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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七巧]百寶袋女神(惡男友株式會社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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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7 00:52:04 |倒序瀏覽
百寶袋女神(惡男友株式會社之2) 作者︰七巧

他這個任性的大明星到底把她當成什麼?
一下得化身超級經紀人、一下變助理小妹,有時還得兼差外送,
她又不是超人!可是,誰教她其實一直暗戀他,
只能認命的被他予取予求,最後,更傻得明知他不可能給名分,
還和他成為床伴關系,但,從那以後他卻開始收斂花心行徑,
害她對他產生了一點期待──期待他愛她,
然而接下來的事,讓她覺得浪子回頭根本只可能是傳說,
因為,他在找她過夜的那晚竟還找了另一個女人!
好像只要是女的,誰都無所謂一樣,
這比不愛她傷她更深,可她沒有指責他的資格,只好跟他冷戰,
沒想到他卻無預警的提出要換經紀人,見面更冷漠以對,
看她心灰意冷到想離開公司,他還無情的說「祝妳順利」……
好,如他所願,她決定出國離開傷心地,
但明明是他推開她,現在又跑來機場恭住她說別走是哪一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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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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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7 00:52:37
楔子

    她第一次遇見他,是在一個下雨的夜晚。

    心情跟著雨水濕透的她,踏進一間熱鬧喧囂的酒吧。

    她點了杯調酒,獨坐靠窗處,怔忡地望著窗外被細雨霏霏浸透的夜色。

    馬路上沒什麼行人,汽車與機車車燈拉出一道道光影,映照著地面的波光水影,各式商店招牌在雨夜中閃爍爭妍,絢麗朦朧。

    在這繁華不夜城,人的心跟著繁忙不停,也許,她該找一處安靜無人的角落好好痛哭一場,然而她卻莫名地踏進這間不曾來過的酒吧。

    她心想喝完這杯酒,還是早點回家休息吧,就算今天心情再糟,只要度過這個濕透的黑夜,當明天太陽升起,她的壞情緒也會跟著被蒸發散去。

    失戀沒什麼大不了。何況是被不值得信賴的對象背叛、劈腿。

    也許,她確實不適合談戀愛,她對工作付出的心力甚于對男友的用心,也難怪對方能理直氣壯認為是她太冷淡,才害他不得不接受另一個溫柔懷抱。

    她其實不確定現在心情是傷心、氣憤或怨懟,只覺窒悶至極,卻無法用淚水怒吼或宣泄。

    她再次端起酒杯,將剩余半杯調酒仰頭一口飲干,起身打算離開這個依舊無法改善她壞心情的地方。

    忽地,一個聲音傳進她耳膜,那不是身後人群的談笑聲,而是一道低啞嗓音,唱著扣人心弦的淒冷詞句—

    Don-tleavemeinallthispain.(別把我留在痛苦中)

    Don-tleavemeoutintherain.(別把我留在大雨中)

    她忙朝聲音來源尋去,這才注意到這酒吧里的駐唱樂團,那樂團大概才剛開始演唱,否則她前一刻不會渾然不覺。

    她一雙眼不禁盯望著舞台上那身材高、穿黑色短袖恤、黑色牛仔褲,踩著短靴的主唱,他一頭半長發扎在腦後,年紀約莫三十上下,五官冷峻,神情嚴酷,唱出的歌聲充滿憂傷情感。

    Comebackandbringbackmysmile.(回來吧!拾回我的歡顏)

    Comeandtakethesetearsaway.(帶走這些淚水)

    ……

    聆听一句句他略帶沙啞的嗓音唱出的歌詞音律,莫名地,她心口一陣酸楚。

    她覺得他像荒野的狼,似喪失伴侶般淒涼哀傷,只能在月夜下、雨霧中,藉由歌聲傳遞心碎。不知不覺間,她眼眶一片濡濕。

    她分不清是被他的聲音所感動,或者是因他翻唱的曲子適巧開啟她緊閉的心門,將她一度極力掩藏的悲傷釋放出來,教她突地情緒失控,回身坐了下來,低下頭暗暗淚流不止。

    鮮少流淚的她,這一晚首度在外面痛哭流涕,而各自跟友人飲酒談話的客人,不會有人特別關注獨坐窗邊一隅、傷心哭泣的她。

    即使有人發覺或注目,她也不在意了,耳朵自動屏除其他談話雜音,只聆听那令她心口揪疼的歌聲,一首接續一首。

    在那晚過後,她晚上得空便會踏進那間酒吧,不自覺想再听听那主唱的歌聲。

    她曾以為也許是因那晚失戀心情差,自己才輕易大受感動,可之後不管再听幾次他的聲音,無論演唱中文、英文,抒情或搖滾歌曲,她皆能被他的歌聲所撼動。

    明明他神情很冷酷,唱起抒情歌卻深情至極、情感豐沛,而唱起搖滾樂曲,更是充滿爆發力,力度十足。

    她也在同一間酒吧听過不同駐唱樂團的主唱演唱,即使對方歌唱技巧不差,卻引不起她的半點共鳴,甚至看到非他駐唱,她便無意久待,很快就離開。

    她向來有一對能分辨音樂歌聲好壞的靈敏耳朵,又因工作緣故,經常接觸到各種音色,但其實能真正觸動她心弦的聲音並不多。

    他獨特的歌喉與詮釋樂曲的方式及情感,在她第一次听見時便留下深刻印象,難以忘懷,她相信以他的實力只要遇上伯樂,絕對能在歌壇一炮而紅。

    她輕易迷上了他的歌聲,不自覺成為暗中追逐他的粉絲,舉凡他樂團所駐唱的幾間PUB及餐廳,只要時間許可,她便會前往聆听。

    她不曾和他直接照過面,總是點杯調酒獨坐角落,專注傾听他的演唱,而他不僅唱功精湛,也擅玩其他樂器,爵士鼓、貝斯、吉他和鍵盤都在行。

    從不曾追過星的她,大學畢業便進入知名經紀公司工作,常能近距離接觸許多熒光幕前的明星歌手,卻從沒對誰特別欣賞注目。

    不由自主地,她被他深深吸引,盡管他是個外型也很不錯的酷男,她卻只獨獨喜愛他的聲音,無意打探關于他的其他事。

    他的歌聲,讓她轉移了失戀哀傷低靡的情緒,她被他的歌聲輕易療愈了情傷。

    在認識他的歌聲三個月後,她不禁考慮向公司資深經紀人前輩提及這位實力派唱將,若能被賞識認同,簽下他個人或這個樂團,相信以他的才能,將會在歌壇大放異彩,很快便能功成名就。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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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7 00:53:10
第一章

    「穎婕,替你介紹一下你將負責的新人。」

    這日下午,方穎婕才帶一名歌手上完電視通告返回經紀公司,正前往自己辦公室樓層,便被經理喚住,帶她直接往會客室去。

    目前她手邊帶了兩名女性及一名男性新人歌手,都已陸續發過一、兩張專輯,昨天公司告知將有一個新人團體要由她負責,並會將她先前帶的藝人轉由其他經紀人帶領,詳情今天會再告訴她,因此此刻她不免有些意外,她還什麼都不知情,經理就突然要將對方介紹給她?

    「原本是約明天,不過團員有人臨時有事,于是改今天先來公司簽約,剛好你回來,就先認識一下彼此。」李經理說道。

    在推開會客室門的剎那,方穎婕的心猛地一驚。

    前方沙發區,五個穿著隨興的男人或坐或站,隨意閑聊,其中一名男人在听到開門聲時,朝門口這方抬眼望來。

    一瞬間,她和他四目相對,她的心無預警重跳一下。

    這是第一次,她和他真正面對面,不若過去幾個月總隔著一段距離,她僅在有些昏幽喧嘩的空間觀望著他。

    「這是公司新簽下的團體--X樂團,主唱秦磊,現年三十歲。」李經理邊介紹道︰「X樂團成軍三年多,過去都在PUB及餐廳駐唱,他們其實已錄制一張自創專輯,只是尚未對外發表,而這專輯里七首歌皆由秦磊編曲創作,公司听過後非常驚艷,將會再重新錄制編排後,以此做為X樂團出道的首張專輯。」

    接著,李經理轉而介紹她給團員認識。

    「這位是方穎婕方經紀人,雖然才二十六歲,但她在帶領新人方面已有幾年經驗,是個很值得信任的經紀人,日後有任何問題,都可向她請教。」

    方穎婕仰起頭,近距離打量身材高窕、目測約有一八六公分的秦磊,他穿著打扮與過去她在酒吧看到的無異,依舊是深色合身恤搭牛仔褲及短靴,半長墨發束在腦後,嚴竣的五官給人一種冷漠距離感。

    她伸手向他,釋出善意,微微一笑。「秦先生,歡迎加入敝公司,我是方穎婕,日後請多指教。」

    秦磊一雙深眸不禁打量眼前年輕亮麗的經紀人,穿著墨藍色合身長褲套裝的她,散發出一種專業與干練氣息,一頭長發微鬈,身材高窕姣好,若扣掉腳下高跟鞋高度,也約莫有一百七十公分左右。

    面對她和顏悅色的問候,他面容無波,只是輕應一聲探出右手,與她交握了下。

    方穎婕仍望著他一雙眼眸,在其中看不出新人該有的興奮情緒,他眼神令她感覺有些冰冷,一如她對他僅有的認知,她想,他的性格確實很孤冷。

    當與他帶著粗繭的厚實手掌交握,凝望他深沉無波眼瞳的那一瞬,她心口無端一緊。

    隨後,她一一與樂團鼓手、貝斯、吉他及鍵盤手伸手交握,並簡單自我介紹。

    樂團的成員年齡介于二十七至三十歲間,其他人因將出道神情都很歡愉,對她也格外客氣,唯獨主唱秦磊,態度始終冷然淡定。

    而他也是第一個讓她在短暫接觸後,就心起波瀾的男人。

    過去幾個月,她很確定自己只是迷戀他的歌聲,會想引薦他進公司,是不希望埋沒真正的人才,更能為公司賺取利益,沒料到他已早一步被自家公司發掘,且還巧合地成為她所帶領的新人。

    回想和他視線短暫交會的簡單接觸中,她心中突生一個警訊,感覺他會是個對自己具有危險性的男人。

    倒不是他性格隱藏什麼傷人的劣根性,而是出于女性的第六感,她直覺自己將來極可能愛上他,而一旦愛上他這樣的男人,她將會踏上情感的不歸路……

    X樂團極具潛力,尤其因有個全方位主唱秦磊,出道首張專輯便一炮而紅,唱片銷量及排行榜成績比公司預期的還亮眼,而擔任其經紀人的方穎婕也因此得到公司贊賞。

    之後短短兩年半,X樂團陸續發了三張專輯,一張比一張還暢銷,這迅速竄紅的實力派樂團聲名大噪,成了歌壇爭相討論的對象。

    而秦磊也接二連三錄制個人單曲,鋼琴伴奏、自彈自唱的抒情歌曲,與搖滾樂團的黑色曲風截然不同,更是迷倒一大票年輕女性,連身為經紀人的方穎婕都一再被他的琴音及歌喉所迷醉,盡管他詮釋歌曲的濃熱情感與本身性格南轅北轍,也無法消滅他的魅力。私底下的他,冷漠自負,除與樂團交流及練習時間外,儼然像匹孤傲的狼,討厭社交,只喜歡一個人獨處。

    偏偏性格孤僻的他,卻非真正孑然于世,成名後他緋聞不斷,女性關系紊亂,令她這個經紀人無比頭痛,甚至心痛。

    他從不跟固定女人來往,也不會浪費時間去談戀愛、應付感情事,卻因不少女人主動巴上他,他認為不吃白不吃而純粹享受感官刺激,照單全收。

    甚至有女人接近他的目的就是想討好他、讓他為自己寫首歌。

    他尤其厲害的地方,便是能為不同歌手量身打造歌曲,即使歌唱實力不足的偶像歌手,只要唱他寫的歌,都能得到相當不錯的成績,這也讓他在陸續幫幾位男女新人寫過幾首歌後,成為人人爭搶的王牌詞曲創作人。

    他詞曲創作的才華,在歌壇上已與他歌唱實力並駕齊驅,這讓他個人名氣因此比X樂團更響亮數倍。

    而她明知他私下的缺點及放蕩性格,可每每听到他的歌聲、感受到他的音樂才華,她仍情不自禁為之沉迷,不知不覺對他產生不該有的情感。

    這樣的她,在處理他一而再,再而三的緋聞時,不僅無法習以為常感到麻木,反倒只感覺心口愈來愈沉重。

    「關于那件緋聞,真的是誤解。」方穎婕又一次面對媒體記者,從容且淡定地為秦磊澄清緋聞事件。

    這次緋聞女主角是自家公司近期簽下的年輕女藝人,因擔任一支MV女主角的風評很不錯,公司有意以清純形象包裝她,並讓她出張單曲做為正式出道作品,不料在出道前夕竟被爆料跟秦磊出入汽車旅館。

    拍到這樁緋聞的狗仔在向報社媒體爆出消息前,曾先致電他們公司,意圖談買斷消息的價碼,但對方所開價碼在公司衡量得失後,並無意接受。

    這則緋聞一旦爆出,對那位新人肯定殺傷力極大,盡管公司對她頗為看好,也已花了不少金錢培訓、包裝及籌備單曲事宜,但她還沒有公司必須為保護她形象而付大筆遮羞費的價值,相較于對公司而言更有價值的秦磊,這起緋聞對他的負面影響其實並不大,畢竟他交友復雜已是演藝圈眾所皆知的事,公司便選擇寧可讓消息曝光。

    「秦磊只是跟自家同門小師妹討論為她寫歌的事,這也是公司原先安排的計劃,那日我人也在場。」方穎婕強調,接著再道︰「再說,秦磊欣賞的女性皆是艷麗高窕型,怎麼也不可能對小女生出手的。」她微笑否認這則緋聞的真實性。緋聞的女主角雖已成年,卻還是個大學生。

    即使是真實的事,身為經紀人的她仍要盡可能為底下藝人做澄清,另一方面也是應公司要求,試圖維護自家新人。

    即使公司對那新人已打下嚴厲負評,卻也不會就這樣將已投資的商品任意棄置,仍會按原訂計劃為她發行單曲,若她運氣好,沒被這極可能大毀形象的緋聞摧毀,公司後續才可能考慮是否繼續栽培或留住她。

    明知事情真相,方穎婕只能以專業口吻一再信誓旦旦地編織謊言,意圖模糊媒體所爆料的八卦,就算無法完全漂白,至少也要讓讀者、粉絲心生疑竇,不會全然相信報章周刊的報導。

    傍晚應付完媒體記者,返回經紀公司開會一、兩個小時,甫走出會議室,她便接到緋聞男主角秦磊來電--

    「替我送碗牛肉面過來,外加一些鹵味小菜。」手機那頭,秦磊開口就說出要求,宛如當她是外送小妹。

    方穎婕才想開口罵他惹出緋聞來,想了一下卻暫時壓下怒火,決定找他當面訓話比較妥當。

    「現在沒空,半小時後才能離開公司。」

    想來她未免苦命,除了經紀人身份,秦磊簡直當她是管家兼助理小妹。

    不僅工作上,她連他的個人生活都要負責照料,樂團其他團員對她都頗為尊重體貼,唯獨秦磊對她要求得理直氣壯,且愈來愈變本加厲。

    有時明明該是助理跑腿的事,偏偏他就是要找她,除了在經紀公司或外面表演、上節目時會讓助理服務外,其他時間,尤其在他非工作時,他只讓她去他住處送食。

    「快點過來,我晚上還沒吃。」秦磊語帶催促。他前一、兩個小時便打了幾通電話給她,她電話卻是關機狀態,他知道她只在開重大會議時才會關機。

    「你大爺還沒吃,我也還沒吃,你知不知道你捅出什麼樓子了」方穎婕因為他的態度,忍不住先發火了。

    「那買兩碗牛肉面過來,我請你吃晚餐。」秦磊回避她欲指責的話題,只丟下這句話便逕自斷線。

    方穎婕眉頭一擰,簡直氣結。

    她應該別理他,在她才替他鬧出的緋聞擦完屁股後,他竟還要她替他買晚餐?她又不是他的保母!

    無奈氣歸氣,每每面對他的要求,她最後除了妥協還是妥協。

    她氣自己在不自覺中失去經紀人的威嚴,只能被他任意使喚。
晚上十點,方穎婕提著去夜市買的外帶牛肉面及小菜,前往秦磊的高級公寓。

    出道前他只能跟團員合租舊公寓套房,出道後不過一年,他便已有能力自己購屋,雖是貸款,卻已能買下位于黃金地段高級大廈的一層寬敞公寓。

    如今,他就算要再另外置產,相信也能負擔得起,因為他不僅為自己樂團創作,公司也要他為自家歌手寫歌,甚至其他經紀公司也有不少歌手向他邀歌,他的創作才能替他賺取了更多收入。

    搭電梯到達二十一樓,站在秦磊的公寓鐵門外,原要掏出鑰匙開門的方穎婕,躊躇了下還是按下電鈴。

    在門外等了片刻不見動靜,她再度按下電鈴,若仍沒人應門,便打算直接開門而入。

    才這麼想,忽地,門板被開啟,她微詫了下。

    秦磊上身赤裸,只套一條牛仔褲,半長墨發濡濕,似才剛洗過頭。

    「怎麼?忘了帶鑰匙?」一見來人是她,他面露一絲不耐,她明明有鑰匙還按電鈴,害在浴室的他匆匆套上牛仔褲就前來開門。

    「有帶,只是怕不小心撞見不該看到的畫面。」方穎婕故意諷道。瞥一眼他半裸的好身材,跨步踏進玄關,走往客廳。

    曾有一回她直接開門而入,卻在客廳看見他摟著個性感女星在沙發翻滾,當下她尷尬又意外,不知該轉身離去或指責他行為失當,後來便不想再貿然進門了。

    「上次被你念過,沒再帶人來了。若真有別人在的話,也不會叫你過來。」秦磊解釋道。他拾起掛在沙發扶手的一條毛巾,逕自擦拭頭發。

    那一次被她意外撞見他跟女人在客廳翻滾,他當下雖不在意,卻已發覺她臉色很難看,且事後察覺她似乎頗為介意,也對他責難了幾句,他之後便不太將女人帶回家辦事了。

    「我倒寧可你把人帶回家,也別搞到汽車旅館。」方穎婕將帶來的食物塑膠袋擱在茶幾上,語氣不悅的道。

    若這回事件是發生在他住處,她要解釋當事人是因工作緣故私下踫面,且她也待在旁邊一道談公事,這樣讓人听來還會較為合理和有點可信度。

    「把人帶回家你不高興,去汽車旅館也不行?」秦磊不禁反駁她矛盾的話。

    他將擦完頭發的毛巾隨手一丟,往沙發落坐,拿起茶幾上她帶來的牛肉面,拆開綁塑膠袋的套繩,連同塑膠袋放進免洗碗里,拿起免洗筷準備吃晚餐。

    方穎婕見他若無其事就要吃食,心里更燃起一把火,怒道︰「你能不能節制一點?」

    「我很節制,從沒縱欲過。」秦磊邊辯解,邊低頭唏哩呼嚕地吃起面條。

    性對他而言只是肉體的歡愉及生活調劑,他多數精神和體力全是耗在喜愛的音樂上。

    「你這次真的太超過了,連自家藝人都搞,她才十九歲!你一下就毀了一個公司要力捧的新人!」方穎婕奪走他正在吃的牛肉面碗,怒氣沖沖訓斥道。

    秦磊抬眼看她,以開玩笑的口吻試圖緩和她的怒氣。「不是叫你買兩碗,還搶我的晚餐。」他轉而拿起小菜鹵味的塑膠袋,拆開袋子改吃小菜。

    方穎婕不禁更為惱火,他面對外人總是冷漠寡言,卻在和她獨處時顯得吊兒郎當,甚至會在她發火時說些無關緊要的冷笑話。

    她接著又搶奪他正在吃的塑膠袋食物。

    秦磊抬頭看她,濃眉輕攏,索性放下筷子,咕噥問道︰「你愈來愈愛生氣,是不是MC不順?」

    他一半是開玩笑,另一半卻是真的在意她近來的情緒變化。

    以前的她,只會理性地規勸他兩句,現在卻是直接表現出不悅,甚至有愈來愈凶的跡象,也唯有她能以這種態度面對他。

    即使明知她不喜歡他亂搞男女關系,而且也逐漸在意起她的情緒感受,他卻不曾想過因此收斂或改變,畢竟對他來說那些根本沒什麼。

    「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錯?」方穎婕完全不知該拿他怎麼辦,他可謂她帶過的所有藝人中,最令她頭痛的一個。

