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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喬軒 -【戀愛沒天份】(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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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25 00:16:16 |只看該作者 |正序瀏覽 | x 1
喬軒 - 戀愛沒天份

他很帥,可是一張嘴卻不饒人,
她很單純,就是對感情狠遲鈍,
不管是誰,對戀愛都沒有天分……
然而,在第一次抱住她的時候,
他就知道--他再也不要放開懷中的寶貝,
她是他的,一輩子都是!
只是,他的緊迫盯人、他的強烈佔有欲,
卻讓她幾乎無法呼吸,抗拒得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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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25 00:21:22 |只看該作者
終曲

“小姐,你知不知道新娘喜歡什麼花?”
  一雙大手落在淨眉光裸的肩上,低沉帶笑的嗓音在她耳畔響起。
淨眉含羞帶嗔的瞥了新郎一眼。
  “只要別是劍蘭就好。”
身為伴娘的佩文與小甜甜噗哧一笑,兩人對視一眼,很識相的把新娘休息室出讓給這對今天準備舉行婚禮的新人。
  康捷從背後摟住身穿白紗的淨眉,兩人的視線在穿衣鏡前相遇,他灼熱的眸使她臉頰不必撲上腮紅也呈現動人紅暈。
  “聽說結婚典禮前新郎與新娘不能見面的。”她有些甜蜜地埋怨著。
  “那多殘忍,你是要我憋死嗎?”康捷勾起她的下巴,重重地吻上她的豔唇。
  “哇啊~~新郎倌大人,你是要我的心血白費嗎?”化妝師發出歇斯底里的尖叫,連忙用力分開兩人。
  此起彼落的笑聲飄進休息室,三人同時回頭,看見所有康家的人正擠在門邊竊笑不已。
  “小哥,你別弄花小嫂的妝呀!離婚禮開始不到十分鐘了。”康唯儂站在閻皓身邊,笑得眼兒彎彎。
  “儂儂,要一隻野獸擁有人性到底是困難了點。”閻皓暗諷著。
  狗屎!
  康捷在心底低咒,面對大家訕笑的瞼孔,口氣萬分兇惡。“你們不去觀禮席坐著,來這裏幹什麼?”
  “幹麼?只有你能來,我們都不能來嗎?”
  一身豔紅的康唯曦倚著前夫的胸膛,肆無忌憚地調侃弟弟,笑看他有火無處發的表情。
  跑到喉嚨的詛咒被他硬生生的吞下去,並一再告誡自己今天是大喜之日,再不爽也忍著點。
  “康霆哥也來了!”淨眉笑著朝眾人身後那穿著白色西服的玉立身影打招呼。
  康霆放開夏追影的平定了進來,康捷立刻就像領上被侵犯的雄獅一般,渾身充滿備戰氣息。
  雖然誤會都已解開,他也“享受”了兄弟姊妹們為了歡迎他回家的種種“熱情招待”,但是,淨眉曾經迷戀過康霆卻是抹殺不去的事實。
心思細密的康霆自然接收到從弟弟身上輻射而出的危機意識,但他仍然優雅步向嬌美的新娘,兩人四目相對。
  “歡迎你成為康家的一分子,小淨。”他的微笑中,充滿深意。
  淨眉喉頭倏地一陣哽咽,她感動的擁住她最崇拜的男人。“謝謝!”
  “啪”的一聲,康捷的理智瞬間劈啪破裂。
接著,參加婚禮的賓客,全都聽見從新娘休息室傳來的巨大聲響。
  至於那聲音是什麼……
  嘿!就隨大家猜測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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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25 00:21:04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不顧淨眉意願的將她挾持上車後,他便立刻發動引擎賓士而去,動作快得讓她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
  “你……要帶我去哪里?”
熟練地將汽車掉了頭,擋風玻璃正面對午後刺目的陽光,康捷從淨眉座位前方的置物櫃摸出墨鏡戴上,才回答。“到了你就知道。”
  這個情況從前也發生過。還記得第二次見面時,他拉了她去一個日本女人家裏,然後不經過她同意就抓她來當擋箭牌。
  就在此時,由汽車音響裏流泄出來的英文歌曲,聽起來很應景——
  於是,我又回到軌道裏,隨著你而轉動,生活再度回歸熟悉……
  淨眉歎口氣系上安全帶,看著他輪廓鮮明的側臉,有種分不清是幻是真的錯覺。
  三年了啊……
  他離開後,她也休學搬定,於是兩人再也不曾見面,再也沒有交集……然後,一千多個日子過去了,她也學著習慣了一個人的日子。
  她隱約知道,總有一天他們會再見面的,畢竟兩人之間曾經有過那樣深的聯繫。她努力工作,希望下回再見時,能讓他看見自己的小小成就,這樣,被他丟下的自己……就不會顯得那樣卑微。
  但是,她沒想到這一天會那麼快來臨。
康捷始終沒有開口,他不像普通的老朋友,問她這幾年過得怎麼樣,或許他早就不在乎她過得怎麼樣,只有她仍耿耿於懷。
  “到了,下車。”
  康捷扔這句話,拿起丟在後座的那束劍蘭就逕自下車,淨眉手忙腳亂地解開安全帶也跨下車,小跑步地跟上他,卻仍不忘回過頭來看一下剛剛乘坐的車子,那昂貴的廠牌讓她僵住腳步,幾乎忘記合上嘴巴。
  他停下來等她,催促著。“小淨!”
  “來了、來了!”
  她嘴裏應著,但腦袋仍因太過震驚而呈現一片空白,直到康捷牽著她的手定進昨晚舉辦募款晚會的飯店,淨眉才回過神來。
  “這裏是……飯店?”
  “沒錯。”他回答她的同時,電梯正好開啟。
  康捷敲下頂樓的按鍵,電梯緩緩攀升。
  就在此時,淨眉的不安也凝聚到最高點,她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
  她拉拉他的衣袖問道:“募款晚會昨天就結束了,為什麼來到這裏來?”
  康捷瞥了她一眼,說的仍是那句老話。
  “到了你就知道。”
  淨眉知道無法從他口中問出什麼,只好不斷忍耐著。
  當!電梯門開啟。
淨眉隨著康捷一同踏入會場,眼前所見,是衣香鬢影的優雅午茶宴,在宴會廳的正中央,有個小小的圓形舞臺,一個身穿白色連身洋裝的長髮美女正在演奏那架美麗的白色鋼琴。
  康捷的出現,使得整個大廳逐漸安靜了下來。
  人潮自動分出一條路來,讓康捷拉著她一同走向那個正在彈琴的美女。
  呃?這是怎麼回事?
  淨眉聽見眾人開始竊竊私語,她好不安,可是康捷的表情卻仍一如乎常,握著她的大掌甚至緊了緊,無言地安撫她的心情。
  鋼琴美女也看見了康捷,她驚喜地站了起來,撩著裙擺跑到他的面前。
  “你來了?你真的來了?”
  她撲進他的懷裏,不敢相信他真的到來。
  這一幕……好像有點眼熟?
淨眉還沒有時問想清楚,卻猛然記起眼前這張漂亮的面孔——這位鋼琴美女,竟然是昨天與康捷在後台接吻的許秘書!
  康捷將手上的劍蘭花束遞給她。“Antia,生日快樂。”
  “啊!好漂亮的……”咦?劍蘭引看見花束的瞬間,美人的笑容僵住。她困惑地抬起頭問:“這是……”
  康捷緩緩揚起一抹令人屏息的笑,那勾魂攝魄的瞬間,讓在場所有女士像思春少女一般發出酣然醉歎。
  但是,下一秒——
  “Antia,我們分手吧!”
  淨眉真不敢相信——
  她又被抓來當擋箭牌了!
  當康捷當著所有人的面對許秘書直言分手時,她那張精雕細琢的美麗臉龐,在短短幾秒鐘內變得極度蒼白。
  康捷仿佛覺得不夠殘忍似的,還將她摟入懷中,宣稱他倆已論及婚嫁,又悲又憤又沒面子的許美人抓起桌上的水杯,在眾人的驚呼聲,與康捷來不及搶救下往她的臉上潑去——
  淨眉狼狽地逃出會場,濕透的衣服與仍在滴水的發梢,使她在沖出飯店後招來不少人的注目與訕笑。
  她環抱著自己,覺得自己就像只落水狗,東逃西竄,難堪的只想找個地方把自己藏起來。
  該死的康捷,居然又這樣利用她!
  在她以為他是特意為了她而回來,以為他們兩人還存在可能性的時候,他的利用讓她猛然醒悟——
  自己只不過是一個很好用的擋箭牌!
  她盲目地往前奔跑,迷蒙的淚眼使她看不清方向,冷不防腳下一絆,她跌倒在人群來來往往的人行道上。
  她痛得站不起來,動也動不了,只能任自己姿態狼狽的趴伏在地上,冷漠的人群自動繞過她繼續往前行,沒有人在乎她為什麼趴在人行道上。
  “小淨,”一雙大手輕而易舉的將她扶起來,並且撫摸過她每一處可能受傷的地方。“傷到哪里?跌疼了沒有?”
  是康捷……
  一向只有他,會這樣拉她一把;可是也只有他,會毫不在意的把她拋下。
淨眉即使是低著頭,也能感覺到他緊繃的聲音裏所隱含的焦灼。
  他在擔心她嗎?又何必呢?
  淨眉唇角牽動,幾乎想笑了。
  “你在哭嗎?”她俯著頭,他看不見她的表情,加上她又沒有反應,天生沒耐性的康捷冷冷質問:“或者我該問,你聽見了沒有?”
  “我沒有哭。”她小聲,但堅定的回答。
  他不信的以拇指托起她的下巴,確定她的眼眶是乾的,並且沒有任何發紅的跡象,才滿意地鬆開她,改牽她的手。
  “我們回去。”
  他這句話很奇怪,“他”與“她”已經不再是“我們”了,再說,他們的歸處也不同,又如何能說“回去”?回哪兒去?
  她心中的反駁,一如往常的壓抑在心頭,她從來就不是一個會爭論的女人,或許就是這樣,他才會滿不在乎的利用她。
  車子駛向信義區,停在一幢雙層灰色洗石子所徹出的洋房前。
  “到了,下車!”
  他一如以往,率先跨下轎車,掏出皮夾中的磁卡,往門前的機器一刷,熟稔的按了一組密碼,洋房的正門應聲開啟。
  “進來吧!這是我現在的住處。”
  他走進去,打開電燈。
  淨眉進屋子前,看見他的屋子旁有塊偌大的地,上頭寸草不生,連上都沒有翻過。如果她有這麼大一塊地,她會拿來種些三色堇、瑪格麗特等可愛的花朵,可惜康捷沒有種花養草的雅興,只是任其荒廢,多可惜!
  她終於踏入他的住處,房子約莫三十五坪,看起來很新,只有淺灰與深藍兩種色調,沒有養寵物,也沒有任何盆栽,感覺毫無生氣:裏頭的擺設也相當簡單,看起來好像隨時打算離開。
  淨眉模糊的想起他們曾經共同有過的那一間雅房,那個充滿色彩的小天地……
  還惦著那些做什麼?都已經是過去式了!心裏有一個聲音,訕笑著她的懷念。
  康捷進房間一會兒,又定了出來,他手上多了兩條毛巾。
  “浴室在樓上轉角第一問,去把自己清洗一下。”
  沒有容她說話的餘地,他又轉身進了廚房。康捷一向是習慣發號施令的,她會順從只是因為不想與他交談太多。
  淨眉捧著毛巾到浴室裏,當她從全身鏡中看見自己頭髮半濕且紛亂,裙擺髒汙,右腿膝蓋處瘀青,左腿膝蓋處流血,加上水漬乾涸在淺色衣裳上的模樣,不由得倒抽一口氣——
  她的模樣看起來,簡直可怕得不像樣!
  她打開蓮蓬頭沖了個澡,當她拿起毛巾擦乾自己時,意外的發現兩條毛巾之間還夾著一件摺疊整齊的粉紅色連身洋裝,剪裁簡單卻不失俏麗,是任何女人都會喜歡的款式。
  連標籤都還沒剪掉,是新衣服。
  康捷的住處,竟有女人的衣服……
  一股說不出來的酸澀在胸中翻滾,她再看了新衣一眼,最後,她換回她的舊衣服下樓。
  聽見她的腳步聲,康捷也從廚房裏出來,當他看見她穿著原來的衣服,他的眸子眯了起來。
  “為什麼不換衣服?”
  “那不是我喜歡的樣式。”她避開他不悅的眸子回答。
  康捷凝視了她半晌之後,再度開口。“我給你煮了杯卡布奇諾放在桌上。”
  她望見了那杯冒著熱氣的香醇咖啡,心臟不爭氣地漏跳了一拍——
  他竟然還記得她喜歡的咖啡口味!
  “不用了,我……”
  “你是不是想說你現在也不喝卡布奇諾了?”他迅速介面道。
  她抬起睫毛,對上他隱隱動怒的黑眸。
  淨眉下意識的後退,想要縮到角落,卻更引燃康捷的怒火。
  他抓住她細瘦的手腕,用力拉到身前,不許她再逃避。“說話啊!你該不會啞了吧?”
  淨眉像被逼到角落的獵物,終於明白自己沒有生還的希望。
  “你……為什麼還要出現在我面前?”
  她張開失色而顫抖的,幾近無聲地問。這個問題,在與他重逢後她自問了數百遍,卻找不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你覺得我為什麼要出現?”他的指眷戀地摩挲她剛沭浴完後呈現健康紅暈的水嫩臉頰,低聲問道。
  “第一次在飯店是巧合,但是昨天與今天……我不知道。”
  “你認為我今天為什麼要帶你去見Anita?”
  “我不知道……”她說著,逃避的想別開視線,但他托回她的臉,不讓她如願。
  “你知道的,你心裏早就有了答案,你騙不了我。”
  他的堅持,終於逼出了她的眼淚。
  “你要我說什麼?”她哽咽著,大眼中湧出淚水。“說你其實只是需要一個擋箭牌?”
  她也有自尊的,為什麼非要逼她講出來,為了取悅他而踐踏自己的尊嚴?
  康捷瞪大眼睛,一時間分不清掠過腦海的感覺,是想笑她的異想天開,還是想直接把她?死比較乾脆。
  淨眉模糊的淚眼捕捉到他唇邊的笑意,她發出一聲傷心欲絕的低喊,從沙發上抓起提包就發狠往他身上亂打。
  “你笑!你還笑我……”她抽噎著,哭得更厲害了。“你怎能這麼可惡?!耍弄我很有趣是不是?還是你覺得這樣報復我比較有?”
  “小淨……”
她揮舞著手提包打他,她的私人物品從沒有拉鏈的包包中一一飛出,先是鑰匙,然後是護唇膏,接著是皮夾,最後聯手機都甩出來掉在地上,與電池分了家。
  康捷深吸一口氣,奪走她的手提包丟回沙發裏,不顧她的拳打腳踢硬是將她擁入自己的懷中。
  這是她第一次對他發怒,雖然是被他逼出來的,但卻是她在重逢後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真心話。
  “嗚嗚……”
  她打到最後失去力氣,癱倒在他胸前,但他的懷抱仍像是鐵條一樣緊緊箍住它,像環抱著此生最重要的寶貝,怎麼樣都不肯放手。
  “你不要再來打擾我了……”
  “這怎麼可能?我的生活會少很多樂趣。”他貼在她耳畔低語。
  淨眉生起氣來,用力掙開他,彎腰撿起滿地的私人物品塞人手提包內,然後對他喊道:“我不想再看見你了!”
  她奪門而出,重重的把門摔上。
  “我們會再見面的,小淨,”他燃起一根菸,吐出淡紫煙圈,唇邊噙著笑意。“而且很快。”
  三天後。
  “小慢姊!有人找你喔~~”
  小甜甜拉長尾聲的甜嗓,讓兩名不曾領教過嗲功的男顧客當場筋骨酥軟。
  坐在櫃?後正在專心計算上一個月營業額的淨眉抬起頭來,正好對上康捷的眸子。
  “你……有什麼事嗎?”她防備地問著,沒有忘記三天前的不愉快。“我今天很忙,所以——”
  他笑了笑,突然朝她拋來一顆絨球兒。
  “啊!”
  她下意識的張手接住,手上一疊厚厚的報表嘩啦啦的掉了滿地。
  她驚訝地張大眼,瞪視著手心中的絨球兒。
  “喵~~”
  絨球兒眨著一雙漂亮的藍眼,喵嗚喵嗚的直往淨眉的懷中磨蹭。淨眉當下心都要融化了,連她對康捷的什麼不愉快也全忘了,一心一意地捧著那團小絨球,無限愛憐地拍撫著它。
  “這是誰家的貓?”小貓舔著她的纖指,逗笑了淨眉。
  “我家的。”
  “你什麼時候養的?”
  她記得那天他的屋子裏還空蕩蕩的,沒看見有貓呀!
  “今天,在我屋外的空地上撿到的。”
  “它好小,是只暹羅貓呢!”
  她小時候也養過一隻暹羅貓,可惜它在某一天離家後就不曾再回來,自此以後她傷心得無法再養任何寵物。
  “我得去買飼料,這小東西就先寄放在你這兒,我待會回來接它。”康捷說完轉身就走,淨眉從櫃?後繞出來,急急追了上去。
  “康捷,它太小了,你不能喂它飼料!”
