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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原夢]惡魔谷主(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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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30 16:21:06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1
本帖最後由 發表回覆 於 2014-12-30 16:35 編輯

惡魔谷主 作者:原夢 

「就由你負責給我一夜好夢!」  
天!他怎麼能闖入她的房中說出這句曖昧的話,  
無視于她的掙扎,執意與她同床共枕,  
原來他將她當成定心凝神的良藥了,  
氣憤他的無禮之際,他好友的一席話讓她暫態氣消,  
原來他的殘暴惡行只是為了保護已受傷的心,  
看來以後她除了治療他的眼睛,還得外加心靈開導,  
就不相信他能抵抗得了她摻入溫柔的靈丹妙藥……  
他自小接受殘酷的磨練,後又遭逢好友背叛,殺人對他來說遂成家常便飯,  
毫無愧疚感,這女人卻阻止他懲罰行刺者,還指控他草菅人命,  
哼!她雖解了他的眼毒,但無權干涉他的行為吧!  
但該死的!他還是為她開了例特赦了惹怒他的人,怎麼她竟為此大樂,  
更妄想引導他向善氣憤之余,他毅然將她再次送進牢中,  
無視於心中抗議的聲音,狠心看著她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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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30 16:21:31 |只看該作者
  楔子

  中國古代,總是會有一些撲朔迷離的傳說、神話在民間流傳著,而其中的一則,就是有關於龍邪穀的故事。

  傳說,龍邪谷的穀主就叫龍邪,他是皇帝的長子,但是由於他出世之時,觀星的丞相預言,他是邪神轉世並且會禍國殃民,留命不得。

  於是,剛出生的龍子就這麼被人偷偷地帶出官夫,送至幾千里遠,丟在一處無人知曉的地方。宮中除了幾名奴僕之外,沒人知道事實真相,就連皇后也以為產下的龍子已夭折。

  但終究人算不如天算,被丟棄的嬰孩還是被人撿了去,並且存活了下來,統治著一個遺世獨立的天地,一個獨裁的王國,那便是龍邪谷。

  而故事,就從這裡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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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30 16:21:45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從森靜得有些可怕的幽徑往前走,不消一炷香的時間,便可來到一扇高大的紅色門前,門上彩繪了一隻隻龍邪谷裡特有的鳥類及動物,模樣栩栩如生;門兩旁的圍牆則彷彿綿延千里遠。

  門外站有兩名手持長矛的高壯男人,兩人皆穿著粗糙的衣物,臉上的神情肅然,直到發覺小徑上的來人後,冷肅的表情才有了變化。

  「我是來送吃的。」來人向他們招手。

  他是一名十餘歲的小男孩,長得眉清目秀的,由笑咧的嘴看來,他的心情是愉快的。

  「小威,你今天來晚了些。」

  其中一名守衛笑了笑,邊說邊開門讓他進入。

  另一名守衛瞧見是熟人,不禁出聲調侃,「小威,我看這整座龍邪谷裡的人,大概找不出幾個像你一樣,那麼喜歡來死牢裡送飯。」

  小小年紀的梅凱威絲毫不畏懼這兩名高大的守衛,回頭瞪了他們一眼,便跨進永遠飄散可怕異味的死牢裡。

  漸行漸遠的腳步聲伴隨冷哼聲突然自牢裡頭傳出

  「兩位叔叔,你們要是再多說幾句類似的話,我回去就叫奶奶不要煮你們的午膳。」

  梅凱威撂下的話,著實令兩名大漢哀號了下。

  誰教梅奶奶現下是主莊裡的名廚,也負責烹煮他們的膳食,所以他們還真是後悔沒事幹嘛多說了這幾句話,苦了自己的肚皮。

  梅凱威沒理會他們的告饒聲,繼續疾步往前走,不曾稍停。

  兩旁牢房裡的囚犯聞到飯菜香,便開始蠢蠢欲動了。

  「喂!小子,你終於送飯來了嗎?還不快給我拿過來。」

  「小子,今天吃什麼菜?」

  「小子,你今天的動作怎麼那麼慢!」

  粗惡的聲音此起彼落,但是梅凱威未加以理會,反正他們被關著,而鐵門上只有一方小窗能湊上雙眼觀視著他,所以他的膽子可大得很。

  走到最後一間牢房,他才停下腳步,掏出一把他運用私人關係得來的鑰匙開門。

  「喀啦」一聲,門應聲而開,牢房內的女囚坐在唯一的一扇小鐵窗前,抬起蒼白的臉望著他。

  「琛玨姊,我給你送飯來了。」

  「謝謝你,小威。」

  連琛玨對著他微笑,她端坐在室內唯一的木椅上,一身白色囚衣,讓原本清清秀秀的臉龐更顯蒼白。

  這死牢畢竟不是一般人待的地方,更何況是一名柔弱的女子。

  跨進了鐵門,梅凱威露出一抹稚氣的笑容,不疾不徐的擱下手中的盤子。

  「這什麼謝呢!琛玨姊,趕快來吃飯吧!今天奶奶可是偷偷地給你加了好料。」

  他神秘的揚揚嘴角,在連琛玨放下泛黃的書冊走近時,他將大碗裡的白米飯用筷子稍微撥開,露出一截油雞腿。

  「小威,這……」

  連琛玨的臉上沒有任何的喜色或訝異,只是微顰了下細眉,同他一起蹲著,抬頭看著他。

  「奶奶說琛玨姊待在這種地方身子容易出問題,所以才要我偷帶隻雞腿進來。」梅凱威不理會她不贊同的目光,逕自說著。

  他把其中一碟要給犯人們吃的青菜倒到另一個盤子中,並且用袖子將盤子給擦乾淨,才將米飯中的雞腿夾了上去。

  「小成,你們老是這樣對我,我實在是報答不起……」

  「安啦!琛玨姊,比起你為我們做的,這根本不算什麼,你就不要再念什麼恩情義理,若真要論這些的話,那我們欠你的不就永遠還不起了?」梅凱成對她露出崇敬之色。

  他每每思及此,便會一次次的感激連琛玨,救了和他相依為命的奶奶一命。

  當年,連琛玨因為上山採藥而不小心跌入谷中,後又遇上了被野獸攻擊的梅氏祖孫,要不是她伸出援手,拿出身上備用的驅獸香趕走野獸,並且細心的幫助他們治好傷口,否則她也不會被人發現,最後依擅入谷中的重罪關人死牢。

  因此若要談什麼恩情,祖孫兩人欠她的,永遠不及為她做的。

  對梅凱威露出溫柔的笑容,連琛玨不再多說,捧起碗坐回木椅上,小口小口的吃起來。

  她曉得不管她怎麼說,他一樣會這麼做,便不再提就是。

  梅凱威從懷裡摸出一油只包,將它攤開,露出一道道精緻的菜餚,放到她的面前。

  「瞧,今天的菜色不錯吧?」

  他的聲音裡淨是得意,一張小小年紀便已頗為俊俏的臉蛋,有著幾分大人的冷靜和氣質,將來必成大器。

  「嗯,梅奶奶煮的菜不管在何時何地,都是那麼的好吃。」連琛玨發自肺腑地說。

  說實在的,這幾年來,要不是靠梅凱威和梅奶奶的照顧,她可能會像其他人一樣,不是在這死牢裡發瘋、撞牆死了,就是一個自閉、半廢的人。

  所謂死牢,便是意味著唯有一死才可以離開的地方,而她連琛玨已在這裡度過了三個年頭,支持她存活下來的原因,便是和梅凱威接觸的短暫時間,和他偷帶來的書籍。

  因此她發自內心的感激他們為她所做的,看來她得等待來世再報了。

  梅凱威抬眼,烏目對著連琛玨轉了轉。

  他不是不明白她想離開死牢,而他也很想幫助她,奈何呀,離開這裡並不是件容易的事。

  除非他們用藥讓連琛玨假死,方能送出死牢,但是他們龍邪谷有一名大夫,藥學常識非凡,萬一他查出實情,那死的恐怕就不止連琛玨,連他和奶奶都會沒命的。

  這也是為什麼他們遲遲不敢動手,讓連琛玨在這裡無辜蹲了三年苦牢原因了。

  這對一名弱女子而言,真的是不好受。

  頃刻,梅凱威算了算時辰,把飯菜留了下來這:「琛玨姊,那我先去送別人的飯菜了,盤子一會兒我會再回來收。」說罷,他匆忙的踱至門口,卻又回頭問她,「對了,琛玨姊,昨兒個我又幫你弄到了本書,我等一下幫你送過來。」

  「嗯。」

  見連琛玨朝他頷首微笑,梅凱威才放心的離開。

  待腳步聲援綬踱遠,連琛玨才歎了一口氣,將手中的碗放在膝上,一雙渴望自由的目光飄出小窗外。

  她知道或許自己一輩子都踏不出這個地方,因此她僅能呆坐著皺眉頭,卻無法壓抑一顆思念的心。

  她十分想念家人,在她失蹤後,他們又是如何的擔心跟焦慮?

  雖然已經在這裡待了三年,她卻不曉得自己撐不撐得了另一個三年……

  滿山滿谷的綠草在陽光的照耀下更顯得綠油油,幾隻放牧的白羊時而低頭吃草,時而仰頭左右張望。除了幾位放牧的孩子之外,一旁不遠的小溪邊也有婦人邊洗衣邊話家常。

  龍邪谷內的景色美得令人驚歎,可說是個人間仙境,只不過,這龍邪谷的谷主,可就沒有那麼的平和、善良了。

  龍邪谷的統治者龍邪有一頭如鍛般的黑爰,狂放的披在背後;一雙烏色晶瞳森冷得讓人不寒而慄;頎長的體魄於舉止間散發著渾然天成的王者氣息。

  但是在此俊逸容貌之下卻有顆無情又殘酷的心,這也是龍邪谷中人深深惋惜的一件事情。

  龍邪的為人霸道、殘酷,只要一不如他的意,輕則鞭刑伺候,重則丟命,因此谷裡的人畏懼他不是沒有原因。

  驀地,山谷的另一頭揚起塵煙,令正在打盹的牧童倏然雙眼睜圓。

  喝馬聲由遠至近,牧童們立即自草地上躍了起來,又驚又駭的忙趕著羊,就怕觸怒了那名騎著黑色駿馬須在前頭,一身黑衣、氣勢過人的男子。

  所幸牧童們的動作還快,因此當他們急忙的跪下時,一席疾如風的人馬已自他們的面前飛奔而過。

  只覺得一陣馬蹄雜杳,牧童們也吃了不少塵土,直到人馬已奔離了一段距離後,他們仍不敢抬起頭。

  只因那名領頭的男人,正是他們的谷主。

  騎在黑色駿馬上的龍邪,邪俊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他身旁的一名護衛微微將馬兒策快了些,來到他的身畔。

  「谷主,我們要直接回莊院嗎?」

  這個男人的膚色微黑,塊頭不大,一臉莫測高深,看來是名高手。

  「不。」龍邪向來回答簡潔,但是感興趣的事情例外。

  主子這樣回答,因此這一隊近十的人馬只有跟著他走。

  未料一行人才進人樹林,一旁便躍出幾名黑衣人,擋在他們前面。

  「龍邪,你這個惡魔!納命來吧!」為首的黑衣人邊大喝邊持刀朝龍邪砍去,卻被龍邪輕鬆地閃開了。

  龍邪一閃再閃,沒有反擊,嘴邊噙著的詭譎笑容,令人渾身不舒服。

  「誰派你來的?」龍邪冷冷地問道。

  黑衣人則努力揮著刀,厲聲道:「哈哈哈!沒有人派我來,是你的殘暴引起人民的恐慌,所以我們要替天行道,將你除去。」

  龍邪的眸子閃著精光,好似正嘲笑著他們的不自量力,令那名黑衣人是又氣又急。若不立即將龍邪除去,他們幾個的小命也難保了。

  再度閃過了黑衣人的冷刀,龍邪忽地出聲,「你不在乎同伴們的狗命嗎?」

  黑衣人聞言一怔,收勢轉頭一望,心裡大叫不妙,同他一起來的夥伴被抓的被抓、慘死的慘死,現下就只剩他一個人和龍邪對峙著,這令他手汗直流,差一點握不住手中的刀。

  「哼!我既然敢來,這條命老早就有豁出去的準備了!」說罷,他一咬牙,持刀衝向龍邪。

  一旁的護衛見狀,本欲擋到主子的面前,可是龍邪手一揮,制止了他們,同時抽出佩劍,輕鬆擋下大刀。

  「你是嬴不了我的,快投降吧。」龍邪一邊出招,一邊神情自若的說。

  他發現,偶爾跟人渣玩玩,也挺有意思。

  黑衣人的刀愈揮愈快,卻傷不了龍邪分毫,因此自亂陣腳了起來。

  「你……可惡!」

  未久,黑衣人已喘了起來,但是龍邪絲毫沒有疲憊的神情。

  陡地,黑衣人想起了他懷裡預防萬一的寶貝,因此放大了膽子,左手往胸口的暗袋探去。

  龍邪好整以暇地看著他,嘴角漾著令人毛骨悚然的詭笑,讓黑衣人不敢輕舉妄動,微打冷顫。

  「投降。」

  龍邪森然地又說了一次,想讓黑衣人明白,這將是他最後一次的警告,否則他只有死路一條。

  想到懷裡的寶貝,黑衣人略微放心,他高喊了聲,「龍邪,送你去見閻王吧!」語音未落,他的人已衝向前。

  早在左手探進暗襲時,黑衣人便丟下大刀,落下了事先藏在抽中、煨了毒的短劍朝龍邪刺過去,左手則迅速撤出白色粉末,龍邪沒料到他會有此舉,雖擋下了劍勢,雙目卻遭粉末所傷。

  一旁的護衛見情勢不妙,立刻上前制伏黑衣人。

  「谷主,您不要緊吧?」

  其中一名護衛扶著龍邪,讓他適應暫時無法瞧見光明的痛楚。

  「谷主,人都抓到了,您要怎麼處置?」

  「死!我要他們一個個全都死,這就是他們惹怒我的代價!」龍邪陰森森的說,原先的大好心情已不復見。

  七、八個黑衣人全部被就地處決,龍邪則在護衛的細心保護下,回到冷心莊園。

  「藥醫呢?叫他來見我!」一回到冷心莊園,龍邪便叫人傳喚藥醫。

  少頃,溫文儒雅的藥醫便背著他那個與他形影不離的大藥箱前來。

  「龍邪,你怎麼了?」

  華醫和龍邪是十年前在谷外認識的朋友,雖看不慣他老是隨心所欲的殘酷待人,卻也不干涉他做事,僅借住在谷裡,從事藥學研究。

  整個龍邪谷中,除了龍邪已過世的養父外,就只有藥醫敢直呼谷主名諱。

  「藥醫,你快過來幫我看看這是怎麼一回事?」龍邪疾呼著,他覺得自己的眼睛突然癢得非常痛苦難受。

  藥醫將大藥箱擱在桌上,朝他靠了過去,執起他的手,專注的診起脈象。

  半晌,他才放開他的手,悉心察看他開始變得有些暗紅的眼,皺眉問道:「龍邪,你是怎麼中毒的?」

  「毒?你說這是毒?」

  「是的,而且這似乎是谷內的毒……你知道的,我來龍邪谷就是要研究這裡罕見的藥草,但是除了藥草,谷內還有著許許多多毒草,因此我實在不敢肯定你中的是什麼毒,不過我可以先幫你壓抑毒性,讓你的眼睛不至於……」

  「不至於瞎了?」龍邪諷刺的將他遲遲未完的話說罷。

  「目前是這樣子。」藥醫很快的回答。「但是我會盡快找到解藥,我保證。」

  龍邪卻嗤之以鼻,「藥醫,你明明知道我的仇家多,你卻要我暫時以這副德行過日子,這豈不是要我的命嗎?」

  藥醫聞言笑了笑,道:「龍邪,我實在不明白,你的武功不凡,怎麼會遭人暗算呢?」

  龍邪的俊臉出現不豫之色,氣惱他的追根究柢,「你只要告訴我,我什麼時候可以脫離這種生活?」

  雖說他的聽覺不錯,一般的刺客他是根本不放在眼裡,但他實在不喜歡雙眼失明的感覺。

  藥醫對他依然高傲的冷酷俊顏歎了口氣,「龍邪,我方纔已經說過了,我必須先對谷裡的藥草及毒草做一番研究,方可碓定你是中了何毒,才能對症下藥。」

  「也就是說,我還必須等待?」龍邪不悅的提高了聲音。

  「很不幸的,被你說中了。」

  「等等!如果我把谷裡所有的大夫全都讓你使喚的話,你要花多久的時間才能有結果?」

  藥醫先是一怔,而後馬上反對,「龍邪,你不能這麼做,你不能為了你一個人,讓谷裡的居民沒有大夫可以治病……」

  不等藥醫的話說完,龍邪便很不耐煩的打斷,「我是谷主,我說的話誰敢不聽!」

  「龍邪……」

  藥醫知道,由於谷裡的人沒有武功,而且根本就不曉得出谷的方法,才無法躲避龍邪獨裁的統洽。

  為此,他雖然表面上不置一詞,但心裡卻一直看不過去,因此只要他做得到,他便會私下幫助谷民,助他們渡過難關。

  但是這一次龍邪似乎太過分了。

  「藥醫,別反抗我,否則不管你是不是朋友,我照樣取你性命。」龍邪的嘴角噙著殘忍的笑意,朝著他說道。

  若不是他的眼閉著,明顯地看出受傷的模樣,不然一般人根本看不出龍邪的異樣。

  知道龍邪是說話算話的人,藥醫的眉心攏緊,足足沉吟了好半晌,才道:「龍邪,我曉得你調派人手給我是為了要加快解毒的時間,但是人多反而不好辦事,不如讓我自行挑選兩個人就好了……呃?!」