    「這種事本來就你情我願,有什麼對錯?」對她一再怒火相向、單方面指責,他也不禁有些不耐煩了。「何況是她自己貼上來的,說她早哈我很久,才會想進同一家公司,更因我替她寫歌而感動不已,堅持以身相許。」他說得嘲諷。

    不久前,公司要求他為自家新人寫首歌,當時他沒見過當事人,只由公司提供的新人MV影像及試唱歌曲推測對方的歌唱能力及適合曲風。

    原本對那被塑造出清純形象的年輕新人他並沒什麼感覺,不料幾日後她竟主動找上他,還大膽嬌媚地誘惑他,既然對方只是假清純,他也就沒什麼顧忌,便順勢而為了。

    「我從來沒想花時間在女人身上,那些主動示好的女人,不是對我的身體就是對我的才能有需求。若只是提供身體,我也沒什麼拒絕的道理,拒絕了豈不傷對方自尊?至于要我腦袋里的東西,那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事了。」他進一步說道。

    並不是跟他睡個覺,他就會願意為對方寫歌,他甚至頗瞧不起虛有外表、根本不能唱歌卻硬要發片的歌手,若非妥協于現實層面的高額報酬,他其實不屑為配合某些人程度而降低自己創作的Level。

    他先前會替這個新人寫歌,只是應公司要求,她是事後才來找他的,所以這跟那完全是兩回事。

    而對于主動找他去飯店開房間,甚至直接要來參觀他公寓的女性,只要外型看得上眼,他幾乎是來者不拒,才不管對方什麼身份年紀,只要已成年、不是人妻就行。

    「還有,與其用清純形象包裝那新人,我倒想讓你建議公司,她拍AV會更容易竄紅,她床上功夫比她歌喉好上百倍。」他再補充道,說得赤裸不諱。

    「你-真的很差勁!」方穎婕咬了下唇,因他對女人的批判,心口不禁一扯。

    即使不能認同主動巴上他的女星作為,可听他這樣評判對方,她更覺他言行惡劣,內心難過。

    只因,她竟愛上他這個亂搞男女關系,還直言評論女人床上功夫的差勁男人。

    明知他除了音樂才華洋溢外,本質根本是個壞男人,可她卻仍對他產生私人情感,且不自覺愈陷愈深,這令她內心感到糾葛而困擾。

    她一直認為喜歡上他是個絕對的錯誤,更因清楚他的個性,知道他對她的依賴信任無關男女之情,就算有天她主動向他告白,也只會得到上他床的許可,但那對她而言,將是一種不堪與傷害。

    她只能將對他的感情,悄然埋藏在心底。

    「我本來就很差勁。」秦磊一臉無謂地附和她的怒言,心口卻因她的一句話輕扯了下,意外自己竟會在意她對他的批判。

    他伸手拿過她端在右手的牛肉面碗,低頭繼續吃。

    「反正替我處理緋聞這種事你早熟能生巧,公司也有官方說詞可應付,沒什麼大不了。」他並不覺得事態嚴重,只認為她未免氣過頭。

    他向來不喜歡面對記者媒體,任何事都由她這個經紀人出面發言,過去他的緋聞事件簡直是家常便飯,也不是第一次跟自家藝人發生關系,甚至事後才知原來是同家經紀公司的也大有人在。

    別說自家藝人他泰半認不出來了,就是工作人員,他出道這兩年多也就只跟她一人有熟稔交情,連隨身助理都沒太多交集。再說,全經紀公司大大小小上百個藝人來來去去,一大半新人出道半年、一年就差不多幾近息影,若對方沒介紹,他才不記得誰是誰,先前也沒人提醒過他不可對自家公司的女藝人出手。

    「你就沒想過找個對象認真交往?這樣把對方跟自己都當免洗筷,真的無所謂?」原本對他惹出緋聞有滿腔怨火要責難,可看他無謂的態度,令方穎婕覺得繼續罵他只是浪費力氣,只好試圖勸誡。

    其他團員早有固定女友,就只有他從不肯有份安定的感情,一味地花心放蕩游戲人間。

    她寧可他找到一個喜歡的對象,談戀愛甚至結婚,那樣她便能對他全然死心,繼而從暗戀他的深淵中解脫。

    「我記得合約沒這一條規範。」秦磊抬頭看她一眼,對她建議他交女友的話頗不以為然。「我又不是賣臉蛋跟形象的偶像型藝人,跟女人上上床,不會影響身價。」他自負地強調。

    他是實力派歌手兼詞曲創作人,就算私生活不檢點,也不會影響他在歌壇的前程。

    「還有,她們對我而言,是用過即丟的免洗筷,但我絕不是誰的免洗筷。」他沉聲強調,反駁她的比喻。

    「算了,隨你便。」方穎婕將拎在左手的小菜塑膠袋放置茶幾上,頓覺多說無益,同時也不免氣餒,看來無論如何他不可能有所收斂或改變了。

    秦磊抬眸,見她麗容由憤怒轉為失望,心口不禁一緊。

    「要喝啤酒嗎?」他一改方才的冷然,對她和善的問道。

    他這里,除了短暫停留的一夜情女人,就只有她能自由出入,且可隨意進駐。

    「不用。」方穎婕悶悶回應。「我回去了,明天公司見。」她拎起沙發上的提包,此刻她心緒紊亂,不想再多面對他一刻。

    一見她匆匆轉身要離開,秦磊心情無端一沉,更介意她的情緒。

    他忙起身,跨步上前,阻擋在她面前。「真的這麼生氣?」他低頭凝視她,濃眉一蹙,淡道︰「那我以後避免踫自家女藝人,跟女人開房間也盡量不讓狗仔拍到,少給你惹麻煩,行嗎?」他難得放低姿態,妥協于她所指責的事。

    聞言,方穎婕抬頭看他,心中微訝。

    冷傲自負的他,竟會帶著一絲安哄語氣對她說出承諾的話,即使不算真的知錯,但以她對他的了解,這已是非常難得的退讓,教她一顆心無端一跳。

    也或許是因裸著上身的他,和她站靠在咫尺的距離,她能嗅聞到他身上剛沐浴過的淡淡皂香,心神才有些蕩漾。

    「你……還是試著找個固定對像交往,別再這麼荒唐隨興了。」抹去內心怦然而生的悸動,她神情冷靜,再次勸道。「別熬得太晚,明天還有通告要上。」她轉而溫言提醒,知道他今晚可能會熬夜為樂團寫曲。

    對他,她始終無法真正發脾氣,相應不理。

    她轉身,走往玄關,逕自開門離去。

    秦磊見她離去的身影,輕嘆口氣,捉了捉頭發,走到廚房從冰箱取出兩罐冰啤酒,轉往他的音樂工作室。

    然而這一晚,他竟無法集中思創作,甚至擠不出一個音符,望著空白的五線譜,發怔許久、許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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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7 00:53:41
第二章

    自那日後,秦磊似乎安分許多,將近兩個月都沒再有緋聞上身,這讓方穎婕著實訝異。

    就算知道他不是真正禁欲,但至少沒被狗仔拍到,不用她一再地在媒體面前為他放浪的行為撒謊辯解,這已令她大感安慰,甚至想對他表示一下贊賞。

    不對,才覺得放心沒多久,他就給她惹出一件大麻煩--

    「穎婕,我有麻煩了。」手機那頭,秦磊的聲音低沉嘶啞,感覺像才剛醒來似的,語氣卻又極不尋常。

    「怎麼了?」他的一句話,教方穎婕心頭不由得一跳,只因他低啞嗓音中好似透露一抹求救的訊息,而過去的他也從不會主動打電話告知她,他惹上了什麼麻煩。

    「我睡了一個女人,她身上有安非他命……」秦磊低聲說道。一早醒來,驚覺身側躺的女人有異,他才發現事態嚴重。

    他悄然跨下床鋪,沒急著逃離現場,而是進入浴室,直接撥電話找方穎婕,認為唯有她能幫他想法子應付危機。

    「你說什麼?!」方穎婕猛地駭住。

    他鬧多少緋聞倒還無所謂,對他的前程不會有太大影響,可若一旦牽扯到毒品,那後果將不堪設想。

    就算他沒真的沾染使用,但跟吸食且持有安非他命的女人搞在一塊,只要被狗仔拍到或被警察臨檢,他根本無從開脫,還自己清白無辜。

    她非常清楚,他就算喝酒、抽煙、玩女人,也絕不可能沾染上毒品,而X樂團其他團買更不會踫那種東西。

    當听見他間言交代昨晚狀況後,他更覺事有蹊蹺,不免要懷疑是有心人的布局,意圖陷害他。

    秦磊昨晚因以前認識的地下樂團相約,于是和團員一起前往PUB開趴,原本只是一群大男人喝酒聊天,沒多久便有一群女人圍上來主動示好,大家也就各自跟看對眼的女人摟摟抱抱,反正只是逢場作戲。

    之後喝得微醺的他便帶女人離開,前往PUB附近的飯店開房間。

    這一、兩個月他雖看似沒緋聞上身,卻不是真的從良禁欲,只是盡量不跟圈內人發生關系,減少狗仔跟拍的機率,他覺得跟圈外人玩一夜情更無負擔,過去也不是沒發生過。

    然而當他放縱一夜醒來後,看見旁邊躺著仍沉睡的女人,她臉上覆著濃妝,但臉色看起來仍太過慘白,且明顯看得出有無法被濃妝遮蓋的凹陷眼窩及黑眼圈。

    完全酒醒的他,這才想到昨晚似乎有些不尋常,尤其那女人在床上和他歡愛時,神情有些渙散,表現也太過瘋狂。

    他不是沒遇過狂野放浪的女人,可這回卻覺得情況不同,雖沒用過毒品,但他看過太多吸毒男女會有的亢奮反應。

    當他不安揣測後,不禁拿起女人擱在宋頭櫃的提包,翻開檢視,便看見里面真的放著一小更安非他命。

    他心一驚,卻沒有慌亂無措,而是冷靜地思索前因後果……這是單純巧合,或有人刻意安排,意圖陷害他?

    他沒在醒來後立即穿妥衣服急忙離開,就是怕外面可能已有狗仔或警察埋伏,因此他不能不多分警戒,畢竟此刻狀況不同以往那種單純的緋聞事件。

    他只能先打電話給最信任的經紀人方穎婕,先听听她的建言,看是要他趁床上的女人未醒來之際趕緊離開,或者有其他處理方式。

    「你先別急著離開,也盡量別吵醒那女人,我這就趕過去。」方穎婕邊說邊匆匆步出家門,搭了計程車趕往他告知的飯店。

    她的疑慮跟他一樣,怕他若逕自走出房間,也許就被人逮個正著,她得先去現場探看有無埋伏,並做出防範措施。

    在計程車上,她匆匆打了幾通電話,詢問其他團員狀況,幸好其他人昨晚便各自返家,甚至有人在她打電話後才醒來,于是她要他們立刻趕往秦磊所在的飯店,先到那里的十三樓酒吧會合。

    當接到秦磊的求救電話,得知他又跟女人亂搞時,她心中其實很憤怒,卻又更怕他真被陷害而身敗名裂,只能先理性冷靜地處理眼前的大危機。

    當方穎婕才趕來飯店,就驚見大門外已有三、四輛媒體車出現,令她更為緊張擔憂。

    她交代司機轉繞至側門,戴著一副有色眼鏡的她這才匆匆下車,略低著頭快步走進飯店內,小心不被眼尖的記者發現。

    進去後,她急忙搭電梯上樓,前往秦磊告知的房間,一路上邊小心翼翼注意周圍狀況。

    走到房門口後,她沒伸手直接敲門,而是掏出手機將前一刻在計程車上先打好的簡訊傳送到秦磊的手機。

    她沒打算敲門或直接打電話給他,是怕聲音會吵醒那個也許還在沉睡的女人。

    很快地,房門被悄然開啟,早已穿戴整齊的秦磊在見到她後,心里忍不住大吁一口氣。

    就在這時,床上的女人有了動靜,她翻了個身,發出喃喃低語。

    方穎婕急忙探手拉住秦磊手臂,將他拉出房門外,對他匆匆低聲交代一句,「去十三樓酒吧找間包廂,等其他人來。」說完她便踏進房門,將門板給掩上。

    秦磊雖覺疑惑,仍照她指示行動。

    方穎婕才踏進房間,原本躺在床上的女人已緩緩坐起身,只是仍低垂著頭、眯著眼。她身體走裸,臉上濃妝未卸,身上肌膚有著斑斑紅痕,顯然是秦磊留下的痕跡。

    方穎婕不由得心口酸澀,抽疼了下,但她很快移開對陌生女人的注目,急忙走近前,搜尋垃圾筒。

    床上女人雖坐了起來,卻似還未完全清醒,雙手撫著沉重的腦袋,半垂眼瞼,一時沒特別注意方穎婕的行動。

    方穎婕直接拿起垃圾桶就往浴室走去,掩上浴室門,將垃圾桶里用過的保險套及衛生紙全數倒進馬桶內,按下按鈕沖掉證據。

    無論如何,不能留下秦磊跟那女人發生關系的任何證據,只要沒證據,任憑那女人想咬定昨晚是跟他共度,她也有把握能反咬指控對方撒謊。

    她將垃圾桶簡單沖洗過,再拉起卷筒衛生紙,隨意揉幾張丟進空空的垃圾桶內造假。

    當她再次開門走出浴室,床上的女人這才完全醒來,張大一雙眼,訝異地質問她,「你、你是誰?秦磊人呢?」

    女人邊說邊四下張望,想要找尋昨晚跟她歡愛的男人蹤影。

    方穎婕將垃圾桶隨意擱在角落,面帶惱意地看向床上浮豐的女人。

    「我沒看到什麼秦磊。我過來時只看到一個男人倉皇地離開這間房,而那人就是我要捉奸的前男友。」她煞有其事地立即掰出一套說詞。「至于說前男友,是因為他今天被我Out了。」柳眉一擰,有色眼鏡下的雙眸瞪視著床上的狐狸精,她接著再道︰「喔,我記得他曾得意的說過,喝醉酒的女人容易將他誤認為巨星秦磊,尤其是嗑過藥的女人。」她看著對方,刻意強調。

    就見床上的女人驚顫了下,似乎頗意外被她猜到自己嗑藥的事。

    「如果你打算單方面沾沾自喜去炫耀昨晚跟巨星上床,這飯店樓下剛好就有媒體車在,不過勸你最好想清楚胡言亂語的下場,尤其以你的狀況,只怕會給自己惹上大麻煩。」方穎婕語氣嚴厲地暗示道。

    若這女人想向媒體爆料自己跟秦磊開房間,但此刻當事人並不在場,她只有單方面說詞,一旦媒體追探詳情,極可能因而爆出自己嗑藥的不利內情。

    女人听完這帶著警告的明示、暗示話語,心頭再度顫了下。

    昨晚有人跟她做了一個交易,那人告知她秦磊所在的PUB,要她誘惑秦磊去開房間,且要在翌日將人給絆住,想法子跟他一起離開飯店,她便可以得到一筆高額報酬。

    能跟巨星上床還有高報酬可拿,她自是樂意而為,卻沒想過自己嗑藥的事可能曝光,那她也許就得坐牢,她可不想冒這個險。

    方穎婕一方面強調女人錯認跟她上床的男人身份,另一方面又嚴厲提醒女人,說錯話的可能後果。

    見床上的女人面露驚懼與惶惑,她已有把握能掌控這個局面,這女人顯然只是受人指使,動機或許建立于金錢交易,相信對方也不會想讓自己身陷囹圄。

    方穎婕轉身離開房間,在走道上掏出手機撥電話給阿健,他是前一刻她聯絡中能最快到達飯店的團員。

    一確認他人已順利進入飯店,且剛跟十三樓酒吧包廂內的秦磊踫頭,她沒打算對秦磊說什麼,便先掛線。

    事前,她已交代其他團員應對方式,只要他們能瞞過樓下的媒體車,陸續進來飯店內會合,後續便沒什麼大問題了。

    她于是搭電梯下樓,再度由側門悄然離開,搭上計程車直接前往經紀公司。
「這次真的多虧穎婕機伶,才能讓磊哥化險為夷。」待一行人返回經紀公司,一見到早在他們專屬休息室等候的方穎婕,阿揚不禁先對她贊佩道。

    前一刻,團員們相偕步出那間飯店大廳外,便被等候的各媒體記者蜂擁包圍,記者們原先得到的小道消息,該是看到秦磊與女人一起出現才對,沒想到卻自到X樂團全部團員一起出來。

    當記者問及秦磊昨晚是否跟個圈外人在這里開房間時,當事人秦磊的態度一如往常,一面對媒體便是繃著臉沉默不語,而團員中的貝斯手阿揚便先行開口解釋,笑說是不是有人惡作劇?

    昨晚他們一行人確實跟以前認識的地下樂團一起去PUB喝酒團聚,結束後他們仍覺意猶未盡,便來到離那PUB最近的這間飯店,前往樓上酒吧續攤,直到凌晨大家全醉得醺然,索性就在這里過夜。

    而剛才他們還一起在二樓吃完早餐,正打算離開,沒想到外面就有記者知道他們的行蹤前來突襲。

    除了向來面對記者不發一語的秦磊,其他團員照著方穎婕事前告訴他們的說詞應和阿揚的回答,並以玩笑的口吻感謝記者們對他們的追星熱情,結束了這起事件。

    盡管記者們對他們的回答半信半疑,偏又沒能查出什麼異常可追究,只不過有人仍不死心地守在那里,想等著密告中提及的女主角現身,再進一步探探內情。

    「磊哥這回差點被仙人跳了。」回想險些釀成的危機,吉他手阿和也替秦磊捏把冷汗。

    「我想,這不單是仙人跳伎倆,動機也許更復雜……那女的吸毒,怕是要害磊哥因此身敗名裂,繼而也會軓解X樂團。」團員中個性沉穩的健盤手阿健,臉色凝重地分析道。

    方穎婕在和他聯絡時已先提到關鍵點,若對方僅是事後想向秦磊要遮羞費,那事情還好辦,她也不會緊張得要大家立即出來幫忙演戲圓謊。

    「真的嗎?是誰這麼小人?」鼓手歉副團長的阿B聞言非常驚詫,但昨晚邀他們敘舊的有兩組地下樂團,一時無確是何人所為,又或者背後是否還另有主謀。

    「糟了,那女的會不會跟記者亂說話?」阿揚不禁擔心起另一個當事人。

    「我想她沒那個膽,也沒有任何證據。」沉默片刻的方穎婕這才開口淡道。

    她一雙眼不禁瞟了下始終繃著臉、背靠椅背,逕自吞雲吐霧的秦磊。

    她其實有股沖動,想奪過他指間夾著的煙直接捻熄,並對他破口大罵,玩女人竟玩出這麼大的危機來。

    倘若……他沒比那女人早醒來、沒打電話找她求救且听從她安排行事;若他單獨離開飯店,或跟那女人一起離開,都會被等候的記者包圍追問。

    而既是有心人設的圈套,肯定會抖出那女人吸毒且持有毒品的事,他的形象就勢必會受牽累,那對他演藝生涯影響甚鉅,不僅是他個人,X樂團也會跟著受牽連。

    「穎婕是不是給那女的下馬威了?」阿B笑問。

    他們的經紀人方穎婕不僅人長得美、處事干練,而且剛柔並濟,一旦發威可是很有氣勢的,他甚至听過曾有道上大哥很欣賞她。

    演藝圈其實很復雜,藝人更會面對許許多多的試探跟誘惑,而經紀公司為處理種種危機,就得有黑白兩道的人脈,其中經紀人更需具備面面俱到的交際手腕,在這方面,方穎可謂個中翹楚。

    過去她曾為處理手下藝人的事,找上跟公司老板有交情的黑道大哥從中調停,因此跟對方建立不錯的交情,而秦磊難以計算的緋聞事件中,也有一、兩起是不便讓狗仔公開報導的,不僅得花錢買回底片,還需找人來助陣談判,才能壓低交易價碼。

    「只是替人擦屁股罷了。」方穎婕斜睨秦磊一眼,說得窒悶不快,無意道出自己對那女人所告誡的話,及替秦磊湮滅證據的事。

    秦磊仍是靜默無言,又吸了口煙,逕自吞吐。

    他知道自己曾惹上讓公司賠錢了事的緋聞,那前後加起來也近千萬,不過對他來說,用錢能解決的事就不算什麼,若公司轉而要求他償付,他也能負擔得起,因此從沒學到什麼警愓或教訓。