  康捷拉開車門的動作一頓,回過頭來蹙起眉峰。“難道你要我去買魚?”
  淨眉又好氣又好笑。“這世界上有一種東西叫牛奶好嗎?”
  康捷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你是要我給它餵奶?”
  “當然!它還那麼小,牙都還沒長全呢!”她輕搔小貓的下巴,它舒服地眯起藍眼喵喵叫。“你得先去買一隻小貓用的奶瓶,再買罐乳貓專用的奶粉……”
  “這麼麻煩?我還是把它送人好了。”他伸手就要來抓。
  她一驚,立刻抱緊懷中的小毛球,一副誰敢來搶就和他拚命的模樣。
  “不行!絕對不可以!”
  康捷挑眉。“為什麼不可以?”
  “因為……因為它好可愛啊!你要是把它送走,我不就不能再見到它了?”
  這小東西對她毫不認生,她也一見它就投緣,想到要將它送給別人……
  不!她絕對不同意!
  “那送給你吧!”
  “我很想養它,可是我住的地方太小了,它會住得很不舒服的。”她哀求的看著他。“拜託,你就養它吧!你的住處很寬敞,外頭的空地很適合作為它的活動範圍,而且一個人住也很孤單呀,它可以陪你的,好不好?”
  康捷沉默著。
  “植入晶片和定期打預防針的事我會負責。”
  依然沉默。
  “我……可以幫忙餵奶,直到它牙齒長全。”
  還是沉默。
  “我也會訓練它上廁所,它絕不會弄髒你的地方……拜託你!求你不要把它送走,我、我保證它會很乖的!”
  康捷幾乎想笑了。她小姐是憑哪一點向他保證啊?
  “你保證你會幫我照顧它?”
  淨眉立刻用力點頭。
  “那好,上車,陪我去寵物用品店。”
  淨眉飛快地抱著小貓上車,動作迅速地系上安全帶,完全忘記剛剛她還說自己“很忙”,甚至忘記三天前才發誓“不想再見到他”。
  女人,是善變的。
  康捷的唇邊,勾起一抹難以察覺的微笑。
  “老天!你又被騙了!”電話那一頭,是淨眉大學時的好友佩文。“早就跟你說過那個DUCATI是個狠角色,他用的正是‘請君入甕’的招數呀!你竟然為了一隻貓笨笨的上了他的當!這下子他連追都不用追,你自己就會黏過去了!”
  “佩文,你說話真難聽……”什麼“黏”過去?她才不會這樣哩!“而且他現在也沒騎DUCATI了。”
  “管他叫DUCATI、TOYOTA還是什麼鬼,我是為你好!懂嗎?”不然她為什麼要像個老媽子一樣管東管西?
  “我知道……可是,康捷並不是那麼壞的人……”
  佩文朝天翻了個白眼。“就算殺人放火、十惡不赦的大壞蛋,只要對方會收養流浪動物,你就會認為他是好人啦!”
  “我……我哪有……”
  佩文挫敗的揉揉額頭,簡直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好。“小慢,你該不會忘記當初他懷疑你和他大哥有曖昧關係吧?”
  “我……”
  “你沒忘記是他丟下你自顧自的跑掉吧?”
  “是沒錯,但……”
  “我記得你告訴我,你們重逢後第一次見面,他還跟別的女人糾纏不清,對吧?”
  “嗯……”
  “你還說他家裏隨時有女人的衣物是吧?”
  “啊?不過……”
  佩文火大的打斷她,中氣十足的嗓門透過話筒幾乎吼破她的耳膜。“像這樣的男人,你居然沒要他好好解釋清楚,就隨隨便便和他複合了?你有沒有問題啊!”
  “複、複合?!”她脹紅了臉。“佩文,你是說到哪去了?我只是幫他照顧小貓而已。”
  “你在說什麼?難道你不覺得自己被他當成便利商店嗎?要是他打一通電話來,跟你說小貓又有狀況……”
  就在此時,淨眉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對不起,佩文,我接一下手機。”先匆匆道了歉,才跑到化妝?上接手機。“喂?”
  “小淨,小貓不肯喝奶。”
  淨眉一聽,緊張的握緊了手機。“怎麼會呢?今天下午我喂它時還好好的呀!它病了嗎?”
  “我怎麼知道?它一直吵個不停,”他冒出一連串詛咒。“該死的,我明天一早還要開會……”
  “你等我,我馬上過去!”
  淨眉慌得忘記佩文還線上上,鑰匙一抓就沖了出去。
  從話筒彼端聽見一切的佩文,沒好氣的掛上電話,她瞄了一眼鬧鐘,上頭指著淩晨零點二十五分。
  鑽回被窩前,佩文喃喃念道:“笨小慢,真是沒救了!”
  當她搭車趕到康捷家時,大門像是算准了她來的時間似的開啟。
  她沖進屋裏,在客廳看見穿著睡袍,臉色煞黑的康捷,以及快樂地撲上來的小貓咪。
  “怎麼了?怎麼了?為什麼不喝奶呢?”
  她手忙腳亂地捧著那團小毛球,關切地審視著看起來安然無恙的小貓咪。
  “喵~~”它喵喵叫著,忙碌地磨蹭淨眉的手心。
它看起來一點也沒有生病的樣子,下午順道去獸醫院打預防針時,獸醫也說它很健康呀。淨眉突然用懷疑的看向康捷——
  該不會是他欺負小貓吧?
  康捷接收到她懷疑的眼光,差點沒把手中的奶瓶給握碎——她竟然質疑他欺負動物!
  “我沒有對它怎樣!”
  該死的!他為什麼要作這種無謂的辯護?
  “哦!”她怯怯地朝他伸手。“那……把奶瓶給我,我來喂。”
  他立刻將奶瓶丟給她,奶瓶一到淨眉手裏,貓眼竟然瞬間一亮,奶嘴饑餓地吸吮起來。
  殺幹刀的!這只貓重女輕男!康捷閉著眼,把牙齒咬得格格作響。
  “喝了!喝了!”淨眉一掃憂慮,露出鬆口氣的笑容,同時走到他的身邊讓他看個仔細。“你瞧,它喝奶的樣子,好可愛喔!”
  她的模樣像一個滿足的母親,小小的臉上充滿愛的光輝。
他幾乎可以預見她懷抱著他孩子的模樣。
  康捷對那只小惡魔沒有興趣,他的視線落在她不施脂粉的白嫩小臉上,當他看見她粉紅色的唇瓣泛著寵愛的笑意時,一股燥熱從下腹狠狠襲來。
  吸完了一瓶奶,小傢伙舒服地眯著眼,四腳朝天地展示它圓滾滾的肚皮,小尾巴還慵懶地搖啊搖。
  “我覺得既然你收養它了,就應該給它取個名字。”她張著澄澈大眼認真地建議著。
  康捷把她手上的奶瓶抽走丟到沙發上,再提著小貓的銀藍色項圈把它給抓到特地買給它的小窩裏。
  “康捷?”
  “那些事以後再想,現在有更重要的事要解決。”
  大手一圈,灼熱的吻落下。
  “康捷……”
  她的低呼被他的唇舌吞沒,他終於做了一件打從在飯店看見她後就一直想做的事。
  她掙扎了一會兒,不久就屈服了,她是如此想念他的吻,即使她一直不肯承認。
  她的回應使他迅速加深了這個吻,同時打橫抱起她躺入真皮沙發裏。
  沙發冰涼的觸感使她神志一清,稍早前佩文對她說過的話也在此時浮現腦海。
  老天!你又被騙了!他用的正是“請君入甕”的招數呀!
  難道你不覺得自己被他當成便利商店嗎?
  康捷察覺到她的身子又變得僵硬,他支起上身。
  “怎麼了?”她的表情看起來像是迷途的孩子。
  “我對你來說……真的是便利商店嗎?”
  頓時消失無蹤,康捷激烈的詛咒起來。
  該死!天殺的!她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問這種話?女人都是這樣子嗎?!
  “不要問我這種問題!”
  媽的!好歹他們也交往過,她問這話未免也太侮辱人!
  她抓著不知何時被他解開的衣扣,臉色蒼白,卻仍是固執地向他討答案。“不要給我這種摸棱兩可的回答,到底是,或者不是?”
  “當然不是!”他雙眼噴火地吼道:“我要是當你是便利商店,那天去你住處時我早上了你,哪里還會靠這只小傢伙引誘你跟我約會、引誘你到我這裏來!”他這輩子還沒這麼委曲求全過,她最好惜福一點!
  淨眉瞪大眼睛。“你……你果然是騙我的!”
  “騙都騙了,難不成還要經過你同意?!”他凶回去。
  “你……太過分了!你老是想怎樣就怎樣,完全不管別人怎麼想,三年前也一樣,完全不管我願不願意,就用你的方式把我囚禁起來……”
  “媽的!現在是要翻舊帳是嗎?要翻一起來!”康捷翻身離開她的身上,氣得臉色鐵青。“你給我說清楚,當年你拒絕我求婚就罷了,我還沒跟你算你偷偷休學搬走的事!”
  “我哪有偷偷?我拒絕你的求婚和休學全是為了經營一家屬於自己的花店,要不是你不回來,我老早就告訴你了!”
“我沒回來?那是我買的房子我會不回來?我只是暫時窩到我朋友家,哪知道一回來你就人去樓空,連戒指都還給我!”
  這三年來待在法國,每每想到這件事就讓他氣得無法成眠!
  “你還敢怪我?!如果不是你神經接錯線,懷疑我跟康霆哥有?昧關係,我也不會不告而別啊!你知道我當時有多傷心?”她氣呼呼的,小拳頭在空中揮舞。“這三年來我一直想著你,不曾接受過任何人的追求,哪像你這麼薄幸,一次被我看到你跟別的女人接吻,一次被我發現你家裏竟然有女人的衣服!”
  “天殺的!舊帳翻完了,現在改算新帳是嗎?”好樣的!不愧是念會計的,這女人越來越懂得計較了!“我跟那女人交往甚至不到一個月,當我再度遇見你,隔天我就當著你的面和她分手,這樣也算對得起你了!至於那件衣服,我根本就是買給——”
  想到那天的景況,她立刻氣紅了眼眶。“你還提那件事!你害我當眾出糗,幾乎下不了臺!”
  “你要是別當場就逃,你就會知道我當場中止我和她父親的合作案,從此不再有任何生意上的往來。”
  她知不知道為了她,他的紅酒公司要賠償多少違約金?
  淨眉怔住了。
  康捷冷眼看她。“怎樣?還有什麼帳要翻的嗎?”
  她咬著下唇,抬起長睫看著他。“有。”
  “老天!還有什麼?!”他咆哮著,覺得自己快要抓狂了。
  她扁著小嘴委屈地問:“你當年說你是因為康霆哥從不碰有夫之婦,所以才決定娶我,到底是不是真的?”
  康捷幾乎吐血。“當然不是!”她居然真的相信!
  “那……到底是為什麼?”
  康捷一陣虛脫。
  天啊!她到現在還在問這種白癡問題!
  “到底為什麼嘛!”她扯著他的衣袖,非要得到一個答案。
  “為什麼?”他額上青筋爆綻,咬牙切齒。“他媽的因為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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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25 00:20:47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2)

  一眼就看見整晚縈繞在腦海中的人——康捷。
  他、他怎麼來了?
  噢……不對!他怎麼會知道她住哪里?
  就這麼一個怔愣,康捷已經不請自來的跨進她的小客廳。
  他精銳的眼環室一掃——小巧、整潔,沒有任何男性用品;再往鞋櫃一掃——全部都是女鞋,可見她是一個人獨居此地,沒有別的男人;最後再朝她看去——她一臉的驚訝與不可置信。
  而他,還是像以前一樣,一眼就看穿了她的疑惑。
  “我站在花坊門外時,你的鄰居認出我,聽說你已經是花坊的女老闆,而且就住在二樓,所以我就自己上來了。”
  這得歸功於他從前上下班勤接送,才能這麼輕易地得到線索。
  和傍晚的“重逢”一樣猝不及防的,他闖入了她的小天地裏。
  眼前的康捷,形貌未曾改變,只是他從前長及頸背的不馴黑髮剪短了,卻更增加危險的魅力,他身上的衣服也不再是T-shirt和牛仔褲了,而是燙得筆挺的白襯衫與同樣筆挺的西服褲,可是他的衣襟沒扣上,袖子也挽了起來,顯示出他文明表像下不經意流露出的狂放不羈。
  淨眉打量他的同時,他也同樣打量著她。
  她比以前瘦了點,留長了額前的劉海,露出她光潔的額頭……她甚至換了一套他不曾見過的淺藍睡衣,同樣飄散著熊寶貝柔軟精的水蜜桃香味……可還是要命的可愛。
  在他探索的目光下,她覺得心慌,赤裸的蓮足不自在地蠕動著。
  他們之間算不算是結束了?
  如果是,那為什麼他還來呢?
  “請問……有什麼事嗎?”
  “我需要一束花,明天就要,可是所有的花店都打佯了,所以我來你這兒碰碰運氣。”
  原來……只是來買花。
  淨眉有些安心,也有些失望。
  “你等一下,我去拿鑰匙開門。”
  她從電視櫃上拿了鑰匙,穿上拖鞋就往外走去,在經過他身邊時,嗅到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與許秘書相同的香水味。
  淨眉打開花坊的小門,又打開室內所有的燈光後才請他進去。
  “你是要買情人節花束吧?”淨眉回避他的視線,介紹著店裏的玫瑰品種。
  “這邊玫瑰原產地是保加利亞,花朵比較大:這邊則是國產品種,物美價廉。雙色玫瑰是近年來頗受歡迎的花種,若要特殊一點的有藍玫瑰,不過這是人上著色的。店裏的紅玫瑰只剩下十枝,如果你需要更多,明天早上會再進貨。今年情人節的花價比往年高了一成,不過我可以給你優惠價。你想要哪一種呢?”
  “跟以前一樣就可以了。”
  “以……以前?”她抬起頭來,發現他竟離她這麼近。
  “給我一束劍蘭。”他又走近她一步,低喃。
  “沒有人送劍蘭給女朋友的……”她覺得呼吸困難。
  “你知道的,我就是這種人。”他垂下視線,望入她的眸心。
  他的氣息與他灼熱的視線不斷提醒著他的存在感,淨眉有著片刻的悸動,往事有如走馬燈似的在回憶中掠過。
  可是那些都已過去。
  淨眉如夢初醒,飛快地退了開去。
  “我馬上包裝。”
  她抱起劍蘭,匆匆走到工作?前,拿起剪刀想要剪開將花兒捆成一束的橡皮筋,卻發現自己的手抖得不像話。
  鎮定!鎮定啊!
  她深呼吸,不想讓康捷發現他對自己還擁有這麼強大的影響力。
  “我記得第一次站到你身後時,你緊張得甚至把包裝紙剪壞了——”
  康捷突如其來的在她耳邊說完,就看見淨眉的剪刀一斜,包裝紙當場宣告陣亡。
  老天!淨眉張口結舌的看著白白浪費的包裝紙,只想找個地洞鑽下去。
  “……看來這一次也一樣。”他的聲音裏湧入笑意。
  淨眉被他那調侃的語氣給氣到。
  “別站得那麼近好嗎?這樣我沒辦法做事。”
  她遷怒到他的身上,懊惱地丟開報廢的包裝紙,重新取了一張來。
  康捷不會知道,即使是站在她的身後,都能妨礙她正常呼吸。
  淨眉許久沒聽到他接腔,有些擔心地悄悄瞥了他一眼,卻被他似笑非笑的目光逮個正著。
她狼狽地別過臉,覺得臉頰在發燒。
  他的眼光,好像看透了些什麼,使她覺得自己是全然的透明。
  她的遷怒說明了她的在意。康捷唇邊的笑意更深了。
  “包好了,三百元就好。”她把包裝好的花束遞給他。
  康捷卻沒有接,掏出皮夾在工作?上放了張千元鈔。
  “花先放你這,我明天再過來拿。”
  什麼?他……明天還要來?
  不、不行!明天太快了,她來不及去弄個頭髮,也來不及和美容師預約做臉……
  “那麼,明天見。”
  丟下這一句話,他揚長而去。
  看著他離去的身影,淨眉有些惱怒。
  可惡!可惡!這個男人為什麼能如此理所當然的闖入她的生活?他憑什麼又來攪亂她的心情?明明是他不要她的!
  她火速將花束放入冷藏櫃,鎖上花店大門,像是被什麼追趕似的跑回二樓。
  然後,她激動地打開化妝?的抽屜,盲目地翻找著,終於將許久不曾動用的保濕面膜從抽屜深處給翻出來——
  “歡迎光臨!”
  淨眉每聽見這句話一次,就驚跳一次,並且增加手指頭被玫瑰花刺刺傷的次數,但是每回進來的都不是她所以為的那個人。
  心細如發的娟娟以手肘推了推自己的上司兼好友,擠眉弄眼地問:“小慢,你今天看起來心神不寧噢!在等誰嗎?”
  “怎、怎麼可能!”她拿起澆水器幫花兒澆花,假裝忙碌。
  她絕不是在等康捷,絕對不是!
