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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語綠]深陷愛情繭{愛情陷阱三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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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26 18:45:13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深陷愛情繭(愛情陷阱三之三)作者:語綠
 
她是宇宙無敵聰明、狡詐又滑溜的小狐狸,
在她甜死人不償命的微笑下,
不論男女老幼一律臣服,
喔呵呵--她的人生真是太美妙了!
只是,沒想到她的平坦大道上,
卻突然出現了一顆擋路的超級大石頭--
一個莫名其妙冒出來的未婚夫!
喔不,更正,是她小時候曾經「騙過婚」的大哥哥。
哼,就憑她說過那句「長大後要嫁給他」的戲言,
他就妄想破壞她四處招搖撞騙的逍遙生活!?
想都別想!
她決定反撲立刻到外面找個「男朋友」回來,
給她那個「未婚夫」好看……
咦?她才「認識一晚」的男朋友,
怎麼好像和她的家人「很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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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26 18:45:29 |只看該作者
  楔子

  一場在五星級飯店舉行的慈善募款餐會,聚集了一群政商名流。

  雖然頂著慈善之名,但其實真正關心慈善事業的畢竟是少數。

  相形之下,老老實實在人群中穿梭奔波、苦口婆心、不厭其煩的為殘障兒童募款的辜氏夫婦,就顯得單純可愛多了。

  當然,年近五、六十歲還被形容為單純可愛,那深層的意思也就是說這兩人實在不懂人情世事。換句話說,是兩個好騙的老傻瓜。

  很難相信有這樣心性的人,如何能在爾虞我詐的商場上生存。事實上,十幾年前辜氏確實差點面臨倒閉的命運,但可能是天公疼傻人吧,辜氏不但起死回生,在商場上連創奇跡,近年來還越作越大。

  辜家的傳奇不只這項。令所有商界名流艷羨的,還有辜家夫婦所擁有的三名出色的子女。

  「哇!來了!來了!你看,是辜承栩……天啊!好帥!」

  「那就是傳說中的辜家兩姐妹嗎?」一個冷艷,一個嬌甜,唉……如果我能夠跟其中一個……」

  「少做白日夢了你!」

  門口處傳來一陣騷動,漸漸的,那股騷動像波浪一般影響到整個宴會大廳,所有人的日光焦點都投注在剛進門的那三位年輕男女身上。

  三個人都守著黑色的禮服。大哥辜承栩,高大挺拔,加上一副優雅俊美的外表,唇際一抹自信爾雅、讓入如沐春風的淺笑,一站出來就奪走在場所有女性的呼吸。

  二姐辜承櫻,冷絕艷絕,白皙似雪的臉蛋上像冰封似的沒有一絲笑容,微噘的紅唇透露出驕傲倔強的性格,卻也激起男人的征服欲。

  小妹辜承桔一襲柔紗篷裙小禮服,可愛動人,彷彿能掐得出水的粉嫩臉頰上帶著盈盈的笑意,骨碌碌的大眸轉著精靈般的聰慧,任誰見到她都想把她捧在手掌心裡疼愛照顧。

  辜家三兄妹不但擁有天使般的容貌,從小就聰明、懂事、孝順、有禮,不僅僅只是辜家兩老的驕傲,也是社交界人人都羨慕,渴望擁有的小孩典型。

  「老辜,你有這樣的兒子真是幸運。」站在辜興邦旁邊的冠林建設胡董事長,有感而發的對辜興邦說。

  「哪裡哪裡!」嘴上說著客氣話,辜興邦的臉龐卻洋溢著以子為傲的喜悅。

  「胡伯父好!爸!」辜承栩向兩人恭謹的頷首,展露完美無缺的笑容及禮節。「對不起,我來遲了。」

  「不算遲,晚宴才剛開始。」

  「胡伯父跟家父在聊什麼呢?我從遠遠就看到您倆聊得挺開心的。」笑著,狀似無心的提及。

  「承栩,你知道嗎?你胡伯伯真是個好人。我們不是計劃開新店嗎?你胡伯伯說他要把他在南部的一塊地便宜賣給我們,一坪才只要五萬而已耶!」

  「這樣嗎?」一挑眉,黑眸中射出一道森冷的詭光,瞬間隱沒在慣有的人畜無害笑容底下。「胡伯伯在南部的地?應該不是那塊被檢驗出有含輻射物質的地口吧?不不不,我在想什麼,胡伯伯怎麼會拿這種有問題的地來害家父呢?」

  胡立富心一驚,握著酒杯的手抖了一下,裡面的威士忌灑出來。

  這年輕人怎會知道?這個消息已經被他對鎖下來,就是怕一旦公開地會賣不掉……

  「世侄,你在說什麼?」胡立富打著哈哈。「我跟你父親談的是……是……是台南的那塊地。」

  「咦!?老胡,你不是說是嘉義的那塊?」

  「不對!不對!老辜,你聽錯了,是台南那塊。」

  辜興邦睜大眼。「那塊地你要賣我五萬?不是聽說有人出價十萬以上?」

  胡立富的心在淌血,可是已經騎虎難下。他嘴角抽搐,僵硬的笑道:「老朋友嘛!算你便宜一點也沒什麼。」

  「老胡,你真夠朋友!」辜興邦激動的拍拍胡立富的肩頭,然後對兒子說:「承栩,我就說嘛!人一輩子只要交到我要去告訴你媽!她一定很高興!」

  說完,辜興邦笑得合不攏嘴的走向在大廳另一邊的老婆。

  胡立富看著他樂不可支的模樣,簡直氣得內傷加上吐血。莫名其妙吃了暗虧,胡立富轉頭瞪了一眼始作俑者辜承栩,只是那一眼,卻足以嚇破他的膽——

  出現在辜承栩黑眸裡的光芒,是難以跟他平日表現出來的溫文儒雅相比擬的銳利冷酷。只見他臉上還帶著淺笑,但放低到只有兩個人聽得到的音量吐出的威脅,卻冷的令人打顫。

  「你卑鄙的伎倆用來騙我那傻呼呼的老爸還管用,可是想瞞過我可還嫌太早。要是你再敢做這種事,可就別怪我把你的底都給掀了。」

  週身一陣惡寒,胡立富發現自己面對的是一個畢生僅見的強悍對手。不,也許對方根本不把他當對手看……是只要一根手指頭、一句話,就可以把他丟進地獄裡的惡魔。

  現在他才知道這個看似養尊處優的公子哥兒,其實骨子裡有著與外表完全相反的可怕性格。

  胡立富呆呆的注視著辜承栩離去的背影,久久無法移動……

  另外一邊,辜承櫻走到母親身旁。

  多愁善感的石心蓮正拿著繡花手帕頻頻拭淚,原因是一個某慈善團體的義工,正跟她解說他們輔導個案的處境有多可憐。

  「所以說……」這位義工深歎口氣,下了結論。「如果可以幫這些可憐的失智老人蓋一座安養中心的話,那就可以解決他們的問題了。」

  石心蓮點頭如搗蒜。「沒問題!要多少錢?這麼有意義的事情,我跟我先生一定無條件支持。」

  「真的嗎?那真是太好了!我們還差兩千萬。」

  石心蓮正要開口的時候,一聲冷的像寒冰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

  「承櫻……」轉頭面對女兒冰封的絕艷麗容,石心蓮就像老鼠見了貓兒似的瑟縮了一下。

  兩千萬而已……幫幫人家嘛……那些人很可憐的……

  不准!沒有這個預算。

  無言的兩母女用眼光對話。

  當然,這次得到勝利的又是女兒那一方。

  敗下陣來的石心蓮垮著肩,歉然的看著那名義工。「對不起,錢的方面我可能沒有辦法幫忙。」

  那名義工笑的很僵硬。「喔……沒關係,辜夫人有這個心我們就很感謝了。」

  大廳的另一頭——

  「田伯伯,你真的好厲害喔!我沒聽過有誰像你那麼勇敢,敢去挑戰高空彈跳!」黑溜溜的眸子進發出光彩,仰望的可愛小臉充分滿足對方的虛榮心。每當辜承桔使出這「必殺絕技」,就算再鐵石心腸的人也會陶醉在她崇拜的目光裡。

  「呵呵呵……」身材臃腫的老年男子仰頭大笑,慈眉善目的樣子讓一般人很難相信,他就是在商界以冷血現實著名的田首平。

  「田伯伯,我好想再聽你多說一些你年輕時候的事喔!對了,如果田伯伯跟我們辜氏合作那個大型商場,那我們見面的機會就會多很多說。」純真的笑容加上無辜的大眼眨呀眨。

  田首平一愣,腦裡最後一絲理智及時抬頭。「那個案子……可是巨群集團的價錢比你們好……」

  粉嫩嫩的紅唇被咬在純白的貝齒下,水霧瀰漫的黑眸足以喚醒任何人的罪惡感。她一句話也沒有說,就這麼凝視著田首平……

  「好吧!好吧!我就把這個案子交給你們辜氏!」一向唯利是圖的田首平也終於不敵,棄械投降。

  「謝謝石伯伯!」辜承桔的小臉一掃陰霾,燦爛的笑了起來。

  一個小時之後,宴會廳外的露台——

  三兄妹聚集在一起,交換剛剛的戰果。

  「呼,這老爸也真是的,差點就被狡猾的胡老頭騙了,還有老媽,兩千萬?開什麼玩笑?她都沒想到公司的周轉資金會不會出問題!」承桔聽完兄姐的話,氣憤的捏著小小的拳頭。

  承栩勾唇而笑。「算了,老爸老媽會這樣不早在意料之中嗎?」

  承櫻依然沉默,只是秀麗的眉輕輕的蹙起。

  「哼!我才不要再經歷小時候那種有一餐沒一餐的滋味!」

  細緻俊美的外表、加上高級名牌服飾的襯托,辜家三兄妹全身上下無不散發出天生的優雅,彷彿從來沒受過一丁點人間苦難的嬌貴人兒。

  然而事實卻不是這樣的。因為有著一對「天真無邪」、「不知人間險惡」的父母,辜家的財政一直處於隨時崩盤的危機。

  從小到大,幾度瀕臨破產的厄運,極度的不安全感造就了辜家三兄妹很早就體認了「不能靠這兩個不濟事的父母,要靠自己」的道理。

  從小看盡商場上起起伏伏、爾虞我詐的殘酷現實,三兄妹比年長的父母更熟悉這世界的運作方式。

  乖巧、禮貌、善良——這些不過是從小到大他們習慣的偽裝。

  熟知人性弱點、適時裝傻、獲得最大的好處、絕對的自私、利己主義———這些才是他們的真面目。

  就像最精明的獵人,他們懂得偽裝、懂得獵物的習性、懂得設下陷阱。被他們相中的獵物,極少有機會逃脫他們布下的網。

  「原來你們在這裡啊!」

  辜家夫婦尋到他們的三個孩子,跟著他們來的還有一對中年夫婦。

  「來,我給你們介紹,這位是路伯伯,是爸爸讀書時候的朋友,好久沒聯絡了,想不到在這裡巧遇。」

  「路伯伯您好!」收起諷世的譏誚、收起精明算計,三兄妹在人前展現完美無瑕的禮節和謙遜。

  「很好很好!老辜,我在外國就聽說了你的三個兒女都很乖、很優秀,今天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三個獵人的臉上掛著人畜無害的微笑,熟練的扮演無辜的小白兔,沒有任何破綻。

  因為他們一眼就看出來——

  這個長相平庸的路伯伯,可是東南亞有名的木材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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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26 18:45:4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噹噹噹……

  校園裡傳來下課的鐘聲,原本寂靜的六年級教室一瞬間爆出吵雜聲。

  對小學生而言,這短短的十分鐘是不可以浪費的。他們放大音量聊天,衝到教室外玩球,有幾個男孩子甚至在教室裡追來迫去。

  在一片喧鬧聲中,有一個男孩很特別。他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著最新一期的科學雜誌,

  男孩坐在最後一排,因為他很高,大約有一百七十公分。

  斜靠著牆,長腿輕鬆的交叉,一手撐著臉頰,修長的指翻閱著雜誌,給人一種超越年齡的知性美感。額前幾縷髮絲落了下來,他用手撥開,雖然是一個下意識的動作,卻給人一種優雅的感覺。

  沒了煩人的髮絲,男孩俊逸的臉就毫無遮掩的落在眾人眼前。

  教室外聚集了幾個女孩,因為他的動作而同時發出歎息。

  「哇!好帥喔!」

  「你們看到沒有?他的睫毛好長耶!從來沒有看過一個男生像他這樣……」

  「他在看科學雜誌耶!好厲害喔!聽說這次期中考他又是滿分……」

  好吵!男孩的眉心微微蹙起,轉頭瞪向窗外那些擾人的麻雀。

  才剛將冰冷視線投出去,他馬上就後悔了……

  「哇!他在看我們了耶!」

  「樓牧字!嗨!」女孩興奮的揮著手,就像是瘋狂的歌迷,希望得到偶像的注意。

  「啊……被這樣冷酷的眼神一瞪,全身都酥麻了……」甚至還有人這麼說。

  他的嘴角微微抽搐。她們還可以更白目一點!但是就算被氣到吐血,也不能發洩,連一點點都不能表現出來,否則只有被纏死的下場。這是他從小到大的經驗之談。

  樓牧宇,十二歲就通過高級英檢,創下年齡最小的紀錄。

  他一直是個優秀而耀眼的孩子,父母的驕傲。從沒有考過第一名以外的成績,並彈的一手好琴,網球、籃球、游泳、繪畫各項才藝也都傲冠群倫。家裡擺滿了他的獎狀、獎牌,他將這些全都視為理所當然。

  他有一張媲美偶像明星的英俊臉龐,挺直的鼻樑、緊抿的唇,和一雙孤僻的眼睛。冷漠中帶著點高傲的氣質,更深深吸引女性的目光。

  小時候,那些阿姨們總愛捏他的臉,搶著抱他、逗他,還愛把噁心的口紅印在他臉頰上;稍微長大一些,那些幼稚園的小女生渾身髒兮兮的,什麼都不懂就只會纏著他;到了更大一些,女生們看到他老是霹出癡呆的笑容,要不就是嘰嘰喳喳的說一些蠢話。

  在他的眼中,女性這種生物代表的只有——無聊、吵、麻煩。上課鐘聲響起,女孩們帶著不捨離開。鬧哄哄的教室終於安靜下來了。他這才收起雜誌,打開數學課本。

  就在他以為可以不用受到干擾的時候,突然一封粉紅色的信封落在他桌上。

  一道壓低的聲音從前方的男同學口中傳來,眼神中有著艷羨的光芒。

  「喂,樓牧字!這是林情慧給你的喔。」林情慧可是全班最漂亮的女生。

  樓牧宇連看也沒看那封信一眼,只皺了皺眉,拿著就熟練的往後一拋——

  咻——咚!準確無誤的投入垃圾桶裡。

  放學了,樓牧字背起書包往校門口走去。

  他比一般小學生高,站在擁擠的人潮中分外醒目。

  他有些煩躁的微蹙起眉頭。有輕微潔癖的他最討厭跟一堆全身汗臭味的小鬼擠在一起。

  「樓牧宇!」有人叫住他。

  他回頭。是郭沛和陳延安,他們跟他一樣是學校科展小組的成員。

  「蕭老師通知我們,明天放學後要開會討論科展的進度。」

  「明天不行。晚上我有一場鋼琴比賽。」樓牧字冷冷的回道。

  「其實我也不行,我有物理家教。」郭沛說。

  「那麼跟蕭老師說改期吧!」陳延安聳聳肩,「下課後我們三個都很忙,不如建議老師在上課時間討論。」

  「贊成,反正那些課有夠無聊的。」

  樓牧宇揚揚眉,沒有說話,算是同意郭沛的說法。

  他們三個是這所小學裡面最突出的學生,經常代表學校參加各種競賽。他們從小就接受了精英教育,再加上優異的天賦,學校的課程已經無法滿足他們了。往往放學後他們比在學校還要來的繁忙。

  站在金字塔頂端的他們,跟一般小學生當然格格不入。天生的優越氣質把他們都硬是比了下去。

  不能說他們高傲,一般而言,層次相差太多的人,是很難變成好朋友的。但即使是同樣優異的這三個男孩,彼此之間的關係也稱不上好。要形容他們的關係,應該說是一種介於「競爭」與「合作」的微妙平衡吧!

  「我走了。」

  討論結束,連一句廢話也不多說,樓牧字轉身走開。

  校門口,一輛黑色名貴房車早已等候多時。

  此時,陰暗的天空突然降下斗大的雨滴。當樓牧宇快步跨進車子的時候,頭髮、衣服已經不可避免的沾上些濕意。

  「可惡……」喃喃的抱怨,有些潔癖的他很討厭濕衣服貼在身上的感覺。

  說也奇怪,車子開沒幾分鐘,雨竟然停了,就好像是特意要耍他似的。

  瞪著雨後的天空,樓牧字有點不悅。說起來今天一整天好像都有種「不順」的感覺。眼皮沒來由的跳,心底也隱約有種不安的預感。

  「該不會發生什麼倒霉的事情吧……」

  在他思忖之際,車子已經停在一棟有著游泳池、網球場以及花園的別墅。

  司機下車幫他開門後,樓牧宇步出車外。

  「少爺,小心!」

  司機的警告來得太遲,亮晶晶的名牌黑皮鞋底下傳來柔軟的觸感,樓牧宇陡地瞪大眼睛。

  「Shit!」

  他沒有罵髒話。擁有良好教養、優雅高貴的樓家少爺,絕對不會說髒話。他只是陳述一件「事實」,那的確是Shit!

  他抿緊了唇。

  一旁的司機比他還慌張,「少爺,你在這裡等一下,我去給你拿雙鞋來。」

  過了幾分鐘,樓牧宇換好了鞋,走進家門。

  他隱約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一般這個時候,他應該早就聽到一聲高亢的叫聲,來自於他那母愛氾濫的母親。可是今天卻出奇的安靜。

  「我媽不在嗎?」他問傭人。

  「夫人在。不過正在裡面招待隔壁剛搬來的辜小姐。」

  辜小姐?

  他知道隔壁剛搬來一戶人家,不過他有些好奇這辜小姐究竟是什麼來頭,竟然可以讓一向把他擺在第一位的媽媽,沒有出來迎接他。

  不是他覺得失落,而是慣例一旦發生了變化,難免讓人的心裡有些怪怪的。

  「辜小姐真的是一個好漂亮、好懂事、好貼心、好可愛的女娃兒。唉,讓人一見到就忍不住想疼她吶!」

  她究竟是怎樣的人?竟然連王媽都收服了。

  樓牧宇走進客廳,看見另一頭的餐廳坐著他母親和一個小女孩。

  母親親切的跟女孩交談,女孩說了什麼,他聽不清楚,隱約只聽見甜甜軟軟的聲調。

  女孩背對著他,他沒看見她的臉,只覺得她很小,一頭及肩長髮用一條粉色緞帶花紮成馬尾。

  又來了!他的眼皮跳了一下,似乎有種不祥的預感。

  「牧宇,你回來了!」母親看見他,欣喜之情寫在臉龐上。

  這才是正常。樓牧宇心想。

  「來,我給你介紹,這是承桔。」

  女孩轉過身。剎那間,樓牧宇像被下了定身咒般的定住不動。

  精緻的宛如陶瓷娃娃的臉蛋兒泛著淡淡紅暈,白色蕾絲小禮服包裹住小小的身體。雖然她還小,卻可以想見她未來的美貌。

  微傾著頭,一抹奪人心魄的甜蜜微笑出現在她的唇邊。

  「樓哥哥你好,我叫辜承桔。」

  小臉蛋兒仰望著他,晶亮的眼裡閃耀著點點星光。

  轟的一聲,樓牧宇覺得一股熱氣直往腦門沖,他的耳根紅了,甚至必須緊握雙拳,才能夠維持一貫冷靜淡漠的表情。

  不過是個小鬼,他在慌亂什麼!?