    但這回情況確實不同,若沒方穎婕及時解危,不僅他可能被卷入吸毒疑雲,造成歌壇事業危機,連帶也會拖累X樂團,害了跟他情同手足的團員們。

    其實,他向來不太跟女人一起過夜、睡同一張床,昨晚是喝多了,又因對方太過狂野,才會讓他在歡愛過後便不自覺得睡著,該慶幸的是他醒得早,才來得及通知方穎婕替他想法子處理麻煩。

    只是現在面對她一直隱忍的火氣,他說不出道謝或道歉的話來,只能用沉默表達一些反省。

    「秦磊,你要放縱是你個人的事,但別牽連到其他團員,你應該知道公司正在籌備X樂團的首場演唱會,至少這段時間給我安分點,別再出什麼差錯。」方穎婕實在沒力氣在相同的事情上再次對他訓誨責難,只是語氣嚴厲地丟下幾句話,便起身離開他們的專屬休息室。

    雖然這件會釀出大禍的危機順利解除,她心口卻仍隱隱刺痛著,為那個只當女人為玩物的男人而心痛。

    休息室內,因她不悅的離開,氣氛頓時一陣凝重。

    「磊哥,你該好好跟穎婕道射,還有跟她懺悔一下,說下不為例。」沉默片刻,阿揚首先開口提醒。

    盡管這次方穎婕沒耗費唇舌責備秦磊的不是,可他們卻能感覺她比過去任何一次都更生氣不滿,大家不免擔心起她的情緒,畢竟她可是帶他們出道、領他們一路成長的重要經紀人兼伙伴。

    「磊哥,你去安撫一下穎婕吧,這次你確實出了很大的包。」阿和也勸道。

    一直靠著椅背的秦磊突地向前傾身,將手中的煙捻熄在桌上煙灰缸中。

    他倏地起身。開口淡道︰「我回去了,謝謝你們幫忙。」不待團員們再度開口,他已逕自推開門離去。

    他知道他該向方穎婕道歉、應該安撫她的火氣,但以他的性格,他就是做不到,更不懂怎麼安撫人。

    也許,他該向她承諾會試著自我節制,不再那麼隨便跟來路不明的女人上床,不過他不喜歡對人承諾,更不想因自己一句話而受捆綁。

    若他真能自制就多少會收斂些,如果辦不到,他頂多下回更小心謹慎就是。

    回想念天方穎婕看他的眼色及對他的態度,他心頭不由得悶起來,很不舒坦。

    為了籌辦X樂團的首場演唱會,方穎婕忙得不可開交,連日來幾近癈寢忘食。

    晚上七點半,她仍在經紀公司的辦公室里工作,剛跟燈光師做完最後細節確認,手機才收線,便又響了起來。

    她沒看來電,直接接听,以為是方才電話中談定的事有變卦,燈光師也許想改變做法,她以左肩頭夾著手機,邊伸手接過助理遞上的文件夾翻看,開口就道︰「謝先生,剛才談的事還有什麼問題嗎?如果那個燈光特效有困難,請務必克服場地限制,我不想退而求其次。」她堅持自己的想法與計劃。

    「你還在公司忙?晚餐吃了沒?」手機那頭,傳來低沉男音。

    她的心無預警怔了下,听到是秦磊來電,她語氣一轉,有些不耐地道︰「還沒吃。拜托,我現在忙得走不開,要吃飯自己打電話叫外送。」

    她猜想他這時間打給她,準是要她去送食物,但這幾天她已撥不出一分空閑去服務他,她自己今天連午餐都沒時間吃。

    「你中午有吃嗎?」見她沒回應,秦磊不禁追問起來。

    「沒有,中午的便當還放在桌上。」她實話道,邊繼續翻看手中的文件資料。

    「替我買碗牛肉面過來,盡快。」手機那頭的秦磊語帶命令的說。

    听到他若無其事的發布命令,方穎婕眉頭一攏,一股火氣涌上心頭。

    「秦先生,你耳聾嗎,沒听到我忙得連午餐都沒吃?!你要吃牛肉面,自己走出你家大樓的街道,拐個彎到隔壁大馬路,在7-11隔壁的隔壁有間牛肉面店這時間還在營業。嵋使心有不滿,她仍詳細告知他覓食地點。「如果真的懶得出門,你廚房櫥櫃下方有碗裝牛肉面,自己泡來果腹,我現在真的走不開。」她再補充道。

    「我不想吃泡面,你給我帶碗現煮的牛肉面來。」秦砳堅持說道。
方穎婕忍下想罵人的沖動,她現在沒多余力氣浪費在對他訓斥上,在演唱會開演的這倒數幾日,她得更謹慎的看緊各部工作及所有細節。

    「小夏,麻煩你離開前去買碗牛肉面送到秦磊住處。」她抬頭,朝正收拾桌面準備下班的助理喊道。

    不料手機那頭的男人卻出言抗議。「我只要你送。」他的住處幾乎從不讓助理過去的。

    「你是存心找碴嗎?」方穎婕頓時惱火不已。「我現在可是替你們樂團的演唱會在忙碌,你攪亂我工作,對你沒有半點好處!」

    自上回差點不慎身裂後,秦磊似乎真的行為收斂了。

    近兩個月來,他把全部心力放在音樂上,也為即將到來的演唱會一再跟團員進行團練。听團員說他確實忙得沒時間找別人一夜情,這可讓方穎婕大憾安慰。

    就算他僅是短時間的收斂,也已是難得的奇跡,至少這段時間她能專心準備他們的演唱會事宜,不用再分神擔心他可能又惹緋聞上身。

    然而,暫停尋歡作樂的他,卻是愈來愈頻緊的為點小事而Call她,家里啤酒沒了、缺衛生紙等雜事也找她,更甭說送餐這種尋常事,她先前還常一天兩趟往他住處跑。

    幸好他住處離公司算近,來回不用半個小時,她還能應付得來,可隨著演唱會日期愈接近,她也愈來愈撥不出時間去做外送服務。

    她覺得今晚的秦磊有些不可理喻,他該比誰都清楚她連月來有多忙碌,這幾日又是如何為演唱會的事廢寢忘食,怎麼會無端找她麻煩,還顯得很故意?

    「隨你怎麼想。反正我就是指名你現在送東西過來,否則我會繼續打電話騷擾你。」秦磊說得任性,逕自掛了電話。他心知肚明,以她的個性,絕對還是會順應他此刻的無理要求。

    方穎婕對著已斷線的手機氣得碎念一句不雅的話,放下手中才看一半的文件,將手機塞進提包,她抓起提包站起身。

    「小夏,你離開時辦公室門不用鎖,留一盞燈就行,我去喂一下獅子就回來。」她說得氣惱又莫可奈何。

    剛開始,她覺得秦磊像頭狐傲的狼,有種與世隔絕的冷傲感,可愈相處,愈覺得他像頭霸道的獅子。

    他本質里一樣是不喜與人親近,跟女人相處不過是為了肉體需求,他的內心世界從不許他人踏入。

    他在歌壇愈大放異采,脾氣也就變得愈大牌;愈多人求他寫歌作曲,他便對自己愈嚴苛起來,無論創作任何曲風,簡單或有深度的,他都要求達到盡善盡美,不因人紅了就降低品質、速求量產。

    也或許因他對自我不斷的高標要求,讓他內心積累了極大壓力,才愈來愈容易鬧情緒。

    然而他唯獨對她我行我素,面對其他人,他還不會這樣無理要求,連對隨身助理都保持距離,就只對她這個經紀人毫不客氣。

    偏偏她在氣惱之余,最後還是只能妥協,只想著趕快去替他送面,之後還要趕回公司繼續忙碌。

    不多久,方穎婕提著牛肉面來到秦磊住處,直接掏鑰匙開門,剛踏進客廳便見他坐在沙發看團員練團時所錄的影音畫面。

    一看見她來,他拿起搖控器按了暫停鍵。

    「喏,牛肉面一碗,吃飽就乖乖去睡覺,別再吵我了。」將塑膠袋往茶幾一擱,她當是任性小孩,故意挪揄,隨即打算轉身走人。

    「我不想吃了。」秦磊淡道。一雙深眸緊緊鎖在她身上,察覺她確實瘦了,他心口不由得緊縮了下。

    這一個禮拜以來,他在公司幾乎只有跟忙碌的她擦身而過,那匆匆幾瞥,卻已讓他感覺她好像瘦了些,不免心生在意。

    「你說什麼?」方穎婕轉頭,瞠眸怒瞪他。

    他是閑閑沒事故意耍她嗎?在她忙得團團轉之際強迫她來送吃的也就算了,這會兒竟說不吃了?!

    「你吃吧,坐下來吃完再走。」秦磊沉聲說道。

    先前他常要她過來送食物、送東西,有時一天Call她兩回也習以為常,之後因她確實愈來愈忙碌,他也不好再那麼理直氣壯,甚至這一、兩個禮拜都隔個三、四天才找她外送一回。

    而今天他到經紀公司的練團室跟團員練習,听說她近來常忙得忘記吃飯,讓他回家後愈想愈不放心,忍不住打電話詢問,得知她這時間不僅還沒吃晚飯,竟連午餐都沒吃,教他莫名有些生氣,不禁想逼她進食。

    可如果只是在電話里叮嚀她用餐,她也不會立刻執行;另一方面,他也說不出關心她的體貼話來,只能用這種半強迫的手段,讓她在他面前吃東西。

    即使此刻見到她的怒顏,他也不介意惹她生氣,比起她的情緒,現下他更在意她的身體狀況。

    方穎婕因他一句話而怔愣住。

    「你簡直……」才開口想怒罵他莫名其妙,下一瞬,她再度一愣。

    難不成……他今晚的無理取鬧,是為了要忙碌的她暫且放下工作,好好吃頓飯?

    這一想,她心口不由自主地怦跳了下。

    稍後,她就在他的半強迫下,坐在他家客廳吃著自己買來的牛肉面。

    她一口一口吃著面條,而他就坐在她對面,靜默地看著她吃。

    當她再度問起他是否吃過晚餐時,他告知不久前跟團員去吃過燒肉,原本回來後有點想吃牛肉面,現在又覺得沒胃口了。

    她沒有戳破他蹩腳的謊言,心中更感意外,他真的是強迫她來這里用餐的。

    他別扭的體貼行為讓她心口微微泛酸,竟是感動得想哭了。

    他並不是替她送晚餐到公司給她,而是拐彎抹角,逼她在忙碌之際花時間跑來這里一趟。其實光這來回的時間,就可讓她待在辦公室吃頓飯還綽綽有余,可他清楚她的個性,一旦事情沒忙完,她根本不會安分的先吃飯。

    更進一步分析他的作為後,她更是感動。以他自我的性格,能為沒吃飯的她感到在意、拐彎抹角逼她進食,已是他不可思議的體貼了。

    見她差不多吃飽了,他親自去煮咖啡端來給她,這又教她受龐若驚,抬頭怔望他。

    「順手煮的,不喝拉倒。」秦磊逕自端起自己的那杯,喝了兩口。

    她的訝異神情令他對自己的異常行為感到不自在,于是故作淡然地解釋。

    其實,現在的他根本不想喝咖啡,只是方才在煮咖啡時,認為只煮她一杯未免太刻意,才多煮一杯給自己。

    「謝啦。」方穎婕釋然一笑,欣然拿起咖啡啜飲,入口的黑咖啡帶著苦澀,她卻覺得心里泛起一抹甜。

    也許,他只是因她近來為樂團演唱會的忙碌表達一份感謝之意,才會在意她的身體狀況。

    但不管理由為何,她都因他這難得的體貼、含蓄的關懷而欣慰感動,默默地享受兩人難得和諧的氛圍。

    前陣子,因他接二連三的緋聞事件,讓她在面對他時總是火氣旺盛,後來更覺失望難過,之後對他的怨懟雖逐漸消散,卻因第一次全權負責主辦演唱會活動而倍感壓力,近來更是鎮日忙得像顆陀螺轉個不停,直到此刻,她才能有真正放松安靜的片刻,完全恢復自在心情面對他。

    即使等會她還得返回公司,也許需要加班到深夜,可她卻不急著離開,不像先前總是送個東西後便匆匆轉身走人。

    她和他靜默地喝著他煮的咖啡,慢慢地品嘗這只屬于兩人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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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7 00:54:03
第三章

    X樂團首次演唱會如期開演,門票早在兩個月前便全數銷售一空,演唱會當晚,數萬歌迷涌進會場,情緒激昂地等待開演。

    當秦磊領著團員現身舞台,霎時引來歌迷吶喊尖叫、掌聲如雷。

    主持人先行介紹開場的第一首歌曲,台下歌迷再度尖叫鼓掌。

    燈光轉而落在鼓手阿B身上,當他舉起鼓棒用力敲下節奏,頓時又是一陣掌聲四起。緊接著,其他樂器跟進,電吉他、貝斯及電子琴聯合演奏出氣勢磅礡的搖滾樂曲。

    秦磊一手握著立在身前的麥克風架,才打算開口引吭高唱,就倏地怔了下。

    因為在第一時間,他驚覺麥克風並沒有開啟,或者該說是收不到音!

    沒多猶豫,他立刻將架在麥克風架上的麥克風拿起,邊舉高雙手拍掌,略過第一次進歌點,而後將麥克風往前遞向台下的廣大歌迷。

    歌迷們不覺有異,粉粉開口,大聲唱起熟悉的快歌,現場情緒頓時High翻天。

    待在舞台後方的音控室內,透過熒幕觀夭現場直播的方穎婕,在見秦磊無端將麥克風拿起時,她已敏銳地察覺有異,更在他拍掌時,也听不到該由麥克風傳出的聲音,令她之口緊張的一跳。

    這時PA人員也一臉訝異地望向她,心中奇怪主唱的麥克風怎麼會完全收不到音,明明十五分鐘前他們才做過最後一次檢查,而且測試無誤呀。

    方穎婕此刻沒時間追究問題,她匆匆奔出音控室,跑向已退到舞台後方的主持人,直接拿過主持人的麥克風,邁步走上舞台中央,邊學秦砳的動作將高舉的麥克風朝向前方歌迷,右手則拍打持麥克風的左手臂,張嘴跟著高唱。

    秦磊意外她會突然跑上舞台,還直接走到他旁邊,而這時第一段主歌結束,她朝樂團揚了下手,打個暫停手勢。

    接著,她將麥克風拿近自己嘴邊,大聲喊道︰「各位歌迷,大家暖身過了吧?接下來就請秦磊好好表演了。」說完,她自然地將手中麥克風遞給秦磊,轉而換下他拿在手上那支出問題的麥克風。

    而後她邊跟著廣大歌迷用力鼓掌,邊退到舞台後方,接著奔下舞台又匆匆返回音控室,小心謹慎地注意舞台上的狀況。

    因方穎婕及時現身,巧妙地和秦磊交換麥克風,讓秦磊得以在樂團再次下前奏時順利高歌演唱,而前段的意外狀況也因他鎮定的臨場反應,讓歌迷以為是刻意安排,絲毫不覺突兀或怪異。

    接下來,舞台燈光、音效都很順利,秦磊及團員們發揮最精湛的實力演出,令現場歌迷情緒激昂,從頭至尾High翻天,直到演唱會結束又接續兩首安可曲,歌迷仍一再狂喊安可,久久不肯散場。

    這第一場演唱會,雖然開場出了大Trouble,幸而及時補救,得以成功地圓滿落幕。

    而關于突發意外狀況,在初步檢查後是接連麥克風的某段線路被蓄意破壞,至于是內部人員搞鬼或外人入侵現場的惡意破壞,正待進一步厘清。

    盡管適當處理了危機,但方穎婕對于自己事前一再小心謹慎地叮嚀各部細節卻仍出現如此大紕漏,不免感到內疚與受挫。

    不過對于這起意外,公司並沒人追究她失責,反倒贊佩她的機智,能立刻化險為夷,沒讓歌迷或記者們察覺有異。

    深夜,一群工作人員及X樂團團員齊去公司包下的一間PUB會場,熱熱鬧鬧地舉辦慶功宴。

    「怎麼?對我們表現不滿意?」秦磊一直注意方穎婕,見她端著酒杯卻神情凝重,一點都沒被現場歡樂氣氛所感染,忍不住開口問。

    「你們表現得很好,比我預期的還要精采。」方穎婕回神,朝走近她的秦磊漾出一抹笑。

    在他正式開唱後,她便一直待在音控室全程觀看,著實被X樂團的實力,尤其是他的歌喉及舞台魅力深深撼動,甚至幾度眼眶泛熱,心頭震蕩不已。

    「但是……抱歉,出了狀況。」她語帶歉意,仍認為是自己嚴重失職。

    秦磊對她開口道歉頗為訝異。「為什麼道歉?那是人為蓄意破壞,也是大家始料未及的,絕不是你的責任,更沒人怪你。」他沒想到她一朝為此事自責。

    當演唱會結束,他跟團員下了舞台,才得知麥克風出狀況並非硬體設備突然故障,而是有人蓄意搞破壞,不禁讓他想起自己曾被人設計,差點扯上毒品的那件危險一夜情。

    想想,會有人看他們不順眼也不難理解,畢竟X樂團一進歌壇氣勢便如日中天,迅速大紅大紫,且他這個主唱個性自負自傲,男女關系又復雜,比起樂團其他團員,更易得罪人而不自覺。

    知道情況後,他並沒什麼驚懼或擔憂,追查犯人是經紀公司的事,無論能否查出真凶,他都沒打算插手追究,交由公司全權處理就行。

    只是,他不想方穎婕因這事歉疚,或為他跟樂團而有多余擔憂。

    他想著該說什麼話才能安撫她、讓她釋懷,況且也該為她做出的完美危機處理表達謝意才是。

    然而他能開口說出好話,團員們已相繼走了過來。

    阿B開口先道︰「穎婕,今晚能大成功,真要感謝你的聰明智慧、應該得宜,還有連月來的辛勞,真的辛苦了。」他舉杯,向她致謝干杯。

    接著,阿揚也朝她舉杯贊道︰「該說磊哥跟穎婕兩人都很聰明、默契十足吧。磊哥在第一時間察覺麥克風無法收音,還能鎮定地將無聲麥克風轉向台下歌迷,請大家代唱;而穎婕更機冷地比別人早一步察覺狀況,立刻做出反應沖上台,比專業主持人更具穩定歌迷的氣勢哩。」

    「可不是嗎!同樣在台上的我們即使發覺問題,也無法做出其他行動,只能繼續彈奏手上樂器,一看到穎婕現身,我當時真的覺得救星出現了。」阿和欣慰附和道。

    「演唱會能成功,穎婕功不可沒,實在不該再有多余的自責了。」阿健跟著說道,非常肯定她的付出與緊急應變能力,要她千萬別覺得自己有所失職。

    團員們一個接一個溫言安慰她,更對她表示高度感謝與贊賞,秦磊頓時覺得該講的、想講的全被其他人說光了,不免有些無奈。

    可就算團員沒全說完,那些話他其實也無法對她自然地說出口,在這方面,他確實頗為口拙。

    回想演唱會開場的狀況,當時他雖驚覺麥克風有問題,但也沒真的心慌無措,若方穎婕沒及時上台解危,也沒人察覺異狀,他頂多是在歌迷代唱一曲後暫停片刻,自行去後台換麥克風罷了,演唱會並不會因此就失敗開天窗,只不過是不能如此盡善盡美。

    而當看見方穎婕上台的剎那,他頓覺有種難以言喻的感動,見她跟著歌迷拍手高唱他的歌,自然地將手中麥克風與他的交換時,他感覺心口怦然悸動。

    那一瞬間,他就著舞台燈光側望著她,她的麗容宛如泛著光芒,自信柔和的光澤映在她身上,教他恍神了片刻。

    他一直知道她是不折不扣的美女,但過去從沒因她而心緒浮動,甚至那種感覺也不曾發生在其他女人身上。因此,那短短兩、三秒的悸動教他納悶又困惑,對情感向來淡定的心,竟泛起一抹溫熱。