  筱珍也擠了過來,嘿嘿笑的問:“真的沒有嗎?可是我覺得你今天打扮得好漂亮,穿的是我們都沒見過的新衣呢!還上了淡妝……”
  “那是因為……”
  “小慢姊~~有人找你!”小甜甜略帶?昧意味的甜嗓傳來,讓淨眉心跳登時破百!
  她轉過頭,卻失望了。來的人是陸崇淵。
  他穿著樣式保守的黑色西裝,手上捧著一束紅色玫瑰花,因為緊張的關係,不停地推著鼻樑上的鏡片,有些尷尬的向她點點頭。
  “梁小姐……這花是送給你的。”
  “謝謝。”
  淨眉沒想到還會見到他,但仍是道了聲謝收下。
  筱珍與娟娟噗哧一笑。
  送花給花坊的女老闆?這個人有沒有問題啊?
  剛包裝完一束情人花束的大石,手上端著五百CC珍珠奶茶,繞著陸崇淵走了一圈,嘴裏嘖嘖有聲。
  “教書的?”
  “你怎麼知道?”陸崇淵驚恐地張大眼睛。
  “哈哈哈!我好神!”大石笑了起來。果然被他猜對了!“這還用問!當然是因為你很——”
  那個“拙”字被小甜甜一掌封住,害他嗚嗚叫個不停。
  開玩笑,認識小慢姊兩年多,歷經中國七夕與西洋情人節共四回,她總是孤零零一人,好不容易有了追求者,哪能讓這大石這渾小子給破壞了?沒看到小慢姊還為他特意打扮了一番嗎?
“大石是想說,你一看就有那種斯文氣質啦!跟我們美麗的小慢姊很相配喔!”
  小甜甜笑咪咪地說完,又賞給大石一記狠瞪,警告他不要壞人姻緣。大石只好摸摸鼻子閃到一邊。
  淨眉一陣尷尬,清了清喉嚨,連忙轉移話題。“陸先生今天怎麼有空來呢?”
  “我媽要我約你去看電影。”陸崇淵一字不漏的轉答。
  “砰”的一聲,一票娘子軍應聲倒地。
  大石猛地噴出一大口珍珠奶茶,又嗆又咳。“咳咳咳……我咧~~老兄,咳咳……你是一輩子沒追過女人是嗎?”
  這種男人要是追得到老婆,他石白齊的名字就倒過來寫啦!
  陸崇淵的臉也透出一層暗紅。“呃……見笑了,我的確是沒追過女孩子。”
  “厚~~老兄,你是‘韓國來的’喔(騙人的吧)?”
  “不,我是百分之百的臺灣人。”他一本正經地回答。
  救郎喔~~這傢伙是哪里跑來的山頂洞人?有代溝啦!大石幾乎口吐白沫。
  淨眉有些責怪地道:“大石,沒禮貌!還不去倒杯茶給客人?”
  陸崇淵客氣的推辭。“不用麻煩,我不渴。”
  “是喔?既然不渴就算了。”
  大石踅回工作?前,把珍珠奶茶往桌上一放,然後將桌面零落的花辦與花梗全掃入桌底的大垃圾桶裏,繼續幹他的活兒。
  娘子軍們毫不客氣地大笑起來,而陸崇淵的臉色看起來和醬菜差不多灰敗。
  天啊!淨眉揉著太陽穴,覺得那兒隱隱發疼。
  就在此時,門上的銅制風鈴響起,又有一名顧客推門而入。
  “歡迎光臨!”
  娘子軍面帶笑容齊聲合唱。
  一個背著光的高大身影走入花坊裏,他停在門口兩秒鐘,以眼神搜尋到他要找的身影,而後踏著穩健的步伐進來。
  哇嗚~~亂帥一把的!娘子軍們眼睛變成心形。
  對上來人的視線,淨眉胸口一窒。
  康捷來了!
  他直接走到她的面前,問道:“花呢?”
  “啊……我去拿。”
  他來得那麼突然,也不知道她的唇膏掉色了沒有?淨眉心緒不寧地從冷藏櫃中抱出他訂購的劍蘭交到他的手裏。
  他伸過來的手,碰著了她。
  她縮回手,紅了粉頰。
  所有的人瞪大了眼睛。
  靠!這樣就讓小慢臉紅,有夠高竿!
  視線又有志一同的朝手足無措的陸崇淵望去,歎息地連連搖頭——這個基礎班的,要跟高段班的獵豔能手比?一比就被比到太平洋去了。
  “你打扮過了?”一抹難言的笑意躍上康捷的唇角。
  他竟然注意到了!她有些狼狽。
  “我只是……”
  不等她解釋,康捷握住她的纖腰,同時將花束扛上肩。“既然你都準備好了,那就走吧!”
  “等等!”
  在場所有的人不約而同喊了出來。
  康捷挑起眉,首先低頭詢問喊得最大聲的淨眉。“你有什麼問題?”
  “現在是……是我的上班時間!”淨眉努力讓自己的理由聽起來很正當,可惜這一招對康捷並不管用。
  “你是老闆,蹺個班又怎樣?”康捷的厲眸逐一掃射過去,問著花坊的員工。“老闆要蹺班去約會,誰有意見嗎?”
  淨眉倒抽一口氣——
  約會?他在胡說些什麼呀?
  她轉過頭,正好看見她四位親愛的員工動作一致的搖頭。
  康捷很滿意。“那好,走吧!”不由分說的擄了人就走。
  “等……等一下!”陸崇淵結巴地開口了。
  康捷停住腳步,冷漢地半側過身子,先將他上下打量過一遍,才問:“有事?”
  被康捷的氣勢駭住,陸崇淵連話也說得吞吞吐吐。
  “我……想約梁小姐……看電影……”
  “是嗎?”他緩緩地笑了,一抹讓人看了會發毛的冷笑,最後撂下一句話——
  “下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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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25 00:20:28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1)

  三年俊
“這位是梁淨眉小姐,是HEAVEN花坊的老闆:這位是陸崇淵先生,任教於XX大學生化系,明年就要升教授了喔!”
  髮髻上簪著紅花的媒人婆站在兩方人馬中間為她的第六百五十八對單身男女作介紹。
  “哎呀!真是年少有為、年少有為啊!”
  梁母拿著手絹捂著唇,笑得眯起眼來,對眼前戴著黑框眼鏡,梳著西裝頭的斯文男子讚不絕口。
  要嫁就要嫁這種的,人老實又捧著鐵飯碗哪!
“哪里!梁小姐才是,年紀輕輕就開了一家花坊,才貌雙全、才貌雙全哪!”
  陸母一雙眼像雷達似的打量淨眉全身上下,在她那圓俏的臀部停留良久,笑得更是合不攏嘴。
  要娶就要娶這種的,包准能讓她在一年內抱孫!
  初次見面的淨眉與陸崇淵兩人相互點了點頭,對於雙方母親大人的熱絡都有些尷尬。
  “哎喲!別光在門口站著,陸先生已經在餐廳裏訂了位子,我們快進去吧!”
於是,一行人走入氣氛高雅的西餐廳,舞臺上還有現場鋼琴演奏。
服務生帶他們到靠窗的位置後,三個別有用心的女人特意讓淨眉與陸崇淵面對面而坐。
  淨眉沉靜,陸崇淵木訥,餐桌上頓時陷入一片尷尬的寂靜。
  這時候媒人婆又開口了,“我們崇淵啊!發表了一篇什麼文章的,聽說日本近畿大學上個月邀請你去發表演說,是不是啊?”
  陸崇淵推推鏡框,挺直了背脊。“是的,是一篇有關於‘酵素標示抗體雙試劑檢測癌細胞’的論文,我們所利用的原理是先以酵素標示癌細胞本體,再加入新研發的GD-90之抗體,所產生的顏色深度與血清中的GD—90成正比,該含量的數值可由試劑組中校正劑所呈現出的標準曲線值得到結果反應……”
GD—90?啊現在是怎樣?癌細胞跟手機有什麼關係嗎?
  所有人張大嘴,聽著陸崇淵述說著聽起來明明是中文,卻好像是來自外星球般難解的語言。
陸崇淵的話很少,可是一談起他的研究就滔滔不絕,在場的四個坐在他面前的女人們就好像是平常在講臺下聽講的女學生。
  “……試劑又分為兩階段,首先是以Micro well純化出的抗體可與FD及FDP片段結合,辨識Pibrinogen分解出的£]—chain特殊片段。另一種是使用 AntibodyConjugate為試劑純化出的抗體只與GD-90的抗原結合而形成免疫三明治,因此可以排除第一階段中FD片段的干擾……”
  講啥米?聽攏無啦!媒人婆滿臉黑線。
  眼看著相親大會就要變成即席演講,陸母在桌下踢了兒子一腳,成功的打斷兒子難得的長舌。
陸祟淵狐疑的看了母親一眼,見母親只是一味的沖著他笑,並一直眨著眼睛,暗示他說點別的。
  但是,顯然這位年輕的副教授不太受敦。
  他推推眼睛,清清喉嚨後又再度開口。“媽,你的眼睛是怎麼回事?抽筋得好厲害!要不要緊?”
  氣氛有點尷尬,大家都看懂了暗示,偏偏陸崇淵沒有。
  陸母聞言,氣得又踹兒子一腳,陸崇淵痛得從座位上跳了起來。
  淨眉必須咬住舌頭才能避免自己笑出聲。
  老天!她終於知道這位條件不錯的年輕副教授,為什麼年近三十還交不到女朋友了。
“崇淵就是這樣,談起研究就沒完沒了,不過這也表示他是個進取的青年,結婚後絕對帶給妻子安全感,不用擔心他在外打野食,哦呵呵呵!”
  陸母完全無視於與自己沒有半點默契的兒子在一旁像跳豆一樣的跳著,逕自擔任起推銷員。
  老娘我一年後要是抱不到孫,誓、不、為、人!陸母慷慨激昂地在心中宣告。
  “哦呵呵呵!我完全瞭解,陸太太,想當初我那老伴也是這樣的,顧家又可靠。是不是啊!淨眉?”梁母也以手肘死命推著女兒要她附和。
  我一定要在今年把你給嫁、出、去!梁母在心中暗暗發誓。
  淨眉為難著,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正巧此時響起的手機旋律救了她。
  “喂……這樣嗎?好,我知道了,我馬上過去。”
  收了線,梁母立刻緊張的拉住她。“等等,你要去哪里?”
  “對不起,會場佈置出了問題,我必須過去處理。”她滿懷歉疚地拿起小提包起身,但又被母親扯了回去。
  “你先叫個人到場處理就好了,別忘了,你現在是花坊老闆啊!”
  “但是花坊也只雇了兩個工讀生,加上筱珍和娟娟兩個員工,人手實在不足,我不去看看不能放心。”
  她對在場所有人說了聲抱歉就奔出餐廳。
梁母與陸母兩人面面相覷——兩人都是工作至上,這樣要怎麼交往下去?
  豔陽天,淨眉搭著計程車直奔五星級飯店,連烈日也沒機會親吻她裸露的雙臂。
抵達飯店裏占地最大的會場,只見舞臺上懸著“失聰兒童聯合勸募晚會”的簾幔,偌大的會場裏,四個花坊員工正灰敗著臉聚在一盆打破的盆花邊。
  走出電梯的淨眉,腳步立刻往員工聚集處邁去。
  “怎麼了?會場佈置出什麼問題嗎?”
  因為急忙趕來,她的額上沁出了些微汗珠,兩頰更是紅通通,胸口還不停起伏著。
  綽號小甜甜的工讀生一看到淨眉,立刻撲上去哭訴。“嗚嗚……小慢姊,都是我不好,不小心絆到不平的地毯,把準備要放在演講台前的盆花給摔壞了啦!”
  “先別哭,我看看哦……”
  她蹲下來,翻開碎裂的花器,察看花兒損傷的情形——百合被壓爛,蝴蝶蘭攔腰而斷,圓滾滾的唐棉更是像被戳破的汽球一般乾癟,只剩下陪襯用的雪松、卡斯比亞、小手球堪稱完整。
  “我看,還是我趕回花坊拿些花材過來好了。”唯一的男生大石掏出車鑰匙就要走,卻被娟娟叫住。
  “晚會再一個小時就開始了,鐵定是來不及的!”
  筱珍臉色凝重。“那怎麼辦?打電話給附近的花店買個現成的嗎?”
  娟娟搖頭。“不行,別的花店無法顧及會場的整體搭配。”更別說花材是否齊全!
  “哇……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枉費大家昨晚還加班,完美的成果卻毀在她的手裏,小甜甜?著手帕,哭得臉紅脖子粗。
  淨眉挑出倖存的花草,抬起頭來,給大家一抹安撫的笑。
  “別哭,沒事的,還可以補救。筱珍,去向服務生要一個和花器形狀相似的容器來:大石,你到貨車上拿花剪與針山:小甜甜,你去弄一桶水過來:娟娟,你立刻去請清潔人員來收拾。其他的問題,就讓我來想辦法。”
她的語氣是那麼堅定,讓人打從心底相信她的能力。
  於是,四名員工也振作起精神,立刻去辦淨眉交代給他們的工作。
  待他們一走,淨眉抱著花躲進舞臺後方,從查號臺查了幾家花店的電話號碼,直接打電話去訂購她所需要的花,要對方立刻送花材過來。
  “抱歉,本店的香水百合沒有您所需要的數量。”
  “由於明天是七夕情人節,目前本店所有人手正趕著包裝情人節花束,因此暫停外送服務。”
  “是,您指定的花材已滿八百元,本花店消費滿八百元可免費外送,不過,由於本店位於新莊市,送抵時間大約是一小時半以後。”
  “是,我們有外送服務,請問您什麼時候要?什麼!三十分鐘內?恐怕來不及,現在是下班尖峰時間,最快也要一小時。”
  淨眉失望地掛了電話繼續打給第五家,卻沒想到手機竟然在此時宣告沒電。
  看著空白一片的手機螢幕,淨眉幾乎沮喪得想哭。
兩年前,當她得知HEAVEN花坊的老闆娘要移民加拿大,她鼓起勇氣申請青年創業貸款頂下花坊,一直努力至今,雖然一開始經營得很豐苦,但也逐漸站穩腳步,近來更是接下幾筆佈置婚宴、晚宴會場的大訂單。
  雖然雇了四名員工,但她依舊事必躬親、力求完美,為的就是做出口碑,使顧客滿意,但今天……
  她坐在通往舞臺的階梯上,將小臉埋進弓起的膝上,咬著牙關忍住啜泣。
  嗚嗚……怎麼辦?她無計可施。
  “請您儘管放心,今晚所有的拍賣品都會在保全人員的護送下先放在後台。”
  聽力不佳的淨眉,一直聽見高跟鞋踏入後台的腳步聲,才猛然停止哭泣。
  啊,有人來了!
  她慌忙站起來,連掛在臉上的淚珠都忘了擦。本來她想要穿越舞臺離開,但是,當她掀起簾幕,卻看見飯店經理與燈光師站在舞臺上確認會場的燈光配置。
  她哭得一臉狼狽,就這樣沖出去,別人會怎麼想?
  她抱著一束散亂的小花,背部緊貼著牆壁,慌亂地在腦中搜尋不驚動任何人而離開後台的辦法。
  “許秘書,你知道後台的室溫是多少嗎?”
  隨著低沉嗓音穿入,淨眉發現了上好的藏身處,立刻悄悄閃入重重簾幔之間。
  “因為本飯店有全天候的空調,我想……大約是二十二度吧?”
  “我想不只,舞臺的聚光燈會使溫度提高兩或三度,理想的儲酒溫度是攝氏十一度至十五度、濕度在百分之六十五至八十之間,所以,進行拍賣時必須將冷藏櫃一併推上舞臺。”
  “這……恐怕有困難,冷藏櫃很重,不好搬上舞臺……”
  “這是你們飯店要去克服的問題,我不要看到拍賣出去的葡萄酒有任何瑕疵。”
  隔著簾幔,淨眉聽見男人不肯退讓的冷硬語調。
  女方歎息著妥協了。“我知道了……我會設法。”
  直到腳步聲離去,再也沒聽見交談聲,淨眉才趕緊從簾幕後走出來。
  可沒想到,一揭開紅絨布幔,她竟看見一對男女正在後台入口處接吻。
  糟糕!
  她倒抽一口氣,要再躲回去已經來不及。
  那對璧人同時轉過頭來,四隻眼睛同時瞪向尷尬至極的淨晝。
  她窘迫得頭頂冒煙。
  “對不起,我——”她的道歉卡在喉嚨裏,因為她迎上了一雙幽暗眼眸——
  康捷的眼眸。
  淨眉曾經幻想過幾百次,與康捷再度重逢的情景,但是,她卻怎麼也沒想到會是在這麼尷尬的情況下。
  康捷顯然也同樣震驚,他死死盯著她蒼白的小臉,眼眸中射出恐怖的厲光,活像要把她燒穿一個洞。
  “你是誰?”穿著紀梵希套裝的許秘書,以憤怒掩飾自己的困窘。“這是後台,非主辦單位與飯店工作人員是不能進來的!”