  「牧宇,小桔剛搬到我們這附近,才剛上小學。跟你上的是同一家學校,你以後要好好照顧她,知不知道?如果她有什麼不懂的功課,你要教她喔!」

  什麼跟什麼!?他,天才資優生樓牧宇,幹嘛當一個一年級小鬼的保姆?

  冷著臉,正打算反駁,一道嬌嫩的嗓音卻比他早一步開口。

  「謝謝樓哥哥。」

  這麼一來,樓牧宇連反對時機都失去了。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的?樓牧字覺得一向穩穩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人生,有了一點小小的出槌。

  這小小的差錯不會造成什麼更嚴重的後果吧?不知為什麼他腦中掠過這個想法,再加上今天一整天的「厄運」,更讓他心頭惴惴不安。

  這猶如天使般的女孩,為什麼帶給他一種他的世界就要從此天翻地覆的感覺呢?

  「樓哥哥,我們一起玩好不好?」在怔忡間,一隻柔軟的小手拉住他的衣角。他低下頭,對上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裡面盈滿著對他的信賴。

  他知道自己陷落了,陷落在那雙眼眸裡,陷落在那張純淨完美的臉龐中。

  那年的春天,樓牧宇十二歲,他遇見他此生的剋星。

  辜承桔常常出現在樓家。

  樓氏夫婦因為只有樓牧宇這麼個兒子,加上他的個性從小就獨立,所以他們對辜承桔這個嘴巴甜、人更甜的小女孩,簡直就疼入了心底。常常請她到家裡來吃點心,還買禮物、買玩具送她;連樓家傭人也個個都很喜歡她,每次她來家裡,大夥兒都鉚起來疼她。

  沒辦法,誰叫她長的柔柔弱弱,光是長相就很容易引起人們的保護欲。而且她很有禮貌,又很會講話,大人們最難抵擋的,就是童稚天真的讚美——

  「王媽,你烤的餅乾好好吃喔!」滿足的笑容加上甜甜的音凋。

  「呵呵呵……辜小姐喜歡吃,王媽下次再多烤一點給你吃。這樣吧!這些你全都帶回家。」

  「謝謝王媽。」

  「樓媽媽,你今天戴的項鏈好漂亮喔!閃閃發亮呢!」

  「樓媽媽,你好漂亮,就好像……啊!好像我上次在電視上看到的大明星耶!」

  「真的嗎?」樓母眼角有壓抑不住的笑。

  「真的!」女孩表情認真而且用力點頭。

  「小桔乖,你喜歡鑽石項鏈,下次樓媽媽給你選一條。」樓家好巧不巧正是經營古董珠寶拍賣的。

  「謝謝樓媽媽!」

  凡此種種,不勝枚舉。靠著天使般的臉孔,和甜的可以擠出蜜來的小嘴,辜承桔成了樓家每個人心中的寶。

  說每一個人,其實有一個例外,那就是樓牧字,他總是刻意避開她。

  從第一次見面,他就有種強烈的預感——這女孩子是個麻煩,很大很大的麻煩!

  可是他畢竟無法在全家一致的「承桔熱」中,全身而退——

  這天他剛從學校回到家……

  「牧字,過來一下好不好?」

  看見媽媽和立在她身邊的一個小小身影,樓牧字直覺想轉身離去,因為他的心居然小小的顫動了一下。

  「什麼事?」

  「你來教教承桔英文。」

  皺起眉頭,樓牧宇正想拒絕——

  「牧宇,你就教教承桔。怎麼搞的,現在小一就有英文課?承桔上的公立幼稚園沒教英文,我怕她趕不上那些上美語幼稚園的小孩子們。」

  那關我什麼事!?正想這麼說時——

  「樓哥哥,」柔柔軟軟的聲音出現,外加拉扯住他衣角的一個力量,樓牧字全身都僵硬了。「聽說你英文好棒,我好羨慕你。」

  他低頭,只見一張帶著崇拜的小臉,亮晶晶的眼睛眨呀眨的。「教我嘛!教我好不好?我好想像哥哥一樣厲害,這樣同學就不會笑我笨了。」

  「他們笑你笨?」不知道為什麼,樓牧宇感覺到一股怒氣勃然而生。

  」對啊……」癟起小嘴,委委屈屈,可憐兮兮。

  那雙大眼裡閃動的水光,終於讓樓牧宇的理智崩裂

  「走!」驀地扣住她的手,拉她走向自己的書房。「我教你!」

  郭美心看著那對一高一矮的背影,先是不可置信的瞠大眼,然後——

  笑開了眉眼。

  那真是一個不幸的開始——從此樓牧宇就再也擺脫不掉那個小麻煩。

  每個放學、補習完的夜晚,樓牧宇再不能好好看完一本書,再不能悠閒的上網,再不能躲在他的書房裡面,享受獨處的安靜……

  因為,他的時間全被一個小他五歲的小女孩佔滿!

  星期六的下午,他本來計劃看一本一直想看的英文小說的,結果——

  「MayIgotothebathrmoom?」他總是得先念一次給她聽。

  「MsyIgotothebassroom?」帶著柔軟腔調的童音重複一次。

  「不對!不是發s的音,是th。」

  「S—————」

  天!為什麼他這個通過高級英檢的人,要在一個連發音都不標準的小鬼身上浪費時間?

  樓牧宇蹙緊了眉,感覺太陽穴在陣陣抽痛。

  「是th,不是s!」他提高了音量。

  女孩愣住了,黑白分明的大眼瞅住他,傳遞著無言的控訴,然後,水霧漫進眼底……咬緊了下唇……眼裡聚集的水氣眼看就要潰堤而出……

  一秒鐘、兩秒鐘……她只是瞅著他……

  「樓哥哥好凶……」

  「我——」他的怒氣像洩了氣的汽球在迅速縮小中,取而代之的是慌張……

  「我知道,你也嫌我笨。」

  「我沒——」

  「我走好了,樓哥哥一定覺得教我很煩。」

  「等等,你不要走。」

  在他會意過來前,他已經拉住她的手。

  自己究竟在做什麼!?她走了,不是最好?以後沒有人可以來煩他了。他不是最討厭女孩子的嗎?為什麼

  「不要走,我再講一次給你聽。」歎口氣,他屈服了,屈服在她的淚眼裡。他的堅持、他的冷漠、他的高傲、他的自命不凡,全都不見了。

  「可是——樓哥哥剛剛好凶喔——」她噘起嘴,收起了淚水,控訴道。

  他僵住,然後脫口而出:「對不起。」

  等等!他幹嘛跟她道歉啊!?

  「哼!我不要學了啦!反正我怎麼學也學不會。」雙手抱胸,她小歸小,已經有女人的脾氣了。

  他歎口氣。「我們再試一次。」

  「我不要。」

  「待會上完課,我叫王媽切蛋糕給你吃。」軟下聲調,他哄著她。

  「真的?」聽到蛋糕,她的眼睛亮了起來。「有草莓的嗎?」

  「有。沒有的話,我叫老李去買。」

  辜承桔偏頭想了一下。「嗯,這樣還不夠,我還要吃黑森林的。」

  「好好好!隨便你要吃什麼,就吃什麼。」

  「好,是你說的喔!」

  辜承桔破涕為笑,陰雨綿綿的臉蛋再度展露陽光。

  驚歎這轉變之迅速的同時,樓牧宇也仰頭興歎。

  怎麼他對這張時而可愛、時而可恨、時而可憐的小臉,就是沒有辦法呢?

  看著津津有味的品嚐著蛋糕的女孩,樓牧宇的心情很複雜。他回想剛剛的一切,自己根本就被這女孩牽著鼻子走。卑躬屈膝的跟她賠不是也就罷了,還紆尊降貴的哄她唸書,

  樓牧宇啊樓牧宇,你是著了什麼魔了你!

  「你慢慢吃,吃完自己回家,我上樓去了。」冷著臉,他推開椅子站起來。

  「我還不想回家。」咬著叉子,辜承桔仰頭凝視著樓牧宇。

  「你不回家還想幹嘛?」皺起眉。

  「念了那麼久的英文,我好累喔!好想睡覺。」

  「那就回家睡覺!」

  「不要!我想在哥哥的房間睡。」

  「什麼!?」

  「拜託嘛!哥哥的床看起來好乾淨、好舒服的樣子,我好想躺躺看喔!借我睡一下下就好了,我又不會吵你,好不好嘛!」

  又來了,又是那雙帶著祈求的濕潤眼眸,讓人說不出一個「不」字……

  內心一陣掙扎後,樓牧宇繃著臉說道:「只准睡一下下,如果你流口水在我床上,我一定把你趕出去。」

  「好!謝謝哥哥。」拋下叉子,承桔跳起來抱住樓牧宇,在他措手不及的情況下,她甜甜軟軟的唇瓣印在他的臉上。

  轟!他的臉紅至耳根,愣愣站在當場。

  而闖禍的小人兒渾然不覺自己做了什麼,小跑步地,拋下他上樓去了。

  樓牧宇拖延了一陣子才上樓,回到自己的房間。

  小女孩已經睡熟了。躺在他湛藍色的床單之中,那小小、雪白的身影,就像是一個純真的天使。

  他在床邊看著她的睡臉。白皙的鵝蛋臉、細緻透明的肌膚,透著一抹淡紅。小巧的眉、長長的睫毛、可愛的小鼻子,還有那微啟著的粉紅色唇瓣。

  他一向討厭女孩子,討厭她們的聒噪、討厭她們的愚蠢,可是現在,他居然站在這裡,看著一個女孩子的睡臉,看到呆了!?

  他低咒了一聲。

  這個聲響讓承桔睜開眼睛。她睡眼惺忪地看到他,露出一抹動人心弦的微笑。

  他頓時有種暈眩的感覺。

  一隻細小軟嫩的手握住他,彷彿不想讓他走似的。片刻她又閉上眼,再度沉睡。

  樓牧宇卻再也脫不了身。他不忍心抽出手驚醒她,只得坐在床畔。

  一整個下午,他又是什麼事都沒做,時光全讓這個小麻煩給佔住了。

  算了。他好像也有點累了。閉上眼,他趴在床邊睡著了。

  接到辜家打來的電話,打算提醒承桔該回家去的郭美心,打開兒子的房門。

  哇!好可愛的景象!

  忍不住摀住嘴輕笑,郭美心輕輕的再度關上房門。

  呵呵!打個電話給辜太太,告訴她承桔吃完晚飯再回去好了。嗯……也許順便連「那件事情」也跟她一起商量商量……

  房間裡的少年和小女孩依然沉睡著。太陽下山了,黑暗包裹住兩個人的身影,他們的手依然緊緊相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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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26 18:46:03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他已經有多久沒來過這個地方了?四年?還是五年?

  今天天氣很好,天很藍、雲很白,社區公園裡有些人在運動,有些老公公、老婆婆在大樹下聊天;兒童遊戲區裡則是聚集著一群不時尖叫、吵鬧的小鬼,

  樓牧宇一個人坐在木頭椅子上,手裡捧著書,勉強自己專注在於中的雜誌上。

  他不想來這裡,他也不應該在這裡的。

  可是當他的生命中闖入一個叫作辜承桔的女孩時,很多事情已經變得不是他能掌握的了。

  他以為只要教教她英文就好了,想不到他還得在她英文小考考一百分的時候,陪她來公園玩。

  都怪他不該一時心軟答應她……

  承桔玩膩了鞦韆,跑到樓牧字的身邊。她的小臉兒因為跑步的關係紅通通的,像顆小蘋果。

  「休息一下,喝點水。」

  話說出口,連樓牧字自己都覺得無力。什麼時候他的口氣變得像個嘮叨的保姆了?

  承桔坐在樓牧宇的旁邊,但過了一會兒……

  「樓哥哥,這椅子好硬喔!坐了屁股好痛,你抱我好不好?」

  樓牧宇的身體一僵,很緩慢、很緩慢的轉頭瞪著她。

  「不行!」

  大庭廣眾之下,她居然要坐在他腿上!?這麼丟臉的事他做不出來!

  她臉色一變,笑容消失,小嘴癟起來,眼淚在眼眶轉呀轉,然後,斗大的淚珠像是斷了線的珍珠般,一一墜落

  該死!這樣就哭了。

  「好吧!上來!」他深吸口氣,咬著牙說道。

  她坐—上來,柔軟的手圈抱住他的脖子。「好好喔!哥哥最好了!」他感覺一股熱氣直衝上腦門。

  她整個人都很柔軟,身體軟,聲音軟。除去這個不恰當的時間,不恰當的地點,他不得不承認抱著她是一件舒服的事。

  他不知道以前那個討厭女生的樓牧宇到哪裡去了。遇見她,他很多的原則都不見了。難道他見到她第一面時,產生的怪異預感是對的?

  他栽在這個小女孩手裡了……這種感覺,難道就是……戀愛?

  他沉浸在這認知的震撼裡,完全沒有注意到週遭的一切。直到一個抽氣聲喚起他的注意。

  「樓牧宇!?」

  郭沛跟陳延安用一種驚恐跟不敢置信的表情看著他,當然……還有他懷裡的女孩。

  瞬間,樓牧宇聽到自己全身的血液凍結的聲音。

  怎麼會讓人撞見他最不想讓人看見的景象,特別是他們——一

  樓牧宇的臉紅到耳根……

  自從上禮拜被同學撞見丟臉的一幕,現在他好像做什麼都無所謂了。

  星期六的下午,在樓家那有噴水池、有溫室的花園裡,樓牧宇陪著他的小麻煩——玩辦家家酒。

  「哥哥你當爸爸,我當媽媽。」

  「爸爸媽媽要做什麼呢?」樓牧宇的聲音有點自暴自棄的味道。

  辜承桔仰起天真無邪的小臉,笑盈盈的看著他。

  「爸爸媽媽就要相親相愛啊!要抱抱,還要親親。」她說的理所當然。不只用說的,辜承桔還對他伸出雙手。

  認命的,他湊上自己的身體,讓她抱,讓她親。

  說他是無奈嗎?好像也不是那麼的不情願……

  反正一切只要是扯上了這有著天使臉孔,一會兒笑、一會兒又噘著嘴、一會兒又含著眼淚,善變的小女孩,他就是無法保持一貫的冷漠高傲。

  舒服的縮在他懷裡的小女孩,發出滿足的歎息。

  「樓哥哥,我好喜歡你喔!以後長大,我當你的新娘好不好?」

  樓牧字的心漏跳了一拍。

  「你……想當我的新娘?」

  「對啊!哥哥又聰明、又厲害,長大我要跟樓哥哥結婚。」

  「你知道結婚是什麼意思嗎?」他的聲音有些顫抖。

  「知道啊!就是兩個人永遠都在一起,不要分開。還有像現在這樣子,常常可以抱抱、親親。我爸爸媽媽都是這樣子的。」

  樓牧字腦海裡浮現那樣的景象。連他自己都沒有發覺,他的唇角浮現一抹夢幻般的傻笑。

  「牧宇,該去上鋼琴課了。」

  樓母的聲音從主屋傳來,打斷了這小小的甜蜜時光。

  雖然不情願,樓牧字還是得放開承桔。

  「我得去上課了。」

  「好,哥哥再見。」

  「你要回家了嗎?」

  「我還想在這裡玩一下。」

  「那好。」樓牧宇走了一步,回頭,看著她。「你說要當我的新娘……那是真的嗎?」

  她燦然一笑。「真的啊!你不相信的話,我們來打勾勾。」

  她伸出小手,樓牧字勾住她的小指。大小拇指相印,訂下誓約。

  他露出一抹放心似的微笑,轉身離開。

  辜承桔一個人又在花園裡面玩了一陣子,可是一個人玩實在無聊。

  此時,王媽的兒子,讀小學三年級的小明正好經過。

  「小明哥哥,陪我玩好不好?」她叫住他。

  瞠大眼,看著漂亮的猶如洋娃娃般的承桔,小明臉紅了。他沒想到她會想要跟他玩。

  「好啊……玩什麼呢?」

  「玩爸爸媽媽好不好?」

  時間匆匆過去,轉眼問樓牧宇已經從小學畢業,辜承桔也要上二年級了。但是過了這個暑假,樓牧宇就要到美國唸書。

  那是老早就計劃好了的。樓家為了紿獨生子受最好的教育,幾年前就把事業版圖拓展到歐美,更為牧宇申請了紐約最好的貴族學校。

  事實上,每年暑假樓牧宇都會飛到美國,接受為期兩個月的語言教育。

  樓牧宇一直很喜歡外國的教育方式,在那裡,他可以盡情發揮,可以跟采自全世界的精英分子互相交流、激盪出火花。

  往年結業式一結束,他都會立刻帶著行李直奔機場。

  今年不同。樓牧字不再急著要往美同跑,他在台灣有了放不下的牽絆,不想離開的理由……

  但不論多麼的不情願,時間畢竟是留不住的,多年的規劃也不是說算就能算了的,

  就在開學的前兩天,樓家一家三門已經打包好行囊,準備展開異國的生活。

  提著自己的包包下樓來,樓牧宇還是像以往一樣,沒有什麼表情,只不過,眼下的一抹暗影透露出他一夜無眠的事實。

  傢俱已經都鋪上白色的防塵布,——片白淨的房子更顯得淒清。

  他並不是一個多愁善感的少年,現在卻因為再見不到那張甜甜的笑臉,而感到一抹從未有過的愁緒。

  這種悵然若失的感覺,難道就叫作失戀?

  樓下,辜家一家五口都來送行。經過一年的相處,兩家已經變成好朋友。父母正與辜氏夫婦話別著。

  樓牧宇打過招呼後,目光便定在那個小小的身影上。

  她今天穿著白色洋裝,綁著兩條可愛的辮子,手裡還抱著一隻小小的、她常常帶在身邊的棕色熊布偶。

  他想,他可能很久都不會忘記她今天的樣子。

  「樓哥哥,你今天就要走了喔?」她拉住他的衣角,依戀的仰望著他。

  「是。」

  「那你什麼時候會回來?」

  「可能要很久很久。」

  承桔聽到他這麼說,癟起嘴,淚水開始在眼眶裡打轉。

  「那以後就沒有人可以教我英文,陪我去公園玩了,我不要。」

  樓牧宇多麼希望此刻他已經是個成年人,可以決定自己的未來。這樣的話,他就可以留下來跟她在一起。

  可是現在的他還沒有這個能力,他還需要接受更多的教育,變成一個可以守護她的男人。

  「我一放假就回台灣來看你。」

  「一定喔!」

  「一定。」

  「那打勾勾。」

  「好。」上次跟她打勾勾的時候,他的心裡充滿甜蜜,如今卻滿是苦澀。

  「以後我不在你身邊,你會想我嗎?」

  「會。」他的聲音沙啞無比。

  「那我這個熊熊送給你。」承桔將手中的小布偶拿給樓牧宇,叮嚀道:「以後你看到這個熊熊,就要想到我喔!」

  望著手中的小熊,樓牧宇知道,他已經開始想她了。

  「牧宇,該上車了!」

  終於到了分別的時候。坐進車裡,樓牧字的目光始終放在那個被拋下的身影上,直到她越縮越小,再也看不見……

  承桔一直站在原地,望著車子絕塵而去,天使般的臉上讀不出什麼特別的情緒。

  又過了好一會兒……

  「喂,承桔,你怎麼把那個小熊送給那個樓哥哥?」站在承桔旁邊的二姐承櫻皺著眉頭問,「你出門之前不是說,那個小熊又舊又髒,要把它扔了的嗎?」

  「反正都要丟的,不如就送給樓哥哥嘛!」

  又是一段長長的沉默……

  「承桔,」這次發問的換成大哥承栩。「那個哥哥走了,你是不是真的很難過?」

  辜承桔轉頭,對大哥聳聳肩,剛剛的傷心彷彿不曾發生過。

  「不會啊!」她無所謂的說。

  辜承栩挑眉。「那你剛剛怎麼又哭又是打勾勾的,一副生離死別的樣子?」

  辜承桔雙手一攤,甚是無辜的眨著大眼。

  「沒辦法嘛!我只是看那個樓哥哥好像想聽我那樣說嘛!那我就照他的希望羅!」

  反正假裝難過的樣子、說些好聽的話,對她而言,就像吃飯喝水一樣容易。那就作個順水人情羅!

