是這個意思。不過三娘記得,今天是和裴先生第一次見面,而且三娘自從拜入師門之後,己經有六百多年,未曾走出成德隱玄天半步,不要說是裴先生,就連昆侖仙境中知道三娘的人,也是寥寥可數!”

   “我們第一次見面?”裴負有些糊塗了

   眼前的女人分明就是風三娘,甚至她自己也承認了身分。可她似乎己經忘記了,當日兩人在北京郊外的衝突,而且她的風範和說話語氣,也似乎和那夭晚上有些不同。

   難道……

   裴負心中想著,口上也不禁脫口而出道:“你到底是真的風三娘,還是假的風三娘?”

   風三娘也被裴負的話語說得一愣,有些不悅道:“什麼真的假的,裴先生,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是呀,哥哥,你是不是認錯人了,她好像不認識你呀!”

   “阿魅!”裴負急了,低聲說:“你還記得我告訴過你,那天在北京郊外,我和一個自稱成德隱玄天名叫風三娘的人鬥過?”

   “哦我想起來了……”阿魅恍然大悟。

   但沒等她語音落下,風三娘卻皺著眉頭問:“什麼北京郊外?三娘實在是不明白裴先生的意思。”

   “數月前,我在北京郊外的一處農莊裏,遇到了一個女人。她也自稱是來自于成德隱玄天,名叫風三娘,而且長得也和你一模一樣!”

   “啊?”風三娘吃驚的張開了小嘴,“不可能,三娘自一百二十年前閉關修煉,直到月前才出關,你怎麼可能見過我?”

   “可是,我確實見過你,除非……”裴負沒有說下去,但是言下之意,卻己經不言而喻。

   風三娘嘴巴撇了撇,探手自衣袋中取出一枚紫玉權杖,扔給了裴負。

   裴負接下權杖,發現這權杖,和他當日在歸墟島外見到的大有空明權杖,質地式樣完全相同,只是在玉牌正面刻著“成德”二字,而背面卻又是一個“虛”字。

   “這是我成德隱玄天的權杖,昆侖仙境諸仙見此權杖,都須退避一旁。

   “這權杖共有三枚,一枚唯我師尊所用,一枚唯我師兄所有,你手上的這一枚,則是我離開成德隱玄天時,師尊親自放在我的手中。現在,你應該相信我的身分了吧!”

   其實不用風三娘說話,裴負也己經相信了她的來歷,只是,如果眼前的女人是真的風三娘,那當日在北京郊外所見到的風三娘,又是什麼人?


   裴負帶著阿魅和風三娘,回到西山別墅區的住處,看見阿顯和水青笑盈盈的站在別墅門外。不過,當兩女見到風三娘的時候,都不禁露出奇怪的目光。

   他沉吟一下,說:“道虛天尊厚受,裴負自然不敢推辭。只是,裴負有些問題想要請教,還請姑娘為在下釋疑。”

   “請講,三娘定然知無不言!”

   裴負旋身坐在我無聊!以後不說沙-發上,看著風三娘說:“我聽說,修真聯盟乃是奉天尊之命,對在下發出絕殺血令,如今我與修真聯盟水火不容,更兼與西方奧林匹斯眾神山結怨,夭尊此時相邀,不知道又是什麼用意?”

   “不知裴先生想要怎樣的好處?”

   裴負笑了笑,說:“比如我與修真聯盟的恩怨,比如我與西方奧林匹斯眾神山的恩怨,比如我與你成德隱玄天之間的關係……總之,我要知道,天尊又打算如何處置我們之間的種種關係?”

   風三娘眼中,閃爍出一抹驚異的光采。

   成德隱玄天論道日,是由道虛天尊親自主持的盛會,在昆侖仙境,不知道有多少仙人千方百計想要參加。可眼前這裴負,就算不知道論道日是什麼來歷,但天尊相邀,居然又詢問這許多問題,聽上去倒好像是和道虛天尊談判一樣。

   如此大膽的人,風三娘是第一次見到;如此狂妄的人,她也是第一次見到

   她不禁露出一抹笑意,輕聲道:“裴先生,這些問題三娘也無法回答,若先生想要知道,不妨前去和師尊一敘。”

   “對不起,我沒興趣!”

   “哦?”

   裴負站起身來,說:“我很忙,每天都有處理不完的事情,沒有實際好處的事情,我沒有興趣參加。請吧!”

   說著,他擺手做出送客的姿態。

   風三娘愣住了,她呆坐在我無聊!以後不說沙-發上,怔怔的看著裴負,半晌後,突然發出一陣如銀鈴般好聽的笑聲。

   “裴先生,你是我見到的第一個敢拒絕天尊邀請的人,真是有意思,難道你不怕天尊動雷霆之怒嗎?”

   “他要動怒就隨他去,我說過,若沒有好處的事情,裴負沒有興趣。阿魅,送客!”

   阿魅自裴負拒絕風三娘的那一刻起,就用一種頗為崇拜的目光盯著他。

   在她看來,敢如此直截了當地拒絕堂堂十大洞天的尊者,所需要的不僅僅是勇氣,更多的是一種自信。

   自信的男人,永遠是最有魅力的,阿魅覺得,裴負此刻渾身上下,無不散發出一種迷人到極點的男性魅力。她立刻上前,做勢就要請風三娘離去。

   而風三娘卻在這時,不慌不忙的從懷中取出一件東西。

   而且,一路上他們遭遇到各種毒蛇猛獸的襲擊,雖然那些生物對他們並造不成什麼威脅,可無休止的騷擾,卻讓他有種煩不勝煩的感覺。

   風三娘的手中,赫然是一枚方形的印章。

   那印章色澤朱紅,透著一股子微弱,但卻又讓裴負感到熟悉的靈能氣息。

   風三娘依舊帶著和煦笑容,低聲說:“康熙印章,先生來黑河子,不就是為了這枚印章的事情嗎?”

   “楚亦書是你搶走的?”

   “不錯!”

   “艾思吉也是你打傷的?”

   風三娘再次點頭,說:“我知先生難請,所以在來此之前,自然要打探清楚。原本三娘並不想用強,但先生的屬下實在是太不自量力,數次向三娘出手,令三娘實在是忍無可忍,故給了他一些小小的懲罰,還望先生勿怪!”裴負有些沉不住氣了。

   而一旁的阿魅,更是擎出春雨,血色刀芒在燈光下吞吐閃爍,令本是一派和諧之氣的房間裏,頓時充滿了肅殺之意。

   “慢著,我可不是來和你們打架的!”風三娘飄然向後一退,身體如同一羽全無重量的鴻毛一般,閃過阿魅逼出的刀氣,急忙道:“裴先生,若你和你的妹妹再不住手,休怪三娘撕破面皮。

   “三娘或許抵不住你們兩人聯手,但想要離開這裏卻也不難。難道,你不想要楚亦書的性命了嗎?”

   “阿魅住手!”裴負聞聽風三娘的話語,立刻高聲喝止阿魅。

   “很簡單,先生只要答應前去見我師尊就行。”

   “那好,我答應你。不過,你要先把楚亦書還給我!”

   “那可不行!”風三娘一口回絕,說:“先生到時只要去了,三娘自然會把楚亦書還給你,這也是不得己而為之的事情。因為三娘知道,裴先生並不是那種拘泥於小節的人,所以三娘不得不出此下策!”

   裴負不禁語塞,看樣子,風三娘己經看穿了他的想法。原本他打算要回楚亦書後,就翻臉不認帳,可沒想到對方一句話堵死了他的退路,說好聽的,叫做不拘小節,說難聽了,風三娘是怕他撒潑耍賴,這話中之意他又怎麼不明白?

   風三娘笑道:“至於那孩子的安全,裴先生大可不必擔心。只要先生一個月後前去成德隱玄天與我師尊見面,到時候三娘自會把那孩子還你。若先生不放心,三娘願做人質,跟隨先生。”

   沒等裴負有所表示,阿魅厲聲喝道:“我不同意!”

   “嘻嘻,只怕此事,不是小妹妹你能做得了主的!”

   裴負不禁苦笑。這風三娘看來頗懂得綿裏藏針的本事,聽上去好像是在和自己商量,可話語間的口氣,又哪里是在詢問自己的意見?

   可是,放這樣一個人在身邊,說好聽了是跟隨,說不好聽了就是監視。

   想到這裏,他催運真元,將一道仙門靈力送入了艾思吉的體中,並且把一本他連夜寫好的道派心法,放在艾思吉的身邊。

   “隨你便!”裴負無可奈何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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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6-22 21:36:39 |只看該作者
說完,他轉身向房間外走去,“阿魅,我們再去要個房間,這房間就讓咱們三娘用了!”

   阿魅顯然不同意風三娘的要求,但她也知道裴負心中的無奈,當下只得氣呼呼地跟在裴負的身後,大步走出房間。

   兩人來到長廊上,相互對視,半晌不語。

   “哥哥,你真的打算讓這個女人跟著咱們一個月?”

   裴負苦笑道:“不是我打算不打算,而是人家吃定咱們了我又有什麼辦法?你以為我拒絕,她會聽嗎?”“可是……”

   “算了,為了楚亦書,我們忍了!”

   裴負說著拉起阿魅的手,邊走邊說:“反正我們遲早,都要和十大洞天的那些老傢伙見面,早一天見見那個道虛也好。不過,以後我們說話定要注意千萬不要在她面前提起神龍的事情,明白嗎?”

   “明白!”阿魅點點頭,此時她心中縱是有千萬個不願意,可當裴負拉著她的小手時,心裏的那點不快也就隨之煙消雲散。

   她覺得,只要能跟在裴負的身邊,對於她來說,己經是十分滿足了

   第二天,裴負去醫院看望艾思吉。

   經過手術急救之後,艾思吉己經脫離危險,只是神智依舊有些不清。

   看著昏迷的艾思吉,裴負覺得很愧疚。說起來,楚亦書的事情,是他自己的私事,艾思吉若不是為了他,也不會落到如此田地。

   處理完艾思吉的事情之後,他離開了醫院,在向當地九司一處的工作人員交代一番之後,帶著阿魅和風三娘離開了黑河子小鎮。

   令他感到驚奇的是,雖然同是洞天真皇門下弟子,沐震的靈能四溢,全然不加半點控制,在他靈能中體現出來的,是一種飛揚跋啟的傲氣。

   而風三娘卻表現得十分內斂。即使是在她禦劍飛行的時候,也絲毫感受不到她的靈能波動。
這風三娘的修為,當真是己經達到了無法估測的地步。裴負甚至在想,若是風三娘和伊阿宋交手,恐怕伊阿宋也不會是她的對手。

   不過,一如風三娘那內斂的靈能,她同時也是個性格十分內斂的女人。在回轉北京的路上,風三娘總是沉默不語,甚至在裴負和她交談的時候,她也一掃在黑河子溫泉酒店時的強勢表現,話語間總是透著羞澀。

   有幾次,裴負想要旁敲側擊的從她口中打聽些消息,可是她卻話未出口,滿臉羞紅。

   這樣的一個女人,裴負就算是有夭大的本事,也只能束手無策。

   就這樣,三人在離開黑河子小鎮的第三夭,回到了北京。

   很顯然,兩人對裴負又勻搭回來一個女人感到十分不滿,直到阿魅在私下裏向她們解釋了風三娘的來歷之後,阿顯和水青才露出釋然的神情。‑

   黑河子尋找龍氣失敗,讓他意識到今後的道路會更加曲折。

   在此之前,他得到這三道龍氣可謂是輕而易舉,除了通靈法相稍稍費了一點手腳之外,其餘的兩道龍氣,得來的實在是簡單。

   他甚至認為,九道龍氣也許會很快搜集完整,到時候,他把龍氣還給神龍,而後就可以和阿魅、阿顯她們逍遙快樂的生活。

   可現在,他己經被昆侖仙境的仙人們盯上,這無疑是在告訴他,今後尋找龍氣,絕不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想到這裏,裴負覺得十分煩惱,忍不住長長的歎息一聲。

   “裴先生為何獨自在這裏歎氣?”就在裴負歎息的刹那,一個聲音突然在他的耳邊響起。幾乎是本能的反應,裴負身形一閃,一支黑水撩牙呼的一聲,自他手中激射而出,帶著強絕無侍的力量,在空中劃出一道淡淡的殘影。“砰!”

   撩牙和一根憑空幻化而出的白骨撞擊在一起,白骨立時化作紛飛的骨粉,飄揚空中。

   緊跟著,一道人影自林蔭上空直落而下,一雙黑色的羽翅在夜色中鼓蕩,如同雨點般的黑影,自半空中朝著裴負激射而來。

   也就是在這電光火石之間的工夫,裴負己經看清楚來人。

   他冷哼一聲,身體迎著那漫天黑影飛起,雙手曼妙的舞動不停。

   眨眼間的工夫,黑影消失無蹤,而裴負也飄然落在地面,雙手緊握著一把黑色的羽毛,面色陰沉難看。“彼得,你這是什麼意思?”他不快地看著來人問道。

   來人正是昔日超靈學院的管家,血殺團的創始人之一,彼得。

   只見他收起羽翼,十分儒雅的站在林蔭小道上笑道:“裴先生,似乎是你先出手的哦!”

   彼得沒有在意裴負那近乎無禮的話語,而是在遲疑片刻後,輕聲道:“裴先生,其實我今日前來,是想要請你履行當日我們的約定。”

   “約定?”

   “難道裴先生忘記了嗎?上次我們見面的時候曾經有過約定,我們幫你救出你的朋友,你要幫我們進入亞馬遜金字塔。我向你保證的事情,我都一一做到了。現在,我希望你能完成你向我們承諾的事情!”

   “啊!”裴負一拍腦袋,立刻想起來當日在酒店裏和彼得之間的約定。

   只是這兩天由於風三娘的出現,讓他幾乎忘記了此事,如今彼得一說,讓他也不禁想起那亞馬遜金字塔中的青龍錐來。

   他有些為難的看著彼得,遲疑了一下說:“彼得,不是我要反悔,只是能否等上一個月呢?”

   “不行!”彼得立刻拒絕。

   他說:“裴先生,不是我逼你,實在是因為,事情己經到了刻不容緩的地步!”

   裴負奇道:“怎麼?難道那座金字塔出了什麼事情?”

   彼得點點頭,“根據我們的情報,亞馬遜金字塔的體積,在過去的一個月中不斷變小,我們擔心,也許用不了多久,這座金字塔就會消失,所以我們決定,必須要立刻動身,前往亞馬遜!”
第二章  火翼一族


  「啊?」裴負吃驚的看著彼得,半天說不出話來。

   人常說倒楣的時候,喝口涼水都會塞牙,如今他所面臨的情況也正是如此。

   一邊是一個月後與道虛天尊的會面,這關係到楚亦書的性命,和他身上的那道龍氣。

   另一邊卻是即將消失的亞馬遜金字塔,而塔中也同樣有可能附著龍氣的青龍錐。

   兩邊都是龍氣,而兩邊都又是顯得刻不容緩。

   裴負迅速權衡利弊,覺得他與道虛天尊的會面,似乎可以放在第二位。

   還有一個月的時間,而且,就算是一個月後的論道大會無法參加,他和道虛天尊的會面,也可以稍稍拖延一下。

   可亞馬遜金字塔就不一樣了,雖然不知道龍氣是否真的附著在青龍錐上,可如果是真的,那這一道龍氣,很有可能會隨之金字塔的消失,而永遠消失無蹤。

   於是,在經過片刻考慮之後,他決定履行他的諾言。

   「彼得,我們是什麼時候出發?」

   彼得說:「明天中午十二點,我們在北京機場會合,護照和一應相關物品,我們已經準備齊全。裴先生如果要帶其他人一同前往,就給我列出一個名單,我會立刻著手辦理,以保證明天正午準時出發。」

   裴負想了想,覺得不需要再補充什麼名單。阿魅和阿顯可以放入鎮邪塔中帶走,而水青需要留下來處理九司一處的工作,也不需要和他一同前去,如此一來,好像就剩下一個風三娘。

   他心中盤算了一下,覺得正好可以藉著這個機會甩掉風三娘。

   當下他搖搖頭,對彼得說:「我沒有什麼人要補充,那就明天中午見吧!」

   彼得點點頭,轉身消失在暮色之中。

   裴負直到他消失不見之後,才沿著林蔭小道,朝著自家的別墅走去。

   回到了別墅,裴負找來水青、阿魅和阿顯三人,將情況細說了一遍。

   不過,他並沒有把彼得的真實身分告訴水青,因為他知道,依照著水青的脾氣,如果知道了彼得的身分後,那定會跑去和彼得拼命。而且彼得躲在暗處,非但不會傷害到水青,相反,還可以更好的照料她,這對於獨自留在北京的水青,無疑更加有利。

   水青在聽了裴負的安排之後,顯得有些不太情願,但她也知道,目前九司一處的確是離不開她。

   她沉吟一下,問裴負道:「既然你已經做出了決定,我自然不會反對。不過,你打算怎麼安排那個人?」

   那個人,自然指的是風三娘。

   裴負笑了笑,說:「我們是去亞馬遜河流域,嘿嘿,那好像不屬於我們的國境。據我所知,如果我們要去那裏,恐怕還需要相應的身分證明和手續。她雖然出身十大洞天,可是,在人間卻沒有身分,所以只好委屈她留在北京嘍。」

   「哥哥,你好鬼!」阿魅笑道:「你是不是早就做好這種打算了?」

   「什麼打算?」

   「甩開她呀!」

   裴負連忙搖頭笑道:「我哪有這麼想?只不過我們在人間,自然要遵循人間的法則,唉,我這樣決定,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說著,他還露出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引得水青三人哈哈大笑起來。

   但是,裴負的如意算盤,很快就被風三娘破壞了!

   當他向風三娘說起此事的時候,她卻取出了一本具有通行全球各國的多國通行護照。這種護照可以不需要任何簽證,自由往來於各地,而且極具身分,絕不是一般人可以擁有的物品。

   事情已經很清楚,風三娘是絕對不會讓他從她的眼皮子底下溜走。

   對此,裴負除了無奈,也只有感歎蒼天無眼。

   第二天,裴負在水青的目送下,帶著風三娘一同離開了西山別墅區。兩人乘坐汽車逕自來到了北京機場,與血殺團的隨行成員會合之後,立刻登機啟程,朝著目的地進發。

   隨同裴負兩人一起前往亞馬遜流域的血殺團成員,共有八人。

   他們的名字有些拗口,所以裴負也沒有記住,只記得這八個人是親兄弟,而且據彼得的介紹,他們也是血殺團最早的一批成員。

   八個人都是一樣的打扮,一路上默不作聲。裴負在一旁觀察,驚奇的發現,這八個人中最弱的一個,竟也是達到了極言境界的修真好手。

   一直以來,他都認為人間修真界再無高手,可現在看來,他才明白,真正的修真高手,也許真的是不會輕易出現在凡塵之中。

   飛機在原墨西哥西南部米卻肯洲首府的薩莫拉機場降落。

   裴負等人在稍事停留之後,換乘一架小型的私家飛機,繼續飛行,在經過數小時的航程之後,最終降落於一座淹沒在一片綠色汪洋中的小型私家機場。

   小型私家機場距離原秘魯的首都利馬,乘車大約有三個小時的路程,其間是一片蔥郁的原始森林,而機場的背後,就是有世界最長山脈之稱的安地斯山脈。

   裴負一行人在機場停留了一夜之後,第二天一早就在當地嚮導的帶領下,朝著亞馬遜中心流域的原始森林進發。

   那是一片不知幾許大的廣闊森林,在當地人的口中,這片森林又被稱之為「禁忌森林」。

   據說走進這片森林的人,從來沒有再走出來過,裏面除了有迷宮一樣的道路和兇猛可怕的野獸之外,更流傳著一個奇異的獸人傳說。

   為裴負等人帶路的嚮導,也是一名血殺團的成員。據隨行八人中一個名叫敏言的人介紹,這名嚮導名叫迭戈。羅德里格斯。德席爾瓦。

   不過,由於他的名字太過繁瑣,裴負只記下了他的最後一串名字,席爾瓦。

   席爾瓦是道地的秘魯人,不過早在一百多年前,就已經加入了血殺團,是目前血殺團中二階長老中的一員。而且,他也是當年隨同血殺團大長老前往亞馬遜金字塔的探險隊中,唯一倖存下來的一個。

   一個有著如此傳奇般經歷的老人,外表看上去卻不到三十,這自然引起了裴負的興趣。

   據席爾瓦說,他第一次進入禁忌森林的時候,年僅二十五,但自從走出禁忌森林之後,他的樣貌就一直沒有任何的改變。由於害怕留在城市裏惹人注目,他最後不得已離開了家園,在血殺團的安排下,獨自生活在那個機場中。

   當裴負詢問他當時在禁忌森林中的遭遇時,席爾瓦說不出所以然。他只是告訴裴負,在他和大長老失散的頭一天晚上,他聽到了一種奇異的聲響。

   然後,他就看到了一種奇異的生命,之後的事情,他就再也記不得了!