  龍邪毫無預警地靠近,距離他的臉僅有寸許,令藥醫深深感到,龍邪的雙眼就算真的瞎了,依他深不可測的武功修為,應該也毫無影響吧。

  但是偏偏龍邪只憑個人喜好做事,別人的死活他壓根兒不會去管,就算他是他的朋友也一樣。

  思及此,還真令藥醫有種誤交匪類、入了賊窟的感覺,不過現下他想要全身而退,也不可能了。

  幾乎是過了有一個時辰那麼久,龍邪的頭半惻,支著下巴坐回他的位子,唇畔揚著令人汗流浹背的笑意,他總算對藥醫的提議有了反應。

  「那好吧。」龍邪低啞的道。「你就挑兩個大夫,每天陪你研究,但我有一個條件。」

  「條件?」藥醫狐疑地問道。

  「你必須在三個月內治好我的眼睛,否則,我就要你的眼珠子來陪我這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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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30 16:22:03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不到三個時辰的時間,龍邪谷裡的大夫全都被召集到冷心莊園。

  「藥醫先生,谷裡的大夫都已經在此。」

  藥醫立在廳堂之上,秀氣的眉一會兒微蹙,一會兒揚高,他仔細審視著廳堂下約十來名的大夫。

  龍邪則是坐在主位上,雙眸已先由藥醫處理過,閉起眸子的他像是在假寐,不過那冷肅的王者氣勢,仍是讓所有人提心吊膽,跪在堂下的大夫們更是不敢抬眼看他。

  「谷裡的大夫都在這兒了嗎?」藥醫轉身問著方才向他報告的男子。

  「是的。」男子恭敬地回答。

  這下子藥醫開始覺得頭疼了,不為什麼,只因這谷裡的大夫大部分都上了年紀,而他只想用年輕的大夫。

  原因其實也沒有什麼,雖說老大夫的經驗多,但是醫洽龍邪道事可開不得玩笑,年紀大的、心臟不好的,萬一被龍邪一嚇著,說不定就提早向閻王報到了。

  害老人家不得善終之罪,他可擔不起,因此他已暗自決定用年輕的大夫,卻大不從人願啊。

  再度歎了口氣,藥醫心想算了,就徵求自願者好了,於是,他回首瞥了面無表情的龍邪一眼,清了清喉嚨道:「相信你們都知道自己被帶來這兒的原因,也明白這工作的風險,因此我不強求你們全都留下來,但是我需要兩名大夫留下來幫助我,因此我想徵求自願者,不曉得……你們有人願意嗎?」

  藥醫的話才落,底下的大夫們立刻陷入討請聲中,久久,等聲音逐漸平息下來後,仍是沒有人自願。

  而龍邪則為了方才藥醫的那句「風險」而揚了揚眉。

  這罪,他會留待以後藥醫沒治好他的眼睛時,再一併算上的。

  一直注意眾人反應的藥醫,不由得眉宇緊蹙,瞧瞧這狀況,看來他真的得找個時間好好勸勸龍邪,否則他再這麼獨裁下去,將來不會有好下場的。

  「都沒有人自願嗎?」

  藥醫捺著性子再問一次,心裡想著,要是真沒有人自願,他只好自己點兩個倒楣鬼了,否則待身後的龍邪不耐煩,不要說是全谷的大夫了,就算是他,也可能成為龍邪盛怒之下的無辜犧牲者。

  就在藥醫正準備再開口的時候,有人說話了,「藥醫先生,如果不嫌棄的話,我願意效綿薄之力。」

  藥醫看他一臉溫文,便很高興的應允,「很歡迎,不知大夫的大名是……」

  「在下耿子繹,請藥醫先生多指教。」

  兩人才互相招呼完,一直沉默不語的龍邪便出聲,「兩位,如果你們能該死的替我節省點無聊的時間,我會很開心的。」

  藥醫無奈的將臉色嚇白的耿子繹請至身旁站好,才又繼續徵求志願者,「那麼,還有人願意幫忙嗎?」

  「我,我可以幫得上忙!」

  這回的回應聲居然是個小男孩,再度引起了一陣嘩然,就連龍邪的表情也有了些微變化。

  小男孩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扶在門邊喘著氣,守衛認出他來,便馬上走了過去。

  「小威,你在胡扯什麼?還不快跟藥醫先生道歉,不要再惡作劇了!」守衛怕的是他會激怒龍邪,因此拖他離開。

  「我沒有胡說!我是真的幫得上忙。」梅凱威甩開守衛的手,往堂上走去。

  他的心裡雖然萬分害怕,但是為了救琛玨姊出死牢,就算是只有一絲絲的可能性,他都非要嘗試不可。

  藥醫不曉得今天是第幾次回首觀察龍邪的神色了,待他瞧見龍邪不怒反露出一副饒富興味的表情,才算是鬆了口氣。

  於是他忙趨前,揚起溫和的微笑,企圖安撫梅凱威看來有些緊繃的情緒。

  「你叫小威是嗎?告訴我,你要如何幫助我呢?」

  藥醫面容俊逸和善,聲音又十分的低沉好聽,幾乎是立刻就解除了梅凱威先前的畏懼。

  梅凱威放大了膽子說:「我認識一名大夫,她的能力絕對和藥醫生先不分軒輊。」

  他的話倒是令眾人好奇了起來,其中當然也包括龍邪,只是他的情緒一向鮮少外露,所以沒有人看出來。

  「哦,那你可以告訴我,你說的是哪一位大夫?」藥醫問道,目光掃過堂下其他的大夫。

  大夫們都畏縮了下,現下就算稱他們是神醫妙手,和藥醫有著相等能力,他們也不敢承認。

  只見梅凱威的雙眼露出崇敬的光芒道:「她叫連琛玨,現在人正在死牢裡!」

  這話,又惹得眾人一陣驚呼。

  誰都曉得死牢裡的人非得到死才能夠出死牢,而這小子居然說大夫就在死牢裡,這膽子真不是普通大。

  所有人皆屏住了呼吸,就怕龍邪震怒,但是他卻奇跡似的笑出聲,直說:「有趣,實在是太有趣了!」

  「龍邪?」

  幾年來沒瞧見他大笑過的藥醫也瞪圓了眼,怔愣住了。

  「藥醫,死牢裡的人,你要嗎?」龍邪頓時笑意全收,沉下了臉色,嘴角微揚的問道。

  「收,當然收。」藥醫望了眼梅凱威期盼的目光,倏然明白他的用意。「姑且不請他是為了什麼罪而入死牢,只要他有能力,能有幫助,我就用他。」

  龍邪聞言,滿意的揮了揮手,對著守衛道:「藥醫的話你們聽到了吧,現在馬上就去死牢,把那名大夫請出來!」

  「是的,谷主。」幾名守衛先是面面相覷,然後才拱手回應。

  谷主的行事怪異,又有幾人能料中他的心事,而死牢的規矩是他訂下的,如今由他自個兒打破,旁人又豈敢有意見。

  梅凱成開心得無暇細想此一矛盾處,便興奮的領著守衛前去死牢,不過他好像忘了說清楚一件事,那就是連琛玨是個女人。

  不曉得龍邪得知此事,會有什麼反應呢?

  一道開門聲震醒了連琛玨,她動了動有點酸痛的背,發覺自己居然在木椅上看書看到睡著。

  她不禁失笑,將擱在膝上的書合上,伸了伸腰,卻驚聞梅凱威的叫喚聲,「琛玨姊!我找人來放你出牢了!琛玨姊!」

  那喜悅的聲音由遠而近,未久,她的牢門被打開。

  隨梅凱威前來的守衛看到牢裡的人後,不禁皴起粗眉,轉身質問梅凱威,「小威,你方才怎麼沒向谷主提到大夫是個女人?」

  梅凱威沒理會他,直直朝連琛玨的方向走去。

  「是女人又怎麼樣?谷主都說要放了她。怎麼,你有意見嗎?」

  「你這小子……」

  守衛懊惱的咕噥幾聲,站在門口處咒罵了幾句,卻也不得不佩服梅凱威這小子實在了得。

  「小威,這是怎麼一回事?」連琛玨遲疑了半晌,才終於將自己的疑問說出口。

  梅凱威揮了揮手,露出一副想安撫她、又掩不住興奮的神色,朝她道:「琛玨姊,主莊裡需要大夫,所以我向藥醫先生推薦你,因此你馬上就被釋放,可以離開死牢了!」

  「離開……這裡?」連琛玨嚇了一跳。

  不是她不相情梅凱威的話,而是……就這樣放她出去,她反而有些不安。

  「是呀!琛玨姊,你不高興嗎?」

  梅凱威望了她一眼,沒瞧見她眼底的深思,反而瞥見她堆在角落的書,逕自踱了過去。

  「嗯,這些書,我馬上收拾一下,順便幫你搬出去。」

  這些書統統是梅凱威幫連琛玨偷帶進來的,為數還不少,現下要搬出去,還得花費不少工夫呢。

  「等等!小威,你還沒有告訴我,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連琛玨喚住了梅凱威。

  「琛玨姊,現在不是問這話的時候,我們先離開這裡吧。」梅凱威說罷,便抱起那疊書。

  門外的兩個男人也走了進來,替連琛玨收拾其他東西。

  連琛玨看他們私自動她的東西,月眉微蹙了起來,不過卻沒有阻止,只是走過去拉扯忙碌著的梅凱威。

  「小威,你不覺得,你該先告訴我原因嗎?」

  「琛玨姊,我不會害你的,你還是跟我們走吧!」

  此時,等在門旁的守衛大哥也有些不耐煩了,他走過來,使勁一扯,連琛玨就被他拖出牢房。

  「連姑娘,我們已經遲了,麻煩你快一點兒。」

  連琛玨就被他連扯帶拉的帶離死牢,離開這座囚了她三年之久的牢房。

  來不及思考原因或者緬懷舊事,連琛玨便被帶至一座清靜優美的院落。

  在這兒,松、竹、梅像是依著五行之術被種植在中庭,普通人根本看不出什麼,只會認為此庭院非常令人賞心悅目。

  但是連琛玨常年埋首書中,涉獵極廣,因此她幾乎是一眼便看出端倪,並且好奇得緊,很想知曉這兒究竟是何人所居住的落院,又為何只種植松、竹、梅而已?

  但問題根本無從獲得解答,連琛玨隨後又被擱好書的梅凱威推進房裡。

  梅凱威得意的介紹著,「琛玨姊,這裡是藥醫先生居住的歲寒院,大廳在有手邊的長廊底,等你梳洗完後,我再帶你去見藥醫先生。」

  連琛玨雖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卻也依著梅凱威的意,暫時接受突如其來的變化,先整理手邊的書。

  她在心中暗忖,希望這不是另一個囚牢才好。

  兩個時辰後,梅凱威便盡職地帶連琛玨去見藥醫。

  「你……你就是連琛玨?!」藥醫驚訝地看著眼前的人。

  正與藥醫商討如何醫治龍邪的眼睛的耿子繹更是瞠目結舌。

  連琛玨見狀,想笑又不敢笑,只有微彎嘴角,再度頷首。

  她落落大方的態度,倒是令兩個男人有些不好意思,畢竟女大夫也不是件什麼稀奇的事,但她那麼年輕,倒是出乎他們意料之外。

  「我是連琛玨。你就是藥醫先生嗎?我從小威那裡得知不少有關你的事,幸會。」她有禮地微笑道。

  連琛玨的長相雖稱不上大美人,卻相當清麗婉約,舉手投足間更有著一股卓越氣質,顯示她的出身應是富貴人家。

  三年的牢獄之災,顯然沒有抹去她的氣質。

  但她是怎麼進了龍邪谷的死牢?藥醫心裡很是納悶。

  「連姑娘你好,非常失禮,我們把你錯想成是男人了,請見諒。」藥醫溫文儒雅地開口。

  他眼尖地發現耿子鐸的出神,瞭然於心的笑了笑。看來耿子繹也對連姑娘有莫大的興趣。

  連琛玨對他們的誤會不以為意,因為她的名字的確不多見,會有人將她當成男人,也不是一、兩次了。

  「藥醫先生千萬別這麼說。」連琛玨搖頭微笑道。

  「那麼,連姑娘請坐。」

  在藥醫的指示下,連琛玨坐了下來。

  這時她才發現另一名大夫直瞅著地瞧,讓她很不自在。

  雖說她是名懸壺濟世的大夫,但被男子如此大膽的注視著,她實在不習慣。

  微微吁了口氣,連琛玨終於將心中的疑問問出,「藥醫先生,我可以請教一下,為何你們要將我放出死牢?」

  藥醫先是一怔,才正色道:「我會告訴你原因的,不過,首先我要介紹一位大夫讓你認識,這位是耿於繹,耿大夫。」

  藥醫將視線投向一直沉默地坐在一旁的耿於繹,此刻耿子繹才回過神來,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咳了幾聲。

  「連姑娘,在下耿子繹,今後請你多多指教了。」

  耿子繹眼神大膽的打量著她,彷彿想看透她的所有,也想要探知她是否已有婚的。

  總之,他對她是一見鍾情。

  連琛玨卻對他的熱情敬謝不敏,在向他點了頭之後,便迴避他的目光,迎向藥醫。

  「可否請藥醫先生告訴我原因?」她再次詢問。

  藥醫點點頭,把龍邪雙眼中毒、暫時失明之事向連琛玨詳細說明。

  連琛玨聞言,也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藥醫先生!雖然你的說明很清楚,但我仍想親自看看谷主的病情,才能更進一步瞭解狀況,可以嗎?」

  「這個……」

  連琛玨的提請令藥醫皴起了眉,怎知耿子繹卻出聲表示贊同。

  「藥醫先生,我同意連姑娘的看法,醫者若是不實地把過病人的脈,又如何配藥?」

  不過這個情況倒是令藥醫為難,不管連琛玨明不明白龍邪那狂妄又冷酷的個性及處事態度,他都覺得就這樣讓他們倆去替龍邪診斷,實在不是個好主意,尤其連琛玨還是個女子,他便愈覺得不可行。

  「我想,這事我還要再請示谷主。今天咱們就暫時討論到這裡,你們兩位都是今個兒才搬進歲寒院來,還是早些休憩吧。」藥醫謙和有禮的說罷,便請人帶他們回到各自的院落去,自個兒則有些神傷的離開。

  誰知藥醫的前腳才走,耿於繹馬上遣退了下人,自告奮勇要送連琛玨回房,壓根兒沒想到自己不過才將此地環境來回瞭解過一次。

  面對如此熱心的耿子繹,連琛玨感到十分困擾,但想到兩人日後得同心替谷主治眼睛,便不得已的應允他。

  歲寒院中除了到處種有松、竹、梅,就連其中的院居也以松、竹、梅來命名。

  竹居為主人藥醫所有,松居也住進了耿於繹,連琛玨則被安排在花香飄送的梅居。

  她還頗喜歡梅居的環境。

  「連姑娘,你不是谷裡的人吧?」

  長廊上,連琛玨跟在耿於繹的身後,她緩緩走著,聽他這麼說才微抬起頭,發覺他正目不轉睛的看著她。

  「是的。耿大夫是怎麼發現的?」

  跟人家說話的時候,她不會迴避人家的目光,所以她回望著他,面容平靜。

  耿子繹卻為此笑了,看見他的臉頰上有酒窩,令連琛玨想起了哥哥連胤瀛。

  他總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又一張娃娃臉,所以不少人都以為他是她的弟弟;而且兩人的氣質實在相差很多,因此父親老是叨念大哥不穩重,但是她明白,這不過是大哥的保護色而已。

  她相信,當大哥找到瞭解他的另一伴時,必定會有所改變。

  思及此,連琛玨不免又想起家來,心裡也開始期望她的表現能夠讓龍邪谷主滿意,早日放她出谷。

  耿子繹的話打斷了她的思緒,「像連姑娘道麼有氣質的女子,在龍邪谷裡實在找不出幾人,因此在下才會這麼推測,希望沒有冒犯了連姑娘。」

  連琛玨聞言,僅是搖頭,笑了笑,就算是回答。

  由於還不熟識這裡的環境,連琛玨只能跟著耿子繹走,不然她還真希望自己能夠獨自清靜一下。

  耿子繹絲毫未察她的心思,兀自問道:「那麼,在下可以知道連姑娘是如何來到龍邪谷的嗎?」

  這個問題,相信只要是龍邪谷裡的人都會好奇,因為出谷還有人谷的方法,只有谷主龍邪才知道,因此讓龍邪谷儼然自成一國,受著龍邪的獨裁統治。對此,連琛玨印象非常深刻,因為三年前她剛人龍邪谷便琅鐺入獄,絲毫沒有反抗餘地。