  「大哥,二姐,我們回家玩電動好不好?」

  顯然的,她已經把樓哥哥離去的這件事拋在腦後。

  承櫻無可無不可的點點頭。

  承桔拉著姐姐的手走回家。

  大哥承栩走在兩人身後,瞪大眼望著兩個妹妹的背影。

  女人真是一種可怕的生物。他不由得打了個寒顫。以後他絕對不要娶一個像他兩個妹妹一樣恐怖的女人!他對自己發誓……

  以下是辜承桔小學三年級的時候,回憶」童年」所寫下的日記。

  家裡最近的氣氛很糟糕,爸媽不是常常歎氣,就是抱在一起哭。

  從哥哥的嘴裡,我知道了——笨蛋老爸老媽又被朋友騙錢了,我們家可能就要破產了。

  破產!?多麼可怕的字眼。

  那是不是表示——以後我們再也不能住在現在這個漂亮的大房子裡了?爸媽沒有錢,就不會給我買禮物了?會不會,我們連吃飯都有問題,一家人要流浪街頭?

  這些問題太多、太煩人,我不想去想太多,所以我心煩的時候,就常常逃到隔壁的樓家。

  樓家有常常會送我禮物的樓媽媽,還有總是可以變出各種好吃東西的王媽。對了對了,還有一個酷酷的大哥哥。

  我喜歡跟大哥哥在一起。他很聰明,會教我英文;他對我很好,會帶我出去玩;他很有力氣,可以幫我做很多事;他很高,可以拿我拿不到的東西;他身上很乾淨、很香,抱起來很舒服……

  大哥哥剛開始對我冷冷的,很凶的樣子。可是……呵呵……不用多久就被我收服了。我就說嘛,我是宇宙無敵霹靂可愛的小天使,有誰可以抵擋我的魅力?

  其實男生還不都是這樣,只要跟他們撒嬌一下,他們就會聽我的話,什麼東西都會給我。

  還有一招最厲害的——那就是跟他們說,以後要作他們的新娘!

  很奇怪,每次我這麼說,他們都很感動。好啊!他們喜歡聽,我就講啊!反正那麼久以後的事情,誰知道,說說而已嘛!又不用兌現。

  我只是很奇怪,大哥哥也跟其他男生一樣相信了。我以為他會比一般男生聰明一點的說……

  十三年後

  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有一項比——般人強的地方,我們稱它為專長,或是優點。我們的專長讓我們在這個社會中生活更加容易,讓我們得到我們需要的東西。

  而辜承桔的專長就在於——

  「承桔,拜託,你去跟教授溝通一下,我們全班這回的期末考都靠你了。」

  時間可是大四下期末考前夕,地點是台北某大學,人物——辜承桔面對一群苦著臉的同學們。

  甜美的笑容依舊,差別在於原本可愛的臉龐出落的更加美麗動人,小女孩的身體蛻變成成熟女子的玲瓏有致。

  換言之,她現在的殺傷力是十三年前的數倍。

  「那個教授很嚴肅,我不確定我能不能幫上忙。」聳聳肩,辜承桔雙手一攤。

  「拜託!如果你出馬也沒用的話,那這回我們死定了。」同學甲哀嚎。

  「聽學長說,那教授去年當掉一半的人吶!」同學乙緊張的說。

  所有的人一致看著辜承桔。

  「拜託了!如果連你也沒辦法,那我們就認了。」

  一雙雙絕望的、乞求的目光釘死了她。

  唉,沒辦法!誰叫她就是心軟?

  「我去跟教授『談談』。」

  「耶!有救了!」

  同學誇張的歡呼讓承桔不由自主的勾起唇角。她這一笑,有如綻放的花朵,令人屏息於她驚人的美貌。

  沒錯,每個人一定都有一、兩項專長,辜承桔的專長就是她的「談判技巧」,或者說「溝通的藝術」。

  沒有一個她「溝通」過的人不乖乖聽她的話,不被她牽著鼻子走的。

  她可沒有強迫那些人喔!她只不過對他們甜甜的微笑,說些他們喜歡聽的話,讓彼此的談話氣氛很「融洽」。

  然後?然後就這樣啦!大家好像都很樂意「幫助她」,她也沒辦法啊!

  她很小的時候就發現了自己的這項專長,並且好好的「運用」了它。

  辜承桔家境富裕,功課不錯,人緣更是好的不得了。她擁有驚人的美貌,懂得打扮自己,追求她的男子有如過江之鯽。

  但她並非如外人所想的,從小一帆風順,沒受過一丁點委屈挫折。

  事實上,辜家的事業曾經經歷過幾次的起起伏伏,從坐擁豪宅,到一家五口擠在一間不到二十坪的老舊公寓。

  她不是那種被人細心呵護在手中,不知人間疾苦的嬌嬌女。正因為地知道什麼叫作「窮」,什麼叫作「世態炎涼」,所以她更懂得把握目前所擁有的,更懂得人情世故。只是這些,都被她聰明的隱藏在天真無邪、楚楚可憐的外表下。

  辜承桔走出教授休息室,手裡拿著一張紙,嘴角帶著勝利的微笑。在教學大樓外等著的同學一見到她,就急急的迎上來,把她包圍住。

  「怎麼樣?拿到了沒有?」

  「當然。」

  亮出手中的戰利品——一張教授親筆寫的考試重點。

  「哇!太棒了!趕快拿去影印!」

  一個同學拿了那張紙衝去校外的影印社,剩下的人還圍著承桔。

  「承桔,你是怎麼辦到的?」

  「沒有啦!其實我也只是拜託他而已。」承桔甜甜的一笑,沒有談論太多。

  其實仔細探究,會發現她不像表面看起來這麼單純天真。輕鬆的態度和從容的舉止,其實是經過多年的「訓練」,和天生敏銳的直覺所造就出來的一種世故成熟。

  她知道自己的優勢,知道對手的底限,知道該怎麼說、怎麼做,才能得到她想要的東西。像剛剛那個教授,只不過是個孤芳白賞,卻始終不得志的老人,只需要她舌燦蓮花的讚美一下,再適時的擺出哀兵姿態,就輕易的拿到考題了。

  對地來說,這只是牛刀小試罷了。

  雖然她只是雲淡風清的這麼說,可是在場的每個人都知道,那個號稱「當鋪」的老教授,可不是一般人隨便拜託就肯洩題的。只不過大部分的人都當她是靠著那張漂亮的臉蛋.才這麼吃的開的。

  「謝謝你羅!這回人家都有救了。」

  看目的達到了,幾個同學也就解散了。

  承桔也打算離開學校……

  「承桔,承桔,等等……你現在要去哪裡?」男同學A緊緊跟在她身邊。

  「跟我們去唱KTV好不好?」男同學B鼓起勇氣問。

  「對不起,我等會還有事。」甜美的微笑、歉意的眼神,即使拒絕,也是很有禮貌的,小心不傷了彼此的和氣。

  「那你要去哪裡?我送你好不好?」男同學C不死心的問,「我剛買了一台新的摩托車,是一百五十西西的噢!坐起來保證舒適。」談話問,一行人已經來到校門口。

  「不用了啦!不好意思麻煩你。」

  她停下步伐,微偏著頭,淺笑吟吟的看著眾人。

  一群男孩子看著那張粉雕玉砌的小臉對著自己微笑,個個都癡了、傻了。

  「大家,明天學校見羅。」

  揮揮手,在眾人目光的護送之下,承桔走出校門。

  校門外早就停著一輛鮮紅色的敞蓬賓士跑車,坐在駕駛座的男子穿著高級休閒服飾,一見到承桔出來,就捧著一束鮮花迎上前,還幫她開車門。

  直到跑車揚長而去,一群男孩子還癡癡的呆站著。他們現在才終於明白,那樣的女子是他們這些平民百姓所無法觸及的……

  車上,享受著美妙的音樂、舒適的皮椅、高級跑車子穩流暢的行進感,承桔感覺很舒服。身旁的男子雖然不是她頂喜歡的,不過有人自願要當她的司機,她也不會拒絕就是了。

  「一起去北海岸兜兜風怎麼樣?」男子抱著一絲希望問。

  「不了。我說過要去上珠寶鑒定課的。」對於男子明知道她有事,還做出這種提議,承桔有些不悅。

  研究珠寶是她的興趣,沒有任何其他事情比這個還來的重要。男子見她的臉色一不對,立刻順從地道:「好好好,我現在馬上載你去,兜風的事情就下次再說。」

  承桔終於鬆開了微蹙的眉心,對男子的聽話很滿意。

  辜承桔,今年二十二歲,正是人生最顛峰的時期。她的美貌為她帶來所有她想要跟不想要的追求者;她的智慧讓她游刃有餘的,在她的世界裡呼風喚雨。她有富裕的家庭、疼愛她的父母,跟她一樣優秀的兄姐,她有她想要追求的目標。

  她相信她會一直這麼順利下去……

  優美的和弦鈴聲在這個時候響起,辜承桔接起大哥大。

  「我是承桔。」

  「我是媽媽啦!」辜母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媽,有什麼事?」

  「你什麼時候回來?」

  「上完珠寶鑒定的課。大約晚飯前吧!怎麼樣?」

  「啊……這樣啊!沒什麼啦!你爸爸跟我有事要跟你商量……」直覺告訴她,母親有點不對勁,她很少用這種口吻跟她說話。可是現下再作任何猜測也無法知道真相。

  「好啦!我會盡快回家。」

  承桔還不知道,她美好順利的人生,就要起了翻天覆地的大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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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鑽石是女人最好的朋友。

  辜承桔從小就喜歡上這個「好朋友」,她不只喜歡它們、研究它們,甚至還收藏它們。

  雖然以她目前的能力還沒有辦法擁有太多,可是她已經計劃好了——大學畢業,她要進入一家全球首屈一指的珠寶公司,在那裡,她有機會見識列世界上最美麗的珠寶。她的外表也許給人嬌弱的印象,但她其實是個意志力很強的女人,對自己的未來一向很有規劃。從小學開始,她就努力吸收這方面的資訊;中學開始學珠寶鑒定,還學過幾年的珠寶設計。

  她從大三就開始丟履歷表,經過一年多來的努力,她終於接獲那家珠寶公司的聘書。「我家剛剛買了一艘遊艇喔!下次我帶你去玩好不好?聽說東海岸那邊可以賞鯨豚……不是蓋的喔,我家的遊艇很豪華吶……你一定沒有看過,我家的……」

  車上,男人嘮嘮叨叨的說了一大串,承桔根本都沒注意聽,她的腦袋裡還在想著剛剛上課的內容。那套俄國沙皇送給妻子的鑽石項鏈,搭配了一整套的耳環、手鏈,好美!光是看圖片她就已經心跳加速。那組鑽飾好像是有魔力一般的吸引著她,讓她好想要碰觸它們,看看它們在燈光下會折射出怎樣的光華,好想要……想要擁有它們

  聽說它們是為一個亞洲巨富家族所擁有,上次出現在拍賣市場上是二十幾年前……紅色的賓土跑車在她家門前停住。

  「謝謝你送我回來。」對駕駛座上的男人嫣然一笑,算是這趟接送的「車資」吧!

  「你不要跟我客氣,任何時候我都很樂意為你服務。」男人迷戀的看著她的笑顏,忍不住傾身想要吻她——

  「哎呀!」男人慘叫一聲,因為辜承桔突然轉身從後座抓出那束男人送的玫瑰,玫瑰花莖上幾根沒清乾淨的刺,「不小心」地在男人靠過來的臉上劃出一條條血痕。

  「噢!真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還好吧?」

  「我……沒事。」沒臉承認自己剛剛的不良企圖,男人只得咬牙忍住疼痛。

  「那就好,我走羅!Bye!」

  關上車門,承桔在轉身的那一刻調皮的吐了吐舌頭。

  呵呵……那傢伙吃鱉的表情真好笑!

  她可不會覺得罪惡,一個才接送過她兩三次的男人就妄想要親她?哼!那傢伙未免也太色膽包天了吧?

  可以確定的是,她再也不會接那傢伙的電話,再也不會讓那個男人載她。

  在她的觀念裡,女人接受男人的追求並沒有錯,她給他們機會,讓他們為她服務是他們的「榮幸」;可是如果其中有不識相的傢伙以為施一點小恩惠,她就該回報什麼,那就大錯特錯了。

  她懂得玩愛情的遊戲,更懂得全身而退。最好的證明就是,雖然追地的人有如過江之鯽,她到現在還是個連初吻都沒有過的清純少女呢!

  她一進門,客廳裡的爸爸、媽媽還有大哥、二姐的視線都投注在她身上,感覺好像是在等她。

  「媽咪!爹地!」

  抱住爸爸媽媽,她毫不猶豫地在他們的臉頰上,各印了一個香香甜甜的吻。這是當老的特權,也是她的專長。

  愛撒嬌的小女兒一向是石心蓮心頭的一塊寶,她回抱住承桔,寵溺的摸摸她的頭。

  「唉,以後不能常常像這樣抱抱你了,想起來媽心裡就難過。」石心蓮歎著氣道。

  「你說這是什麼話!女兒長大了,本來就會離開父母,有自己的家庭。」辜興邦在一旁斥道。

  承桔在母親的懷裡愣住,微噘起紅唇。

  「媽,你跟爸在說什麼啊?什麼離開?什麼自己的家庭?」

  她是不是錯過了什麼事情?下午媽打電話給她的時候,她就覺得有點奇怪……

  「是這樣的!其實這是件好事情,本來媽覺得太早了點,可機會實在很難得,況且對方的條件實在是太好了,萬一不好好把握給人家搶走了,就太可惜了。媽雖然捨不得,可是把你交給他,媽也很放心。

  唉,反正現在交通這麼方便,美國跟台灣也只要一天就到了,大不了爸媽兩三個月就去看你一次……」

  辜承桔看著媽媽嘰哩咕嚕說了大半天,她越說她頭越痛,媽說的話她完全抓不到重點。

  「媽咪,你到底在說什麼啊?」

  「媽,你這樣說小妹聽不懂啦!」一旁的大哥辜承栩開口了。

  「哥,到底怎麼回事?」

  辜承詡溫文爾雅的微笑著,那俊美的笑容卻讓瞭解他甚深的承桔,打了個冷顫,她有一種被陷害的預感……

  「媽是說啊——」故意停頓了一下,目的在延長對方的痛苦,這是辜承栩慣用的手法。然後他笑咪咪,「慈祥和藹」的看著自己的妹妹,「恭喜你,小妹,你要結婚了!」

  晴天霹靂!

  不!晴天霹靂還不足以形容她的感覺。

  整整呆滯了有十秒鐘之久,她突然跳了起來,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辜承桔怒吼,「什麼我要結婚了!?」

  石心蓮正要開口,辜承栩的手按住了她。「我來跟小妹說吧!」

  讓媽說的話,事情只會越解釋越不清楚而已。深知這點的辜承栩決定白告奮勇。

  「還記得我們小時候的鄰居樓伯伯、樓伯母嗎?後來他們一家移民美國了,那時候送行,你還哭的漸瀝嘩啦。記得嗎?」

  承桔一臉茫然。顯然……不,是她根本就忘了有這回事。

  「那時候我們家的財務出現狀況,剛搬去美國的樓伯伯還匯了一大筆錢給爸媽,還好有他們的雪中送炭,我們辜家才能東山再起。

  說起來,這份人情早就該還了,只是我們當時沒錢,別墅又賣給人家了,搬家以後兩家人也漸漸失去了聯絡……」

  承桔總算在一大堆話中,找出一點點的邏輯……

  「也就是說——你們拿我來還人家人情?」

  開玩笑,她幹嘛要接受這種事情!?

  在小妹咬牙切齒的表情裡讀出她的憤怒,辜承栩的笑意更濃了。

  「唉,也不能說是還人情,你小時候不是跟那個樓哥哥很要好嗎?對了、對了,你還跟人家說以後要做人家的新娘子。」

  「去!我跟多少人講過這種話,要是每個都當真的話,那我不就要嫁幾百次了!」辜承桔嗤道。

  對於小妹能面不改色,毫無愧疚的說出這種話,辜承栩並不太驚訝,他只是惡作劇般的詭笑道:

  「嘿嘿,那很對不起了,我想這回對方是當真的了。」

  「他當不當真關我什麼事?反正我是不會跟一個我早就忘記他長相的人結婚的。爸媽,你們不會逼我的,是不是?」

  一陣沉默。

  承桔看著父母——辜興邦夫婦對望了彼此一眼,在小女兒的目光下同時心虛的別過臉。

  承桔信心滿滿的表情驟然消失了。

  「不要!不要!說什麼我都不要嫁人!」在寂靜的夜晚,辜家別墅傳來女性的尖叫聲——

  從紐約來的班機在桃園中正國際機場降落,沿著跑道緩緩滑向空橋。

  「唉,怎麼這麼快就到台北了!」空姐A歎息。

  「對啊!我都還沒有機會跟他說話。」

  「跟他說話也是白搭!我剛剛幫他上餐點的時候想跟他聊幾句,結果他根本甩都不甩我。」空姐C委委屈屈的說。

  引起討論的是坐在頭等艙的一個男子。男子有著媲美偶像明星的臉孔,冷峻的臉上戴著一副無框眼鏡,讓他看起來多了一份斯文內斂。

  他從頭到腳看得出來都是上等貨,深色的Armani西裝更襯托出他高大、比例完美的身材。

  他旁邊坐著一個像是他助理的男子,可是兩人很少交談。他一直專注在手中的書本上,厚厚的原文書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文字,再加上穿插其中的圖形跟計算公式,看起來很深奧的樣子。

  男人自始至終冷著一張臉,彷彿從不曾笑過,渾身散發出一種生人勿近、孤傲冷漠的氣質。但越是這樣,越激起人的好奇心。

  「喂,你們猜他是什麼來歷?」空姐們的話題還繞著那男子打轉。

  「不知道!Lou這個姓氏看起來像是中國人。」

  「姓樓?台內有那個有錢的家族?」

  「他看起來很聰明的樣子,很有學者的氣質耶!」

  空姐們還沒討論出一個結果,飛機的引擎就停了下來。

  「討厭,沒有時間了。」

  「你那麼想認識他,現在就過去跟他搭訕呀!」

  「好!我去。」

  鼓起勇氣的空姐B走近那名男子身邊。

  「樓先生,我幫你拿行李櫃的行李好嗎?」

  「不用了,我來就好。」男子身邊的助理代替他回答道。

  那名空姐不死心。「樓先生,你是住在台北嗎?第一次來台灣嗎?這幾天我都休假,如果有需要的話,我們可以一起出去玩。我可以帶你到處觀光——」

  臉上的笑容撐得好辛苦,那名空姐在X航也算是個大美人,可是面對眼前這冰冷的男人,她的聲音變得越來越微弱。

  「滾開!」

  這是男人上飛機以來,第一次開口說話。

  空姐的笑容僵在嘴角。

  他看也不看她一眼,就這麼越過她,走出機艙門外。

  「公事包給我。」男子對身邊的助理說。

  助理將公事包交給男子。跟在男子身邊許久,他瞭解男子的習性,那個公事包他是絕對不會離身的。

  倒不是那公事包有何特殊之處,而是因為裡面裝著令人驚訝的「東西」!