   這樣一來,裴負對這禁忌森林中的秘密,就更加的好奇起來。

   就這樣,懷著好奇與期盼的心情,裴負帶著風三娘在席爾瓦的帶領下,沿著席爾瓦記憶中的道路,整整行走了三天。

   迷宮般的道路,讓他漸漸失去了最早時的那份好奇心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焦躁、煩鬱的情緒,原因很簡單,這森林似乎無邊無際,走了三天,卻還是沒有個盡頭。

   而且,一路上他們遭遇到各種毒蛇猛獸的襲擊,雖然那些生物對他們並造不成什麼威脅,可無休止的騷擾,卻讓他有種煩不勝煩的感覺。

   倒是風三娘始終保持著冷靜。

   尋常女人見到毒蛇長蟲,定然會驚恐喊叫,可她卻沒有絲毫的慌亂,而且還不允許裴負等人,將那些來襲的毒蛇、巨蟒殺死。

   一路上,每逢她看到斑紋亮麗的毒蛇時,就會興奮得像個女孩子一樣大聲喊叫,而且不顧裴負等人的反對,堅持收養在身邊。

   三天下來,風三娘的隨身行李,大都成了敏家八兄弟的負重,而她身上只背著一個碩大的行軍包,裏面裝滿了各式各樣的毒蛇。

   每逢夜晚,她的帳篷裏就遊走著毒蛇,形成了一群天然的保鑣,令任何人無法接近。

   裴負無法忍受,天天看著這樣一群毒蛇在眼前晃動。

   可當他讓風三娘把這些毒蛇拋棄的時候,她卻變得如同小女孩般的楚楚可憐,那雙水汪汪的眸子裏閃爍著淚光,帶著祈求之意看著裴負,雖一言不發,卻讓裴負最終不得不改變心意。

   在進入禁忌森林後的第七天晚上,一場突如其來的瓢潑大雨,令一行人不得不早早的停下腳步。

   裴負獨自在帳篷裏,躺在行軍床上,手中輕輕地把玩著一個通體好像被水銀籠罩的銀色卷軸。

   這是他在長白山腳下,從黑龍會會長手中得來的卷軸,一直以來都沒有時間研究,現在趁著這難得的片刻清閒,他拿著卷軸反覆打量。

   雖然心中明明知道,這卷軸有些古怪的地方,可偏偏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到異樣的地方。

   奇怪!裴負呼的一下從行軍床上跳下來,手拿著卷軸,在帳篷裏不停的走動。

   就在這時,一陣腳步聲從帳外傳來,裴負立刻將卷軸收起扭頭看去。

   只見風三娘自帳篷外走了進來。

   「怎麼?今天不和你的蛇寶寶在一起了?」

   裴負一見這個終日和毒蛇混在一起的美麗女人,全身的肌膚不禁一陣顫慄,他忍不住低聲詢問:「深更半夜的,三娘你來我這裏,不知道有什麼指教嗎?」

   「裴先生,你有沒有覺得古怪?」

   裴負連連點頭,說:「古怪,我一看見你,就覺得古怪得要死!」

   「咦,你這是怎麼說話的?」

   「難道不是嗎?哪有女孩子天天和一群毒蛇打交道,還樂此不疲的?我看你真的是修煉得腦袋有問題了!」

   風三娘娥眉一蹙,但隨即釋然笑了起來。

   「裴先生勿怪,女孩子這個稱呼,三娘可是有些擔當不起。嘻嘻,六百七十年前三娘拜入師尊門下的時候,就已經一百多歲。所以,女孩子這一稱號,裴先生還是送給你的阿魅妹子好了!」

   「你……」裴負突然發現,這風三娘牙尖嘴利起來,絲毫不弱于阿魅和阿顯。

   他雖然明知道對方年齡比之他大了許多,可看到女孩子就有些不知所措的毛病,讓他又一次敗在了對方的手中。

   「裴先生也許不知道,三娘是個苗人,本是南宋度宗皇帝時期苗疆巫師之女,自幼修煉巫蠱修真之道,所以對蛇蟲有種本能的喜愛。

   「嘻嘻,你也看到了,那些蛇蟲其實很溫順,有時候,我覺得它們比人更加可愛!」

   「巫蠱修真?」裴負不禁大吃一驚。雖然表面上他看上去平靜異常,可心裏卻又是另一番景象。在神州道派道宗玉簡中的典籍有記載,巫蠱修真,其實也是截教修真之法中的一支。

   只是由於截教在封神之戰中的敗落,巫蠱修真術也隨之從截教分離出去,而後依靠著苗疆巫蠱蛇毒自成一派,歷代被修真界稱之為邪門修真之道。

   他吃驚的並不是風三娘修煉巫蠱修真之術,而是在於她出身邪門修真之道,卻又拜在十大洞天門下,這可就有些不可思議了。

   風三娘笑了笑,說:「裴先生不用吃驚。三娘雖然是以巫蠱之術築基,可師尊卻不是那種目光短淺之人。師尊歷來認為,各派修真之法之所以能夠出現,自然就有他們的道理。所以,師尊每百年舉行一次論道大會,就是為了能容納百家修真之法,去蕪存真,以求永恆大道。」

   「哦?」

   裴負聽風三娘如此一說,不禁對那位道虛天尊有了一些好感。

   他出身市井,對於所謂的正邪之說,本就定義模糊。而且就某種程度上而言,他甚至有些同情邪門歪道,所以他覺得,道虛天尊和他倒是有些相似。

   他不禁對風三娘放鬆警惕,說:「對了,三娘你剛才說古怪,不知你說的是什麼東西?」

   風三娘皺了一下眉頭,「裴先生,你難道不覺得,今夜的氣氛有些不太對勁嗎?」

   裴負一愣,輕輕搖頭。

   「往日裏,我的蛇兒大都十分安靜,從來沒有半點喧鬧。可是自從我們在這裏駐紮下來之後,它們就一直處於一種騷動不安的狀態。你知道,蛇兒的靈覺,甚至較之人類更加敏銳,我是擔心……」

   「擔心什麼?」裴負見風三娘止住話語,不由得急忙追問。

   風三娘遲疑一下剛要開口回答,也就是在這時,一聲如獅吼一般的咆哮,突然間自帳篷外傳來,緊跟著,一陣如雷半點的鼓聲,回蕩在整個營地的上空。

   兩人不敢怠慢,閃身沖出帳篷。

   森林中依舊是大雨瓢潑,只是一聲聲野獸般的吼叫,從四面八方湧來。

   那聲音伴隨著鼓聲,時遠時近,時而響亮刺耳,時而又是斷續的弱不可聞。

   敏家八兄弟和席爾瓦也沖出了各自帳篷,他們站在裴負和風三娘的身後,一個個神色緊張的豎耳傾聽,席爾瓦更是臉色蒼白如紙,半晌之後,他突然發出一聲驚恐的喊叫。

   「就是這聲音,就是這聲音!」

   裴負和風三娘相視一眼,眼看著神態有些癲狂的席爾瓦,心中已隱隱猜到了其中的原因。

   「席爾瓦長老,冷靜點,到底是怎麼回事?」敏言大聲詢問。

   席爾瓦好不容易恢復了冷靜,目光有些呆滯的說:「一百多年前,我和大長老來這裏尋找金字塔,就是聽到這個聲音後,我昏迷過去……」

   「啊?」

   「敏言,備戰!」裴負突然厲聲喊喝,說話間,一股刺鼻的惡臭氣息傳入了眾人的鼻中,緊跟著,數不盡的巨大身影,出現在裴負的視野內。

   那是身高足有兩人多高的奇形怪物。

   說是怪物,是因為它們看上去似人非人,乍一看,倒好像是人猿一般。

   只是,這些怪物比尋常意義上的人猿,看上去更為可怖,非但面容猙獰,而且軀體壯碩異常,強健的四肢,鋒利的鐵爪,還有他們的手中,都握著一根根半米長的黑色棒子。

   「這是什麼東西?」裴負不禁驚叫起來。

   這些怪物的數量極多,多得讓人無法數清,而且移動間極為迅速,只在眨眼間的工夫,就已經逼近到營地十餘米外的地方。

   「火翼獸人?」沒等敏言等人開口,風三娘驚呼道:「怎麼這些傢伙還沒有死絕?」

   「什麼火翼獸人?」裴負問道。

   可那些怪物,卻沒有再給風三娘以回答的時間。他們咆哮著,手中的短棒突然閃爍出一道道奪目的紅光,在他們手中,形成了一柄柄燃燒的利劍。

   雖然大雨瓢潑,可絲毫無法影響到那燃燒的火焰。火翼獸人發出令人心驚肉跳的嚎叫,揮舞著手中的火焰利劍,蜂擁著撲向裴負等人。

   風三娘早就祭出一柄通體翠綠的長劍。

   只見她身形隨著長劍飄舞,霎時間,林中樹木彷佛是有了生命一般,樹葉化作漫天的影像,鋪天蓋地般朝著那些撲來的火翼獸人激射而出。

   旋舞的樹葉隨著風三娘真元催動,變成一把把可以奪人性命的兇器,在那柄翠綠長劍的引導下,如同摧枯拉朽一般地將獸人的肢體瞬間割裂。

   而裴負也絲毫沒有示弱,在風三娘發動攻擊的刹那,他也探手伸進如意袋,本能似的想要抓取沉香法劍。可當手伸進袋中的時候,他才想起,沉香法劍在他和伊阿宋一戰的時候,已經化為灰燼。

   眼前的一道道火光,讓他似乎看到了春熙花園中與伊阿宋的那一場惡鬥。一時間,他心中湧出一種悲痛,仰天發出充滿了悲傷之意的長嘯。

   刹那間,一片烏光自他的手中飛出,黑水獠牙帶著無堅不摧的真元力量,穿透了火翼獸人的身體,猩紅的鮮血在空中化作一蓬蓬血霧,隨著大雨落在地面。

   在火翼獸人的哀嚎聲中,裴負的身體隨著黑水獠牙而動,他猶如一抹幽靈,神州道派的天星手施展出來,控制著在空中穿梭飛行的黑水獠牙。

   「轟隆隆!」一連串的焦雷在天空炸響,燦亮的銀光透過繁茂的枝葉縫隙照映林中,一閃一閃的透著詭異。

   雨點在這一刻似乎都成了紅色,鮮血混雜在其中,惡臭的氣息和刺鼻的血腥味令人難以忍受。

   敏言八人幾乎沒有動手的機會。

   這一場摧枯拉朽一般的屠殺,完全是由裴負和風三娘兩人在瞬息間完成。殘斷的肢體飛落在他們的腳邊,淒厲的哀嚎回蕩在樹林之中,在這一刻,禁忌森林成了裴負兩人肆虐的屠場。

   敏言八人身為血殺團的成員,自然也都是一些殺人如麻的主兒。

   可是,他們卻從來沒有見過如同裴負和風三娘這般的殺人方式。

   特別是裴負,簡直就像是一個瘋子,那一手黑色的暗器,就好像雨點一樣的密集,凡是被暗器碰觸的火翼獸人,竟沒有一個保留下完整的屍體。

   殺戮隨著一聲驚天動地的焦雷炸響而結束。

   火翼獸人發出淒厲的嚎叫,如同潮水一般的退去。
就好像他們的出現,獸人們消失得也很快,眨眼間的工夫就走得乾乾淨淨,只留下一地殘缺不全的獸人屍體。

   大雨更加猛烈!泥濘的地面,已經被鮮血染成了紅色。

   裴負喘著氣,漸漸的恢復了冷靜。

   他收起黑水獠牙,目光掃過地面上的獸人屍體,突然閃過一抹愧疚的悲憫。

   「裴先生!」敏言上前叫道,在這場與獸人的血戰中,敏家八兄弟雖然沒有參與其中,可是卻也不禁對裴負產生了一種莫名的恐懼之情。

   天曉得,這平日裏溫雅的裴先生,什麼時候又會變成先前那可怖的殺神模樣?

   裴負長長吐出一口氣,將心中那股沉甸甸的情感緩解。他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風三娘,問道:「三娘,你剛才說什麼火翼獸人?」

   風三娘點點頭,卻沒有說話。她似乎沒有半點勝利的喜悅之情,目光在掃視一地殘肢後,輕聲一歎,轉身朝著自己的帳篷走去。

   裴負愣住了!他看著風三娘的背影,嘴巴張了張,想要喊住她,但最終沒有喊出聲來。

   「我想,今晚不會再有事情了,大家早點休息,明日一早我們啟程動身!」他對敏家兄弟說了一句,同時又看了看蜷縮在地面上的席爾瓦,心中頓時了然。

   憑著席爾瓦的身分,居然會隱居在那樣一個不起眼的機場裏,這一直都讓裴負感到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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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6-22 21:37:12 |只看該作者
而現在他已經明白了,經過一百二十年前的那次探險,席爾瓦已經失去了所有的勇氣。

   這樣的一個人,如果不是因為他知道通往亞馬遜金字塔的道路,也許早就被血殺團拋棄。  這樣的一個人,已經成了廢人!

   敏言等人無聲的行動起來,他們或是將席爾瓦攙扶進帳篷,或是在大雨中清理營地。

   在無形之中,裴負憑藉著他的殺戮,在眾人心目中樹立起了一個無法摧毀的形象,也正是這個形象,讓他可以對狂傲的敏家兄弟發號施令。

   裴負回到帳篷裏,將身上的血衣換下,他躺在行軍床上,看著帳篷的頂部,腦海中迴響著風三娘那一聲帶著驚異和驚恐的喊叫。

   火翼獸人?那究竟是什麼樣的一種生物?

   大雨漸漸止息了,無法入睡的裴負走出了帳篷,獨自一人在林中的一塊奇形石頭上坐下。

   身後,腳步聲傳來,一股如蘭似麝的淡淡幽香,傳入了他的鼻中。

   他扭頭看去,只見風三娘也換下了先前濕漉漉的衣衫,一身潔白的儒生長衫讓她看上去更顯風雅之情。

「怎麼?睡不著?」裴負問道。

   風三娘笑了笑,說:「是的,我想,今夜沒有一個人能夠入睡!」

   裴負沉默了!他知道,經過這獸人怪物的一場突襲,敏家八兄弟顯然是睡不著的。

   而那位席爾瓦長老,想來也一定是徹夜難眠。

   「你是不是想要問我,關於火翼獸人的事情?」風三娘低聲詢問。

   裴負不由自主的點點頭,看著她,遲疑了一下後說:「如果方便的話,我倒是很想知道,這些什麼火翼獸人究竟是什麼來歷。說實話,雖然它們力量不俗,可我還是無法理解,為什麼堂堂的十大洞天弟子,竟然會如此動容。」

   「你聽說過埃及嗎?」

   「聽說過!」

   「在埃及的神話中,有一個名叫拉普的神靈,代表著火焰和光明,也是埃及神話中一個地位十分尊崇的神靈。」

   裴負點點頭,「我有點印象。」

   風三娘說:「但那不僅僅是一個神話,而是一個真實的存在。拉普,也就是火翼一族的首領,自人類存在的那一天起,就生活在非洲的土地上。而且,他們被埃及人所崇拜,在歐洲舊約中,和耶穌一起出現過的拉米西斯,就是火翼一族在人間的一名代言人!」

   「啊?」

   裴負吃驚的看著風三娘,目光中透著疑惑不解,他沉吟一下,問:「既然火翼一族是生活在非洲,那他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而且,我知道有西天靈山、昆侖仙境、奧林匹斯眾神山,可為什麼沒有聽說過火翼這樣的一個名字?」

   「因為火翼已經滅亡!」

   風三娘歎了一口氣,接著說:「在四百多年前,拉普神秘失蹤,從此火翼再也沒有首領。當時昆侖仙境和奧林匹斯眾神山的仙神們,聯手向火翼發起了攻擊,那一戰,我正好也參與其中。」

   「哦?」

   「說實話,直到現在,我也很難認定當時道尊和西方帝君的觀點,甚至連我師尊也無法認同。只是道尊發出昆侖道法仙碟,所有的仙人,不論是封神台的仙人,或者是十大洞天和三十六小洞天的弟子,都無法拒絕。

   「那一戰我們剿滅了火翼一族,可他們臨死前向我們發出的呐喊,我始終無法忘卻……」

   風三娘沒有再說下去,而裴負也沒有再開口詢問。

   那是一場怎樣的戰鬥?他可以想像。

   只是他有些不太明白,為何風三娘在談論起此事的時候,卻是那樣一種悲傷的表情。

   風三娘抬起頭,仰天發出一聲歎息,「火翼獸人說起來,並不是純粹的火翼族人,而是火翼族人和當地凡人結合而衍生出的一個種族生命。

   「他們超脫於人類,卻又無法像純正的火翼族人那樣,擁有純正的火翼力量。所以,他們只能充當起火翼一族的週邊保護者,那是一個十分強悍的種族。」

   裴負默默無語的看著風三娘,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我沒有想到,四百年之後,我居然又一次看到了火翼獸人。裴先生,火翼獸人的存在,代表著火翼一族也一定還存在於這個世上。

   「按照他們的習慣,今晚的攻擊他們失敗了,可是接下來,就會有更強大的火翼一族出現。你要小心,純粹的火翼族人,絕不是那些獸人可以比擬的!」

   風三娘說完,轉身朝著自己的帳篷走去。

   裴負在她的身後叫了兩聲,但是她卻沒有應聲,終於,裴負忍不住問道:「三娘,若是你再見到火翼一族的族人,是不是還會繼續執行那什麼昆侖道法仙碟的命令?」

   風三娘的身子微微一顫,止住了腳步。

   緩緩的,她轉過身子,臉上赫然掛著晶瑩的淚珠,她對裴負說:「我不知道,不過我想,我更情願被他們殺死!」

   「啊!」裴負不禁發出一聲驚叫。

   他吃驚的看著風三娘,眼中充滿了疑惑不解的神情,他呆愣在那裏,半天也說不出話。


第三章  黑晶魔獄


   由於一夜大雨,使得禁忌森林中的道路泥濘難行。

   雖然一輪豔陽高懸半空,可卻讓叢林中的空氣顯得潮濕悶熱,令人感到很不舒服。

   蚊蠅飛舞穿梭,薄翼震動帶出的聲響,令裴負煩不勝煩。

   他總算是領略到什麼叫做變種蚊蠅,這禁忌森林的蚊子簡直可以吃人,不但是只只體積碩大,極度嗜血,而且數量更是多得讓裴負感到心驚。

   好在,風三娘對此早有準備。她讓裴負等人吃下了一粒微帶腥臭味道的藥丸,然後那些蚊蠅就立刻退避三舍,再也不敢靠近他們。

   裴負詢問了幾次,可風三娘卻總是面帶笑容,三言兩語間就把話題扯開。

   就這樣,一行人在經過了半天的行進之後,席爾瓦突然停下腳步。

   他手指著一片密不透風的高大樹叢,對裴負等人說:「我記得,當年大長老的地圖上有過標注,穿過這片樹林之後,就可以看見金字塔了!」

   「那你呢?」裴負看出席爾瓦似乎有些退卻的意思,禁不住問道。

   席爾瓦的精神較之昨夜看上去好了許多,聽到問話,他微微一笑說:「我相信你已經看出當年的一些端倪。我說了瞎話!一百二十年前,我並不是昏迷過去,而是被那些獸人嚇壞了。

   「我記得大長老當時曾對我喊叫著,要我振奮,可是我……我要回去昨天的地方,我要去向大長老,還有當年的兄弟懺悔,我要補償我當年的過失。」

   「啊?」裴負吃驚的看著席爾瓦,在片刻疑惑之後,他立刻醒悟到那話中的原由。

   席爾瓦當年之所以會活下來,是因為他的臨陣脫逃。只是,他現在這樣說話,不也是一種臨陣脫逃的行為?

   敏言臉色有些難看,開口剛要說話。

   但席爾瓦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騰身躍起,在叢林中兩個閃掠,眨眼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你們不要怪他!」就在眾人對席爾瓦再次臨陣脫逃的行為而感到氣憤的時候,風三娘突然開口說:「他是想為我們吸引住火翼獸人的注意力。」

   「你說什麼?」

   「火翼獸人是一種沒有太高智慧的生物,而且晝伏夜出,生性莽撞。昨夜他們襲擊失敗,必然會聚集更多的獸人發動第二次攻擊,只不過,由於他們的智慧不足,所以會首先選擇他們第一次襲擊失敗的地方,做出攻擊!」

   裴負愣了一下,看著風三娘脫口而出道:「那席爾瓦不是……」

   「沒錯,他是打算舍了性命,為我們爭取一天的時間來通過這片叢林。要知道,這片叢林定然也是道路錯綜複雜,而他也不熟悉這裏。但獸人則不同,他們生活在這片叢林中,如果在昨夜襲擊我們的地方找不到我們,他們會立刻追上。」

   敏言說:「追上又能怎樣?難道我們還怕他們不成?」

   風三娘冷笑一聲,說:「獸人不可怕,可是如果為此而驚動火翼族人,就憑你們的修為,只有死路一條!」

   「啊!」見識過風三娘手段的敏家八兄弟,自然知道她不是在危言聳聽。雖然他們不知道什麼是火翼族人,可能夠讓風三娘如此說話的對手,想來定然強大無比。

   「席爾瓦恐怕知道一些這裏面的道道,所以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嘻嘻,在此之前,我一直認為血殺團不過是烏合之眾,但現在我要說聲對不起,相比之下,那修真聯盟裏面的一群廢柴,才真的是烏合之眾。」風三娘說完,大步朝著叢林中走去。

   裴負微微一笑,對敏家八兄弟說:「我們也動身吧,不要白白辜負了席爾瓦先生的這番苦心!」

   敏家八兄弟齊齊點頭,跟在裴負的身後,眨眼間,身形就沒入了莽莽無邊的叢林之中。

   如同風三娘所估計的那樣,叢林中的道路,當真是猶如迷宮一樣的交錯在一起,才一走進去,眾人立刻迷失了方向。

   而且,這叢林中似乎有一種奇異的力量存在。

   敏家八兄弟雖然帶著指南針,可是他們很快就發現,指南針在這片叢林中失去了效用。

   裴負和風三娘走在最前面,一邊走,一邊警惕的向四下張望。

   在走了大約兩個小時之後,裴負第一個停下了腳步。

   敏言問:「裴先生,為什麼不走了?」

   「走?」裴負沒好氣的怒聲道:「走去哪里?難道你沒有發現,我們現在一直都是在原地打轉嗎?」

   「啊?」

   裴負看著吃驚的敏家兄弟,又看了看風三娘,苦笑道:「我記得一小時前,我曾經被一塊石頭絆了一下,當時我在那塊石頭上跺了一腳,你們看,這不就是那塊被我跺裂的石頭嗎?」

   敏家八兄弟順著裴負手指的方向看去。

   只見在裴負的腳邊不遠處,一塊色澤漆黑的石頭上,赫然出現了一道道醒目的裂紋。

   「一個小時前,我在這裏跺了一腳,一個小時後我又發現了這塊石頭,這不就是說明在過去的一個小時中,我們根本就是在轉圈圈?」

   裴負說著,和風三娘交換了一下目光,然後抖手祭出翻天法印。

   一道奪目光亮閃過,巨大的靈能潛力,將方圓十餘米範圍中的樹木連根拔起,高高的拋向半空。

   「轟隆隆!」雷聲驟起,可天空卻是陽光明媚,碧空清朗。

   裴負和風三娘對視一眼,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原由。

   這哪里是什麼叢林,這分明就是一座藉由叢林而建立起來的陣法。

   「快跑!」他立刻大聲喊叫起來,沒等敏家八兄弟反應過來,他拉起風三娘並肩禦風而行,兩人也不再理睬什麼方向,朝著前方飛一般的閃掠而去。

   緊跟著,一道道猶如嬰兒手臂般粗細的銀蛇,如同憑空幻化而出般的自半空中砸落下來。

   那銀蛇跟在裴負和風三娘兩人的身後,如影隨形一般的飛落。

   霎時間,叢林內草木紛飛,閃電擊中了樹幹,立刻燃燒起來。

   火光迅速向四面八方蔓延,眨眼間的工夫,整個叢林就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

   裴負和風三娘飛奔不停,身後隱約傳來敏家八兄弟的慘叫聲,只是他們卻無暇回頭觀望。  那銀蛇閃電在火光中舞動,而且數量越來越多,自半空中飛落下來的力量,也越發的強大起來。

   一聲聲轟鳴過後,巨大的靈能在他們的身後湧動。

   裴負運轉龍氣,體外金光護住了自己和風三娘兩人的身體,在銀、紅兩色的光焰之中,如同鬼魅般的穿行、躲閃!