  許秘書雖身為秘書,但父親卻是飯店所有者,兄長則居於總經理一職,身為總經理秘書的她說起話來分量自然不同。
  淨眉強迫自己把視線從康捷身上調開,盡可能保持冷靜——儘管她的手心已經汗濕。
  “我是HEAVEN花坊的……”
  許秘書冷然打斷她。“花店的會場佈置不包含後台,我想你應該很清楚才是,能不能請你立刻出去呢?”
  “我很抱歉。”她低著頭說完,抱著花束穿過他們兩人之間。
  匆促間,她不小心擦到康捷的臂膀,那熱熱的感覺一直竄進心頭去,使她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
  此刻的康捷會是什麼表情?她好想知道,卻沒有勇氣望向他。
  逃出後台,只見她的員工們興奮地帶著她所需要的東西迎上來。
  筱珍快樂地嚷著。“小慢!有好消息喔!我們剛剛在大廳遇見一位飯店住客,就是我們的老主顧呂太太,她知道我們的窘況,很大方的把她先生送她的生日花束轉送給我們喔!你看!”
  小甜甜立刻高舉著大型捧花,滿懷希望地問:“這束花夠我們用了吧?是不是?”
  淨眉點點頭,刻意的擠出一抹笑容。
  “嗯……是啊!”
  但她的笑容卻阻止不了破閘而出的淚水。
  “小、小慢姊!”
  所有人同時驚呼出來,看著淨眉蹲在地上痛哭失聲。
  “好醜喔……”
  淨眉傾身靠近鏡臺,紅腫的眼睛幾乎要把雙眼皮撐成單眼皮,更別說眼睛裏的血絲有多麼嚇人。
  她趕快找出緊致眼膜敷上,看著鏡中自己彷佛戴著眼罩的自己,心中不禁好笑。
  好丟臉,她還以為自己變堅強了,卻沒想到一見到康捷就立刻破功,還把筱珍他們嚇壞了。
  真沒用哪!她自嘲地笑著。
  隔了三年之久,康捷對她的影響力一點也沒有減低,反而更形擴張……
  雖然她不願意承認,但這三年之間,她下意識的回避感情問題,“康捷”這個名詞就像一道傷痕,深深的烙印在她的心上。
  為了從康捷棄她而去的打擊中站起來,她作了此生最重大的決定——休學。她迫切地需要開始一段新生活,必須讓自己忙碌,好讓自己忘卻有關於康捷的一切。
  於是,她在HEAVEN花坊的工作性質,由工讀轉變為全職,最後甚至還頂下了這間店。
  這間店有她與康捷之間的回憶,她是這麼想的。買下它,猶如買下一個希望,也許有一天,他還會再到這裏買花……
  “啾啾啾啾啾——”
  模仿鳥叫聲的門鈴拉回她的思緒。
  她一直跑到門邊,才想起自己眼周還敷著眼膜。
  “啾啾啾啾啾——”
  門鈴二度響起。
  “來了!”淨眉喊著,手忙腳亂地撕掉眼膜才將門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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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2)

  “不要追了,儂儂,讓他去吧!”閻皓心疼地擁住淚痕狼藉的小人兒。
  “好不容易你回來了,我……我以為我們一家人不會再分離,我好高興,也好珍惜,但為什麼……小哥他能這麼輕易的捨棄?”
  眼淚大顆大顆地湧出眼眶,迷蒙了視線,她傷心地埋進閻皓的懷裏,握著他衣襟的小手因啜泣而發著抖。
  閻皓找不出任何一句話能夠安慰傷心欲絕的她。望著遠方的紅色尾燈,心中逐漸湧現排山倒海的憤怒——
  該死的!康捷,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咦,康捷,你在呀?怎麼不開燈呢?”
  下班後,淨眉左等右等沒等到康捷來接,心想他可能有什麼事耽誤了,所以自己搭捷運回來。
  當她自己用鑰匙打開門後,面對漆黑的屋子,以為康捷還沒回來,卻沒想到一開燈,就看見他坐在窗?上。
  他望著遠方的側臉,看起來好孤寂。
  她一直知道康捷是很好看的,只是他總是擺出輕鄙的表情,發脾氣的時候簡直像氫彈爆炸,眼睛仿佛會噴出火來,嚇得人抱頭鼠竄;以前她總不太敢正眼瞧他,也不太敢違逆他所說的話。
可是,她漸漸地明白,他易怒表像下有一顆體貼的心,知道他對她的心意時,對他的恐懼感被愛意所取代,雖然他還是常常發脾氣,但她知道,他從來就不會傷害她。
  他像是沒有發現她,始終不曾回頭。不知道為什麼,她的心微微地發疼。
  他在想什麼呢?
  為什麼露出那種寂寞的表情?
  他的神情讓她覺得他們兩人一瞬間離得好遠好遠……
  她緩緩地朝他走去,走到他的身邊,伸出小手——
  康捷突然轉過頭,兩人四目相交,把淨眉嚇了一大跳。
  “哇!”
  他蹙了蹙眉——搞什麼?他才是被嚇到的那一個好不好!
  “你站在我旁邊幹什麼?也不出個聲,想嚇人嗎?”康捷沒好氣地說。
  “我有出聲啊!是你沒聽到。”
  難道他也被傳染重聽嗎?她很想這麼問,但是,她知道他一定會還她一記狠瞪。
  他的長腿跨下窗?,問道:“現在幾點了?”
  淨眉看了看手錶。“十一點多了。”
  康捷煩躁地一手爬梳過頭髮,低咒一聲:“該死的!我忘了去接你。”
  離開康家之後,他的情緒一直處在低氣壓,他與康霆的爭執一直在腦海中倒帶重播,使得身外事都無法顧及。
  淨眉微微一笑,搖了搖頭。“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你不用去接我,我也不會迷路的。”
  康捷突然冷眼看她,看得她不知所措。
  “連你也覺得我的保護很多餘嗎?”
  淨眉唇邊的笑容消失了。“不!不是的!我沒有那個意思,我只是……”
  她越心急,就越說不出話,看見康捷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她的唇竟微微顫抖起來,不知道為什麼,眼淚就這麼滾出眼眶。
  看見她的淚,康捷震了一下。
  他走向她,將她用力地壓入胸懷,粗聲道:“別哭!我又沒有罵你!”
  她埋在他的胸膛,哭得不能自己。
  不是的!她不是因為他那句話而哭,而是……
  這陣子以來,被他如影隨形的壓迫感,以及自己小心翼翼唯恐惹怒他的疲憊,在這一瞬間湧上來淹沒了她。
  她喜歡他,可是,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跟他相處,她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推開他,淨眉躲進屋裏唯一的隔間——浴室中。
  她環抱著自己,在那裏面哭個盡興,然後沖了個澡,讓自己看起來好一些才走出浴室。
  當她推開浴室門走出來時,她以為康捷會守在門外等著逮人,可是她猜錯了。
  康捷根本就不在屋子裏,她注意到他的車鑰匙也不見了。
  他出去了!
  這是他第一次丟下她。
  眼淚又奪眶而出。
  沒想到他竟然連安慰她也不肯,就自顧自的丟下她離開了。
  淨眉傷心的躺在他們兩人共有的大床上,看著身旁空蕩蕩的位置,腦海中滿是他的影像,她就這麼流著淚睡著了。
  淨眉睡得並不好,她老是作一些光怪陸離的怪夢,夢見康捷頭也不回地離去的背影。她在睡夢中發出類似哭泣的嗚咽,可是她醒不過來。
  一股灼熱感在她的唇上延燒開來,迤邐到耳垂與頸項,那溫暖的熱度驅散了她的噩夢,使她終於有力量睜開雙眼。
  一睜開眼,就看見康捷深黝的眼眸。
  “康捷……”
  她怔怔地喊他的名字,一時間分不清是真實還是夢幻。
  他沒有走掉嗎?
  康捷什麼也沒說,只是脫掉自己的衣服,再度覆到她的身上,他的唇由她帶淚的眸,順著猶帶淚痕的臉蛋直至她憂愁的,深深地吻著她。
  那是充滿謝罪的吻,熾熱而又充滿憐惜。
  “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她已經能漸漸摸熟他的脾氣,雖然不很瞭解,但還是有些感覺。“發生什麼事了?能不能告訴我?”
  但是康捷沒有回答她任何一個問題。今晚,他的挑逗方式比以往更直接。
  以往他總是吻得她喘不過氣,然後再如同拆解禮物一樣,緩慢地卸去她的外衣,繼而邪惡地挑逗,直到她被逼得神志不清,喃喃懇求,才挺身佔有。
  但今晚的他,卻化身為黑夜裏的獸,饑渴而迫切地掬飲她的甜美,帶著她同赴純感官的世界。
  淨眉什麼都無法思考,只能感受他無所不在的甜蜜愛撫。
  “康捷……”
  康捷有力的指穿過她的指縫,與她掌心相貼,他舉起她的手放到唇邊細細輕吻,然後,他從枕頭下摸出一個海藍色的盒子,將一個環套入她的無名指。
  在黑夜中綻放的光華使淨眉霍然睜眼。
  那是一顆切割成心形的小鑽戒。
  她的心在顫抖。“這是……”
  “嫁給我。”
  他她的耳垂,以輕柔的語氣誘哄著。
  淨眉心跳得好急,從來不給予承諾的康捷,竟然向她求婚。
  “康捷……”
  她張著惶惑的大眼,不知道該怎麼回應。
  他啃咬著她細膩的肩,大手在她的胸前遊栘。“說‘好’,除此之外,我不接受任何答案。”
  她猶豫地咬著下唇,還是問出口。“康捷,你……為什麼想要娶我?”
  “你說呢?”真不敢相信,她竟然會問這種白癡問題。
  她垂下眼眸,疲憊地低語。“拜託……不要把問題丟回來給我,我想要聽你說。”
  “我只是想要把你永遠留在我身邊,我要你屬於我,完完全全,只屬於我一個人。”
只有她在身邊,他的心才會踏實,他的生命才覺得圓滿,當他第一眼見到她的時候,他就知道他找到了他所要的女人。
  “回答我,小淨,對我說‘好’。”
  他熾熱的眼神,令她忍不住顫抖。
  “康捷……別忘了我才大二,還有兩年才畢業。”
  “婚後你照樣可以去念書,我不是個古板的丈夫。”
  “還有……我父母都還不知道我們的事……”
  “你擔心這麼多幹什麼?只要你點個頭,其他的我自會解決。”
  可是,她還沒有結婚的打算,她還有好多夢想要去完成,結婚不是玩家家酒,也不是“Yes”或“No”這種二分法可以輕易解決的。
  淨眉的臉上滿是苦惱,康捷覺得心中的希望正在慢慢死去。
  “你不想嫁我?”他支起上半身,眯眼俯視身下的淨眉冷聲問。
  “我只是覺得……時機不對,我們交往的日子也太短暫,我還沒作好準備。再說,我有我的夢想要去實現……”
  她所說的話,竟與康霆一模一樣!
  頓時,淨眉與康霆聯手背叛他的傷口又被揭開,一股無邊的恨意席捲了他。
  康捷一個翻身下了床,冷笑道:“別勉強了!應該說……是求婚的人不對吧?”
  淨眉錯愕地瞪大眼睛。“康捷?”
  他面罩寒霜。“如果今天向你求婚的人換成是我大哥,你就不會推託吧?”
  她拉住涼被掩住赤裸的上身,從床上坐起來。“我不懂你在說什麼!”這件事與康霆有什麼關係?
  事已至此,康捷再也不想掩飾。他凝視她的眼神逐漸變得狠戾,唇邊的笑則滿含譏誚。
  “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你喜歡的人——是我哥!”
  她倒抽了一口氣,臉色變得蒼白。“天啊!你怎麼會這麼想?”
  “我怎麼會這麼想?!”他拎在手上的上衣被他狠狠地甩回地上。“當然是我親眼看到的!那一夜——你瞞著我外出的那一夜,是我哥送你回來的,他在你的房裏待了將近四個小時,出來的時候甚至衣衫不整!你知道我有什麼感覺嗎?我他媽的覺得自己就像個白癡,提著冷掉的宵夜站在大樓外一整夜!”
  被至親與摯愛背叛的雙重痛苦夜以繼日的折磨著他,他幾乎要瘋掉!
  他狂亂而充滿血絲的眼神使淨眉心髒絞痛,她都不知道……他竟然因這個誤會而痛苦了這麼久!
  她拉住他的手,卻握不到他的手心,只能握到他壓抑顫抖的拳頭。他的模樣讓她好難過,喉嚨像梗住了什麼。
  “那一夜我暍醉了,巧遇康霆哥,因為怕你生氣,所以拜託他不要告訴你,他只好送我回公寓,並且照顧我直到我醒來。事實就是這樣,如果你早一點問我,就不會因誤會而那麼痛苦……”
  康捷反握住她扯近自己,他的眼中全是血絲,一字一字地由牙關中進出。“那你跟蹤康霆的事又作何解釋?”
  淨眉呆住。“你……看見了?”
  “對,我全看見了。你還有什麼想辯解的嗎?拜託編一個高明一點的理由,不要告訴我你們只是恰好路線相同!”
  她張開嘴,像是想解釋,卻什麼也說下出來,只能反問他。“你既然認為我喜歡的是康霆哥……你為什麼還向我求婚?給我一個真正的答案!”
  淨眉的不肯解釋被康捷曲解為默認,他用力地甩開她的手,臉部扭曲地一笑。
  “你想知道,我就老實告訴你吧!因為——康霆從不碰有夫之婦!”
  說完,他從地上撈起上衣甩門出去,屋子裏因為他關門的巨大聲響回蕩著嗡嗡聲。
  從那一天開始,康捷再也不曾回來。
  一周後,淨眉休了學搬離康捷的住處,把戒指放入信封中留在床邊的小幾上。
  淨眉離開康捷的住處又過了一周,新聞報導國內暢銷香水“純粹”的調香師不再與老東家續約——因為他的辭職感言是:我的靈感已經枯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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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25 00:19:40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1)

  下課鐘響,上完最後一堂課的淨眉抱起書與佩文一同離開教室,兩人邊定邊聊著,直到在校門外看見熟悉的身影。
  “他又來了。”
佩文朝對街高姚的身影禮貌性地揮揮手,倚在機車旁的康捷也點了點頭。
  淨眉知道康捷在看她,但是她就是不敢回視他的目光。
“真佩服你男友,天天來接你,由春到夏風雨無阻,咱們學校實在應該頒個全勤獎給他!”有夠專情的!佩文拍拍淨眉的肩。“你趕快去吧,我定羅!明天見。”
  “等、等一下!佩文!”
  淨眉下意識的叫住好友,可是當她叫住她後,一時間又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怎麼啦?”淨眉滿臉憂慮的表情讓她不由自主地停下來。
她吞吞吐吐地說:“那個……下星期要交的報告,我可不可以去你家寫?”
  “你不會寫嗎?”這倒奇怪,淨眉一向很用功的。
  “對……對!我不知道要怎麼寫。”她硬著頭皮說道。
  佩文笑了。“別擔心,那我提早寫好借你看。拜啦!”
  “佩文——”她又拉住佩文,一副不想讓她走的模樣。
  佩文又好氣又好笑,“又怎麼啦?”
  淨眉咬著下唇,最後擠出一抹勉強的笑,“我……我沒事,我只是想告訴你……路上小心。”
  佩文笑開了臉,沒發現她的憂鬱與逃避。“會啦!我會小心,我跟小妖要去趕場看電影,你也別讓DUCATI等太久。我先定一步羅!拜!”
  “拜……”
  看著好友步伐輕快地離去,淨眉覺得照耀著自己的陽光仿佛也逐漸遠去。
  過了馬路,她來到康捷的身邊。她下經意地低頭,看見自己的影子正好被他修長的影子所吞沒。
  康捷突然伸出手,淨眉緊張的向後退了一步。
  “你怎麼了?我只是要把掉在你頭髮裏的花瓣拿掉。”康捷取笑的說道,可是他的眼神卻是全然的冰封。
  她果然在躲他。
  “噢……謝謝。”
  淨眉松了一口氣,因為自己的反應過度而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她小心地看了康捷一眼,有些擔心他會生氣,但他的神情和平常並沒有什麼不一樣,這才放下了心。
  “上來吧!我們回家。”康捷將安全帽拋給她。
  淨眉戴上安全帽跨上後座,環住他的腰,讓康捷騎著車送她回家。
不必與他面對面,她的情緒反而不那麼緊繃。
  自從那一夜瞞著康捷去了PUB之後,康捷對她好像就有哪里不一樣了。
  她與康霆哥都絕口不提那一夜的事,厘清了自己對康霆的感覺後,她告訴自己她將不再迷惑,在她的心中,只有康捷一個人,她不再對自己的情感感到旁徨無助,她心甘情願成為康捷的女朋友。
  才這麼下定決心,康捷反常的控制欲卻壓迫得她無法喘息。
  天天接送她上下班、上下學也就算了,就連空堂時,他都會打電話給她,問她在什麼地方,和什麼人在一起;週末假日,他往往預先安排好了活動,使她不得不一再取消她與好友們的約會。
  她的生活裏充滿了他。
  他的佔有欲強烈得令她害怕,但是她卻不知道為什麼?