  通關後,男人跟助理走出機場大廳時,已經有一輛加長型轎車等著接他們。

  在開往台北的路上,助理與男子對坐著。他趁這時跟男子討論一些公事。男子的每一道指示都下得簡潔明瞭而切中要點,沒幾分鐘便談完了。

  沉默再度降臨。男子繼續看書;助理沒什麼事,偷偷觀察著男子。

  他知道男子對經營公司興趣缺缺,他真正有興趣的是大學的研究工作。要不是因為老總裁身體不好,總裁是不可能接下公司的。

  不過他的能力絕對足無庸置疑的!就算這對他而言不過是「兼差」,他也能夠把這個全球數一數二的珠寶拍賣公司,經營的有聲有色。

  沒辦法,有些人天生就比別人聰明、能力比別人強。聽說,他這個老闆從小就是個資優生,讀書、運動、音樂樣樣精通。

  當初他接掌「佳德」的時候,還有些老員工不服氣,不過他用能力證明了一切,現在大家對這個總裁可說是心悅誠服。

  如果硬要挑出新任總裁的缺點,那就只有一一他太嚴肅了。

  那張千年冰山—樣的臭臉,從來沒有見到它融化過,只要被那雙凌厲的黑眼一瞪,總讓人不由得發抖。

  但還是有例外的……

  「啊——」助理張開嘴,小小聲的驚歎。是啊!就只有這個時候,他才會稍稍有一點「人味」……

  男人從公事包裡拿出一個跟他的形象差異很大的東西——一個破破舊舊、但洗的很乾淨的玩具小熊。

  他低頭看著小熊,冰冷的神情斂去,眼神裡竟有一股說不出的……溫柔……

  有多久不曾踏上這塊土地了。

  樓牧宇下丁車,環視這拆離開了十幾年的別墅,心裡激動著。

  這裡有太多的回憶。那棵大樹下他曾經跟「她」一起坐著看落葉;那個客廳,他曾經一回家就看見「她」從手中的甜點轉移注意,仰頭對他展開童稚的微笑;那個房間,「她」總賴在他的床上睡覺;在那個花園裡,「她」說長大要做他的新娘;那扇鐵門,「她」送給他這個小熊,哭著跟他分離……

  想到分手的那天,他的眼睛澀澀的、心口熱熱的,手裡的小熊捏得更緊了。

  他不會再讓她流淚,他回來了,回來履行他們的約定!

  他很想立刻去找地。可是在那之前,他得把——切都安排好。

  「方特助,婚紗的目錄——」他開口,嘴角噙著一抹百年難得一見的微笑。

  看著老闆的笑臉,方特助的下巴差點掉—卜來。

  笑了,他竟然笑了!?

  幸好多年的專業訓練救了他。方特助急急回過神,不過他的回答還是有點結巴:「已、已經準備好了。」

  「婚宴的賓客名單?」

  「已經擬好了。」

  「教堂?」

  「預定好了。」

  「新房?」

  「裝潢好了。」

  樓牧宇滿意的點點頭。

  方特助看他的心情好像很好,忍不住好奇心的驅使,鼓起勇氣,問出了這幾個禮拜以來困惑他己久的問題。

  「總裁,你真的要結婚了嗎?」

  惜字如金的樓牧宇只是點了點頭。不過唇邊的笑意未減,方特助也就大著膽子又問。

  「可……可是,好像從來沒有見過未來的總裁夫人……這……這件婚事是什麼時候決定的啊?』』

  「十四年前。」

  「啊?」怎麼也想不到答案會是這樣的方特助,不由得張大了嘴巴。

  他是知道總裁是一個很有汁劃的人啦!不過,這麼長遠的計劃也未免太驚人……

  「叫司機等我一下,我待會要出去!」樓牧宇交代著還有些呆愣的方特助。

  「咦?總裁,你才剛下飛機,不用休息一下嗎?』』

  「不。我梳洗一下就走。」

  「你要去哪裡?」

  樓牧宇嘴角一揚。「我要去找『她』。」

  「大哥,幫我想想辦法嘛!我不要嫁給一個我根本就不記得的傢伙!」

  辜承桔在地大哥的房裡哀嚎著。

  「這件事我沒辦法,爸媽已經都決定好了。」

  辜承桔噘起嘴不滿的說:「少來了,爸媽在我們家哪有決定權!」

  這句話不能當著辜家父母的面說,但卻是不爭的事實。

  「可是——」辜承栩微微一笑,「我也覺得你嫁給樓大哥,是個不錯的主意。」

  辜承桔雙眸先是進出不敢置信的光芒,然後緊瞇起,像足只嗅到不尋常氣味的貓兒。

  「樓家很有錢嗎?」否則她這個勢利眼的大哥不會這麼說。

  「有錢的不得了!特別是他們跟歐美金融界都有很好的關係。」

  這才是原因,什麼事情都經過仔細評估的大哥,絕對不會做虧本的生意。問題是這回他連妹妹的婚事都要計算,那未免太過分子。

  「所以你要把我給賣了?為了站穩歐美的市場?」

  「話也不是這麼說。想想看,樓家經營的珠寶生意不正是你最感興趣的嗎?」

  「那也不用因為興趣就嫁給那傢伙吧?」

  「別這樣,你總是要嫁人的!」

  「哼!說的容易,你自己怎麼不娶一個有錢的老婆?」

  「唉,我有旭藍了嘛!你知道,她那麼直,又那麼笨,如果我不罩著她,她搞不好被人家賣了,還幫人數錢。」

  鼓起粉紅的臉頰,辜承桔不滿的轉頭瞪著二姐承櫻,「那姐呢?要報恩,要嫁人也是姐姐先啊!為什麼一定要我倒霉?」

  「別想!我不可能。」辜承櫻冷冷的開口。

  承桔當然知道不可能。從以前二姐身邊就有一個人,不……也許說是一隻忠狗比較恰當。總而言之,二姐跟碩遙哥的感情(如果那也叫感情的話)是蠻穩定的。

  「哎呀!」承桔抓著頭髮大喊。「我不管啦!你們都好自私噢!只顧自己幸福快樂,都不管我的痛苦!」

  「各人造孽各人擔。」承櫻臉上沒有表情的說。指的是她玩弄人家感情的事情。

  咬著唇,承桔一雙燃著怒焰的大眼,瞪視這兩個沒良心的兄姐。

  她終於領悟到——這回哥跟姐是不打算幫她了。

  「我自己想辦法!」一跺腳,她旋踵衝出房門。

  承櫻看著小妹的背影,皺起眉頭。

  「我們真的什麼都不做?」她問大哥。

  轉身,只見承栩臉上帶著莫測高深的淡笑。

  「她被寵壞了!太過順利的人生讓她太過自信,別管她,一點小挫折對她無害,更何況,我相信沒有承桔應付不來的事情。」

  他像突然想到什麼,揚起嘴角,「娶到這麼個小惡魔,不知道是樓家那個傢伙的幸運,或是不幸呢?」

  承櫻深思了一會兒,點點頭。

  衝出房門的承桔被憤怒的情緒給淹沒了,她的眼眸佈滿紅霧,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她被她最親密的家人給賣了!

  「死大哥!死愛錢!見死不救!」她一路低聲咒罵地衝下樓梯。

  她拿起手機,搜尋著電話簿裡的名單,選定了一個,撥號……

  「喂!馬上到我家來接我!」

  承桔就下了這麼一個命令,然後掛上了電話。

  「小桔,這麼晚了,你要去哪裡?」石心蓮在客廳,看見女兒就要往外走,出聲叫喚。

  「出、去。」還在氣頭上,承桔的語氣是少見的桀傲不馴;雖然如此,多年的習慣還是讓她交代了下。

  「我叫徐志霖來接我。」他是她的「名冊」裡面,住的離她家最近的一個。

  石心蓮聞言皺起眉,「你都快嫁人了,別再這麼亂跑,尤其是別跟男孩子出去!萬一被樓家的人知道了,不太好。」

  石心蓮的話無疑是火上加油,辜承桔氣的發抖。打開門,她踩著重重的步伐走出去。

  「小桔!」石心蓮追出去,只看見承桔上了一輛黑色Lexus」

  「這孩子……」

  擔憂的目送車子離開,石心蓮在屋外站著。

  此時又有一陣車聲駛近,不得不引入注意,因為那是一輛少見的加長型轎車。

  車上下來一個高大英挺的男子。

  「辜伯母。」

  石心蓮瞠大了眼。「這不是牧字嗎?啊!你是什麼時候回台灣的?」

  「剛到。我想來看看承桔。」說到心上人,他臉上的表情柔和了。

  「唉,承桔跟朋友出去了。才走不久,上了剛剛那台黑色Lexus。要不你明天再來吧」

  「不!我去追她,應該還來得及。」

  揮別了石心蓮,樓牧宇一刻都不能等,他對司機命令,車子便揚長離去。

  「糟糕了。」兩手撫上臉頰,石心蓮喃喃自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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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26 18:46:35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他一路跟著她。黑色的Lexus最後在一間PUB門前停住。令他安心的是,她是一個人走進PUB的,車上的男人顯然只有擔任司機的功能而已。他跟著她走進那家PUB。

  在見到她的那一刻,他身子震了一下。

  那張甜美的臉蛋、水嫩的肌膚、晶瑩的大眼……一切都沒有變。她仍是他心目中那個小天使,不一樣的是她長大了!那件飄逸的洋裝底下玲瓏有致的身材,充分證明了這一點。

  他可愛的、最最心愛的承桔……

  她還是如他記憶中的一樣——純潔、美好、宛如天使

  她看見他會是什麼表情?一定是驚喜吧!或者像小時候一樣抱住他,對他撒嬌……

  甜美的幸福感讓他暈眩,他甚至聽得到自己心跳的聲音。

  他走向她正坐著的吧檯位置。

  距離二公尺,一個男人突然插了進來。

  男人自認為瀟灑的撥了撥額前的頭髮。「小姐,我請你喝一杯酒好嗎?」

  「對不起,今天晚上我只想一個人。」她的笑容很甜,但拒絕卻很明確。

  男人碰了根軟釘子,摸摸鼻子走開。

  沒多久,又一個男人走近她。

  「小姐,你一個人嗎?有這個榮幸跟你聊聊天嗎?」

  「對不起,我只想喝杯酒。」這回她只是稍稍拉起嘴角,看得出來她笑的有點勉強。


  第二個男人又鎩羽而歸。

  樓牧宇相當不悅。每次他想走向承桔,就有一個男人跑來打斷。他討厭看他們對著」他的」承桔流口水的蠢樣。

  突然,他的臉色黯了下來,因為又一個不識相的男人跑來跟承桔搭汕一——

  「小姐,要不要到我們那桌去坐坐?我們幾個都很想認識伯你耶!」

  樓牧宇正想上前給那男人一拳,想不到承桔卻先發脾氣了。

  「喂!你們這些人很煩耶!我想一個人靜一靜不行嗎?!」桌子一拍,杏眼圓瞪,她終於受不了一再被打擾,她心情已經夠亂、夠煩的了。

  原本吵雜的PUB裡突然安靜了下來,一雙雙的眼睛皆愕然的看著承桔。

  連樓牧宇也怔了一下。他只看過小時候她偶爾發發小脾氣的樣子,沒見過她真正動怒。

  看來她真的是不想要人打擾!那個被她吼的男人沒面子的跑回自己問伴身邊。

  他還是先不要上前去認人。她想一個人靜一靜就隨她吧!他可以在一旁等她、陪地。

  「阿碧,一杯TequilaSunRise。」承桔對酒保說。

  雖然微微訝異她點的是那麼烈的酒,樓牧宇還是決定什麼都不做,反正她喝醉了,他會保護她。點了一杯威士忌,他坐在寓她很近的位置,默默的看著她。

  辜承桔一頭仰盡杯中的酒,熱辣的液體的燒著她的食道。

  她一向不喜歡喝烈酒,但是今天除外,因為她很生氣、很生氣、很生氣!

  她的家人,她一向最信賴的家人,他們怎麼可以背叛她?!爸媽也就罷了,她相信他們是出於關心;可是大哥就不一樣了!她一向知道他是只披著羊皮的狼,可是不知道他居然為了辜氏,連自己的妹妹都賣了!

  嫁人?!哼!開什麼玩笑!有那麼多男人追她,她對現在的生活滿意極了。對未來也有好多好多的計劃,她為什麼要這麼年輕就被綁住?!

  「不行!這樣下去真的要被迫結婚了……快想啊!辜承桔!想想辦法……

  辜承桔又點了兩杯Tequila,可是依然想不到好辦法,頭卻越來越暈……

  她的表情很豐富,一會兒咬牙切齒、一會兒低聲喃喃自語、一會兒抓著頭髮低頭沉思。光是看著她,就帶給他相當大的樂趣。

  酒保將一杯長島冰茶推到承桔的面前。「小姐,這是那位先生請你的。」

  順著酒保手指的方向,承桔轉過頭,看見一個男人自認瀟灑的對她舉起杯子。

  噁心!她別開視線,掃過整問PUB。看著她的男人不少,承桔早就習慣成為眾人注日焦點,只是,統統沒有一個像樣的!

  為什麼沒有一個稱頭的呢?一個她覺得還看得上眼的……一個……她家人都會滿意的對象……隱隱約約有一個念頭在她腦海中成形……

  對了!她怎麼沒想到?如果……讓:爸媽以為她已經有要好的男朋友了,那,他們就不會逼她……

  就是這樣!爸媽的個性她太清楚了,到時候她再來個一哭二鬧三上吊,爸媽心最軟,不可能逼她離開「男朋友」的。

  問題是,她上哪裡去找一個「男朋友」?

  突然間,她看見那個人。

  他坐在吧檯邊,手中握著酒杯,靜靜的注視著她。他幾乎是動也不動的,可是全身上下卻充滿著一股力量,讓人聯想到灑類廣告裡面那種事業成功的男人。

  他長得很好看,穿著也很有品味。最重要的是,當她與他的目光交會的時候,她感覺到一股灼熱的電流竄過脊髓,她隱約覺得自己曾見過這雙眼睛,卻又不記得在哪裡、什麼時候……

  但無論如何,他是一個構得上她標準的男人。追她的人很多,但沒有一個像他一樣棒,她相信爸媽他們也一定認同。

  就是他了!承桔是個行動派的人,一旦下定決心,就會去執行。

  她跳下高腳椅,整整裙子、撩撩頭髮、抿抿嘴唇,極嫵媚的笑了笑,朝那男人走去。

  樓牧宇看見她的日光注意到他、

  他的心跳陡地漏了一拍,因為他看見她向他的走過來。

  她認出他來了嗎?看見他在這裡,她的反應是什麼?驚訝、狂喜?還是……

  「這位先生你好,我可以坐下來嗎?」她笑盈盈的說。

  樓牧宇的心在瞬間沉人谷底——

  她,並不認識他。

  粉嫩臉頰暈著粉紅,晶瑩的眸子閃著水澤,不點自紅的唇在他面前一張一合,她說了些什麼,他完全聽不到……久久,樓牧宇只是瞪著她。

  她喝醉了吧?!

  或是他喝醉了?

  否則他怎麼會聽見她說出——

  「幫我一個忙好嗎?我想要你假裝我的男朋友!

  事情是這樣的,我家人也不知道是吃錯了什麼藥,要我嫁給一個男人。現在我唯一能想到的辦法,就是跟他們說我已經有男朋友了。」

  「……」

  「我知道這樣的要求很突然,可是我不希望找一個認識的,這樣以後牽扯會比較多、比較麻煩。」

  「嘿!你聽得懂我說的話嗎?你怎麼都不說話?難道你是聽障?噢!真可惜,你長的那麼帥。」

  「我會說話。」樓牧宇硬是將這四個字,從緊咬的牙縫中擠出來,阻擋了她的胡言亂語。

  「噢!對不起。呵,只是你一直不開口嘛!人家才會誤會。怎麼樣?你可以幫我這個忙嗎?不行的話,我只好再找別人了。」

  「等等。」

  突然,男人的巨掌擒住她的手腕,那力量之大,著實讓承桔感到詫異。這個男人好像很生氣。他瞪著她,眼裡冒山火來了。她想不出來自己是哪裡得罪他,只不過請他幫一個忙,他不要就拉倒嘛!幹嘛這樣?

  對了,他好像是聽到地說到「再找別人」,才發火的。奇怪了,這是為什麼啊?

  「好痛耶!」地委屈的嘟著嘴。

  聞言,他放開她。她這才重新坐回他對面的位置。

  「到底怎麼樣嗎?你幫不幫我這個忙?」

  他的臉色很差。良久,終於用乾澀的嗓音開口:「你為什麼不想嫁給家裡安排的人?」

  「拜託!我連他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

  「怎麼可能?!」他提高了音調:,

  承桔雖然有些訝異他的激動,但隨即聳聳肩。

  「我是見過他,可是那已經是十幾年前的事了。那時候我才小學一年級耶!我哪裡記得那個哥哥長什麼樣子啊!

  他們說我答應他,長大要做他的新娘。拜託!那麼小的孩子說的話哪能當真啊!而且我對每個大哥哥都這麼說啊!大家都知道那只是騙人的而已嘛!那傢伙是白癡嗎?居然當真!」

  她忿忿的捏著小拳頭。「最糟的是我爸媽欠人家人情,所以我就被犧牲了。哼!」

  他神情複雜的看著她,艱難的吐出話語。「你……對很多人說過長大要當他的新娘這句話?」

  心裡的信念在崩潰中,他甚至聽到世界在腳底下崩裂的聲音……

  她吐吐小舌頭,「反正每個大哥哥都愛聽這種話嘛!這樣子他們就會對我很好,什麼玩具都會讓給我玩,還會教我寫功課。

  其實男生都很好騙啊!不管小男生還是大男生。該怎麼說呢?男人就像狗,只要給魄們一點肉骨頭,他們就會死心塌地的跟著你啦。」

  自小到大都是資優生,在美國求學連跳三級,普林斯頓大學數學博士,擁有全美最大珠寶拍賣公司,在學術研討會上發表過無數論文的他——樓牧宇,被騙了,被一個小女孩輕易的玩弄在股掌之間。這麼多年.一直傻傻的相信……

  突然,一聲玻璃碎裂聲響起——

  「哎呀!你怎麼了?」

  承桔驚喊了一聲,看著男人手中的酒杯被他捏碎。

  「真是太不小心了吧?有沒有怎樣?」

  一陣小小的騷亂,服務生跑來收拾殘局,承桔抓住他的手檢查傷勢,好不容易一切都處理好,已經是五分鐘後的事情了。

  在這段時間之內,樓牧宇也從混亂、憤怒、激動的情緒小,慢慢恢復冷靜。

  他心目中的天使根本不是天使,而是個小惡魔!體會到這一點的樓牧宇,開始想著要如何「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把男人的尊嚴跟感情踐踏在腳底下的女人。

  就從將計就計開始……

  「對不起,我剛剛太不小心了。」他先道歉。

  「還好沒有大傷口。」

  她抓住他的手仔細看了又看,再確定一次。「如果有玻璃碎屑扎進到皮膚裡面就不好了。」她仰頭對他笑了笑。

  那樣嬌憨的笑容,哪個男人不會心動。

  這該死的女人!他要把她關起來,以後再也不許她對別的男人這麼笑。

  「我答應你的要求。」他抽回手,平靜的說。

  「真的?謝謝!」她顯得很開心。「不過有一點我要先跟你講清楚喔!我們只是演戲,你可別當真喔!」

  「放心。剛剛你說的那些『馴男絕招』,已經徹底讓我對你失去興趣了。」

  「呵呵!這就是我的目的啊!我最怕男人纏著我了。這只是一場交易,我希望把事情單純化。」

  「你說這是一場交易,那在這場交易中我又有什麼好處?」

  承桔眨眨大眼。是噢!她太習慣男人對她無怨無悔的付出,都忘了說這次的情況不一樣。

  「……我可以給你一筆錢。」

  「我不需要錢。」

  從他一身的手工意大利西裝、鑽石袖扣和手上那只價值不菲的手錶看來……他確實不需要錢……

  「那你想要什麼?」

  他沒有正面回答。只是往後靠向椅背,狀似輕鬆,其實一雙銳利的眼一瞬也沒有離開過她。

  他那眼神令她渾身升起一股燥熱……她知道他的意思了。

  舔舔唇,承桔有些不安的在椅子上變換著姿勢。

  倒不是她有處女情節,她根本不相信那套什麼到新婚之夜,才將貞潔交給自己最心愛的人的說法。性,只不過是一種慾望,跟吃飯、睡覺一樣自然。只不過,她還沒有遇到一個她願意跟他發生親密關係的男人。

  但如果是眼前這個人的話……也許……

  天!她在想什麼?!