   就這樣,裴負兩人也不知跑了多久,身後的銀蛇閃電漸漸稀落,雷聲也隨之小了許多。

   兩人沖出一排繁茂粗壯的大樹,裴負再也無法維持護體金光,龍氣運轉,金光立時消失不見,他大口地喘著粗氣扭頭向身後看去。

   這一看,卻讓他不禁呆愣住了。

   眼前的樹林冷清清的,不見半點光焰,而一排排大樹,也絲毫沒有燃燒的跡象,在黑暗中靜靜的排列。

   天色已經黯淡,從裴負所站立的方位,可以清楚地看到夜幕上點點閃爍的繁星。這是從他走入禁忌森林後,第一次看到這樣的景色,突然間他覺得這熟悉的景色,竟然是如此的親切。

   「啊!」風三娘的驚呼聲,將裴負的思想喚回。

   他轉身看去,霎時間,一種狂喜的情緒湧蕩在心頭。

   在他的面前,一座巍峨高聳的金字塔,在茫茫夜色中悄然矗立。

   仔細看去,他發現這金字塔正如彼得所說的那樣,座落在深淵的上方,乍一看,還會讓人覺得它就是懸浮在半空中一樣。

   「亞馬遜金字塔?」裴負喃喃自語。

   他忍不住向前邁出一步,怔怔地看著眼前的金字塔,突然間放聲大笑。

   「你笑什麼?」風三娘嗔怪道。

   裴負手指金字塔,說:「我是在笑,真的是歪打正著,沒想到我們為了逃命,卻走上了一條最正確的道路,你難道不覺得這很可笑嗎?」

   風三娘也不禁笑了,她祭起翠玉寶劍,禦劍圍繞著金字塔轉了兩圈之後,又飄然落在裴負的身邊。

   「裴先生,還是先不要笑了!」

   「怎麼?」

   「我剛才圍著金字塔轉了一圈,卻沒有發現它的入口處是在哪里?這金字塔,除了體積上大了一些之外,和我以前所見到的似乎並沒有什麼分別。你說,我們怎麼才能進入到裏面?」

   裴負一怔,連忙祭出太昊鏡,自己繞著金字塔轉了半天。

   最後,他有些沮喪地回到風三娘的身邊,苦笑著說:「真的是沒有入口!敏言他們可能知道入口處的方位,可現在……要不我們回去找他們?」

   「你腦子進水了嗎?」風三娘俏目一瞪,說:「這片叢林毫無疑問,就是這金字塔的護衛法陣,你我連這法陣的來歷都弄不清楚,回去救人?就怕你回去之後,救不到人,反而要別人來救你了!」

   「那怎麼辦?」 裴負有些失落的看著眼前的金字塔,如同自言自語般的低聲嘀咕著。

   費盡了千辛萬苦才跑來這裏,卻沒有想到眼看著目的地就在前方,卻又無法進去,這讓他不禁有種莫名的沮喪。

   「等等看!」風三娘說。

   裴負看著她,有些不解的問:「等等看?怎麼等等看?難不成我們就傻站在這裏,看著它就會有辦法不成?」

   「那你說怎麼辦?」

   「這……要不,咱們就等等看?」裴負遲疑了半晌,最終說出了一句讓風三娘捧腹大笑不止的話語。

   就這樣,兩人就在金字塔的附近,找了一處隱秘的場所安頓下來。

   之後的數日光景,裴負和風三娘兩人晝夜不停的繞著金字塔轉悠,希望能夠找到一些蛛絲馬跡。可是,任憑他們費盡了心思,卻毫無收穫。

   不過說起來,也不能算是真的沒有半點收穫。

   在這數日中,裴負和火翼獸人交手數次,都大獲全勝。並且他發現那些火翼獸人所使用的紅、白兩色的棒子,居然是一種不錯的法器。若催運真元入內,黑漆漆的棒子,居然可以幻化出長約兩米的火焰芒刃。

   他為這種黑棒子起了個名字,叫做雷火棒。雖然有點俗氣,可聽上去也還算是比較威武。

   反正他手頭也沒有什麼可以使用的兵器,有了這雷火棒,至少可以頂些用場。

   所以,每次當他和火翼獸人交手過後,就會把雷火棒收進他的如意袋中,短短數日,他已經得到了近百根雷火棒。

   當然,裴負沒有再對火翼獸人痛下殺手。自從知道了他們的故事之後,他就對這些處於弱勢的傢伙們抱有一種同情。加之風三娘語氣強硬的警告,所以裴負每次出手,都是將那些火翼獸人打昏過去,並不傷害他們的性命。

   一來二去之下,火翼獸人似乎也感覺到他們並沒有什麼惡意,漸漸的也就不再理睬兩人。

   可這樣一來,卻讓裴負感到更加無聊。

   在兩人來到金字塔外的第七天,裴負突發奇想,祭起太昊鏡沖下了深淵。

   從下面向上看去,只見金字塔的底座如同一片遮天避日的雲彩,將這深淵遮擋得嚴嚴實實,不見半點光亮。

   突然間,裴負覺得眼前好像有一抹亮光閃過,但那光亮轉眼即逝,再凝神看去,卻不見半點蹤跡。

   他心中有些奇怪,催運龍氣向金字塔的底部靠近,卻看見在平整光滑的底部平面上,繪有各種奇異的圖案。

   那圖案讓裴負覺得很眼熟,儘是一個個獨目人做出各種各樣的姿勢。

   獨目人!裴負腦海中突然閃過一道靈光。

   他記起來在超靈學院的隕石群中,也曾經見過這樣的獨目人圖案,而且他當年從那些獨目人的動作中,還學會了星芒創神的手法,幾次與人交手,都是靠著那套星芒創神才僥倖獲勝。

   這一發現,讓他立刻來了精神。

   他踏踩著太昊鏡,在金字塔底部仔細的觀察。

   不過看了半晌,他也沒有找到和星芒創神手法類似的圖案。

   金字塔底部圖案上的那些獨目人所做出的動作,大都是各種各樣的農耕、紡織的模樣。

   很明顯,這是一幅獨目人的生活圖。裴負有些失望的歎了一口氣,轉身就要離去。

   但就是在他轉身的刹那,一道奇異的光亮,突然在他眼角的餘光中一閃即逝。

   這一次他清楚的看到,那光亮正是來自於底部中央的一幅圖案之中。

   裴負精神再次振奮起來,他連忙來到那光亮閃動之處,凝聚目光,仔細觀瞧。

   那是一個獨目人揚手的圖案,只是手和身體的比例極不協調。在手掌掌心處,鑲嵌著一個晶瑩剔透的水晶球,裴負所看見的那一抹光亮,正是水晶球閃爍出的光芒。

   他伸出手,試著在和那獨目人的手掌比劃了一下,發現自己的手掌,正好可以和圖案上的手掌吻合在一起。

   裴負當下也不猶豫,將手掌對準獨目人的手掌,印了上去。

   金字塔靜悄悄的,沒有任何反應。

   只是那粒水晶球碰觸在裴負的掌心,一股令他莫名熟悉的靈能氣息,傳入了他的身體。

   龍氣?

   裴負心中一動,立刻運轉體內的龍氣真元,凝聚在他的掌心。

   將龍氣緩緩的注入那粒水晶球中,裴負清楚地感受到,水晶球在他的掌心處轉動起來。

   從手掌與底部圖紋的縫隙間,他看到一抹奇異的光亮射出,刺得他眼睛禁不住閉攏起來。

   也就是在他閉眼的刹那,金字塔突然顫抖起來。

   「轟隆!」一聲巨響,整個金字塔的底部變得透明起來。猶如水波蕩漾,一道道奇異的波紋出現。

   緊跟著,一股巨大的牽引力從金字塔的內部傳來,沒等裴負反應過來,身體呼的一下被吸進塔中。然後光亮消失,金字塔的顫抖也隨之停止。

   底部平滑的平面上,圖紋依舊醒目,就好像自恒古以來它都沒有發生過任何的變化。

   四周一片漆黑。

   裴負覺得自己好像是站在一片無盡的虛空中一樣,耳中聽不到半點聲息。

   他感到有些害怕,這是他從離開他師父之後,第一次產生了恐懼的感覺。

   這裏是什麼地方?難道這一片漆黑的世界,就是亞馬遜金字塔的世界?

   懷著這種疑惑,帶著一絲恐懼,他向前邁出一步。還好,腳下是堅硬的地面!

   一刹那間,那種腳踏實地的安全感,讓裴負頓時抹去了心中的恐懼。

   他立刻將阿魅和阿顯自鎮邪塔中喚出,把情況詳細的訴說了一遍之後,說:「阿魅,阿顯,我們現在是在金字塔內部,根據風三娘的說法,也許這金字塔中就是火翼一族的存身之處,所以我們定要格外小心。」

   「哥哥,風三娘呢?」阿魅問道。

   裴負愣了一下,說:「我不知道,我也是偶然發現那底部的圖紋之謎,所以……我估計,她現在還在金字塔外面。」

   「嘿嘿,哥哥,你好鬼!」

   「幹嘛這麼說我?」

   阿魅輕笑一聲,道:「不管你是有心還是無意,現在你不還是把風三娘甩開了嗎?」

   「切,這時候你還和我開這玩笑!好了,我們準備行動!」

   「慢著,哥哥!」阿魅突然叫住了裴負,說:「既然這裏有許多兇險,那為什麼不把環兒妹子也一起叫出來?」

   「她?她不是在修煉什麼太陽輪嗎?」

   「嘿嘿,你叫她出來就好!」

   裴負看了一眼阿魅,心中有些激動。

   他已經猜出了阿魅這般說話的原由,沒想到,環兒竟然在這種緊要關頭完成修煉,有了她的加入,無疑又給了他一份強大的助力。

   當下,他將環兒從玄靈火獄中叫了出來。

   環兒依舊是一派刁蠻模樣,才一離開鎮邪塔,她立刻抬腿狠狠地一腳踢在裴負的小腿上。

   「掃把星,居然把我關在那裏面這麼久。讓我天天和那些什麼大荒生物待在一起,無聊死了!」

   「環兒!」裴負驚喜道:「你沒事了嗎?」

   「廢話,這麼久了也不知道來看看我。自己一個人在外面玩得消遙快活,居然還學人家去洗什麼溫泉?而且,思想骯髒到要阿魅姐姐陪你一起洗!臭掃把星,沒想到你在人間學的這花花腸子不少呀!」

   「啊?」裴負扭頭看了一眼阿魅,只見阿魅滿臉通紅的低著頭,也不說話。

   他心裏暗自叫苦,環兒這醋罈子要是被打翻了,恐怕比阿魅要厲害幾百倍。

   當下他連忙道歉,在誠懇的承認了自己的錯誤同時,又對自己的思想墮落做出了嚴厲的自我批評。

   這一下總算是讓環兒消了氣,她說:「好了,好了,這次就放過你……咦,這裏是什麼地方,黑洞洞?」

   說著話,她周身爆射紅光,將四面八方的景象照映得通通透透。

   這是一個深邃的山洞,看不到洞口是在何方,只有一條不知盡頭是在何處的甬道,呈現在眾人的面前。

   裴負又把情況向環兒說了一遍,然後正色道:「環兒,不要發出光亮。你和阿魅靠在我的身邊,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千萬不要發出任何動靜。這裏面不知道有什麼古怪,我們一定要小心一點。」

   環兒點點頭,將火光隱入身體之中。

   阿顯又化作手環扣在裴負的腕上,而阿魅和環兒,一個飄浮在裴負的頭頂,一個緊跟在他的身邊,手中擎出了春雨凶刃。

   眾人一起向前走去,裴負藉著雙眼的夜視之力,小心翼翼地沿著崎嶇不平的道路前進,一邊走,一邊用心語和阿魅交談著。

   大約半個多小時後,裴負等人來到了一個岔口處。

   這岔口共分三個,似乎各自通往不同的方向。

   裴負站在岔口,凝神向三個方向打量,可是半晌卻沒有能決定,到底是走哪一條道路。

   「哥哥,我們該怎麼走?」阿魅輕聲詢問。

   裴負皺著眉頭,搖了搖頭,嘴角逸出一抹無奈的笑容。

   就在這時,一陣奇異的聲響,自一條通道的盡頭處傳來,緊跟著,一種裴負完全無法聽到的話語聲,傳入了他的耳中。

   他心中一愣,一把拉起阿魅閃身隱藏在暗處。

   不一會兒的工夫,兩個背生雙翼,下肢看上去細弱而上肢卻十分發達的人影,在通道上出現。

   這兩個看似怪物一樣的生物,都是一手拿著一根螢火棒,一手握著讓裴負十分熟悉的雷火棒,腳不沾地的飛來。

   那奇異的聲音,正是它們背部雙翼鼓蕩時所發出的聲息。

   「阿魅,認得他們嗎?」裴負用心語詢問。

   「火翼!哥哥,他們就是火翼!」阿魅回答得十分肯定,她說:「暗靈陛下的《百物通鑒》裏面,有火翼一族的圖樣,我看過,和他們一模一樣!」

   「能聽懂他們在說什麼嗎?」

   「聽不懂,火翼一族的語言近乎於一種土語,就連暗靈陛下也只是知道個大概,具體的也不清楚。」

   「原來是這樣!」裴負點點頭,沒有再詢問下去。

   就在他和阿魅對話的刹那光景,兩名火翼族人從他們的前方通過,在岔口處轉入了另外一條通道。

   「跟著他們!」裴負果斷的對阿魅說,說著,他掐出隱身訣,和阿魅、環兒兩人一起隱去了身形,緊緊地跟在火翼族人的身後。

   火翼族人的模樣看上去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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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6-22 21:37:56 |只看該作者
初時裴負遠看去的時候,只是覺得他們的下肢細弱,可此刻跟在他們的身後,他才發現,這火翼族人的下肢,赫然是一段如同蛇尾一樣的形狀。

   它們行動的時候,完全是依靠著背上的雙翼鼓蕩,依靠著半飛行的狀態在道路上前進。

   由於距離很近,裴負可以清楚地看到火翼族人下肢蛇尾部分那閃亮的蛇鱗,甚至連他們身上所發出的惡臭氣息,也清晰可聞。

   他拉著阿魅,強忍著那股子令他想要作嘔的惡臭,緊跟在火翼族人的身後。

   走了大約十分鐘的路程之後,眼前的光線赫然一亮。

   在通道盡頭,是一個如同人間地下鐵一般的隧道。在隧道的兩邊,則插著無數根燃燒的火把,橘黃色的火光,照映得通道裏鬼氣森森。

   兩名火翼族人在隧道口,坐上一輛式樣奇特的車子,隆隆地朝著隧道深處進發。

   裴負看了一眼阿魅,心中暗自咒駡。

   很明顯,他需要勞動他的雙腿,如果他也乘坐車輛,那聲音定會引起火翼族人的注意。

   「阿魅……」裴負剛要說話,可是,阿魅卻在這時呼的一下發生變化。

   她變成了一隻藍色的小貓,「喵嗚」一聲躍上他的肩頭,趴在那裏一動不動。

   「阿魅,你做什麼?」

   「哥哥,我走累了,借你肩膀休息一下!」

   「你……」裴負簡直要被阿魅氣死,只是在這個時候,他又無法對她發火。

   於是,他狠狠的瞪了阿魅一眼,縱身走進了隧道之中。

   這隧道很長,長得讓裴負走得有些不耐煩。

   他沿著隧道前進,在行進了大約一個小時左右的工夫,才看到盡頭處傳來的一星光亮。

   他加快步伐,身形急進,眨眼間來到了盡頭處。

   只見在他眼前呈現的是一個巨大的黑色礦山。裴負萬萬想不到,在這座金字塔中,居然有這樣的乾坤洞天。

   那黑色的礦山閃爍著晶瑩的光亮,在四周一盞盞奇異燈具的照耀下,更透出別樣的氣息。

   這是一座世間少有的黑晶礦山!

   裴負一眼認出了山體上閃爍著晶瑩光亮的黑色石頭,正是一種蘊涵有極大靈能的黑晶石。

   這種晶石,即使是在人間也極為少見,它僅次於紫晶玉石,對於修真者而言,這種黑晶石是一種上等的法器製作原料。

   「阿魅,你看到了嗎?」裴負喃喃自語。

   雖然只是粗略的掃了一眼,可他卻知道這座礦山中所蘊涵的晶石,也許抵得上整個人類世界的財富。

   而且,若是修真界知道有這樣的一座礦山存在,恐怕一場黑晶石戰爭是在所難免的事情。

   「哥哥,你看!」阿魅突然叫道。

   裴負的目光從礦山山體上戀戀不捨的移開,卻看見在這礦山腳下,赫然建立著一座巨大的採礦場。

   採礦場中有很多人,一眼看去,大都是肌膚黝黑的南美當地人種。

   他們背負著背簍,裏面裝著滿滿的黑色晶石,不斷地傾倒在礦場中央一座發出巨大轟鳴聲響的傳送機器之中。

   半空中,百餘名火翼族人盤旋飛舞。

   他們手裏拿著皮鞭,口中發出一聲聲厲喝,似乎是在催促著工作中的人們加快進度。

   這儼然是一幅奴隸時代黑人工作時的場景。

   裴負曾在不少電影裏看過,只是卻沒有想到,會在這樣的一個情形下,重新看到那傳說中的場景,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阿魅,這些明明都是人類,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哥哥,據說這裏原來是一座巨大的冰川,在四周居住了許多土生土長的南美土族人。你所說的這片禁忌森林,似乎是在二百多年前突然形成的一個巨大原始森林,其形成原因無人知曉,而居住在當地的土族人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你是說?」

   阿魅輕輕頷首,用心語道:「哥哥,如果我猜測的沒有錯誤,這些人類應該就是那些失蹤的南美土族人。你說過,那個席爾瓦離開森林後,一直都沒有變老,我想在這個金字塔中,一定有一種奇異的能量存在,令那些失蹤的土族人可以活到現在。」
「不是吧!」

   裴負心裏驚叫一聲,對火翼一族的同情心,在刹那間減輕了許多。

   強者為尊,這些擁有著強大力量的火翼族人,在遭受昆侖仙境和奧林匹斯山的欺辱之後,又利用力量來欺負一些柔弱的土族人。這樣的行為,和昆侖仙境那些人欺淩弱小的行為,又有什麼本質上的區別?

   「哥哥,你看那些人?」阿魅再次驚叫起來。

   裴負凝神順著阿魅貓爪所指的方向看去。

   只見在一群土族人中,八名年輕的黃種人,全身被扣著銀色的鎖鏈,背負著沉重的晶石,從礦山山道上緩緩走下來。

   距離雖然遙遠,可裴負依舊一眼認出了他們的身分,竟然是血殺團敏家八兄弟!

第四章  拉普之門


   裴負沒有想到,敏家八兄弟居然還活著。

   七天前他離開禁忌森林之後,曾數次想要回去看看情況。可是,想一想那叢林中錯綜複雜的道路,他不得不放棄這個打算。

   所以,裴負對敏家八兄弟一直有些愧疚,現在一見他們還活著,這心裏自然感到萬分高興。

   他沒有考慮後果如何,也沒有和阿魅、環兒商量。

   只是一股熱血湧上頭頂,讓他再也無法忍耐。

   他大吼一聲,擎出一支雷火棒,催動真元,雷火棒立刻幻化出長有兩米的火焰鋒芒。

   一道火色長虹自地面奔襲而起,直沖半空。

   長虹在空中微微一顫,立時又變化出漫天火雨,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火網,朝著火翼族人籠罩而去。

   裴負周身閃爍出奪目的金光,三條金龍隱於火網之中。

   只聽一聲龍吟般的長嘯聲起,十餘名首當其衝的火翼族人,立刻被火網籠罩起來,金龍咆哮,龍爪翻騰,一眨眼的工夫,就將十餘名火翼族人撕成碎片。

   緊跟著,一道血色刀芒攔腰撲至,刀芒外血色氤氳翻騰滾動,將三名火翼族人劈成兩半。

   而後,兩輪如同驕陽般的光輪,驟然出現在半空。灼熱的氣流,竟變化作鋒利的刀刃,把數名火翼族人撕開後,化作一塊黑色的焦炭,砸落地上。

   裴負,阿魅和環兒三人同時出手,在一個照面中,將近乎五分之一的火翼族看守擊殺。

   霎時間,礦場一陣大亂,在工作中的土族人發出野獸般的呼喊。

   而敏家八兄弟臉上露出狂喜之色,順手將背上的背簍扔在一旁。

   這八兄弟抓起拳頭大小的黑色晶石,隱藏在礦山之上,奮力將手中的晶石砸向慌亂的火翼族人。

   擁有著幾乎和昆侖仙境七品仙人同等力量的火翼族人突遭襲擊,顯得驚慌失措。

   也許是太久沒有遭受過如此打擊,讓它們連最基本的反應都無法做出,只能慌亂的在空中飛舞、逃逸,口中發出一聲聲奇異的尖叫。

   裴負有些控制不住了!

   曾經承受過黑暗能量的他,雖然在歸墟島一戰中靈能盡喪,可依然還受到一些黑暗能量的影響。

   在古居崖對血殺團的瘋狂殺戮,在長白山腳下小鎮上近乎泯滅憐憫之心的屠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無不在說明,黑暗能量在他的體內已經有了作用。

   現在,他體內的黑暗嗜殺之心再次蘇醒,火翼族人的哀嚎傳入他的耳中,卻變得猶如仙樂一般動聽。

   他厲嘯聲連連,手中的雷火棒脫手飛出,在半空中炸成了燃燒的碎片,將一名火翼族人的身體打得千瘡百孔,砸落地面。

   在雷火棒脫手的同時,裴負也運轉起龍氣,雙手在一團金光中化作兩隻神龍利爪。

   每一爪擊出,他都傾盡全力,神州道派中十大絕學之一的摩雲龍爪,此刻在他手上盡顯強大無儔的威力。

   這一場惡鬥,是裴負自承受了三道龍氣之後,第一次全力的施為,對手是擁有著與七品仙人同等力量的火翼族人,他完全放開了手腳,出手間毫不留情,只求一擊必殺。

   惡鬥只持續了短短的五分鐘。

   驚慌失措的火翼族人,在扔下了數十具屍體之後,逃竄得無影無蹤。

   而裴負猶自如同殺神一般的大聲吼叫,完全激發出來的龍氣充斥在他的體內,讓他有種不發不快的強烈感覺。

   不過,沒有了對手,他也就失去了發洩的物件。

   在掃視了四周一眼之後,他吼叫著,雙手迫出一團耀眼金光,飛落在那高大的礦山之上。

   「轟隆!」一聲巨響,黑色的晶石飛濺四射。

   一個直徑半米,幾乎洞穿了礦山的圓洞,出現在半山腰上。無數隱藏在礦山內的黑色晶石滾落下來,砸得地面上的土人面無人色的跪地膜拜。

   裴負長長出了一口氣,心中的感覺爽到了極點。

   他飛落地面,看著一干嘴裏不知道在說些什麼東西的土人,心中突然有種莫名的得意。

   他有自信,憑藉現在的力量,就算再遇到四品仙人,他也有把握不施展星芒創神的手法而全力一戰。

   阿魅和環兒落在裴負的身邊,兩人氣喘吁吁,顯得十分疲憊。

   毫無疑問,與這麼多火翼族人交戰,對於她們來說是有些吃力。

   這一點,從兩人的戰果上就可以看出,除了剛開始她們偷襲得手而殺死的幾名火翼族人之外,整場惡鬥中,兩人都只擊殺了一名對手。

   「讓他們都走開!」裴負指著那些土人,對阿魅說道。

   阿魅不滿道:「哥哥,我又不懂他們的語言,怎麼讓他們走開?」

   「不管,反正事情交給你,你自己處理。嘿嘿,讓他們趕快離開這裏,不要妨礙我和敏家兄弟說話。」

   「知道了,知道了!」阿魅無奈的低聲說:「霸道的哥哥,不講理的哥哥!」她一邊說著,一邊悻悻地走向那一干猶自帶著恐懼神色的土人。

   這時,敏家八兄弟晃悠悠地走到了裴負的面前。

   只見他們一個個鼻青臉腫,狼狽不堪。倒不是他們受到了火翼族人的蹂躪,造成他們這番模樣的罪魁禍首,卻正是那個有力沒處用,拼命去開山的裴負。

   「裴先生!」一如從前一樣,敏言代表眾人開口道:「您總算是來了,可把我們都想壞了!」

   裴負問:「你們怎麼會跑來這裏?」

   「這……一言難盡!」敏言苦笑一聲,說:「當日在叢林之中,我們都被閃電擊中,當時就昏迷了過去。等醒過來就發現,我們已經成了那些火翼獸人的俘虜……在休養了兩天之後,我們就被火翼獸人押送來這金字塔中。對了,我還曾遠遠的看見你和火翼獸人交手,可是想要喊叫,卻沒有成功。」

   「啊?」裴負不禁一怔。

   想想數日前,好像的確是有一批火翼獸人,跑去找他挑釁。

   當時他毫不猶豫的應戰,並沒有想別的事情。沒想到,卻白白地放過了營救敏言等人的機會,更讓他愧疚了好長的時間。

   若是再想想,那些火翼獸人找他挑釁,的確是故意為之。

   裴負不敢再想下去,他心知再想下去的話,就可以得出火翼獸人使用的,正是暗渡陳倉的計策。

   一直以為火翼獸人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他,居然被騙了!