  連琛玨沒察覺耿子繹的黑眸閃過異樣光芒,逕自微笑道:「我也不曉得我是怎麼來到龍邪谷的。」

  「連姑娘,這……這怎麼說呢?」

  「三年前我上山採集藥草的時候不小心滾下山崖,醒來後又迷了路……」

  連琛玨將事情經過大略說了一次,但把救了梅氏祖孫的事情省略了,以免連累了他們。

  耿子繹聽了後,又繼續探問,「連姑娘,如果今日舊地重遊,你送能想起出谷的路嗎?」

  連琛玨邊走邊回答,「我沒試過,因此沒有絕對的把握。」

  耿子繹的黑目沉了些,小心翼翼地更深入探問,「是這樣子嗎……不然我們找個機會試試?」

  連琛玨聞言望了他一眼,對於他的說詞雖大感不解,也無意繼續這個話題。

  「耿大夫,這兒是往梅居的路嗎?」

  連琛玨打量四周,這裡並不見松、竹、梅的影姿,就連花草都不生,屋宇也比方纔的院落都高了些,廊柱也少,充滿了陰鬱之氣,令她感到微微不安。

  就風水來看,住在這裡的人若陽氣不夠重,性情難免陰邪、冷酷。

  耿子繹也發現了,方才自己忙著心裡事,沒注意到竟走錯了路,發現他們身處何處時,他立即恐慌的催促連琛玨回頭。「道了!我們越界了!快走吧,否則被谷主知道的話,恐怕就不是入死牢而已。」

  連琛玨雖不明白他這麼慌忙的原因為何!但她遢是乖乖跟著他離開,畢竟三年前受了一次教訓,她不敢或忘。

  就在他們轉身不久,冷颼颼的風陡地吹來,讓他們倆直打顫,不免加快了離開的腳步。

  一身黑衣的龍邪立在窗邊,他的雙眼閉著,但內力深厚的他早已聽到他們的對話。

  嘴角含這邪魅的笑意,他冷冷地道:「有種!竟敢人我居所,我可以暫且不定你們的罪,等你們治好了我的眼睛,再想些好玩的整治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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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30 16:24:02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一整日,連琛玨和藥醫、耿子繹三人重新研究谷裡的醫書,直到了黃昏時候她才回到梅居。

  她始終沒有機會見到那名神秘又冷酷的谷主,不知為何,她竟覺得有些失望。

  藥醫也似有意若無意的避這件事,令她萬分不解。

  未久,梅凱威便給她送晚膳來了。

  「琛玨姊,這裡比起死牢真的好太多了,對不對?」他笑著打量四周,「瞧瞧,藥醫先生對你真好,還請人幫你裁製了新衣,不知道琛玨姊對藥醫先生……」

  不等他說完,連琛玨便摸著他心裡的意思,連聲阻止他再胡扯下去。

  「小威,不許亂說話,要是讓藥醫先生聽到了,看你怎麼辨?」她故意嚇唬他,但沒有奏效,他仍笑得亮眼。

  「不會,要是藥醫先生聽到,那才好!」

  看來梅凱威對連琛玨可是深具信心。

  連琛玨苦笑了下,舉起手佯裝要敲梅凱威的頭,他卻笑著躲開,臉上淨是得意的笑容。

  「小威,我可不許你再道麼亂說話,我還要跟藥醫先生繼續合作,若是加進感情因素,不是件好事……」

  「琛玨姊,你不要顧慮那麼多嘛!你想想看,倘若你哪一天真是嫁給了藥醫先生,你就可以留在谷裡陪我和奶奶,也不必害怕再被送回死牢裡去,這樣不是很好嗎?」

  連琛玨聞言,心裡並沒有任何愉悅的感覺,反而有些鬱悶。

  在死牢裡的這三年,她很想家,想回去,但是她似乎忘了梅氏祖孫,他們……必定不希望她離開吧?

  因為在這三年的時間裡,他們之間的關係早就如同親人般,她要是離開,心裡必定十分不捨;但龍邪谷畢竟不是她的家,遲早她都會離開的。

  房內的氣氛頓時充斥淡淡的愁味,連琛玨連忙轉移話題。

  「小威,我想問你一件事情。」

  「什麼事?」

  「歲寒院附近好像有一個院落是完全沒有種植植物,且屋宇比其他屋舍高,那是什麼人的住所?」

  梅凱威聽了,臉色一變,原本喜悅的臉龐霎時刷白。

  「琛玨姊,你……你怎麼會知道那個地方?」他小心翼翼地問道。

  連琛玨不是傻瓜,察覺了他的不對勁,沉吟了下,還是把那天她和耿於繹的誤入敘述了一次。

  「小威,不能告訴我嗎?」見梅凱威沉默不語,連琛玨追問著。

  梅凱威瞥了她一眼,眼裡溢滿了擔心。「琛玨姊,以後那個地方,你最好不要再去了。」

  「小威,我要知道原因!」

  她不願意再像前幾天一樣,莫名其妙出了死牢,又莫名其妙住進歲寒院的梅居,她很不喜歡這種感覺。

  梅凱威勉為其難地說:「琛玨姊,那裡是谷主所居住的凡魔院。」

  「凡魔院?」

  真是恰如其名,那個地方,尋常人還住不得。

  連琛玨這才瞭解為什麼耿子繹當天如此慌張的原因,不過!另一個疑問又再度浮現在她的腦海裡。

  耿子繹不是跟她一樣,也是初進冷心莊園,而他,又是怎麼得知那個院落是龍邪谷主所居住的呢?

  還未能多想,梅凱威接下來的話又挑起了她的好奇心。

  「琛玨姊,不要再接近那個地方了。」

  「不要接近?」

  「嗯。谷主不怎麼喜歡下人們接近那裡,所以你要是隨意接近,恐怕會觸怒谷主。」

  「我不瞭解……」

  「大家都知道凡魔院那裡是禁地,沒有谷主的命令,誰也不得進入。」

  連琛玨聞言,陷入沉思。

  「難怪……難怪那裡毫無人氣,寸草不生……」她不自覺地喃喃自語。

  梅凱威見狀,有了不好的念頭。

  琛玨姊該不會對凡魔院有興趣吧?

  他實在很擔心。

  用完晚膳後,連琛玨憑著記憶來到凡魔院,置身於廣大肅穆的中庭中,她對著黑暗的屋內探看。

  半晌後,她皺眉抿唇,有些後悔來到這裡了。

  她不該為了想瞭解龍邪谷主的病清而私闖這裡,龍邪谷主個性殘酷,她不是不知道,她真的是太衝動了。

  夜裡的凡魔院不但充滿了魔魅之氣,也清譎得很,連一絲人氣也沒有。

  連琛玨正想轉身離開時,屋裡的人出聲了。

  「你有膽量來,怎麼沒有膽量留下?」

  低啞的聲音裡淨是濃濃的嘲諷味,但連琛玨沒有被嚇著,而是好奇地揚起秀眉。

  說話的人是龍邪嗎?

  難道他早知道她在這裡?她以為……他的雙眼暫時失明了。

  停住腳步,連琛玨的臉上淨是猶豫之色。

  遲疑了一會兒,她才緩緩地說道:「抱歉,谷主,我不是有意闖進這裡的。」

  「哦?」

  這一聲,印證了連琛玨的猜測。

  一抹黑色身影倏然自暗處閃了出來,讓連琛玨駭然一驚,身子也往後退了三步。

  天!這會兒她是真的被嚇到了。

  手撫著胸口,連琛玨想看清龍邪的長相,不過由於他背著月光,她也只能看見他模糊的身影。

  他有著一頭長髮,身著與暗夜融成一色的素衣,驕傲地昂高下巴。

  他的眼睛雖為毒所傷,導致暫時失明,不過他自然散發出來的邪魅之氣,仍是令人恐懼。連琛玨當然也不例外。

  看來他的暫時失明,並未給他帶來任何的不便,他還是如常人般的行動,也或許更加靈敏。

  「你……」

  本來想開口詢問他的傷勢,但連琛玨愈想愈沒有必要,因此她倏然住了口,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些愚蠢。

  「我什麼?」

  龍邪像是自地底冒出來的閻王,嘴角噙著森冷的笑意,慢慢地逼近她。

  他的耳力,好得超乎連琛玨的想像。

  強自振作自己,她深吸了一口氣,怎料龍邪忽地接近,驟然湊近俊顏,讓她這一口氣吸進不少他身上的獨特氣息。

  「你沒有回答我。」他的聲音裡透著不悅,雖不是很明顯,但足以令人察覺。

  連琛玨屏住了呼吸,對上他閉著的雙眼,開始想像它們健康的樣子,差一點令她失了神。

  「你一直住在這裡?」

  她指的是,自他雙眼失明後,他便一直待在這裡嗎?

  「我住在這裡需要你多事嗎?」

  他的確是不悅了,尤其是他嘴角那抹危險的笑意,更令違琛玨的心裡響起了警告的鐘聲。

  「不……我只是覺得這裡的環境……」

  「不適合人住?」

  龍邪陡然狂笑出聲,聲音渾厚有勁,不曉得是否是天性使然,連琛玨覺得這笑聲詭譎得令人發顫。

  微微地顫抖了下,此刻她真的後悔自己的衝動,或許藥醫一直不帶他們來見他,就是這個原因吧。

  「是有一些……沒有人氣。」她解釋得非常含蓄。

  龍邪又笑了,「有個人也跟你說過同樣的話,很可惜的是,他已經死了。」他這次的語音裡有著暴戾之氣。

  「死了?」連琛玨訝異地張大眼。

  「是的,你想不想嘗嘗那種滋味?」他邪笑了起來,準確地抓起她的手,彷彿要捏碎她的手骨。

  連琛玨忍著疼痛,沒叫出聲,但是不久,他的另一隻手便鎖住她的喉頭,用力地箝著,令她幾乎無法順暢的呼吸。

  就在她覺得自己的一隻腳已經跨進地獄之門時,他又驀然放開她,使她狼狽地跌坐在地上,猛咳嗽。

  「咳……吱吱吱吱……」

  她終於知道為什麼谷裡的人,一提到他會如此畏懼了。

  「感覺到了嗎?」他突兀地問道。

  「感……感覺什麼?」她瘖啞地說,喉嚨像吞了許多沙一樣,異常痛苦。

  「死亡的感覺。」他立在她的面前說道。

  他似乎很喜歡聆聽她痛苦咳嗽的樣子,這令連琛玨莫名的想要發怒。

  「不要再住在這裡了,你可以換一個好一點的環境。」她生氣地說。

  以他谷主的身份,根本不必住在這種恐怖、荒涼的地方。

  龍邪原本就單著陰寒的臉,更加透出一股涼意,他突然又粗暴地揪起她的衣襟,將她的身子半提起來。

  連琛玨只覺得自己的身子懸在半空中,卻沒有害怕的感覺,任他提著她的衣襟。

  「你以為你是神嗎?」

  他的聲音冰得像是冬雪一樣,令人寒毛直豎。

  「咳……我……我不是,我只是……氣……」

  她也不曉得自己在氣些什麼,但是心裡就是為他感到委屈。

  這令她懊惱不已,也為自己一時脫口說出的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氣什麼?」

  他的呼吸吹拂在她的頰上,令她有些昏眩,但是她把這種情形歸咎於她的頸子被他掐住所致。

  「你……咳咳……你可以對……對自己更好一些。」

  龍邪的眉一揚,猛地鬆手將她甩在地上,令她的手肘及膝都破了皮。

  痛!

  這是首先出現在連琛玨腦海裡的字眼,她縮了縮身體,才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睨了龍邪一眼。

  他仍站在原地,動也不動,既看不出他的神色,也清不透他心裡的想法。

  龍邪嗤哼了聲,對自己更好些,哼,這是第一次有人敢這麼跟他說話。

  他撇了撤嘴,聆聽出她的位置,踱過去。

  連琛玨瞧見他走過來,心跳差一點停了,她忍著疼痛往後退了幾步,猶沒有他的動作快,被他捏得早已淤青的手,又傳來劇痛,但她仍是咬緊了牙關,沒痛呼出聲,直直地對上他的臉。

  「今天我可以饒了你,但是下一回!我要的就不光是你的命了。」龍邪撂下話,丟下她後便往外廊移去。

  連琛玨再度猛咳了幾聲,狼狽地爬了起來。

  「唉,我的確是在鬼門關前轉了一圈。」她苦笑的自我調侃,但是心裡卻有一股化不開的牽掛,莫名地讓她心慌。

  來到正廳,龍邪坐上首座,輕鬆地支著下巴,傲慢又慵懶地等著下面的人自動發言。

  「谷主,犯人帶到。」堂下,六、七名侍衛押著三個衣衫襤褸的男子跪著。

  龍邪皮笑肉不笑的彈彈指,微掀唇道:「是那日刺客的同夥嗎?」

  「是的。」

  龍邪聞言,臉上的表情陡地變得殘暴,唇角揚起,他沉聲問道:「問出主謀者了嗎?」

  「稟谷主,他們不肯招。」

  由他們殘破的衣物及鞭傷看來,他們已經過一陣拷問,不過不肯招的結果,就是令他們提早見到這名人間惡魔。

  「不肯招……」

  龍邪此時此刻怒濤早已盈滿胸腔,他大力拍了下扶手,站了起來,隨即來到其中一人的面前。

  「呃?!」

  人犯們沒有料到失明的龍邪動作居然會如此迅捷、準確,彷若雙眼失明對他沒有任何影響,不禁低喘了一聲。

  但是他們的氣才剛吐出,其中一個人就被龍邪提了起來,一掌擊中他的腹部,將他打飛至廳裡的柱上,只見他嘔了口血,眼翻白,死了。

  剩下的兩名人犯則睜大了眼,怔仲地看著死者,身體頓時僵硬,輕輕地嚥了口唾沫,不敢發出一絲聲響。

  天……天哪!他們方才只覺得一陣陰風掃過,不到一會兒,同伴便死在龍邪的掌下。

  這……他們開始後悔惹上龍邪了,尤其是他們的人還弄瞎了他的眼睛,這罪……他們實在不敢再細想下去。

  對龍邪來說,殺一個人彷彿像捏死一雙螞蟻一樣簡單,不過,他在侍衛們的面前殺人實屬難得,看來這次他的確是氣得不輕。

  但是侍衛們可沒有膽詢問龍邪,愣了下,便叫人來清理屍體。

  「現下,有人肯招了嗎?」龍邪站在他們的面前,黑色的長髮披散在肩背後,傲然問道。

  兩名人犯瑟縮地發著抖,寒毛豎立,心臟好似要跳出胸口。

  思及他們之所以咬緊牙關、忍痛不招的原因,就是篤定諒龍邪也問不出想暗算他的幕後主謀,因此不會斷然輕取他們的性命,不過,很顯然他們低估了龍邪身上的殘酷因子,真是大大失策了。

  為此,兩名人犯不禁慌張了起來,其中一名更是嚇得冷汗直流,發狂地朝龍邪猛磕頭。

  「饒了……饒了我,谷主……只要你饒了……我,我可以馬上招出主謀者。」

  另一名男人沒料到同伴會有此舉,微張了嘴,隨即掙扎一下,狠狠地對他這:「你瘋了嗎?你要是招了,我們的小命才會不保!」

  可是他顯然是極怕死,什麼都不顧了,抱著龍邪的腿,依舊沒骨氣的求饒著,「谷主!谷主,我是說真的……只要你肯繞了我,我什麼都招,什麼都招!」

  龍邪只是嗤笑了幾聲,腳一踹,便把那男子踢得撞上椅子,頭破血流地哀號著。

  谷主,我……我是真的肯招……」男子仍喃喃地道,雖血流如注,但不至於死。

  此時此刻,一旁的侍衛皆屏住呼吸,因為沒有人知道龍邪下一步會有什麼舉動,也不曉得他今天壤心情的原因,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犯人一個接一個倒地,不敢吭聲。

  龍邪沒理會那名不斷求饒的男子,走向另一個被壓倒在地的男子,好整以暇也蹲在他的面前。

  「你肯招了嗎?」

  龍邪面無表情,聲音平緩,彷彿他現下問的是今天的天氣如何,而不是攸關生死的問題。

  男人吞了吞口水,卻吐不出一句話來。

  龍邪的臉十分靠近他,長相是俊逸非凡沒錯,可惜的是渾身充滿邪魅之氣,個性狂傲又獨裁。

  唉,若非如此,他們也不會反抗他,也不會落得此一下場了。

  「怎麼?你耳聾了嗎?」

  「不……我……」

  「什麼?說大聲一點。」

  龍邪的唇線一彎,又露出了邪惡的笑容,令人不寒而慄。

  「不!我絕對不招!」

  「很好。」

  龍邪再度走回方才被他踢傷的男人身旁,眾人都以為他要回去問那名男人的口供,但是他卻殘忍的再度用腳踹他。

  那名早就意識不清的男人被他踢中肚子,立刻痛得蜷起了身子,再度發出哀號,又吐了不少血。

  「不!住手!龍邪!你這個惡魔,你快住手呀!」沒受傷的男人再度憤然地掙扎,不過馬上又被壓制住。

  龍邪聽到他的聲音,暫停了動作。

  「你剛剛叫我什麼?」他好像聽到惡魔兩個字。

  男人頓了下,沉默不語。

  龍邪一個回身,便朝他欺了過去,一瞬間便箝住他的脖子。

  「再說一次。」他冷冷地命令,臉上仍掛著殘忍笑意。

  「呃……呃呃……」

  男人被龍邪掐住了頸項,根本只能發出單音,要他再說一次方才說過的話,真的是強人所難。

  一旁的侍衛見狀,紛紛別開臉。

  龍邪低笑了幾聲,又命令道:「說呀。」

  他很喜歡人在他手中掙扎的感覺,有股興奮感會自腳底寬至他的每一條神經,他深深愛上這種感覺。

  「呃……呃呃……」

  男人又發出一陣聲音,不斷掙扎著,但龍邪仍沒有放手的意思。

  直到那男人已奄奄一息,龍邪才緩緩鬆了手,讓他癱倒在地上。

  「把他給我押下去,餓他三天之後再處死。」

  「是……谷主。」

  就這樣,那男人被帶走了,只不過方纔他是一身傲骨地走進門,現下是被抬出門而已。

  「谷主,這名男子該如何處治?」一名侍衛小心翼翼地詢問龍邪。

  龍邪頭也沒回地踱目首座坐下,像是微憩一般,一會兒才慢慢地開口,「把他帶下去,他剛剛不是說要招,那就讓他招個夠吧。」

  「是,谷主。但他的傷……」

  「不必處理了,問完口供後就把他處理掉。」龍邪冷冷地說道,只因他最討厭這種沒骨氣的人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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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30 16:24:18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我的天,你手上的淤青是怎麼一回事?」

  耿於繹和連琛玨兩人正在研究藥醫帶回來的藥草,在連琛玨點寫藥草時,耿子繹覷見她手腕上的傷痕,驚得立刻大呼小叫,令連琛玨有些哭笑不得。

  「你是怎麼受傷的?上過藥了嗎?」耿於繹擔心地問道。

  連琛玨心裡雖有些懊惱,不過仍為感謝他的關心而露出微笑,平靜的回答他,「沒什麼,只是小傷。」

  「小傷?!你這手又淤又腫的,還叫小傷?連姑娘,你是在開玩笑吧?我馬上幫你上藥。」說罷,他作勢便要去拿藥箱。

  連琛玨馬上阻止他,「耿大夫,不必麻煩了,我早上已經上過藥,現下不礙事了。」

  她沒料到這手會被傷得如此嚴重,又未料到耿子繹會眼尖的發現。

  但是耿子繹還是從他帶來的藥箱裡翻出一隻紫色的長瓶子,遞給連琛玨。

  「連姑娘,這個是治淤腫相當有效的藥,你一定要試試,包準一個晚上就可以痊癒。」

  「謝謝你,耿大夫,真的不必了。」

  對他熱心過頭的態度,連琛玨強忍住翻白眼的衝動,把手縮回了袖裡。

  如果他知道她身上的傷還不止這些,脖子、手肘、膝蓋都有,不曉得他會不會把屋頂都給叫翻了?