    但他沒能多恍神兩秒,他清楚自己正置身舞台、面對著數萬歌迷,只能全神投入于音樂歌曲中,卯足全力呈現最完美的演出。

    直到此刻,他再度近距離看著她,內心竟有種莫名的情緒,仍教他納悶不解。

    他也跟其他團員一樣,感激且佩服她的臨場應變,才讓他們首場演唱會順利成功,可除此之外,他似乎……對她還有其他感覺,只是一時無法用言語形容。

    原本方穎婕因自責有些放不開,但沒多久,在團員向她敬酒、表達感謝贊佩後,她于是放松了心情,舉杯回敬大家,接著便是一堆工作人員熱絡地向她敬酒,她也神情歡快地慰勞大家的辛勞。

    一群人飲酒歡樂,狂歡至凌晨三、四點才醉意醺然的陸續離場。

    微醺的秦磊也準備跟著團員們離開,目光卻不自覺搜尋方穎婕的蹤影。

    今晚,他雖沒什麼機會跟她說到話,卻是一直注意著她,除了慶攻宴剛開始她神情顯得凝重外,之後她麗容都泛著燦爛神采,也主動地向辛苦的工作人員及團員頻頻敬酒。

    她酒量不差,他原沒特別在意,可當宴會即將結束,他察覺她臉色不太好,之後便見她腳步有些蹣跚地往廁所方向而去。

    算算時間,都已過了十多分鐘,仍不見她返回。

    現場一干人差不多都醉了,各自搖搖晃晃叫了計程車陸續離開,沒人問起她的下落,或許認為她已搭車回去了。

    只有他清楚,她人仍在這間PUB中,她不可能沒跟他或團員說一聲就逕自離開的。

    原要跟團員一起離去的他頓覺不放心,于是要團員們先走,他揚了下手、道聲再見,不待其他人多問什麼,便邁步往廁所方向匆匆走去。
秦磊直接來到女廁外,站在門口處張望了下,猜測方穎婕是否仍在里頭。

    要他開口朝里面叫喊未免怪不自在,他于是掏出手機撥打她的電話,想著若听到鈴聲從里面傳來,就能清楚知道她的所在。

    按下她的電話後,果不其然,女廁內傳出了他熟悉的手機鈴聲。

    他背靠門外的牆頭,想待她接听後問一下她是否回家,探一下她狀況就好。

    盡管心里對她有些不放心,他仍不懂得關心人,對這種事依然覺得別扭,不想太刻意而為。

    不料里頭傳出的鈴聲響了一陣都無人接听,他眉頭一攏,心里無端緊張了下,登時顧不得其他,他一個旋身匆匆踏進女廁,急忙掃視眼前空間。

    只見洗手台處空無一人,幾扇廁所門均關掩著,他直接走至傳出鈴聲最清晰的那扇門前,試著推開門板,發現並未上鎖,然而門打開後,他倏地神情一詫。

    方穎婕坐在馬桶旁的狹窄地板上,背靠隔間牆板,緊閉著眼、臉色倉白、神情痛苦且狼狽,雖然馬桶內已不見穢物,卻可猜想她剛才嚴重嘔吐過。

    被她擱在身旁角落的手提包內,繼續傳出鈴聲,而後中斷。

    「穎婕?怎麼了?」秦磊忙將手機收進褲袋,蹲下身拍拍她的肩膀及臉頰,擔心她已昏迷。

    乍見她窩在馬桶旁痛苦的模樣,他心頭緊緊一扯,霎時焦慮不已,那是他未曾有過的情緒。

    听到呼喊,方穎婕這才勉強撐開沉重眼皮,有些模糊的視線望見一張熟悉粗獷的俊朗臉龐。

    「站得起來嗎?喝不了那麼多干嘛硬撐?」秦磊伸手要扶起她,擔心之余不免責備她喝太多。

    「還好……吐過好多了……」方穎婕聲音虛弱,喃喃說道。此刻她沒心思分析他怎麼會來這里找她。

    以她的酒量,今晚的狀況不該醉到嘔吐才是,也許是因她這陣子太忙碌,身體跟著吃不消,才會承受不了這些酒精,造成嚴重醉酒,極度不舒服。

    秦磊拉起她手臂,邊將地上的手提包拎起,攙扶她走出這狹窄空間,讓她到洗手台簡單漱口清洗。

    方穎婕有些無力地站在洗手台前,勉強洗把臉、漱完口,又覺胃部一陣不適,彎身對著洗手台狂嘔起來。

    前一刻早將胃里殘存食物吐光的她,這時只剩胃液可吐,再次吐完後,她更覺虛脫無力,雙手撐著洗手台台面,一雙腿發軟,幾近站不住。

    突地,一只手臂攬住她的腰,下一刻,她便被人一把打橫抱起。

    她嚇了一跳,卻沒力氣掙扎或抗議,只因抱她的人是他,教她在驚詫之余又怕是作夢。

    「我叫計程車送你回去。」秦磊見她痛苦虛弱的模樣,不禁心口緊縮,無比擔心,只想盡快讓她回家休息。

    「嗯。」方穎婕輕應,難受地閉上眼,任他將她抱離廁所,一路走出PUB。

    在抱起她那瞬間,秦磊不免意外,她比他想象的還輕盈,或者是瘦了。

    他低頭凝視偎在他胸前安靜乖順的她,見她雙眼緊閉、柳眉輕擰、臉色蒼白,他心又是一緊,有種心疼不忍的情緒蔓延開來。

    他原以為,成熟干練的她該很懂得照顧自己,但她卻因忙于演唱會讓自己瘦了一圈,也許今晚會嚴重醉酒到嘔吐,是因她近來廢寢忘食,勞累過度所造成。

    這一想,雖然他雙臂負荷她的重量是輕盈的,可心口卻莫名沉重起來,待將她抱進計程車內,開口要問她住處地址時,卻見她似乎睡著了。

    他知道她租屋公寓的所在區域,卻不清楚詳細地址及樓層,躊躇了下,他告欣司機他家的地址。

    車行約半個多小時,方穎婕因醉酒陷入昏睡,一直未醒。

    待到達目的地,秦磊只能再度抱她下車,邁步走進大廈中庭,步入電梯,一路將她抱回自己住處,並安放在客房的床鋪上。

    直到此刻,他才驚覺自己這一連串的舉動未免太不像自己。

    他從來就不是體貼的男人,就算見她醉酒不放心,也不該直接就把人給帶回家。

    看著躺在床上的人兒即使閉眼沉睡仍輕擰著眉頭,嬌柔的麗容令他有些陌生,不似他所熟識的干練經紀人,只像個惹人憐愛的女人,莫名地,他胸口一熱,感覺身體有種饑渴浮現。

    Shit!他暗暗低咒一聲,啐罵自己無端升起的欲念。

    該不會是他禁欲太久,接連兩個多月沒得發泄,才對她心起歹念吧?

    他因第一次對她涌起不當念頭而心生愧疚,雖然他能跟一堆女人亂搞,卻獨獨對她一直保持著分際與尊重。

    他有些倉皇地轉身,想去自己的臥房浴室沖個冷水澡冷靜一下,然而才要邁步離開,忽地听到床上的人兒發出囈語。

    他回過頭探看,听見她喃喃低聲道︰「水……好渴……」她星眸半張,伸手輕拉胸前的衣襟。

    他只能去為她倒杯開水,走近床頭,彎身欲遞給床上的她。

    方穎婕緩緩張開眼睫,輕眨了下眼,模模糊糊地望著陌生環境。

    「這里是……」撐起手肘,她緩緩坐起身,疑問道。

    「我家客房。醒了嗎?」秦磊將水杯交給她,問道。

    她伸手接過水杯,先喝了兩口,又抬眼望他,意識仍顯得迷茫。

    是夢嗎?她隱約記得自己似乎一直被他抱著,那感覺太陌生也太令她心悸,只因苦戀他這麼多年,她從未曾跟他有過肢體接觸。

    是夢吧?否則他怎麼可能去尋找醉酒的她,還將她帶離PUB,抱回他住處的客房。

    「怎麼了?哪里不舒服?需要止痛藥嗎?」見她凝望著自己,星眸迷茫,再度輕蹙細眉,他也不禁跟著蹙起眉頭,彎身傾靠向她,擔心地問道。

    一方面因酒精緣故,她意識仍朦朧恍惚,另一方面是認定他待她的體貼行為、此刻的溫柔關懷肯定是夢境一場,她不由怔然凝望眼前近在咫尺的他,因能夢見他而心中歡喜,美唇淡淡一揚。

    既然是夢,她可以大脆放縱自己的渴望吧?她放下水杯,抬起手,輕撫上他俊朗剛毅的臉龐。

    秦磊因她動作,猛地一詫。

    「你……」他開口,喉頭一梗,心神一顫。

    一對上她一雙迷蒙美眸,被她柔荑輕撫,他霎時胸口熱燙,心跳急遽加速,驚異她這唐突的舉動。

    她這是在誘惑他嗎?他一時無法判定,卻因她一個動作,渾身輕易燥熱起來。

    他訝異于自己頃刻間便涌起的欲|望,畢竟過去就算是被女人誘或撩撥,他也沒這麼快就沖動過。

    是她對他來說早充滿吸引力而他不自覺?或者,只是他太久沒發泄欲|望?

    如果此刻對象是別人,他可以毫無顧忌地將對方壓倒,繼而從對方身上得到肉體的歡愉。

    然而面對她,他不免有所顧忌,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只因她是他萬萬不該踫的女人。

    他對任何女人都可以隨興、隨便,唯獨她,是他不想輕易染指的。

    然而當她一雙美臂摟住他頸項、將臉貼靠他胸膛時,他卻完全不想推拒,甚至順勢而為,將她緩緩壓貼向床鋪。

    半醉半醒的方穎婕嗅聞到他的男性氣息,感覺到壓在身上的重量,她雙頰赧熱,心口鼓噪不已,卻仍當是置身夢境中。

    她迷戀他那久,無奈只能一再壓抑這份情感,甚至連夢里都不曾出現他的臉孔,如今有這難得的機蚎,她不輕易錯過。

    就算僅是夢里一場纏綿,她也想讓這不得釋放、一再苦苦壓抑的情感找到出口、得到慰藉。

    盡管理智提醒他該止步,秦磊卻輕易被突生的情慾所掌控,對她涌起的欲望如排山倒海,令他煞不住沖動。

    他不該乘人之危的,她應該還在醉酒茫然中,才會對他做出唐突的行為。

    但內心傳來的理性聲音愈來愈微弱,他已不自覺將她壓倒在床鋪,身體貼著她的嬌軀,情不自禁地開始急躁且狂熱地吮吻她。

    她的嘴被他密密封住,他的舌攪動她口中蜜津,她因這太真實刺激的感覺而瞠眸驚愕。

    這不是夢!

    剎那間,她才清楚意識到壓在她身上的重量,絕非虛擬夢境會有的。

    她該推開他嗎?該制止兩人間這不該有的沖動嗎?

    可她竟不想也做不到,她輕易沉淪于他炙熱的吻,忍不住給予熱烈回應。

    她的身體渴望著他,盡管曾一再告誡自己不可成為他一夜情的對象,但現在的她卻無從思考,只想放縱。

    她的心渴望被他所愛,就算只是她單方面的妄求,即使明知他的性里不會有愛存在,她仍不想阻止兩人即紂發生的親密結合。

    他很快褪去彼此的衣物束縛,火熱的唇舌在她身上挑逗,引起她陣陣顫栗。

    她一雙手撫摸著他結實胸膛,在他剛硬炙熱的身體上溫柔撫摸,試圖取悅他,他則令她輕易地敞開自己,欣然迎接他的佔領。

    當他的灼熱撞進她深處,她悶哼一聲,將他緊緊纏裹,一雙美臂更將他的身體緊摟住。他們在彼此眼瞳中撞見被情愈充斥的自己,她羞赧地垂眸,他火熱的眼神卻緊緊鎖著她。

    「啊--」接著,她因他強而有力的沖撞不禁發出嬌喊,那極致的快感令她顫栗不已。

    她身子緊緊一絞,那剎那,美眸氤氳的她看見他額上滑落汗滴,跟著得到全然釋放的極度歡愉。

    他跟她一起攀上了情欲的高峰,在彼此身上達到高潮。

    這一瞬間,她感覺心口跟著撼動不止,一股酸甜滿溢心房。

    即使他對她沒有愛,但在兩人身體緊緊結合的此刻,她能看到他眼里只有她,可以假裝他是她的,而她的身心更是全然屬于他。

    她眼眶彌漫水霧,淚水緩緩由眼角悄然滑落。

    激情感動過後,她累極了,不禁閉上了眼。

    不久,她感覺他翻離了她的身體,緩緩坐起身,跨下床鋪。

    不過,她不想張開眼看他此刻的模樣,不想現在為一時的情欲沖動而後悔,她只想閉眼入睡,在夢中繼續幻想著他不可能有的真情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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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7 00:54:30
第四章

    秦磊悄然跨下床鋪,轉進浴室沖澡。

    片刻後,他套著浴袍走出浴室,經過床鋪,見床上的人兒似已安眠。

    他這間客房騎過不少女人,但他從沒想過,有一天她會躺在這里,而且還跟他激情纏綿。

    他拿起置在床頭櫃的一包煙及打火機,走往前方的落地窗,推開踏入陽台空間。

    他屈膝坐靠在陽台冰涼的磁磚地板上,點根煙,用力吸一口,吐出一圈白煙。

    他略抬頭,眯起眼,看著那一圈白霧緩緩飄進漆黑夜色中。

    將夾在左手指間的煙再送往嘴邊,吸一口後吐出,他靜默望著飄飛的白霧。

    他確實沖動了,他不該踫她的。

    這一刻,他分不清內心糾結的情緒是什麼,後悔嗎?不,或許懊惱的成分居多。

    他將酒醉的她帶回家原是出于善意,只想單純地讓她在客房休息一晚,完全沒想過會對她橫生欲念,結果沒料到事情就這麼失控發生了。

    在貪歡過後,他不禁懊惱起來。

    他有欲望,大可以找任何女人發泄,多的是女人巴著他,對他主動投懷送抱,他怎能因一時沖動就對她恣意而為?

    就算她是心甘情願,他也不該讓兩人的關系越界。

    他一邊吞雲吐霧,一邊抬眼望著闃黑的穹蒼,應該已經快清晨了,天色卻仍一片黑。

    不多久,自黑幕中飄落下細細雨絲,如針線般,棉棉密密。

    抽完一根煙,他起身,推開落地窗,返回室內。

    望了一眼床上仍沒動靜的人兒,他悄然步出客房,前往臥房入睡。

    過去就算留女伴在這里過夜,他也很少會跟對方同睡一張床,而他的臥房更是從沒讓女人睡過。

    他躺在臥房的大床上,卻一時沒了睡意,雙手枕在腦後望著天花板,想著睡在客房的她,心口不由得一陣熱燙。

    他有股沖動,想返回客房重新將她攬進懷里溫存。

    過去跟女人歡愛結束,他從沒任何依戀,可現下,他感覺心口有些空,在身體得到滿足後,他還渴望她能給他更多某種可以填滿他心口空洞的東西。

    是愛情嗎?他過去不屑一顧的東西,為何現在獨對她心生貪念?

    而她會跟他發生關系,僅是酒精作祟?或者是對他存有男女之情?

    想到此,他怔詫了下,心口一跳。

    有可能嗎?像她那樣優秀的好女人,會看上他這個隨便的浪子?

    盡管她先前有些醉意迷茫,但他清楚當他吻她、抱她時,她的意識已然清醒,她有機會能拒絕她,卻選擇了迎合他,而他更清楚,她不是隨便的女人。

    當然,她也絕不會是他用過就丟的免洗筷。

    從未對一夜情心生負擔的他,竟因抱了她而產生矛盾糾葛的情緒,生起想對她負責的念頭,他這才驚覺對她不單是一時無法抗拒,僅為圖個短暫肉體歡愉,他其實對她早就心生好感而不自知。

    他無從分析自己對她的感情是從何時開始的,只想著待一覺醒來,他要鄭重地探問她的心思。

    究竟該當今晚的意外僅是一時沖動,還是有可能改變兩人的關系,繼而有什麼發展?

    「您這個殺人的兒子!你也想把我打死嗎?有本事你打啊!」

    跌坐在地的女孩站起身,撫著發疼的臉頰,感覺嘴角滲出鮮血。她仰起臉蛋,憤而朝他怒吼,對他謾罵叫囂。

    男孩雙拳緊握,額上青筋暴跳,雖氣怒難忍,卻因自己一時沖動出手而愧疚懊悔。

    「對、對不起,我……」他喉嚨一梗,神情歉然。

    縱然對方有千錯萬錯,但她是女人,他無論如何不該對她拳頭相向,對女人動手,一直是他認為最不可原諒的行為。

    「打完人再道歉有什麼屁用!」女孩對他開口道歉完全不領情,一雙眼慎恨地怒視他,若非身高差距,她恨不得也揚起手臂,立時甩他一耳光回敬。

    「是你……是你犯賤!」他隱忍著,不再使用暴力,卻無法容忍她帶給他的極度羞辱,滿腔怒火地喝道。

    「我犯賤?你有什麼資格指責我?你敢說你就沒跟別的女人上床?」女孩冷諷,她從來就不認為同居的兩人需對對方忠誠。

    「我至少不會把人帶回來!不會下賤的去比較誰的床上功夫了得!」男孩憤然地強調,而且自兩人真正交往後,他便沒再跟其他女人亂搞關系了。

    前一刻,他因被臨時取消一場餐廳駐唱而提前回到租屋處,才開門卻听見臥房傳來女友的嬌語,他疑惑地上前幾步,竟吃驚地听見女友跟另一個男人在床上喘息的對話。

    而從女友口中說出的那些犀利話語,比起他捉奸在床的不堪,更令他覺得難以容忍、自尊受辱。

    女友將他床上技巧與對方做比較,批評他粗暴、不會溫柔待女人,同時嬌媚地稱贊對方比他懂得做愛,知道如何滿足她。

    听到這話,他頓時理智盡失,憤恨地邁步上前,一腳踢開未上鎖的房門,令床上走裸交纏的兩人驚駭不已。

    那看起來比他年長好幾歲的陌生男人匆匆翻身下床,撿起散落一地的衣褲,邊套穿衣褲邊倉皇奔出房門。

    他應該先揪住那男人痛毆一頓的,對男人動手他不需手下留情,然而他卻只是怒瞪著床上起身穿衣的女友,她沒開口向他懺悔求饒,一副若無其事的神情令他更是氣憤難當。

    當意識到時,他已對她出手,大掌狠狠地甩上她臉頰,力道之大使她猛然跌坐在地。

    接著,便是她對他暴力行徑的嘶吼謾罵。

    「哼,說到底你根本不是在意我跟別的男人睡,你只是不能容忍我對你的批評比較。我不過是陳述事實,你在床上確實就只會橫沖直撞,搞得我不舒服。」女孩並未反省自己的過錯,反因被他甩巴掌感到憤怒且不能原諒。

    「既然如此,為什麼要跟我交往?為什麼答應同居?」听到交往半年多的女友說出這樣不堪的批判,他更加怒火中燒。

    「為什麼?不就因篤我們同病相憐,才互相用身體安慰對方嗎?別告訴我你跟我在一起是因為愛情。」女孩一臉可笑的表情道。

    她跟他,是因一夜情而相識,當時他十九歲,而她大他三歲,兩人在夜店看對眼,他便帶她回租屋處睡了。

    原以為一覺醒來,她會像過往的一夜情對像一樣,拍拍屁股,不說再見便離開,沒想到她竟一臉憂傷地向他傾吐悲慘身世,說她自幼長期處于家暴環境,她父親一醉酒就痛毆她母親跟她,以致她母親最後丟下她離家出走,她則在國中畢業後逃家,一個人北上半工半讀念完高職,之後便都在夜店PUB工作。

    他訝異她的成成背景跟他如此相似,不同的是,他母親沒能逃離暴力,他倒寧願當初母親拋下他,選擇自由的人生。

    因為這番談話,兩人沒在一夜醒來便分道揚鑣,她甚至留宿他那里好幾夜,而他也不禁向她透露自己的黑暗面,那是他絕口不向外人提起的家丑。

    也許因他那時年輕,以為遇到同病相憐、可相互療傷的對象,又因對方坦承了自己的家庭狀況,他便也首度向她傾訴埋藏的過去。

    而她听完後非但沒排斥他,還溫柔地安慰他、鼓勵他,僅虛長他三歲的她心態成熟又包容,宛如一個母親安撫孩子的心傷愁苦。

    那一刻,他感覺冰冷的心被一股暖流所包圍,真心以為她是他能交心交情的對象,自己的生命將不再是孤單一人。

    他不懂得表達感情,不會說什麼甜言蜜語,但他其實很重視她,甚至學會對她忠誠,一再拒絕其他主動投懷送抱的女人。

    可萬萬沒料到,在她心中,原來他什麼都不是。

    他只懂得用身體直接表達的愛,對她而言竟逐漸成了嫌棄,甚至只是勉為其難地應付他。

    在她對愛情輕嗤、不屑一顧時,他更無法坦承對她擁有真情,也或許如她所言,那不是愛,只是他的錯誤依賴。

    之後,兩人嚴重爭吵,她尖銳的話語如利刃般一再剌進他心口,令他痛苦又屈辱,隱忍著不能對她再次暴力相向,他只能砸東西泄憤。

    她被他失控的情緒驚嚇到,卻也更怒言相向,指控他跟他父親一樣有嚴重暴力傾向,自己若繼續跟他在一起,難保哪一天也可能被他所殺。

    聞言,他霎時如發狂的野獸,目眥盡裂地要她滾出出去,否則他便讓再也無法開口說話。

    她逃離了他,從此兩人沒再相遇過……

    秦磊張開眼,心口倏地狂跳不止。

    他作了夢,一場漫長的惡夢,那是他埋葬的過往,一段不堪的記憶。

    他坐起身,濃眉緊攏,心中一緊。

    他幾乎要忘了,他無意跟女人固定交往的緣由……因為他不能帶給女人幸福,還可能帶來傷害!