  承桔趕忙把腦海中浮現的男性裸體擦掉,為了掩飾慌亂,還硬擠出一個微笑。

  「好啊!」她用無所謂的語氣說。「你幫我的忙,我就跟你做一次。不過,只有一次喔!」

  她以為男人會很高興她的答案,結果出乎她意料之外——他擰緊了眉心。

  那帶著指責的目光讓她逞強道:「那就走吧!夜深了,沒多少時間。」

  男人沒有說什麼,為兩人結了賬,他們一起走出PUB。

  帶著涼意的夜風吹拂在承桔的身上,令她的頭腦清醒了一些。

  她剛剛答應了什麼?!幾分鐘之後,她就要跟身邊這個男人發生……她微顫了一下,卻清楚知道不是因為寒冷的關係。

  她真的敢做出這麼大膽的事情嗎?這一刻,她有些膽怯了……

  樓牧宇一直陰沉著臉,他有一種強烈的、想殺人的衝動。

  該死的她!他只不過是稍微試探了一下,她居然就爽快的答應用身體來交換他的「幫助」。

  顯然性對她而言,不過是家常便飯,她到底跟多少男人。

  「你可不可以不要那麼用力抓我的手,很痛耶!」她甩開被他握緊的手,停住不動。

  其實不是那個問題,承桔只是想拖延一下時間。

  拖延有沒有意義?

  沒有。她只是不願意承認……她有一點點恐懼……

  他冷冷的看著她,沒有抱歉或是安慰她的意思。

  真是個不體貼的男人!承桔心裡抱怨著。

  她昂起頭,故作高傲的說:「先說好喔!做愛可以,可是不能親嘴。」

  藉著這個舉動,她可以說服自己,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中。

  男人的臉更臭了。她尖叫了一聲,因為他猛地將她扯入懷裡,帶著懲罰意味的冷酷雙唇強硬的壓在她柔軟的唇瓣上。

  「嗚……你……嗯……」

  被束縛在一雙鐵臂中,她哪裡也逃不了。只能被迫感受他堅硬的胸膛、他的氣味,一股乾淨的、帶著清爽古龍水的味道,直撲她的鼻腔而來,讓她暈眩不已。

  他的吻是毫不留情的,霸道的舌強悍的卷縛住她的,威士忌的香氣盈滿兩人的嘴間。

  光是一個吸吮,就讓她的背脊彷彿竄過一陣電流!

  好可怕……承桔試著掙扎,結果她的扭動只換來男人更加蠻橫的佔有,像是——種懲罰、更像是宣示主權。

  男人的吻彷彿永遠不會結束,一直到她失去所有的力氣,只意識到兩人之間灼熱的喘息……

  他放開她的時候,承桔還沒有自茫然中恢復過來。她仰望著男人,水光灩瀲的紅唇是長時間親吻下的結果。

  男人眼中翻湧著複雜的情緒,拇指輕輕劃過那引人犯罪的唇瓣。

  承桔因這樣的碰觸而驚醒過來,發現自己竟然腿軟的癱在男人的懷裡。她的臉火燒一樣地紅至耳根。

  她做了什麼?!那男人對她做了什麼?!前一秒鐘,她還得意自己能掌握住狀況,下一秒,男人就用實際行動粉碎了她的自信。

  想到自己像個花癡一樣的回應他,不到幾秒鐘的時間,就融化在男人的擁抱裡,承桔更是恨得牙癢癢的。

  「你怎麼可以這樣?!」惱羞成怒的她洩憤的捶了他的胸膛一下,「我說過不准接吻的!」

  輕而易舉的就抓住那憤怒的拳頭,他瞇起變冷的黑眸,「那是你說的,我不答應。要,就照我的規矩。」

  放開她,男人毫不留情的往前走。

  承桔瞪大丁眼,不敢買信的看著男人的背影。

  他……他居然就這麼丟下她?!

  好,算你狠!

  「可惡!」一跺腳,她追上他。

  男人看到她追上來,似乎一點都不驚訝。

  承桔恨不得一拳打掉他臉上,那抹篤定得意的表情。

  要不是她被情勢所逼、要不是他條件還可以、要不是時間不是這麼趕、要不是……她才不會求他呢!

  她永遠都不會承認——被他丟下的那一刻,她心裡升起的失落感是那麼的強烈……

  五星級大飯店的行政套房……嗯,果然很棒!有一片可以俯瞰城市燈火的落地窗,有按摩浴缸、一個小酒吧、很大的客廳,畦塞!這牆上掛的可是夏卡爾的名畫。

  「你參觀夠了嗎?」男人帶著淡諷的浯氣像一道冷空氣,吹得承桔不禁打顫。

  從她跟男人進這房間以來,她的視線就一直躲避著男人,跟房間中央最顯眼的那張KingSize雙人床。

  該死的!這可是國際級飯店,又不是什麼愛情賓館,幹嘛弄個四柱大床,還掛了層層紗簾,搞得氣氛暖昧極了。

  「你……你在做什麼?!」雖說不看男人,可是眼角餘光還是一直戒慎恐懼的注意著他。現在他已經脫掉西裝外套、踢開鞋子、解開袖扣、扯掉領帶……

  「是你說的,夜深了,沒多少時間。」

  她不確定是不是她的錯覺,他的眼中好像有種壓抑的憤怒……

  男人向她走過來,高大的身軀帶給她強大的壓迫感。她又感覺到了那種,每次接近他就會有的心悸和暈眩感

  下意識的舔了舔唇,她用雙於抵住男人的胸,阻上他再首進。手掌下感受到的是堅硬、灼燙的男性肌肉。

  她不敢看他,視線集中在他那開了三顆襯衫扣子的胸膛,但那並沒有讓她更好過。事實上,他的身體性感的讓她臉紅。

  「來吧!」她的頭上傳來低沉的嗓音。

  那樣冷靜而淡漠的態度讓她錯愕,接著她氣得幾乎暈厥。

  他居然說來吧?!

  這個沒有一點情調、沒有一點憐惜、沒有一點感情、沒血沒淚、沒心沒肝的傢伙!她真的要把第一次交給這個男人嗎?

  辜承桔抬頭瞪他一眼。

  「我連你的名字都不知道。」

  她不承認白己在拖延時間,更不承認她害怕即將要發生的……只不過,現在才想要問對方的名字,似乎有點可笑。

  「Thomas。」男人的回答依然精簡。

  承桔覺得男人的回答未免太過簡單了,她不滿的噘起嘴,「中文名字呢?」

  「我很少用中文名字。我住美國。」他四兩撥千斤的回答。

  「美國?」那令承桔想到另一個人。「我討厭美國•」

  他顯得有些不耐煩。「到底要不要做?還是你想繼續聊下去?」

  承桔嗔怒的瞪了他一眼。真是的!這麼猴急幹嘛?

  一咬牙,她認命的閉上眼睛,以一種壯士斷腕般的壯烈語氣說:

  「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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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26 18:46:49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嗚……嗚……」

  男人霸道的親吻像剛才一樣,侵襲地所有的感官,不同的是,這個吻更濃烈、侵略性更強。

  他一手扶住她的後頸,一手在她的腰際游移,並且毫不留情地蹂躪著她胸前的軟嫩。

  當他的手碰觸到她的頂端時,—陣顫慄竄過她的背脊,她直覺的想逃,卻引來他更強悍的抓抱。這回連他的大腿都侵入她的腿間,暖昧的摩擦著她的腿間。

  讓人無法呼吸的吻持續了不知道多久,等他放開她的,承桔只能大口大口的喘氣。

  實在太可怕了!她從來沒有在男女關係上被對方牽著鼻子走的紀錄,而面對這個男人,地可以說是全然失去主控權。

  被他碰觸過的地方像是燃起一簇簇的火苗,讓她融化在高熱之下,根本連思考的空間都沒有。

  「不——」她推開他,往後退了兩步。

  這種漂浮在空中的不實在感,讓她恐懼;身體完全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覺,也讓她害怕。

  「過來。」他深沉的眼凝視著她,暗啞低沉的嗓音彷彿魔鬼的招喚,伸出手,一把將她攫入懷中。

  「我不許你逃!」

  耳際傳來的警告讓她冒起一陣疙瘩,火熱的氣息噴在頸間,更帶來可怕的酥麻快感。

  「你是我的!很早以前就決定了。」

  她迷惘的看著他。然而他什麼解釋也不給,下一秒鐘,他將她壓倒在床上,一波波的強悍攻勢,讓承桔很快的忘記心中升起的疑問……

  「嗯……啊……」

  緊咬著下唇,但就算辜承桔怎麼壓抑,也無法抑止住流洩而出的難耐呻吟。

  熱……想不到會這麼熱……全身著火似的……找不到出口解脫……

  「夠了……夠了……不要再……啊……」辜承桔雙頰泛紅,蘊著情慾水澤的雙眼無助的仰望著眼前殘酷的男人。

  樓牧宇不給他任何逃避的機會,悍然的探索她的女性私密……

  承桔低頭看他正對她做的事情……倏地漲紅了臉。

  天啊!他居然碰她那個地方!

  「不!」承桔羞恥的夾緊雙腿。

  但他卻不許她退縮,強壯的手臂鉗制住她,堅定的手指驟然探入——

  「啊—————」白皙的身軀弓起,圓眸倏地瞠大。

  她是如此的美麗!這柔細的肌膚、這佈滿紅暈的粉頰,就連他插入手指時,忍不住迸發出的淚水也令人疼惜。

  有多少男人見過她這模樣?有多少男人也跟他現在一樣,為她瘋狂?

  想到這裡.樓牧宇的眼神變黯,強猛的妒意悍然奪走他的理智。他加快了手指的律動,像是懲罰似的戳刺著地,另一隻手掐住她胸前的蓓蕾,恣意的玩弄著。

  越來越強烈的快感外擊著她,承桔難受的哭出聲,卻也不自覺的被那樣道的快感帶著攀上高峰——

  「啊——啊啊——」

  身體好像漂浮在雲端似的,又輕又軟,承桔張著大眼,仰望著讓她達到這種境界的男人。

  該死的她,她一定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表情有多誘人!或者,她知道這表情有多惹人疼愛,所以總是這樣媚惑著男人,讓他們像飛蛾撲火一般的奉獻出一切。樓牧字的雙眸轉為黯黑,全身肌肉不覺的繃緊了。

  這可惡的女人!

  一咬牙,他拉開她的雙腿,將自己置於她雙朋中間。

  感覺到某個火燙巨大的東西抵在自己的私密處,承桔直覺想要閃躲,可是酥軟的腿想要夾緊都沒辦法了,更何況是抵擋——

  樓牧宇猛一挺身——

  「啊——」痛苦的抽氣,承桔就像只離水的魚般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痛……好痛……她不知道會這麼痛……「你……嗚……快出去……快退出去……好痛啊!」

  他沒有照做,事實上,他愣住了。

  處女……他的承桔還是處女……這麼說,她不像他以為的跟過很多男人……原來他是她的第一,而他該死的會確信他是她的唯一!

  震驚之外,狂喜的浪潮淹沒了他,灼熱的分身也回應了他高漲的情緒,而更加膨脹碩大了。

  「你……」承桔用可憐兮兮的淚眼,嗔怒的瞪視著他,「你不要太過分了!放開我!我受不了了……嗚……好痛……你弄得人家好痛啊!」

  「噓,別哭。忍耐一下,深呼吸。」他哄著她,輕柔的撫摸她的臉,吻去地眼角的淚水。「放鬆,接納我。」

  他好像跟剛才不一樣了,現在的他好溫柔。承桔不知道是什麼改變了他,但他低沉的嗓音聽起來真的很舒服,他的手讓她漸漸放鬆下來了。

  她試著照他的活去做,疼痛的感覺漸漸變淡。

  只是那樣灼熱的存在感還是無法消除,這種想像不到的親暱感讓她再次緊繃了。

  她倏地收縮,讓他一瞬間幾乎要衝上頂峰。

  「該死的!」他低聲詛咒,抽出,再次挺人;離開,又重新結合,如此不斷重複。

  「嗯啊……呃……啊……」

  承桔擰緊眉心,承受他一次又一次猛烈的撞擊,受不住強烈快感的黑睫在佈滿紅暈的臉上輕顫。

  她從來沒想過,男女之間竟然是這麼的……

  肌膚火燙,炙熱的汗水佈滿全身,床上交纏的人影難分難離,進行著最原始的交歡之舞……

  「啊——」突來一聲拔高的叫喊,她的身子有如繃緊的琴弦,下一秒癱軟在他懷中。

  樓牧宇緊緊擁住他那好不容易得到的寶物。

  他的天使,粉紅的臉頰、長長的睫毛、小巧的鼻頭、瀲灩的紅唇,全是他的……

  他再不會放手——

  早晨的陽光穿不過窗簾,只好在厚重的簾幕底下跳舞。

  四柱大床上糾纏的人影漸漸有了動靜。

  什麼東西啊?壓的她喘不過氣來了。

  承桔在睡夢中皺皺眉頭,隨之,睜開眼睛——

  「喝!」承桔沒有預料到會對上一雙男性的眼眸。

  他的發微亂,看起來像個性感的惡魔。他的眼神濃烈,看著她的樣子像要把她給吃了……

  回憶像浪潮般地湧進承桔的腦海裡。

  他——好像真的把她給吃了……天啊!

  「放開我,我要起來!」她掙扎著。

  「你要去哪?」俊眉蹙起,似乎很不滿,

  「沖個澡啦!全身黏乎乎的,好難過!」汗水幾乎把兩個人的身體黏在一起。這樣的親呢感讓她想要尖叫。

  「我幫你洗。」

  男人理所當然的說出這句話,承桔立刻瞠大了雙眼。

  「不!不用了!」她放聲大叫。

  看來相當不情願的,他終於挪開他佔有的手臂,承桔立刻飛也似的衝進浴室。

  一關上門,她整個人都癱了。

  「嗚……」可惡!全身的骨頭好像全散了,尤其是那個地方,好酸好痛……

  這就是做愛嗎?好可怕啊!想到那種完全不受控制……失去自己……失去理智的那些畫面,承桔怎麼也無法相信,那真的發生在自己身上。

  可是……說實在的,她不全然討厭那種感覺。

  這絕對不能讓別人,尤其是門外的那個男人知道。

  她跑到鏡子前,想看看自己有沒有什麼改變。

  「畦!那傢伙真狠!」雪肌上的點點紅痕證明她曾經被擁有過。

  「怎麼這樣啦!連脖子上都是……這下怎麼見人?」

  抱怨歸抱怨,承桔不得不承認……她……嗯,看起來好像變漂亮了。皮膚好光滑、表情好艷、好誘人……

  「原來人家說的都是真的啊……」

  承桔其實沒有太多失去童貞的慌亂感。辜家兄妹的觀念本來就跟一般人不大一樣,什麼古板的禮教,只會被他們嗤之以鼻。

  當然,另一方面是她覺得,這是一個蠻舒服的經驗,如果再來一次的話,她可能不會拒絕吧!

  這個念頭閃過腦海,承桔立即回想起那男人赤裸、沒有一絲贅肉的身體,和兩人結合的時候,那專注火熱的視線……

  她吞了吞口水。果然,女人一旦嘗過情事,就變得比較大膽了。

  摀住紅燙的臉頰,她決定停止這些胡思亂想,先好好沖個澡再說。

  她用比平常多了一點的時間洗澡,從浴室出來的口時候,發現他已經在另一間浴室裡洗過澡,跟她一樣,身上只穿著一件浴袍。不同的是,他浴袍的前襟鬆鬆的,露出引入遐想的精壯胸肌。

  承桔回想起自己曾經用手去碰觸它,甚至留下抓痕,不由得感到一陣口乾舌燥。

  「先吃點東西。」

  低沉的聲音響起,承桔才猛然回過神來,羞赧的發現白已一直盯著人家的胸膛看。

  她怎麼會表現的像個女色狼!?

  輕咳兩聲,掩飾尷尬,她發現房間裡不知何時已經換過床單,而且餐桌上還擺了豐盛的早餐。

  她是真的餓了。於是她也就不客氣的,坐下來用餐。

  他坐在她的對面,看著她吃,自己倒是沒吃兩口,就光喝著咖啡。

  過了一會兒,承桔放下刀又。

  「喂!你怎麼不吃?你這樣看著我,我很不自在耶!」她蹙起了眉。

  「我沒有胃口。」

  「沒胃口還叫那麼多東西?」

  「你看起來倒是胃口不錯。」

  他是在嘲諷她的吃相嗎?承桔噘起紅唇,「哼!」

  她專心吃著沙拉,不再在意他的目光。

  樓牧字看著她。從昨天晚上到現在,他看過她的許多面貌。他既驚訝也有迷惑。

  以前那個「天使」的形象已經破滅,她原來不是那個只會撒嬌、甜甜微笑,或是含著眼淚的小女孩。

  不,或許從來都不是,只是她一直偽裝的很好。

  現在這個長大的辜承桔會生氣、會拍桌子、會罵人、那張嘴說出的話有時讓他想打她屁股;她強悍、獨立、有主見、善變、耀眼,而且……壞極了!

  他卻無可救藥的被她吸引,好奇著再來她會有什麼令他驚奇的面貌。

  但無論如何,他是再也不會放她走了。

  這是十六年前就已經決定的事情!