  「不行、不行!要是傷好不了,那怎麼辦?」耿子繹硬是抓住她的另一隻柔荑,將藥塞進她的手裡,「連姑娘,你一定得試試我們耿家的祖傳秘方,就聽我這麼一次吧。」

  對於他含情脈脈的眼神,連琛玨真的大感吃不消,差一點就想喊救命了。

  不過她終究沒這麼做,只是以更快的速度縮回被他緊握的手,暗自皺眉,至於藥,當然也不得不收了。

  「謝謝你,耿大夫,咱們再繼續吧。」連琛玨將視線移回桌上的藥草,才讓耿子繹轉移了注意力。

  「哦,也對,否則藥醫先生回來沒有看到一點成績,實在不好。」

  待他再度埋首藥草堆裡,才讓連琛玨鬆了一口氣。

  他們今天的工作是把在龍邪谷裡發現的奇異藥草歸類,粗略先找出能治龍邪眼睛的毒的藥草後,再深入研究兼記錄。

  對一般的醫者來說,這是個枯燥乏味的工作,因此一般的醫者都不太願意從事這樣的工作,只會等著藥書發行,瞭解之後,再依樣開藥給患者,不過連琛玨卻做得甘之如飴。

  因為在京城裡,他們連家便是以醫術和奇門遁甲之術聞名,門徒及商號遍及全國,就連皇帝也十分的讚賞,因此她的祖父也曾當官,受世人的推崇與尊敬。

  現下連家到他們這一代,看似吊兒郎當的大哥連胤瀛更是將兩術發揚光大,令全國皆知曉連家的名號,雖說爹爹常年叨念大哥的不穩重,但是她明白,爹爹仍以大哥為榮。

  可惜的是,她是女兒身,不得拋頭露面,因此只能夠做一些內務,令她有些氣餒。

  也許真的是命運的安排吧,沒有想到她首次出遠門採集藥草,就掉進這個龍邪谷裡,還莫名其妙地被判私闖龍邪谷的重罪,進了死牢……

  收回思緒,連琛玨低喟了聲,再度執筆記載藥草的形狀及特徵,待將來資料收齊,再登錄成冊。

  此時,去幫龍邪診斷完眼傷的藥醫自門外走了進來,眉峰微蹙。

  連琛玨和耿子繹都察覺他的表情沉重,兩人對視了一眼。

  「藥醫先生,是谷主的眼毒出了什麼問題嗎?」連琛玨開口問道。

  她見藥醫搖了搖頭,舉手投足之間是溫文有禮,臉上淨是斯文之氣,跟谷主龍邪的性子成強烈對比。

  而藥醫接下來的話,對連琛玨和耿子繹而言,無疑是一大震撼。「谷主答應讓你們去為他看診。」

  「什……什麼?」

  聞言,兩人都吃驚得合不攏嘴。

  因為這件事自連琛玨提出至今,已過了數日,但都未得到允許,今日谷主突然同意了,的確令人百思不解。

  稍後,連琛玨和耿於繹便被藥醫帶往龍邪的凡魔院,但隨即連琛玨便覺得事有蹊蹺。

  因為藥醫並沒有馬上領他們人門,而是在門口對他們囑咐道:「耿大夫,連姑娘,谷主要你們分別替他設斷,現下就請耿大夫先人內吧。」

  耿子繹嚇得頭皮發麻,他瞧了藥醫和連琛玨一眼,知道自己不能在心儀的姑娘面前漏氣,便朝藥醫頷首。

  「藥醫先生,等我為谷主診斷出結果,我們再一起研究該如何對症下藥吧。」耿子繹鼓起勇氣說道,便在藥醫的帶領下,先行入內。

  藥醫將他帶進屋內之後,便迅速走出門外。

  連琛玨睨了藥醫凝重的神色一眼,才將視線調開,發覺幾個下人正在不遠處凝視著她,臉上的神情有些怪異,她於是更加懷疑。

  不願被緊張的思緒所控制,連琛玨環視這寸草不生的中庭,微蹙了眉。

  如果可以,她實在很想仔細研究這裡的環境佈局,並為龍邪做些微的調整,讓他性情不再那麼暴虐、無禮。

  但這只是想想而已,因為龍邪根本不可能讓她這麼做。

  藥醫來到她的身畔,道:「你也發現了嗎?這裡寸草不生,很奇怪是不是?」

  連琛玨驚訝地回首看了他一眼,發現他的視線定在中庭。

  他也懂五行之術嗎?她在心裡忖道。

  藥醫則繼續喃喃自語,「他實在是把自己逼得太緊了。」

  「他?藥醫生是指谷主嗎?」她輕聲問他。

  藥醫這才回頭對她微笑了下。

  「抱歉,我不該多話的。不過,龍邪之所以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該說以前的際遇對他的影響太深了。」

  藥醫似乎不願意多談,便止住了這個話題,卻令連琛玨對龍邪更加的好奇了。

  當年她被關進死牢,只因他那個毫無理由的法令,雖然當時她沒有見到龍邪,但也對他的作為頗有微辭;但自從見過他之後,心中竟有一股奇異的感覺。

  她不明白這種情愫是什麼,可是她覺得,龍邪並不如人們心中所想的那樣,是個完全殘酷不可救的人。

  她是這麼認為,只是一直沒有證明的機會,令她神傷不已,雖說不出為什麼,她就是想幫助他。

  兩人在屋外等了一個多時辰,耿子繹才臉色蒼白的走出來,抿著嘴一句話也沒說。

  「你還好嗎?」連琛玨擔心的望著他問道。

  藥醫則走到他的身邊,扶住他,「連姑娘,我先送耿大夫回歲寒院,待會兒再來接你。」

  連琛玨點點頭,目送兩人遠去後,才鎮定地推門而人。

  一入內,一股香味撲鼻而來,她覺得昏眩了下,使她得扶著牆邊行走。

  「進來!」

  龍邪在內室喚著她,她只好進入內室,看到他坐在床邊,瞬間,她好像瞧見他雙眼銳利地瞧著她。

  可她再定神一瞧,卻又發覺他的眼睛根本沒有張開,她暗罵自己失了神,錯看了。

  「你還愣在那裡做什麼?快過來。」他的聲音有些微慍,「該不會一日未見,你就忘了我是誰吧。」

  連琛玨眨眨眼,揚起一抹笑。

  呵!她早該知道這是個陷阱,不過,她卻一點也不介意,朝他靠了過去。

  「谷主,我沒忘了你,同時也沒有忘了我來這兒的目地。」

  她的笑語令龍邪揚了揚眉,感覺她的靠近,也意外經過昨夜之事後,她居然絲毫不畏懼他。

  「我准許你問診。」

  瞧他說得像是對她格外開恩。連琛玨但笑不語,只是開始在腦海裡思索,方才入門時的香味是什麼。

  不過,她仍是集中起注意力。「嗯,請谷主將手伸出來,我要幫你把脈了。」

  只要是看診之事,連琛玨就會特別用心,因此她幾乎忘了剛剛那令她昏眩的香味,仔細地為他把脈診斷。

  龍邪的手很大,正攤在她的面前,當連琛玨診斷結束之後,居然有些失神,因為他的手幾乎是她的兩倍大,被這樣的手箝制住,也難怪她的手腕又淤又腫了。

  令她意外的是他的手竟暖暖的,跟他臉上肅冷殘戾的表情完全不搭軋。

  「你看完了嗎?」

  半晌後,他嘲諷的嗓音傳進她的耳裡,連琛玨才臉頰微紅地將手放開,困窘不已。

  「抱歉。」

  「哼,結果呢?希望你別跟之前的兩位庸醫一樣,說我的雙眼廢了。」

  連琛玨聞言,怔件了下才答道:「你的眼睛並不是無藥可醫。」

  「你的意思是你可以治得好?」他驚道,抓起她的手,但這一抓令她咬緊了下唇,才避免痛呼聲傳進他的耳裡。

  「沒……沒錯。」

  發覺她的語氣有異,龍邪這才放鬆手勁,卻沒有放開她的手,反而使勁一拉,將她拉進他的懷裡,也讓她驚喘了一聲,身軀頓時僵住。

  「哼!我就說是什麼味道,原來你渾身藥臭。」龍邪低首在她的頸間嗅了嗅,隨即粗魯地推開她,令她踉蹌了下,隨後又冷冷問道:「快說!你有什麼辨法治我的眼睛?」

  連琛玨經他這麼一推,方纔的昏眩又襲了上來,讓她腿軟。

  只不過,這一回不是那怪異的香味使她不舒服,而是龍邪的懷抱,讓她渾身不對勁。

  她揉了揉自己的手穴,讓自己意識清晰些後才說道:「藥醫先生的分析沒有錯,你的眼睛所中的毒,的確是谷裡罕見之毒,要解此毒,必須重新研究一次谷裡的藥書才行。」

  她不曉得之前耿子繹對他說了什麼,不過這是她的結論。

  「哼!這不就跟剛剛那兩名庸醫的說詞一樣。」龍邪諷刺地說道。

  「不!不是這樣的,聽我說……」她想要告訴他,無請如何,他們都會盡全力醫治他的眼睛。

  但是龍邪壓根兒聽不下去,陡然站了起來,來到她的面前,令她止住剩下的話。

  「既然治不好,我似乎是沒有必要留下你們了。」此時,龍邪冷魅的臉上驟然出現暴戾之色。

  難道他想殺了他們嗎?思及此,連琛玨驚恐地瞪大了眼。

  「我恰得好你的眼睛的!」情急之下,她撲向前去大喊。

  熟料龍邪頎長的身子正轉過來,她再度跌進他的懷裡,這一回,她可是很清楚地聽到他的心跳聲。

  每一聲都敲進了她的心坎,跟著她的心一起跳動。

  龍邪粗眉一攏,把胸前的溫暖推遠,自遇到連琛玨這小女人的第一天起,這股奇妙的感覺彷彿就滲進了他的血液裡,讓他心煩意亂。

  「你給我滾遠一點!」他突然大吼。

  連琛玨愣在原地,他的話語和行為讓她有些氣惱。

  「我可以離你遠一點,但是你不可以殺了藥醫先生和耿大夫!」她也不曉得是哪裡來的勇氣,竟和他大聲了起來。

  龍邪的身子一震,馬上來到她的身旁,胸腔裡正熊熊燃燒著憤怒之火。

  「我為什麼不能殺了他們?他們既是我谷裡的人,我便握有他們的生死大權。」他陰狠地說道。

  不過,他的心裡有一點為連琛玨替他們說話而含醋意。

  「你不能這個樣子!龍邪,你不過是谷裡的一名住客,根本沒有操縱他們生死的權利,你明不明白?」

  「是嗎?那麼我現在就來操縱你的生死。」

  龍邪一把箝住連琛玨的脖子,將她小小的身子提高,因為腳踩不到地,她慌亂地前後踢著。

  這個不要命的小女人竟敢一再杵逆他,哼,他昨天已經警告過她,再有下次的話,他絕對不會饒了她。

  龍邪陰鷙的臉上再度出現那種掌控人命的興奮表情,另一隻手一揚,正打算一掌打死連琛玨的同時,一道白色的影子竄進來,阻止了他。

  「龍邪!你在做什麼?快放了連姑娘!」

  來人正是折返回來的藥醫,他在送耿子繹回歲寒院後,便匆匆地趕來,幸好他趕上了,否則連琛玨這條小命休矣。

  瞬時,龍邪的掌勢被藥醫化去,連琛玨則咳了幾聲,跌在一旁,昏厥過去,動也不動。

  龍邪凝了神,循聲面向藥醫。

  「連你也想要背叛我嗎?」他聲音平板地問著,令藥醫心一沉。

  「龍邪,我只是不願意你濫殺無辜,跟背叛無關!」

  「是嗎?」龍邪反問道,揚起了諷刺的笑意。

  此刻,他傲然站立於內室的頎長身形,看起來十分孤獨、寂寥。

  「龍邪,你明白我的意思的。」藥醫歎了一口氣,繼續道:「你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試著去相信別人好嗎?」

  龍邪轉身背對著他,不置一詞。

  半晌,藥醫無奈地抱起昏迷的連琛玨,離開凡魔院。

  龍邪則繼續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他咬緊了牙,慎地一掌打碎一旁的大理石桌,發出轟然巨響。

  「你們統統去死吧!」

  這吼聲傳遍整個冷心莊園,讓園內的每個人都心驚地皺緊了眉頭。

  大夥不禁心想,谷主的心情遽變,明天的日子大概不好挨吧。

  連琛玨醒過來時,已是寅時了。

  「呃……」她只覺得身體的情況更加糟糕了,比初見龍邪那一次還糟。

  她現在就連話都說不出口,只能發出沙啞的單音,聲音難聽得可以。

  發現她已甦醒,藥醫立刻從身邊踱了過來。

  「連姑娘,你感覺怎麼樣?」藥醫一邊關心的詢問,一邊細心的端杯水讓她唱下,並扶她坐起身。

  「這裡……」連琛玨很用力、很勉強地說出這句話,但才說出口地馬上便後悔了,因為她的喉嚨刺痛不已。

  「別說話,連姑娘,快把這碗藥喝下去吧。」

  連琛玨聽話地喝下了一大碗烏黑、味道嚇人的湯藥,即使藥很苦,但她也得忍著苦將它喝下,因為她自己是大夫,自然知道什麼對身體最好。

  好不容易將那一大碗藥汁解決了,連琛玨迫不及待地想再開口,但是藥醫連忙阻止她。

  「連姑娘,你應該知道自己的狀況,所以還是暫時不要開口,好讓喉部的傷慢慢痊癒。」

  可是,她很想知道龍邪怎麼會放過她的。

  連琛玨仍不死心的比手畫腳,總算令藥醫舒展雙眉,笑了笑。

  「連姑娘,我知道你現在有很多的疑問,但是你受了傷,還是先休息吧,其他的事,我再找機會慢慢告訴你。」

  眼看藥醫就要轉身離去,而連琛玨又是那種不得到答案,絕不放棄的女子,因此突然伸手一抓,緊拉住藥醫的衣角。

  藥醫走也不是,他怕自己一用力,便把連琛玨給拖下床,但他留也不是,他認為現在並不是將龍邪的事情完全告訴她的時候,因此人就這麼被定在床邊。

  「連姑娘……」

  連琛玨搖搖頭,她是很想暢所欲言,但是喉嚨的傷又教她說不出話來,實在是傷腦筋。

  兩人就這麼僵持著,藥醫不得不服了她這名看似文弱,實際上卻十分固執的女子,他無奈地攤了攤手。

  「連姑娘,你現在的情況暫時不適合說話,但既然你想說,我看我替你準備紙筆吧。」他無奈地說完,便去替她張羅了。

  連琛玨笑了笑,隨即又咳了起來。

  她全身上下真的是因龍邪的殘虐而留下不少傷,像是頸子,現下就疼痛不已,讓她非常難受,四肢也因為她勉強下床走至桌旁而酸疼不已,她自嘲地彎了下嘴角。

  她雖身為大夫,也如同常人一般會受傷生病。

  不一會兒,藥醫便取來紙和筆墨,放置在她的面前。「連姑娘,你想跟我談些什麼?」

  連琛玨對他感激一笑,便執起筆,沾了墨,在備妥的紙上寫下,「藥醫先生,謝謝你及時救了我。」

  藥醫端坐在她的面前,對她的猜測搖搖頭道:「你怎麼知道是我?也許是龍邪手下留情。」

  她搖搖頭,繼續寫下,「不,不可能的,當時他很生氣,而且據我的瞭解,谷主的性情殘暴,他不可能放過我的,因為是我惹怒了他。況且當時藥醫先生送耿大夫回房時,便說過會回來找我,所以我便大膽地推測。難道我猜錯了嗎?」