    跟第一任女友分手後,他不知不覺開始酗酒,脾氣變得暴躁,動不動就找人打架。

    他發誓絕不再對女人出手,可對同樣血氣方剛的男人,他的拳頭毫不留情。

    直到有一日,他又跟人拳腳相向,雙方都掛了彩,而他略勝一籌,被他打趴的男人倉皇地爬起身轉身就逃,他怒氣未消,只想追上對方繼續教訓,卻猛地從停在路邊的車子照後鏡看見一張臉孔,倏地止步,無法動彈。

    他一雙走紅的眼盯著鏡面上那張充滿暴戾的臉孔,宛如看見那個男人的化身,那剎那,他驚駭不已,全身顫抖。

    你跟那個你痛恨的人根本沒兩樣!你性格里一樣有嚴重的暴力傾向,將來誰跟你在一起,早晚也會被你所傷!

    前女友的指控在那一刻如重石再度擊上他腦袋,宛如一道詛咒,箝住了他心房。

    他害怕那個指控成真,對有無酗酒都想找人干架的自己,不由得感到畏懼。

    那種憤恨不平的暴怒情緒曾持續很長一段時間,直到那日,他才從驚懼中省悟,無論如何,他都不要成為那個男人的化身。

    之後,他逐漸少創作找到出口,藉由詞曲音樂發泄內心的黑暗不滿,宣泄所有壓抑的痛苦情緒。

    然而,他卻不敢再跟女人深交,雖看似收斂了暴力行為,不再找人打架,但他的脾氣及潛在個性仍無法真正被改變,一旦心煩氣怒時,便常常砸東西發泄。

    他無法戒酒,只能克制自己不被酒精所掌控,他認為自己沒再對女人出手,是因身邊沒有固定的親密對象。

    一旦有個交往的女人日夜和他生活在一起,他難保自己不會脾氣一來便無法克制的傷害對方,他連喜愛的樂器,都曾在極度暴躁下直接就摔得粉碎,何況是女人?

    思及此,又一次害怕自己血液里的暴力因井,他不敢也不能擁有她。

    像他這種擁有不堪背景且性格不良的男人,根本不配得到如她那般聰明干練又體貼善良的完美女人。

    她不僅是帶領樂團出道的經紀人,一路上重要的工作顆伴,甚至成了照料他生活起居的管家,她在他心里期實早有不同的地位。

    盡管他常習慣將她當助理使喚,但他其實對她頗為欣賞,只是一直以為那無關男女情感,是純粹欽佩她不但擁有美貌,更有內在涵養,且對工作無比認真,盡心竭力、全然付出。

    而他也知道,條件這麼優秀的她沒交男朋友,並非如她所言只適合跟工作談戀愛。

    即使她對工作充滿熱忱,亦能從中獲得成就感,可她心里還是向往一份感情,希翼遇到一個能懂她、愛她,讓她可依靠的肩膀。

    而那樣的男人,絕不會是他。

    一場過去的惡夢,喚醒他許多灰暗記憶及沮喪落寞,令他輕易抹除一度想跟她交往的念頭。
清晨五、六點才真正倦累到睡著的方穎婕,直到上午十點才蘇醒。

    張開眼,怔忡須臾,她先悄然望向身側,床鋪另一半空無一人。

    心口,揪緊了下。

    她再側過頭,靜默地搜尋他的蹤影,只見前方落地窗外,刺眼的光線映出一抹人影。

    他穿著T恤、牛仔褲,趴靠在沒有鐵窗的陽台圍牆,頭頂上方有朦朧的白煙裊裊,顯然正在吞雲吐霧。

    她不清楚他站在那里多久了,先前究竟有沒有跟她同床而眠,只是靜靜望著他的背影,猜想他此刻俊容上的神情該是濃眉緊攏,一臉果擾與懊惱吧。

    他因一時沖動跟她上了床而懊惱嗎?

    心口,再度抽緊了下。

    也許,她該慶幸,他會困擾那表示他對她是在意的,不若其他一夜情的女人,用過就忘。

    可心口這股酸楚感,卻教她感到疼痛,不禁也對自己先前的熱情回應心生懊惱。

    她該拒絕的。就算一開始以為是作夢,可當她意識到是現實時,就該果決推拒。

    一直以來,她怒力維持跟他之間的適當距離,對他關心照顧卻絕不發生曖昧,就是怕一旦越界,兩人關系會跟著變質。

    即使他是個不會向人敞開心房的男人,可在工作上跟他幾近朝夕相處,她早能了解他的一切,尤其透過他一些偏頗的觀點,更清楚了他的性格。

    他不適合談變愛,甚至可以說他只會愛自己,不願分心神去愛女人。

    如果說她適合跟工作談戀愛,那麼他則是適合終身與音樂相伴。

    她心里其實渴望愛情,他卻視愛情為海市蜃樓。

    盡管他能寫出無比痴情、深刻的情歌,然而那只是在音樂世界的鏡花水月。現實中,他對愛情不屑一顧,更認為那東西毫無價值,不過是浪費時間與生命。

    無奈明知愛上他是錯誤,她卻克制不住自己的心,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行為上的自我規範。

    可昨夜她卻失控了,任自己沉溺于他肉體的吸引力,輕易打破兩人和諧的分際。

    貪歡之後,她感到懊惱,不知該用什麼態度去面對兩人的一夜荒唐。

    她閉上眼,只能繼續假裝睡著,心里開始努力說服自己,待她再次醒來,要用成熟且理智的態度來面對他,務必將兩人關系拉回原先的正軌。

    方穎婕在床上又躺了近一小時,這才再度張開眼,從床上緩緩坐起身。

    待在陽台抽完一包煙的秦磊,才打算轉身再進房間拿煙,就意外看見床上的人兒已經醒來。

    先前他只睡了一、兩個小時便被惡夢驚醒,難以再入睡的他便轉回來這間客房,一直待在陽台抽悶煙。

    一方面,他也等著她醒來,他必須為凌晨發生的事和她好好說清楚,既然兩人沒有交往的可能性,他只能試圖恢復原本的歌手與經紀人關系。

    深吸口氣,他推開落地窗,走腳踏入室內。

    「起來了?今天休假,你可以繼續睡。」他故作泰然自若地說道,在近距離看見坐在床上裸身的她後,不禁呼吸一窒移開目光。

    他應該早習慣看見女人裸體,可對象是她,又想起不久前兩人的纏綿,那感覺不同過往跟許多女人間的情慾,不是單單泄欲而已。

    盡管身心明顯察覺不同,但他思慮掙扎許久,仍只能做下一個決定。

    「那個……昨晚的事,你知道的,那只是……」他開口想要說清楚,卻不免有些吞吞吐吐,「一時沖動」四個字就是難以直言吐出。

    即使明知做出的決定對她不公平,他也只能表現出淡然無謂,倘若她介意兩人上床的事,那麼往後他們將難以在工作上繼續合作。

    「我知道,只是一時沖動。」方穎婕神情慵懶地伸手撥撥長發,故作灑脫地說道。

    她沒想要拉床單遮掩赤裸的自己,而是極盡可能地表現出成熟女人面對一夜情該有的態度。

    听她若無其實說出他一時吐不出的字眼,秦磊怔了下,盯著床上的她。

    「借用你曾說過的話--我們都是成熟的大人了,這種事你情我願,沒什麼對錯。」她抬眸看他,美唇輕勾,漾著一抹大方無謂的笑靨。「而且,我喝多了。」她將昨夜之事怪罪于酒精的催化。

    「你真的……這麼想?」她太過豁達的態度,教秦磊有些難以置信。

    他知道,她不是隨便的女人,而昨晚……也不全然是酒後亂性。

    「難不成,你希望我哭著要你負責?」她說笑道。

    聞熟他又是瞠眸一詫,對她的玩笑話一時無法一笑置之。

    「拜托,又不是第一次,就算是,我也沒那麼古板,更不可能要你這個對感情沒並點責任心的男人對我負責。」方穎婕不禁笑笑地揶揄他,只是每說一句話,她心口就抽疼一下。

    盡管已對自己做了心理建設,然而她若在此刻再繼續跟他口是心非,只怕把自己愈說愈像豪放女,到時候恐怕連他也不相信,那可就不好了。

    「方便借一下浴室嗎?我簡單沖個澡就回去。」于是她裸著身跨下床,邊彎身撿拾地上靜落的衣物。

    秦磊沉默地凝望她片刻,似在思慮她話語的真假。

    接著,他跨步上前,彎身替她撿衣物。

    「你可以晚點再離開沒關系。」將她的長褲遞給她,他沉聲說道。

    現在她是唯一一個在跟他上床後他想繼纈留下的女人。

    「不用了,我對跟你一起上緋聞版面沒興趣。」她調侃道,伸手接過長褲,抱著自己的衣物直接往浴室走去。

    秦磊佇立在原處,一雙眼望著她的背影,直到她掩上浴室門板,將兩人阻隔。

    對于她的說詞及態度,他該覺得大大松口氣才是,這不就是他希望的最佳結果嗎?

    然而見她將兩人第一次的親密關系看得如此雲淡風輕,他在放心之余,心中又莫名的有種空虛。

    她確實對他沒有男女感情吧?!

    昨晚的她,只是醉意朦朧下一時沖動,才會順勢和他發生關系,如果僅是這樣,也好。

    他輕嘆口氣,說服自己試圖揮去那纏繞心口的矛盾情緒。

    浴室里,方穎婕怔然地望著鏡子。

    此刻的她其實想盡快離開這里,卻又不想將他留在自己身上的氣味帶回自己住處。

    她希望一夜的錯誤與回憶全留在這里,被水沖刷掉,什麼也別帶走。

    拿起掛在牆面的花灑,她任溫熱的水流從頭到腳漫過全身,只是,他留在她身上的氣味也許能輕易洗去,在她身上烙下的烙印卻無法輕易抹滅。

    望著鏡面,看著自己白皙肌膚上的斑斑紅痕,昨晚激情纏綿的每一幕再次熱燙了她的身子、她的心。

    後來,那一夜的意外激情,兩人都沒再提起,在工作與生活上,關系也一如往常。

    方穎婕原以為兩人能這樣繼續下去,不再失控逾距,不料在一個月後,意外又一次發生。

    那一日,兩人都喝了些酒,其實彼此意識都還很清楚,可不知為何,就是沒人喊停,沒人想制止再一次發生脫軌的關系。

    她不記得是誰先主動,只知道當他熱吻她時,她跟著渴望他再次的踫觸,曾有的自我警告與懊惱,在當下已被雙方急促的情欲所掩沒。

    她和他,貪戀著彼此的肉體……不,也許他是貪圖她的身體,可她願意再次給予,份是因對他不可自拔的愛戀。

    兩人的歡愛熱烈而狂野,甚至比第一次更為欲罷不能,且激情沖動過後,他沒有立即翻身下床,臉上也少了懊惱與後悔的表情,只是半坐靠在床頭,點根煙吞吐火晌,靜默無語。

    之後,他捻熄抽了一半的煙,摟著她,蓋上薄夠一起入睡。

    翌日醒來,兩人沒對前一晚的沖動有多余的解釋。

    「你用這間浴室,我去另一邊。」他只對醒來後的她說了這句話,便赤裸著身子走出臥房,前往另一間浴室沖澡盥洗。

    「要吃早餐嗎?」稍後,他對盥洗完,穿戴整齊的她說出第二句話。

    這是第一次,他邀女人一起吃早餐。

    「時間來不及了,我還要去公司開會,路上再買個東西吃。」她抬手看表,說得匆促,拎著提包便離開他住處。

    對于這第二次的意外,她事後仍無法解釋,就算是心甘情願,可面對他的淡然,她還是心生在意,才急著找借口先離開。

    當然,一旦跨越界限,就再難恢復過往的單純關系,每當兩人獨處時,一股曖昧氛圍就繚繞四周,一個眼神交會,一次手臂觸踫,輕易就能點燃彼此間的情欲之火。

    後來她沒拒絕他的靠近,他也就順勢而為,跟他恣意纏綿。

    她感覺他就像摻了毒的迷幻藥,令她輕易上癮,難以戒掉。

    每次歡愛過後,她清醒時便又會懊惱再一次的沉淪,可一被他踫觸,她卻又立即迷失,不僅拒絕不了,甚至貪求更多,只想跟著他一再沉溺于肉體歡愛中。

    不知不覺間,她竟成了他的床伴,且愈來愈頻繁在他住處過夜。

    她對這種關系感到痛苦且無助,但卻只能強裝無所謂,表現出不過是兩個成熟男女因肉體需求而相互尋歡慰藉的態度。

    她不能讓他知道她內心的感情,因篤他若知情,只會反感排斥;她也不想讓外人知道兩人的關系,連跟他有深交的樂團團員都謹慎地隱瞞。

    即便不喜歡兩人這種見不得光的地下關系,然而她跟他並非一般男女交往,他更非視她為女友,兩人就只有肉體的交流,又如何能在外人面前大方承認?

    所幸,她雖常在他住處出入,但狗仔並沒想杜撰他跟她的緋聞,也或許是媒體記者了解她的個性,清楚她一向對所帶的藝人細入照顧,卻從不會跟藝人鬧出什麼私人感情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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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7 00:55:13
第五章

    「住手!」

    被惡夢纏身的秦磊在床上痛苦掙扎、吶喊,他的聲音令睡著的方穎婕驚醒過來,連忙坐起身,按下床頭燈,探看身旁的他。

    「磊。」她輕聲呼喚,見他緊閉著眼、緊擰眉頭,神情無比痛苦,額上滲出豆大汗珠,張嘴不住吶喊。

    她見狀不免擔憂,不知該如何將夢魘中的他喚醒,又怕直接大聲喚他或拍把他反倒會嚇著他,于是只好伸手,輕輕撫上他冷汗涔涔的額頭,想先替他拭去滿臉汗漬。

    然而她柔荑才貼上他額頭,他身子便猛地一震,倏地張開眼,幾乎在同時,他右手已接接扣住她貼在他額頭的縴腕,緊緊一扯。

    方穎婕被他的舉動嚇了一大跳,手腕因他用力緊扣而發疼,但她沒立即掙脫他的箝制,很快地恢復鎮定神情。

    「對不起,嚇到你了。」見他臉上從未有過的驚懼神色,她不免自責自己不該在他夢魘中伸手踫他。「作了什麼惡夢?」她柔聲低問,第一次見他因惡夢痛苦吶喊,她不免憂心忡忡。

    秦磊一雙眼這時才恢復焦距,定定地凝望她麗容,暈黃燈光映照在她容顏上,泛著柔和光澤。一瞬間,宛如有抹溫暖柔光照進他黑暗的心湖里。

    他放開她縴腕,坐起身,有股想緊擁她的沖動。

    「我……說了什麼?」雖然心中涌現幾分柔情,他卻更擔心夢中的自己說出什麼可怕秘密,急于問清楚。

    「你不斷喊著‘住手’,做了什麼惡夢?」她柳眉輕顰,輕聲再問。

    「還說了什麼?」他擰眉,惶惶不安地追問。

    「沒有了,只是夢,沒事的。」見他仍神色倉皇,顯然對惡夢心有余悸,她朝他釋出一抹淡笑,不再追問,只柔聲安撫著。

    第一次看見向來冷傲無懼的他竟因一場惡夢如此驚恐膽顫,盡管心有疑慮,卻不想再勾起引他恐懼的記憶,方穎婕無意繼續追探他夢境內容。

    她跨下床,進浴室擰了條濕毛巾,接著又端杯溫開水返回床鋪遞給他。

    「喝杯水、擦擦汗。還是要去沖個熱水澡,待會好再入睡?」她柔聲溫言建議道。

    秦磊接過她遞上的水杯,大口灌完整杯水,一言不發地跨下床,往浴室而去。

    一進入浴室、掩上門板,他立刻彎身在洗手台前,用冷水潑灑冒汗的臉龐。

    他雙手撐著洗手台,抬頭望著鏡子,怔然地看著鏡中的自己,心口仍因惡夢持續顫抖不止。

    他不想被她知道,更怕她得知真相會對他嫌棄和畏懼。

    其實,他不該繼續踫她的,然而在第二次又情不自禁沖動後,他卻一點也沒懊惱掙扎,甚至放心地摟著她入睡。

    接下來,兩人益發頻繁地發生親密關系,她既然沒拒絕,他便不再壓抑克制。

    他對她,早已中了毒,上了癮。

    他知道兩人這種地下關系對她太不公平,近日不免又心生躊躇,考慮著是否該談談兩人的關系定位,但當他才萌生這種念頭,妄想能跟她正式交往,就再次被惡夢所纏累。

    那黑暗的過去再一次沉痛地提醒他,他不能愛人,他沒有資格擁有她。

    自那晚從惡夢中驚醒,被她看見他在夢魘中的痛苦和恐懼後,他原不想再跟她同睡一張床,就怕又一次夢到過去回憶,不慎讓她得知他的黑暗面。

    偏偏每當跟她歡愛後,摟抱著她令他有種心安感,讓他不自覺地便擁著她入睡,幸好在那之後他似乎沒再作過惡夢,只因她總是溫柔地握著他的手。

    工作上的她精明干練,作風甚至有些強勢,然而私下,她待他卻是溫柔體貼又包容。

    可惜,不管她對他是否有感情,他都無法坦然回應,只貪求著她能偎在他懷里的時光,每一次皆是他多得的幸福。

    「給你。」這日,歡愛過後,秦磊翻離方穎婕身子,拉開一旁床頭櫃抽屜,拿出一串鑰匙交給她。

    方穎婕見他手上那串陌生的鑰匙,神情一詫。

    「新別墅的鑰匙?」她吶吶地疑問。

    「嗯。」秦磊拉過她柔荑,將鑰匙置放她手心。

    「你不是……不讓別人過去?」低頭望著手心那串嶄新的鑰匙,她心口不由得狂跳了下。

    他近年來工作重心著重于詞曲創作,向他邀歌邀曲的人絡繹不絕,除了為不同唱片公司歌手量身寫歌外,還包括電視偶像劇主題曲、廣告配樂,甚至連電影都力邀他創作主題曲及配樂。

    在創作的需求下,他認為需要一個更安靜的空間,雖說目前住處也只有他一人居住,但畢竟位于熱鬧繁榮的市中心,不比一個能幾近與世隔絕的寧靜環境。

    所以不久前,他在陽明山購置一棟木屋別墅,還選在較深山的區域,而那里,他連樂團團員都謝絕參觀。

    也因此,此刻他交遞鑰匙給她,才會讓她無比訝異。

    「你不是別人。」秦磊直言道。

    自跟她第二次發生關系,他便讓她留宿他臥房,對她的禮遇重視早不同于其他女人,盡管他從沒向她明言。

    雖然不是他的女友,可她對他的重要性早已超越他也很重視的樂團團員,她已不僅只是輔佐他事業的經紀人而已。

    現在的他,不想再因兩人能否真正交往而苦惱,愛情對他而言確實沒必要,他也當她跟自己一樣,只單純享受彼此間的快gan激情,不需背負復雜的情感責任。

    「不是別人嗎?」她低頭喃喃,很想追問他,那他現在當她是什麼人?