   想起來,裴負就覺得有些難以接受。

   這時候,阿魅和環兒讓那些土族人聚集在山腳下後,回到了裴負的身邊。

   兩女才一出現,自然又是令敏言等人一陣驚豔.剛才光注意看裴負發飆,他們竟沒有留意到,另外兩個如同母大蟲一樣的女人,居然是如此漂亮動人。

   一時間,敏言的臉紅了,氣粗了,在和阿魅握手的時候,居然臉頰一片羞紅。

   裴負不禁覺得有趣,不過他現在更想知道的,則是這金字塔的秘密。

   當下他問道:「敏言,你們來了這幾天,有沒有發現什麼線索。比如你們那位大長老,是不是還活著?」

   敏言這才回過神來,他看著裴負說:「大長老的蹤跡倒是沒有看見。我們問過這些土人,他們說是第一次見到我們這種皮膚的人類。我想,以當年大長老的本事,不可能會被抓來這裏做苦工。而要是他沒有被擊殺在金字塔外,那他一定是在其他層的金字塔裏。」

   「其他層?」

   「是的,我們這裏的土人說,這金字塔裏好像是分層的。我們這一層是最底層,他們稱這一層為黑晶洞!」

   裴負聞聽,不禁奇道:「居然有這種事情?」

   「是的,黑晶洞就是以這座黑晶礦山為主,說難聽了,其實就是一個做苦役的地方。這裏的人大都不屬於金字塔,而是他們從外面抓來的人。」

   「那上面還有幾層?」

   敏言輕輕搖頭,表示不知。

   裴負心裏不由得一沉,若是按照敏言所說的那樣,這金字塔中恐怕真的是不簡單。

   如今的緊要任務,是找到那位一百二十年前進入金字塔的大長老!

   裴負覺得自己好像有些頭緒,可無論他怎麼去想,就是找不到那頭緒的線索。

   就在這時,一名土族人突然大聲喊叫起來。

   裴負是沒有聽懂他在喊些什麼,可是阿魅卻露出一抹驚奇之色。

   「哥哥,他不是土人!」

   「什麼?」

   「他說的是西班牙語!」

   裴負聽罷不由得一驚,連忙示意阿魅將那人帶過來。

   那是一個皮膚呈現出古銅色的男子,由於一臉的鬍鬚,看不出他實際的年齡和樣貌,見到裴負,他大聲的喊叫,同時又對敏言八人做出奇異的手勢。

   敏言八人的臉色變了!

   裴負卻是一臉莫名其妙的神情,看著那人在他的面前張牙舞爪,卻聽不懂他在說些什麼。

   阿魅說:「哥哥,他說他的名字叫做迭戈。羅德里格斯。德席爾瓦,是很早以前被抓來這裏做苦力的人……咦,他說他是血殺團的長老!」

   裴負的臉色也變了!

   當他聽到席爾瓦這個名字的時候,就已經明白了其中的原由。

   如果這個人是真的的席爾瓦,那把他們帶入禁忌森林中的席爾瓦,又是誰呢?

   敏言說:「裴先生,他的確是血殺團的長老,他做出的手勢,也是當年血殺團內部才知道的手令。」

   裴負一把揪住了那人的鬍子,問:「你真的是席爾瓦?」

   那人掙扎了兩下,嘴裏嘰哩咕嚕的不停地說著話,聽語氣好像很生氣。

   「哥哥,他說他的鬍子是男人的尊嚴,不能被人抓的。他說……嘿嘿,他說他要找你決鬥!」

   「決他個鳥毛!」裴負沒好氣地放開了這個席爾瓦的鬍子,對阿魅說:「問他,他是怎麼來到這裏的?當年和他一起進入金字塔的大長老呢?」

   阿魅立刻將裴負的問話翻譯成西班牙語,向對方詢問。

   席爾瓦又是一番大喊大叫,阿魅扭頭對裴負說:「他說他也不知道。當年他隨安然大長老一起進入禁忌森林,先是遇到了獸人,而後又被閃電劈中,醒來以後就在這裏。」

   和敏言他們的經歷一模一樣!

   裴負心知,就算是再問也問不出什麼,當下他想了想,對敏言道:「現在我們兩條路,一條是在這裏等死,一條是找出你們進入金字塔的入口。你們怎麼決定?」

   「當然是跟著裴先生您了!」敏言八人毫不猶豫的回答。

   他們也知道,跟在裴負身邊,也許才是最安全的地方。雖然可能會有惡鬥,可是他們現在卻是對裴負充滿了信心。

   裴負斷開了敏言八人身上的銀色鏈條,又將礦場中堆放的黑晶,一古腦地收入如意袋中。

   席爾瓦不願意離開土人,自願留在土人的身邊。

   他和這些土人生活了整整一百二十年,對他而言,從某種程度上,他已經成為了一名土人。而且他的道行,在這一百二十年的辛苦勞作中盡數廢去,跟著裴負也只能增加麻煩。

   不過,他根據他的記憶,為裴負等人解說了一下金字塔的大概構造,而後就再也沒有說出什麼有用的東西。

   於是,裴負帶著一干人,踏上了尋找出口的道路。

   他們沿著山洞的甬道,順著先前那兩名火翼族人來的通路走,一邊走一邊低聲的交談。

   現在裴負已經有五成的把握,若那位安然大長老沒有死的話,冒充席爾瓦的人也就一定是他。

   只是,裴負不明白這位大長老先生,為什麼要這麼做!

   不過,他現在對大長老並沒有興趣,他有興趣的只是金字塔的出口,和那位大長老身上的青龍錐。

   就這樣,裴負等人從底層的黑晶洞一路向上行走,在經歷了數次惡鬥之後,拐入了金字塔的第六層。

   根據席爾瓦提供的資料,他們應該在這一層中看到一座雕像,而那座雕像,也就是通往金字塔頂層的關鍵。

   至於是什麼關鍵,席爾瓦沒有說。他甚至沒有說,那雕像到底是什麼樣子,只是說有點類似於某種圖騰。

   可當裴負等人來到第六層的時候,才發現在這一層的空間裏,除了有無數雕像之外,還有數不清的火翼族人在等候著他們。

   與之前他們遇到的火翼族人相比,這一層的火翼族人顯得強悍了許多。

   而且,他們似乎精通戰鬥,面對著裴負等人的搏殺,絲毫不見半點慌亂。阿魅和環兒因為要保護敏家兄弟,只能站在第六層的入口處,和潮水般湧來的火翼族人激鬥。

   而裴負全力催運龍氣,摩雲龍爪已經不知道將多少名火翼族戰士擊殺,可是剛殺死一個,立刻就會有更多的火翼族戰士撲來。

   眼看著阿魅和環兒,已經有些頂不住了,敏言八兄弟此刻也是兩死三重傷。

   無奈之下,裴負釋放出了阿顯,同時更從鎮邪塔中召喚出大荒四聖獸參與戰鬥,這才稍稍地緩解了阿魅和環兒的壓力。

   但僅僅是如此,裴負心知這樣下去,大家遲早都是死路一條。

   他祭出翻天印,逼退了數名火翼族戰士之後,全身金芒驟然間暴漲,體外金鱗隱現。

   他迅速疊出四道星芒創神的手法。

   強大的靈能化作一片金色的芒影,如同遊魚般穿梭在火翼族戰士當中,凡芒影所到之處,但見肢體橫飛。

   霎時間,芒影連成一片,金光籠罩方圓數百里的空間。

   就聽轟的一聲巨響,芒影再次炸開,化作一條條奇異的金龍舞動在空中,百餘名火翼族戰士,瞬間被那金龍吞噬得無影無蹤。

   也就是這一擊,令火翼族戰士發出一聲驚呼,潮水般上前的人流,又如同潮水般的瞬間退去,眨眼間的工夫,整個第六層空間變得空蕩蕩的全無半點聲息。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奇異的味道。

   金龍在半空中浮游幾下,消失無蹤。

   裴負撲通一聲跌座地上,張口吐出一口濁氣。雖然只疊了四種手法,可是星芒創神的效力依舊讓他覺得疲憊。不過,和之前施展同樣的手法相比,他又覺得好了許多。

   阿魅、環兒和阿顯,三人全身是血地走到了裴負的身邊坐下。

   四頭大荒聖獸傷痕累累,卻依舊盡職的將四個人守護在中間。

   敏家兄弟除了敏言之外,盡數倒在血泊之中,而敏言更是一臉的悲傷之色,呆呆的站在那裏,看著自己兄弟的屍體,欲哭無淚。

   裴負此時,已經無力再去理睬敏言。

   他盤坐地上,吐呐呼吸,運轉著體內的龍氣,將有些散落的真元重新納入了丹田之中。片刻之後,他站起身來,看著依舊在調息的阿魅三人,然後朝著敏言走去。

   他沒有說什麼安慰的話語,只是輕輕地拍了拍敏言的肩膀。

   「裴先生,如果安然大長老真的如你我想像的那樣,只要我不死,就定要稟報團長,將他碎屍萬段!」敏言咬牙切齒道:「若不如此,怎對得起我的兄弟!」

   裴負沉默了一會兒,輕聲說:「既然如此,那你就更要好好保住自己的性命!」

   說完,他扭頭看看一地火翼族戰士的屍體,心中也不禁感到一陣後悔。

   若不是自己會這星芒創神的手法,恐怕今日也就只有動用天樞等人的力量了!這星芒創神的手法也真是神奇,一次次地救了自己的性命。但這究竟是怎樣的一種手法?裴負在思索的同時,也不禁在心裏暗自感激水青。

   若不是超靈學院的那一次奇遇,恐怕他現在早就化作塵土一掬!

   想到這裏,裴負更覺心裏頗有壓力。只是他知道,現在不是感慨的時候,於是四處打量不停。

   入目所見的雕像,大都在星芒創神的手法下化成粉末。

   只有一座式樣奇異的雕像,依舊矗立在他的眼前。

   乍一看,雕像的外形和裴負所見過的神龍形象有些相似,也是牛頭鹿角,虎爪長須。只是雕像的身體部分,赫然長滿了奇異鱗片的蛇身。

   這時阿魅已經從調息中醒來,她走到裴負的身邊,壓低聲音道:「哥哥,這個叫做羽蛇神,是瑪雅文化中的圖騰象徵!」

   「羽蛇神?」裴負從來沒有聽過這樣的名字,不禁微微皺起眉頭,仔細地打量眼前的這座雕像。

   毫無疑問,這雕像就是席爾瓦所說的雕像,其質地似乎就是用黑晶雕成,只是除此之外,他再也看不出這雕像有什麼稀奇之處。

   「阿魅,羽蛇神是什麼?」

   「我也不知道,只是在書上看過一些記載。羽蛇神名叫庫庫爾坎,也有人稱他為亞梭。據說他隨雨季而降臨人間,是當地瑪雅族人最為崇敬的一個神靈。再其他的,我也就不太清楚了!」

   「亞梭?」裴負覺得腦袋有些發脹。

   他看著雕像,皺著眉頭,轉了一圈又一圈,也沒有看出什麼所以然來。

   「阿魅,可我怎麼看這東西,都好像和神龍的樣子有些相同。你說,是不是神龍當年出現在這裏,成了這裏的神靈?」

   阿魅回答不上來,沒好氣的說:「你問我,我去問誰?這麼多人裏,只有你和神龍見過面,你都不知道,我們怎麼知曉?」

   「也是哦!不過阿魅,你有沒有發現,你的脾氣越來越大啦。氣大傷身,小心臉上長皺紋!」

   「死哥哥!」阿魅被裴負說得哭笑不得,她氣得一跺腳,扭身不再理睬裴負。

   裴負討了一個沒趣,只好繼續繞著雕像轉悠。

   不一會兒的工夫,環兒和阿顯都恢復過來。

   三個女人一台戲,裴負眼見著她們聚在一起嘀嘀咕咕不停,心裏就有些發寒。

   突然,他停下腳步。

   「阿魅,阿顯,環兒,快來看!」

   「看什麼?」

   「你們看,這雕像好像沒有眼睛!」

   裴負這一句話,立刻引起了三個女人的注意。

   她們撲上前來,看著雕像的眼睛,不禁連連點頭。

   「它的眼珠就是關鍵!」阿魅說著,指著羽蛇神雕像空洞洞的眼睛,「找到它的眼珠就好了!」

   「我也知道!」裴負沒好氣的回答:「可是,它的眼珠在什麼地方?」

   「這……」阿魅三人不禁語塞。

   這時候,敏言走上前來,對裴負沉聲道:「裴先生,我記得我看過一本書,裏面有一句話是這樣說的:「如果你想要藏一塊鵝卵石,最好的方法,就是把它藏在一堆鵝卵石裏;如果你想要藏一片樹葉,那麼最好的方法,就是把它放在樹林裏面!」」

   裴負不禁連連點頭,說:「有見地,有含意,有深意!可是你最好告訴我,這雕像的眼珠在什麼地方?否則過一會兒,那些火翼族戰士如果再跑出來,我可沒有力氣再來一場惡鬥了!」

   阿顯眼睛一亮,說:「我知道了!這第六層空間裏原來有很多雕像,式樣和這座雕像其實都比較相似。你是不是說……」

   一時間,裴負等人也都明白了!

   裴負立刻將大荒四聖獸收回鎮邪塔,帶著一群人趴在地上尋找。

   阿顯的意思是在說,雕像的眼珠,其實就藏在其他雕像的眼睛裏。

   只是,剛才的一場激鬥,讓所有的雕像都化作了灰燼,但裴負等人相信,如果羽蛇神的眼珠真的是在其他雕像身上,那麼絕不會輕易的被打碎。

   果然皇天不負有心人!

   在阿魅率先找到一粒黑晶眼球之後不久,環兒也在一具火翼族戰士的殘斷肢體下,找到了另一粒眼球。

   眾人興沖沖的走到羽蛇神雕像之前,把兩粒眼珠放入了雕像的眼眶之中。

   「怎麼沒有動靜?」裴負問道。

   但沒等他話音落下,腳下突然傳來一陣轟隆隆的聲響。

   緊跟著,地面顫抖不停,安放著羽蛇神雕像的地面突然向上升起。

   與此同時,在空洞洞的上方,出現了一個黑霧形成的圓形洞口。

   這景象,裴負似曾相識。

   只是沒有等他反應過來,那升起的地面連同著雕像,把眾人一起送入了洞口之中。

   這是一個潔白的、令人感到心靈祥和的寧靜世界。

   出現在眾人眼前的,是一個高高的祭壇。

   在祭壇中央,是一扇巨大的青銅大門,那大門緊閉,高不知幾許,反正從裴負等人的角度看去,是完全無法看到大門的頂端。

   而在門板上,還雕鏤著許許多多美麗的圖案。其中有些場景,赫然是裴負在歷經通神幻象時,所見到的奇異場面。

   祭壇也是用黑晶鑄成。

   黑色的祭壇,青銅色的大門,看上去令人感到心悸。

   兩種完全不協調的色彩,配合著四周雪白寧靜的空間,只給人一種詭異的感覺。

   裴負呆呆的看著祭壇,又呆呆的望著青銅大門,半晌說不出話來。

   「阿魅,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環兒浮游在裴負頭頂,用幾乎是低不可聞的聲音詢問。

   她不敢大聲說話,害怕一點點的聲音,都會驚動著潔白世界的祥和。

   可是阿魅卻沒有回答。

   「阿魅,你怎麼了?」阿顯發現阿魅的臉色,蒼白得如同雪一樣白,那雙水藍色的眼眸中此刻竟全是驚恐之色。

   她看著那青銅大門,嘴唇微微的顫抖著,似乎是想要說什麼,可是恐懼的心理卻又讓她說不出一句話。

   「阿魅!」裴負也發現了她這異樣的神情。

   雖然不知道這祭壇和青銅大門到底是什麼來歷,可能讓阿魅如此恐懼的,恐怕只有一樣。

   這祭壇,這大門,定然是和阿魅口中的黑暗世界有著密切的關連。

   好半天,阿魅輕聲道:「地獄門,這世上真的有地獄門!」

   「什麼地獄門?」

   「連接著黑暗世界和人間的一條通道,只要打開這道門,黑暗世界將會和人類世界完全重疊在一起!」

   「啊?」裴負也驚住了,他急急問道:「阿魅,你不是說打開這黑暗世界的門戶,只有登仙台和太極銅鏡嗎?」

   「那是人為的行動,而地獄門卻存在於亙古。找到了地獄門,登仙台和太極銅鏡,都已經變得不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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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6-22 21:38:29 |只看該作者
   阿魅的聲音顫抖不停,而裴負等人卻是面面相覷。

   就在這時,一個令眾人感到萬分熟悉的聲音,突然在半空中回蕩,「了不起,竟然能走到這裏,竟然能認出地獄門。嘿嘿,不錯,彼得那老怪物這次沒有看錯人,你們不錯,真的是很不錯!」

   「安然!」裴負連考慮都沒有考慮,厲聲高喝道:「出來吧,裝神弄鬼的,未免顯得你這位血殺團的大長老太過小家子氣了!」

   「你叫裴負,對嗎?」

   那聲音似乎並沒有理睬裴負的挑釁,而是笑道:「我似乎聽過這樣一個名字!不過,那好像是在很久之前的事情,讓我想想……裴負,裴負……啊,我想起來了,我問你,你可認得一個叫做釋然的和尚?」

   說話間,黑晶祭壇上突然光芒閃爍,一股逼人的靈能自祭壇發出,推動得眾人禁不住向後連退數步。

   光芒中,一個人影緩緩在祭壇的大門前出現。

   又是席爾瓦!

   但裴負等人都明白,這個有著和席爾瓦相同面貌的人,正是那位失蹤了整整一百二十年的血殺團大長老,安然。

   只見他身穿白色長袍,卓然不群的站立在祭壇中央。

   長袍無風自動,獵獵作響。

   在安然的身後,十八名白髮蒼蒼的火翼族人鼓蕩著羽翅,懸空而立。他們看上去對安然很恭敬,竟沒有一個人上前擋在他的身前。

   而裴負此刻卻呆愣住了!

   釋然,一個對他來說,幾乎已經是遺忘了許久的名字。那個名字在順治二年的時候,曾經享譽揚州。

   那是一名來自于少林的高僧,擁有著無與倫比的力量。

   釋然,順治二年時有天下第一高手之稱的一名僧人。

   他是史督帥的高參,也是史督帥的保鑣。

   最重要的是,這名高僧,曾暗自傳授裴負以太極刀法,也是第一個用正眼看他的大人物。

   裴負永遠不會忘記釋然這個名字!

   對他來說,如果沒有釋然,也許揚州十日的血腥屠殺下,他早就成了一具沒有生命的屍體!

   「你……」裴負點指安然,半晌說不出話來。

   這時,一旁的敏言卻發出了一聲怒吼,「安然老賊,還我弟弟命來!」說話間,他騰身躍起。

   身體在半空中輕微一顫,雨點般的青光驟然幻現於半空之中,嗤嗤聲不絕於耳,紛飛的劍雨,在刹那間朝著安然激射而去。

   安然卻笑了!

   「不自量力的東西!」他說著,手指輕輕一指,撲向他的敏言。

   一道銀芒在空中一閃而過,那銀芒破開青色劍雨,穿透了敏言的身體。

   只聽砰的一聲,敏言的身體在半空中炸開,紛飛的血雨灑落向裴負眾人。

   安然看著阿魅,輕聲道:「小姑娘,這正是地獄門,但是,它同樣還擁有另外一個名字,拉普之門!」


第五章  青龍權杖


   裴負此時的腦袋,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先是什麼地獄門,然後蹦出來一個知道他過去的安然,再接下來,又是他連聽都沒有聽過的什麼拉普之門……

   總之,他已經麻木了,麻木得甚至連敏言的死,都沒有在他心中掀起半點波瀾。

   一旁的阿魅不願意了!

   身為黑暗世界的頂級魔獸,已經晉級為妖仙級別的她,又豈能容忍一個她覺得很不爽的傢伙叫她小姑娘?

   她怒道:「裝神弄鬼的傢伙,連自己的臉面都不要了,居然叫姑奶奶小姑娘!你找死不成?」

   安然一笑,並未動怒。他說:「我比你的哥哥年紀還要大上一些,稱呼你小姑娘,難道還有錯不成?」

   「你去死!我自叫我的哥哥,幹你屁事?老東西,你要是再敢叫我一聲小姑娘,姑奶奶就把你打得屁滾尿流。」

   「哦,是嗎?小姑娘!」安然似乎是在故意挑逗阿魅一般,讓阿魅無法忍受。

   她怒喝一聲,縱身形撲向祭壇。

   與此同時,環兒也不示弱,隨著阿魅一起,朝著祭壇上卓然而立的安然飛去,手中太陽輪劃出兩抹熾光,令空氣中的溫度立刻變得灼熱難耐。

   安然卻毫不在意。

   面對著阿魅的春雨和環兒的太陽輪,他微微一笑,手指靈巧的一動,身後十八名火翼族人同時動作。

   黑晶祭壇光芒暴漲,巨大的靈能帶著無堅不摧的力道,擋下阿魅和環兒的聯手攻擊。

   只聽砰的一聲,阿魅和環兒飛退下來。

   兩人在裴負身邊站穩身形,眼看著祭壇上的安然,眼中流露出驚異之色。

   安然說:「在這拉普祭壇上,我就是主宰。嘿嘿,任憑你天大的本事,也休想傷我一根毫毛!」

   「阿魅,環兒,住手!」就在阿魅兩人不服氣的要再次動手時,裴負喝住了她們。

   他上前一步,神態恭敬的問道:「敢問你和釋然師父是什麼關係?」

   「嘿嘿,小子,你想明白了?」安然笑道:「當年釋然只愛武道,而我則醉心仙佛。他行走江湖,我卻隱身少室山中,苦心修煉禪宗佛法。

   「揚州十日之前,釋然曾經派人給我送信,說他在揚州看到一個頗有慧根的小子,名叫裴負。嘿嘿,他希望我能收那小子為徒……可惜,我當時正值突破道意階段的關口,未能動身前往揚州。」

   「那你是……」

   「我是釋然的師兄,既然你叫釋然師父,那稱我一聲師伯也不為過!」

   「啊?」

   眼看著裴負吃驚的張大嘴巴,安然有些得意的笑了。

   他接著說:「揚州十日之後,我曾前去尋找釋然,結果才知道釋然隨著督帥自盡揚州。而那個被我師弟看中的孩子,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裴負很想說不相信對方,可是卻又找不到不相信的理由,一時間啞口無言。

   阿魅三女站在他的身旁,有心開口詢問,但奈何見裴負臉色陰沉,也就閉上嘴巴沉默不語。

   裴負沉吟片刻,說:「我相信你,但是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加入血殺團,又為什麼要裝作別人的模樣,出現在這火翼族人的金字塔中。」

   安然說:「裴負,有很多事情,你是不會明白的。當年我雖然修道,卻未曾忘卻自己是大明子孫。自順治到雍正,我用了整整百年的時間致力於反清複明,力圖光復我大明江山。

   「可南明的蛤蟆皇帝讓我失望不說,就連那些慘遭清狗蹂躪的混帳漢人,前腳還流著血,後腳就做出奴才相,去伺候那些清狗。」

   裴負沉默了!

   對於康雍乾時代,他曾經仔細的研究過。

   從某種程度而言,康、雍、乾的時代,的確是開創了一個也許是只有漢武唐宗才達得到的盛世。

   對於尋常的百姓而言,給他一口飯吃,他就會安心的做奴才,而康、雍、乾時代的三位皇帝,毫無疑問是做到了這一點。

   漢人只要不到最後的關頭,是很難拼命的,在一個能夠吃飽飯的年代裏,想要去造反,那無疑是困難重重。

   他很明白安然當時的心理,做為同時代的人,他對清廷的仇恨,絲毫不比安然弱了許多。

   只是這些和安然後來的舉動,又有什麼關係?