  雖然當時她被龍邪掐得頭昏目眩,甚至不知道自己何時暈過去的,但是她仍如此確信。

  藥醫佩服她的推理能力,因而對她有了更深一層的好印象,但是……

  「不,你的推斷沒有錯,不過真的不是我救你的。」瞧見連琛玨微怔了下,等待他的下文,藥醫便繼續說下去,「我的武功沒有龍邪好,要救你,根本不可能,所以是龍邪手下留情。」

  「可是……」

  「這是真的,雖然當時我阻止了他那一掌,但是倘若他不住手,誰也救不了你,包括我。」

  連琛玨看見藥醫眼裡的認真,她皺了下眉頭。

  她覺得藥醫的話不可思議,卻不得不信。

  半晌,她又寫下,「你的意思是說,我該感激他沒取走我的命,而不是你?」

  藥醫笑了笑,問道:「你認為呢?」

  「我不知道。」

  藥醫又笑了,但這回的笑意中多了份愁和郁,他突然問道:「連姑娘,你想聽故事嗎?」

  不管遠琛玨有否回答,藥醫逕自說著有關龍邪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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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30 16:24:33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龍邪是前任龍邪谷主龍寒撿回來的孩子。

  孤身一人的龍寒沒有成親的打算,一時心軟便收養了龍邪,並以谷名為他命名。

  龍邪谷是個遺世獨立的地方,谷內的人過著自給自足的生活,但世世代代的谷主皆心狠手辣,以殘酷無比的方式統治著這裡,困此龍邪從小便接受非人般的訓練,只為了要成為下一代谷主。

  他先是被丟入黑洞裡生活一年,再被丟人野林裡一年,但龍邪都奇跡地活了下來。

  這樣的訓練讓他從沒有快樂,也沒有自我情緒。

  然而龍邪並不是沒有朋友,原本他有一個很要好的朋友,名叫周志業,兩人幾乎是無話不說。

  但在龍邪十九歲的那一年,一名誤闖谷內的人直指著他說他是皇子,要龍邪帶他出谷,並保證會讓龍邪認祖歸宗。龍邪將這件事告訴周志業,沒料到周志業竟以一千兩黃金的代價,將消息賣給龍寒。

  龍寒在得知了消息之後勃然大怒,不但殺了周志業,更趕去攔截龍邪。

  其實龍邪對於權勢並不熱中,他並不想離開龍邪谷,只想留在谷中報答龍寒的養育之恩。怎知他才將人送出去,便碰上了龍寒。

  龍寒大聲的責罵他忘恩義,竟想不告而別,氣得根本不願聆聽他的解釋。

  知道是周志業告訴養父這件事,龍邪感到悲痛萬分。

  他沒有想到的是,他今生最重要的兩個人,一個不願意相信他根本無心出谷,一個根本沒有朋友道義,在狂怒、悲憤之下,他還差一點死於龍寒的刀下,於是一咬牙,乾脆逃出谷去。

  出了龍邪谷的龍邪往京城去,心想不如去印證看看那人所說的話,誰料命運又跟他開了一個大玩笑,唯一能證明他是皇子的太監已過世。

  龍邪頓覺走投無路,便冒死闖進宮內,想要見皇帝一面,他以為只要見了面,身世之迷便可解開,事實證明他太天真了。

  皇帝一見龍邪和他年輕時相似的面容時,隨即大喊有刺客,完全不給他任何說話的機會,便將他打入天牢,並下令隔日斬首示眾。

  直到此時,龍邪才明白自己是皇帝不要的孩子,所以才會被丟棄,並被龍寒帶回撫養,更孤寂地生活了十九年。

  然而他要的,從來就不是權勢地位,只不過是一份親情,他卻始終得不到。

  知道了所有真相後,龍邪悲慟萬分,他不要命地逃出了天牢,狂斬宮裡半數的禁軍,就連皇帝,他的親生父親,也被他砍斷一雙腿。

  聽藥醫說到這裡時,連琛玨已淚如雨下,激動的情緒久久無法平復。

  藥醫靜靜地瞧著她的反應,也歎了一口氣。

  命運對龍邪太過殘酷了,但偏偏他又幫不上任何忙,才教他感慨心有餘而力不足。

  靜默半晌,藥醫才又開始繼續中斷的故事。

  「龍邪流浪了一年,才又回到龍邪谷,龍寒見到龍邪回來,雖然很高興,但他也聽說了宮裡所發生的事,便嘲笑龍邪的愚昧,兩人一言不合,於是打了起來。

  看盡人世無常、人性貪婪的龍邪,早已變了個性,所以他出刀毫不留情,親手殺了龍寒,繼承龍邪谷谷主的位置,並用岩石將進出谷的唯一通路給堵住,原有的谷規也由『出谷者死』改成了『人谷者進死牢』。」

  故事到此是告了一段落,但是連琛玨知道,還沒有結束。

  她心痛如絞,不曉得自己為什麼會為龍邪傷心得不停落淚。

  藥醫再度歎氣,他的眼中隱含一絲淚光,這也是為什麼他會待在龍邪谷裡行醫的原因。

  他原本心想,既然阻止不了龍邪殺人,那麼他可以救人。但是今日,他卻發現自己的觀念錯得離譜。

  不能徹底改變能邪的個性,就算他救了十人、百人、千人,也比不過他殺人的速度。

  當連琛玨自龍邪的手下生還,他便莫名地有了些許期待。龍邪最需要的只是一份愛,他看得出龍邪正在改變,而連琛玨,絕對是改變他的重要原因,他不會看錯的。

  一夜傷心無眠,連琛玨哭得雙眼都紅腫了,還是無法平撫激動的心情。

  她心情沉重地坐在梅居的中庭裡,滿心充斥的旨是龍邪被朋友背叛、被生父遺棄的巨痛。

  這麼說來,當今聖上就是龍邪的弟弟,而他,才該是……唉!

  連琛玨兀自悲愁感歎,連有人疾步來到她的面前,她也恍若未聞。

  「琛玨姊,你不要緊吧?」

  梅凱威的右手端著一碗藥,左手則不斷地在她的面前揮動,擔心她的臉色那麼蒼白,會不會隨時昏倒在他面前。

  連琛玨在他急忙將碗放下,拉動她袖子的同時,也才拉回自己的心神,回首看了一眼。

  「小威,你什麼時候來的?」

  她怎麼都沒有感覺到他來?

  「琛玨姊,你真的沒事嗎?」他憂心地問道。

  「不,我沒事……你不要擔心。」連琛玨的聲音仍十分沙啞,不過還是笑著安撫他。

  但是梅凱威的眉頭還是揚得老高,心存疑惑。

  「我聽藥醫先生說你受傷了,所以趕著來看你。」然後他仔細的看著連琛玨頸上的傷,皺皺眉,把那碗藥拿給她。「琛玨姊,這是我照藥醫先生吩咐煎好的藥,你還是趕快喝了吧!」

  連琛玨知道自己的聲音很難聽,便不再開口。

  不過她才喝完那一碗藥,她這小小的梅居,又有不速之客來了。

  「連姑娘!連姑娘!」

  耿子繹邊喊邊踱了進來,毫無忌諱的模樣,引起梅凱威小小的不滿。

  「連姑娘,我聽到藥醫先生說了,谷主居然這樣對待一名弱女子,實在是太可惡了!」

  耿子繹大剌剌地在連琛玨面前的位置坐下,一雙眼則不斷瞟看著她全身上下,像是在檢視她身上的傷,又像是別有意味,令人有些不舒服。

  梅凱威不悅地抿了抿嘴,瞪著他,但是耿於繹的注意力全集中在連琛玨的身上,因此渾然不知。

  連琛玨倒是細心的察覺到了,因此她起身對他微笑道:「耿大夫,謝謝你的……關心,我要回房休息了,抱歉……不能再招待你。」她的聲音沙啞,馬上引起耿於繹的怒意。

  「可惡!他居然把你傷成這樣,實在……」耿子繹咒罵了幾句,對連琛玨下的逐客令無動於衷。

  連琛玨開始覺得頭疼了,但她又不便趕人。

  「連姑娘,你不是想進房休息嗎?由在下攙扶你吧。」

  耿子繹瞧見連琛玨的臉色愈來愈蒼白,忙趨上前去,眼看一雙大手就要執起她的柔荑。

  梅凱威看不下去了,他陰著臉擠向前去,故意站在他們倆之間,搶先執起連琛玨的玉手。

  「琛玨姊由我來扶就好了。耿大夫,你一個大男人進入琛玨姊的閨房不太好吧?」

  耿子繹聞言一愣,梅凱威便乘機把連琛玨推進房裡,迅速關上門。

  耿子繹只好摸摸鼻子離開。

  在房內,連琛玨則笑逐顏開,拍了下梅凱威的肩,輕聲道:「謝謝你,小威。」

  梅凱威漲紅了臉色,囁嚅地道:「是耿大夫不知道可而止,所以我才……」

  其實,他對耿子繹的印象原本就不佳,看多了耿子繹對連琛玨死纏爛打,他就更討厭他了。

  哼!配得上琛玨姊的,當然得要像藥醫先生那般溫文有氣質的俊偉男子,耿子繹怎麼跟人家比。

  梅凱威堅持自己的看法,並且暗暗立誓,他絕對會干擾到底。

  在黑暗之中能來去自如,是因為龍邪曾經在黑暗中孤獨的生活了一年。

  龍邪不諱言,他在這個時候是應該要感謝養父的心狠手辣,讓他即使眼睛看不見,猶可以不受阻礙的行動。

  不過這並不代表他不恨龍寒了,他告訴自己他依舊恨他,因為沒有了恨,他便不知道他存活於世上的理由是什麼了。

  未久,門上傳來一陣敲門聲,令他些許不悅。

  「滾進來。」他冷聲喊道,門應聲而開。

  「龍邪,是我,藥醫。」藥醫馬上出聲,好讓龍邪知道來人的身份,以減低他的防備之心。

  「哼。」

  但是龍邪不領情,他早由藥味以及足音判斷出來者的身份,根本用不著他的提醒。

  放下身上的藥箱!藥醫走至龍邪的身畔,開始為他把脈。

  「今天的狀況還算不錯,毒素都被壓制住了,不過,還是要盡快找出解毒的方法才行。」

  龍邪聞言冷哼一聲,懶得搭理他。

  藥醫不以為意,這是常有的事,龍邪心情好的時候,會跟他說個幾句話,但是心情不好的時候,便由他一個人唱獨腳戲了。

  於是,他照樣自藥箱裡取出藥瓶子,倒出一些藥丸來讓龍邪和著開水服下。

  「連姑娘身上的傷已經好多了。」藥醫逕自說道。「多虧了耿大夫細心備藥,所以連姑娘的傷才會好得這麼快。」

  龍邪聞言,仍是面無表情,但是藥醫知道他聽進去了,因為他的手正微微握住,要說他完全不在乎連琛玨,是騙人的吧!

  他的猜測,果然正確。

  見龍邪悶不吭聲,藥醫收拾著藥箱繼續說:「明天開始,我會到遠一點的地方去採集藥草,而連姑娘的傷也好得差不多了,所以我想請她來暫代我的位置,讓她每天來幫你洽療。」

  這一回龍邪揚起了眉。

  「你不怕我這次真的殺了她?」他危險地問道。

  藥醫笑出聲音來。「不怕,而且這次是連姑娘自行爭取的機會,所以我便由她來暫代我的位置。」

  「她自願?」

  龍邪的聲音裡有訝異、有嘲諷,藥醫即刻明白自己的這個決定是對的。

  「是的,而且我相信她的能力絕對不在我之下,關於這一點,你大可以放心,我不會隨便作決定的。」

  「哼,隨你,只要你不要忘了找解藥,其他的隨你怎麼做。」

  「那就這麼辨吧。」藥醫微笑的說道。

  他倒要看看,龍邪會不會被連琛玨的柔情感化。

  再一次站在凡魔院的走廊上,連琛玨的心情是複雜的。

  只這因屋裡的男人不止一次要致她於死地,現下她卻肩負起幫助他抑製毒性的重要任務,真有點諷刺。

  尤其是梅凱威和耿於繹在聽到這個消息後,那副又訝異、又哭喪的臉,她想起來就覺得好笑。

  不過當她背著藥箱站在這裡,卻怎麼也笑不出來,反而還頻頻深呼吸,安撫自己怦然的心跳。

  雖然現在是大白天,但是每一回她走進這裡,她全身就會不對勁。

  只要有機會,她一定會想辨法把這裡的環境做一個大改變。

  「你還要在外面站多久?」

  龍邪的聲音突地自屋內傳來,讓她駭了下,不過她還是馬上回話,「抱歉,那麼我進來了。」說罷,她推門而人,再度因那股撲鼻而來的香味昏眩了下。

  又來了,那究竟是什麼味道?

  這回龍邪坐在外廳,手中還執著酒杯,喝盡了又再添酒,連琛玨則還在猜測香味的作用。

  「你遲到了。」龍邪臉色陰沉說。

  她先前的膽子不是很大嗎?怎麼今日在他的屋前走走停停,使他一肚子火無處發洩。

  「對不起。」自知理虧,連琛玨趕忙道歉。「谷主,現在我要幫你把脈了,你……喝大多的酒對身體不好。」

  她是好意提醒,他卻狠狠地將酒杯放下,在桌上發出了巨響。

  「哼!你最好少管閒事,否則我根本無法保證,你這條小命活不活得到藥醫回來。」

  似乎是聽慣了他的威脅,所以連琛玨並不把這番狠話放在心上,雖然她也覺得這種心情上的變化很微妙,不過她不討厭就是了。

  「麻煩谷主把手放到這裡。」

  連琛玨伸出柔荑去握他的大手,忽地想到那天她撲到他身上,以及望著他的手發呆時,她的臉便不自然地一陣燥熱。

  還好,龍邪的雙眼暫時失明,看不到她嫣紅的臉,否則她還真不曉得該怎麼處理這種狀況。

  但還是有股微妙的感覺困擾著她。

  怎知他突然反手抓緊地的手,令她痛哼出聲。

  聽到她的痛呼聲,龍邪也不知怎麼著,倏然放鬆手勁,並且將手掌反轉過來,她那白哲的右手,便貼在他的右手掌心了。

  連琛玨的心跳,驀地為了他這個不經意的小小動作而加快。

  老天!她是怎麼了?似乎從遇見龍邪開始,周道的事都完全變得不對勁,讓她又驚又怕。

  甩了甩頭,連琛玨很快地讓自己冷靜下來,把龍邪方才翻手的動作當成應允她把脈,便仔細地開始診療。

  意外的是,龍邪也不再出聲像前幾次一樣威脅她,令她鬆了口氣,不過卻添加了些異樣的情愫。

  畢竟在聽過龍邪的身世後,她便很難再對他的殘酷行為生氣,反而是充滿了憐惜。

  悉心地把完脈,連琛玨的月眉微彎,突然抬頭望著他的俊顏,呆楞半晌,直到向來沒什麼耐心的龍邪出聲打斷她的思緒,她才不好意思的回神。她竟然看著他的臉看呆了,呵,真丟臉。

  「不用吃藥?」龍邪揚了揚眉,冷聲問道。

  他記得每一回藥醫把完脈後都會給他抑毒的藥物。

  「呃……抱歉。」

  她總不能告訴他說,她其實看他的臉看呆了吧。

  不過龍邪真的很好看,以她見過的男人來說,他絕對是最好看的一個,也是最俊美的一個,但是他的臉上卻老是帶著殘酷及陰魅氣息,否則世間的女子一定皆為他所傾倒。

  可惜,會被這股魅力迷倒的人並不包括她,因為她遲早會離開龍邪谷,所以她不能對任何人留情,不過她立誓一定會治好他的眼睛。

  把藥箱打開,連琛玨拿起所需的藥瓶子,卻瞥見龍邪微蹙眉頭。看來他不僅對聲音很敏銳,嗅覺也很敏感。

  這樣一想,連琛玨突然思起昨日她所看的藥書,裡頭記載了一種藥草在焚燒之後,香味可以使人鎮定,但是聞久了卻會上癮,那種藥草的名稱是捨冥。

  龍邪怎麼會有捨冥?是藥醫給他的嗎?