  她曾懷疑過,也許康捷早就知道她瞞著他和佩文她們去PUB玩的事,但是那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過錯,康捷也不是不講理的人,應該不會生氣才對;再說,如果他真的不高興,也應該會當面告訴她,但他什麼都沒說。
  她不明白他們之間哪里出了錯,只知道每當自己看見他深不可測的眼眸,就彷佛跌入宇宙黑洞中,再也看不到自由的出口。
  她好怕這樣的康捷。
  在她冥思出神之際,機車已停了下來。
  下了車,淨眉才發現這兒不是康家,而是她原先租賃的公寓。
  她疑惑地看向康捷,只見他薄唇勾起一抹笑,雙手環抱住她,讓她的背密合他的胸懷。
  “我打算搬到這裏來和你住。”
  聞言,淨眉身軀僵住,腦中一片空白。
  她的反應,康捷當然察覺到了,眸子不覺陰暗了些許。
  她深深吸氣,努力克制顫抖的聲音問道:“怎麼……這麼突然?你應該事先和我商量的。”
  “因為我想給你一個驚喜啊!”他低下頭,溫熱的呼吸親昵地吹拂在她的耳邊。“我家裏的人太多,我想和你有多一些獨處的時候。”
  淨眉發現自己渾身的血液都變涼了。
  獨處?他們兩人獨處的時間已經太多了啊!難道還不夠嗎?
  “走,我帶你去看我佈置的房間。”
  他完全沒有注意……或許是故意忽視她沉默的抗拒,拉著她,要她跟從自己的腳步,不許她心有旁騖。
  踏進房間的?那,淨眉有種踏入金絲籠的錯覺。
  她的住處擴大了一倍,斑駁的牆面重新粉刷過,陳舊而缺乏情調的百葉窗更換成粉綠色緹花布窗簾,房東提供的廉價單人床與書桌、衣櫃等全都換新,書桌上甚至擺著一束清新可人的粉紅桔梗:不僅如此,房間裏還有一部電視機、嶄新的電腦,以及設備完善的廚房,甚至連冷氣都有了。
  這已經不僅僅是個臨時住所,根本可說是具備了一個家庭的雛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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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買下這兩戶,打通相鄰的牆面讓空間變大,這樣住起來也舒服,只是浴室實在太小,無法裝設浴缸;不過這是暫時的,如果畢業後你打算長住,我再請人重新設計過,針對你的喜好打造一個你喜歡的住家。”
  康捷摟著她,帶她一一看過屋裏的每一處。
  淨眉沉默地聽著,只覺得心臟仿佛被什麼壓住似的沉甸甸。
  康捷托起她的小臉,望著她迷茫的大眼,問道:“你還喜歡我們的家嗎?”
  我們的家……
  她打了個寒顫,仿佛打從心底抗拒著這句話。
  “為什麼?我不可能在這裏住一輩子,你根本不需要……”淨眉激動的話語被康捷的長指點住。
  “只要是為了你,什麼都值得。”他凝視她的眼神,有三分柔情,七分佔有。
  淨眉拉下他的手,憂鬱地看著他。“你是怎麼了?康捷,你最近變得好奇怪!是你要我去你家住的,現在又突然要和我一起搬回來……”
  “我想和你共有一個小天地,這很奇怪嗎?我愛你,所以無時無刻都想跟你在一起,這樣的我很奇怪嗎?”他逼近她的溫存笑容,不知道為何,竟令她感到一陣寒意,他無形的壓迫感讓她好想逃!“難道你不想和我在一起嗎,小淨?”
  突然從他口中聽見“我愛你”三個字,使她心跳加速,臉色赧紅。
  “不是的!我只是覺得……”
  她的話未說完,就被康捷以唇堵住。
  “康捷……”她沒有防備,只能承接他如烈火般的吻。
  他對她的叫喚充耳不聞,將她打橫抱起,壓入新添購的雙人床內,動手脫去她細肩帶連身裙裝與自己的衣褲,以最直接火熱的佔有鎮壓不安定的靈魂。
  夏日的夕陽,紅豔似火,兩抹交纏的身影仿佛也火紅得像要被烈焰焚盡……
“我打算和小淨結婚。”
  全家人正好都在的週五晚上,康捷毫無預警的在餐桌上提出要求。
  正在喝湯的小妹唯儂停下動作,正在扒飯的閻皓從飯碗中抬起頭,正在夾紅燒獅子頭給唯曦的尉子京筷子一松,讓丸子掉回盤子中,湯汁濺到了唯曦新買的夏裝也渾然不覺,正在煮水準備泡茶的年輕“繼母”夏追影則完全沒聽見茶壺的尖叫,其中最鎮定的當屬大當家的——
  康霆只是冷靜地把手中的碗放回桌上。
  “這件事,她本人也同意嗎?”
康捷眯起眼睛,幾乎是挑釁的回視兄長的視線。“她會同意的。”
  “那就是說小淨還不知道了?”
  岑寂。
  廚房裏水壺傳來的汽笛聲讓所有人的神經都繃緊了,大家的視線都落在年輕繼母的瞼上。
  “呃……我去關瓦斯。”不屬於康家一分子的夏追影,很識相的避開這個家庭會議,到廚房去……偷聽。
  “她還在念書,況且,你們交往時間也不久,我不認為現在的你們適合談論婚嫁。”康霆嚴肅地表明自己的看法。
  他不是不知道,最近弟弟的行為肆無忌憚得稍嫌過了火,但康捷已經不是孩子了,他相信他有足夠的能力應付一切,所以,當康捷砸下數百萬為淨眉打造一個全新小窩時,他從頭到尾沒說過一句話,只因為他瞭解他這個弟弟已經為愛癡狂。
  但是……結婚?他沒有辦法同意。
  原因倒不是在康捷,而是在淨眉。
  他很喜歡淨眉,打從心底歡迎她成為康家的一分子——但時機不對。
她還太年輕,還有兩年才念完大學,實在不是恰當的時機。更何況,淨眉對康捷的愛情中,還夾雜著些許畏懼……
  康霆的反對,使康捷不悅的繃起俊臉,“啪”的一聲放下飯碗。
  “但我們兩人相愛,兩個相愛的人想要廝守一生,難道不行?”
  “我沒有說不行,只是覺得時機不對。”康霆捺著性子與弟弟講理。“你愛她,所以想與她攜手一生,這種心情我可以體會,但是你有沒有考慮過淨眉的處境?她還有兩年才畢業,你們交往的情況她的家人也不清楚,你要她怎麼向她的父母開口?還有,你是否問過她對將來的打算?她也有她的夢想,而結婚將會改寫她的人生,她難道不會有遺憾嗎?你口口聲聲說愛她,這些你都為她考慮到沒有?”
  康捷冷笑著,意有所指地道:“聽起來,你倒是比我還瞭解她。”
  身為長姊的唯曦一聽,火氣不由得上揚。
  “康捷,你馬上給我道歉!你怎麼可以這樣對霆說話?!”
  面對姊姊的怒容,康捷也毫不收斂自己的脾氣。“你要是知道他對淨眉做了什麼,你就會覺得我已經夠有風度了!”
  一向不輕易動怒的康霆瞼色變得非常難看。
  他看了一眼詫異的唯曦,以及大眼中充滿不安的麼妹唯儂,深吸一口氣,強自壓下滿腔的怒火,然後站起身。
  “康捷,我們到書房裏談。”
  “何必?我們一家人從來沒有秘密的不是嗎?”康捷譏嘲地說。在他的眼裏,康霆的忍讓根本就是心虛!
  “好,那我們就在這裏談。”康霆坐了回去,面對桀騖不馴的弟弟。“你對我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康捷哼笑兩聲。“你是不是太輕描淡寫了點?明明有的事情,怎麼能叫誤會?”
  康霆絕不會知道——當他發現自己被至親與摯愛同時背叛的瞬間,他的心有多痛!有多苦!
  他不懂!康霆明知道他有多愛梁淨眉,怎麼能背著他與淨眉在一起?
  “康捷,你到底想說什麼?”康霆咬牙切齒地問,不懂自己究竟做了什麼讓他如此怨恨。
  “你幹的好事,你自己心裏有數!難道你要逼我在所有人面前把你做過的醜事全抖出來嗎?今天我把這件事掀出來,就沒打算再顧慮什麼,咱們二十幾年的兄弟情分就到今天為止,今後我再也不會踏進康家一步!”
  吼完,康捷乾脆起身走人。
  年紀最小的唯儂最先從震驚中回過神來,跑到康捷身邊,急急地抱住他的手臂,驚惶地問道:“小哥,你要去哪里?你真的……不要我們這些家人了嗎?”
  看著被自己疼大、寵大的麼妹,康捷的眼眸閃過深刻的痛楚。他淡淡地抽回自己的手,低語。“再見了,儂儂。”
  “不要……小哥!小哥!”
  她含淚追了出去,只見康捷發動機車遠揚而去,她裸足追逐著他遠去的身影,不管她怎麼叫,他都不曾回頭。冷不防她腳下一絆,整個人幾乎撲跌在地,一雙有力的手臂及時扶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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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25 00:19:26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考完行政法概要與財務管理,淨眉累得幾乎虛脫,像只缺氧的又黑眼圈的金魚般趴在課桌上,耳邊聽著佩文與雅珊正熱烈地討論著申論題答案,小嘴只差沒有苟延殘喘地一張一合。
事實上,淨眉並不是為了期中考熬夜念書而殆欲斃然,也不是為了得到花坊老闆娘全勤獎金一千元而不顧期中考期將至,仍然不怕死的天天去花坊報到,而是因為期中考、打工兩頭奔命,再加上緊迫盯人的康捷所累積出的疲憊,已將她的精力榨得一滴不剩。
就在淨眉昏昏欲睡的時候,一旁的佩文與雅珊的話題已從考試聊到最新上映的電影、最新一季的“城市”影集、兩性話題,最後轉到當晚的活動上。
  “考完試要不要去Disco Pub瘋一晚?”佩文提議道。
  “好啊好啊!要不要再多約幾個?”
  喲!DanCing QUeen要重出江湖了!
  “約圓圓和小妖怎樣?我堂姊應該也沒問題……可是人還是太少了,去混Pub要人多才好玩!”
  “我可以去約小菊花和倩倩,哦!對了,”雅珊指向半睡半醒的淨眉。“差點忘記……還有小慢啊!”
  聽到雅珊叫到自己,淨眉緩緩掀開眼皮,看了她們一眼。
  “哈!約她?”佩文打鼻子哼笑一聲。“小慢被她那口子管得死死的,她要幹麼都得先打電話報備過咧……”
  討厭!竟然把她講得那麼沒用!
  她兩頰鼓了起來。“哪有?才沒有這回事!”
  佩文像趕蒼蠅似的揮揮手。“少來了!你那位DUCATI先生啊!把你挾持到他家住也就算了,還把你的課表都背起來,不管你幾點下課,他都會等在校門口堵人,連你去花坊打工也是由他專人專車接送,更不用提‘愛心便當’的事了。怎麼樣?我有說錯嗎?”
  還真是絲毫不差!淨眉委屈地咬著下唇,一句話也無法反駁。
  “乖乖,這實在是太恐怖了!”正在收拾背包的雅珊拍撫著胸口,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樣。“小慢,他這麼怕你跑啦?”
  “我……”
  淨眉本想解釋,後來歎一口氣又放棄了。
  對於康捷這陣子反常的緊迫盯人,她總覺得自己快要窒息,有時候她好想告訴他——她也需要一點獨處的空間,她偶爾也想透透氣。可是當她面對他深邃而略帶防備的眼眸時,她又什麼都說不出口。
她隱約感覺到康捷盯她盯得那麼緊,與她那回跟蹤康霆哥應該脫不了關係,也是從那一天開始他對她的態度和以往都下一樣,可是……
  他卻什麼也沒有問。
  如果那天他真的看見她跟蹤康霆哥,為何他什麼也不問?
  在淨眉想得入神之際,佩文突然愉悅地一拍手,背起背包從座位上站起。
  “好!雅珊,就這麼說定了!你去聯絡小菊花她們,我去聯絡圓圓和小妖,今晚十點在Room 18集合,不見不散!”
  “0K,不見不散。”
  看著她們兩人一同往教室外定去,淨眉連忙抓起背包追上去。
  “等等!我……我也要去。”
  聽見淨眉想參加,佩文與雅珊同時停下腳步,不敢相信地回過頭。
  “你要去?”雅珊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但是,她的臉上寫著堅定。
  “我要去。”
  就算她是康捷的女朋友,也不代表她不能跟朋友一塊玩,她相信康捷只是很保護她,但絕不是不講理的人。
  淨眉堅定的表情使佩文與雅珊交換了一個眼神。
  “小慢,不是我們不讓你去,我只是怕你和你家那口子吵起來。”
  基本上,佩文是不太贊成她去的。她聽淨眉說過,康捷的脾氣不是很好,要是一旦開罵,口拙的淨眉八成只有捱罵的份。
  “我沒跟他說今天期中考,我騙他是明天,所以我今晚打算一個人在公寓溫書,他不會知道我去Disco Pub的。”淨眉有些得意地說。
  佩文先是詫異的張大嘴巴,而後忍不住笑起來,用力?住她的鼻尖。“壞小孩!坦白從寬、抗拒從嚴!老實招來,你幾時學會說謊的?”
  “放、放手啦!會痛耶!”淨眉拍開佩文的手,揉著紅通通的鼻頭。
  雅珊開心地拍手叫道:“贊喔!佩文,皇天不負苦心人,我們終於把小慢染黑了。”
  佩文又好氣又好笑的罵道:“去去去!狗嘴吐不出象牙……”
  三個女生同時笑了起來,在校園裏又叫又鬧,像停在枝頭熱熱鬧鬧的小鳥兒,那樣活潑俏皮。
  五光十色的燈光,震耳欲聾的電音舞曲,窒悶而充滿煙味的密閉空間,這是淨眉對舞廳的第一印象。
  “咳、咳、咳——”
  像烏雲般湧來的菸味嗆得淨眉拚命咳嗽流淚,可是其他同行的七個女孩卻一副習以為常的模樣。
  “哎呀!小慢,你沒事吧?”圓圓拍著她的背,關心地問著。
  玲君雙手環胸地笑了笑。“我看她只是被菸味嗆到而已,沒事啦!”
  “第一次上舞廳的人都會像她那樣咳個不停,想當初我第一次上舞廳……”
  佩文翻了個白眼。“真是夠了,小菊花!不要再講古了好嗎?”
  淨眉?住鼻子,試圖揮開彌漫在面前的氤氳,眼眶因為咳得太劇烈而掛著一顆眼淚,說有多可憐就有多可憐。
  “我們不能換一家空氣比較好的舞廳?”她扯著喉嚨嚷道。在這裏跳舞,難道不怕得肺癌嗎?
  聞言,大家都笑了起來。
  “每一家都一樣啦!”
  “多來幾次就習慣了。”
  “啊!DJ在播Shakila的歌了,快快快!我們快進去!”
  八個女孩一齊湧入舞廳,有七個一抓住拍子立刻便隨著節奏扭動起來,剩下的那一個——梁淨眉小姐,因為杵在原地動也不動,被舞動的人潮推來擠去,她的表情充滿驚惶與不知所措。
  沉浸在強勁節奏中的佩文一面自在地搖擺著身體,一面大聲說道:“小慢,別光是站著,跟著跳啊!”
  可是她沒有聽到。
她的聽覺充斥著許許多多的聲音,絢麗刺激的聲光效果掩蓋了佩文說話的聲音。
  真糟糕,這樣她聽不見。
  佩文擠到淨眉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讓她注意到她之後拉著她退出舞池。
  佩文一直拉著她到化粧室,關上門,才把喧嚷的音樂阻隔在門外。一離開那個場合,淨眉很明顯的鬆口氣。
  “小慢,你是不是很不習慣來這種地方?”
  淨眉本來想承認,但是這次是她硬要跟來的,覺得自己不應該掃大家的興。
  “我……沒有啊!”
  “那就好!”佩文眉間的擔憂很快地消散,她伸手搭住淨眉的雙肩。“出來玩就要放得開啊!別忘了,你要瞞著DUCATI出來一趟可不容易,難道你要白白浪費這次的機會嗎?”
  佩文說得對。今晚可是她費盡心思、好不容易才得到的自由時光,她可不能白白浪費!
  “我知道了,佩文。”她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你去跳舞吧!”
  “呃?你不跳嗎?”
  “我覺得有點渴,想先去吧?點杯飲料。”她還是需要點時間適應這兒的環境。
  佩文注視了她一會兒,唇邊緩緩露出笑意。“那你喝完記得到舞池找我們喔!”
  淨眉比了個“OK”的手勢。
  兩人一同離開化粧室,佩文立刻迫不及待地投身到舞池中,而淨眉則是獨自到吧?找了個空位坐下。
吧?後的Bartender是個老外,一頭金棕色長髮在腦後束成馬尾,露出耳朵上閃亮的三隻銀耳環,他像北京雜技團一樣的丟甩著酒瓶,一臉輕鬆的微笑。
  “Hello,Madam!May I help you?”
  嘈雜的環境使淨眉沒聽見他的招呼聲,逕自埋頭閱讀著酒單。
  “BlOOdy Mary、Blue COral Reefs、Blue HaWaii、 pink Lady、 LOng Is—land Ice Tea……老天!這些是什麼?”
  上頭的每一個單字她都認得,可是這些到底是什麼東西?