   安然見裴負不說話,當下笑道:「後來我心灰意懶,潛心修道,發誓不再理睬塵世的爭紛。待我達到了誅邪階段的時候,我重回人間,卻沒有想到遇到了鴉片戰爭。

   「裴負,想我神州屹立東方千年之久,何曾遭受過這樣的恥辱?我當時恨極了,恨那清狗無能……可就在我想要刺殺當時的狗皇帝時,卻遇到了一個人,聽到了一個名詞!」

   「什麼人,什麼名詞?」

   「裴負,我問你,你可曾聽說過方舟?」

   「啊!」裴負呆呆的看著安然,嘴巴張了張,卻說不出話來。

   安然也知道方舟?難道,他也知曉那個神秘的封神計畫?

   「那個人我不能告訴你,但是我可以說,那是我一輩子遇到的人中,最了不起的人物。

   「他告訴了我方舟,並且讓我和他的弟子,一起建立了血殺團,當時和我們一起建立血殺團的人,還有彼得!」

   「你是說……」

   「不錯,血殺團的本意,就是阻撓方舟計畫!」

   安然說得很輕鬆,但裴負卻有種天旋地轉的感覺。

   若是依照著安然的說法,血殺團和他,不都是為了同樣的一個目的而在奮鬥?

   想想彼得當初說的話,他說,他在為一個崇高的目的而奮鬥!沒錯,拯救人類,的確是一個無法想像的崇高目的。

   雖然裴負無法認同血殺團的做法,可是現在,他對血殺團的好感卻又多了一分。

   阿魅問:「既然如此,你為什麼要裝扮席爾瓦的模樣?而且又把席爾瓦放進黑晶洞中?」

   裴負一聽,連連點頭,說:「對呀,既然你是要阻止方舟計畫,可為什麼又要做如此卑鄙的事情?」

   「卑鄙?」安然大笑起來,「成大事者不擇手段,這是古往今來的名言。一百二十年前,在我還沒有進入這裏的時候,就已經知道這金字塔和火翼族人有些關連,禁忌森林之中,我們全軍覆沒,除了我和席爾瓦之外,沒有人活下來。而我之所以能走出去,卻是因為我精通火翼族人的語言。」

   裴負等人面面相覷。

   安然又說:「話說白了,我知道昆侖仙境的存在,也知道在那裏有著一個我無法想像的強大存在。要阻止方舟計畫,我就要打敗那個強大的存在。嘿嘿,而我知道,即使我再修煉一千年,也未必是那個人的對手。」

   「你是說……」

   「不錯,我說的就是那位昆侖仙境的道尊。」

   安然說:「但是當我來到這裏,看到了拉普之門,我就有了另外的一個想法。我無法與道尊對抗,但是火翼族人的首領,卻可以與他對抗。於是,我與火翼族人定下了盟約,他們繼續聚集黑晶的能量來打開拉普之門,而我則在外界監視人間和昆侖仙境的動向。」

   「打開拉普之門?」

   裴負不禁朝著安然身後那扇巨大的青銅大門看了一眼,有些不解道:「打開拉普之門,不就等於打開了黑暗世界的門戶嗎?」

   安然說:「那又怎樣?彼得他們想盡了辦法,想要獲取黑暗世界中的力量來對抗昆侖仙境的仙人,打開了黑暗世界的門戶,不也正好與他們的想法吻合?而且你們知道嗎?在這拉普之門的後面,還擁有一種可以令火翼族首領拉普重生的力量!」

   「啊?」裴負等人不禁齊聲驚叫,一時間不知說些什麼才好。

   「這是火翼族人在羽蛇神的太陽神廟中才知道的事情。據說瑪雅民族的神靈亞梭,也就是你們身邊的這尊羽蛇神雕像,在死亡的時候,曾將自己的力量封存在地獄門的後面。開啟地獄門,釋放出和拉普有著相同力量的亞梭之力,就可以令拉普重生!」

   安然說出的這個消息,讓裴負等人有些不知所措。

   他們看看身邊的雕像,又看看安然和那十八名火翼族的老者,心中突然泛起一個古怪的念頭。

   若是安然說的沒錯,那麼擁有和道尊同等力量的拉普重生之後,自然可以抵住那位強大的道尊。如果真的可以讓拉普重生,他們就算搜集不到九道龍氣,同樣也可以挽救人類的命運。這樣做,不是可以給自己減少很多的壓力?

   裴負心動了,他看看身邊的阿魅三女,問道:「你們怎麼說?」

   阿魅沒有開口,而阿顯和環兒兩人在相視片刻後,由阿顯說:「一切由哥哥你來決定好了!」

   「既然如此……」裴負再次抬頭看著安然,問:「要怎樣才能開啟這扇地獄門?」

   安然說:「打開拉普之門的力量已經聚集完整,現在只要我們用火翼族人的血來做引子,就可以立刻開啟。」

   「你是說……」裴負看了一眼安然身後的那些火翼族的老人,心中頓時了然。

   安然點點頭,「他們已經決定,為了拉普的重生而放棄自己的性命,現在,我要主持開啟拉普之門的儀式。如果你們想要幫忙,就為我來護法。儀式進行時,絕不允許任何人來打攪,明白嗎?」

   裴負點點頭,說:「還有一件事情,當年你帶來了一枚青龍錐,不知道是不是還在你的身上?」

   「你是說這個?」安然從大袖中取出一把長有三十釐米的龍形銅錐,說:「怎麼?難道你想要這玩意兒不成?」

   那銅錐一出現,裴負立刻在心中產生了一種奇異的感應。

   他點點頭,神色堅決道:「我想要它!」

   「那就給你好了!」安然笑著,甩手將銅錐扔給了裴負,他說:「這青龍錐是件不錯的寶貝,上面也有一種強大的力量,只是我不知道怎樣使用,留在我這裏,也是個沒有用處的玩意兒。既然你想要,就送給你!」

   裴負沒有想到,得到青龍錐會是如此的簡單,心中不禁感到一陣狂喜。

   他接過銅錐,仔細打量。

   只見這銅錐呈現出一種極為妖異的青色,式樣呈一個盤柱的龍形。

   在碰觸龍錐的刹那,裴負清楚地感受到這龍錐內所蘊涵的龍氣,似乎在歡快的歌唱,而且和在他自己體內的龍氣,也產生了奇異的共鳴。

   沒錯,就是這把青龍錐!

   裴負心中想著,手握青龍錐,向安然拱手相謝。

   安然笑了笑,說:「那你們就退去第六層空間,我要主持開啟拉普之門的儀式了!」

   他的話語很安詳,看著裴負的目光也始終帶著一種慈愛。

   也就是這目光,讓裴負備感親切,在安然一聲令下之後,他恭敬地向安然行了一個禮,然後就帶著阿魅三人,隨著那羽蛇神的雕像,退出第七層的祭祀空間。

   金字塔的第六層空間裏很安靜,沒有一個人影。

   裴負坐在羽蛇神雕像的邊上,仔細地打量著手上的青龍錐,心裏的興奮之情難以用語言表述。

   「哥哥,我……」

   阿魅不安的在裴負身邊徘徊,眼中跳動著一種恐懼的神光。

   裴負知道她為什麼而感到害怕,當下低聲的安慰她,好半天才讓阿魅平靜下來。

   於是,阿魅三人就在站在那裏,靜靜的向上觀望。

   而裴負此刻卻顯得十分輕鬆,拿著那把青龍錐小心的擺弄。

   突然,他的手指在不經意間觸動了那青龍錐的某個部位,一種針刺般的感覺,讓他禁不住釋放出體內的一道真元之氣。

   青龍錐上的龍氣,似乎一下子消失了!

   一道金色的光芒,驟然間自青龍錐上盤龍的雙眼釋放出來,緊跟著,那龍錐在金光中變幻成一支長有兩米左右的權杖。

   「啊!」裴負一聲低呼,連忙握住那權杖仔細打量。

   但見這權杖通體金光,一端為精緻的小人形,中間為小人的一條腿所化成的、猶如龍體一般鴨蛋粗細的杖身。

   在權杖的另一端,一個活靈活現的龍頭,出現在裴負的面前,那龍頭的形狀,赫然與他曾經見過的神龍一般模樣,絲毫沒有半點差別。

   「這是……」裴負驚叫道。

   而青龍錐的異變,也引起了阿魅三人的注意。

   阿魅第一個走到裴負的身前,伸手想要從他的手中接過權杖,卻沒有想到,沒等她的手碰觸到杖身,權杖就發出一聲奇異的聲響,如同抗拒一般,一道金芒跳動。

   阿魅驚叫一聲,身形連退數步。

   自權杖上傳來的奇異力量,將她的手阻擋在杖身上方的五公分處,任憑她如何用力,都無法真實地接觸到權杖的身體。

   緊跟著,阿顯和環兒也上前嘗試,卻都沒有能拿起權杖。

   這權杖似乎是有了生命,只讓裴負接觸,而且帶著一種驕傲的情緒,不允許任何人碰觸到它的身體。

   裴負明白,這一切都是青龍錐上的龍氣在作怪。

   他於是笑著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了阿魅三人,而後皺著眉頭打量著權杖。

   因為根據他的經驗,每一道龍氣的附著法器上,都有著一種奇異的禁制,要想將龍氣引入體內,就必須要解開這種禁制。

   很快的,他就找到了一些頭緒。

   在這權杖的龍體杖身上面,有三塊頗為奇怪的龍鱗凸起。

   那龍鱗的排列方式,完全異於其他部分的龍鱗,乍一看,裴負還以為是三個小人在跳動。

   仔細看去,那三個組合成如同小人一般形狀的龍鱗,是三個有些艱澀的字,裴負費了好大的精神,才認出其中的一個字,是甲骨文中的「龍」字。

   「阿魅,阿顯,你們來看看這是什麼字?」裴負端著權杖,遞到了阿魅和阿顯的面前。

   他知道,這種問題不需要去請教環兒,就算她學識淵博,想來也不可能認得甲骨文。

   阿魅和阿顯仔細的看了半天,齊齊的搖頭,表示不知。

   她們也只認出了那個「龍」字,可是另外兩個字卻顯然不太認得。

   裴負皺著眉頭,心中想著,這青龍錐到底是怎樣的一種寶貝。

   不過,既然阿魅和阿顯都不知道,他也自然不可能想出來什麼,於是一怒之下,他乾脆就為這權杖起名為青龍杖。

   猜不出青龍杖的來歷,裴負也就無心再把玩了。

   就在他找到那青龍杖的機關,想要恢復原來的青龍錐模樣時,環兒卻突然在一旁叫道:「掃把星,你看!」

   裴負順著環兒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她所指的,也正是那三個人形的字體。看了半天,他看不出什麼端倪,當下問道:「環兒,你讓我看什麼?」

   「你看這小人是不是在動?」

   「動?」裴負連忙凝神看去,可是卻依舊沒有看出什麼玄機。

   環兒著急了,她說:「小人真的是在動,你看!」

   說著,她手舞足蹈的比畫著,對裴負說:「它先是這樣動,然後又這樣動,最後變成這個姿勢……阿魅姐姐,阿顯姐姐,難道你們也沒有看到嗎?」

   阿魅和阿顯面面相覷,不是因為別的,因為環兒所做出的姿勢,赫然是一種她們從未見識過的攻擊招式。

   只是,環兒無法將這種招式的威力發揮出來,看樣子除了這招式之外,應該還有一套特定的心法。

   裴負也不得不注意起來。

   他再次仔細的觀察,終於發現隨著權杖角度的傾斜,杖體上的三個人形字跡,真的是在跳動。

   他依照著其中的一個字體的變化,施展出相應的招式。

   龍氣真元催動之處,只聽半空中猶如焦雷炸響一般,權杖人形一段的杖頭砸在地面之上,將堅硬的黑晶地面,赫然砸出了一道深有十餘米,長約二十餘米,兩米多寬的裂縫。

   「好厲害的招式!」阿魅三人齊聲驚呼。

   但是裴負卻搖著頭,說:「一定還有一套心法,一套屬於這杖法的心法。我施展的時候,明顯有種意猶未盡的感覺。阿魅,阿顯,環兒,這青龍杖,一定是一件了不得的寶貝!」

   「恭喜哥哥!」

   三女齊聲歡叫,雖然這青龍杖並不接受她們,可眼看著裴負能如此高興,她們也不禁為裴負感到莫名的開心。

   裴負笑著將青龍杖變回了龍錐的模樣,一手握著,開口想要對三女說話。

   也就是在這時候,一聲沉悶的巨響,彷佛是從天際傳來,轟隆隆的聲響中,裴負四人都感到腳下的地面在顫抖不停。

   「拉普之門開啟了!」裴負興奮的叫道,他的心裏有種說不出的輕鬆。一直以來,他都以為自己是在孤身作戰,可現在,他覺得自己不再是那麼孤單了。

   「啊!」

   一聲淒厲的喊叫聲,若隱若現的夾雜在巨響聲中傳來。

   裴負不禁一怔,看看猶自緊張注視上方的三女,卻見她們好像全無覺察。

   錯覺?裴負心中念叨著,一種不安的感覺隨之湧上了心頭。

   他用一種不太確定的語氣說:「阿魅,你們有沒有聽到一聲叫喊?」

   「叫喊?誰在叫喊?」

   聽了阿魅的回答,裴負頓時覺得放心了不少。看樣子真的是自己聽錯了!

   「啊……裴負!」

   又是一聲慘叫傳來,這一次讓裴負聽得是真真切切。

   他激靈打了一個寒顫,對阿魅三人吼道:「不好,安然大長老出事了,我們快去看看!」說話間,他已經撲到了羽蛇神的雕像旁,伸手就將兩粒黑晶眼球,放入了雕像的眼眶之中。

   阿魅三人火速來到他的身邊,在片刻工夫之後,四人回到了那祭壇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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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景象,讓裴負四人嚇了一跳。

   青銅大門洞開,一股股帶著死冥氣息的溟蒙黑氣,不斷從大門內湧出。

   但這並不足以令四人吃驚,讓他們感到驚恐的是,在那洞開的大門前方,一條巨蟒般的怪物,正盤踞在祭壇之上。

   猶如蒲扇一般的頭顱,一雙綠濛濛的眼睛,猶如鐵矛一般的蛇信,吞吐不停。

   蛇口張開,呼出綠色的漆黑液體,順著祭壇緩緩向下方流動,綠色液體過處,堅硬的黑晶地面也隨之泛起白色的氣泡,被腐蝕、被融化。

   不過,與它的身體比起來,怪物的腦袋顯得很不協調,或者說顯得很小。

   那蟒身不知幾許粗,也不知幾許長,反正是盤在祭壇上,將空蕩蕩的祭壇填得滿滿當當,不見一點空隙。

   安然就被那黑色的蟒身纏繞著。

   他的面容已經不再是席爾瓦的模樣,而是一張透著書卷氣的清秀面孔,只是,那張面孔此刻沒有半點血色,眼中閃爍的也是一派恐懼和憤怒的光芒。

   在巨大的蟒身裏,安然只露出半截身體,看上去很不起眼,他看到裴負,立刻大聲吼道:「裴負,快走,這不是拉普,這是庫庫爾坎,這是羽蛇神的怨念分身!」

   裴負一愣,心中隨著產生了一種莫名的恐懼。

   羽蛇神,庫庫爾坎?

   「快走,離開金字塔,我上當了,火翼族上當了,這是庫庫爾坎為了報仇而設下的陷阱……裴負,走,你們不是它的對手!」

   安然嘶聲大吼,可是也正因為他的吼叫,讓裴負無法將他捨棄。

   「阿魅,環兒,你們救安然,阿顯,附身,我們吸引庫庫爾坎的注意力!」

   說著,裴負手結印契,口中念動大荒附身訣,「阿顯,大荒天神戰衣,附身!」

   一道五彩光毫閃動,裴負的周身立刻披上了一件閃爍著金黃色彩的黃金戰甲,大荒天神戰衣在魃龍九變中,防禦力最為強大,同時又是可以將魃龍之力傳給主人的至強變化。

   戰衣一上身,裴負呼的一下拔地而起,朝著那庫庫爾坎撲去,他就勢將青龍錐化作權杖,雙手握住龍首一端,全身的靈能催運而出,注入青龍杖中。

   青龍杖龍首咆哮,一道奪目的金光自龍口中噴出,在空中化作一條金龍,呼嘯著撲向庫庫爾坎。

   那羽蛇神蟒首抬起,呼的一聲沖天而起,蒲扇大的蟒頭撞在金龍身體上,只聽一聲焦雷般的聲響在半空中炸開,一股巨大的靈能沖湧四溢。

   裴負只覺雙手發麻,幾乎無法握住手上的權杖。

   「噗!」

   庫庫爾坎張口吐出一股子帶著惡臭氣息的綠色液體,猶如一道沖天而起的巨浪,朝著裴負卷來。

   「我日!」裴負險些被那惡臭的氣息熏昏過去,好在大荒天神戰衣附體,讓他還算保持著靈智。

   他見過這液體的威力,連忙催運真元,手上的龍魂星戒,在體外形成了一道金色的光牆,將那液體擋在身外。

   不過,更讓他感到恐懼的事情發生了!

   那形成綠色巨浪的液體,居然好像在腐蝕他的護體龍元。

   金色的光牆碰觸在綠色的液體上,發出劈哩啪啦的古怪聲響。裴負可以清楚的看到,那光牆居然在慢慢的縮小、不斷的變薄。

   面對如此局面,裴負只能不斷催運真元,將體內的龍氣注入龍魂星戒之中。

   一個他最不願意看到的局面,就這樣形成了,原本是想要用遊擊戰術,可沒成功,卻成了一個對峙的僵局。

   庫庫爾坎不斷噴出綠色的液體,而裴負也只有不斷的凝聚真元抵擋。

   趁著裴負和庫庫爾坎對峙的瞬間,阿魅和環兒鬼魅般地來到祭壇的上方,一把將安然抓住。

   安然想要說話,可沒等他出聲,阿魅兩人已經使出力氣,把他的身體從蟒身中拔出。

   「啊!」安然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

   阿魅和環兒這才發現,安然被捲入蟒身的部分,已經被腐蝕掉,她們抓出來的,也只有安然的上半個身子。

   蟒身在兩人身下滑動,鋒利的鱗片閃爍著寒芒。

   安然的慘叫聲驚動了庫庫爾坎,只見它蟒身一抖,一條猶如黑帶般的巨大蟒尾,狠狠的朝著阿魅兩人抽去。

   阿魅和環兒急忙後退,環兒順手扔出了兩枚太陽輪,火光一閃,炙流湧動。

   蟒身在白熾的火光中微微一顫,立刻又縮了回去,一如先前的樣子,盤成了一個巨大的蛇陣,橫在青銅大門之前。

   「小姑娘,不能讓它走下祭壇!」安然氣息奄奄,說話的聲音都有些顫抖。

   他說:「庫庫爾坎剛才復活,它現在正在吸取祭壇黑晶的能量。如果讓它恢復過來,走下祭壇,恐怕除了昆侖仙境道尊那等級別的人物,任何人都不是它的對手。」

   「你不早說!」阿魅沒好氣的說。

   但沒等她話音落下,安然長長吐出一口濁氣,氣息頓時全無。

   她呆住了,看著裴負說:「哥哥,現在該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沒看見我正忙著!」裴負怒吼連連。

   就在這一說話的工夫,綠色液體再次向他逼近,讓他不得不全力催運真元抵擋。

   「哥哥,安然說,需要道尊那樣級別的人才能對付它……用天樞,用北七獸來收拾它,不要讓它離開祭壇!」

   北七獸!

   裴負不禁精神頓時大振,可是,此刻他正全力對付庫庫爾坎的唾液攻擊,又怎麼能抽出手來召喚北七獸?

   「阿魅,環兒,把你們的真元借我!」

   話音中,阿魅和環兒飛身來到他的身後,將己身的全部真元注入裴負體內。

   龍魂星戒的光芒暴漲,趁著這刹那間的工夫,裴負抽手從懷中取出七張卡片,念動封獸訣。

   「吼!」庫庫爾坎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它瘋狂地噴吐著綠色的液體,在整個空間中彌漫、飄落。

   裴負的龍魂星戒光罩化作了一個圓球,籠罩著四人的身體。

   他眼看著龍魂星戒光罩不斷的變小,可嘴裏卻無可奈何地念動著繁雜的封獸訣。

   「天樞,再不出來,老子和你翻臉,休了你!」

   當裴負念完封獸訣後,卻發現卡片沒有半點動靜,他心中驚怒不已,忍不住大聲的喝罵起來。

   就在他聲音未落之時,龍魂星戒的光罩突然向外暴漲。

   一股令裴負完全無法想像的力量自行沖湧而起,迅速地代替了龍魂星戒的光罩,形成七彩光幕,攔下了庫庫爾坎吐出的液體。

   「嘻嘻,小官人,你若是敢休了奴家,奴家就把你和你的小情人們都吃進肚子裏,讓你們永遠和我成為一體!」

   說話間,天樞那蕩人心魄的絕美軀體緊靠著裴負出現。

   她一手摟著裴負的腰肢,一手輕撫裴負蒼白的臉頰,說:「小官人,告訴奴家,是誰讓你受了如此委屈?」

   裴負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

   天樞越來越大膽了,而且身體的誘惑力也越來越大。她這種舉止,完全是一種女流氓的架式,令裴負心裏大喊吃不消。

   「大姐,別玩了,是庫庫爾坎!」青牛怪的聲音傳入天樞耳中。

   裴負這才注意到,北七獸的其他六獸全體出動,正面對著庫庫爾坎,代替他的位置,抵擋著綠色的巨浪。

   「庫庫爾坎?」天樞立刻鬆開了裴負,橫身來到青牛怪六人身旁。

   她看著祭壇上的巨獸,臉上也頓時流露出凝重之色。
第六章  黑暗世界


   北七獸和庫庫爾坎之間的戰鬥,將會是怎樣的一番場面?裴負在心中暗自期待。

   不過,他已經沒有力氣再站在那裏,在阿魅三人的攙扶下,他靠著羽蛇神的雕像席地而坐,和三人一同調息恢復。

   而此時,天樞等北七獸也化出本尊的模樣,將黑晶祭壇牢牢的圈住。

   就在這劍拔弩張的時候,一縷淡弱到幾乎無法用肉眼察覺的黑氣,自青銅大門內溜出來,悄然滑過庫庫爾坎的身體,來到了黑晶祭壇之下。

   沒有人發覺這黑氣的出現,天樞等人都把注意力放在了庫庫爾坎的身上,而裴負等人,則靜靜的閉目調息。

   阿魅的身體,在這時突然顫抖起來。

   她睜開眼睛,嘴巴一張想要說話,但卻發現自己已經無法出聲。

   心中的驚懼令她全身都在顫抖,她迅速地用手指在地面上畫動,身體卻在黑煙的包裹中,化作一隻小貓的模樣,悄然飄浮到黑晶祭壇之下。

   「轟!」

   北七獸和庫庫爾坎的第一次接觸終於開始,一團濃厚得讓人無法看清楚戰況的黑霧,在黑晶祭壇上升起,整個空間都在這一聲巨響中顫抖不停。

   「它還沒有恢復,幹掉它!」

   一擊之下天樞已經發現,祭壇上的庫庫爾坎並沒有想像中的那般強大。她厲聲叫道,九尾帶出無邊的黑色冰刃,自天空中如同雨點般的撲落下來。

   與此同時,其他六獸同時出手,北七獸的聯手攻擊與庫庫爾坎的瘋狂反擊,令巨大的黑晶祭壇頃刻間化作粉塵,消失得無影無蹤。

   庫庫爾坎發出絕望的吼叫,那可怖的軀體化作一道黑煙,隨著黑晶祭壇的消失飄去無蹤。

   裴負也就是在這時睜開眼睛,看著重又化作人形的北七獸,不禁心中暗自咋舌。

   一擊必殺!這才是一擊必殺!