  暫時壓下滿腹的疑問,連琛玨還是將手裡的藥遞給他,並且把茶水備妥,讓他和著水服下。

  「你的精神狀況不好嗎?」她小心翼翼地問道。

  不是怕惹怨他,而是想勸他不要再聞捨冥香,要是上癮了,對已中毒的身體不是件好事。

  「你又有什麼高見?」他有些不耐煩,粗著聲音問道。

  「這個香味會上癮,不好。」她老實地說。

  她已經愈來愈不怕惹怒他了,反正她早在鬼門關前逛了好幾回,再多一次也無妨。

  龍邪揚揚眉,老覺得她現在說話的口氣,跟她說他可以對自己更好的時候,就是令他該死的生不起氣來。

  「我已經聞了十年,要說上癮也早就上癮了,現下你叫我不聞,是想要我的命嗎?」他平板地說道。

  但才說完,龍邪又開始覺得懊惱,他做什麼跟她說那麼多,反正她是不會瞭解他的心情。

  連琛玨開言,一愣。

  她沒有想到那些事居然困擾了他十年之久,並且讓他必須依靠捨冥的香味才能夠鎮定心神,她的心裡再度揚起了一股既心酸又心疼的感覺,一時之間,幾乎為他掉淚。

  她要幫助他,她絕對要幫助他。

  連琛玨頓時滿腦子都是這個想法,不管是不是做大夫悲天憫人的本性,還是藥醫對她的一席話發生作用,總之她現在只想這麼做。

  於是她突地自位子上站了起來,找到龍邪放在門口附近的香爐,將它一把打破,並且澆上茶水,把火苗淋滅。

  「你在做什麼?」

  龍邪怒火高張,自椅子上躍了起來,衝過來再度箝住她的手。

  連琛玨咬牙忍痛,知道她手上的傷又會拖上一陣子才能痊癒,不過她還是勇敢地面對他。

  「我不要你再虐待自己,我不要!」她大吼。

  「你憑什麼道麼做?該死!」

  她憑什麼說這種讓他心慌意亂的話?干擾他十年來平靜得像死水的心湖,她該死的憑什麼這麼做!

  就是因為對她下不了重手,因而龍邪咒罵連連。

  「你給我滾出去,滾出去!」龍邪不願意再聽到連琛玨說什麼關心他的話,倏然將她拉到門外,關上大門。

  「龍邪……龍邪!」連琛玨猛敲著門,不知所措地猛掉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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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30 16:33:52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該死的!該死的!那個臭女人,我一定要宰了她。」龍邪自床上翻坐起來,不住地咒罵。

  失去捨冥香的他,不僅整晚上心悶煩躁,就連過去的噩夢也來招惹他,他是真的被惹毛了。

  於是他起身穿衣,衝出房。

  化為一道暗夜裡的影子,龍邪施展輕功消失在幾魔院的屋樑上。

  夜闌人靜,案上的燭光昏黃,已快燒完,但是連琛玨的注意力全放在藥書上,絲毫未察覺夜已探。

  她看完一本又一本谷裡的藥書,瘋狂地想要找出治療龍邪所中的毒的方法,似乎有些走火入魔了。

  不斷地作著記錄,不斷翻著書,如此又過了約一個多時辰。

  連琛玨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因為書案前被一片黑影籠罩,這令她驚叫出聲。

  「啊——唔!」

  她的嘴被掩住,也令她聞到一股一直困擾著地的男性氣味……

  龍邪!

  他怎麼會來這裡?

  根本沒有機會問出問題,她隨即被龍邪拉了起來,貼在他的胸前,他的聲音同時冷冷地傳來。

  「你毀了我所有的捨冥香,那就由你負責給我一夜好夢。」他低啞地說道,令連琛玨的心跳差一點停了。

  他在說什麼呀?他……想對她做什麼?

  等他的手好不容易離開她的小嘴,她驚駭的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使用捨冥香本來就是件壞事,我是個大夫,當然要禁止你使用。」

  龍邪嗤笑了幾聲,仍抱著她!他突然將臉頰埋在她的頸項,再度令她低喘了聲,屏住呼吸。

  「哼,雖然你全身藥臭,不過我倒是不排斥。」

  「你……你到底想做什麼?」連琛玨戰戰兢兢地問道。

  「我不是說過了嗎?你毀了我所有的捨冥香,那你就要負責給我一個好夢。」

  會來找她,說實在的,龍邪自己也沒有料到,當他踏出門的一剎那,便想到她身上其實聞來不壞的藥味,所以便來了。

  哼,他一向不喜歡藥味的,不知怎麼著,連琛玨這小女人身上的藥香,就是對了他的味。

  既是她毀了他的捨冥香,他來找她,也沒有什麼不對。

  「不!這個……那香味……不好。」從來沒有那麼靠近過一個男人,一時之間,連琛玨有點語無倫次了。

  龍邪很少主動摟抱一個女人,即使有時他會為了發洩慾望而去找女人,卻也不曾像這樣抱著地良久。

  陡然,龍邪抱著地往外走,連琛玨開始奮力掙扎。

  「等……等一下!你要帶我去哪裡?」

  「我的房裡。」

  龍邪答得乾脆,卻令連琛玨的粉臉紅了又白,白了又紅。

  「去你的房裡?!你在開玩笑嗎?這麼晚了,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不好的,你還是趕快放我下來。」

  龍邪只是微微一笑,踱出房外後便施展輕功飛上屋簷,差一點把連琛玨給嚇昏。

  連琛玨本來就懼高,再加上給能邪道麼一嚇,什麼淑女規範、千金氣質全都被她丟到腦後,她奮力大叫。

  「放開我,你放開我!」

  龍邪心裡則咒罵連連,難道她忘了他現在都是靠聽覺在行動嗎?她這樣大喊大叫,萬一他判斷錯誤,會害他們掉下去的。

  「笨女人,不要吵!」

  他停在屋脊上,想用手摀住她的嘴,由於連琛玨被他給嚇慌了,瞧他大手伸過來,想也不想便用力一咬。

  「可惡!你這個臭女人。」

  龍邪火大了,她又咬他又不斷尖叫著,他乾脆用自己的唇堵上她的,誰知本來是要讓她安靜下來,不一會兒卻全變了樣子。

  連琛玨微張的櫻唇被龍邪靈巧的舌侵人,她張大了眼,一時忘了掙扎,任由他的舌挑弄著她的,一股想像不到的甜蜜和親密感,混合著兩人的氣息,他們像醉了般地依偎著對方,直到兩人都需要呼吸,龍邪才不捨地結束這個吻。

  一種微妙的感覺自兩人的心底蔓延至全身。

  不久,連琛玨因冷風而輕顫了一下,龍邪見狀將她擁得更緊。

  「不尖叫了?」他的聲音裡已無喘息,冷冷地問道。

  連琛玨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因為她的腿還軟著,要尖叫,可能也沒這力氣了。

  所以,她只能在他的懷裡無力搖頭。

  一陣奇特的溫馨感從龍邪的腳底寬上心頭,令他感到既陌生又戀戀不捨。

  他的冷顏於是放緩和了些,抱起她便往凡魔院去。

  愛情已悄悄在兩人心中萌芽。

  聽到早晨的鳥鳴聲,連琛玨的唇邊漾著滿足的微笑,翻了個身,往身畔的溫暖源挪近了些。

  驀地,她馬上睜開眼睛,當她正在想今天的被子怎麼換了,便聽到均勻的呼吸聲。

  「老天!」

  望著那張放大的俊臉,連琛玨全身起了一陣顫抖,不過沒吵醒沉睡中的龍邪。

  她情不自禁地看著龍邪,發覺他的五官非常出色,不僅鼻樑挺直、眉形似劍、長睫濃密,就連嘴唇的厚度也恰到好處……

  這個念頭令連琛玨想起昨夜的事情,細緻的俏臉馬上漲紅,思緒也退回幾個時辰以前。

  當時地窩在龍邪暖暖的懷裡,令她眷戀不已,耳畔呼呼吹過的風聲把她一天的疲憊全喚了出來,讓她昏昏欲睡,因此她必定是等不及到他的房裡,便睡著了。

  沒想到龍邪所說的給他一夜好夢,就是抱著她睡覺!老天,那時她還差一點以為他會……

  害她現在直覺得丟臉。

  不過現下不是回想這些事情的時候,連琛玨這樣告訴自己,吞了下口水,小心翼翼地移開龍邪放在她織腰上的大手,準備溜下床去。

  不料龍邪忽然皺起了眉頭,又狠狠地把她拉回身畔,害得她心口上的石頭一提,嚇得滿身汗。

  就這樣,又折騰了好一會兒,連琛玨才終於下了床。

  「早安,谷主大人。」

  她對著龍邪毫無防備的睡顏凝視良久,才悄悄離去。

  孰料在連琛玨的人才剛踏出房門,龍邪竟坐起身來,對著合上的房門蹙眉。

  「連姑娘,你一早上哪兒去了?在下想找你一起用早膳,敲門敲了好一陣子呢。」

  連琛玨本想回房梳洗一番的,怎料耿子繹竟站在她的房門口。

  連琛玨開門進房,沒有邀請耿子繹入門,但見他頻頻想探看她的閨房,她對他更是反感。

  「耿大夫,如果沒事的話,我想先換件衣服。」

  她老覺得能邪的氣味好像沾滿地的全身,讓她心神不寧,心跳也加快不少,更怕被別人發現她昨夜和龍邪同床共枕。

  為了將這種不安感排除,她決定換掉身上的衣服。

  耿子繹一聽,臉上閃過怪異的表情,卻沒有被連琛玨發覺,逕自說道:「連姑娘,這樣好了,在下在此等候,我們一起去用膳,然後策馬出莊散散心,你說好嗎?」

  她瞧見耿子繹的右手故意攔在門板上,好似她不答應,他就不讓她合上門。

  她能不答應嗎?

  「好吧,那請耿大夫稍候一下。」

  未久,連琛玨捺著性子忍受著耿子繹的叨念,跟著他來到膳廳。

  梅凱威一見著連琛玨,便朝她熱情的揮手,直到見到她身解的耿子繹,一張可愛的臉立時垮了下來。

  「喂,小子,我們要用早瞎了。」不待連琛玨開口喚梅凱威,耿子擇倒是先開口了。

  「對不起,耿大夫,我可是有名字的,請叫我小威。」梅凱威忿忿地說道,彷彿不喊他的名字,就休想吃到飯一樣。

  耿子繹問言一怔,這才發覺他是常常膩在連琛玨身旁的那名小男孩,這才紂好地笑道:「啊,抱歉,小威弟弟,麻煩你送早膳過來好嗎?」

  梅凱威這才滿意地冷哼了聲,離開去幫他們張羅食物。

  耿子繹見狀有些不太高興,不過一對上連琛玨,他馬上換了個自以為瀟灑的笑容,「連姑娘,等一下咱們騎馬散心時,你能夠順道帶我去你入谷的地方瞧瞧嗎?」

  連琛玨望了他一眼,現在她才發覺耿子繹對這事似乎過度熱中。

  「耿大夫好像對這件事情相當感興趣?」

  「呃……不,只是……關於出谷的事,相信只要是龍邪谷裡的人,每個人都會很感興趣的。」

  「嗯,你說得也是。」

  梅凱威和幾名下人正巧送上食物來,聽到他們的對話。

  「呀!琛玨姊,你們要騎馬出去嗎?我沒有騎過馬,可以讓我跟嗎?」梅凱威一臉期待的要求道,當然是要議連琛玨拒絕不了。

  「耿大夫,你的意思呢?我們可以帶他一起去吧?」連琛玨轉過頭去詢問耿子繹,算是對他的尊重。

  「該死……啊,不是,我的意思是好,當然好,哈哈哈……」耿子繹嘴角抽搐地道,令梅凱威得意得很。

  就這樣,用完早膳以後,連琛玨同耿子繹帶了一個小跟班梅凱威,三人借了莊裡的馬,往莊外行去。

  梅凱威跟來的目地只有一個,那便是徹底破壞耿子繹的企圖。

  即使耿子繹內心氣得半死,也不敢在連琛玨的面前說些什麼。而連琛玨則覺得多帶了個梅凱威在身邊,她也能安心點兒。

  然而耿於繹似乎本來就計劃好的,因此出莊沒多久,便立刻要求連琛玨帶他到她初人龍邪谷的地方。

  「就是這兒了。」

  連琛玨載著梅凱威,緩緩地騎到山邊崖下一隅。

  「是這裡嗎?」

  耿子繹躍下馬背,仔細看著這片山崖峭壁,神情異常嚴肅。

  「這麼說……這高崖之上,可能就是出谷之路了?」他猜測道。

  連琛玨隨著他的視線往上一望,搖頭說:「耿大夫,我說過,我已經不太記得了,所以沒有辦法回答你的問題。」

  耿子繹對她笑了笑。

  「我並沒有怪罪連姑娘的意思,那麼在下要到那裡去看看。」說罷!他便往崖下走去了。

  此時,坐在連琛玨身後的梅凱威倒是滿好奇耿子繹的行為,於是他拉了下她的衣袖問道:「琛玨姊,耿大夫到這裡來做什麼?」

  連琛玨則朝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我們回去再說吧。」她降低了聲音,一邊觀察著耿子繹,一邊安撫馬兒。

  不過她心裡的疑問,卻是愈來愈大了。

  午時過後,連琛玨照樣背著藥箱去凡魔居幫龍邪診斷、送藥,沒料到她卻撲了個主,龍邪並不在屋內,所以她原本忐忑不安的心情,居然有些許失望,她隨即轉回歲寒院。

  用過晚膳後,連琛玨就回房研究藥書,並且將心得抄寫下來。

  偶爾,可以看到她側頭苦思,不然就是又抄書又翻書的,相當忙碌。

  不久,來了一名不速之客,大力地敲著門。

  被打斷了工作,連琛玨心裡有些不快,不過仍微抬了眼,看了下映在門上的影子,喊道:「請進。」

  門馬上被拉開,一抹黑影閃了進來,又迅速將門掩上。

  「龍邪?!」

  連琛玨驚呼了聲,忙往前挪了幾步,抱住龍邪差一點跌倒的身子。

  「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你的臉色好蒼白。」

  此時,連琛玨再也顧不得什麼世俗規範,忙將龍邪扶到床上躺好,急急地伸手替他把脈。

  「糟了!精神狀況不穩定,毒又擴散……」連琛玨喃道,連忙到自己的藥箱裡倒了幾粒藥,扶起龍邪,讓他服下。

  「連琛玨?」他居然不知不覺走到她的院落了。

  服下藥的龍邪吐了口血,才回了神。

  「是我,你最好躺著休息一下,別運氣,否則毒會走道全身。」她細心地擦去他唇邊的血漬。

  「是嗎?你是說,我等不及藥醫那傢伙回來,就會死?」他還是一樣,說話老是充滿了諷刺味。

  「我不會讓你死的。」

  這句話是承諾,也是誓言,讓龍邪微揚了眉。

  「哼,這還不都是你害的。」

  「什麼?」她害了他什麼?

  「你把捨冥香全弄掉了,還不算是害我嗎?」

  連琛玨聞言,有些哭笑不得,她覺得她才是受害者,在他的床上過了一夜,被人家知道,她會嫁不出去的。

  「你不能再聞捨冥香了,你必須把它戒掉。」

  龍邪一怔,忽地笑了起來,嘴上的笑容雖帶著邪氣,仍是迷惑了連琛玨,令她霎時閃了神。

  「你管得太多了吧?」嘴上是這麼冷冷地說,不過他發覺被她管的滋味,其實還不錯。

  「我是個大夫,我不會害你的。」

  「是嗎?」

  又來了,難道他要為了十年前的事情,一輩子不相信任何人嗎?連琛玨不快地忖道。

  「是的,我覺得你必須開始相信別人,尤其是我。」

  當連琛玨把這些話說出口後,她便有一種感覺,如果龍邪的眼睛沒有失明的話,一定會死瞪著她瞧。

  她又不是他的誰,卻說出這種話來,真的十分可笑,現下她又有些懊悔,卻只能緊盯著他的俊頓發愣。

  不料,這回他居然破天荒地沒有嘲笑她,他只問了一句話,「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只因為你是個大夫嗎?」

  連琛玨被問傻了,坐在床邊半晌說不出話來,直到龍邪突然動了動身子,她才被震醒。

  「等一等,你起來做什麼?快躺回去。」

  但是龍邪卻一把拉住她,把她拉到床上。

  「你上來,沒有你身上的味道,我沒有辦法休息。」

  因為他發覺,昨夜抱著連琛玨相當好睡,他不僅沒再作噩夢,也不會心煩得想殺人。

  在連琛玨的身邊,他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穩定感,所以他再次來找她,想印證自己的推斷。

  連琛玨連抗議的機會都沒有,纖弱的身子便被龍邪緊緊地擁進懷裡。

  一直到龍邪把被子拉到她的下巴,他的大手親密地環在她的胸下時,她的臉倏地漲紅。

  「你……你……男女授受不親,你快放我下床。」

  龍邪不發一語,把頭埋進她的髮裡,吸進了一股他覺得既討厭又喜歡的藥香,心情果然平和多了。

  「不要亂動。」

  「那怎麼可以,你……你知道這是不對的!」

  可惜,連琛玨抗議的聲音軟軟的,一點說服力都沒有,令她自己都覺得懊惱。

  龍邪嘴角揚了起來,將她的身子擁得更緊,像是要把她揉進身體裡一樣,教連琛玨幾乎無法呼吸。

  「你再亂動的話,我可不敢保證等一下會發生什麼事情。」

  聽出龍邪話裡的曖昧,連琛玨的身子馬上僵直,動也不敢動。

  「嗯,這樣好多了。」龍邪這才滿意地說道。

  他是有一點想吻她,想撫摸她的身體,但是今天他為了要追捕上回刺殺他的主謀,已在莊外奔波了一天,否則她今天絕對會被他吞了。

  連琛玨在他的懷裡僵直著身子許久,待聽到他的呼吸聲漸漸平穩,她的心情頓時也摻進了一絲甜蜜。

  不久,倦意襲上,她也縮在他的懷裡睡著了,在完全入睡前,一個想法問閃進了她的思緒裡。

  說實在的,窩在他的懷抱裡,感覺還真是不錯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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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30 16:33:59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琛玨姊,琛玨姊,你快來呀!」