  她的視線再往上一瞟,上頭寫著“Cocktail”——雞尾酒。
  原來雞尾酒也像中國菜一樣,取一些令人摸不著邊際的好聽名字,像是什麼“花好月圓”,端出來一看才知道是炸湯圓。反正她也不知道上頭的東西是什麼,乾脆就亂點一通。
  “Blue Hawei,please!”藍色夏威夷,聽起來很令人嚮往。
  “OK!”
  酒保配合音樂的節奏,俐落地從酒櫃裏抓出幾瓶酒,一面甩扔一面加入shake杯中,未了蓋上杯蓋,將shake杯由背後往前拋擲到胸前接住。
  “Cool,Jacob!”坐在她身旁的女孩們嬌笑著。“One more time!”
  “NO prOblem!”
  應觀眾要求,Jacob又表演一次甩拋特技,把美女逗得歡呼不止。而一旁的淨眉則是擔心著那只銀色的搖搖杯不知何時會砸中酒保的頭。
  片刻後,JaCOb送上她的Blue HaWaii。
  那是一杯蔚藍得令人心動的,上頭還有著白色泡沫,看起來就像是拍上沙灘的海浪般美麗。
  淨眉迫不及待地嘗了一口——甜甜的,酒精味一點都不重,還有些許柳橙香味。
  她一口氣喝掉半杯,好好喝哦!原來甜甜的酒就是雞尾酒嗎?那她以後可要常喝。
  她一臉幸福、滿足的笑靨讓Jacob的藍眸迸出奇異的光芒。
  突然湧現的靈感讓他立刻抓起幾瓶酒,調出一杯粉紅色、冒著珍珠般氣泡的雞尾酒,倒在高腳杯裏,突兀地送到淨眉面前。
  淨眉愕然抬頭。她沒有點第二杯酒啊!“Sorry,I didn't……”
  “It's free for your。”Jacob打斷她的話,同時像頑童似的對她眨眨眼。
  他要請客?淨眉覺得受寵若驚。
  她端起那杯粉紅色的氣泡酒,剛入口時微酸,但含在口中卻變得甜蜜,酒入喉後逸出一股櫻桃芬芳。
  她訝異的看著那杯神奇的調酒,不敢相信只是嘗了一口就能感受到那麼豐富的滋味。她迎視Jacob,想說些證美的話,卻發現自己不知道該用些什麼形容詞,她所知的讚美詞句是那麼淺薄,只能重複地說著“Thank you”。
  但淨眉深深被打動的表情,對Jacob而言,卻是最好的讚美。
  “My pleasure。(這是我的榮幸)”
  一旁的女孩們見狀,直呼不公平,非要Jacob也為她們調製一杯免費的酒。
  Jacob只好連調了幾杯顏色相仿的“pink LadY”堵住她們的嘴,當他回過頭來想要再與淨眉說說話時,卻失望的發現吧?上只剩兩隻空杯——她已經離開了。
  他甚至來不及告訴她,那杯他自創的酒,他已決定命名為“Be my girl”……
  他火速沖進吧?旁的休息室,把日籍的調酒師鈴木緊急揪出來代班,然後脫掉黑色圍裙沖進舞池裏,找了半天找不到她的蹤影,他又跑出舞廳,在門外東張西望,終於看見淨眉靠在舞廳對面的牆邊扶著額頭。
  她怎麼了?
  Jacob焦急的就要奔過去,甚至沒注意到右方的來車,若非駕駛者緊急煞車,他可能就直接躺平在馬路上了。他道了聲歉,飛快穿越馬路來到她的身邊扶住她。
  “Hey,你還0K嗎?”Jacob急得團團轉,用半生不熟的中文夾雜英文問著。
  淨眉緩緩地抬起頭來,看著眼前有些蒙朧的人影,露出很可愛的微笑。
  酒保當了幾年,Jacob光是看見她那酡紅的雙頰、混亂的眼神,就知道她已經醉翻了。
  該死!他看她點“Blue Hawaii”,還以為她的酒量很好,所以在調“Be my girl”的時候並沒有特別控制酒精濃度,現在她剛喝完兩杯酒精濃度將近40%的調酒,恐怕五分鐘以內她就會沉入夢鄉……
  他記得她是一個人到吧?前的……
  真糟糕!她是一個人來的嗎?
  春寒料峭的夜晚,Jacob穿著短袖T—shirt卻急出一身汗。
  淨眉的意識已經不是很清楚了,她只覺得眼前有好多好多粉紅泡泡,她好像也隨著那些泡泡飄浮起來了……
“那杯粉紅色的酒,好好喝喔……我覺得很感動……酸酸甜甜,有戀愛的滋味,我一定不會忘記……可是我還不知道那杯酒……叫什麼名字耶!”她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大堆,可是中文能力不佳的Jacob聽不太懂。
  “Where dO you live?”他想送她回去。
  可是淨眉只是一直沖著他笑,好像突然問變得完全聽不懂他在說什麼。
  “回家……好嗎?回家去……上床。”
  他的意思是“go to bed”,也就是睡覺的意思,但是直譯成中文卻變成要命的字眼。
  “不行……康捷會生氣……”
  她搖搖頭,推開Jacob腳步不穩地往前走,看得人直冒冷汗。
  Jacob開始擔心了。他不大懂中文,與她也不相識,偏偏他又無法放心,想送她回家她好像又不願意……
  對了!乾脆先把她安置到自己的住處吧!
  “你去我家……JeSUS!HOW Can I make a ChineSe SentenCe?(老天!我該怎麼說啊?)”Jacob扯著頭髮,幾乎被中文搞到崩潰,思索許久,終於被他想出來了。“ok,Let me try again!你和我……去我家……上床!”
  好不容易拼湊出一句中文,還來不及高興,一記鐵拳就把他揍得撞上身後的牆。
  “Damned!”Jacob低咒一句,捂著劇痛的鼻樑抬起頭來——
  一個穿著三件式手工西裝的男人正以一雙懾人的厲眸逼視著他。
  昏昏沉沉之際,淨眉好像聽見有人在吵架,雙方一來一往,似乎吵得非常激烈,可是她卻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
  最後,似乎是吵完了,有人拍拍她的臉頰,叫喚著她。
  “淨眉?淨眉?醒醒!”
  是誰?
  她微蹙起眉,努力睜開眼睛,卻只看得見重疊的人影,但從他身上傳來的淡淡古龍水味,卻令她覺得熟悉而心安。
  “你怎麼跑到這個地方來?你不是告訴康捷明天要期中考?”
  聽見“康捷”兩個宇,淨眉動了動唇。
  “你說什麼?”他把耳朵湊到她的唇邊。
  “拜託……不要告訴康捷。”說完,她便昏睡了過去。
  睡夢中,她感覺自己被一雙有力的胳臂打橫抱起,將她塞到車裏,之後,她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嘔……”
  淩晨三點鐘,醉臥床上的淨眉突然感到想吐,她痛苦的捂著唇,掀開被子準備沖到洗手問,冷不防一陣暈眩與腿軟,使她當場跌下床。
  “淨眉!”
  一雙男性的大手扶起她,淨眉再也忍不住地嘔了出來,吐在對方昂貴的毛料背心上。他的眉毛卻連皺也不皺一下,立刻將她攙到馬桶旁,溫暖的大手不停的拍撫她的背脊。
  “沒關係,吐出來!吐出來你會好受一點。”
  淨眉大吐了一場,將胃裏的東西吐得乾乾淨淨,整個人近乎虛脫。
  然後,她聽見有人打開水龍頭的聲音,並且擰了條濕毛巾給她。
  “來,擦擦臉。”
  淨眉緩緩地抬起頭來,這才看見一直照料著她的男人——康霆。
  她訝異的迎視康霆溫暖的眸子,震驚得無法成言。
  “康霆哥……”
  她在作夢嗎?康霆哥怎麼會……
  她看了看四周,沒錯,這兒是她租賃的小套房,這麼說,是他送她回來的?
  善解人意的康霆看穿了她的疑惑,微笑地解釋。“原諒我擅自闖入你家,因為你要我對康捷保密,所以我只好帶你回你住的地方。”
  “不,沒關係的。”
  還好……她還記得要瞞著康捷。淨眉以濕毛巾擦臉,覺得腦中彷佛被一曾薄霧所籠罩,對於今晚所發生的事記得不是很清楚。
  “你覺得好點了嗎?”
  康霆不問還好,一問就發現自己頭好疼……淨眉像只受傷的小貓一樣發出嗚咽的聲音。
  一瓶扭開瓶蓋的解酒液遞到她眼前。“我買瞭解酒液,要不要喝一點?”
  她接過解酒液,有些難為情地說道:“謝謝。”
  天哪!她好尷尬。
  雖然在康家住了半個月,可是她很少有機會見到康霆哥,沒想到這次見面卻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她現在這副狼狽憔悴的模樣一定很可怕,更別說還在他面前吐得一塌糊塗……
  當她看見康霆背心上的污漬時,臉色像是被雷劈中。
  “天啊!我……我竟然吐在你的衣服上……”她抓著他的背心下擺,自責不已。
  康霆這才想到自己身上那塊污漬。他低下頭瞥了一眼,不怎麼在意地道:“沒關係,只是一件衣服而已。”
  淨眉卻十分內疚,她慌張的到衣櫃裏翻出一條新毛巾,努力想拭去那塊污漬,可是根本擦不乾淨,她越擦越沮喪,最後竟忍不住咬著下唇哭了起來。
  她到底在幹什麼?
  她怎麼會把自己弄成這副鬼樣子?
  “對不起……對不起……”
  她喃喃道著歉,但分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想為什麼事情道歉。是為康霆的衣服?她莽撞的行為?還是她對康捷的欺騙?
  康霆伸出手,像對待自己妹妹一樣地拍了拍她的頭,語氣裏含著笑意。“哭什麼?我又不會要你賠。”
  她搖搖頭,卻什麼也說不出來,只覺得心裏頭好難過好難過……
“你睡著的時候手機響了好幾次,你要不要去看一下是誰打電話給你?”
  淨眉知道康霆是在幫自己找臺階下,她點點頭,從外套中拿出手機查閱來電顯示。是佩文打來的,她連忙傳了封簡訊告訴她她已回家,然後才平靜的回過頭來向康霆道謝。
  “康霆哥,謝謝你送我回來。”
“我聽康捷說你學校明天有期中考,怎麼還和朋友去舞廳?”康霆的語氣裏並沒有絲毫不悅,卻讓淨眉自責不已。
  淨眉的腦袋垂得更低。“對不起,我對他說了謊。其實期中考今天就考完了,我……只是想給自己一個喘息的空間,所以沒有告訴康捷。”
  康霆不由得面露苦笑。
  他太清楚康捷是個標準的大男人主義,他對認定的女人有種近乎偏執的佔有欲,沒有他的同意,淨眉是哪里也不許去的,也難怪淨眉想要瞞著康捷與朋友出去。
  “我明白了。今天的事,我不會告訴他的。”
  一股感激之情湧入她的心頭,她從沒有想過康霆會願意站在她這一邊。
  她張大了嘴,好半天後才擠出一句:“謝謝。”
  康霆看了一眼腕表,差十五分就是四點了。
  “既然你沒事,我也該回去了。”
  淨眉一聽,顯得有些惶恐。“對不起!你明天還要上班,卻還……”
  他笑了笑,揉揉她的秀髮。“你就像是我的妹妹,說這些幹什麼?不過,你的酒量不好,以後還是少喝點酒吧!自己的身體要注意,別讓大家擔心,嗯?”
  他對她說話的樣子,既像慈父又像可靠的兄長,更令她感動的是——他已將她視為康家的一分子,他關心她,一如關心自己的妹妹。
  溫暖的感覺湧入了心頭,突然之間,她明白了自己對康霆的感情——她終於知道自己為什麼那麼在意康沾,因為他對家人所流露出的呵護與保護之情,深深地根植在她的心裏。
  那是她一直渴求的孺慕之情!
  在康霆的心裏,她與康家的兄弟姊妹們沒有任何區別,他就像一個港灣,寬容地接納所有進港的船隻;可是在康捷的心裏,她卻是絕無僅有的唯一,他的心,只有她握有鑰匙能夠走進。
  她不再迷惑了,她已明白康霆的溫柔與康捷的霸道是兩種完全不同的心情——一個是關懷,一個是佔有。
  “康霆哥,你可不可以把背心脫下來,讓我洗乾淨了再還你?”她雙手合什地懇求著。“拜託拜託!我不會把衣服弄壞的!”
  康霆注視了她好一會兒,她眸中的堅決說動了他。他知道他若不把衣服交給她,她一定會一直自責下去。“好吧!”
  “我會儘快還給你的。”接過他的背心,她急急保證道。
  他笑了。“不急,你洗完再拿回家給我就好。”康霆走出她的房門,臨走前不忘回過身叮囑。“睡前記得把門上鎖,知道嗎?”
  “嗯!”她乖巧地點頭,心中洋溢著幸福。
  只是她沒有想到,她所以為的幸福,竟然會消逝得那麼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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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25 00:19:02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淨眉知道“跟蹤”是很不道德的,可她就是沒辦法控制自己的好奇心——她好想知道,那個女郎究竟是不是康霆哥的女朋友?
  她小心地與前頭的兩人保持一小段距離,同時從手提袋裏拿出鬱金香式的遮陽帽,正要戴上時,她突然想到與康霆第一次見面時就是戴著這頂帽子,說不定他會有印象,又急忙將粉紅色櫻花的裏襯往外翻,才放心地將帽子戴上,並且盡可能的將帽沿拉低,半遮住臉。
  但是,她卻沒有想到,自己的一舉一動全落在另一個人的眼裏。
完全不知道自己被跟蹤的康霆帶著女伴走入一間法國精品名店,淨眉看著透明門扉上那聞名全球的logo,壓根就不敢進去,只敢站在隔壁的義大利餐廳前,裝作正在閱讀放在門外的功能表,但是她的眼睛總會不自覺的向精品店裏瞟去。
康霆坐在背對著門的白色沙發上,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她看見他一手端著店員送上來的咖啡,另一隻手則拿著手機不知道在與誰通話中。
  康霆的女伴似乎早巳習慣了他一坐下來就打電話的舉動,逕自在精晶店中挑選衣服,並且同時拿了數套衣服在身前比劃著,要是康霆點頭,她便進更衣室去試穿,試穿後如模特兒般走到康霆面前,原地轉一圈展示新衣。
  此時的康霆將咖啡放下,掩住手機對她說了幾句話——應該是建議吧?只見一旁的店員又迅速從成列的兩排衣架上挑出同款不同色的衣裳給康霆的女伴,讓她再度進更衣室換裝。
  當女郎宛如春神般再度翩翮現身,康霆這回匆匆收了線,從沙發上站起來,又對她說了些話——這回,應該是讚美吧?只見女郎笑靨如花,一旁的幾位女店員也紛紛含笑點頭。
  “康霆哥一定是個很溫柔的情人吧?”淨眉不由得這麼想著。
  在這個時代,有耐性陪女友逛街的男人已經不多了,更不用說讚美穿著新衣的女友看起來有多麼出色。
  康霆付了帳,與女友一同走出精品店,往對街走去。
  淨眉當然後腳也跟了過去。她很好奇,接下來他們會到什麼地方去。
十分鐘後,答案揭曉——是珠寶名店。
  康霆陪著女伴到專櫃前試戴鑽戒。
  淨眉突然覺得胸口有些悶疼。
  原來,康霆哥與女友已經進展到互許終身的程度了啊!
她不知道那陣悶疼代表著什麼,只知道“康霆就要結婚了”的事實讓她覺得……覺得有些無法接受,儘管她與康霆不過才見過一次面……
  一名貴婦在店員的親送下走出大門,那開啟的自動門使得康霆與他女友的交談不經意地流泄出來——
  “霆,你覺得這顆方鑽如何?”
  長鬈發女郎張開水蔥般白皙修長的五指,微笑地層示手中那只無瑕的鑽戒。
  康霆執起她的手,仔細地端詳了一會兒後回答。“嗯!的確很適合你,你要是喜歡,我就買給你。”
  自動門又闔上了,也將他們兩人的談話聲徹底隔開。
  淨眉又回到了無聲的世界,只能以一顆易感的心看著他們兩人親密交談。
  最後,康霆買下了那只鑽戒,送給他嬌美的未婚妻。她提著象徵尊貴華美的海藍色提袋,甜蜜地挽著康霆的臂彎走向大門。
  淨眉連忙躲到轉角去,避開與他們打照面的機會。
  淨眉這一回沒有立即跟上,她站在原地深呼吸了幾口,像是作好了心理建設才又尾隨他們往前走。
  這一次,他們兩人走進某家五星級飯店裏。
她正猶豫著要下要進去時,一隻有力的大手握住她的手臂,用力的扯住了她。
  淨眉嚇一跳,回過頭,迎上一雙陰鬱的黑眸。
  她止不住訝異地驚呼。“康捷?”
  “康捷,你怎麼……會在這裏?”