    「當然不是別人,你是負責我一切生活瑣事的經紀人。」秦磊只能如此強調。「我上個月閉關,吃膩了泡面干糧冷凍食品,以後你替我送熱食來。」

    對吃食他其實不太講究,只是上個月一個人在山上別墅獨處兩個多禮拜,竟興起想見她的念頭。但若突然要她過去,未免太刻意,也有違他不願任何人打擾的原則,因此便以讓她送食為借口,讓他能順理成章的見到她。

    一听他說出的理由,方穎婕頓時心一沉,很想將手中沉甸甸的鑰匙丟還給他,沒了前一刻的驚喜與期待。

    「抱歉,我平時工作忙,要送東西來你這里還可以,若要我三不五時往深山跑,我沒那閑工夫。」她語氣悶悶的說道。雖想將鑰匙還給他,卻舍不得放手,他的新別墅,她還不曾去過呢。

    不過她知道那里的地點與大概車程時間,若從經紀公司往返一趟,不塞車時也得耗上一個半小時,而他這里的住處離公司不過十多分鐘車程。

    以往他在家創作時,常常打電話找她外送,她雖口頭抱怨,卻總如快遞般使命必達,但倘若他待在山中別墅也要她這般殷勤,她可辦不到。

    「我若去別墅閉關,最多一個禮拜要你去送一次熟食跟干糧,不會三不五時就叫你的。解釋道。

    他對她沒那麼不人道,何況以現在兩人的關系,他也不忍她工作太辛勞。

    「需要送食時,我會提早打電話給你,不用馬上就趕到。還有,別叫其他人代你跑腿,這串鑰匙不準交給別人。」拉起她拿著鑰匙的手,他將她的柔荑收握,讓她確實地收下鑰匙,並提醒交代。

    現在偶爾她忙時,會把他這里的鑰匙交給助理,讓助理代她送東西過來,但他不想外人踏入他的山中別墅,只允許她進入,且是在他想見她時,才會通知她過去。

    方穎婕心里悶悶的,可當秦磊大掌一將她柔荑包覆住,她便無法將手心中那冰涼的鑰匙交還給他。

    愛上他,早注定她終將成為他的愛奴,兩人的關系不可能平等。
第一次前往秦磊的山中別墅,方穎婕開門進屋的剎那就被嚇到。

    若非他人就坐在客廳鋼琴前,她真要以為現場才剛逼竊或被搶。

    「怎麼一回事?這里沒人打掃?」她走進客廳,邊彎身撿拾地上散落的紙張、紙團,試團先清出一條路走往沙發,才將帶來的兩袋食物袋擱放在凌亂的茶幾上。

    環顧一下四周,除大量紙團、紙屑外,地上更有一些物品殘骸,顯然是被他所砸碎的。

    她知道他的壞習慣,一旦遇到創作不顧,便可能隨手拿起東西發泄煩躁情緒,揉紙團、撕毀寫一半的詞譜都只是小事,他曾連吉他、貝斯期砸壞過。

    回想初見他摔東西的暴戾,她不兔感到驚詫,意外他會連重視的樂器都破壞。

    不過那嚴重的狀況並不常見,自帶他以來她也才遇過兩回,也或許是他之後發飆時沒讓她再撞見。

    被譽為創作天才且作品能量產的他,也並不是靈感一上身就能行雲流水、輕松創作,一旦遇到瓶頸,他便容易變得暴躁,常會藉由摔東西來發泄。

    「曲子弄完會打掃。」秦磊沉聲說道,長指在黑白琴鍵上敲下幾個音,接著快速彈一次那串音符,黑眸微眯,思慮是否理想。

    他其實不是生活習慣邋遢的男人,但創作期間只能任環境暫時凌亂,甚至因情緒問題而制造出許多破壞,衍生出更多垃圾。

    不過他也無意請清潔公司的人來這里打掃,只想維持完全私人的空間,拒絕不相干的人出入。

    一旦完成創作,他就會靜下心來自行收拾,也許還得網購補齊被他破壞的一些用品或樂器器材。

    他鮮少會破壞喜歡的樂器,但有時握在手中的吉他始終彈不出想要的音符,他煩躁氣怒下,情緒一失控就高舉吉他,直接往牆上砸了。

    或許他現在經濟太優渥,面對名貴樂器時忘了該心疼不舍,于是那些東西就往往在當下成了他的發泄工具。

    該慶幸的是,他這種破壞樂器的行徑發生機率不算頻繁,若身旁有其他物品,他還是會找別的東西先砸毀。

    「你先吃晚餐,東西都還熱著,我幫你簡單收拾一下。」方穎婕溫言提醒,現下都快九點了。

    即使知道他愛砸東西、有這方面的米爆惡行,可她卻沒對他真正懼怕過,她清楚他不是會將怒氣轉嫁到他人身上發泄的男人。

    聞言,秦磊這才放下紙筆,站起身轉而離開鋼琴,往一旁沙發落坐,坐下前還先稍微推開沙發上堆疊的紙張。

    若非她人已到來,不好太冷落她,他其實還無意結束繼續鑽研音符。

    「你吃了嗎?」見她帶來的食物份量不少,除了他指定的牛肉炒飯有兩盒外,還有一些鹵味小吃等,他于是問。

    「吃過了。多買些是想說你冰著隔天再微波加熱,味道也還不會差太多。另外那一袋是水果跟肉粽、內圓等,幾盒現買的熟食冰著貯放兩、三天再微波,應該也比一般冷凍微波食品美味,讓你變換一下口味也好。」她簡單說明買來食物的用意。

    不久前,他打電話要她下班後送個晚餐過來,雖只指名牛肉炒飯,但她仍細心地多備幾樣小吃,也把他往後幾日能變換的餐食預備好了,通常他在來這里閉關前,都會先備足飲料干糧和冷凍微波食品,不至于有斷糧危機,可她還是盡可能為他設想,希望他投入創作時也別對自己的胃太隨便。

    「嗯。」秦磊輕應一聲,邊拿起免洗湯匙,舀起還冒著煙的香噴噴牛肉炒飯,大口吃食。

    盡管對她的細心頗為感動,不過他從不習慣對她的付出道謝,只能默默地領受。

    方穎婕不知為何兩人又滾上床了?

    前一刻幫秦磊送完食物她就該離開,或者,看他確實用過晚餐後,她便應說聲再見盡速離去。

    在今晚首次來到他這木屋別墅時,她並沒相過會留下來過夜。

    可莫名地,兩人對彼此的渴望輕易便一觸即發,情欲來得急促的他,還差點想在凌亂的客廳直接辦事,只是怕一地的硬物碎屑傷了她,才只好抱起衣衫不整的她快步往臥房而去。

    當被他匆匆抱進臥房時,她心口不禁怦跳了下,只因這里,他的臥房空間,她也是第一個踏入的女人。

    此刻,被他安放在他的床鋪上,她心頭泛起了異樣思緒……這張床,還沒有其他女人躺過……

    是不是之後除了她,也不會有第二個女人?

    這想法令她有些激動,頓生安慰與感動,更覺得自己似乎是特別的。

    然他那瞬間萌生的一抹感動,很快便被稍後的理智所打散。

    她發覺自己在這段愛情里過得好卑微,竟因這樣就想說服自己,讓自己內心滿是,好似今後他只會擁有她一個女人……她內心嗤笑了下,笑自己想得單純,想得痴傻。

    盡管自兩人發生關系這兩、三個月來,似乎沒見他跟誰傳出緋聞,但她知道絕不是因為她的緣故,他更不會為她而收心。

    他的心從不在玩身上,他的身體更不會只屬于一個女人。

    思及此,她美眸一黯,心神憂傷,一時竟對他在自己身上的撩撥沒有反應。

    「怎麼心不在焉的?」秦磊納悶,埋在她雙峰間的頭抬了起來,濃眉輕攏。

    以往他吮吻她的敏感點時,她總會忍不住嬌吟,他喜歡听她的聲音,喜歡在她嬌軀上彈奏誘人的音符,更因她的回應而亢奮,但她若無心,他也沒了興致。「不想做不勉強。」有些困難地翻離她的嬌軀,他坐起身,倒過頭,在床頭櫃捉了包煙及打火機,匆匆點了根煙抽。

    即使身體因她而熱燙繃緊,可見她好像沒反應,他也不想強迫她,更不希望她誤以為自己特地找她過來,僅是為了讓他泄欲。

    他炙熱又沉重的身體一離開,方穎婕倏地驚了下,頓覺胸口一空。

    「你……」她跟著坐起身,只見他屈膝坐著,背靠向床頭櫃,逕自吞吐煙霧,神情顯得深沉。

    看見跟她一樣赤裸的他雙腿間那明顯勃發的欲望,她不免臉紅正熱,明明兩人已有數次親密行為,她仍輕易便被他精壯結實的體魄所誘惑。

    方才一時失了神,她才沒立即反應,就算認為自己只能滿足他的內體需求,她還是想跟他親近。

    「磊……」她嬌聲輕喚,跪坐他身前,一手拉起他夾著香煙的手,抽走他指間才抽幾口的煙,往一旁床頭櫃上的煙灰缸捻熜。

    接著她他大掌,往自己一邊的豐滿酥胸貼上,意圖明顯而大膽。

    「我以為……你不想。」他黑眸一眯,眼瞳瞬間躍上火苗,方才努力壓下的情欲之火很快又燃燒起來。

    他一雙大掌扣住她縴腰將她嬌軀一提,讓她坐在他大腿上。

    「等等……」她臉龐熱燙,感覺到他的灼熱正抵著她。「記得戴套……我今天沒吃避孕藥。」她羞赧地提醒。

    每次他就算再性急,也從不會遺漏該有的安全措施,而她更怕有個萬一,所以自跟他發生關系後,便有服用避孕藥的習慣。

    「我知道,替我戴上,嗯?」他左眉一揚,示意她取出床頭櫃抽屜內的保險套。

    其實若非她提醒,他差點忘了這件事,一心只急于跟她歡愛。

    過去的他雖然放縱欲|望,但從不曾這般急躁過,更不可能忘了該有的安全措施,然而面對她,他卻愈來愈容易沖動,輕易就性急毛躁起來。

    一听他在和市區住處相同的地方放置保險套。
    這里……他不是沒讓人來過,怎麼會放那種東西在臥房?或者,是知道她要過來才準備的?

    「怎麼了?」見她愣住,他納悶的問。

    「你……不會讓別人來這里吧?」她輕聲問,不管他們關系為何,她還是希望自己擁有唯一的特權。

    「當然。」他果斷強調。

    稍後,兩人迅速展開激情狂野的纏綿,燃燒出一室旖旎春色。

    即使沒能得到他女友的名分,她還是因她待她的特別而心生安慰,一再說服自己,這樣就好。
兩人的地下關系維持了三個多月後,方穎婕卻在這日驚見秦磊的緋聞報道。

    看著一早剛發售的周刊上,他跟一個年輕女模相偕進飯店的照片,她心口狠狠一扯,再推算他被偷拍的日期時間,她想起那日深夜自己還去過他住處跟他熱烈纏綿,更是大受擊。

    沒想到他在同一日,晚餐後跟年輕女模去飯店開了房間,回到住處公寓,竟又向她索取宵夜吃。

    她心口再度緊扯,感覺疼痛又氣怒。

    他怎麼可以這樣待她?!

    她拿著周刊,一時忘了稍晚的重要會議,匆匆離開了經紀公司,驅車直奔他住處公寓。

    「這上面寫的是真的?」她逕自掏鑰匙開門踏入屋內,一見他便口氣極度不悅地斥道。

    這是第一次,她對他的緋聞難以容忍,完全無法面對。

    坐在自家客廳看影片的秦磊見她突然現身,才想問明來意,就看她將周刊甩在他面前茶幾上,令他不自覺攏起眉頭。

    「是真的嗎?你說清楚!」方穎婕一臉怒容,急聲逼問。

    秦磊抬眸看她,對她麗容上顯露出的憤怒不解,那猶如帶著妒火的質問,讓他心中有些不舒坦。

    過去她雖也會對他鬧緋聞心生不滿,倒不曾這般怒聲質問他,那不是身為經紀人的她該有的態度。

    「開房間是事實,但沒真的上床。」他連雜志內文都懶得翻,只瞄一眼幫面照片及標題,簡單解釋道。

    「沒真的上床?」方穎婕細眉一擰,好笑地反問,因他沒誠意的辯解而心口更加扯痛。

    其實,她根本無須質問他周刊報道的真偽,他過去被偷拍的緋聞,沒一件是穿鑿附會的杜撰,更遑論還有沒被報道的諸多事件。

    她只是以為……他跟她在一起,有了她這個固定床伴,放縱的男女關系會收斂些,至少不該在踫了一口戰人後又跟她親近,那令她更覺難堪受辱。

    而她匆匆來質問他,也並非要听他親口承認或說謊否認,只是想他給她一個交代,甚至向她好好道歉、認錯。

    「你不用在床上也能盡情翻雲覆雨,不是嗎?」她刻意強調。他跟她,就曾在沙發、餐桌、浴室等許多地點歡愛過。「既然跟美麗性感的年輕女模上過床了,為什麼那晚還把我找來?你是想證明自己勇猛,或者……想做比較?」她緊咬唇瓣,怒不可遏,愈說愈覺得自己不堪。

    心一痛,她的眼眶忍不住浸上霧氣。

    秦砳意外她的說詞,抬眼看她,濃眉蹙攏。

    「我說過,沒跟她上床,沒有做愛。」他沉聲再次強調。

    那一晚,團員約他去酒吧餐廳吃飯,之後有女模認出他,主動對他投懷送抱,微醺的他于是順從情慾,將人給帶去飯店。

    不料,兩人進了房間,當對方積極主動地對他上下其手時,他腦中卻頓時浮現出她的影像,前一刻如野獸般的原始欲望,瞬間便被理智莫名澆熄。

    他意外地驚覺,自己的身體竟開始有所選擇了!

    過去對女人幾近來者不拒的他,現在除了她,居然無意跟其他女人上床,因此他拉開趴在他半裸身上的陌生女人,借口先沖澡,撿起被脫下的T恤便往浴室而去。

    用冷水從頭到腳沖去對方留在身上的指粉香水味後,他更為清醒,先前被酒精催化得微醺的意識,至此全然回復正常。

    他被理智壓下的欲|望並沒消退,但他清楚自己的需要--他的身心都只要方穎婕。

    沖澡後,他穿著整齊踏出浴室,卻見那女模已赤裸身躺在床上搔首弄姿,妖嬈模樣任何男人看了都要獸性大發,然而他卻嫌膩地蹙了下眉,不明白過去的自己怎會喜歡搞上這些浮艷的女人?

    「我臨時有事,不能奉陪了,房費我先付清,你要留下來休息或找別人來滅火都行。」他冷然丟下一句話,轉身就走,縱使听到身後女人在錯愕過後跳下床飆粗話,氣怒他的羞辱,他也充耳不聞,逕自開門快步離去。

    匆匆離開飯店後,他搭著計程車返回住處,路上打了電話聯絡方穎婕,要她送宵夜來給他。

    當他一見她上門,他就情不自禁上前摟抱她,顧不得她手提的宵夜掉在地上,他一把抱起她,來不及走去臥房,便在客廳沙發跟她急切地擁吻廝磨,熱烈地愛她一回又一回……

    「你究竟……把我當成什麼了?」想起那一夜他對她的急切需索,方穎婕現下只覺得心痛又羞怒。

    她以為,他對她愈來愈激烈的做愛不單只是肉體的發泄滿足;她以為,他對她該有其他想法,她的價值不同于以往那些可隨意跟他上床的女人。

    只是……似乎是她妄想了。

    「你希望我把你當成什麼?」他沉聲問道,略低下頭,一雙深眸盯著交握的雙手,內心有些迷或與緊張。

    她對他,究竟有無男女感情?

    此刻她對他的緋聞感到氣怒,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儼然像是處在他女友的角色里,如果她開口要求正名,要他當她是女友、公開承認兩人的交往關系,他會高興感動或者掙扎困擾?

    到目前為止,他依舊認為自己不配擁有她,對于感情,他沒自信,更沒把握,可即使想制止自己對她的情感,卻只在不知不覺中讓心更深陷,對她產生了牽絆。

    對于這份無法坦承的感情,他心中矛盾糾葛,甚至想逃避自己真正的心意,只和她維系肉體交流,無負擔且自在地相處。

    如果……她已無意維持現狀,或想有所改變,他希望是由她口中說出來,因此把問題反丟給她。

    方穎婕只是痛苦地望著他,原本對他的桃色緋聞滿腔怒火,現下她卻不知如何繼續指責發火了。

    除非她想跟他徹底攤牌,結束兩人的床伴關系。

    她應該這麼做的,該為自己爭取一份尊重,可她早中了他的毒,無法果決斬斷跟他的肉體關親密。

    唯有兩人結合、在彼此身上得到滿足的那一刻,她才能幻想他的心湖也許如她歡愛時的灼灼眼瞳一般,只會映出唯一的她的容顏。

    即便覺得愛上他的自己不僅卑微還犯賤,她也已無法回頭。過去她因前男友一次劈腿就不能容忍而果斷分手,可現在面對他,她竟連繼續指責的力氣都沒有。

    她唇瓣輕啟,猶疑著該不該對他坦白內心情感,若他知道自己苦苦壓抑著對他的濃厚深情,會冷哼不屑或有一絲心疼,想要憐惜她?

    在內心深處,她實在不敢妄想他可能有正面回應,就在這時,她手機響起,鈴聲劃破兩人間寂靜且緊張的氣氛。

    看見來電是公司助理打來的,她只能眨去眼角淚霧,鎮定紊亂心緒,語氣自若地接听。

    「方姊,你人在哪里?我已準備好你開會要用的資料了。」

    方穎婕心一詫,這才想起今天的重要會議是要討論秦磊個人專輯的包裝企劃。

    即使對他有怨,可一想到公事,她只能暫且放下個人私情,抹去那揪扯難受的情緒。

    「你先拿去會議室,我這就趕回公司。」跟助理匆匆交代完,她看了一眼始終坐在沙發上的秦磊。「你的第三張個人專輯即將發行,有很多機會上版面,不用再佔用緋聞版面了。」她還是無法不氣怒,冷言嘲諷道。

    轉身,她匆匆步離他公寓,急忙驅車趕回公司處理正事。

    見她離去,秦磊眉頭更加緊攏,看樣子,她在意的仍是他的歌壇事業。

    他心口扯了下,那股酸疼的陌生情緒令他非常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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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方穎婕拒絕秦磊的求歡,這是這個星期的第二次了。

    「真的不想要?還是對我有所不滿?」再次被拒,秦磊心生在意,忍不住追問。

    「有需要去找別人吧,我最近很忙。」方穎婕拉起被他褪去一半的上衣,自沙發坐起身,聲音顯得冰冷。

    距離他跟年輕女模上飯店被爆出的事不過一口禮拜,他竟想當作沒發生般表現如常,更在她每次一進他家門便直接對她求歡,令她更覺氣惱、無法原諒,差點想將推倒她的他一腳踢開。

    說到底,她不是他女友,或許沒立場責罵他劈腿不忠,也無法開口要求他只能跟她上床,禁碰其他女人。

    只是,對于他在同一日踫過別的女人後又找她尋求慰藉的行為,她實在無法釋懷原諒。

    就算無法斬斷跟他的親密關系,她還是要表達內心的抗議不滿,暫時不想跟他親熱。

    如果……他真因她一兩次拒絕就去找其他女人發泄,她也許就能說服自己,不再對他盲目地愛戀痴迷下去。

    「我過來不是讓你發泄,是要報告新專輯企劃進度的,要不然你明天自己到公司,我再跟你說明。」她站起身,拿起茶幾上的資料夾,拎起擱在地上的公文包,轉身便要離開他的住處。

    「慢著。」秦磊喝住急著離去的她,「先好好說清楚再走。」他濃眉一攏,十分在意她的情緒。「我想要你,不是單純為了泄欲而已。」他神情正經地強調。

    她轉頭看他,微訝了下,旋即唇瓣泛起一抹輕笑。

    「那還為了什麼?」她不以為意地反問。

    他抬眼看她,薄唇微張,躊躇片刻,卻吐不出那個「愛」字。

    「你呢?你原意跟我上床,是為了什麼?」他還是法懦地將問題拋回給她。

    面對她、面對內心因她萌生的情感,他仍舊膽怯,不敢輕言承認,只想先听到她的心聲。

    方穎婕一雙美眸睇望著他深幽眼瞳,看不出他的真實情感,更不敢奢盼他那黝黑的眸中可能藏有對她的愛意。

    她能幻想,自我欺騙的時刻,唯有在兩人做愛時,只有那時,她才能假想他對她的肉體貪求是因有愛的存在。

    然而現下,清醒的兩人都看不出對方對自己可能有的愛戀情感。

    「男歡女愛圖的是什麼?不就是激情快活。」她壓下內心痛苦情緒,故作無情地強調。

    若在此刻向他坦承她的真實心情,只會令自己更屈居下風,她只想學他淡然冷情,張裝出一份傲氣。

    「只是這樣?」他喉頭一梗,悶聲問道,她的回答令他心口緊緊一扯。

    他並不認為她是只要性愛的豪放女,但她否認對他存有其他情感,他又能如何逼問她的真心意?