  門外,梅凱威緊張地喳呼著,完全忘了耿子繹的存在,讓耿子繹氣得牙癢癢的。

  連琛玨聞聲忙出了門,便瞧見兩個人扶著一名受傷的男子,在梅凱威的招呼之下,漸漸往這裡行了過來。

  「這是怎麼一回事?」

  連琛玨等不及他們過來,便拎著裙擺,小跑過去。

  「琛玨姊,志明大哥今早像馬的時候,大腿被馬踢傷了,你快過來幫他看看。」梅凱威跟在一旁解釋道。

  由於連琛玨之前曾救過梅凱威的祖母,所以連琛玨精湛的醫術便在大家口耳相傳下,與藥醫的醫術並駕齊驅。

  相形之下,耿子繹就有一點會擺架子。

  「先把他扶進來吧。」連琛玨說罷,跟著眾人進屋內,把位子空出來給他們,並且將藥箱提了出來。

  一旁的耿子繹見狀,也跟著湊過來。

  「我的天,腿上的血流成這樣,恐怕得截肢了。」他在一邊幸災樂禍地道。

  眾人也不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紛紛皺著眉頭,受傷的男人一聽到得截肢,差一點哭出來。

  「連大夫!你得幫幫忙,我那一大家子還得靠我一個人工作養活呢,連大夫!」

  結果他拚命地求著看來比較慈悲的連琛玨,又對耿子繹視而不見,即使他多咳了幾下想引起注意,可惜,一樣沒人理他。

  「我知道了,我會盡力而為的。」

  連琛玨安撫著他,不明白耿子繹幹嘛嚇唬他,似乎有些欠缺醫德,隨即專心處理傷者。

  首先,她拿刀子割開他的褲管,露出傷處,被馬蹄踢中的部位,仍汨汨地流著血。

  她先伸手探了下他的傷口,立即引起男人齜牙咧嘴的叫痛。

  「還好沒有骨折,現在我要為你洽療,請你稍微忍耐一下。」連琛玨仔細的交代著。

  傷者則感激的點頭。「謝謝……謝謝你,連大夫。」

  只要不是截肢,不管連琛玨要做些什麼治療,他都會表示贊同的。

  連琛玨見狀,笑了笑,開始發號施令。

  「你們兩位,請幫我壓著他,我要開始消毒了。」

  「是。」

  可她的話才說罷,一陣慘叫聲便傳遍了偌大的屋內,彷彿發生什麼慘絕人寰的事,教屋外的下人們嚇了一大跳。

  一邊的耿子繹則像在看好戲。

  他不否認連琛玨紗斷十分的迅速,包紮傷口的動作也相當確實,但他就是有些不是滋味。

  說是嫉妒,大概也不為過吧。

  因為在他的觀念裡,女人還是好好待在家裡相夫教子就行了,不用出來拋頭露面,但是連琛玨卻完全顛覆了這個傳統,教他真是又愛又恨,她實在不該那麼能幹。

  不久,連琛玨總算是完成治療,並且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又拿了一堆藥給他,才把人送出門。

  耿子繹見她忙完,靠了過去。

  「連姑娘,你實在太浪費那些珍貴的藥材了,像那種做事的下人,只要開普通的藥給他們就好了。」

  連琛玨聞言,眉頭蹙了起來,她真是不敢相信,她居然會從一名大夫口中聽到這種話。

  「耿大夫,你這麼說就不對了。」

  「啥?」

  耿子繹愣了下,沒有料到平時總是靜靜聆聽他說話的連琛玨,突然這麼嚴肅地對他說話。

  「大夫的使命就是救人,不管病人的身份貴賤,我們都應該一視同仁,不是嗎?你不該有這種想法的。」

  連琛玨在脫口之後就有一點後悔,她不該去管別人的想法,所以她轉過了身,走進內室。

  不過她隨即想到,自己好像也在管龍邪的閒事,因而微顰了下眉頭,發覺這居然是兩種感覺。

  會去管龍邪的事情好像是自發性的,但是耿子繹的事,她一向很少干涉,她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難道她喜歡上龍邪了嗎?

  連琛玨為了心頭浮現的念頭而傻了下,臉迅速酡紅。

  不會吧,難道她真的喜歡上那個下人們口中的惡魔谷主?怎度可能?而這個問題豈止讓她傻眼,更讓她心慌了起來。

  另外,怔件地目送達琛玨轉身的耿子繹,此時臉上卻閃現猙獰的表情,他忿忿地瞪著她的背影。

  「哼!要不是你長得合我的胃口,還知道出谷的路,否則我就將你和龍邪一併送進地獄去。」

  自那一夜起,連琛玨都被龍邪當成是捨冥香的代替品,每晚陪他人睡。

  剛開始時,連琛玨當然是反對、拚命掙扎,但是她的力氣哪有龍邪大,根本就無力抵抗龍邪,便心不甘情不願地順從了。

  所以龍邪每晚都會向連琛玨報到,就像連琛玨每天去凡魔院送藥、檢視他的病情一樣。

  因此每天夜裡,不是連琛玨被龍邪強抱至他的房裡,就是被他拖上她的床,陪他入睡。兩人就這樣相安無事了將近一個月,就連連琛玨也大感不可思議,夜裡枕在他的懷中,也就更安心了。

  不過隨著龍邪給藥醫三個月的期限逼近,連琛玨也十分地擔心龍邪體內的毒會控制不住,因此便更細心地鑽研藥書了。

  可惜的是,龍邪居然一點都不領情,今晚他又在她的桌旁晃來晃去,晃得她的頭都暈了,根本沒有辦法繼續工作。

  「你可不可以停下來一下?」她瞪著他說道。

  「那你準備要睡了嗎?」他突然把臉挪近,反問她。

  連琛玨覺得自己的臉開始發燙,對於他認為她理所當然陪他睡覺的說法,仍是無法適應。

  「等我把這本書看完了再說,你可以先睡。」

  她企圖把注意力放回藥書上,卻發覺龍邪在她對面的位子坐了下來,微蹙著劍眉。

  「你要看到什麼時候?」

  他的脾氣一向不好,卻為了她一忍再忍,這令他覺得十分懊惱,卻又不自覺這麼做,看來他是真的被她迷住了。

  「再一會兒。」

  「這句話你已經說了三次了。」他怒言。

  連琛玨聞言,又好氣又好笑地放下手中的書,看著他的臉,忽然覺得他有些孩子氣,不過她很喜歡這樣子的他。

  「那是因為你每隔一刻就問我一次。」

  龍邪皴起了眉頭,不悅的走過去將她拉起,擁緊著她,將臉埋在她的頸間,大力吸著氣。

  「這樣好些了。」他滿意地說道。

  此刻,他的心裡也隱約知道,他早就被她征服了。

  「你別這樣,很癢。」

  連琛玨覺得全身又開始發熱。這像是某種病的症狀,但又不是真的病,她終於明白自己早已深陷。

  或許,早在她闖進凡魔院的那一刻,她便深陷了吧。她自嘲地想道。

  此外,龍邪現在抓著地的手腕的力量適當,只會摟著她柔弱的身體,卻不會傷了她。

  因此她常常猜想,這是不是代表著他也有一點喜歡上地呢?

  「睡覺了。」

  龍邪乾脆把地往床邊拖去,連琛玨趕忙掙扎。

  「不可以在我這裡睡,你快放開我。」

  昨天龍邪在她這裡睡,天亮時差一點被小威撞見,幸好龍邪的反應快,迅速躍出窗外走了,否則她還真不曉得該怎度向小威說明,為什麼龍邪一大早會出現在她的房裡。

  「嘖,麻煩。」

  發了些牢騷,龍邪依然沒有放開她,不過已經往門口走去。

  連琛玨微笑地心想,其實龍邪並不是一個十足十的壞人,只是以往的經歷太苦了,所以才會改變了他原來的個性,變得凶殘。

  他,其實該是個不錯的男人才是。

  這回她不再怕他施展輕功了,也不怕暫時失明的他會失足,因為他早這樣帶著她在夜裡穿梭過無數次了,她信任他,所以當然放心。

  進人龍邪的房裡!沒有捨冥香的味道令違琛玨滿意,而她下一回要做的,就是讓他搬出凡魔院。

  龍邪直接抱她上床,動作親暱得教連琛玨再度臉紅,於是她掙扎了下,說道:「放我下來,我得把髮簪拿掉。」

  但是龍邪抱得正暖和,哪肯放下她。

  「我幫你拿。」

  他雖然暫時失明,不過對自己房裡的擺設摸得十分熟,彷如他的雙眼根本無事,他自然地來到銅鏡前,將她放下。

  連琛玨知道他曾經在黑暗之中獨處了一段時間,但她仍是滿腹疑問,他到底是怎麼訓練出來的?

  她端坐在銅鏡前,才發覺龍邪的大手已摸上她的發,正試圖找出她的髮簪,想將它取下。

  可是他摸了老半天,仍找不到,令連琛玨不覺發出低低的笑聲,「在這裡。」

  她伸出柔荑引導他的手,當兩人的手一接觸後,她不好意思的縮了下,週遭的氣氛突然間變得好親密,她的心臟差一點無法負荷狂烈的心跳。

  龍邪也是一怔,他從沒有注意到女人的手怎麼那麼小,摸起來軟軟的,不曉得他們親熱的時候,它會是如何地在他身上游移?

  這個想法,令龍邪頓時感到驚駭,而後想著,反正連琛玨注定是他的女人,他想要碰她,也不為過。

  大手摸到了她頭上的素簪,他拿了下來,連琛玨的長髮也隨之披洩而下。

  龍邪發覺自己正想家著連琛玨的模樣,一面撫著她的髮,他道:「等我的眼睛痊癒了,我第一個想見的人就是你。」

  他是說真的,平時他為人雖邪、雖惡,卻不曾說過任何謊言。

  連琛玨聞言,整個臉又熱又紅,也不知道核怎麼回答他的話。

  不過為了他的事,她已經有一個多月沒有想過家了,滿腦子都是他體內的毒該如何解,又該如何讓他不再殘虐?

  唉,說不定她真是愛上了他,她竟連自己的心也捉摸不定了,有些不知所措,苦惱得很。

  陡地,龍邪突然在她的耳邊吼道:「該死的!你不要轉移注意力,你只能看著我。」

  他霸道的嚷嚷,讓連琛玨的耳朵一陣疼痛,整個人也被他粗暴的轉過來,不過她卻沒有一絲的不悅,反而還暗自竊喜。

  龍邪希望她注意他,這令她高興。

  於是她將頭抬起來,靜靜注視著他,不置一詞地微笑著。龍邪的大手也沒閒著,馬上撫上了她微紅的粉頰,磨蹭著。

  這弄得她的臉有些痛,於是她出聲,「你……」

  龍邪馬上斥責她,「現在不要說話,女人,我想知道你到底長什麼樣子,所以不許動!」

  唉!他怎麼那麼霸道?連琛玨受不了地翻白眼,不過她仍是坐正,讓他繼續摸索。

  他的手有些粗糙,卻很溫暖,撫上她飽滿的額頭,她的月眉,畫著她的眉,再落在她緊閉的雙眼。

  連琛玨只覺得他摸過的地方變得十分灼熱,不自禁地嚥著口水,精神也有些恍惚。

  他的手緊接著溫柔的來到她小巧的鼻樑,輕點著,又來到她的玫瑰唇瓣戀戀不去。

  她全身開始發顫,抖了下。

  龍邪則陡然抱緊了她,狂放地將唇印上她的櫻唇,讓她驚得雙眼圓睜,渾身無力。

  察覺連琛玨沒有掙扎,龍邪發出了一聲低沉混合著慾望的呻吟,雙臂強而有力的將她摟緊,肆無忌憚的將吻加深、加熱。

  連琛玨終於在這一刻稍稍臣服在他的熱情下,她不自覺的將雙手環上他的脖子,開始學習他的動作、並迎合他。

  龍邪憑直覺撫摸著她的背,另一隻手也隔著衣衫揉弄著她的渾圓,令她低吟了一聲,也讓她稍微回神。

  「啊……等……等一下,我們不能……」她試著推開他,但是他卻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我要你。」他粗嘎地說道。

  混合著濃烈的慾望,龍邪是頭一回這麼想得到一個女人,而他想得到的東西,向來跑不掉。

  他的雙手緩緩地在她全身上下游移,逐一的釋放下熱情的火苗,令連琛玨受不了的顫抖。

  「不要……求你,太……太快了。」她哀求道。

  太快了,真的太快了!雖然她已察覺自己對他的愛意,但是她對於這方面的事情,還是很保守。

  但是龍邪一向為所欲為,他根本不顧連琛玨的抗議,解開她的腰帶,將手探進她的褻衣裡,攫住她的渾圓,逗弄著。

  「不……不行!」

  連琛玨驚喘,連忙伸手阻止,可龍邪不想停下來,兩人的呼吸也更濁重了。

  「你是我吻過最甜美的女人。」他在她耳邊吹氣輕喃,教她無力再抵抗。

  連琛玨無力的任由龍邪將她抱至床上,一一的褪去了兩人身上的衣物,但是她卻怎麼也不敢看向他。

  「別這樣……拜託。」

  她的淚順著眼角流了下來,不明白自己為何既期待卻又害怕,這種心情她首次嘗到。

  而龍邪早已被慾望沖昏了頭,他在她白皙的頸項又吻又輕咬,一路往下來到她的豐胸輕舔,用舌尖一圈又一圈地逗弄著。

  雙手也沒有閒著,一隻手撫著她的另一隻優美的乳房,一隻則慢慢往下挪,輕輕佻逗她的處女地。

  連琛玨覺得她快要被感官上的刺激給弄瘋了,她想夾緊雙腿,但是龍邪一路吻了下去,將她的雙腿分開,大膽的以舌化替了手,她連忙伸手阻止。

  「拜託,夠了!」

  「不夠。」

  龍邪不顧她的掙扎,雖然他看不到呈現眼前的美體,不過他胯下的慾望已硬挺,他不得不繼續。

  直到他再度吻回她的臉龐,才發覺她流下了鹹鹹的淚水,於是倏然住手。

  「你在哭什麼?」他的語氣中有著怒意,不過卻放輕了不少,而他的身體還壓住她,不肯離去。

  「我……我們不能……」連琛玨雙手遮著臉,不敢直視他,悶悶地哭著說道。

  「為什麼不能?我為什麼不能要你?」

  因為我還不知道你會不會愛上我?連琛玨大聲地在心裡喊道,只是小聲的啜泣,全身無力。

  龍邪滿腔的慾望,也因為她的哭聲而暫時叫停,只因一向堅強勇敢面對他、不畏懼他的小女人居然哭了,這令他心頭狠狠一緊,這檔子事兒,自然也就做不下去了。

  他僵直了身子半晌,等全身的慾望退去,才擁住她,拉上被子,在她的身畔躺下。

  「不要哭!再哭我就一掌劈死你。」他粗著聲音威脅。

  天曉得,連琛玨可是捨冥香的代替品,他怎麼可能會殺她,他只是心疼地哭泣罷了。

  但要他說一句甜蜜的話,打死他也說不出來。

  聽到龍邪威脅的話,連琛玨竟破涕為笑,因為他為了她停下來了,她覺得這已是一種讓步,因此心裡並沒有恐懼,反而是漲得滿滿的甜蜜,久久不去。

  龍邪靜靜地枕在連琛玨的身旁等著,他不曉得怎麼安撫一個女人,索性等她哭完再說。

  待他察覺哭聲漸歇,便粗魯地問道:「你哭完了嗎?」

  但是連琛玨卻沒有回應他,這種情形惹毛了他。

  「女人?」他森冷地再度叫道。

  連琛玨依舊沒有回應。

  「該死的!女人!你該不會又出神了吧?」他低吼道。

  他痛恨黑暗,更痛恨失明,如果他現下看得到連琛玨在做些什麼,他一定會打她一頓屁股。

  連琛玨仍舊沒有回應,只是嚶嚀了一聲,更偎往他的懷裡,這令龍邪微微一怔,剛剛才冷卻的慾望又即刻甦醒了過來。

  這真的怪不得他,誰教他們倆現下是全裸地相擁。

  「你居然給我睡著了,你……」龍邪又好氣又好笑,手也因強忍的慾火而握緊。「該死!!我真服了你,這樣你也睡得著?」

  而他卻睡不著了。

  他本來是沒有打算要她的,所以這些日子兩人相安無事,不過今日卻因為一時的情緒轉變,忽然讓他很想觸摸她的長相、她的身體,慾火也就這麼點燃了,快得讓他無法抵抗,也不想抵抗。

  他知道連琛玨在他心中的份量已愈來愈重,但是他卻對這份突如其來的愛情十分沒把握。

  畢竟他不想再嘗試一次被背叛的滋味了,因此他曾立誓,背叛他的人,都只有一死,但是對連琛玨……他下得了手嗎?