  淨眉有些不安,也有些心虛。因為她知道,要是她對他的大哥有著超乎尋常的在乎,康捷一定會很生氣的。
  他雖然不曾說過“她是他的女朋友”之類的話,她也不認為自己是康捷的女友,但是康捷對她的保護欲及佔有欲,加上玲君姊與佩文的提醒,也足以讓她明白自己對康捷而言是特別的。
  與康捷相處的這些日子以來,讓她體認到——他的脾氣非常不好,自尊心則是與天一樣高,當他認定她屬於他之後她若對別的男人產生好感……
  天啊!她簡直不敢再想下去了!
  康捷握著她的大手好用力,她覺得好痛,可是又不敢掙扎,反倒是全身的每一根神經都因為緊張而繃得死緊。
  難道他看出什麼了嗎?
  盯著她片刻後,康捷唇角輕揚,露出一個與平時一樣的笑,緊握著她的手也迅速地放輕力道。
“這句話才是我要問你的,你不是說今天要和劉佩文去買生日蛋糕嗎,跑到大飯店來做什麼?”
  慌亂中,淨眉急中生智。
  “因為……佩文身體不舒服不能來,所以我只好自己來買了。聽說這間飯店的下午茶糕點非常好吃,我想問問看能不能在這裏訂購一個。”
  這是今天第二個謊言。
  梁淨眉,你越來越會撒謊了!淨眉在心底責備自己。
  康捷哈哈大笑。“一般人若想買蛋糕都會去麵包坊,你竟然會跑到大飯店來。”
  如果淨眉細心一點,她會發現康捷的笑意並未到達眼中,可是她實在太心虛了,根本不敢抬頭直視他的眼睛,她的視線一直停留在康捷身旁氣派的大理石柱上。
  “說的也是,我應該先去麵包坊……”她乾笑著。
  淨眉逃避的神情沒有逃過康捷的眼睛,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卻沒有戳破。
  “不過,你既然來了,我陪你進去問問看吧!”康捷說著,就要拉著她飯店。
  淨眉一驚,反射性的拒絕。“不行!”康霆哥就在裏面啊!
  康捷眯起眼眸的表情使她意識到自己的語氣過於強烈,連自己也有些嚇到。
  “呃……我是說……不用了,”她不好意思的笑笑,道:“後來我又想一想,像這樣的大飯店,應該不可能幫客人訂制生日蛋糕的……”
  “不問問怎麼知道?走,我陪你去問。”康捷握住她的皓腕,不由分說的拉著她走進飯店。
  找不出理由拒絕,淨眉只好硬著頭皮隨著康捷進飯店。
  一路上,她祈禱著不要碰見康霆哥,因為她的不擅掩飾,一定會讓精明的康捷看出蛛絲馬跡來。
兩人到了下午茶區,由康捷說明來意,服務生很客氣的先請他們坐下,然後請出餐廳副理。
  不知道是老天保佑,還是運氣好,他們並沒有碰見康霆,直到這一刻,淨眉才真正的放下心來。
  當副理帶著笑意前來,康捷主動詢問道:“我的女朋友想訂制一個生日蛋糕,不知道你們接不接受特殊訂單?”
  “女朋友”三個字深深撞進淨眉的心裏。玲君姊沒說錯,原來,康捷一直當她是女朋友……
  副理微微一笑。“當然接受,有時候我們也會特別訂做結婚蛋糕,尤其是為喜宴在本飯店舉行的新人。我去拿蛋糕目錄,請兩位元稍坐一會兒。”
  餐廳副理離開後,康捷開口道:“原來這裏真的可以訂制蛋糕。”
  “嗯……是啊!”她有些緊張的附和。
  “你喜歡這裏的蛋糕是不是?”他以拇指輕輕摩挲著打從進來就不曾放開的小手掌心。
  淨眉一顆心七上八下的,只能胡亂地點頭。“嗯……我覺得還不錯。”
  其實,她根本不曾進來過這裏,怎麼可能知道這裏的蛋糕滋味究竟如何?
  “那等你生日我會為你訂個蛋糕。”他傾過身,湊近她的耳畔,在那兒輕輕吹氣,禁不起挑逗的淨眉當場就,脹紅了小臉,她無措的模樣讓康捷低笑起來,問道:“你喜歡什麼口味的?草莓的,起士乳酪,還是黑森林?嗯?”
  “我……都可以。”此刻她的腦中只有一片空白。
  康捷是怎麼了?他的言談與動作問全是暗示,從前他是不會這樣的……
  坐在流泄著輕快管弦樂曲的優雅餐廳裏,淨眉只覺得不安至極。
  幸虧餐廳副理很快就拿著兩份印刷精美的menu回來。
  “抱歉久等了,這是我們的蛋糕目錄,上面列有蛋糕尺寸與價格,兩位若想訂制特別的尺寸也是沒有問題的……”
  副理殷勤地介紹著,但淨眉卻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我們的蛋糕樣式多變,口味從日式抹茶到義式提拉米蘇應有盡有,當然,受到一般消費者喜愛的黑森林、草莓慕思或是香車霜淇淋,我們也一應俱全。小姐有沒有特別偏愛的口味?”
  副理問完,淨眉卻全無反應。
  康捷握著她的手緊了緊,喚回她的注意。“小淨,副理問你想挑什麼口味?”
  “我……我還在考慮!”
  她連忙拿起目錄翻看,卻在看清目錄上印製的價格後杏眼圓張。
  天啊!好貴!
  一個最小的六寸蛋糕的價格,大約要花掉她打工一個禮拜的薪水,她怎麼買得起呢?再說,佩文是鐵定會在今天訂購蛋糕的,她實在沒有必要再買一個……可是現在大家都在等她回答啊!她該怎麼說呢?
  “對不起,我相……”
  正想拒絕的時候,康捷已經替她作決定了。
  “我看,就決定是覆盆子慕思蛋糕吧!”
  覆盆子慕思?!
  她翻著目錄,在看到價格後倒抽了一口氣。
  “一個嗎?”副理含笑問著。
  “是的。”
  “要幾寸的呢?”
  “就九寸的吧!”
  等一下!九寸的要三千多塊呀!她身上沒帶那麼多錢……
  就在她想阻止的時候,康捷已經掏出信用卡交給副理了。
  “我今天只帶了兩千,回去後再把錢還給你。”
  淨眉終於知道,一個謊言的價值是三千塊台幣,以後她再也不敢隨便說謊了!
  康捷輕笑一聲。“不用了。”
  她一愣。“為什麼?”
  “哪有為什麼?幫女朋友付帳是天經地義的。”康捷輕鬆的笑意中,隱含著某種難以察覺的深意。
  淨眉也笑了,但她的笑容卻有些僵硬。
  就在此時,副理將簽帳單交給康捷,同時也交給淨眉一張訂購單。“在本餐廳訂購餐點有外送服務,請您也順便填上希望送達的日期與時間。”
  康捷很快的簽完名,在位置上等待淨眉填單子。
  有康捷在一旁注視,淨眉緊張得連筆都握不牢,字體也格外僵硬,還寫錯了兩個字。
  康捷當然都看見了,可是他什麼也沒說。
  “我們一定準時送達,謝謝您的訂購,下次如有需要歡迎再度光臨。”
  康捷牽著淨眉離開飯店,到達他停車處後問她。“今天星期六,你今晚不用打工對吧?”
  “嗯!”
  好可怕,連這個他都記得。
  “很好,那就回家。”
  康捷二話不說就發動了車子,縱使淨眉想獨自去逛書店也開不了口,只能無言地接過他遞來的安全帽上車。
  康捷走進客廳,隨手將車鑰匙往沙發上一扔就走進廚房。
  剛剛回來的路上,康捷都沒有和淨眉說話,車子也飄得飛快,把她嚇得連下車都還在腿軟。
  看樣子,康捷今天的心情好像不太好。
  “我……我有點困,我想回房——”她立刻就想躲回房間。
  在廚房裏背對著她的康捷,沒讓她把話說完就打斷她道:“我要煮咖啡,你要不要來一點?還是你要喝茶?”
  已經走到樓梯口的淨眉只好又走回客廳。“呃……咖啡就好。”
  她把手提包擱在茶几上,自己在沙發上坐下來。
  午後的春陽透過大片落地窗灑落在客廳裏,本該是最悠閒祥和的時光,可是她卻無法放鬆,空氣中隱隱約約有種無形的壓迫感,壓迫得她無法喘息。
  淨眉的視線落在廚房的康捷身上,看著他熟練的取出咖啡豆磨碎,再將磨出的咖啡粉放入咖啡蒸餾機裏蒸餾,在等待蒸餾的時間裏,他從冰箱裏取出鮮奶,以雪泡機打成蓬鬆棉花狀,加入剛蒸餾出來的黑咖啡中,再灑上些許肉桂粉,成了卡布奇諾咖啡。
  她喜歡咖啡香,卻不愛喝咖啡,康捷曾試著弄了幾種咖啡,包括Latte、Espresso,連必須加入Whisky,作法費時又費工的Irish coffee他都弄過,終於找出她唯一能接受的咖啡——卡布奇諾。
  “小淨,你的咖啡好了,自己過來拿。”他轉過來對她喊道。
  自從知道她的聽力不好以後,他不論想對她說什麼話都會先確定她的視線在不在他的注視之中。
  “噢!謝謝。”淨眉快步定向廚房。
  康捷拿出另一隻咖啡杯,繼續倒出第二杯黑咖啡。
  “糖在櫥櫃裏。”
歐式的廚房,櫥櫃總是釘在牆上,嬌小的淨眉踮起腳尖,打開櫥櫃的門,努力伸長手想拿取放在稍嫌內側的糖罐。
  還差一點……
  她咬著下唇,一再嘗試著將糖罐撥到櫥櫃邊緣。
  另一隻大手越過她,輕鬆地拿下糖罐。
  淨眉仰起頭,映入眼簾的是康捷那張上下顛倒的俊臉。
  “拿不到不會跟我說嗎?”他不悅地開口。
  “啊?我只是……”
  康捷突然將她扯入懷中,低下頭來兇猛地佔有了她的唇!
  “康捷……”
  這個吻彷佛帶著毀滅般的烈火,要將她徹底焚毀殆盡。
  咖啡的香味彌漫了她的嗅覺,可是她仍然能聞到他身上帶著淡淡菸味的陽剛氣息,濃烈地包圍著她,她像只受困的鳥兒,完全陷入他卷起的風暴中。
  康捷的心中有一塊角落,從下午無意間看見淨眉跟蹤康霆後,便一直不安的躁動著,一股無名火幾乎要像火山一樣的爆發出來。
  她為什麼要去跟蹤康霆?
  他想問,卻問不出口。
  他想忘,卻抹殺不去。
  他形容不出心中那酸澀悶疼的感受究竟是什麼,只知道當他望入她的眼眸,就仿佛看見她隱藏在心裏,不肯向他透露的秘密。
  康捷往前進逼,她身後抵著流理?,無路可退地與他強勁的身軀緊密貼合,感受他亢奮的,而他的吻,幾乎掠奪光她肺葉裏的空氣,她幾乎無法喘息。
  淨眉面紅耳赤地低叫:“康捷,別這樣!我已經不……”
  倏地,她倒抽一口氣,因為康捷突然打橫抱起她步上三樓。
  當他將她抱入他房間,房門被關上的砰然聲響,使她全身的神經在一瞬間緊繃起來,並且微微地發著抖。
  康捷走向她,淨眉幾乎驚跳起來,她以為他會不顧一切的要了她,但是他沒有。他緩緩在她面前蹲下來,大手捧住她發燙的小臉,深深地注視她驚惶的大眼。
  “你怕我,是不是?”
  她怔住了。她沒有想到,自尊心那麼強的康捷竟然會問出這句話。
  淨眉回視著他深黝的瞳眸,不知道為什麼,她感應到那雙眼眸裏深沉的痛苦,而她的心像被什麼扯住似的,隱隱作疼。
  是的,她是怕他。
  從第一次見面開始,她就知道他的脾氣有多壞,每當他吼人的時候,她只差沒有狼狽地抱頭鼠竄。
  可是,他從來不曾傷害過她。
  他總是等到她看見他了才開口說話,他為她做飯,他提供胸膛讓她哭泣,當商修倫讓她心碎時,他怕她一個人胡思亂想而強迫她住進他家:他甚至泡出各式各樣的咖啡,只為了找出她可以接受的口味;不管走到哪兒,他總是帶著她……
  迎視他等待的瞳眸,她輕聲回答。“我並不怕你。”
  “我要聽你的真心話。”
  生平第一次,他如此在意別人的感受。在等待她回答的時刻,他幾乎是屏息以待的。
  “我是真心的。”
  淨眉的一句細語,推倒了康捷心中的藩籬。
  “小淨——”
  他憐惜地擁住她,托起她的下巴,以細密的吻輕啄她的徘紅臉蛋,最後來到她晶燦的紅唇。
  柔情的蠶食比起狂霸的掠奪更容易令人陷溺。
  淨眉發出一聲輕歎,青澀而被動地回應著他的吻。
  她的回應是最銷魂的誘惑,康捷捧住她的小臉加深彼此的吻。
  在他灼熱的注視下,她的雪膚鋪上一層羞澀的粉漾色澤。
  康捷站起來褪去自己的衣物,修長勁瘦的身軀疊上了她。
  兩人肌膚相親的瞬間,她感覺到他近乎灼熱的體溫,以及他有力的心跳,當他擁著她時,有一種近乎幸福的感受令她幾欲落淚。
  透窗而入的陽光愛撫著他每一寸古銅色的肌膚,淨眉的心跳如擂鼓,赧紅的俏顏羞澀地轉開。但康捷托住她的小臉,要她看著自己。
  “不要逃避,看著我。”他注視她無肋的大眼。“告訴我,我是誰?”
  她望著他有如偶像明星般的俊臉,伸出纖指,在他宛如刀鑿似的輪廓上眷戀地遊走,而後才慢慢回答。“你是康捷。”
  他笑了,那是一抹滿含著溫柔寵愛的笑意。
  也是那抹笑,讓淨眉為之心悸,徹底動情。
  “康捷……痛……”
  她哽咽著,猶如一朵盛開的花朵,揉合著純真與豔麗,誘人採擷。
  雖然他早巳知道她註定要承受這份痛楚,但仍不由得心疼。
  “小淨,你是我的。”
  他再也不要放開懷中的寶貝,她是他的,一輩子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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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25 00:18:48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哪!把這個暍下去。”
  康捷從咖啡壺裏倒了杯咖啡給淨眉,淨眉乖乖的接過杯子啜飲康捷剛煮出來的咖啡,不過,這一次她沒有在流理?上看見咖啡的氣相層析圖譜。
她並不特別愛暍咖啡,康捷八成是因為咖啡因有鎮定的功效,才強迫她喝的。
  “好點沒?”康捷在她身邊坐下。
  他的重量使真皮沙發下陷了些,她差點往他的懷中滾去。
  淨眉連忙捧著杯子端坐好,有些窘迫地點點頭。
  “我沒事了。”
  她只是一時淚腺發達,沒有他想的那麼嚴重。
  本來一下班康捷就要送她回去,但是,當他發現她竟然住在只有四坪大小的雅房裏,甚至連可以開夥的地方都沒有,當場抓來她的行李袋,胡亂塞入幾件衣物,與她上課用的背包一併搬到他家來,連給她抗議的機會都沒有,就這麼擅自幫她搬了家。
  她是很感激他的好意,可是這樣做好像不太好……
  “康捷,你事先沒向父母報備一聲,我這樣貿然跑來……”
  “我們家的戶長是我哥。”康捷哪會不知道她在擔心什麼。“他不會有意見的。”
  “哦……”
  一般家庭戶長通常是爺奶爸媽,康家的戶長卻是康霆,會不會是因為……淨眉不敢亂問,只好繼續喝咖啡。
  “放心,我媽還健在,只是和男友到國外逍遙去了,至於我爸,是前幾年才過世。”
  談論起自己的家庭狀況,康捷並沒有太多的傷痛。不負責任的父親在與母親離婚後便到日本去了,從此不曾再回來。身為長子的康霆十八歲以後就承擔起大部分的家庭責任,家中一切都以康霆馬首是瞻,連母親也是如此,他們早就習慣了。
  很小心的觀察了康捷的表情後,淨眉才敢問出口。“所以你們三個兄姊弟住在一起?”
  “是六個。”
  淨眉掩唇驚呼。“你有六個兄弟姊妹?”
  “我媽沒這麼能生,”他瞪了她一眼。這女人是想到哪去了?“我家戶籍裏有五個孩子,從上而下依序是康霆、唯曦、我、閻皓和小妹唯儂,其中老四閻皓是我爸生前收養的故友之子。”
  “噢……”對家庭人口簡單的淨眉來說,康家還真是複雜。“那除了五個兄弟姊妹外,還有誰跟你們住呢?”
  康捷的唇抿成一直線。“還有一個不知道哪里冒出來的繼母。”
  繼母?
  “據說是我那風流老爸生前的紅粉知己,受我父親臨終之托自願來康家當老媽子。”
  而且,最讓他忍無可忍的是——他們的“繼母”年齡才大他兩歲!