  沒有察覺到男人陰沉的目光,吃飽了的辜承桔滿足的擦了擦嘴巴。

  「好啦!」把餐巾丟在桌上,她的身體前傾,目光堅定的凝視著他。接著勾起嘴角,漾出一抹自信的微笑,「現在,我答應你的事情做完了。你是不是該履行你的承諾了?」

  「當然,沒有問題。」他的語調輕鬆,笑得詭譎。

  承桔直覺有絲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哪裡不對。她搖搖頭,把這個擾人的思緒趕走,專注在眼前的事情上。

  「首先呢,你得跟我去我家一趟,我會跟我家人介紹你是我的男朋友。在他們面前,我們要表現的很親暱,讓他們相信我們的關係已經非比尋常。」

  「這個不難,因為是事實。」

  承桔被他搶白了,臉一紅。

  「咳,總之……」她強迫自己不要在乎他眼裡可惡的笑意。她告訴自己言語要有自信,否則只會被這個男人牽著鼻子走。「總之,我會告訴他們,我們是怎麼認識的、我們有多相愛等等……你只要配合我的劇本演就好了……你——你要做什麼!?」

  承桔張大眼,看他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向她。

  「為了保險起見,我想還是多練習—下。」

  「練習?練習什麼?」

  他把她從椅子上拉了起來。右掌扶住她的後頸,低頭,驀地吻住她的唇。

  又是一記像是要把人的靈魂全部佔有的熱吻!他堅定的舌撬開她的貝齒,長驅直人的攻佔她的唇舌,吸吮口內所有的甜美蜜津。

  承桔很快的又癱軟在他懷裡,等他離開,她還茫茫然的。

  天!頭好暈……

  「怎麼樣?你說的表現親暱是這樣子嗎?」

  「啊?對……對……大概就是這麼一回事……」

  「那我想——我應該可以勝任。」他邪佞地勾起唇角。

  她再度羞紅了臉。

  「走吧!也該換件衣服到你家去了,不是嗎?」

  當他丟下她,轉身走開的時候,她竟有種依依不捨的感覺,依戀著那溫暖的擁抱。

  整件事情讓她有種怪異感,看起來好像都在她的掌握中,對她的提議,他也配合的很好,只是……

  為什麼她老是覺得哪裡裡怪怪的呢?是她想太多了嗎?

  「我家在陽明山,你最好走承德路,走中山北路比較會塞車——」

  「我知道。」

  「你知道?」承桔有點訝異。

  樓牧宇當然不會告訴她他昨天才去過。他淡淡的回答:「你告訴我地址了,不是嗎?」

  「噢!我以為你剛從美國回來,對台北的路不熱,而且昨天你又有司機。」

  「我的記性不錯,而且這邊的變動不大。」

  「這樣啊……」

  承桔相信了他的說辭,反正這又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她現在要做的事情才重要哩!

  拿出手機按下家裡的電話,一接通,手機裡傳來媽媽的驚聲尖叫——

  「承桔!?你一整晚跑到哪裡去了!?媽媽好擔心你!你大哥、大嫂,二姐跟碩遙,大家找你一個晚上了,你究竟在哪裡!?發生了什麼事?你千萬不要想不開。有什麼事我們一家人好商量。快告訴媽,你在哪裡,我叫你大哥去接你!」

  承桔把電話拿離耳朵很遠,才不至於耳鳴。她很耐心的等石心蓮連珠炮似的講完了,才慢慢的開口:

  「媽,你不要擔心,我沒事啦!」

  「沒事?整夜都沒回家還說沒事!?你從來也沒讓媽這麼擔心過。」

  「我長大了嘛!偶爾在外面過夜也沒什麼啊!」

  「你……你到底……」從聲音中可以想見石心蓮驚疑不定的臉龐。

  「我昨晚都跟我男朋友在一起。」承桔不慌不忙投出一枚超級炸彈。

  「男朋友!?」

  承桔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對啊!男朋友。啊!對了,我現在就在他車上。他很體貼喔!要送我回家,我待會再介紹他給你們認識。」

  呵呵呵……承桔笑得奸詐。

  「可是……那你的婚事……樓家那兒子怎麼辦?」石心蓮完全慌了手腳。

  這下糟了,女兒臨時蹦出一個男朋友,又跟人家過了夜……她怎麼跟樓家的人交代啊!

  「媽,我不跟你聊了,我等一下就到家了,有什麼事等我回去再說吧!」

  就這樣,地掛上了電話,臉上笑意不減。

  坐在旁邊駕駛座的男人同樣帶著微笑。

  兩人在沉默中前進,各自陷入自己的思緒中……

  「他就是我的男朋友!」

  辜家門口早就圍著一堆人,在等待承桔,還有她的「男朋友」。

  當她親暱的拉著「Thomas」的手,把他介紹給她的家人時,她很得意的看到他們全都傻了眼。

  呵呵……他們沒話說了吧!這麼優質的男人,沒有什麼可以挑剔的。

  「我昨晚就是跟他在一起,我們已經……」她沒有把話說完,留給大家無限想像空間。

  蓄意沉默了兩秒鐘,讓氣氛提到最高點,之後她看著眾人目瞪口呆的模樣,心裡的得意可說是到了最高點。

  「總而言之,我們是相愛的,誰也不能夠把我們拆散。」

  像是要強凋她話中的可信度,她踮起腳尖,抱住「Thomas」的頸項,在他的臉頰上印下一個響吻。「你說是不是啊?親愛的——」她媚眼如絲的凝望著「男朋友」。

  他的手摟緊了她的細腰,臉上帶著深沉的微笑。

  「沒有任何人能拆散我們。」他附和她的話。

  沒有人說話。

  爸爸……張大了嘴;媽媽……紅了眼眶;大哥……憋氣憋到臉發青;二姐……連一向面無表情的二姐都瞠大了眼……

  突然間——

  「啪啪啪啪——」現場爆出一陣如雷的掌聲。

  這回錯愕的換成了承桔。

  「恭喜恭喜!」

  「呵呵呵……想不到你們動作那麼快喔!年輕人真是不一樣啊!」老爸用力拍著「Thomas」的肩頭,笑得合不攏嘴。

  「小妹,你也真是的!說什麼不嫁不嫁的,原來惦惦吃三碗公吶……」大哥賊兮兮的看著她。

  「唉,承桔,你也真是的,媽差點被你給嚇死。」石心蓮也是一副喜不自勝的樣子。「這下子好了,皆大歡喜,你能找到這麼個歸宿,媽也好開心。」

  辜承桔發現自己被眾人的「祝福」和「喜悅」包圍,腦海裡只有兩個字——茫然。

  她站著,僵硬如石像,原本得意的笑容也凍住了。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一切不都進行的很順利嗎?為什麼他們的反應這麼奇怪……

  「快、快、快!呵呵……既然你們都已經……那婚禮也事不宜遲。」

  「辜伯伯,你放心,我早就準備好了。」

  當身邊男人說出這話時,承桔心裡有一種可怕的感覺……她錯愕的仰頭看他,正巧對上他志得意滿的笑容。

  不!不可能!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情?她有那麼「衰」嗎?

  他眼底竄過的一抹狡詭,讓她瞬間有如深陷冰窖。

  「牧宇啊!親家那邊呢?他們知道這個好消息了嗎?」

  「牧宇」兩個字讓承桔跳了起來。

  感覺到了身邊人的震動,樓牧宇不但沒有安慰她,反而笑得更開心。

  「我早上跟他們通過電話了。本來他們還擔心事情會拖一段時間,想不到,我跟承桔一見面,很快就有感覺了。原來她也跟我一樣,一直沒有忘記我們之間的約定。」

  放……放屁!

  承桔不敢置信的怒瞪著樓牧宇,她的臉漲的通紅,「你……你這個——噢!」

  收緊了摟住她腰的手,警告性的注視著懷中人一眼,他的聲音低沉,帶著不容反駁的魄力,「親愛的,是你說的,我們是相愛的,沒有人可以拆散我們。」

  眼前的男人邪惡、俊美、恐怖,承桔發誓,他一定是個惡魔……惡魔啊!

  氣急攻心的承桔只感到眼前一陣紅霧,胸口一悶,下一秒鐘便暈倒在她最痛恨的男人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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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26 18:47:03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從睡夢中緩緩甦醒,映入眼簾的是熟悉的景物。這是她的房間、她的床、她的衣櫃、她的玩偶。

  她這一覺睡了好久,而且作了一個很恐怖、很恐怖的惡夢……

  對!那一定是夢。

  「醒了?」

  那個聲音讓承桔的身提瞬間僵硬住。

  極緩慢的轉過頭……男人坐在籐椅上,雙手交握,凝望著她。那不是夢!「你——你這個騙子!」一想到他是如何把她耍的團團轉,她便氣憤的從床上坐起來,對著他大聲嘶吼。

  樓牧字的反應異常平靜,他只是伸手指了指她的上半身。承桔低頭一看——「啊!」她襯衫的扣子幾乎全開,裡面的內衣也不翼而飛,她這一坐起來就春光外洩了。

  「我怎麼會——」

  「你剛剛太激動,暈倒了,把衣服解開你才好呼吸。」他平靜的解釋。「難道是你——」

  「我抱你進房間,我幫你解開扣子,還有——」

  「夠了!」不知是生氣還是害羞,承桔的臉燙的可以。

  「你怎麼可以——」

  「有什麼關係?反正我早就看過了。」

  「你——」還說!

  「而且你是我的妻子,從今以後,你的身體只有我一個人可以看。」

  這是什麼鬼話!?「我不承認。我告訴你——我、不、會、嫁、給、你!」

  「你在你家人面前說過的。」

  「你還好意思說,都是我被你這個狡猾奸詐的傢伙騙了!」

  「你也騙了我,不是嗎?」聲音很輕,輕到令人膽寒。

  他瞇起了俊眸,從籐椅上離開,坐到她的床上,俯視著她。他臉上的肌肉抽動,打破了他原本的淡漠。

  承桔的臉倏地發白。他看起來很可怕,有人告訴過她,外表冷靜的人生起氣來分外恐怖,而他就是這種人。

  面對他冰冷的怒焰,她很想逃走。可是「逃」是她所不屑的作為。「哼!」昂高頭,她逞強道:「你是說我們小時候的約定?拜託!你是白癡啊?哪有人會把那麼久以前的事情當真!」

  他的拳緊緊握在身側,承桔可以看得見他太陽穴部位的青筋抽動。

  她後悔了。持虎鬚真的是一件愚蠢的行為,可惜她領悟的太晚!他的手攫住她的,用力到讓她以為他要捏碎她的骨頭。

  「我不但當真,而且我會讓你知道我有多認真。」他咬牙切齒的低吼。

  尚未從驚疑不定中回神,承桔感覺到手上的壓力頓失。

  他睨著她,像一個高高在上的帝王。

  「從今天開始,我住在你家,你的房間。六個月後等你大學畢業,我們就舉行婚禮。一切我都安排好了。禮服、教堂、宴會廳,連結婚蛋糕我都選好了。」

  「你……」承桔恐懼的瞠大眼,「你簡直是變態……」

  「隨你怎麼說,總之這件事已經決定了。」

  他的霸道已經到了無法無天的地步。

  「我絕不會在婚禮上說『我願意』。」地覺得自己又快要被他氣暈了。「是嗎?」他冷笑。「還有六個月的時間,我相信你到時候會有另外一種想法。」

  承桔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冷漠而意志堅定的臉。

  天啊!她到底惹到一個怎樣的煞星?難道,真如二姐所說的,這是她的報應!?

  變態、變態、變態!他果真是個超級大變態。

  「你真的搬到我家住?」承桔崩潰的哀嚎。

  才沒幾個小時,他的行李就由司機一箱箱的搬進辜家,而且是直接塞進她的房間裡。

  「爸、媽,你們都沒意見嗎?」她要找救兵。誰來阻止這個變態!「這樣也沒什麼不好啊!」石心蓮笑盈盈的說,一邊還幫忙整理承桔的東西,打算裝箱,拿到儲物間。這樣才放得下牧宇的東西嘛!「牧宇一個人回台灣,住我們家,這樣大家也有個照應。」

  「可是他要住我房間耶!」她怪叫。

  「有什麼關係嘛!」大哥在一旁暖昧的眨眨眼,「反正你們是未婚夫妻,而且早就已經……嘿嘿……」

  她眼前一黑,快暈倒了,這輩子暈倒的次數都沒有今天來的多。

  「你還好吧?」

  一雙穩定的手臂扶住她,關切的語氣在她耳邊響起。

  這看在辜家人的眼裡,是情人間親暱的擁抱。

  不過承桔可不領情,仰首怒瞪他。

  「你搬進來,我就出去。」承桔低聲咆哮。

  「你不會有這種機會的。」牧宇威脅回去。

  「哼!那就試試看啊!」掙脫出他的擁抱,承桔忿忿的大步走開。她就不信他有什麼能耐綁住她?難道他可以一天二十四小時跟著她?

  哼!她不信!

  吃晚餐的時間,樓牧宇「理所當然」的坐在承桔的旁邊。他強烈的存在感讓承桔一頓飯吃下來,完全食不知味。

  她不想看他,可是眼光還是不能避免地會瞄到他擺在桌上的手臂,她當然不會承認那雙手看起來肌肉結實、手腕粗獷、手指修長漂亮……

  咳咳咳……她在想什麼東西!?她絕對不會是想,昨晚那雙手曾經怎樣的撫弄她……停停停!她怎麼可以想這麼丟臉的事!?她絕對不會期待,待會跟他同房而寢的時候,他會……

  「你怎麼了?臉這麼紅?」

  承桔被他的聲音嚇得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沒事。」她回答的很快。

  白癡啊!辜承桔,你在想什麼東西!?難道你跟那男人一樣發瘋了!?

  她一方面驚魂甫定,一方面告訴自己,她會胡思亂想,一定是因為他是她第一個男人的關係。以後她多多歷練後,就不會這樣了。他挑眉,不悅的看著地。

  她分明有事瞞著他,他不容許她在他身邊,還想著其他的事情,更不喜歡她有他不知道的秘密。

  不知道他心思的承桔,只覺得他的眼睛像強力探照燈,會照出她所有羞人的想法。她用力地別過臉。

  「對了!把你的課表給我。」他突然命令道。

  「給你做什麼?」她回頭,瞇起眼睛。他又在計劃什麼?

  「那樣我就可以接送你上下課。」

  「謝了,不需要。」開玩笑,那她不就一點自由都沒有了?

  此時同桌吃飯的家人開口了。

  「承桔,牧宇是關心你。」

  「是啊!有這麼慇勤體貼的未婚夫,是你的福氣。」

  「媽一直很擔心你,我們家離學校那麼遠,尤其你每次上完珠寶課都那麼晚了。」

  「承桔,你就接受牧宇的好意。要找到這麼疼你的丈夫,可不容易勒!」這……這是怎麼回事!?承桔刷白了臉。她也才答了一句不需要,竟然就成為所有人的攻擊目標!

  他們是什麼時候都站到那個變態那一邊的!?

  只見樓牧宇得意的凝著她,像個主人般的語氣對她說:「課表。」

  「偏不給。」

  石心蓮皺起眉頭。「你這孩子,鬧什麼彆扭。牧宇,我待會給你吧!我那有一份。」

  樓牧宇微笑。「謝謝『媽』。」

  辜承桔幾乎當場噴飯。

  不行!她不能讓情況再失控下去了。

  吃完飯,承桔又在父母關切的眼神下,被迫幫樓牧字整理東西。整理完她當然不會乖乖的跟他待在房間裡,她逃了出來。「大哥,我有話要跟你說!」承桔輕敲辜承栩的房門。

  還好大哥跟大嫂今天晚上住家裡,不回他們市區的住宅。雖然大哥的個性很惡劣,可是遇到這種生死存亡的大事,她還是只有找他幫忙。

  「等一下!」

  房裡傳來不悅的男聲,然後又是一陣乒乒乓乓、的奇怪聲響。過了好久,門才打開。

  大哥看起來情緒不是很好,旭藍臉紅紅的。嗝……是她打斷了什麼嗎?

  「什麼事?」

  「大哥,你要救我啦!」雙手合十,承桔的眼裡帶著祈求。

  「樓牧宇的事?」

  「對啦!」

  辜承栩並沒有太多的意外。看小妹跟他的相處方式就已經覺得怪怪的,小妹一定有什麼事沒說。

  「也把承櫻找來吧!」

  承桔打了內線電話,辜承櫻兩分鐘後就過來了。

  「好啦!你現在可以坦白說了。」

  三雙眼睛同時看著她。承桔想到接下來要講的話,不由得尷尬的咬著下唇,然後從昨晚她氣憤的跑出家門後開始說起……

  「……就是這樣啦!所以我跟他才不是什麼兩情相悅,嚴格說起來,我只是太倒霉了,再加上那傢伙跟本存心不良!你們不要再把我跟他湊在一起了,我根本不想跟他結婚!」

  相對於苦著一張小臉的承桔,承栩光是聽到上半段,就猜到後來發生的事情,他仰頭哈哈大笑;就連一向冷若冰霜的承櫻也不覺莞爾。

  承桔漲紅了臉抗議,「喂,人家都已經那麼慘了,你們還笑人家!很沒札貌耶!」承棚勉強止住笑。「沒辦法,這就叫作姻緣天注定。」

  「全台北市有那麼多男人,偏偏你就挑上他!那你還有什麼話說,摸摸鼻子門認倒霉吧。」承櫻聳聳肩,

  「節哀順變。」大嫂旭藍倒是對她寄予很大的同情。

  承桔翻翻白眼,「我跟你們說這些,不是要你們安慰我,我是要問『怎麼辦』!

  我告訴你們,他才不是像你們看到那樣,其實他那個人很可怕,獨佔欲、報復心都超強的。我跟他在一起一定會很慘的!

  現在爸媽全站在他那—一邊。我怎麼辦?乾脆跟爸媽解釋清楚——」

  承栩打斷她。「那沒有用的,只有討罵挨而已。你跟他發生關係,這已經是事實了。爸媽觀念很傳統,他們不知道就算了,偏偏你要大肆宣揚。

  再說,如果爸知道,你本來打算隨便釣一個男人來騙他們,你說他們會怎樣?」

  「氣瘋了……」承桔失神的接話。

  「對。」

  「所以?」

  「還是那句話——」

  「節哀順變?」

  「對。」

  「嗚哇……」

  承桔嚎啕大哭。

  地獄!她的生活從天堂掉進地獄……

  在他的「堅持」,跟她爸媽的「讚許」下,樓牧宇開始每天接送她上下課。

  美其名是保護她,共實根本是監視。

  現在她才知道,為什麼他明明有一棟漂亮又寬敞的別墅,還非得要住她家。可惡!他根本是算準了——這樣她家人可以幫他監視她。

  嗚……她的自由、她的生活,全都變了,她再也不能享受被眾追求者捧在手心的快樂……

  「承桔!」

  她才下課走出教室,就聽到有人在叫她。

  回頭——看,是那個她已經忘記名字的第N號追求者,她只記得他有一輛紅色賓士跑車,上次還妄想要親她。

  「承桔,最近怎麼都找不到你?每次打電話到你家,你家人都說你不在,大哥大又沒開機。我好想你!」

  該死的樓牧宇,一定是他接的電話!還有,只要他們在一起,他就不讓她開手機,說什麼只要他的手機可以通就好了。問題是,她除了上課,其他時間幾乎都被他綁住,她可憐的手機已經很久沒用了。

  想到那個霸道、蠻橫、不講道理的傢伙,承桔氣得噘起嘴。哼!他愛管她,她就偏偏不讓他管。主意打定,她對那個男子綻開一個甜蜜的笑容。

  「我也很想你啊!」

  那樣的眼波流轉,那樣的軟語呢喃,第N號追求者的頭昏了,只聽到自己的心臟怦怦的響。

  承桔從來沒跟他說過這種話,莫非是……他的真誠終於感動她啦!