  龍邪低吐了口氣,再摟近了些她的身體,下巴靠在她的肩上,呢喃著,「小女人,你最好不要背叛我,否則我會和你同歸於盡。」

  連琛玨卻只是回以一聲細細的嚶嚀,繼續沉浸在溫暖的美夢裡,露出滿足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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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30 16:34:16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藥醫回來了。

  連琛玨聽到下人們的轉告,便急急忙忙地趕到大廳迎接他,盼望能夠聽到可以治癒龍邪眼睛的好消息。

  當她到了大廳,便瞧見耿於繹在招呼藥醫。

  「藥醫先生,這些日子辛苦了。」耿子繹邊倒茶水給藥醫,邊關心地問道。

  藥醫雖一臉疲倦,卻仍微笑道:「不,還好。」他啜了口荼,正好瞧見踱進廳內的連琛玨,因此他轉向她打了聲招呼。「連姑娘。」

  「藥醫先生,辛苦你了。這一趟順利嗎?」連琛玨忙坐到他們倆的身邊,沒有察覺耿子繹面色有異。

  「嗯,還算順利。」

  「那麼他的眼睛……」

  連琛玨欣喜的神情浮現在臉上,令藥醫看了很滿意。

  他本來就是為了促成連琛玨和龍邪兩人,才臨時決定遠行採藥,看來這一著棋,他是下對了。

  藥醫頷首微笑道:「嗯,我這次取回來的藥材,或許有效。」

  這答案雖不是完全肯定,仍是令連琛玨展開笑顏。「那我馬上去告訴他。」

  「等一下!連姑娘,我方才回來的時候已經問過下人,他們說龍邪出莊了,或許不會那麼早回來。」

  「哦……是嗎?」

  連琛玨有些失望,不過她只要想起龍邪說過,待他重見光明後,第一個想見的人就是她,還是令她害羞得緊。

  藥醫靜靜觀察連琛玨的表情變化,對她和龍邪之事愈來愈樂見其成。

  但是,也有人的心裡是不太舒服的,比如說是耿子繹。他也逐漸察覺連琛玨和龍邪之間若有似無的情愫,因而陰沉了臉。

  不久,藥醫便和他們倆討論起此次的收穫,卻刻意不談如何醫治龍邪眼毒的方法,令耿子繹很不滿。

  心中的計劃無法逐步進行讓耿子繹有些急躁和心慌,他決定改變計劃。

  於是他悄悄拿出懷裡的一包藥粉,趁藥醫和連琛玨討論得正熱烈時,偷偷地倒進藥醫的杯子裡,再倒茶水和進去,然後加入討論行列。

  藥醫和連琛玨並不知情,心思全放在行醫的經驗討論,沒發現耿子繹詭異的目光,正得意地盯著藥醫喝茶的動作。

  龍邪,既然無法立刻讓你下地獄,就先犧牲你的好朋友了。

  不一會兒,討論到一個段落,耿子繹便建議道:「藥醫先生,你才回來,不如先稍事休憩,等谷主回來了以後再說。」

  藥醫點頭。「也好,不過,耿大夫,我有些話想跟連姑娘單獨談談,你能先離開嗎?」

  耿子繹的嘴角微僵,有些不悅,不過他猶強自笑道:「那好,我先出去了,你們慢慢聊。」

  等耿子繹離開後,藥醫才開口,「連姑娘,你還記得龍邪被襲擊的事情吧?」

  雖然不明白他提及此事的用意,但連琛玨仍然努力的回憶著,「嗯,刺客不是全抓到了嗎?」

  「不,抓到的只是一些聽令行事的人,並沒有抓到幕後主謀。」

  「藥醫先生的意思是……」連琛玨沉穩問道。

  藥醫沉吟了一下,便把他在莊外聽到的一些消息告訴連琛玨,並稍作了些推測。「我在想,幕後主謀就在冷心莊園之內。」

  「咦?這……是真的嗎?」

  連琛玨也大吃一驚,只要一想到龍邪每天身處在危險中,她就出了一身冷汗。

  「這只是我的猜測,因為我在莊外聽到了一些消息……唔——」話才說了一半,藥醫卻突然覺得腦袋瓜像被什麼擊中了一般,冷不防地產生劇痛,他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藥醫先生,你沒事吧?」連琛玨發覺他的不對勁,忙靠了過去,幫他把起脈。

  「我……我中了毒。」藥醫虛弱的說道。對於這些個症狀,身為大夫的他非常清楚自己中了何種毒。

  「嗯,我馬上去拿藥幫你解毒!幸好此毒是谷中的毒物之一,有藥可解的。」

  連琛玨連忙要衝回自己的房內取藥丸,但是藥醫卻拉扯住她的衣袖。

  「等……咳……等一下。」藥醫猛然吐了一口血。「這個……把這藥方拿去,你一定……咳……看得懂的。」說罷,他塞了一張只給她,又嘔了口血,便昏了過去。

  「天啊!藥醫先生!藥醫先生……」

  連琛玨見狀睜圓了眼,拚命地告訴自己要鎮定,她是個大夫,可不以失了冷靜,自亂陣腳。

  忙了一個多時辰,連琛玨總算是穩住了藥醫身中的毒,不過由於他高燒不退,她暫時無法前去凡魔院替龍邪治療了。

  待龍邪回到莊裡,聽到下人報告這件事的時候,氣得大拍桌子。

  「去查!我要你們馬上找出下毒的人,格殺勿請。」

  「是的,谷主。」

  就這樣,治療龍邪眼睛的工作還是在連琛玨的身上。

  知道藥醫沒死,耿子繹則為連琛玨壞了他的好事而憤怒著。

  「也罷,反正藥醫一時半刻還無法痊癒,但是暗殺龍邪的行動將會少一個人阻攔了。」耿子繹如是告訴自己。

  雞啼了兩聲,連琛玨動了動僵硬的脖子和背脊,卻把趴伏在她身後的人驚醒了。

  「對不起,吵醒你了。」連琛玨歉然地說道,對上龍邪有些不悅的俊顏,她不自然地微笑。

  「該死的你,真的一個晚上都沒睡?」

  「你不是知道嗎?」她無辜地說。

  昨夜,龍邪又照平日一樣等在她的房裡,想抱著她入睡,或許她擔心龍邪又會對她示愛,所以她拿出藥醫給她的奇怪藥方,打算徹夜研究,可是龍邪堅決不肯先睡——

  「別開玩了,沒有你,我怎麼睡得著。」他的說詞令連琛玨臉紅心跳,差一點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

  「可是我想盡快找出解毒的方法,你還是先睡吧!」她為難地說。

  龍邪卻冷冷地回了她一句,「你別想。」

  然後他就將她抱在腿上坐著,頭也故意枕在她的背後,壓著她,以為她很快就會受不了。

  卻沒有料到,她居然就這麼硬撐了一夜,讓他嘔極了,直想破口大罵,卻又罵不出口。

  「你馬上給我上床休息去。」他冷著臉吼道。

  對連琛玨,龍邪愈來愈硬不起心腸,這令他很是困擾。

  「我想再看一會兒……」

  「不行!」

  龍邪氣瘋了,乾脆將她直接丟到床上。

  「啊,你在做什麼?我現在還不想休息。」連琛玨狼狽地在床上以手指梳理著自己的頭髮。

  龍邪馬上靠了過來。「你說什麼我沒聽見,你再說一次。」

  他是故意的。連琛玨忿忿地心想。她不理會他,逕自下床,卻立刻被龍邪給揪了回來。

  龍邪心頭妙計一閃,便用嘴堵上她的,想教她冷靜下來,誰知一發不可收拾,兩人陷入熱吻。

  直到連琛玨想起上回差點發生的事情,才連忙用力推開龍邪,當然是讓他相當不高興,沉著一張臉。

  「我……我會休息的,但你還是先離開吧,免得讓人瞧見你在我房裡,這樣不好……」連琛玨氣喘吁吁地說,但是龍邪卻完全不理會。

  他抓緊了她的手臂,表情是盛怒的。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在你的房裡會使你蒙羞?」

  「不……我沒這個意思。」

  她只是怕他們何再度衝動,發生了親密關係可就不好了,因為她現在還無法接受這種狀況,但是龍邪卻似乎是誤會了她的意思。

  「不,你有,不然你急著趕我出去作啥?想去會情郎嗎?」他的語調裡有著濃濃醋意,教連琛玨傻眼。

  有幾次他偷偷地跑來梅居,卻遇到耿子繹在對她死纏爛打,他只能聽著聲音平空想像,這醋味兒……當然就重了些。

  「會情郎?」

  他指的可是他自己?連琛玨的臉又燒紅了起來。最近和她最親密的男人,不就只有他了,還會有誰?

  龍邪卻氣急敗壞地喝道:「不就是那個什麼耿大夫的,還會有誰?」她居然還敢問!

  連琛玨聞言,笑出聲音來,惹得龍邪是更加憤怒了。

  「你還笑!看我不一掌打死你才怪!」

  「你敢的話就打呀!」她故意站在他的面前,挑釁地說道,就是知道他在吃醋,所以她才敢這麼說。

  龍邪的手果然舉高了起來,但隨即又放下,一張邪魅的俊顏滿是嫉妒之意。

  知道自己不是一相情願後,連琛玨也非常開心,對他的誤會也釋懷。

  見他氣得轉身不想理睬她,連琛玨只得靠了過去,拉著他的手軟聲細語地解釋道:「耿大夫只是一起工作的伴兒,不是什麼情郎,就算他真的對我有意,我喜歡的人也不是他。」

  龍邪聽完這才轉過身來,一臉倨傲地問道:「那你喜歡的人是誰?」

  本來他打算等連琛玨說出人名的時候,要把那人即刻揪出來,再讓他活活地餓死,誰料他聽到的居然是……

  「好吧,我是有情郎,他的名字叫龍邪,每天晚上都莫名其妙的要我代替他的捨冥香,不僅如此,現下他還指著我的鼻子,冤枉我跟別的男人在一起,你說,我是不是該不理他,再另外找一個男人!」

  龍邪怔件了下,才伸手抱緊她,在她的耳旁粗聲道:「不准!不准!你這輩子只有一個情郎,就是龍邪,不許換人。」喜悅同時漲滿了他的心懷。

  這小女人……他真的愛上她,也愛傻了。

  他原以為這輩子大概不會知道愛人是什麼滋味,但是命運卻讓他在失明時碰上了原本關在死牢的她,並且相愛了。

  他一直是恨著老天爺的,但是此時此刻,他卻不自禁地由衷感謝著老天爺,只因老天爺讓他遇見了連琛玨。

  但是連琛玨卻在此時推開了龍邪,讓他的劍眉又蹙緊。

  「怎麼又不讓我抱了?」說罷他又想伸手去拉連琛玨,但是被她給躲開了,他更加的不悅。

  如果他現在雙眼痊癒的話,他一定會狠狠地瞪著地,把她抓到床上好好懲罰一番。

  「我想,我已經知道要怎麼解你身上的毒了!」連琛玨興奮地說道,這才消了龍邪的怒氣,嘴畔也露出了笑意。

  連琛玨回到歲寒院,一刻也不停地找出藥醫背回來的藥箱,翻找著適用的藥草。

  她口中唸唸有辭,念的正是藥醫拿給她的字條上的字,「黑色起於耳鼻目上漸入於口者死,赤色兒於耳目額者於五日死,黑白色人口鼻目中者五日死……天!我怎麼會那麼笨,居然把華佗先生的診斷法給忘了!」

  當她埋首找藥時,渾然不覺有人走進來,盯著地的背影。

  直到他出聲,才嚇了連琛玨一跳。

  「連姑娘,你在這裡做什麼?」耿子繹站在她的身後不遠處,雙手背在身後,臉上的神情有些怪異。

  連琛玨轉身瞧見是他,才撫了下胸順氣。

  她原本是想告訴他,她已經找到解龍邪眼毒的方法,但是又思及藥醫曾說過,欲取龍邪性命之人就在莊裡頭,不得不謹慎,因此立刻改口,「哦,我的一些藥用完了,所以來藥醫先生這裡借一些,我想他應該不會反對才是。」

  由於她不會說謊話,因此雙手不自覺地絞扭著衣袖,半晌才放開。

  耿子繹聞言,露出了笑容,「原來是這樣。」

  「那麼耿大夫是來做什麼的?」她不解。

  耿子繹揮了揮手,指指門。「我是看見藥醫先生的房門微微打開,覺得奇怪,所以才進來看看的。」

  由於藥醫仍昏迷不醒,現下已移居到另一個地方加強看護及防守,暫時沒住在竹居。

  連琛玨想了下,才點頭,「啊,或許是匆忙中我忘了掩上門。嚇了你一大跳吧,耿大夫。」

  奇怪,她方才明明合上門了,為什麼耿子繹會說門沒關好?

  連琛玨心中雖充滿疑雲,卻沒有將它問出口。

  耿子繹瞧了她一眼後道:「嗯,沒有事我就安心了。那我先回去了,晚一點再去探視藥醫先生。」

  目送耿子繹離去之後,連琛玨愈想愈不對勁,她一刻也不想停留,趕忙找出自己要的藥草,隨即離去。

  ……

  照著藥醫的暗示備妥藥材,連琛玨在三天內便讓龍邪的眼睛漸有起色了。

  而藥醫也在梅凱威遵照連琛玨的指示,不眠不休的照顧之下,終於清醒過來。

  當他一見到龍邪冷著臉和連琛玨一道來探望他時,他讚揚連琛玨,「我就知道,你一定能解得了他身上的毒。」

  連琛玨有點不好意思,謙遜地說:「哪裡,還好藥醫先生出的謎題還不難,否則我一定猜不出來。」

  站在一旁的龍邪一臉的不耐煩,受不了自己被忽視,因此皺著眉打斷他們的話,「你們還要聊到什麼時候?無聊極了。」

  連琛玨和藥醫相視了一眼,明白龍邪是因為他們正聊得起勁,在吃醋,便也不戳破他。

  藥醫只是笑著問道:「龍邪,你的眼睛看得見了嗎?」

  龍邪先是冷哼了聲,比了比自己仍緊閉的雙眼說:「是可以,但是琛玨說現在暫時還不能接觸太強烈的光線,而我也不想讓幕後的主使者知道我的眼睛已經逐漸康復,所以便繼續佯裝看不見了。」

  由於連琛玨之前和龍邪提過,藥醫懷疑幕後主使者就藏在冷心莊園內,因此他們決定將計就計,打算盡快將他引出來。

  只不過到現下仍然沒有成效,實在令人心急。

  但是藥醫在聽到龍邪直稱連琛玨的名字時,知道他終於敞開心扉,他真心為龍邪感到高興,他總算是了一樁心事。

  「嗯,能解掉毒,那真是太好了。」藥醫衷心地說道,除了祝賀龍邪能過新的人生,也是慶幸自己終於脫離毒害。

  龍邪聞言,臉色馬上微變。

  連琛玨則以手肘頂了下他的身體。

  這兩人不曉得在打什麼暗號,令藥醫十分好奇。

  「快點說呀。」連琛玨催促著龍邪。

  龍邪則眉頭微擰,咳了幾聲後,極勉強地對藥醫說:「你聽好了,這可不是我自願要說的,是琛玨的交代,我才……」

  「龍邪!」

  連琛玨有一點受不了他,為什麼說一句真心話就這麼難呢?所以到現在,她還聽不到他的真心話,這件事也頗令她氣惱。

  「我知道了。」龍邪微張開眼,看見連琛玨帶笑的眼時,他便後悔跟她打這個賭了,所以他現在必須跟藥醫說:「謝……謝謝你。」

  待他以僵硬的語氣說完時,躺在床榻上的藥醫呆住了,幾年來,他從沒有聽龍邪說過這麼客氣的話,驚愕之情可想而知。

  不一會兒,他便睨了似笑非笑的連琛玨一眼,霎時知道原因了。

  於是他對著高抬下巴、有些彆扭的龍邪說:「不謝。龍邪,我們是朋友,不是嗎?這種事情不足掛齒,你不必記在心上。」

  龍邪聞言,感動萬分,他只是再度微微張開了眼瞧著他。

  半晌,他才迸出了一句話,「嗯,好朋友。」

  其實,藥醫自從在谷外救了龍邪的那一天起,就當他是朋友了,只不過當時的龍邪彷彿是遭受命運遺棄般,以殘忍、冷酷的手段在保護自己;現下,連琛玨改變了龍邪,龍邪已逐漸走出黑暗心結,這是他所樂見的,也希望這個情形能一直持續下去。

  畢竟都十年了,龍邪也該得到幸福,而他相信,連琛玨絕對能夠帶給龍邪幸福。

  瞧著眼前的佳偶,他覺得他們實在相配極了。

  「對了,藥醫先生,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連琛玨突然開口打斷他的思緒。

  「連姑娘請說。」

  「你在回莊後,跟哪些人說過話?做過什麼事?因為我想我知道刺殺行動的幕後主使者是誰了。」

  藥醫聞言一愣,再瞧了眼龍邪眼中的風暴,心裡雖然有些不安,不過他仍是仔細敘述了一次。

  半晌後,連琛玨心想,她的推斷是正確的,果然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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