  真他0的X X!她算是哪門子的繼母?她甚至比康霆還小!這都要怪他那愛吃嫩草的老爸。
看樣子,康捷對他的繼母十分感冒,還是別再追問比較好。
  淨眉把杯子放在茶几上,抬頭看了看壁鐘,指針指在十一點鐘的位置,她突然覺得整個康家好安靜,也因此,身旁康捷的存在感瞬間放大了好幾倍,她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好像都能感覺到他的存在。
  淨眉偷偷的望向身旁的康捷,她一直知道他長得滿好看的,可是這麼近看,發現他不只是輪廓出色,連五官都像是在上天的眷顧下雕琢出來似的。
  不知道其他看不到的地方是不是也……
  赧紅浮上淨眉的雙頰,她連忙在他還沒發現前調開視線。
  “呃……大家都睡了嗎?”她沒話找話講。
  “只有唯儂睡了,我哥昨天剛回國,待辦公事一大堆,不知道要忙到幾點。唯曦則是和我姊夫回家去了,閻皓這幾年為了工作也獨自搬出去住,至於那個不請自來的繼母,大概又自願跑去陪我大哥加班。”康捷瞥了她一眼,硬把話題轉到她身上去。“不相干的事說完了,你的事呢?”
  “我家的人口很簡單,只有四個人,就是父母和一個還在念高中的妹妹……”
  “誰問你那個了?我是問你今天讓你哭的男人是誰!”
  他連她的課表與班表都弄得到手了,她家有幾個人、養了幾隻蚊子他會不知道?
  雖然她很不想重提往事,但是……該來的,跑不掉。
  “他叫商修倫,是我以前的男……”
  她看見康捷的眼睛眯成一條細縫,射出凍死人的寒光,便再也說不下去。
  “說完哪!男什麼?”他不耐地問。
  她只得硬著頭皮招認。“男……朋友。”
  “哼!”
  康捷重重一哼,俊臉上的表情正如淨眉所料——很難看。
  淨眉有些不服氣。她已經二十歲了,哪個女孩子沒有個一、兩段小戀曲呢?康捷自己還不是也有過好幾個女朋友,還……
  “你跟那姓商的還有聯絡?”康捷的神態完全是一副包公審案的嚴厲模樣。
  “沒有。”她連忙搖頭撇清。“今下天他是帶他的女朋友到花坊買花,我們完全是不期而遇。”
  “你看到他帶女友,所以心裏難過?”要是她敢點頭就試試看!
  “不……也不算是……”
  康捷一聽,當場翻臉。“那就是有一部分是?”
  “不要挑我的語病好不好?”他明知道她拙於言辭,還這樣逼問她。淨眉的眼神不由得有些委屈。“我真的不是那個意思。”
  “那到底是什麼意思?”
  她思索老半天,囁嚅出一句。“我也不會講……”
  康捷受不了她的扭?,大手一伸將她捉到自己的大腿上,對著她耳朵低咆。“少廢話,今天不說清楚,你別想上床睡覺!”
  “好啦……”怕壞人的淨眉被他吼得耳膜振動,想裝作沒聽見都很難。“商修倫是我以前高中時,參加救國團奧萬大賞楓行時認識的,當時他擔任領隊,很有領導能力也很會帶活動……”
  淨眉對商修倫的吹捧讓康捷覺得異常刺耳。“說重點。”
  “總之……大家在奧萬大相處了五天,在最後一晚的營火晚會結束後,他告訴我他想和我交往,所以我就……”
  “所以你就答應了?!”康捷一臉想把她?死的模樣,“你就這麼沒選擇性嗎?”
  “可是我的朋友們都很贊成我和他交往啊!”
  康捷額上的青筋暴突,臉頰抽搐,她的回答令康捷幾乎吐血!
  “你和不和那個姓商的交往關他們屁事!你就這麼聽他們的話?”
  不行!他也得花點時間調查一下她現今的交友狀況,要是哪一天她朋友又慫恿她去幹什麼蠢事,他才可以防範於未然。
  “我……我也覺得他還不錯,又高又帥……”看見康捷臉又黑了一半,她趕忙又補上一句。“當然他沒有你帥。而且,我現在也發現當時實在太過盲目,竟然不瞭解他的為人就答應和他交往,我現在也很後侮。”
  康捷總算臉色稍霽。“嗯!繼續。”
  “我和他交往了一個學期,直到我畢業前才分手。因為我發現他除了我以外,還有其他的女朋友,都是在出遊或旅行時認識的。”
  回想起那一段窩在棉被裏哭泣的日子,再對照今天的情況,淨眉的鼻頭不禁有些發酸。
  “他說他覺得跟我在一起很無聊,新鮮感一過,感覺就淡了,實在沒有必要再勉強維持這段感情,而且,他很不高興我隱瞞他我有耳疾的事……所以就分手了。雖然如此,但我並不後悔曾經和他在一起,我們交往的時候,他真的對我很好很好,我一直相信他是愛過我的,可是我錯了。”淨眉勉強笑了笑。“今天他叫我名字的時候,居然還叫錯名字,這樣的人怎麼……怎麼可能會是真心的……”
  直到今天,她才發現自己當年純純的感情被商修倫給踐踏得一滴不剩,那種心寒、心痛的感受,沒有經歷過的人怎麼會明白?
  想到這兒,眼眶又酸楚了起來。
  康捷捕捉到她眼中的水氣,強硬的托起她急於掩飾的動作。
  “還哭?你還想為那個人渣哭幾次才甘心?”
  想到她的眼淚是為那個人而掉,他的心裏就很不是滋味。
  淨眉眨了眨眼睛,兩串淚水就這麼滾了出來。不過,她掉淚不是為了商修倫,而是因為康捷。
  她已經很難過了,不安慰也就罷了,他就不能收斂一下又直又沖的脾氣嗎?人家不管是愛情小說,或是電視劇,男主角遇到落淚的女主角都心疼得又抱又哄,哪像他,竟然還吼她!
  “我……我高興哭……不可以嗎?”
  臭男人!
  “你想哭,最好先徵求過我的同意。”
  “幹麼……要徵求你的同意?”她一面擦眼淚,一面抽噎,一面回嘴。
  “因為你現在歸屬於我,上至靈魂,下至呼吸,當然包括你的眼淚,全部都是我的。需要我用實際行動宣示主權嗎?”
  淨眉瞪圓了眼睛,“你……”
  康捷沒等她把話說完,便張口吻住了她,將她捲入的漩渦中。
  這一次的吻,和康捷以往的吻都下相同。
  過去他的吻總帶著些許嬉戲成分,又像在試探彼此是否契合。但這一回,他完全是來真的!
  他以唇舌吮弄著她豐潤甜美的,火燙的舌長驅直入她天鵝絨般絲滑的口中,盡情侵略交纏,逗弄得她幾乎無法呼吸。
  “康捷……”
  她模糊不清地喃喃喊著他的名字想討饒,但是他一概置之不理。
  康捷的手滑至她的薄衫下緣,男性的大掌撫摸著衣裳下柔嫩的雪膚,緩緩遊移而上,掌握住她女性的豐盈。
  沒想到她瘦歸瘦,這個地方還挺有料的。康捷唇邊勾起一抹滿意的笑容,吻得更加徹底。
  淨眉滿臉通紅,當他碰觸她的胸部時,她覺得自己像通過電流一樣全身顫抖,無力抗拒。
  他的吻轉移陣地到她敏感的耳畔,先在那兒低聲說了些她聽了會臉紅的話,接著她珍珠般白嫩圓潤的耳垂,時輕時重地咬嚼著,而後滑下雪頸……
  她的體內產生一種陌生的情潮,好像隱約需要些什麼,可是她又不十分明瞭,未知的感覺使她有些害怕,尤其當坐在他腿上的她感覺到某種堅挺的壓迫……
  她全身都繃緊了,就連他掌握中的蓓蕾都如珍珠般挺立,刺激著他不堪一擊的,兩人短兵相接的那一處火熱得幾乎要焚光他僅存的理智。
  “康捷……”
  她喊他名豐的聲音,粉頰暈紅,配上水汪汪的眼睛,以及她身上混和著水蜜桃香味的少女馨香,讓康捷差點當場失控的要了她。
  時機不對!
  他懊惱的。她才剛到他家,他就急著要把她剝光,未免太過卑鄙,雖然他是不介意當一次卑鄙小人……
  不過,最後理智還是戰勝了,他緊緊抱住她,閉上眼睛咬牙強忍。
  她快不能呼吸了!
  淨眉幾乎被他的蠻勁勒到斷氣,而且,他的樣子奸可怕,呼吸聲粗野濃重,全身繃緊得好像快要斷裂,還有他把牙齒咬得格格作響的聲音……
  與奮戰許久後,終於壓下近乎沸騰的渴望,他抱開她起身,從沙發上拎起她的行李。
  當康捷放開她的時候,淨眉幾乎是感激他的,但心中又有種無以名狀的失落感,卻不知該如何表達,只是無助的看著他。
  “別用這種眼光挑逗我,等一下被我吃了別怪我沒警告過你!”康捷口氣不佳的對她低吼。
  她哪有?淨眉覺得有點委屈。
  “很晚了,我帶你上樓去,你可以先睡唯曦的房間,她房間裏有獨立的衛浴設備,還可以沖個澡,裏頭也有全新的毛巾,儘管使用。”
  康捷轉過頭,看見她又露出那種足以誘惑聖人失身的眼光,重重的咳了咳,側過身掩飾還未完全消褪的生理現象,又補充了一句。
  “對了,睡前記得鎖門,因為你房間就在我房間的對面,屬於高危險區域,沒事不要出來,懂了沒?”
  “可是……我要是有事要找你該怎麼辦?”
  雖說這不是她第一次來他家,但熟悉的地方也僅只於客廳和廚房,連廁所的位置都……
  康捷咧出大野狼般的陰森冷笑,看得小紅帽渾身發毛。
  “啊!那你就等著被我吃掉吧!”
  “哈——啾!”
  該死,看樣子他是感冒了!
  沖完當晚的第三次冷水,康捷恨恨的用大毛巾擦著滿頭滿臉的水珠。
  雖然他一向不怕冷,可是在春天的夜裏沖冷水澡,那滋味也夠瞧的了。
  天殺的!他到底是發了什麼神經,竟然為了梁淨眉當起聖人,害得自己憋得快得內傷!以前想的話就直接上了,哪像今天還考慮這麼多?
  不過,幸好天底下也只有一個梁淨眉,要是再多幾個,他大概會因為不得紆解早早上西天。
  他幹麼沒事硬要把她拖到家裏來挑戰自己的極限?
  說來說去都是因為那個愛哭的女人,只要一看見她掉淚,他引以為傲的自製力就當場掛點,等他回過神時,他已經把她帶回家裏來了。
  打從第一次在花坊見到她後,他的理智就沒有發揮任何作用,以近乎無賴的手法一次又一次的把她拉向自己,打從出生至今,他還不曾對哪一個女孩子付出那麼多心機,更為她動心忍性,忍別的男人所不能忍受的煎熬!
  康捷一面擦著濕發,一面詛咒著摸黑走上二樓,沒想到在經過小妹唯儂的房間時,剛好與從房裏走出來的人打了個照面。
  那身形,分明是個男人!
  “是誰?”反應神經超人一等的康捷手臂疾伸,立刻扣住對方的頸部,猛地將他拖到光線較明亮的地方,看清了對方的面孔。“皓,是你?!”
  康家的養子,排行老四的閻皓扯出一抹散漫的笑,扯開康捷扣在自己脖子上的手。
  “嗨!老三,好久不見。”
“媽的!你幾時回來的?也不通知一聲。”害他以為是賊!
  “我到家還不到一小時。”
  康捷想了想,一小時前他大概在沖第二次的冷水澡,難怪他沒聽到開門的聲音。
  “這麼晚了你不回房安息,跑到儂儂的房間裏幹麼?”
  安息?!這傢伙講話還是那麼毒。
  “我來巡房,看她有沒有踢被。”
  “狗屁!那你怎麼不會來巡我的房?”
  “因為你皮厚肉粗,凍不死。”
  “少跟我打哈哈!”他一把揪住閻皓的衣領,壓低聲音問道:“我問你,你進去時她有沒有醒來?”
  閻皓一臉的好笑。“你問這做什麼?”
  “你居然還敢問我?!”康捷真想賞那張礙眼的笑臉一記鐵拳。“你離開後她一直很難過,如果你只是打算回來惹她傷心的,我警告你離她遠一點。”
  閻皓拍開康捷的手,笑容變冷。“儂儂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我跟她之間的事,你不必管太多。”
  “但她是我們的妹妹!”
  “她是你妹,不是我妹,雖然我是康家的養子,但不代表連我的血液也會被你們同化。”
  康捷沒好氣的冷哼。“既然如此,那你又回來幹什麼?”
  “我回來拿我應得的東西。”
  打什麼啞謎!康捷沒好氣的問:“什麼?”
  閻皓笑而不答,不打算告訴他。
  康捷等得很不耐煩,表情也就益發的難看。“喂!到底是什麼?”
  “你是欲求不滿是不是?臉色這麼難看?”閻皓先海削康捷一頓,才指了指緊鄰唯儂房間的那扇門。“我想要的,就跟你想從那女孩身上得到的東西一樣。”
  腦筋轉得很快的康捷立刻變臉。“你怎麼知道睡在裏頭的不是唯曦?”
  閻皓不好意思的笑笑。“因為太久沒回來,我走錯門了……”
  一時間,風雲變色。
  康捷火爆低吼。“什麼?!”
  這王八羔子竟然撈過界,搶在他之前偷看到他女人的睡姿!
“你的運氣還不錯,她的身材看起來頗有料……”閻皓肆無忌憚的惹他,就像孩提時代一樣。
  火山瞬間爆發。
  康捷把肩上的浴巾猛力甩在地上,三兩下挽起衣袖,同時亮出毒牙。
  “死閻皓!你他媽的活膩了——”
  “小慢,我聽我堂姊說,你最近一個禮拜都沒回家啊?”
週末的午後,淨眉與佩文相約在捷運忠孝復興站出口處的SOGO百貨前,打算一同去幫明天生日的玲君選蛋糕。哪知道兩人一見面,佩文就問起這件事,讓淨眉當場尷尬得不知如何是好。
  “呃……我……”
  “你不會是住在DUCATI先生家吧?”
  “啊!這個……”
  淨眉一臉窘迫,沒想到她會問得如此直截了當,讓她很想找個地方躲起來。
  佩文一手掩面。賓果!還真的被她猜對了。
  “老天,你真的和他同居了?!”佩文訝異的叫了起來。
  哇咧~~惦惦吃三碗公!沒想到保守到不行、堪稱是臺北純情小百合的梁淨眉竟然也和男友同居了!
  “我記得你和他認識沒多久吧?”
  “嗯……”
  “這樣不會太快了點嗎?”
  虧她還千交代萬交代,叫她別讓那個看起來很桃花的DUCATI先生太快得手的!
  “可是——”
  他們什麼都沒做啊!
  佩文不等她說完,她一副“你不用說,我都瞭解”的模樣,拍拍淨眉的肩膀,道:“也難怪啦!大部分的女人見到他就像蒼蠅見到蜜一樣,腦袋裏除了撲上去以外,沒有第二種想法,也難怪你會喜歡他。”
  雖然上次只是在校門口驚鴻一瞥,不過那傢伙一副獵豔能手的樣子,很有辣手摧花的本錢,單純的小慢怎麼會是他的對手?
  佩文實在很替好友擔心,本來想警告她不要陷得太深,免得受傷太重,但是,當她看著淨眉那雙毫無心機、全然信任的單純眼神時,她又不想扮演潑人冷水的角色,唉!
  “佩文,你不要替我擔心,我們只是——”
  她正想將她與康捷之間的一切告訴佩文,卻不意瞥見對街一個西裝筆挺的身影,正從駕駛座中跨出來。
  淨眉立刻認出了那個高挑的背影——是康捷的大哥。
  康霆!他回國了?
  雖說她與康霆只有一面之緣,但是,她對他卻是印象深刻。
  梁家只有兩朵姊妹花,她從小就好羡慕有哥哥的同學,每當她看見感情很好的兄妹,就忍不住幻想如果自己也有個哥哥那該有多好!而康霆正是她心目中理想的大哥哥形象……
  對了!康霆哥知不知道她已經在他家住了一個禮拜了?若回家後見了面又該說些什麼呢?
  遠遠望著康霆的身影,看著他繞到車子的另一邊打開車門,伸手將坐在車裏的人扶出來——
  從背影看去,是個嬌小玲瓏的女人,及腰的微鬈發絲,以及質感絕佳的優雅春裝,當她側過小臉對康霆微笑時,她看見康霆也揚起一抹溫暖的笑意,環著女人的肩往她們的反方向走去……
  淨眉不知不覺停下腳步,伸手按住胸口,覺得自己的心跳因為不小心窺見了康霆的感情世界而跳得好快……
  發現淨眉沒有跟上來,佩文奇怪地往後看去。“你怎麼啦?”
  “我……我突然想到我今天下午答應要幫人代班。”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謊言就這麼沖口而出。
  “真的啊?”佩文大吃一驚,“你怎麼現在才想起來?你快回去吧!蛋糕我自己去挑就可以了。”
  “對不起!”
  生平第一次對自己的好友撒謊,淨眉羞愧得連頭都抬不起來。
  “沒關係,你快回去吧!”
  揮別了佩文,淨眉立刻往回飛奔,為了過馬路追上康霆,她甚至闖了紅燈。
  眼中只有康霆的淨眉,沒有發現有一輛重型機車調轉了方向,遠遠的跟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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