  「承桔,那我們可不可以——可不可以今天去兜風?上次我說過的,我家的新遊艇——」

  承桔還沒回答,就突然打了個寒顫,好像背後有個超強冷氣團。接著一個很冷的聲音在她的背後響起——

  「你敢說『好』試試看。」

  承桔生硬的轉過頭去,不意外的,對上一雙嚴厲的黑眸。

  她用相同的憤怒回瞪回去,「試試看就試試看!我想跟誰出去是我的事情。」

  像是強調她的話似的,她的手不怕死的纏上一旁搞不清楚狀況的男人臂彎裡,對著樓牧字,挑釁的仰起下巴。

  他的眼危險的瞇起。

  承桔在他緊繃的臉上,讀到危險的氣息。

  「過來。」他對她說,聲音很輕。

  老實說,她還真的開始害怕了,也許……她不應該捋虎鬚……這時在一旁徹底被忽略的男人,忍不住開口了。

  「喂,你是誰啊!?」

  為了在愛人面前表現出男子氣概,男人抬手推了樓牧宇一把。但樓牧宇動作快的讓男人根本連看清楚的時間都沒有,手一抓、順勢一扭,男人發出殺豬般的慘叫。

  「啊——好痛!放開我!」

  樓牧宇是放開他了,可是男人的手也脫臼了,再沒有一絲男子氣概可言,冒著冷汗,他抱著手蜷縮在地上。

  「我是誰?我是她的未婚夫。」冷冷的聲音響起。

  「……」男人根本痛的無法回答。

  「以後不許再來找她。」

  「嗚……」男人在地上哀嚎。

  承桔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切。

  「走。」他緊緊箍住她的手,臉上依然佈滿怒意。

  「就……就把他丟在那裡嗎?」被拉著走,承桔還是不敢置信的回頭。「怎麼?你關心他?」擰緊眉。

  她不會選在這個時候說「是」。

  踉蹌的跟上他的大步伐,承桔被丟進他的車裡。他用力甩上車門,接著走向另一邊的駕駛座,坐進來後,他的手握緊方向盤,卻久久不發動車子。

  「可惡!」他突然一拳擊在方向盤上。

  承桔的身體震了一下。

  「那傢伙是你的男朋友?」他轉頭陰沉的看她。

  「不……不是,他只是在追我。」

  「你有很多這種追求者?」

  她吞了吞口水,「是啊!」

  「以後不許他們接近你,你也不許接受他們的邀約!」

  他霸道的浯氣激起她的反感。

  「為什麼我得聽你的?」

  「你可以不聽,但是想想那後果。」

  她想到剛剛被他扭斷手腕的男人,蜷縮在地上哀嚎的樣子。「你剛剛牽他的手了。」就在承桔還在回想的時候,他突然傾身靠近她,一手抓住她的手臂。他抽了一張濕紙巾,用力的擦著她剛剛跟男人接觸的那塊肌膚。

  「好痛喔!你做什麼!?啊!你這個變態!」她用自由的那一隻手拚命捶打他的胸。

  「你竟敢讓那男人碰你!?可惡!我要把他的氣味全都擦掉!」

  「什麼?」他這不叫霸道,簡直是可怕了。「你有病!放開我啦!你弄得人家好痛!」他不放手,可是也沒再摔痛她。突然間,他的頭俯下,在她的手臂同側親吻了起來。

  「你在幹嘛啦!?」呵……好癢。

  「你的身上只能有我的味道。」抬起頭,他用嚴厲認真的眼神盯住她。

  「你瘋了……」她已經不知道要說什麼了。

  「是你讓我瘋的。」他低低的說,

  在承桔還未不及思考他話中的涵義時,他又低頭開始舔吻著她的手臂。他的唇舌帶著暖意,在她身上點燃了一簇簇小小的火焰。

  「好……好了……夠了吧……」她覺得一陣冷又一陣熱,冷——是他近乎瘋狂的舉動;熱——是他煽情的吻……車子的空間好像變小了,車子裡面的溫度好像升高了……

  他終於停下親吻的動作,注視著她,令承桔移不開視線。樓牧宇輕柔地揉撫她的後頸,火熱的唇又驟然堵住她的。

  這個吻不如之前的粗暴,相反的,溫柔的讓她眷戀不已。

  他終於離開她的唇,但兩個人的額頭還是緊緊相貼。

  他輕聲低語:「你是我的,我不准別的男人碰你。」他的嗓音低沉,像是某種承諾……

  「你怎麼這麼霸道!」承桔的埋怨聽起來卻像是在撒嬌。

  他摟住她,沒有回答。

  他從來不是暴力的人。雖然從小學武術,但他從沒有跟人打過架;然而事情只要一牽扯到她,他就失控了。早從十幾年前開始,這小女人就有徹底改變他的力量

  不過,這種事還是別讓她知道的好。

  否則這小魔女會做出什麼事情來,他實在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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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26 18:47:26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那男人霸道、獨裁、不講道理,而且最重要的,他有辜母當他的靠山。

  他不只控制她的上下課時間,連她下課以後,也都被迫要留在公司陪他。承桔本來很氣他的霸道決定,可是在跟他上過一天班以後,她所有的抱怨都消失了。

  樓家經營珠寶買賣的業務,這事她知道;佳德是間擁有國際知名度的拍賣公司。這她也知道。

  可是它的規模這麼大,經手的珠寶價值這麼高。卻遠遠超過承桔的想像。跟他一起上班有很多好處,他會讓她窩在他那間備有最完善保全設備的保險室裡,跟市價難以估計的珠寶為伍;有時候他會帶著她拜訪珠寶商,見識他們最新的設汁。這時候她不會介意他用未婚妻的名義,向別人介紹她。

  「哇!」承桔發出小小的驚歎聲,她的手伸向那頂鑽石皇冠。「可以摸嗎?」她轉頭看他,眼裡發出期待的光芒。

  「可以。」他不只讓她摸了,還把它從展示箱拿出來,戴在她的頭上。

  這是跟他在一起所享受到的福利。他是拍賣公司的老闆,有權支配所有經手的古董跟珠寶。對承桔而言,這簡直是夢想成真。看著她開心地對著鏡子左看看、右瞧瞧,一會兒又戀戀不捨的、小心觸摸著那頂皇冠上的鑽石,他冰封的臉融化了,一種寵溺疼憐的表情出現,那是專心欣賞鑽石的承桔所沒有注意到的。

  他不是一個稱職的珠寶商,他對珠寶的喜愛遠不如承桔。他覺得閃耀的不是珠寶,而是她小臉上綻放的喜悅光芒,那是他寧可用所有珠寶換來的。「這……是古董吧?」

  「諾曼洛大王朝,亞歷山大二世送給他第二個女兒,塔提安娜公主的禮物。」他可以說出每一件珠寶的歷史,立刻估算出它的價值,跟它可以為他公司帶來的利潤。可是他不像她真心喜愛它們。

  樓牧宇心中有一個打算——他的妻子接掌樓氏的業務,而他可以回去做他有興趣的研究工作。不過這些還是先不要對她說的好。

  「我還有些財務報表要看。你要繼續待在這裡,還是跟我回辦公室?」

  「當然是待在這裡!」她的答案一點都不出他的意料。

  「好,那我讓蕭特助在這裡陪你。」

  他走出保險室,對站在門外守候的蕭特助,也是資深的珠寶鑒定師交代。

  「有勞你了。我希望多讓她瞭解有關珠寶的各項知識。」

  蕭特助在佳德待了有一、二十年之久,跟著新老闆也有幾年了,這卻是她第一次看見樓牧宇展露出那樣溫柔的表情。

  「當然。」壓抑下心中的震驚,她回答道。

  「老闆娘真幸福……」望著老闆的背影,她喟歎,「看得出來老闆有多愛她……」

  此時沉迷在瑰麗精巧的珠寶世界裡的承桔,對一切都毫無所覺……

  「該回去了吧?」

  「不要啦!再一下下!一下下就好了啦!拜託!」

  每天要離開公司,他們之間的對話總是這樣,一成不變。

  「已經過了晚飯時間。」

  「沒關係啦!媽會幫我們留飯菜……咦?啊!你做什麼?」

  搶走她手中的藍寶石項鏈,樓牧宇將它們鎖進保險櫃裡。

  「現在,回家。」他的話令她沒有反駁的餘地。他的手摟住她的腰,將她往門外帶。

  「喂,怎麼這樣!?你太霸道了!放手啦!可惡!小氣鬼,讓人家多待一下會怎樣?』』

  她忿忿的小拳頭捶在樓牧宇的肩上,不過這樣的攻擊對他而言,也不過像是捶背一樣,沒什麼痛覺。他受不了的是她的聒噪,他略微皺眉,低頭看著她。

  真想把這張小嘴給堵住,而最好的方法是———

  「別再吵了!否則——我就在這裡吻你。」

  啥!?承桔驚砑的停止丁動作。

  「這裡每個角落都有攝影機,我倒是不介意讓那些保個人員看到。」

  一句活,有如冷水澆的承桔全身凍結。

  「你……你這變態!」

  承桔的臉紅列耳根。這傢伙真的很變態,偏偏外表一副超嚴肅、超冷漠的樣子。在他淫威下,她不得不從,但她真的想留下來看……

  看著承桔水汪汪的黑瞳閃著委屈,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樣子,樓牧宇不自覺的放軟了聲凋。

  「待會兒上車,我有一樣東西給你看。」他哄著她。口氣還是稱不上太好,不過對他而言,這已經是極限。

  「什麼東西?」承桔還是嘟著嘴。

  「你看了就知道。」

  「告訴我嘛……」

  什麼委屈、什麼抱怨、什麼怒氣……都不見了!當承桔看到那個精緻絲絨盒子裡的項鏈時,有好幾秒,她只是瞪大了眼,雙手摀住嘴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勾起了嘴角,她的反應很顯然地,早在他預料之中。

  「告訴我……這……不是我想的那個……」

  那是條以一顆五克拉大鑽石為主鑽,再由五顆比它小一些,但也同樣完美的鑽石當垂飾,之間再以無數切割細緻的碎鑽所組合而成的頸鏈。

  「我記得你說過很想看看,尼古拉斯二世送給妻子的定情禮物。」

  「你怎麼會有?不,我看過公司的拍賣資料,並沒有這項。它怎麼可能會出現在這裡?」

  承桔的心跳的好厲害。看過圖片是一回事,真正看到實體又是一回事。她夢想中的東西就在自己眼前,那種震撼真是……

  「它不在公司的拍賣資料裡面,因為它並不是拍賣品,也不是公司的資產,它是我的。」

  「你的?」

  「你忘記了?」他苦笑,「你小時候應該在我家看過。不過,小時候的事情,你好像有很多都不記得了吧?」

  她是忘記他了,這條項鏈卻深藏在她記憶的底層。也許是因為這個關係,她日後對珠寶才這麼有興趣。

  「這……這條項鏈的價值起碼……」她吞了口口水。不,那價值根本就無法衡量。「你就這樣拿出來?」

  平常看珠寶都是關在保險室裡,而他居然……這根本就不符合他自己訂的那些安全程序。

  「有什麼關係?我一直認為珠寶應該是讓人佩戴,而不是鎖在保險箱裡觀賞的。」

  他說這話的時候,散發出一股絕對的自信與灑脫。那樣的神情……令承桔不禁臉紅心跳。

  「你要不要戴戴看?」

  「什麼?」她看他看的分心,一時間竟沒聽清楚他說了什麼。

  「想戴戴看嗎?」他重複一次,

  「咦?可以嗎?」

  「有什麼不行?」

  承桔突然想到什麼,癟了癟嘴。

  「唉,可是不行,我現在穿的是套裝,一點都不配。等回家好了,嗯,我回去換一件低領的禮服再來戴它。」承桔的腦裡已經開始想,她衣櫥裡有哪件適合的禮服……

  樓牧宇的黑瞳閃過邪惡的光芒。

  「不如,你……」

  他在她耳邊說了一句話。

  承桔的臉轟的一聲燒紅了。「色狼!」她又羞又怒的輕斥。

  「我想看。」他這麼說,她……當然不一定得照做。

  「依我的,不然我就不讓你戴。」但東西是他的,她也就沒有辦法,只得屈服於男人的淫威之下。

  吃完遲來的晚餐,他們終於有了獨處的時間。

  在承桔的房裡。

  承桔赤裸地站在他面前,身上只戴著那串鑽石項鏈。

  「你可不可以不要一直盯著我看?」地惱怒的嬌噴。

  「沒有辦法,你……好美。」

  低沉性感的嗓音頓時讓她雙腿發軟。他的眼神像是一隻隱形的手,火燙的撫摸過她的全身。她忍不住微微顫抖,臉紅至耳根……

  「算了,我不陪你玩這種變態遊戲!」承桔轉開頭,掩飾自己的心慌,拿起一旁的浴池想要把自己遮掩住。

  她剛剛不該抱著「試試看」的心理,答應他這個要求。天知道,她怎麼會鬼迷了心竅……

  「不要遮住自己。」他搶走她的浴袍,「瞧,你這樣子多迷人。」他溫柔但堅定的手把她帶到穿衣鏡前。

  鏡子裡照映出她的影像。頭髮盤成一個高雅的髮髻,白皙纖細的頸子上戴著那小鑽鏈,她的身體因為羞怯,而呈現淡淡的粉紅色。

  她也在鏡子裡看見了他。他高大的身體就在她身後,他的手臂環著她的腰,他黝黑的膚色和她的白皙,成了曖昧而強烈的對比。

  他的黑瞳閃著莫測高深的詭光,男性的手指輕輕觸碰她頸上的項鏈。

  「好美……不是嗎?」

  當他碰觸那些鑽石,而鑽石的冰冷觸感輕壓在她的皮膚上時,她的身體有如電流通過般地引起陣陣輕顫。

  「冷嗎?」他的氣息噴在她耳後。

  冷!?開什麼玩笑!她熱的全身像要著火一樣。

  「不……」

  「很好。」他低啞的說。

  然後就再沒有聲音了,因為他以一個濃烈的深吻堵住她的嘴。

  一瞬間,兩人的熱情急速攀升。他們像是要把對方融進自己體內般地狂野熱烈,不斷地變換著姿勢,不斷的啃舐、舔咬、吸吮、逗弄,似乎怎樣也不夠、怎樣也停止不了……

  過了好久好久,直到承桔覺得自己就快要因為缺氧而斷氣的時候,他們才終於分開彼此的唇。她這才發現,自己一直緊緊抱住他的頸項,訝異的發現自己的慾望不亞於他的。

  慘了,她怎麼變成這樣?

  但她沒有時間細思,他的手摟上她的腰,迫不及待的大掌在她身上的每一處游移。

  他們的身體緊貼在一起,鑽石的尖角壓進她的皮膚,應該帶來的痛覺卻令她更加興奮。她的腦袋一片空白,只剩下他帶給她的一波波快感……

  「承桔!牧字!來吃西瓜羅!」

  突然的敲門聲讓:在房裡的兩人頓時僵住了。還因為剛剛的激情而氣息不穩的兩個人,根本就無法聽清楚話裡的內容。

  直到過了五秒鐘,敲門聲又再次響起——

  「承桔!牧宇!你們在裡面嗎?」樓媽媽是個不輕易放棄的人。

  「等我一下。」樓牧宇對承桔說。將她留在更衣室裡,一個人走出去開門。

  失去溫暖體溫的承桔環抱住自己的雙臂,她的身體細細的顫抖著,因為中斷的慾望。

  隱約的對話聲傳進她耳朵,令承桔訝異的是,她居然不擔心被媽媽發現他們在做什麼,而且光是聽到他低沉的嗓音,自己的身體居然就因為渴望而發熱了……

  不一會,她聽到房門又再度被關上的聲音,而且這次還上了鎖。

  他走進更衣室,承桔的心狂跳。她舔了舔唇。

  「我們不會再被打擾了。」他看著她的動作,眸子變黯了。「你跟媽怎麼說?」

  「說我們睡了。」

  她瞠大眼,然後困難的吞了口口水。「現在才九點。」

  「我知道,我們還有一整夜的時間……」他已經將她抱起來,走向她的床。「我不是這個意思。」她臉紅,「我是說媽會相信你的鬼話嗎?」

  「我告訴她我們上了一天班,很累。」

  承桔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她的笑太美,他忍不住又吻了她。

  將承桔放倒在床上,樓牧宇的眼睛沒有一刻離開她的身上;她也一樣,仰望著他,星眸閃閃發亮。

  方纔的急迫消失,他們互相啄吻著對方,輕觸對方的身體,互相交換很多甜蜜,但不含太多急切的吻。

  「忘了一樣東西。」樓牧宇突然離開。

  承桔困惑的看著他消失在更衣室裡,回來的時候手上多了一串亮晶晶的東西。

  「你知道的吧?那條項鏈搭配了成套的手鏈,不過以你的尺寸,應該當作腳鏈比較適合。」他用評論般的平靜語氣說著,可是他看著她的眼神中,隱含著跟語氣相反的熱切。

  他抓住她細白的腳踝,為她戴上鑽石腳鏈。

  承桔感覺喉嚨一陣乾澀。她從來不知道自己的腿會這麼的敏感,他一碰觸到她的腳踝,就讓她忍不住逸出一聲呻吟。

  他的目光像要把她吞噬,偏偏他的動作又溫柔的過火。

  「不……」承桔害羞的想把腳收回,卻被他緊緊握在手中,咬著下唇,承桔扭動掙扎著,「放……放開啦!」

  「不放!」他不但拒絕了,還火上加油的,抓起她白皙的小腳兒,湊上火熱的薄唇。

  那像是有上百隻螻蟻纏身的可怕快感讓承桔如火燒,又如雨淋。她害怕的頻頻顫抖,「啊……不要了……嗚嗚……」

  可憐兮兮的大眼已經蓄滿淚水,可是殘酷的情人卻還不肯放過她。

  他的吻沿著腳來到腿腹,纏綿濕熱的唇沿途烙下火燙的痕跡,一直到敏感的大腿的內側。

  痙攣不斷堆疊、累積到最高點,承桔終於無法壓抑的喊出呻吟……

  「嗯啊——」

  看到她這個模樣的樓牧宇再也無法忍耐下去,結束甜蜜而漫長的愛撫,他猛烈的需要悍然闖進她的身體。

  隨著每一次的戳刺、撤出,承桔腳上的鏈子發出清脆的聲響,伴著越來越急促的喘息聲,交織成一室的旖旎綺麗……

  睡了一個好香好甜的覺,夢裡像是躺在鬆軟的雲端,又像是被人捧在手心裡疼著。

  承桔微笑的睜開眼睛,才發現那不是夢,她確實被人抱著。

  她一動也不動,生怕把枕邊人吵醒。趁這個機會,她打算好好看他一下。

  還蠻賞心悅目的嘛!不過這點她才不可能對他承認呢。

  近看才發現他有很長的睫毛、很濃的眉,他的鼻子很挺很直,還有那張抿緊的薄唇,其實嘗起來還挺柔軟的,尤其是那靈活的舌頭……

  噢!不不不!她連忙擦去腦海裡面浮現的羞人畫面。

  總之,他是個長相稱得上優等的男人,再加上頭腦、事業、財富、家世,實在是萬中選一的難得對象。如果他脾氣不是那麼差、如果不是那麼獨裁專制、如果……唉,搞不好這些對別的女人來說,還足一種獨特的魅力呢!

  既然覺得他不錯,那她為什麼死也不想跟他結婚呢?

  說實在的,一時她也說不上來是什麼理由。

  可能是討厭被人家指使的感覺吧!沒辦法,她現在想起來還是很生氣,她居然傻呼呼的被他給騙了,第一次見面就被他吃乾抹淨。

  雖然說她自己也心懷不軌啦!可是他怎麼可以騙她呢?一向只有她騙人的份,怎麼會變成她被騙呢?不甘心!她就是不甘心!

  唉,如果不是在這種情況下被迫跟他在一起,她其實還不討厭他。他讓她有機會見識到各種名貴珠寶,只要她提起,再名貴的東西,他都會幫她找來。

  撇開佔有慾過強的缺點,其實他的霸道有時候還讓她蠻心動的。當然這點更不能讓她知道!