   堂堂的羽蛇神居然擋不住北七獸的一擊,如果讓他們去對付昆侖仙境的那幫子仙人,想來也是舉手之勞。

   「小官人,別胡思亂想!」天樞喘息著,對裴負說:「剛才是庫庫爾坎元神尚未恢復,才會如此容易的被我們擊殺。告訴你,若是等它完全恢復過來,除了我們的大哥之外,洪荒二十八獸,誰也擋不住它一擊之力。」

   裴負被天樞一語道破心中事,臉頓時紅得像天邊的晚霞。

   他立刻轉移話題,手指著懸浮在半空中的地獄門說:「天樞,那你知不知道這大門如何關閉起來?」

   「當然知道!」

   「那就煩勞你關上它,這對你應該不難吧!」

   天樞笑了笑,點頭答應,「我的親親小官人既然如此吩咐,我又怎會忍心不答應呢?嘻嘻,兄弟姐妹們,關門!」

   北七獸的其餘六人笑著點頭,同時騰身而起,朝著地獄門撲去。

   「咦,阿魅呢?」就在這時,裴負突然發現阿魅消失無蹤,不禁微微一愣。

   他連忙詢問剛剛醒來的阿顯和環兒,但兩女都是一臉茫然的搖頭。

   阿顯目光掃視四周,突然叫道:「哥哥,你看這裏!」

   裴負連忙順著阿顯手指的方向,朝地面看去,只見在羽蛇神雕像的腳下,赫然寫著兩個歪七扭八的字跡。

   「暗靈」!

   裴負心中頓時一驚,抬頭向半空中正在關閉青銅大門的天樞說:「天樞,先不要關門!」

   天樞一愣,喝止其他六人,看著裴負問:「小官人,你又想玩什麼把戲?」

   「你們剛才有沒有看到從大門中出來什麼人?」

   天樞搖搖頭,用詢問的目光看了看青牛怪六人,只見他們也是輕輕搖頭。

   天樞說:「小官人,剛才我們忙著對付庫庫爾坎,哪有精神注意別的事情?到底出了什麼事情?你臉色竟如此難看?」

   「阿魅被抓走了!」

   「阿魅?」天樞先是愣了一下,但旋即明白裴負所說的是誰,她飄然落在裴負身邊,問:「你是說那個黑暗翼虎嗎?被誰抓走了?」

   「不知道,但是我想,一定和黑暗世界中南十字城的暗靈有關!」

   「暗靈是什麼東西?」

   裴負被天樞的問題問得哭笑不得,不知如何回答。

   他沒好氣的說:「暗靈是什麼東西我不知道,反正我知道,阿魅定然是被他抓走了。我要去救她,我答應過她的,一輩子要和她在一起。」

   「你要去黑暗世界?」天樞驚奇道。

   裴負沒有回答,但是自眼眸中流露出的堅定目光,卻已經將他想要說的話語表達得清清楚楚。

   天樞又看看阿顯和環兒。

   只見他們相視一眼後,環兒說:「掃把星的決定,就是我們的決定!」

   「既然如此……」天樞突然對北七獸的其他六人說:「你們怎麼想?」

   「我們?」六人相互看了看,而後由身為北七獸老二的青牛怪天璿道:「那就去玩玩唄!反正聽人說,黑暗世界如何如何的可怕,我是沒有看過,就當是出外旅遊散心,陪姐夫一起去冒次險,無所謂的!」

   天璿這一句「姐夫」的稱呼,讓天樞眉開眼笑,讓裴負面紅耳赤,更讓阿顯和環兒醋意大發。

   天樞說:「那好,既然你們都這麼說,我們就去那個勞什子黑暗世界轉轉。

   「嘻嘻,小官人,你不用擔心,要是那個什麼暗靈不放小貓貓,我們就去把那個黑暗世界鬧個天翻地覆好了!」

   裴負一聽,心中自然是喜出望外。

   只是,他隨即又生出一種擔憂,說:「可是若我們都走了,誰來守護這裏?」

   「守護?為什麼要守護?」

   裴負看著青牛怪,苦笑道:「老兄,這是地獄門,是黑暗世界和人間的連接點。如果沒有人在這裏看著,萬一跑出來個什麼厲害角色,那我們的罪過可就大了!」

   「姐夫真是愛說笑,地獄門又不是我們開啟的,關我們鳥事?」

   青牛怪,就是青牛怪,牽到北極去也是頭青牛怪!裴負心中暗自罵道,可也知道,和這個青牛怪講道理是白費力氣。

   當下,他向天樞看去,卻見天樞把頭一扭也不理睬他。

   那架式擺明瞭是在告訴他:我不留在這裏!

   「怎麼辦?」裴負問阿顯和環兒道。

   阿顯想了想,眼睛一亮,說:「要不把大姐請來,她和她截教的人馬,足可以守護這地獄門無虞。」

   裴負一點頭,說:「這倒也是個辦法,不過,讓誰去找妙兒姐姐?」

   環兒把頭搖得如同撥浪鼓,「不用看我,我不知道歸墟島在什麼地方?」

   「那……我去?」阿顯也有些不太情願的說。

   裴負連連點頭,說:「那就辛苦你了,辛苦你了!」

   「切!」阿顯輕啐一聲,雖然有些不太情願,但也只好答應下來。

   於是,一干人立刻兵分兩路,由阿顯自第七層空間的出口處離開金字塔,去歸墟島向闡妙兒求援,裴負則帶著環兒和天樞七人,縱身投入青銅大門後的黑暗世界之中。

   此時,在金字塔外,風三娘正憂慮的徘徊。

   阿顯突然出現在她面前,令她頓時喜出望外。

   自裴負進入金字塔之後,轉眼已經七天過去,眼看著論道大會就要召開,可這主角卻不知道跑到了什麼地方,這不禁讓她感到有些焦慮。

   但是,當阿顯將金字塔中的情形告訴風三娘後,風三娘也不禁微微動容,她立刻讓阿顯動身起程,而她自己則循著阿顯所說的金字塔出口,走進了金字塔中。

   她要守護著地獄門,至少在闡妙兒帶人來到這裏之前,她不能讓黑暗世界中的鬼獸自地獄門中走出來!

   與此同時,在愛琴海中央的克里特島奧林匹斯眾神山的神殿之中,一個身穿金黃色長袍的金髮男子,呆望著躺在神殿中央石板上,猶如死人一般的伊阿宋,眼淚不自覺的順著臉頰滑落。

   「伊阿宋,我親愛的孩子……」他輕聲呢喃不停,任憑淚水如泉湧一般的流出。

   片刻後,他突然仰天長嘯,轉身沖著空蕩蕩的神殿大聲吼叫道:「立刻讓血繼大公爵前往東方,告訴他,我要他不惜一切代價,將那個中國小子碎屍萬段!」

   吼叫聲在空蕩蕩的神殿中回蕩,金髮男子緊緊的握著雙拳,壯碩的身體在不停地顫抖。

   不過,這一切都變得和裴負再無半點關係。

   此刻,他正置身于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之中,舉目向四處觀望。

   黑暗世界並不黑暗,而是處處充斥著一種蒼涼的白色。

   天空中,高懸著一輪白色的太陽,清冷的光芒照在裴負的身上,讓他禁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這就是黑暗世界?

   裴負心中有些疑惑。

   在他的想像中,黑暗世界中應該到處都是可怕的鬼獸,連空氣中都應該是充斥著暴虐的殺意……

   可這裏,除了荒涼,似乎和人類世界並沒有什麼不同。

   花是一樣的盛開,河水是一樣的東流,就連太陽也是從東向西而動。

   美麗的世界,寧靜的世界,裴負覺得這裏,甚至比人類世界還要美好,因為這裏的空氣顯得是那樣的清新自然,全沒有半點工業化的污染。

   「掃把星,這裏就是黑暗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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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6-22 21:39:19 |只看該作者
裴負點點頭,又搖搖頭。

   他扭頭向天樞看去,只見天樞微微一笑,說:「小官人,你不用看我,我也是第一次來到這個世界!」

   「我們現在是在黑暗世界的何方?」

   聽到裴負的問話,所有人都整齊的搖頭。

   「那誰能告訴我,南十字城又在什麼地方?」

   眾人又是一起搖頭。

   裴負沒好氣的問:「什麼都不知道,你們是怎麼做洪荒二十八獸的?」

   天璿說:「咦,姐夫,是你要來這裏的,關我們什麼事情?」

   「不許叫我姐夫!」裴負被天璿的話語說得有些惱羞成怒,猙獰著面孔向他揮拳咆哮。

   天璿才不理睬他這一套,見裴負張牙舞爪,他立刻呼的一下變出了一個猙獰的牛腦袋,向裴負吼道:「靠,比嚇唬人,看誰他媽的難看!」

   「你……」

   「小官人,不要生氣!」天樞摟著裴負的胳膊,笑道:「你和天璿鬥什麼氣?南十字城,向來是在南邊,我們要不然就朝著南邊先走個七、八百里路看看再說,如何?」

   裴負的胳膊被兩團誘人的軟玉簇擁著,就算是心裏有火,也發不出來。他悻悻的點頭,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當下他站在原地,看著兩頭母大蟲在鬼獸群中肆虐,想要出聲阻止,不過想了想,最終還是閉上了嘴巴。

   罵了半天,都是一頭火,讓她們發洩一下也好。

   否則,如果那火燒到了自 己的頭上,可不是一件美妙的事情。

   圍攻裴負等人的鬼獸,不過是一些黑暗世界中的低等鬼獸,最厲害的也不過是三品而已。

   對付這樣的傢伙,裴負覺得,像天樞兩人這樣全力施為,實在是有點以強淩弱的味道。

   不一會兒的工夫,鬼獸就慘叫著四散奔逃。恐怕它們也沒有想到,居然會遇到如此強悍的對手,現在它們除了自認倒楣之外還能怎樣?

   失去了攻擊的目標,環兒和天樞也罷了手。

   經此一場發洩之後,兩人也不再爭吵,只是一左一右的把裴負夾在中間,時不時的在目光接觸時,發出一聲冷哼。

   裴負覺得難受極了!

   這樣被兩個女人夾著,他全然沒有半點幸福的感覺,只是有種心驚肉跳的不祥預兆在心中縈繞。

   眾人繼續向南進發。

   一路上,他們遇到了數次攻擊,品級也越來越高。

   可是,在天樞和環兒的發威之下,這些鬼獸只能充當起倒楣的犧牲品。直到八品魔獸出現,這種局面才稍稍有所改觀。

   主要原因是,環兒在這時就顯出了她和天樞的差距。

   面對八品魔獸的圍攻,身為火靈的她,對付七、八頭或許還很輕鬆,但十幾頭圍上來,她就有些捉襟見肘了。

   而天樞依舊是很輕鬆,用一種近乎於瀟灑的方式,舉手投足間必有魔獸喪生。

   一場惡戰下來,環兒累得氣喘吁吁,而天樞卻全然不見半點疲憊的跡象。

   一個是自亙古以來,生於洪荒的北七獸頭領;一個是服食金丹,修煉成火靈之身的精靈,之間的差距立刻就顯示了出來。

   環兒沉默了,默默地走在裴負的後面,而天樞依舊摟著裴負的胳膊,笑盈盈地顯示著勝利者的威風。

   裴負看著沉默的環兒,心中有些不忍。

   他停下腳步,轉身過去將環兒摟在懷裏,口中說出好聽的話語,低聲安慰著她。

   一旁的天樞倒也沒有阻止,而是興致勃勃的看著環兒和裴負,臉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片刻之後,環兒不再難過,和天樞也再沒有發生衝突。

   就這樣,一路上打打鬧鬧,不知不覺間,天色漸泛魚肚之色。

   也許是鬼獸們害怕日光,在天光剛一放亮的時候,就藏匿得無影無蹤,再也聽不到那淒厲的吼叫。

   裴負一行人登上一座山坡,眺目遠望。

   一座規模宏大,巍峨雄壯的城池,出現在他們的眼前。

   那城池不知幾許大,看上去連綿不止百里。斑駁的城牆,顯示出城池經歷的無盡歲月,而城牆上隱隱約約的痕跡,又似乎在告訴眾人,這裏曾經發生過無數次慘烈的戰鬥。

   古老的城樓,讓裴負有種親切的感覺,他連忙招呼天樞,一行人飛奔向那城鎮。

   城門樓上,高懸古拙大字:「南十字城」!

   穿流城門的人種,看上去一個個模樣古怪,身穿著各種各樣的奇裝異服,默默的走動。

   這些人都有一個十分顯著的標誌,他們的耳朵很長,而額頭處有一個奇怪的犄角,只是若不仔細觀察,很難發現。

   當裴負等人出現時,這些生活在黑暗世界的人們,突然一聲大喊:「妖怪!」整齊的人流立刻顯得慌亂起來,不一會兒的工夫就消失無蹤。

   緊跟著,城門關閉,在城頭垛口處,數十名黑彤彤猶如炮管一樣的物件探出來,齊刷刷的對準了裴負一行人等。

   裴負愣住了!

   看來,這些人似乎就是生活在南十字城的百姓,一直以來,他都以為南十字城生活的是一群魔獸,可現在看來,魔獸生活在城外,百姓生活在城內。

   這樣的格局看上去,和人類古代世界並沒有什麼區別。

   只是,自己看上去真的像怪物嗎?

   「何處來的妖怪,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出現在南十字城?」

   城頭上,一個身穿黑甲,看上去好像士卒一樣的人,探頭沖著裴負等人吼叫。

   很奇怪的,這些人說的話語,裴負居然能夠聽懂。

   不過,也正是這士卒的一句話,也就把天樞徹底的惹惱了。

   她怒聲道:「混帳的東西,你們才是妖怪!也不睜大眼睛看清楚,你們見過如老娘這般漂亮的妖怪嗎?」

   裴負無奈的搖頭苦笑。

   天樞這一句話,等於挑明瞭要來一場硬仗。

   可是在沒有救出阿魅之前,裴負是真的不想動手。畢竟,那位暗靈是阿魅頗為尊敬的傢伙,如果打了他的子民,這事情恐怕就變得不好辦了。

   「你們……是人?」士卒似乎想起來了什麼,脫口而出道。

   霎時間,城頭大亂,一聲聲驚恐的叫聲傳入裴負等人耳中。

   「他們是人?」

   「好可怕,聽說人很可怕的……」

   「他們怎麼會來這裏?」

   「快叫將軍出來!」

   嘈雜的人聲,讓裴負等人感到萬分奇怪。沒等他們反應過來,城頭上傳來一聲高呼:「開炮!」

   「轟!」數十門大炮開火了。

   黑洞洞的炮口,吐出了一股股黑色的火焰,巨大的靈能,在空中形成了黑色的光球,帶著無儔的氣勢砸向裴負等人。

   天璿閃身擋在眾人身前,雙臂張開,一道黑色幕障驟然在眾人面前出現。

   「轟隆隆!」一個個巨大的黑色光球撞擊在幕障之上,巨大的靈能帶著死亡冥氣,湧動在半空之中。地面上塵土飛揚,在天璿面前,一個猶如被巨鏟鏟過的巨大深坑赫然出現。

   天樞柳眉倒豎,冷哼一聲。

   「天樞,住手!」裴負一聽這冷哼之聲就知不妙,連忙開口阻止。

   可是沒等他話音落下,一道黑芒自天樞的手中飛出,在空中猶如閃電般滑過,黑芒破開空氣,發出一連串刺耳的啾啾聲響,令裴負不禁難受的掩起耳朵。

   眼見黑芒即將撞向城牆,突然四道人影從天而降,聯手攔下了天樞這無可抗禦的一擊。

   「轟!」

   巨大的靈能衝擊波,讓裴負等人連連後退,雖然有天璿那一道幕障保護,可天樞這一擊的力量,可比那城頭的大炮,威力要強上了百倍。

   那四道人影在硬接下天樞的一擊之後,如同四段朽木一般向著城牆砸去。

   「砰砰!」數聲輕響,四道人影背靠城牆滑落向地面。

   堅實的牆壁上,被他們砸過的地方,一道道猶如細蛇般蜿蜒的裂痕赫然出現。

   四名穿著古怪的男子癱在地上,同時張口噴出鮮血。

   那蒼白如紙的面孔,顯出他們壞敗的氣色,很明顯,雖然他們接下了天樞的一擊,可己身無疑受到了極大的傷害。

   單看他們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就足以看出,天樞這一下的力量是何等強橫。

   裴負覺得,這四人的穿著很眼熟,他突然想起來,當日古居崖上北十字城的魔將黑水,和這四人的打扮頗有些相似。當下忍不住低呼道:「南十字城四大魔將?」

天樞問:「小官人,你認識他們?」

   裴負苦笑道:「拜託,我也是第一次來這黑暗世界,第一次看到這南十字城,怎麼可能會認識他們?」

   「那就好,省得我打錯了人!」天樞的回答,讓裴負有些哭笑不得。

   而此時,城頭上一片靜寂,再也無一人開口。好半天,那四名魔將之一扶著牆壁勉強站起,看著裴負等人說:「黑暗世界和人類世界向來互不侵犯,不知道幾位為何出此重手?

   「那位姑娘,你可知你剛才的一擊,足以令我城頭千名魔卒喪生。」

   「關我屁事!」天樞似乎學會了裴負的一些口頭禪,漂亮的鼻子微微一皺,說:「是你們先出手的,還罵我是妖怪,殺了他們也是活該!你們四個聯手能擋下我一擊,我也不為難你們了,老實的聽我官人訓話,他問什麼,你們就回答什麼,否則惹得姑奶奶生氣,一口氣毀了你這狗屁城池!」

   天樞說得聲色俱厲,令四名魔將有些心驚。

   黑暗世界本就是崇尚力量的世界,誰的拳頭大誰就是爺。

   天樞所展現出的力量,讓四名魔將信服,於是並沒有在意她話語中的無禮。而且,雖然魔將不是人,可身為男性,依舊會認為生氣時的天樞頗為動人。

   先前開口的魔將,朝著裴負看去。

   從裴負被眾人簇擁的架式上,就可以看出來,他才是這些人的頭領。

   魔將當下問:「這位先生,不知你們來南十字城有何貴幹?我家主公不在,無法請幾位入城,還望先生海涵一二。」

   如此彬彬有禮的說話,讓裴負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沉吟一下,開口道:「在下名叫裴負,其實來這裏,是想要找暗靈陛下要一個人。」

   「哦,什麼人?我家主公已經在昨日前往青龍潭,參加青龍祭奠大會,如今不在城中。若是先生要的人我們能夠做主,在下等也絕不會推辭。」

   「青龍潭?青龍祭奠大會?」裴負一愣,心中立時有種不好的感覺。忙問道:「敢問這青龍祭奠大會,又是什麼來歷?」

   「哦,是這樣的。我黑暗世界五城分立,千餘年來爭戰不斷。不僅是我家主公覺得有些厭煩,甚至連那些遊弋在城外的鬼獸們,也無法忍受這連綿不斷的戰爭。

   「傳說在我黑暗世界的青龍潭中,有一位主宰我黑暗世界的神靈。我家主公會同其他四城的首領在青龍潭舉行祭奠,希望能請那位神靈出現,選出我黑暗世界中的首領,結束五城分立、戰火連綿不斷的局面!」

   裴負越聽,越發覺得有些心寒。

   他連忙問道:「敢問你家主公這次前去青龍潭,是不是帶著一隻名叫阿魅的翼虎?」

   「您是說阿魅小姐?」魔將一笑,說:「小姐是在五百年前就被選中的祭祀魔獸,前些日子不知為何偷跑去人間,直到昨天才回來。此次和我家主公同去的,正是包括阿魅小姐!」

   他說到這裏,突然停住話語,看著裴負,吃驚的說:「你怎麼知道阿魅小姐,難道,難道……你就是阿魅小姐所說的那位哥哥?」



第七章  炎帝門徒


   裴負此刻還能說些什麼呢?

   他已經顧不得什麼儀態,也不在乎什麼禮節。

   身形閃動,他驟然出現在魔將身前,一把抓住了魔將的領子,說:「那青龍潭到底是在什麼地方?青龍祭祀大典又是在什麼時候開始?快說!」

   魔將臉色微微一變,「先生這般行為,未免太小看我南十字城的人物。青龍祭祀大會,關係著我黑暗世界的未來,在下又怎麼可能告訴你,讓你去打擾祭祀大會?」

   「你……」裴負已經有些亂了分寸,他眼看著這魔將,心知用強是絕不會讓對方屈服,可若不能知道青龍潭的方位,及時趕去那裏,阿魅的性命又將難以保住。

   一時間,他抓住魔將的手,不禁有些顫抖起來。

   「老兄,我求你……」裴負說著,突然跪在魔將面前,說:「我定要救出阿魅,請告訴我青龍潭究竟是在何處,我求你了!」

   這突如其來的舉動,讓魔將不禁愣住了!

   環兒也上前跪在裴負的身邊,而天樞則看得淚水漣漣。

   她對天璿說:「有道是難得有情郎,這般重情義的男人當真是世上難尋,我覺得我實在是太幸運了!

   「天璿,若是阿魅妹子有個閃失,你我就殺進南十字城,殺個寸草不留,然後其他四城挨個血洗一遍,以祭奠我妹子的英靈。」

   天璿憨厚一笑,「大姐你怎麼說怎麼好,我是沒有什麼意見!」

   一邊是裴負的哀求,一邊是天樞的威脅,軟硬兼施之下,那魔將也不禁有些猶豫。

   特別是天樞的那番話,他知道那並不是玩笑,如果阿魅真的出了事情,恐怕這美麗的女人是說得到,做得出!