    若不是她對他刻意撒謊,那就是認為沒必要讓他得知,也或許她不想跟他認真談感情,弄得彼此關系更復雜麻煩。

    「後續的進度不用再跟我一一報告了,公司有什麼活動安排,我盡量配合。你不想過來,就暫時別過來好了。」他不禁有些負氣道,氣自己不能跟她好好溝通,也氣她不願向他坦白。

    如果她無意讓他踫,那他就只能避免兩人獨處,否則看到她卻只能跟她保持距離,那太折磨人了。

    他從來就不是能克制欲望的男人,尤其在跟她發生關系後,他對她的渴望更是輕易就能一觸即發。

    「我知道了。」方穎婕輕應一聲,心口扯痛著,只能裝作若無其事地轉身離去。

    她怨他冷酷無情,怨他做錯事不知反省,只因她拒絕他求歡,他竟直接擺明不歡迎她再上門,無意跟她獨處談話。

    到頭來,他還是只需要她的身體,認為她唾手可得,方便滿足他的欲|望罷了。

    搭電梯到達地下停車場,她坐進自己車內發動引擎,準備踩下油門,卻頓覺眼前視線一片模糊。

    她不由得伸手擦抹擋風玻璃,懷擬是被空調產生的霧氣模糊了視線,可下一瞬,她才意識到眼前的迷蒙是因為自己的淚液盈滿眼眶。

    無法克制地,淚珠一滴接一滴潸然掉落,點點滴滴沾上她的裙子,濡濕輕薄的布料。

    她不想哭的,不想為他流淚,不想為自己不值的情感傷悲,可這會她停不下來,只能任淚水決堤,放肆傾泄。

    方穎婕跟秦磊開始陷入冷戰。

    正確來說,是僅有肉體關系的冷戰,兩人已持續三個禮拜的休兵狀態。

    工作上,她對他態度依舊,兩人經常在經紀公司踫頭,或帶他去做個人新專輯宣傳,也常會打電話給在家里的他,聯絡一些工作事宜。

    不過,他沒再打電話要她去他住處,她也不主動替他送食,就任兩人曾有的親密關系暫時僵持、冷卻。

    雖然每每看到他,她還是不由自主地心痛。偶爾和他在休息室獨處,就不免有些緊張,身心不禁渴望他的接近踫觸,但他卻是盡可能和她保持距離,只逕自低頭看雜志,從不跟她主動交談,也沒什麼眼神交會的曖昧。

    她不喜歡彼此間這種私下冷淡的關系,卻也還做不到對他主動示好、恢復親密。

    她心知肚明,他絕不會先低頭求和,若要恢復先前關系,到頭來只能由她主動表態。

    她嘆口氣,放下手中當期的八卦周刊。

    至少這段期間,沒有再爆出他跟哪個女人的緋聞,或許他多少有些反省收斂,還是會在意她的心情感受。

    因此她心想,再等一段時間,她就能調整好心情,對他上回同時坐享齊人之福的事件不再耿耿于懷了吧。

    畢竟,她還是想跟他在一起。

    即使曾心痛掉淚,就算僅是見不得光的地下情,只能是他的床伴,她還是戒不掉他,收不回對他付出的深情。

    早在第一次和他面對面、四目相會的剎那,她便有預感,自己將來極可能會愛上他,而愛上他的後果,只會令她難過、心痛,因為她的愛不會有回應冞更得不到善終。

    明知不能愛他,她卻還是情不自禁地愛上了,也早已抽不離身,那就只能任自經繼續墜落。

    結束第一階段的唱片密集宣傳,秦磊獨自前往山中別墅閉關,為新接下的電影配樂苦思創作。

    算算時間,他已閉關將近兩個禮拜,卻沒打過半通電話要求她送食,以往他待在那里平均一個禮拜便會通知她過去一趟的。

    若他人在公寓住處,她倒不需擔心,他只要打通電話就能輕易叫夠廳外送,或走路出門幾步,也能找到熱騰騰的食物吃。

    如今想到他一個人待在山中別墅,就算事前有備妥存糧,她還是不免掛念,怕他每天都吃相同的東西會食不知味,或者他根本忘了備足糧食?

    她愈想愈不放心,這日下班回家後,終于打了電話給他,決定主動關心他狀況,詢問是否有送食的需要。

    沒想到,他的手機竟是關機狀態,這令她無端心驚了下,不由得往壞的方面想去。

    他那里沒有室內電話,她于是改撥電話詢問X樂團團員,看看自他去別墅後是否跟其他人聯絡過,或有沒有人近日跟他通過電話,結果依然一無所獲。

    她更覺不安,沒多猶豫,拿起外套、包包便匆匆開車出門。

    路上,她先繞去夜市買了些熟食小吃,又急忙驅車往陽明山趕去。

    現在的她,已不想再追究他曾經的過錯,也打算跟他恢復關系,讓兩人自在親密地相處。

    由竟跟他冷戰這段期間,她其實也很不好受。
方穎婕到達秦磊的別墅已將近十點,她試著再度撥他手機,仍是關機狀態。

    她拿著兩大袋食物下了車,只見前院一片漆黑,庭園燈沒開,連縷空鐵門兩邊門柱上的燈都未亮,再往里面瞧,一層樓的木屋別墅內僅從窗子透出微弱燈光。

    見狀,她不禁急掏鑰匙開啟前院鐵門,踩著石子小徑摸黑走上木階梯,站在走廊門外,才要再開啟這扇門,但想了想,還先抬手,輕敲兩下門板。

    沒等到有人應門,卻突地听到里頭傳來一陣巨響,她心一跳,驚嚇不已,連忙要拿鑰匙開門,可一時手顫了下,鑰匙掉落,她彎下身想撿拾,摸黑竟找不著。

    眼前不是真的伸手不見五指,屋里從窗戶透出微光,而庭院外的馬路上也有路燈照明,但不知是太過心急或鑰匙掉進木板縫隙里,她就是找不著兩把串在一起的鑰匙蹤影。

    她連忙又直起身子,再用力敲著門板,接著試皓扭開門把。

    意外地門竟沒鎖,她急忙拉開門,匆匆踏進屋里。

    當她伸手探向牆面,開啟玄關及客廳燈源時,猛地又听到一聲巨響。

    下一瞬,燈光映出一室明亮,她倏地心中一駭。

    只見眼前一片凌亂不堪,比起她初次來這里時的情景更為慘烈,除了成堆的紙張、紙團外,地上還散落大大小小的家具用品殘骸,而她更被面前的男人所驚嚇。

    上身赤luo的秦磊,下身只套了條件仔褲,赤著雙腳,及肩黑發沒有束綁,散亂地半遮粗獷臉龐。他臉上布滿胡碴,眼窩黯沉,眼中滿布血絲,雙手正高舉已斷弦且面板出現裂痕的電吉他,顯然準備再度將它砸到地上。

    他宛如一頭野獸,突然竄出的光線教抓狂的他一時怔住,一雙走紅的眼瞅著闖入他地盤的女人。

    「你……你在做什麼?為什麼變成這樣?」在驚嚇過後,方穎婕忙將手中食物暫擱地上,勇敢的跨步上前,對他過度失控的模樣感到非常擔憂。「你是不是沒吃東西,也沒睡好?」

    她細眉一擰,近距離看見他憔悴消瘦的模樣,心口抽疼。

    「吉他放下,它已經被你摔壞了。先去洗把臉,我幫你帶很多吃的,好好吃一頓後,休息睡個覺,明天再想創作的事。」她宛如母親般對他溫言勸道,息抬起右手臂,試圖拉下他一直握著電吉他而高舉的雙手。

    秦磊濃眉一攏,對她不請自來且撞見他的狼狽不堪感到窘迫與惱怒,開口斥喝,「你來做什麼?!」

    他突地怒吼,令方穎婕嚇了一跳,原本快要踫到他手臂的手不禁縮了回來。

    「你一直沒跟我聯絡,我有點不放心,才買些食物過來看看。」即使被他的怒氣及此刻頹廢模樣所驚嚇,她仍仰起臉,一雙美眸無懼地迎視他如獸般的利眸。

    「跟你聯絡干什麼?我需要紓解的不是食欲,是情欲!你能滿足我嗎?」他言語赤裸犀利的道,這才垂放下一雙高舉的手臂,卻仍將電吉他捉握著。

    其實他之所以煩躁暴戾,不僅因創作遇瓶頸,更因她這陣子對他的冷淡,除了工作上的交集,在私生活上她不再主動地細心照料他,更無意和他恢復親密。

    他想要她,卻又碰不得,更無法找別的女人取代,只好把自己關在這里,除了閉關創作的理由,更為了和她真正保持距離。

    以為見不到她,就可以暫時不去煩惱兩人的僵持狀況,不料接連幾日,他連一點創作靈感都沒有,每天硬擠出的東西最後全被撕毀,毫無可用之處。

    他因此更加煩躁,也氣惱她的影像一再在他腦中盤繞,揮之不去。

    他露骨的話令她心頭如受針扎。「我不是你發泄的工具……」她喉嚨一梗,難過得說不下去。

    她主動來找他,便是想跟他和好,可他的話令她難堪,她做不到在這種情況下讓他對自己予取予求。

    「對,你不是,所以給我滾!暫時別出現在我面前!」他硬著心腸,怒聲趕她走。

    秦磊不想讓她繼續面對此刻情緒不穩的自己,更怕他會克制不住壓抑的欲望而強要了她,他害怕自己不慎傷了她。

    她仰臉看他,神情受傷,心口扯痛。

    「你有必要這樣對我嗎?」她緊擰柳眉,問得哀戚。

    他對她沒有對經紀人的尊重就算了,沒向晚上大老遠跑來送食的她說句感謝也無所謂,可他怎能一副將她當仇人般的怒聲斥離她?

    她之所以跟他冷戰,暫時疏遠兩人關系,是因他劈腿在先,如今她已決定原諒他、不予計較,他卻又一次的傷害她。

    「是你想要劃清界線的!」他憤憤吼道,轉而將單手握著的電吉他一把往牆上用力摔去。

    「砰」的一聲巨響,電吉他碎裂,黑色壓克力碎片彈飛出來,打到方穎婕的額角。

    「嗚……」她痛呼一聲,伸手撫摸左額,感覺手心有些濕黏,一股液體緩緩滑落臉龐。

    秦磊見狀,心一震,立刻跨步上前,一把拉開她手臂。

    「我……」被她左額滑落的鮮血駭住,他喉頭一窒,竟說不出話來了。

    「沒……沒事。」看見他眼底流露的擔憂與歉疚,已不若前一刻目光如炬的暴戾,她對這橫生的意外不忍指責,只輕搖頭說道。

    秦磊瞅著她滲血的傷口,見那血流如小蛇般緩緩滑過她半邊臉龐,滑進她白皙的頸側、縴細鎖骨,接著沒入她衣領內。

    他想伸手抹去那道血痕,該立即為她止血擦藥,可是卻動不了。

    腦中霎時翻涌出過往記憶,一幕幕影像里,那鮮紅血漬比眼前的更怵目驚心。

    他心驚膽顫,不單因埋藏的過往影像浮現,更對此刻意外傷了她的自己感到驚恐害怕。

    就算是意外,也不能為他傷了她的事實找借口脫罪,他無法原諒自己,更不知如何面對她。

    見他沉默且顯得驚恐的直瞅著她,方穎婕只能轉身,尋找面紙先擦拭血漬。

    她不清楚傷口大小,只覺額角刺痛,但沒打算找鏡子檢查,也無意追究他的無心傷害。

    不過對于他只是呆望著她,連拿面紙替她擦拭的動作都沒有,她還是不免有些介懷。

    「你……不該過來……」秦磊啞聲開口,心一扯,愧疚不已。

    他該先道歉的,該向她誠心說抱歉、為她好好處理傷口,可他卻說不出想說的話、做不到該做的事。

    「下次我知道了。」方穎婕一頓,輕聲回道,邊彎戶拾起被丟在地上垃圾堆里的面紙盒,抽了幾張面紙擦拭臉上血痕。

    她現在知道了,若他沒主動打電話要求她過來,她就不該不請自來,擅闖他的私人空間。

    她曾以為自己能安撫他發飆暴怒的情緒,現下卻沒了把握和自信。

    今晚的他,不似她所認識的他,又或者,她從沒真正認識過他。

    「我帶你去醫院。」直到這時,秦磊才終于吐出一句較正確的話來,準備帶她去醫院掛急診包扎傷口。這里連條外傷藥膏或OK繃都沒有,他公寓住處才備有簡易醫藥箱。

    「不用了,我車里有OK繃。」听他開口要帶她去醫院,方穎婕這才稍覺寬慰,雖然遲了點,至少他還是關心她的。

    他開口想再說什麼,但還沒能吐出話,她已先接著說︰「只是小傷沒關系,你身份不同,別引起不必要的新聞。」

    就算傷勢嚴重,她也會謝絕他送她去醫院的行為,在任何情況下,她都需謹慎顧慮他的身份處境,若真讓他在夜晚送她去掛急診、包扎外傷,若被狗仔看到恐怕會大做文章。

    她擔心他會被報出意外傷害她的暴力行為,或兩人親密關系因而曝光,如此謹慎地替他瞻前顧後,他該覺得寬慰才是,然而,他卻只因她似乎更在意他的明星身份而內心不舒坦。

    此刻的他,因做不出堅決送她去醫院包扎傷口的果斷行為而更覺愧疚難當,不知如何跟她道歉,只能沉默無語。

    「我先走了。你還是吃點東西先休息吧,別再硬是熬夜創作了。」她輕聲交代,邊彎身扶正歪倒的垃圾桶,將擦拭過的沾血面紙團丟進去,轉身要走。

    今晚的狀況與她預想中大相逕庭,她也不便留下來,只能等他壞情緒過了,再跟他主動言和。

    見她要走,他開口想要挽留她,只是話到嘴邊卻咽了下去。

    他有什麼資格要求她留下?他現在該讓她遠離他才對,因為他不確定自己何時又可能對她造成更大的傷害。

    他心情沉重,只能望著她緩緩走向門邊的身影,雙手緊握成拳,隱忍著想自她身後將她緊擁的沖動。

    她開門離去,掩上門板,接著踩下木階梯,踏上庭院小徑。

    腳步聲漸行漸遠,直到鏤空鐵門掩上的聲音響起,將她與他完全隔絕。

    「住手!別打了!」

    母親使勁力氣地拉開落在他瘦小身體上的拳頭,以嬌柔身子將小小的他緊緊擁在胸前,已經受傷的她蜷縮在地,仍用自己身子繼續承受那無情的暴力。

    當他身體恥漸成長,母親更顯柔弱的身子已無法成為他的庇護,他開始不甘于一直處于弱勢,一再忍受肉體痛苦,他想自己已有能力回擊對方,該換他來保護母親。

    但他沒想到,他的反擊雖確實令對方有所畏懼,卻也爆發出更大的怒火,不敢再度攻擊他,轉而將雙倍的怒氣發泄在柔弱的母親身上。

    他再次跟那男人嚴重拉扯,宛如兩頭瘋狂的猛獸拚命搏斗,可他的力氣終究不敵那高壯的男人,被推倒的他,眼睜睜看著那男人憤而抓起已趴跪在地,身上傷痕累累的母親的頭發,將她一把撞向堅硬的牆壁--

    他瞠眸駭住,渾身血液霎時凍結,感覺心髒停止跳動,眼前一片白茫……

    之後,鮮紅色澤染上他的視線,汩汩的紅色液體自母親額頭、腦後竄出,不多久便染紅她整張白皙的臉龐……

    秦磊猛地張開眼,倏地坐起身,渾身冷汗涔涔,心髒顫抖驚跳。

    他雙手抱頭,神情痛苦,被前一刻駭人的惡夢所驚嚇,他已許久不曾再作那些惡夢了。

    多年來,他早學會用音樂充斥心中所有地方,讓腦子、心里全被熱愛的音符所填滿,不再有多余空間去回憶不堪的簻往。

    沒料到,他害方穎婕額角流血受傷的畫面,會揭開他極力埋葬的最黑暗痛苦的記憶。

    那一年,他十三歲,母親因顱內出血及外傷陷入昏迷,在加護病房搶救幾日後仍宣告不治。

    那個男人在酒醒後雖面露痛苦懊悔,卻仍因殺人罪而入獄,四年後在獄中因病身亡,而他自始至終沒去探望過對方,甚至連對方喪禮也沒想去送最後一程。

    對那男人,他只有滿滿的恨意。

    那個男人,是他的親生父親。

    他曾對自己發過重誓,絕不會對女人出手,更不會害女人流血受傷,然而,他卻對第一個交往的女友動手甩巴掌。就算是對方犯錯在先,也不能成為他沖動暴力的理由。

    如今,他又害另一個對他而言更為重要、更該保護的女人受傷流血,不管是意外或不小心,他那無法對自己的罪行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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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7 00:56:04
第七章

    秦磊對造成方穎婕受傷覺得有愧,原該繼續在山中別墅閉關的他,翌日上午便前往經紀公司。

    他假裝來談工作的事,實際卻是找借口來看她,也許他仍說不出道歉的話來,但至少看看她的傷,確認真沒大礙,他才能稍稍減少一些愧疚。

    他步出電梯,前往她辦公室,正巧看見她抱著一些文件夾,似乎打算至會議室開會。

    在走道上,方穎婕也看見他了,神情驚訝。

    「你怎麼……突然過來公司?」她一雙美眸定定地望著他問。

    此刻的他把自己打理得干淨整淨,頭發束在腦後,臉上胡碴刮得干淨,身上是干淨的深色T恤及深藍午仔褲,腳下踩著一雙球鞋。

    即使成名後,他穿著依舊沒多大改變,就算上電視,參加活動,他也沒穿過西裝、打領帶。

    應亥只是尋常打扮的他,今日卻令她不由得多審視兩眼,只因他跟昨晚情緒失控的模樣非常不一樣。

    「你的傷……」乍見她,看她左額角貼著一塊顯眼的白色紗布,他的心立刻揪緊了下。

    他以為,那意外的小傷口如她所言貼個OK繃就沒事了,怎會貼上紗布?

    「沒什麼,只是意外,你不用在意。」她朝他微微一笑,他開口第一句話,還有眼神里那抹擔憂,令她心里無比欣慰。

    該不會……他是擔心她的傷,才特地跑來公司看她的?