  以前那些追她的人對她都太過百依百順,一點個性都沒有,不像他……嘻,好有男子氣概喔!

  況且在Sex方面,他們也配合的很好……想到昨夜,承桔還會臉紅心跳。

  他真是太邪惡了。她從來沒想過,鑽石項鏈居然可以變成那樣煽情的東西……

  承桔突然感覺到鑽石的利角壓進皮膚裡,蠻痛的。她移開他的手,從床上爬起來,把還戴在身上的頸鏈跟腳鏈,小心翼翼的拿下來,放進盒子裡。

  「真是漂亮的東西!」承桔看著鑽石反射的光芒,讚歎的低語。輕輕觸摸那仍有些微沮的鑽鏈,她又忍不住想起昨夜的纏絲縫絡,咬著下唇,眼神迷濛了起來……

  「只要我們結婚,那就是你的。」

  一個平淡的幾乎可以稱得上冰冷的聲音。在地身後響起。

  承桔轉頭看見他坐在床上,日光炯炯的看著她。

  「你剛剛說什麼?」

  「我說——你嫁給我,就可以得到那套鑽鏈。」

  那是一個令人心動的誘惑,但不知道為什麼,聽他用這種語氣說出口,讓她心裡一陣不好受。

  在他的眼中,她是個可以用鑽石來收買的女人嗎?

  在昨夜過後,他的這些話讓她感覺好像吞下一整塊的冰塊,寒冷的感覺從喉嚨一直蔓延到全身。

  突然間,那些鑽鏈對她而言,再也沒有吸引力了。沒有回答他的話,承桔丟下那些鑽飾,走進了浴室。

  這樣也不行嗎?樓牧宇苦澀的看著她的背影。

  他想給她所有她想要的,他想要擁有她,不管用什麼手段。

  十幾年來,她是他心日中的安琪兒、他的夢想、他的初戀。

  真正見識到她的真性情,雖然令他錯愕,但更受到她多樣面貌的吸引,越是跟地在一起,渴望就越強烈……

  他真的無法得到她嗎?有沒有可能哪一天地會心甘情願的跟他在一起?

  那是他最大的夢想。但在那之前,就算是她再不願意,他還是會把她鎖在身邊。

  承桔跟樓牧宇下樓來吃早餐,一家人已經都在餐桌上用餐了。

  「爸、媽早!姐早!咦?大哥、大嫂,你們什麼時候回來的?」

  辜承栩笑容滿面的看著小妹。

  「昨天晚上。想說很久沒跟家人聚聚了,所以決定回來住兩天。昨天我們回來的時候,聽媽說你們已經『睡』了,所以我們就不好意思去吵你們了。」

  當了這個人二十幾年的妹妹,承桔當然不會錯辨他眼中的戲謔,害她被柳橙汁嗆到。

  「咳咳咳……」

  樓牧宇立刻幫她拍背。

  辜承栩的笑意更深了,優雅的輕啜了口咖啡。

  「我還以為你們昨天晚上這麼早睡,今天會早點起床呢!想不到還是最後下樓來的。唉,想必你們昨天一定『很累』羅!」

  承桔就算平常再伶牙俐齒,這時也田窘的說不出話來;樓牧宇倒很坦然,只是他不忍看見承桔被糗。

  「我想沒有必要再討論這個話題。」他以沉穩的聲音說。

  辜承栩沒有被冒犯的感覺,反而輕笑出聲。

  「妹婿,你真疼小桔。」

  聞言,承桔滿面通紅的瞪了大哥一眼。

  承櫻一直沉默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在這熱鬧歡愉的場合裡,她是唯一落單的一個。她以前從不知道孤單的滋味,因為一直有個傻瓜執著的跟在她身邊,守護著她。只是那傻瓜居然走掉了,還選擇了最不堪的方式離開了她!

  她不承認自己難過,她不要別人看出她情緒的低霾,她的驕傲不允許別人的同情……只是,在這種場合、這種氣氛……還是會有些寂寞……

  「惡……」

  傭人為承桔端來一盤炒蛋。承櫻聞到那味道後一陣作嘔。

  「對不起。」

  承櫻摀住唇,匆匆離桌。一旁的石心蓮也心急的追著女兒上樓去。

  「姐是怎麼了?」承桔愣住,看著自己面前的餐盤。

  「哇,好在我沒吃生菜沙拉。」她看了一眼樓牧宇的早餐,連忙把他的沙拉盤移走。「喂!你別吃了!」

  她自己可能沒注意到她的語氣有多緊張,或者說……關心。

  「跟生菜沙拉沒關係,不要窮緊張。」辜家老大開口。

  「大哥你這麼說,好像你知道是怎麼回事。」

  「承櫻可能懷孕了。」

  「可是……那怎麼辦?碩遙大哥在婚禮上做了落跑新郎,他們之間已經不能復合了,不是嗎?」

  辜承栩歎了口氣,「我這個禮拜回來,就是想確定一下承櫻的打算,然後,再找機會跟碩遙談。」

  兄妹倆沉默下來,想到承櫻結婚前的那個晚上,他們三個還很開心地在她房裡聊天,那時承櫻臉上幸福的笑是怎麼也掩飾不住的。哪裡知道對自己的感情一向信心滿滿的承櫻,竟摔的這麼慘。

  雖說感情是很難預料的,可是這樣的變化未免來的太快、太突然。

  會不會……有一天地也遇到跟二姐一樣的情況?承桔不禁想。

  現在他對她的霸道、獨佔欲,她都討厭極了,可是如果有一天,他不再這樣對她了呢?

  為什麼一想到這情況,她會有一種……害怕和……失落?

  不!她在想什麼?她才不會在乎呢!

  不對,是巴不得這樣才好。

  是這樣……沒錯……應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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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26 18:48:28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日子匆匆流逝,轉眼間承桔即將要大學畢業了。

  她沒忘記他說過,等她一畢業就要結婚的事情。事實上,要忘記也很難。他都已經獨裁的決定好婚紗、禮服、宴客、教堂等等的細節,而且還不忘隨時「提醒她」。真的要結婚了嗎?雖然現在的生活跟結婚也沒什麼兩樣——同床共枕,每天除了上課時間以外,他們幾乎都黏在一起——可是她還是沒有真實感。

  再怎麼說,二姐跟碩遙大哥應該比她早結婚吧!?二姐的肚子都已經那麼大了。可是到現在,二姐還在為碩遙大哥在婚禮上落跑那件事情生氣,不肯嫁給他。依她看來,碩遙大哥那時候跑就跑了,幹嘛還回來。他難道不知道二姐的脾氣嗎?她可是很會、很會記恨的喲!

  不管他們了,她應該擔心的是她自己。結婚=自由的單身生活結束=眾多追求者拜拜=行情大幅下跌=黃臉婆一名……

  想想,真令人不寒而慄。因此,當樓牧宇那傢伙突然說要回美國一趟時,她有一種鬆口氣的感覺。

  「回美國?」「參加一個學術研討會。那個計劃是我主持的,我必須參加。」她知道他還不務正業的在大學裡面參與數學研究,而且頗有成就。這傢伙真是聰明的令人討厭啊!「好啊!什麼時候走?我得去辦美簽嗎?」她很理所當然的說。「這個研討會為期兩個星期之久。」

  「所以?」

  「所以不能帶你去,因為你的畢業考快到了。」

  愣了有三秒鐘之久。對喔!她為什麼會認為她得陪他去?難道是因為過去六個月,他們沒有一天分開過?

  「噢!當然,所以我不能去。」

  「所以你不能去。」他面色凝重的附和。

  她沒有失望。她怎麼會失望呢?他不在……那不是——太好了嗎?

  她那眼睛一亮,活脫脫像只偷腥的貓兒似的表情,讓他沉下了臉。「我會打電話回來。乖乖準備考試,不許到處亂跑。」

  平常,承桔對這種鴨霸的命令一定會大聲抗議,可是現在只要想到她很快就可以脫離他的魔掌,她開心的什麼都不計較了。「好好好,我一定不亂跑。」

  她不只滿口答應,還撒嬌的抱住他的脖子,一邊笑得很賊。一看就知道她絕不可能乖乖聽話,樓牧字在心底歎了口氣。還沒分開,他已經開始擔心了……

  這……這就是自由的空氣嗎?

  送樓牧宇走的那一天,承桔只差沒有跳起來歡呼。

  但走出機場的那一刻,她卻突然感到有些茫然。

  機場外車輛來來往往,每個人都好像趕著到某個地方,可是她卻不知道自己該往哪裡走。

  「辜小姐,請上車。」

  一直到樓牧宇的司機對她這麼說,她才回過神采。

  她只不過一時不習慣而已!當她一個人孤伶伶的坐在後座,看著窗外流逝的景象口時,她這麼說服自己。

  「我不要回家!」她對司機說。

  「那辜小姐要去哪裡?」

  要去哪裡?這問題問倒她了。她沒想過要去哪裡那!反正只要是可以感覺到「自已是自由」的地方都可以。

  「去信義區。」

  對了!她要去夜店、去徹夜狂歡!她好久都沒去了,一定很好玩。司機將她載到她指示的地方。她對司機說他可以回家了。至於她嘛!呵呵,當然是玩到凌晨再回去羅!

  「可是老闆說……」

  「老闆是不是說他不在的期間,我就是你老闆?」

  「是啊!」

  「那我說你可以回去啦!」打發走那司機,承桔開始在夜店裡狂歡,她不會孤單,因為多的是想要請她跳舞、喝酒的男人。可是以往讓她樂在其中的跳舞、獵取眾男真心的事情,為什麼……突然變得行點索然無味?

  她告訴自己,可能是因為這家PUB的男人素質都太差了,不是太胖、就是太瘦;不是太醜、就是太愛現,都沒有一個像「某人一樣高高的、有一個寬闊溫暖的胸膛、身上有清爽的香味,雖然老是臭著臉,但地卻常常可以在轉身的時候,看見他關注認真的眼睛……

  她心一驚!好不容易自由了,她想那個人做什麼?

  算了,還是到別家店好了。

  於是承桔換了一家又一家的店,可是沒有一家讓她滿意,沒有一個男人讓她看得上眼的。

  跟人談天、跟陌生男人跳舞、被熱鬧的音樂包圍,但她的腦海裡卻總是浮現起他的身影。

  該死的!他是給她施了什麼魔法?

  不管!她要再去找幾家更有趣的店。

  她走了幾條街,無意間來到她以前常去的那家店。那正是他們初相遇的那問PUB。

  承桔推開門進去,看著她第一次看見那傢伙時,他坐的位置,她呆愣地站在門口好一陣子……

  突然,一陣手機鈴聲響起,把她嚇了一大跳。

  「你在哪裡!?」電話那頭爆出的怒吼,幾乎震破她的耳膜。「你!?怎麼可能!?你現在不是在飛機上嗎?」

  他怎麼知道她正在想他……

  「飛機上有衛星電話。我一不在你就亂來!記得你怎麼答應我的?現在都幾點了?你知不知道一個人在外面有多危險?你竟還讓司機回去!那你等一下怎麼回家?我警告你,要是你敢深夜一個人坐計程車,或者搭別的男人的車,我回去一定好好罰你!」

  難得聽他一口氣說那麼多話,而且說的又快又急。奇怪的是,她不怕他的威脅,反而覺得全身有一股暖意,令她吃吃的笑了起來。

  「你還笑!?」他顯然被激怒了。「你這小惡魔,你信不信我一到美國就搭飛機回去逮你!」

  「好啊!你回來啊!」她在挑釁的話說出口後,驀然摀住嘴,她發現自己好像真的期待他回來。

  他不在,她都不知道要做什麼,要去哪裡,要怎麼回家了……她怎麼會變成這樣呢?她不是渴望自由嗎?怎麼當她有了自由,卻開始希望有人綁住她?

  「你、別、以、為、我、不、會!」咬牙切齒的威脅。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她的臉上浮現一抹甜蜜蜜的微笑。

  「哎呀!開玩笑的啦!我知道你回美國有事情,不用為了這點小事跑回來啦!我現在就回家,行了吧?」

  「我叫司機去接你。」

  「這種事我自己打電話就行了。」

  「不行!」他斷然拒絕,「告訴我,你現在在哪裡。」

  她說了PUB的名字,他再度警告她不許亂跑,才掛了電話。「小姐,請你喝一杯酒好嗎?」一個長得還算不錯的男士跑過來搭訕。

  「謝謝。」她對那人綻露出一個微笑,那微笑讓人覺得她是真的真的很開心、很滿足。

  「但是不用了,因為我要回家。」

  承桔這輩子還沒有這麼「乖」過。每天準時上課,下課以後就窩在他的公司,每天回家吃晚飯,吃完晚飯,就回房間唸書準備畢業考。真是生活「健康」的別說是她的家人了,連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勉強說服自己,都是因為那個人三不五時就打電話來查勤,但承桔知道,那只不過是借門。

  畢業考終於考完了。班上同學熱熱鬧鬧的辦了一場謝師宴兼同樂會,一頓晚飯吃完也才九點。

  「承桔,一起去唱KTV,唱完我們去夜遊北海岸。」

  同學們的邀約她通常不會拒絕,可是今天晚上……

  「我不行耶!家裡有點事。」

  「好不容易你那個暴君不在,你也很久沒跟我們出去玩了,不是嗎?」

  她有個「悍夫」的事情是人盡皆知的。因為,他根本是故意讓大家都知道,就差沒在她臉上焰上屬於他的印記。

  「對不起,我真的有事……」

  揮別了同學們,她走出飯店門口,司機已經在等著她。

  「回家!快點!」

  司機只花了二十分鐘的時間從市區飆回家裡,承桔自己開了車門,就衝進。一進房間,十點整,手機準時響起。讓它響了十聲,她才接起電活來。

  「喂。」

  「你在哪裡?」開頭的總是這句話。

  承桔甜甜的笑了起來,卻故意裝出很不耐煩的聲音「家裡啊!幹嘛啦?一天到晚打電話,你那麼有空喔?」

  那麼閒還不趕快回來?可惡!

  「我可能要比預計的時間晚一個星期回去。」

  聽到這句話,承桔的心真直往下墜,臉上的笑容垮了下來。「那太好了!哈哈哈!」幸好他看不見她此刻的表情。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

  「你不希望我……早點回去?」

  「我為什麼會希望?你不在,我不知道有多自由呢!呵呵……我高興做什麼就做什麼,沒人管我多好。我還可以跟男孩子出去玩!」

  承桔故意氣他,誰叫他要讓她這樣難過!

  「你敢跟別的男人出去!?」男人怒吼聲從電話那頭傳來。

  「反正你不在,也管不著!」哼!就要氣死你!

  「我叫人幫你訂了機票,你明天就坐飛機過來。」

  「什麼?」

  「你畢業考結束了不是嗎?」

  「所以?」

  「所以你馬上給我過來!不許說不!」

  掛上電話,承桔和衣躺在床上,瞪著天花板。她的臉紅紅的,大大的眼睛眨呀眨……

  什麼嘛!那霸道的語氣、不留任何商量空間的專制……她喃喃地抱怨。可是……可是啊!明天就可以見到他了……

  她轉身抱住棉被,興奮的尖叫聲淹沒在棉被裡——

  哇塞!好開心喔!

  從樓牧宇離開以後,她很久沒有睡過那麼舒服的覺了。每次躺在床上總覺得冷冷清清,半夜被冷氣冷醒了,才發覺沒有一個人抱著她睡、跟她分享體溫,是一件多麼空虛的事情。

  可是昨天她睡的好極了,可能是因為就要見到他的關係吧?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終於抵達紐約。

  一出出境大門,她的目光四處搜尋著。

  「辜小姐嗎?」一個穿著司機制服的男子迎上前來問她。

  「是。」

  「我是樓家的司機Peter。樓先生要我來接你回樓家。」

  「他沒來嗎?」呆愣了一下。一直以為,她一下飛機就會看到他……「先生在大學裡還有事。」有事!?哼!他那麼忙,那還把她找來做什麼!?

  「辜小姐,我幫你拿行李,車就在外面等著。」

  上了車,辜承桔還是嘟著小嘴,一臉忿忿不平。

  「不回樓家!先去找樓先生!」

  「可是樓先生說——」

  「不要管他怎麼說!你不載我去,我自己坐計程車去!」

  「好好好,我載你去。」司機拿她沒轍,只好答應。

  承桔看著窗外陌生的景色,生氣自己為什麼要感到失望,為什麼在飛機上一直幻想著,經過兩個禮拜分離的池會一見面,就把她抱個滿懷……

  可惡的樓牧宇!為什麼讓她有這種亂七八糟的感覺!?

  經過快一個小時的車程才到達目的地。

  「樓先生在那棟大樓的會議廳裡,可是他現在可能還在——」司機的話還沒說完,承桔就自行下了車。

  踩著高跟鞋,扭著小蠻腰,烏黑的長髮因為怒氣而甩動著,承桔的出現在大學校園裡引起不少的注目。

  她根本無暇注意這些,問清楚會議廳的方向,她就直接殺上去。

  砰的一聲推開會議廳的門,裡面黑壓壓的—片人,原本他都很專心的聽著台上人的演講,這會兒全部轉回頭看她。

  樓牧宇就站在台前。他身後的白板寫了……大堆密密麻麻的公式,只看——眼,承桔的頭就開始痛了。

  她的雙手抱胸,吸著小嘴瞪他,

  樓牧宇說了一句:「Excusene!」然後拋下呆愣住的眾人,直接走下講台,走向她。

  「你怎麼來了?我不是要人去機場接你回我家嗎?」

  熟悉的氣味、熟悉的語調、熟悉的身影,她仰頭看著比她高半個頭的男人,看他微蹙的眉頭、看他過分英俊的臉、看好久不見的他……突然感到鼻頭發酸。

  好委屈……為什麼他讓她這麼想他……為什麼他不像她這麼想他……兩個人的距離只剩下兩步。「既然忙,還叫我來做什麼?」嗔怨的眸光凝視著他。

  她很生氣,卻不知道自己現在的模樣,像極了一隻被人拋棄的小貓般地楚楚可憐。

  他放軟了聲,「會議再一個小時就結束了。」

  「我要回台灣!」

  「不行!」

  「為什麼?」

  他僵硬了一會兒,好不容易才吐出話來,『『你……得跟我在一起。」

  「為什麼?」嘴噘的更高了。哼!好大男人的浯氣。

  會議室裡一片鴉雀無聲,所有的人都豎起了耳朵聽他們的對話。雖然聽不懂他們的對話,可是這真的太令人震驚了

  從來……從來沒有看過樓對哪個人這麼……這麼和顏悅色……不!根本沒看過他跟哪個女孩子講這麼多的話。更何況,就這麼把一群人(其中還包括幾個學院的院長)晾在那裡,這……實在不像樓的作風。

  「你在這裡等我,我盡快結束。」樓牧字揉揉發疼的太陽穴。這小女人從以前就很難纏。

  「我不要。」

  「聽話。」

  「我才不——嗚……」

  卑鄙!他怎麼可以用這一招!?

  樓牧宇低頭吻了她。

  闊別了許久的接觸是那樣的甜美。兩唇相接,突然忘了爭吵的理由、忘了地點、忘了時間、忘了還有那麼多的觀眾……現場一片抽氣聲響起。他們吻了很久,久到觀眾們都僵成化石,他們才分開彼此的唇。

  「等我!」他撫摸她的臉頰。承桔什麼話也沒說。看著他走回講台,重新開始講解白板上的那些公式。她走不開,雙腿虛軟無比。她摀住泛紅至耳根的臉,腦海裡不斷浮現——

  他說「等我」的時候,那火熱燙人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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