   他看了一眼身後的三名魔將,只見他們面露苦澀的笑容,眼中卻是驚懼的目光。

   三名魔將同時點頭,讓那魔將最終下定了決心。

   他連忙攙扶起裴負和環兒,說:「先生一片癡情,我等十分感動。也罷,青龍潭就在由此向西北一千七百里的地方,比鄰於中十字城。若先生現在去,也許還來得及!」

   「多謝!」裴負聞聽,連忙拱手相謝,他轉身向天樞等人打了一個招呼,祭出太昊鏡就要離去。

   但魔將卻又在這時將他攔住,「先生,還有件事情希望你要小心!」

   裴負耐著性子說:「什麼事?」

   「青龍祭祀大會,彙聚了五城尊主。我家主公的道行,絕不是我們可以比擬一二,而其餘四城的尊主也都非等閒,若你要強行營救阿魅小姐,一場惡戰是在所難免。

   「我能說的也只有這些,在我而言,我也希望阿魅小姐不出事情,可是……總之,先生此去,自己保重吧!」

   裴負點點頭,再次向魔將道謝。

   他祭起太昊鏡,帶著阿魅騰空而起,若一縷疾電般直向西北方向飛去。眨眼間的工夫,他的人影就消失不見。

   天樞等人點點頭,身形一閃,立刻從魔將面前消失。那來無影,去無蹤的神出鬼沒,讓魔將們嚇了一跳。

   「你們說,我讓他們小心,是不是有些多嘴了?」魔將苦笑著對身後三人道。

   那三人不禁也苦笑著搖搖頭,其中一人道:「看這樣子,主公也許無虞,但是其他人恐怕……唉,希望阿魅小姐不會有事,否則的話,那七個人動起手來,恐怕在咱這黑暗世界裏,無人可以阻攔!」說完,四名魔將看著裴負等人離去的方向,齊聲長歎。

   裴負等人風馳電掣般的朝著西北方向急行。

   耳邊只聽呼呼的風聲大作,但裴負卻猶自感到心急如焚,不斷的催運體內龍氣真元,速度越來越快。

   不過,最快的不是他,而是天樞七人。

   只見這七人全不用什麼法器,而是憑著己身力量馭風而行,速度之快,眨眼間就超過了裴負。

   若是以前,裴負會感歎洪荒二十八獸的強橫力量,可是現在,他已經無心顧及這些。

   大約半個多小時,裴負看見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個較之南十字城更大的城鎮,心知中十字城已經到達。

   他放慢了速度,和天樞等人在空中盤旋環繞了幾圈之後,立刻發現了在中十字城北邊有一處面積頗大的泥潭沼澤。

   他叫上天樞七人,飄然落在一處荒蕪的地方,四下打量了一下,問:「怎麼看不到什麼祭祀大會?天樞,你說,會不會是那個魔將在戲耍我們?」

   「他敢!」天樞說完,突然話鋒一轉,說:「小官人,若是他日奴家也出了事情,你會不會像對阿魅小妹一樣對奴家?」

   「廢話!」裴負脫口而出道:「不管是誰,只要是我裴負的女人,我都要去拼命的!」

   天樞臉上立刻露出燦爛的笑容,看著裴負說:「真的嗎?」

   「好了,天樞,不要給我鬧了,趕快查出那祭祀大會是在什麼地方!」裴負第一次用如此嚴肅的口氣說,話語中更帶著無可抗拒的命令口氣。

   天樞溫柔地像個賢淑的妻子,點頭應命。可一轉臉,她對北七獸的其他六人卻變了臉,「聽到沒有,我官人說,找出祭祀大會所在之處,要快!」

   天璿六人不禁笑了起來,齊聲應是,真元催運,思緒展開,霎時間將整個泥沼都籠罩覆蓋起來。

   「大姐,北面二十裏!」這邊話一出口,那邊裴負不等天樞說話,拉著環兒縱身而起,朝著北面飛奔而去,天樞帶著六人緊緊跟隨其後。

   不一會兒的工夫,眾人面前出現了一個小小的山丘。

   裴負帶人翻過山丘,登高向前方眺望,只見茫茫泥沼之中旌旗招展,繡帶飄揚。五色旗幟,紅、黃、青、黑、白相互交映一起,在泥沼之中組成了一個巨大的陣勢。

   而在五色旗下,各有五個彩棚,彩棚下守衛著黑暗世界的魔卒,一個個挺胸腆肚,甚是威風。

   一個巨大的木制囚籠,彷佛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托舉著,高懸在半空之中。囚籠的下方,就是發出咕嘟聲響,泛著淡藍色氣泡的黑色泥沼。

   裴負向囚籠看去,頓時心神大振。

   只見那囚籠中,阿魅化作藍色小貓的模樣,正蜷縮在裏面,一動不動。

   遠遠的,裴負依舊可以看到小貓眼角閃爍著晶瑩的光芒,他知道,那是阿魅的眼淚!

   裴負只覺心中一陣大痛,再也無法忍耐,縱身就要向那五色大陣撲去。

   就在這時,天樞一把拉住了他,低聲說:「小官人,千萬不要衝動,你這樣貿然的跑出去,會打草驚蛇的。如果驚動了那些傢伙,可能會令阿魅更加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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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裴負眼望著阿魅,早已經失去了應有的冷靜。

   只是天樞的手緊緊地扣住他的肩膀,任憑他如何掙扎,也無法動作半分。

   天樞說:「小官人,你冷靜點。既然我們已經來到了這裏,當然是要將阿魅救走,絕不會空手而回。

   「只是在此之前,我們要清楚有哪些對手,你忘記了嗎?那魔將曾經說過,五城城主的道行,不是他們可以比擬一二的。」

   裴負總算是冷靜下來,不再衝動。

   他點點頭,帶著環兒按照天樞的指示,悄然自山坡上滑下,躲在泥沼中一塊巨石的後方,偷眼打量前方。

   參加這青龍祭祀大會的人並不多,放眼看去,也只有大約四十名魔卒。

   每一色旗幟下方的彩棚前站立八名魔卒,只是一眼看去,裴負又覺得八名魔卒的打扮似乎也大有不同,但究竟是哪里不同,他說不上來。

   彩棚裏有多少人?

   裴負看不到,思緒延伸過去,在那五色旗幟所組成的大陣外受到阻攔,一股強大的靈能,讓他的思緒無法滲透進去。

   天樞悄然來到了裴負的身邊,低聲說:「小官人,這祭祀大會有五行逆八卦法陣護持,我們也無法看出彩棚中的人數。

   「我想,除了硬闖之外,我們別無他法,這樣吧,我命天璿硬闖法陣,天權五人負責對付彩棚裏面的人。我來對付那四十名魔卒,而你和環兒小妹,就負責救出阿魅,如何?」

   裴負想了想,覺得天樞說的倒有些道理,當下輕輕頷首,「天樞,阿魅不會有問題吧?」

   「只要配合的好,就不會有問題。目前關鍵的問題是,支撐那囚籠的好像是一股靈能,是誰的靈能?」

   「暗靈?」

   天樞點點頭,說:「很有可能,如果你不能在他撤掉靈能後的三秒鐘抓住囚籠,那囚籠掉入泥沼,可就真的是危險了。」

   「怕什麼?阿魅有護體真元,難道還會怕那泥沼不成?」

   天樞搖搖頭,苦笑道:「小官人,你還記得庫庫爾坎噴出的綠色液體嗎?那泥沼中就含有那種毒液,可以腐蝕護體真元。

   「先不說阿魅此刻是否能夠運轉護體真元,就算是能夠施展出來,你認為她的修為可能比你更強嗎?」

   裴負搖搖頭,心中的擔憂平添數分。

   他深吸一口氣,看了看身邊的環兒,說:「管他什麼,幹了再說,我就不相信,囚籠降落的速度,會比我的速度還要快不成?」

   天樞點點頭,不再出聲。

   她身形立刻自裴負身邊消失,在片刻後又回到裴負身邊,向他輕輕頷首。

   裴負知道,天樞已經安排妥當,當下暗自催運真元,心中的緊張無法形容。

   三秒鐘,只有三秒鐘的時間!

   一陣聲音悠長,猶如牛角號一般的聲響,突然自大陣中傳出,緊跟著鼓聲隆隆,回蕩蒼穹。

   青龍祭祀大會似乎要開始了!

   也就在這時候,一道人影飛撲向五色旗陣,天璿化身青牛模樣,巨大的軀體逸散出強絕的靈能,頭上雙角,更閃爍著令人心驚肉跳的森寒殺意。

   他的速度很快,幾乎是在那鼓聲響起的同一時間,就沖到了五色旗陣前。

   「砰!」

   天璿好像是撞在了一面無形的牆壁之上。

   站在裴負的角度看去,只見空氣中突然閃爍出一道道奇異的黑色波紋,隨著那一聲碰撞而發出的巨響,整個泥沼都似乎在顫動不停。

   天璿仰天咆哮,退後一步,再次向前沖去,那雙利角自他頭頂脫飛,激射而出,以無堅不摧的氣勢,撕破了五色旗陣的靈能護罩。

   四十名魔卒齊聲呐喊,但就在旗陣護罩才剛被天璿撕破的刹那,五道人影閃身沖進旗陣之內,朝著彩棚飛撲而去。

   「走!」隨著天樞一聲令下,裴負、環兒祭起太昊鏡,閃電般沖向半空中的囚籠。

   魔卒上前阻擋,但卻被天樞揮出的一道黑色光幕攔下。

   光幕在與魔卒接觸時,發生微妙的顫抖,緊跟著化作飛射的芒刃,瞬息間穿透了四十名魔卒的身體。

   魔卒們幾乎沒有來得及發出聲音,身體就被芒刃撕成了碎片。

   這瞬間的屠殺,甚至不足一秒的時間。但也就是在這時,囚籠突然向著泥沼中墜落下去。

   裴負加快速度,身體已經化作一道超越極限的電芒,眼見著就要抓住囚籠的頂部,他心中興奮得想要喊叫出來。

   突然,一道刺骨的冷風,突然在他的身後升起,快如疾電一般沖來。

   裴負心中一橫,也不理睬那靈能逼人的冷風,一把抓住了即將碰觸泥沼氣泡的囚籠,口中大吼一聲,體外金光閃動。

   「砰!」

   冷風猶如一把鋒利的鋼刀,硬生生地破開了裴負的護體真元,狠狠地劈在了他的背部。

   直迫心脈的奇異靈能,帶著一種腐蝕真元的力量,狂湧入裴負的體內。

   好在他練就了神龍法體,當冷風觸及他的肌膚時,一層金鱗閃現而出,抵銷了那冷風中蘊涵的大部分力量。

   不過,饒是如此,也不禁讓裴負拖著囚籠,險些連人帶囚籠一起跌入泥沼之中。

   「哥哥小心,那是暗靈陛下的北冥玄珠!」阿魅的聲音在裴負的腦海中回蕩,可此刻他想要躲閃,已經是來不及了。

   冷風中蘊涵的力量,讓他哇的噴出一口鮮血,手中的囚籠立刻變得猶如千斤重一般。

   好在環兒也在一旁幫忙,這才讓裴負將囚籠重新提起。

   此時,天樞和天璿兩人,竟合鬥一名戴著漆黑面具的黑袍男子。

   讓裴負感到吃驚的是,以天樞和天璿兩人合手之力,居然也只能和黑袍男子鬥個旗鼓相當。

   倒不是這男子就真的可以比得上天樞和天璿兩人聯合起來的力量,而是他體外旋繞的一枚黑色玄珠,散發出強絕無比的靈能,堪可抵住天璿的攻擊。

   而黑袍男子的修為,也竟然和天樞不相上下,只見兩人四手,每一次碰撞,都爆射出強大、濃濃的黑色氤氳,鼓蕩在泥沼的上空。

   北冥玄珠!

   傳說中的頂級法器,操縱著天地水靈的力量,雖然比不上通天教主的誅仙四劍,可也相差不多。

   裴負和天樞都沒有想到,居然會在這裏遇到這樣的頂級法器,饒是天樞和天璿兩人加起來,也無法迅速將對方解決。

   與此同時,其餘四位城主也和北七獸的五人鬥在一起,這四位城主的修為,比起那黑袍男子或許不如,可手上的法器,卻讓北七獸的天權五人一時間無法得手。

   原本想像中應該十分順利的戰局,竟然成了一個僵持的局面。

   裴負此刻無心理睬戰況。他咬著牙,提著囚籠,不斷向空中升起。

   但讓他吃驚的是,每當他多用出一分力氣,那囚籠的重量,就好像又增加一分。

   開始時,他還以為是自己受傷的緣故,可是,當他看到環兒和他一般的表情時,心中立刻知道,是這囚籠上有古怪。

   「阿魅,這是怎麼回事?」

   「哥哥,快鬆手!這囚籠上有五嶽神符之力,你使一分力氣,囚籠的重量也就增加一分。暗靈陛下早就猜到你們會來,所以設下了圈套,就是等你來抓這囚籠。

   「哥哥,阿魅能再看到你,已經很開心了,暗靈陛下還有一樣厲害的法器沒有使用,如果使出來的話,恐怕連天樞都不是他的對手。哥哥,你快點走!」

   阿魅的聲音,淒然中帶著一抹難言的歡愉之情,令裴負感到心碎。

   她越是這般說,裴負就越是不肯放鬆。

   他也不理睬體內的傷勢,全力催運真元,體外三條金龍同時出現在一片金芒之中,拖著囚籠的底部,緩緩向上升起。

   「轟!」

   天樞久鬥之下不能取勝,心中怒氣也越來越重。

   論修為,她明明可以勝過這黑袍男子,可如今合她與天璿兩人的力量,居然還是這樣不分上下。

   她淒聲咆哮,化作鬥翼狐的模樣,九條火紅的狐尾在空中舞動,黑色的芒刃,如同碎羽飛射,破空發出尖銳的厲嘯,將黑袍男子籠罩其中。

   而天璿也在天樞變身的同時,重新顯出青牛的樣子,頭上雙角在空中飛旋,一團黑色的光罩,將北冥玄珠籠罩其中,任憑那玄珠左突右沖,卻無法沖出他雙角化成的黑色光罩。

   天樞的雙爪和黑袍男子,在電光石火的工夫,數次碰撞一起。

   一連串如同焦雷般的聲響,伴隨著滾滾的黑色氤氳,自兩人拳爪中發出。

   天樞在空中飛退,而黑袍男子也禁不住退出十餘步,手臂在他身體迴旋的刹那微微一抖,自黑色袖袍中抖出一柄只有巴掌大小的弓箭。

   只聽他嘿的冷哼了一聲,小弓在一團黑色氤氳中驟然變大,眨眼間的工夫,就成了一張長有一米左右的巨型長弓。

   長弓通體呈現出漆黑的顏色,弓弦也不知道是用何種材料支撐。

   只見黑袍男子一手執弓,一手自大袖中滑出一支紅色箭矢,接著身體飛退的刹那光景,張弓搭箭,對準了天樞的身形。

   「神武震天弓!」天樞一見那小弓,不禁一聲驚叫:「你不是黑暗世界的人,你是昆侖仙境的人,你到底是誰?」

   「吃我一箭!」黑袍男子沒有回答天樞的問題,抖手一箭射出。

   紅色箭矢離弦而出,突然化作一團猶如流動岩漿般的火色紅雲,帶著無可抗禦的灼熱氣息撲向天樞。

   霎時間,不遠處的裴負,只覺身體陷入了一片火焰之中。

   那炙熱的氣流,將他的頭發燒得捲曲起來,而在他的身下,泥沼水汽蒸騰,一股股藍色的水霧彌漫空中,眨眼間的工夫就變得霧氣蒸騰。

   濃霧中,裴負就聽見天樞的驚叫聲音,「祝融神箭,你是炎帝門徒?」

   沒等天樞話音落下,一聲尖銳的箭嘯聲,突然自濃霧中傳來,裴負只見眼前突然一片紅光跳動閃爍,緊跟著,一股灼熱的氣流就撲到了他的身前。

   這箭矢來得太過突然,沒等裴負反應過來,箭矢所帶動的灼熱炙流,已經將他和環兒、阿魅三人淹沒其中。

   裴負體內的真元立刻散去,再也無法承受沉重的囚籠。身體隨著囚籠呼的一聲砸向泥沼,連帶著猝不及防的環兒,一起沒入了泥沼之中。

   「裴負!」天樞暴怒了,她舞動著九尾,四爪帶起森冷冰寒的黑色芒影,向黑袍男子攻去。

   與此同時,半空中突然響起了一聲厲嘯,一道曼妙的人影從天而降,四道奇異的劍芒,帶著無可抗禦的劍氣,向著濃霧中的黑袍男子飛射而出。

   「轟!」

   又是一聲巨響傳來,四道劍芒碰觸火紅小箭,立刻將那灼熱的氣流驅散。

   紅光瞬間消失,霧氣隨之不見。

   黑袍男子口吐鮮血,虛空凝立,漆黑面具後面的一雙如星辰般璀璨的眸子,看著凝立在天樞身旁的女人,他驚叫道:「妙兒,你還活著?」

   天樞沒有見過闡妙兒,可是,從那無堅不摧的強絕劍氣,已經認出了她的身分。

   只是,當她聽到黑袍男子對闡妙兒的稱呼,心中的喜悅之情立刻消失不見。她閃身離開了闡妙兒,嘬口發出長嘯。

   北七獸同時飛退到她的身邊,而那四位狼狽不堪的城主,也帶著累累傷痕來,到了黑袍男子的身後。

   闡妙兒明白天樞的想法,心中沒有絲毫的責怪之意。

   她也很奇怪,黑袍男子,也就是那位南十字城的暗靈陛下,怎麼可能知道她的名字,而且從他的稱呼上來看,還有些曖昧的親切。

   「你是誰?」闡妙兒問道,但她沒等暗靈回答,扭頭對天樞道:「你就是天樞姐姐吧,小妹聽小弟提過你……小弟呢?他在什麼地方?」

   「你問他!」天樞咬牙切齒的盯著暗靈,心中只覺一陣陣的刺痛,令她難以承受。

   闡妙兒有種不祥的預感,向暗靈道:「我小弟現在何處?你是什麼人?拿下你的面具,否則休怪我手下無情。」

   「妙兒,你不認識我了?」暗靈的聲音很渾厚,有種成熟男子特有的磁性。他緩緩地摘下那罩在他臉上的面具,露出了他的面孔。

   「啊!」闡妙兒驚叫一聲,而天樞也在這時才看清楚這男子的相貌。

   暗靈的身材其實很雄偉,頗有一種不凡的氣派。他生得相貌堂堂,一雙帶著憂鬱光采的眸子,紅芒隱現。

   當天樞看到他的眼睛時,甚至會忘記了他的長相,那眼睛透著深沉的感覺,目光帶有冷酷而又能洞徹人心的魔力,頗有些吸引力。

   暗靈的年齡看上去在四旬左右,但卻沒有半點衰老的感覺。

   那是一種成熟男人才具有的迷人魅力,雖然天樞對暗靈惱怒異常,可還是忍不住在心裏暗自讚歎一聲,好一個儀錶堂堂的美男子。

   闡妙兒這時候,好像是失去了靈魂一樣,呆呆的看著暗靈,半晌也不說話。

   而暗靈的目光則充滿了溫情,對她說:「妙兒,一晃三千年,你還是那樣漂亮,可是我已經老了!」

   「你,你……」闡妙兒語不成聲。

   暗靈說:「三千年前封神一戰,我敗走絕龍嶺,心有不甘。本想將祝融神箭練成後報仇雪恨,可沒曾想山中無歲月,待我祝融神箭練成,人間已經模樣大變,昔日帝國已經成了昨日黃花,而你也音訊全無。

   「後來我聽人說,你已經被九龍神火罩煉化,灰飛煙滅,心中對人間再無半點留戀,於是召集了我昔日的部下,來到這黑暗世界建立了南十字城。」

   闡妙兒默然無語,只是執劍的手卻在顫抖不停。

   天樞忍不住問:「你既然有這般神通,為何不自己統一黑暗世界,非要召喚什麼神靈?你身後這四城之主,誰是你的對手,為什麼非要用阿魅當祭品,累得裴負也喪生在這泥沼潭中。」

   「小弟死了?」闡妙兒身體又是一顫,眼中那一抹猶豫的光采立刻消失不見,誅仙四劍呼的一聲騰起,在她身邊環繞不停。

   她指著暗靈說:「是你殺死了小弟?」

   「小弟?你是說那小子是你弟弟?」暗靈一愣,心中立知不妙。他說:「我怎麼不知道你還有個弟弟?」

   「你殺死了我的小弟,就是我的仇人。闡妙兒現在不想談論過往舊事,只要為我小弟報仇雪恨!」

   說話間,誅仙四劍騰空而起,在空中飛掠。

   暗靈此刻又哪里有半點心思動手,呆呆的看著闡妙兒,竟沒有半點動作。

   好半天,他突然收起神武震天弓和北冥玄珠,對闡妙兒說:「妙兒,若是你要殺我,我絕不會有半點反抗。

   「我並不知道那小子是你弟弟,阿魅的事情,是我在五百年前,就和其他四位城主商量好的……這裏面有諸多的原因。總之,若你要動手殺我,我絕無半點怨言。」

   「主公!」四位城主齊聲叫喊,那稱呼讓天樞等人又是一愣。

   既然四位城主已經臣服暗靈,那為何又……

   闡妙兒此刻有些不知該如何是好,她眼看著暗靈,幾次想要向誅仙四劍下令,可偏偏又狠不下心來。

   天樞雖然惱恨暗靈,可心中卻頗為好奇,她忍不住問道:「那廝,我問你,既然你已經收服了他們,為何又要拿阿魅做祭品,說什麼要聽取神靈旨意?」

   暗靈看了一眼天樞,突然一笑,說:「你應該就是洪荒二十八獸中北七獸的大姐,鬥翼狐,對嗎?」

   天樞點點頭,沒有說話。

   「那你知道這黑暗世界中有多少種族嗎?」

   「廢話,我怎麼知道你黑暗世界中的事情?」

   暗靈說:「我告訴你,在整個黑暗世界中,一共有二十一個種族,除了我南十字城是人類和當地土族的後裔之外,其他四個城池裏,還有二十個種族分散。

   「黑暗世界的鬼獸和魔獸,都是這二十個種族中的一種,要想統一他們,並不是我們五個人說了算的事情,而是必須要經過二十個種族的代表一致決議才行。」

   「啊?」天樞沒有想到,這黑暗世界中,居然還有如此複雜的種族關係,聽起來,倒是的確讓人覺得稀奇。

   暗靈溫柔的看了一眼闡妙兒,而後對天樞說:「黑暗世界的種族除了講求力量之外,也十分高傲。要想讓他們放棄彼此的成見生活在一起,是一件十分困難的事情。

   「所謂的青龍祭祀大會,並不是無中生有,而是確確實實的有這樣一個存在。而這個存在,就是創造了這個黑暗世界的人,也就是所有黑暗世界種族的神。」

   他說到這裏,突然飽含深意的對天樞說:「你知道這個創造黑暗世界的人,是誰嗎?」

   天樞覺得有些莫名其妙,說:「廢話,我怎麼知道是誰創造了這麼一個稀奇古怪的世界?說實話,這廝真的沒有創意,整個黑暗世界,創造的就好像是上古時代的一個翻版,真是無聊至極!」

   「大膽!」四名城主勃然大怒,好在有暗靈伸手制止。

   他看著天樞,說:「不錯,這個人的確是一點創意都沒有,而且真的是很無聊。」

   天樞覺得暗靈的表情,似乎是在譏諷自己,不禁有些生氣。

   就在她要發火的刹那,天璿突然在她耳邊低聲說了一句話,讓她不禁臉色微微一變。

   她看著暗靈,遲疑道:「你是說……」

   暗靈點點頭笑道:「不錯,創造這黑暗世界的人,就是你洪荒二十八獸的大哥,白眼青龍!」

   「啊!」天樞聞聽,只覺腦中一片空白。
第八章  白眼青龍


   裴負和環兒,在囚籠重力的拉扯下,墜入了泥潭。

   雖然事發突然,但兩人畢竟都是頗有道行的修道之人,所以在身體觸及泥漿之前,裴負和環兒都運集護體真元於體外,連帶著,將困著阿魅的囚籠也一同籠罩在紅、黃兩色的光芒之中。

   墜入泥潭,裴負立刻發現,在泥潭的下方生出一股強大的吸力,將他的身體朝下拖去。

   而且,四周的泥漿迅速地腐蝕兩人的護體真元,似乎是想要滲透到他們身體裏面一樣,從四面八方擠壓湧來。

   兩人都不敢大意,全力催運真元,保持著體外的光罩。

   而另一方面,裴負幾次想要運功沖出去,但又很快的發現,泥潭下方的吸力,實在是太過強大,強大到他們根本無法抗衡的地步。

   於是,兩人連帶著囚籠迅速下沉。

   裴負在心中計算著時間,差不多在三十秒後,他覺得身體一震,緊跟著,一股奇異的光芒在他面前一閃,他就再也沒有知覺。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慢慢的睜開了眼睛。

   但眼前的景象,令他立刻呆愣住了。

   這泥潭中也是別有洞天,四周蒼茫的白色,令他有種熟悉的感受,這儼然是一個黑暗世界的翻版,除了天空沒有太陽之外,其他的景色,一如他在黑暗世界中所看到的一樣。

   環兒昏迷不醒,倒在距他不遠的地方。

   不過,她的手仍牢牢地抓著囚籠的欄杆,絲毫沒有放手的意思。

   而阿魅,也昏沉沉的倒在囚籠裏,姿勢頗為不雅的四肢朝天,仰面躺在那裏。

   看樣子,在進入這個世界那一刹那的震動,讓她也有些吃不消。

   裴負皺著眉頭,四處張望。在沒有什麼線索的情況下,他想要祭出太昊鏡,可沒想到,在這個世界裏,法器居然沒有半點作用,甚至連他體內的靈能,也似乎無法運集起來。

   這一發現,讓他心中不由得大為惶恐起來。

   過了一會兒,阿魅率先從昏沉中醒來。

   她眼睛一睜,一個翻身,四肢落地,站在囚籠裏向外張望。當她看到裴負的時候,那雙湛藍的眼眸中透著欣喜之色,大聲的叫喊起來。

   「哥哥,快來救我!」

   裴負連忙上前一步,先把環兒緊抓在囚籠柵欄上的手鬆開,而後一邊檢查她的身體,一邊對阿魅道:「阿魅,怎麼才能把你救出去?」

   「砸開這個囚籠就行了!」

   「這麼簡單?你不是說,這裏面還有個什麼五嶽神符,不需要破了那神符的力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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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魅說:「五嶽神符只是一個重力符,和砸開囚籠有什麼關係?笨哥哥,我什麼時候說五嶽神符還有其他的效用?」

   裴負臉一紅,連忙取出青龍錐,強行注入真元之後,揮手用龍頭的一端砸向囚籠。

   「砰!」的一聲輕響,原以為一擊之下必然可以打破囚籠,可沒有想到,那囚籠卻全無半點反應,依舊完好如初。

   「笨哥哥,你用真元呀!」

   「廢話,我要是能用真力,還會不用嗎?」裴負苦笑道:「也不知道這是什麼鬼地方,我的真元居然無法凝聚起來。阿魅,你也試試看,看看能不能運轉?」

   阿魅搖搖頭,「暗靈陛下給我下了禁制,我現在一點力氣都使不出來!」

   「啊?」裴負不禁感到一陣慌亂。

   這下子倒好,現在幾個人都被困在這鬼地方,誰也甭想離開了!

   就在這時,環兒發出一聲低弱的呻吟,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她坐起來,看了一下四周的景象,先是一愣,而後急忙問道:「掃把星,這是什麼鬼地方?」

   「不知道,反正這鬼地方,讓我根本無法凝聚真力。」

   「啊?不會吧!」環兒說著,呼的一下站起身來,體外一抹紅芒閃動,一團桔黃色的火焰,在她掌心赫然出現。

   「誰說不能凝聚真力,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咦?」裴負不由得大感奇怪,但也立刻來了精神。

   他對環兒說:「環兒,趕快把這囚籠砸開來,然後幫著阿魅解開禁制。」

   「你幹嘛不做?」

   「我不是用不上力氣嗎?」

   環兒驚奇道:「你用不上力氣?那我怎麼能……」

   「好了,環兒,你體質和我不同,也許這鬼地方只能夠限制我的力量,對你們並沒有什麼影響。趕快砸開囚籠,給阿魅解開禁制,我們還要想辦法離開這裏呢!」

   裴負連忙陪笑道。

   環兒點點頭,手中太陽輪脫手飛出,立刻將囚籠的頂部切斷。

   裴負將阿魅從囚籠裏抱出來,而後遞到了環兒的手上。

   環兒在阿魅的指導下,運轉真元來化解禁制。

   裴負則趁著這個機會四處打量,終於,他發現這奇異世界的光亮,都是來自於天邊一座高聳入雲的山峰。

   天邊雲霞滾滾,一抹奇異的亮光,伴隨著雲霞的翻滾而時隱時現。

   每一次那光亮出現,都令雲霞反射出頗為美麗的光彩,照映著整個世界。那光亮,想來就是這奇異世界的中心。

   「哥哥,在看什麼?」阿魅在解開了禁制之後,化作人形來到裴負的身邊。

   裴負扭頭一看,只見阿魅精神抖擻,心中不禁一喜。再看去,環兒卻是顯得有些疲憊,跌座地面,五心朝元的調息著。

   「阿魅,你沒事吧!」

   阿魅點點頭,素手伸出,掌心一股藍色光焰閃爍。她對裴負說:「你看,我還能凝聚真元,嘻嘻,沒事的。」

   「環兒怎麼樣了?」

   「她調息一下就好了,解開暗靈陛下的禁制,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她的真元損耗得有些厲害。不過休息一會兒就沒事了!」

   裴負這才放下心來,他拄著青龍杖,看著天邊的雲霞,突然道:「阿魅,你看那山上,會不會就是這鬼地方的中樞所在?」

   「可能吧!」阿魅不確定的說:「這鬼地方也真的是有點奇怪,看上去和黑暗世界一模一樣。哥哥,暗靈陛下……」

   「不要叫他陛下!」裴負生氣的說:「那老變態險些要了你的性命,你還叫他什麼陛下?我看也就是個昏君,狗屎陛下!」

   阿魅一吐舌頭,說:「人家叫習慣了嘛!而且暗靈陛下……哦,暗靈也不是你想像的那麼壞,至少在這之前,他一直都對我很好。

   「雖然他差點要了我的性命,但總是他把我從小養大的。說實話,我不恨他,我覺得暗靈陛下一定有他的苦衷,否則他不會要拿我當祭品的。」

   「阿魅,你怎麼還幫他說話?」裴負有些不太高興,說:「你不會是被他洗腦了吧!哦,對了,他有沒有對你做什麼猥瑣的事情?我知道大叔級的人物,大都有一些變態的傾向,比如……啊!阿魅,你幹嘛打我!」

   「思想骯髒的臭哥哥!」

   阿魅俏臉通紅,一腳狠狠地踹在了裴負的小腿上。

   裴負抱著一條腿蹦跳不停,齜牙咧嘴地露出痛苦的模樣。

   「掃把星,你什麼時候又變成猴子了?還是只獨腳猴子!」這時環兒也睜開了眼睛,看到這場景,不禁笑著打趣裴負。

   兩個女孩子都是那種牙尖嘴利的主兒,裴負在這種情況下,也只有忍氣吞聲。再說,誰讓他說出那一番話語,惹惱了阿魅呢?

   三人嬉鬧了一番之後,心情都舒緩了許多。

   裴負再次手指天邊的山峰,把自己的想法向兩女說了一下,立刻得到了阿魅和環兒的同意,於是三人動身朝著那山峰前進。

   裴負在阿魅和環兒的扶持下,一邊行走,一邊輕聲嘀咕:「奇怪,為什麼你們都可以凝聚真元,偏偏我不可以?這鬼地方真的是出邪了……阿魅,你知道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阿魅笑道:「水青妹子教過我一句話,你想不想聽?」

   「她教你什麼話?」

   「人品問題!」

   裴負不解,問:「什麼意思?」

   阿魅和環兒相視一笑,異口同聲道:「這個呀,你自己去想!」

   裴負可不是個糊塗人,他腦筋一轉,立刻明白了這四個字的含意。阿魅和環兒這時拐彎抹角的說他人品有問題,所以才不能凝聚真元。

   一時間,他不由得心中有一種近乎於哀怨的情緒。他心想:「難道真的是我人品有問題?我覺得我人品不錯呀!」

   就這樣,三人一路嬉嬉笑笑,打打鬧鬧的前進。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裴負可以清楚看到那高山的形體。

   山很高,猶如一把長矛一般直插入雲層之中,從下面看去,會給人一種感覺,這高山定然是連接天界的一條通路。巍峨雄壯的山體,讓裴負三人只覺肅穆之情湧上心頭。

   由於裴負無法凝聚真元,所以還是由阿魅和環兒兩人夾著,騰身朝著山頂掠去。

   阿魅和環兒的速度很快,可登上山頂,卻依舊用了幾近半個小時的時間。

   雲霞在三人的腳下浮掠,當裴負等人踏足山頂的刹那,心中竟湧起了一種朝聖般的肅穆之情。

   山風很猛烈,但卻沒有積雪。

   可按道理來說,在如此高的海拔上,這是一種有些不可思議的現象。

   不過,裴負並沒有注意到這些,他的所有注意力,都被一根巨大的蟠龍石柱所吸引。

   石柱不知幾許高,柱上的蟠龍身上的龍鱗,鮮活得讓人覺得,那蟠龍就好像是真實存在一樣。

   山風呼嘯,卷起塵土,奇異的環繞著石柱,刹那間,裴負甚至產生了一種錯覺,這石柱上的蟠龍身體,在風中輕輕的顫抖。

   他使勁地揉了揉眼睛,在確信自己是看花了眼睛後,扭頭想要對阿魅和環兒說話。

   可他發現,阿魅和環兒也都是吃驚的張著嘴巴,怔怔的看著石柱,臉上流露出的也是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

   裴負叫道:「阿魅!」

   「哥哥,龍在動!」環兒喃喃自語,似乎是在回答裴負的問題,可又好像是在對自己說話。

   裴負心中陡然一驚,再次凝神向石柱上的蟠龍看去。

   「哈哈哈!」

   一陣張狂的笑聲突然間回蕩在蒼穹,刺眼奪目的白光自石柱上發出,在刹那間籠罩著整個山頂。

   四周的景色變了。白雲消失,狂風止息,只剩下一片令人心驚魄動的白色虛空。

   在白色的光幕中,裴負看到石柱上的龍身真的在顫動不停,但沒等他大腦反應過來,一個巨大的龍首,突然出現在裴負三人的面前。

   裴負被嚇了一跳,也不知是從哪里生出一股力量,抓住阿魅和環兒同時後退。

   「什麼人?」他吼道。

   不過話一出口,他就又覺得有些赧然,這那裏是什麼人,分明是龍!

   龍首很大,裴負三人站在龍首的前方,身高還沒有到龍首上的嘴巴。那龍首的下巴貼在地上,一雙大眼撲閃的眨著,看著裴負三人,不說話,也不做任何的舉動。

   裴負連忙擎出青龍杖,橫在身前。

   可沒想到這青龍杖才一出現,龍首的鼻中就發出一聲驚奇的聲響。不過這聲響猶如雷鳴,伴隨著的還有讓三人近乎止息的烈風。

   裴負只覺手上一震,青龍杖脫手而出,在空中震顫不停。

   「白眼青龍!」阿魅失聲叫喊。
  裴負和環兒都不禁一愣,問:「什麼白眼青龍?」

   沒等阿魅回答,龍首突然消失,緊跟著,一個身高和裴負相差不多,身穿白色長袍的龍頭人出現三人的眼前。

   人的身體,龍的腦袋!

   龍頭人站在那裏,伸手將青龍杖拿在手上,而後奇異的一轉,青龍杖立刻變回青龍錐的模樣。

   「嘿嘿,老夥計,好久不見了!」

   龍頭人旁若無人的對青龍錐深情說話,而青龍錐也似乎是有生命一樣,發出了一聲奇異的聲響,就好像在回應龍頭人的話語。

   「誰剛才在叫我?」

   龍頭人看著裴負三人,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阿魅此刻臉上面無血色,呆望著龍頭人,張口結舌的說不出一句話來。

   龍頭人看上去並沒有惡意,那雙眯成一條縫的眼睛裏透著古怪的光采,在阿魅和環兒的身上掃過來,掃過去,一邊點頭,一邊用一種帶著明顯狼外婆的口氣說:「美麗的小姑娘,不錯,不錯,從翼虎修煉到妖仙,少有啊!不錯……」

   他的眼睛落在阿魅的胸上,那不錯兩字中的含意,也就立刻變得頗為複雜。

   裴負橫身擋在阿魅身前,兩臂張開,護著阿魅和環兒的身體。他瞪著龍頭人,怒聲道:「你是誰?」

   「臭小子,讓開!本大爺對雄性沒有興趣!」

   龍頭人說著,手中青龍錐揚起,一道白光自錐尖處射出,呼嘯著朝裴負飛來。

   裴負習慣性的運轉真元,卻發現體內龍氣已經運轉自如。而且,龍氣在他的身體中很活躍,似乎那道飛來的白光,讓龍氣十分興奮。

   四肢百骸中充滿了力的感覺!

   裴負真元恢復運轉,心中也就再無半點恐懼。他祭出翻天印,一道強絕的金色龍氣,迎著白光沖去。

   「轟!」

   一聲巨響,一道道奇異的勁流,隨著翻天印的金芒與白光碰撞,而湧動四周空間。裴負更是在這短暫的一擊接觸之後,身體被打得破空飛出,重重的摔落在塵埃之中。

   與此同時,翻天印失去了裴負靈能的加持,也落入了龍頭人的手中。

   「哥哥!」

   阿魅和環兒閃身飛到了裴負的身邊將他攙扶,只見他面容蒼白如紙,眼中透著難以形容的驚駭。

   剛才的一擊,裴負自認已使出了八分力,可在這龍頭怪物的面前,卻顯得那樣微不足道。

   一種不服輸的傲氣自他心中湧起。他擺脫阿魅和環兒的攙扶,向前邁出一步。

   可沒等他站穩身形,只覺喉嚨一甜,一股鮮血奪口噴出。

   阿魅和環兒連忙再次將他攙扶住。

   同時,阿魅在他的耳邊輕聲說:「哥哥,千萬別逞強,這是洪荒二十八獸中的大哥,也是力量最為強大的東七獸首領,白眼青龍!」

   「啊!」裴負發出一聲驚呼,用一種無法相信的目光,看著眼前的龍頭人。

   龍頭人點點頭,笑道:「小姑娘,眼光不錯,一眼就看出我的身分了。嘿嘿,沒想到本大爺隱居這麼久,居然還有人能認出來我,不錯,不錯!」

   他嘴裏說著話,目光卻依舊在阿魅和環兒的身上打量不停。

   裴負有些不高興了,就算對方是洪荒二十八獸中的大哥,可如果用那種有色的目光看著和自己關係頗深的女人身上,他就覺得有些不爽。

   於是,他再次將阿魅和環兒拉到了自己的身後,挺著胸膛對白眼青龍說:「把我的青龍錐還給我先!」

   「你的青龍錐?」白眼青龍一愣,但旋即明白裴負所指的是何物。

   他一揚手上的青龍錐,笑道:「你說這是你的?嘿嘿,這青龍杖是我用我自己的牙齒所煉製的武器,什麼時候成了你的東西?小子,你腦袋有問題嗎?」

   說著,他還拎起青龍錐在手上掂量了一下,接著說:「不過這裏面,有一道和我的龍息頗為相似的真元,奇怪……這世上難道還有和我一樣的生命存在?嘿,小子,你剛才出手的真元也和我的龍息相似,你師父是哪個?」

   裴負心知白眼青龍並不是信口雌黃,青龍錐也許真的是他的寶貝。

   如果不是那青龍錐上的龍氣,也許他真的會把這青龍錐還給白眼青龍,但是,在他沒有取走龍氣之前,他沒有別的選擇。

   經過了庫庫爾坎的事情之後,裴負已經知道,寄託他人來阻止方舟計畫,是一件很不現實的事情,既然如此,他只有靠自己。

   所以白眼青龍的力量雖然強大,但是他並沒有生出別的念頭。

   裴負遲疑一下,剛要開口說話。

   這時候,阿魅在他耳邊輕聲道:「哥哥,別和他硬挺著,我聽說白眼青龍吃軟不吃硬,你身上有龍氣,正好可以和他拉攏一下關係,說不定還會有些用處。」

   「嘿,小姑娘夠狡猾!」沒等裴負明白過來,白眼青龍卻開口笑道:「知道和我拉關係,不錯,比這個小子強多了。」

   「你偷聽?」阿魅的臉騰的一下紅了。

   白眼青龍做出一副無辜的模樣,肩膀一聳,兩手攤開,兩肘夾著,做出一個典型的歐洲人才會使用的動作,說:「小姑娘,我可不是故意的。你要知道,這個世界就是我創造的,你們的一言一行,怎麼可能逃出我的眼睛?」

   「這裏是你創造的世界?」

   白眼青龍得意的點頭,「厲害吧!嘿嘿,告訴你,不僅是這裏,就連外面的那個黑暗世界,都是我一手創造出來。」

   「黑暗世界也是你創造的?」

   裴負驚道,扭頭看了一眼阿魅,心中似乎有些了然。

   暗靈等人舉行的青龍祭祀大會,想來就是為了祭祀這個為老不尊的傢伙。

   想到這裏,裴負不禁有些喪氣。

   原以為白眼青龍最多是個和天樞差不多的人物,可現在看來,這白眼青龍的實力,恐怕要比天樞高了不止一、兩個檔次。

   一個能創造出黑暗世界的傢伙,他的力量將會是何等的強大?看樣子,想要從白眼青龍手裏拿回青龍錐,恐怕是一件比登天還難的事情。

   不過,他又覺得有些不甘心。

   「青龍錐是你的,那翻天印可是我的,你先還我!」裴負的話語很直接,而阿魅卻在他身後暗自叫苦。這時候,哪能用這樣的語氣說話,至少應該放低一些姿態,說兩句好話,才去索要翻天印吧。

   果然,白眼青龍根本就不賣裴負的帳。

   「小子,我告訴你,這要是這裏的東西,都是我的!青龍錐是我的,翻天印現在也是我的,連你身邊的兩個小丫頭,都是我的!」

   裴負氣得破口大駡:「你混蛋!」

   「臭小子,你敢罵我?」白眼青龍也翻臉了!只見他眼睛一瞪,朝著裴負怒聲吼道:「今天本大爺要是不好好教訓你一番,那本大爺就叫你大爺!」

   「來呀,難道我還會怕你不成?」裴負說著,一把推開阿魅和環兒,自如意袋中取出一把黑水獠牙,呼的一聲漫天撒開。

   不過他也知道,黑水獠牙對付白眼青龍肯定是沒有用處的。於是,他又從如意袋裏接連取出心輪佛珠和太昊鏡等所有的法器,一古腦的祭起,朝著白眼青龍飛去。

   最後,他取出了引鳳簫,身形化作一道流光電影,繞著白眼青龍飛轉,同時吹奏出奇異的迷仙一曲。

   面對著裴負的攻擊,白眼青龍全然沒有放在眼中。

   只聽他嘿嘿的笑個不停,一雙大手在半空中奇異的舞動,任憑裴負祭出的法器飛來,最終卻都落在了他的手上。

   而且,對於那奇異的迷仙曲,他也似乎是毫不在意。

   在收了裴負的法寶之後,他兩手輕輕的拍擊著,啪啪的聲響,每次都準確的嵌入了節拍和節拍之間,攪得裴負這一曲迷仙曲全無半點威力,甚至連調子都無法吹奏完整。

   一旁的阿魅和環兒眼看著這樣的局面,不禁露出擔憂的表情。兩女對視一眼,輕輕點頭,而後同時飛撲向白眼青龍。

   「嘿嘿,小姑娘也要來湊熱鬧?」白眼青龍渾不在意阿魅和環兒的攻擊,兩手分開,一手朝著裴負抓去,一手迎著阿魅和環兒伸出。

   裴負只覺手上的引鳳簫被一股大力牽引,呼的一下脫手飛出。

   緊跟著,阿魅和環兒也是一聲驚叫。

   兩女的身體彷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握住,拉到了白眼青龍的身邊。任憑她們如何掙扎,卻始終無法掙脫那只無形的大手,在一番無用的努力之後,她們也只得放棄了抵抗。

   「阿魅,環兒!」裴負驚叫道,也顧不得許多,朝著白眼青龍就撲上前去。

   但一道無形的壁障擋住了他的腳步,白眼青龍明明就站在他身前數米的地方,可是他卻再也無法前進。

   「臭小子,再不住手,你的兩個小美人可就要沒命了!」隨著白眼青龍的一聲警告,裴負立刻冷靜了下來。

   他停下腳步,目光焦慮的看著阿魅和環兒,用一種幾乎於吼叫的聲音道:「白眼青龍,你到底要怎樣?你好歹也是洪荒二十八獸的頭領,怎麼比之天樞她們都不如?」

   「天樞?」白眼青龍一愣,說:「你是說小狐狸和青牛怪他們?」

   裴負點點頭,「不是鬥翼狐和青牛怪,還有誰?」

   「北七獸還活著?」

   「廢話!」

   白眼青龍沒有理會裴負這話語中的無禮,眼中突然湧出一種溫情。他看著裴負,說:「你用什麼來證明北七獸還活著?」

   「我……」裴負腦子有些亂哄哄的,他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雙手突然在胸前結出印契,口中念動封獸訣。

   他想:既然白眼青龍也是洪荒二十八獸之一,說不定封獸訣對他也有些用處!

   可沒想到,封獸訣念出來,白眼青龍卻全然沒有半點反應。

   他的眼中透著笑意,說:「小子,別浪費心思了。封獸訣是我當年創出來收拾洪荒二十八獸中的其他二十七人,對我有個屁用處?」

   「啊!」

   「好了,既然你會封獸訣,我就相信你了。這封獸訣是我當年寫成北府天券後,送給天樞的禮物,看來,天樞他們真的還活在世上。」

   「既然如此,你先放了阿魅和環兒?」

   白眼青龍露出不解之色,說:「為什麼?」

   「我認識你小妹,你放了我小妹,這有什麼為什麼?」

   白眼青龍搖搖頭,說:「你認識天樞是你的事情,天樞是我小妹是我的事情,至於這兩件事和放不放你的小妹,好像並沒有什麼特殊的內在關係吧。」

   裴負不禁急了,他說:「那你到底要怎樣?」

   「這個……」白眼青龍想了想,說:「既然你和天樞她們認識,那我也暫時可以相信你。這樣吧,你幫我做件事情,我就放了你的這兩個小美人,如何?」

   「什麼事情?」

   白眼青龍吞吞吐吐,好半天才說:「你先說答應不答應?」

   裴負腦中一道靈光閃過,看著白眼青龍,眼珠子滴溜溜的轉動不停。

   白眼青龍似乎有些慌了,他強作鎮定,說:「小子,我問你話呢!你說,你到底答應不答應,再不回答,我可就要殺了你的小美人!」

   「我在想……」裴負說到這裏,賣了一個小小的關子,他看著白眼青龍,那目光灼灼,讓白眼青龍有些心裏發毛。

   「你想什麼?」

   「嘿嘿,我在想……你老人家這麼大的本事,居然還要我來幫忙?恐怕這件事情不會太簡單吧!」

   「簡單,其實一點都不難。你看,你是天樞的朋友,我是天樞的大哥,而且你還有著和我一樣的內息。大家說起來都是一家人,你說是不是?」

   也就是在眨眼間,裴負和白眼青龍之間的形勢,已經發生了根本的改變。

   他似乎掌握到了什麼,搖搖頭,說:「話不能這麼說!你剛才也說了,你和天樞的關係是你的事,我和天樞的關係是我的事。再說,你的龍息和我的真元完全沒有關連,這一點,我可以很負責任的告訴你!」

   「臭小子,給你兩分臉色,你就不知道自己是誰了?」

   白眼青龍惱羞成怒,手上一用力,阿魅和環兒禁不住發出淒然的叫聲。

   他說:「你說,答應不答應?不答應,我立刻就殺了你的小美人。小子,你可要想清楚,這兩個小美人可都是極品,要是……你現在決定吧!」

   裴負聽到阿魅和環兒的慘叫,心中猶如刀割一般的疼痛。但他也知道,這時候如果松一點口,前面的努力也就白費。

   當下,他狠下心來說:「你先說出來是什麼事情,我考慮一下再說。」

   「難道你不怕……」

   「你殺了阿魅和環兒,我立刻陪著她們一起死。阿魅,環兒,你們願意嗎?」

   聽到裴負這話,阿魅和環兒雖然被白眼青龍抓得痛苦難耐,但臉上卻露出一抹燦爛的笑容。她們齊齊點頭,雖然沒有說話,可眼中的表情,卻已經將她們的信心表明無遺。

   白眼青龍目光變幻不定,好半天大手一揮,鬆開了阿魅和環兒。

   不過,兩個女孩子雖然被他鬆開了,可卻無法移動半步,所以只能跌坐在白眼青龍的腳邊,不停地喘息著重重的粗氣。

   「小子,你有種!」白眼青龍無奈地說:「好了,本大爺把話說明白,反正,你答應也要答應,不答應也要答應。」

   「那你到底想讓我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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