    就算是自己單方面的幻想,還是讓她此刻心情釋然,對他昨晚的異常態度及言語傷害,選擇不予追究計較。

    「方姊說她昨晚不小心撞到家里鐵櫃,還掛急診縫了四針呢。」助理小夏不知何時走到他們身後,一听秦磊問及方穎婕的傷,立即開口替她說明。

    「縫了四針?」秦磊驚詫。心口扯了下,一雙眼瞅著方穎婕麗顏上那塊刺眼的白紗布。

    「沒事,很快就好了。」方穎婕要小夏別再多話,她根本不想讓秦磊知情。

    原本以為只是小傷,也許貼個OK繃就沒事,可當她走出他住處,坐上車時,卻又感覺額角有血液滑出,她于是打開車內燈,往鏡上照看,這才驚覺傷口比她以為的還深。

    她拿面紙再度擦去血漬,見傷口仍繼續滲血,只好驅車去趙醫院,沒想到會因此縫了四針。

    即使如此,她仍沒因這意外傷害對他心生埋怨,昨晚真正令她受傷的,其實是他的話語。

    「怎麼會沒事?方姊還沒嫁人耶,要是因此在這麼漂亮的臉上留下疤痕就慘了。」小夏不免替她緊張,故意說得夸張。

    方穎婕白她一眼,把手中資料夾塞給她,要她先去會議室。

    小夏走後,秦磊一雙濃眉緊攏,神情擔憂且愧疚地盯著她。

    「別听她胡說,醫生說不會留疤,就算有什麼後遺癥,我也不會要你娶我以示負責的。」見他神情凝重,她只能開玩笑試圖化解他的介意。

    但秦磊還是半點都不能釋懷,想開口道歉,卻又覺得口頭道歉沒什麼意義,畢竟傷害已經造成。

    「你要一起開會嗎?今天是要討論你個人亞洲巡回演唱會的事宜。」既然他人已來公司,她索性邀他一起參與會議。

    X樂團至今已發行四張專輯,在台灣及大陸陸續開過幾場演唱會,而他除發過數張單曲外,在發行第二張個人專輯後,公司便開始策劃他的亞洲巡回演唱會,預計將由台此開唱,之後前往香港、日本、韓國、大陸,展開一連串密集的巡回演唱。

    這項大活動已策劃了半年,將在他發行第三張個人專輯後進行。

    「不用。」秦磊淡應。此刻,他對自己演唱事業的最大盛事毫無興奮之情,心頭一陣沉重,對她充滿難以言喻的愧病。

    他轉身,默默走往不遠處的電梯,踏進電梯內,隨後,電梯門將他孤單的身影吞沒。

    方穎婕蹙起眉頭,對他無端出現卻又因名離去感到困惑不解,而他進入電梯的背影,竟讓她感覺非常落。

    她躊躇著該不該追下樓,問問他究竟怎麼了,然而身後也要去開會的同事拍了下她的肩,提醒了她自己得要主持會議,她只得往會議室方向走去。

    秦磊搭電梯下樓,在密閉的空間里,覺得有種窒息難受的感覺。

    他一雙眼盯著不斷往下跳的樓層燈號,心沉重地下墜。

    他一開始就不該親近她。

    明知自己不能給她幸福,他仍自私地貪戀她的溫柔,一再用肉體關系牽絆住她。

    當她對他疏離,他竟無法忍受,因壓抑的情感把自己搞得瘋往,才害上門找他的她意外受了傷……

    不,那不全然是意外。

    如果他沒因情緒失控猛摔東西、如果他在她開口要他放下電吉他時,能冷靜地平息暴躁的怒氣,也不會害她受傷。

    她額角縫了四針!可他寧願自己斷一條胳臂,縫補上四百針,也不願見她可能在額上留一道傷疤。

    他是個混帳男人!不配再將美好的她留在身邊,更怕自己哪天又不慎害她受傷,而下一次,也許那傷口就不只縫四針而已了。

    他心口緊緊扯痛,做下一個決定。

    「什麼?換經紀人?!」方穎婕神情一詫,听到上司傳達公司的人事調動,令她難以置信。「我哪里沒做好嗎?」她細眉一攏,不解的問。

    「不是你沒做好,這也絕不是什麼降職處分,相反地,秦磊還向公司要求,讓一直忙碌的你能藉此先放個長假、休息半個月。」李經理解釋道。

    一般藝人配搭的經紀人是由公司做決定,但因秦磊名氣太大,當他提議想換專屬經紀人時,公司在問明緣由後,知道並非方穎婕工作有過失,也就順應秦磊的要求做更動,還破例讓方穎婕去放大假。

    聞言,她眉頭更加緊攏,心口抽了下。

    「是秦磊要求的?他提出什麼理由?」無緣無故,他為何要將她撤換掉?而且不僅是他個人,連X樂團都不再讓她擔任經紀人。

    「穎婕你也不用想太多,秦磊是認為你這幾年帶他跟X樂團太過勞累,才想讓你能卸下重擔,換帶其他藝人,減輕一些負擔和壓力,而公司也會在你休假結束後,安排其他藝人讓你帶,你的薪資待遇不會有任何異動。」李經理委婉笑說。

    雖對秦磊主動提議更換經紀人的要求覺得事有蹊蹺,因向來性格冷酷的秦磊,竟會以體恤方穎婕辛勞為由調換她的工作,實在不可思議,但既然上面的人同意他的說詞,也沒追問什麼,他就如實轉告。

    方穎婕心頭一沉,對秦磊的決定完全不能苟同。

    「什麼時候交接?」她悶聲問道,卻不會這樣就接受,她打算去找他好好問清楚。

    「你明天就可以開始休假,交接的事,在你休假期間再電話聯絡就可以,畢竟秦磊指名的黃經紀人也很精明干練,且巡回演唱會等備已進行到最後一個階段了,相信不會有太大問題。」

    听到秦磊竟要她明天就休假,且還指名好接替的經紀人人選,方穎婕心里更感不安。
夜晚,方穎婕獨坐在酒吧,手握酒杯,視線凝望窗外被霏霏細雨浸透的夜色。

    雖是雨夜,馬路上仍有不少行人,雙雙對對挨在一把傘下,相依相偎。

    今晚是七夕,她原本沒注意,是稍早一個人獨自去餐廳用餐,看到餐廳推出應景的情人套餐時,才忽地想起這個對她而言沒什麼意義的節日。

    她的心孤單多久了?

    也許現在不是孤單,而是連心都丟失了,在交給他之後,再也要不回來。

    盡管,他從來就沒在意過,從沒發覺她投注在他身上的所有真心真情。

    端起酒杯,她飲下一口調酒,細眉一擰,心口一揪,明明點的是水果調酒,她卻只嘗出苦澀與酸楚,嘗不出調酒的甜美滋味。

    她想起,曾經她也如今晚這般,在惱人的雨夜獨坐在酒吧里喝悶酒。

    那一夜,她為听到他的聲音而驚艷,被他的歌聲所感動,淚流不止地哀悼失戀的悲苦。

    然而今晚,相同的地點,一樣的雨夜,她听不清舞台上駐唱樂團演唱的樂音,那忽遠忽近、時而夾雜著四周客人交談的喧嘩聲,讓她無法仔細分辨主唱的嗓音。

    不過這也說明,台上的主唱及樂團吸引不了她的注意,若對方真有本事,無論她心情多沮喪、四周聲音多吵雜,她的耳膜也能屏除其他,只讓那能撼動她心靈的聲音流入、引發共鳴感動。

    一如她第一次听到秦磊的歌聲那般動容。

    她知道,她遇不到了。

    也許,仍有其他被世人認定比他更為天籟的歌喉,但她知道,她今生最大的真情感動已經給了他,再不會有人能像他一般,完全牽引她的心靈。

    端起酒杯,再飲幾口苦酒,她牽唇澀然一笑,笑自己好傻。

    她為他付出那麼多,他不領情便罷,到頭來竟輕易將她給踢開。

    她無法接受他單方面決定換掉她的作為,因此今天工作結束便親自去他住處找他問話,原以為他是有什麼難言之隱,沒想到他對她的態度異常疏離且淡漠--

    「這三年來你非常盡心盡力,我對你的工作表現沒有任何不滿,就如我向公司說的理由,只是想讓你藉此休個長假,換帶一些輕松的藝人。」秦磊逕自喝著啤酒,邊又低頭翻著音樂雜志。

    前一刻,見她神色匆匆地踏進他家門,他微訝地抬頭望她一眼後,便不再正眼看她。

    只因她額角仍貼著那明顯的白紗布,令他每看一回,心口便刺痛一回。

    若非她直接開門進來,他其實已不打算再跟她單獨見面,尤其是在他自己的居住空間里。

    「我不信你這狗屁理由,告訴我你的真實想法!」見他始終不肯正眼瞧她,方穎婕氣怒莫名,口氣不禁有點沖。

    听她語氣不快地質問,他略抬眸看她一眼,接著又低頭假裝翻誰志。

    「這就是我的真實想法,你不信便罷,反正公司已同意我的提議。還好,麻煩你把這里跟別墅的備用鑰匙還給我,以後你不是我的經紀人,不便再自由出入。」他心緊扯著,卻刻意狠心說得無情。

    她聞言,瞠眸怔愕,心口緊緊揪痛。

    「你……什麼意思?你是要藉此跟我徹底劃清界線、斷了關系?」她喉頭一梗,聲音輕顫。

    「我們不是早斷了床上關系?」他語氣淡然的道出事實。

    「那是因為你之前……我並沒有要……」她想解釋是他曾同時劈腿令她難以容忍,才暫時停止兩人的親密行為,可她也己決定不追究,想跟他恢復過往關系了呀。

    然而此刻,因他太過突然的決定,還開口向她索回鑰匙,令她一時思緒紛亂,話不成句,無法立即解釋詳實。

    其實,秦磊不想听她多澄清解釋什麼,早下定決心將她徹底推離開自己。

    不管她現在對他有什麼想法或牽絆,他都無意再讓她待在自己身邊,他認為唯有離開他,她才可能過正常生活,才有機會找到真正能給她幸福的男人。

    「我待會要出門,跟新經紀人約了吃飯。」他故意抬手看了下腕表,言下之意是要請她離開了。

    「磊……你這樣對我未免太殘忍……」方穎婕心口絞通,聲音哽咽,眼眶已不爭氣的染上水霧。

    听她低聲喚他的名字,帶著哽咽的指控撕扯他的心,但他卻又無法收回她口中的殘忍決定。

    如果他繼續自私地纏著她,那才是對她真正的殘忍,將會毀了她的人生。

    「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麼?」放下手中雜志,他抬頭看她,一對上她泫然欲泣的美眸,他差點棄械投降。

    但他繃起臉容,極力隱忍想張臂摟抱她的沖動,只想讓她識清他的冷漠無情。

    「一開始就說好游戲規則,我們只是無負擔的肉體關系,沒有其他。」他冷情強調,盡管心早已被她所俘虜。「結束關系,一方面是順應你的希望,另一方面,我也覺得沒什麼激情好延續了。至于換經紀人,更無關私情,只是想換個工作伙伴而已。」他心口不一地強調,補充再道︰「我相信你是個理智聰明的女人,不會想跟我糾纏不清才是。」

    他正眼看她,薄唇淡勾,表示要彼此好聚好散。

    面對他的冷酷無情,她只能頻頻壓抑在眼眶打轉的淚花,因為此刻若是掉淚,不會贏得的憐憫,只會讓自己輸得更淒慘。

    盡管愛上他的她,在這場感情戰爭里從來只有一輸再輸的分,但至少在這最後一局,別讓她輸得太卑微難看。

    「我知道了。」她低頭,從手提包里掏出他公寓的鑰匙,上前一步,放置在他面前的茶幾上。「別墅的鑰匙在那晚掉在門外走廊上了,一時找不到,你過去時冉找找看。要是不放心,就把門鎖換了,不過我絕不是會糾纏不清的女人,不用擔心我會再不請自來。」她學他強裝冷情,語氣中卻無法隱藏住對他的怨怒。

    說完她轉身,匆匆步離他住處,離開這個再也沒有她立足余地的空間。

    直到听到她掩上門板離去的聲音,秦磊臉上才露出無比痛苦的神情。

    他雙手緊緊捏握啤酒罐,心口撕扯,已經開始後悔違背心意推離她的作為。

    這樣很好,這樣才是對的。他只能一再說服自己,離開他這個自私自利又有暴力傾向的男人,才是對她最好的決定。

    將來,她會遇到真愛的。她會遇到配得上她的好男人,跟對方結婚生子,共組幸福家庭。

    想象著那情景,他頓覺心口如刀刃劃過,滴滴答答,痛苦的滲出鮮血。

    那道椎心蝕骨的傷痕,從此將難以愈合。

    「磊哥,你要做什麼決定我們都能無異議跟從,但換掉經紀人卻沒跟大家說一聲就太過分了。」阿B領著其他團員跑來秦磊住處,對他突如其來的決定表達抗議。

    如果這是經紀公司的人事異動決策,他們自然沒話說,可得知竟是秦磊主動提議,逕自做下的決定後,他們不免要為方穎婕抱不平。

    「就算你跟穎婕要斷了私情,也無須牽扯到工作上。」阿揚忍不住道出兩人的秘密情。

    在他不小心得知這件事後,曾想過告知其他團員,後來怕傷了方穎婕的名聲,才決定保密不提,如今他是想替她說話,主持公道,所以才說了出來。

    他話一出,其他三人都一陣訝然,連秦磊也不免訝異,他一直以為自己跟方穎婕的關系團員們都不知情。

    「磊哥真的很聰明美麗的穎婕在交往?」阿和急著要確認事實,雖說他隱約感覺兩人之間似有不尋常,但對于秦磊的感情事,他從不敢多過問。

    一方面也是因秦磊只跟女人享受短暫的露水姻緣,就自己認識他的這許多年,還不曾見他有固定交往的女伴。

    「穎婕願意委身于你,可是你的福分,你應該為她斬斷其他爛桃花才對,怎能輕易拋棄她?」阿健不免義憤填膺道。

    原本是來追問秦磊更換經紀人的事,但一得知他跟方穎婕的私情,眾人不禁追問起來,第一次敢直言指責他在男女關系上的不良行徑。

    秦磊眉頭一擰,臉色不悅,悶聲辯道︰「我跟她只是玩玩,沒什麼山盟海誓。」

    「阿磊,你講這句話未免太差勁了!」跟秦磊同年,只小他幾個月的阿健後來也像其他團員一樣,稱他為磊哥表示尊重,但現在卻對他的話非常不滿。

    「我本來就對女人很差勁,不需你這個專情男人來提醒。」秦磊語帶酸意的嗆道。

    阿健是團員中對感情最忠誠執著的一個,今年已跟交往七年的女友結婚,再幾個月便要當爸爸了。

    原本對阿健的婚姻他也是誠心祝福,可現下卻覺得對方獲得的幸福美滿之于他反成了刺眼、扎心的諷刺。

    他這輩子都不可能遇到願意跟他共度一年的女性,更遑論是結婚並生兒育女了。

    對于成家,他過去從沒妄想過,但這兩日不斷想到方穎婕終有一日會嫁為人妻,他心口便窒悶難受,怨自己沒那福分能得到她。

    「磊哥,你跟穎婕是不是有什麼誤會?要不要我們幫你解釋,說說好話?」跟他私交最好的阿揚總覺得此刻的他似乎心口不一,不禁溫言探問。

    「沒什麼誤會,我跟她已經沒有任何交集,不論工作上或私底下,所以不需要你們在這里多費唇舌、胡亂揣測。」秦磊繃著臉,語氣不耐地地怒喝。

    這一日,他成了眾人撻伐的對象,團員們都為方穎婕抱不平,最後跟他鬧得不歡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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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7 00:56:35
第八章

    這日,經紀公司意外來了個訪客。

    身為影視巨星的嚴鈞,獨自來找方穎婕會談,他一踏進公司大樓,就令櫃台人員一陣騷動。

    陽剛味十足,身材高窕的嚴鈞,雖然戴了副墨鏡,仍掩不住他巨星光采,他道出來意後即被一名助理領往會客室。

    當方穎婕得知嚴鈞來訪時,她便已猜到對方找她的目的了。

    「嚴先生,有什麼大事還勞你親駕?讓你的經紀人來找我就行了。」她故意客套地笑說。

    「我找你跟工作無關。」雖隸屬不同經紀公司,但他曾跟她公司旗下的藝人搭檔拍過戲,因此也有過公事往來。

    「既然跟工作無關,還大剌剌來我公司會不會不妥?」她笑問,端起助理剛擺放到茶幾上的咖啡,從容飲了一口。

    「我以為,私下跟你在外面約談,更為不妥。」嚴鈞神情正經地道。

    「為什麼?難不成你跟我在外面單純喝杯咖啡,也能引人非議?」放下咖啡杯,方穎婕唇角揚起一抹淡笑,美眸望著神色凝重的他,話語中充滿嘲諷。

    既然他找上了她,她可不會對他和顏悅色。

    「媒體報導的全是杜撰渲染,我沒有另結新歡。」嚴鈞沉聲強調。

    「你特地來找我,該不會就為澄清這‘杜撰’的緋聞吧?嚴毀生找錯人申訴了,你該去向媒體記者澄清,要不也該找你自己的經紀人商談。」方穎婕當他是不相干的陌生人,語氣冷淡。

    其實,她跟他也不算有什麼交情,真正跟她有交情的對象,是被他拋棄的前女友--她的大學學妹溫家綺。

    「請你告訴我家綺的下落。」嚴鈞眉頭一攏,語帶懇求地說。

    「家綺的下落?她不是一直對你死心塌地、至死不渝,怎麼這會竟來找我問人在哪?」盡管一開始便猜到他來意,方穎婕仍故作訝異又好笑的回應。

    一听她連說出兩個「死」字,嚴鈞心一窒,頓覺惶恐。

    「家綺她……不會做什麼傻事嗎?」他喉頭一梗,無法想象失去她的情景。

    「放心,她雖對愛情痴傻,但就算心死,也不會真傻到去傷害自己。」方穎婕強調,一雙美眸不禁帶怒地責難眼前的負心漢。

    想來不免可悲,她跟家綺雖性格不同,卻都對愛情很死心眼,一旦愛上了只會一股腦兒地陷入,輕易便將整顆心奉獻出去,再無法回頭。

    原以為家綺比自己幸運,至少對方是有回應的,嚴鈞對她真誠且專一,即便能陪在她身邊的時間並不多,但她已很滿足了。

    豈料,面對演藝圈的諸多誘惑,他終究是把持不住,也或許他過去的低調拘謹只是假象。

    這幾年,嚴鈞曾不只一回染上緋聞,家綺卻不曾有過懷疑,對他全然信任。不過,人終有倦累的時候,無法只有一昧地付出,默然地等待。

    也或者他的信用額度告罊了,讓家綺終于下定決心,結束這段不會有善終的感情。

    當她在得知家綺的決定及過去不為人知的心酸時,不免為家綺感到心疼,也對嚴鈞非常氣怒。

    想來她熟悉的、同樣愛上演藝圈明星的人中,唯有表妹吳彩虹是幸運且幸福的了。

    過去數年,彩虹也是對愛上的對象傾心付出與包容,幸好最終得到了真情摯愛,還讓曾不可一世的王子為她舍棄演藝圈的萬丈光芒。

    這還是幾個月前演藝圈發生的頭條大事,至今仍被媒津津樂道。

    「方小姐,你一定知道家綺的去向,請你告訴我,我會親自向她澄清誤會。」嚴鈞再度懇求。

    這次拍戲回來,女友竟不告而別,他花了許多時間,找了許多她的熟人詢問,可皆問不出答案。

    之後他才想到方穎婕也許會知情,因為女友雖不常跟她頻繁往來,但他曾听女友提及她跟擔任知名X樂團經紀人的方穎婕是大學時代的學姊學妹關系,且兩人畢業後仍一直保持聯絡。

    原本他打算先打電話詢問,卻覺得這種事電話里說不清,而且他也想當面見到對方,看她的反應判斷蛛絲馬跡。

    而在見面後的幾分鐘內,听到她有意無意的冷嘲熱諷誂他已能確定她確實知道她跟女友的交往情形,也極可能是女友會透露去處的唯一對象。

    「很抱歉,我不知道。」方穎婕再度端起咖啡飲了一口,接著放下咖啡杯,一副無可奉告的樣子。

    嚴鈞不信,一再追問,卻只得到她淡然回應,最後只能神情落寞地離開。

    接連幾日,嚴鈞接二連三來經紀公司找方穎婕,次數之頻繁令只是偶爾出入公司的X樂團團員也都注意到不尋常。

    「我說,那個嚴鈞是不是對我們穎婕有意思啊?」這日,團員約在公司的十七樓練習室要做練習,阿揚一見秦磊到來,故意揚聲說道。

    秦磊聞言,眉頭一攏,心口無端扎了下。「誰是嚴鈞?」他悶聲問。

    一听他直接就問起男主角,證明方穎婕對他而言不是真的無關緊要,四名團員眼神交會了下,決定好好加油添醋一番。

    那日雖跟秦磊為方穎婕的事發生爭吵,但在離開秦磊住處後,一行四人立刻換了地點商議大事。

    大伙冷靜討論過後,一致認為秦磊一定是有什麼難言之隱,極有可能是對感情心口不一。

    畢竟有好一段時間,都不曾看到他跟哪個女人鬧出緋聞了,如果是沒被狗仔偷拍到也說不通,因為若他私底下仍像過去一般放縱,隨意跟不同女人亂搞,他們團員多少會知道一二。

    而他這幾個月明顯異常的改變,推敲起來,除了方穎婕影響了他,應該沒第二種解釋了。

    雖然不清楚他跟方穎婕交往的時間和情形,但他們真心希望情感從未安定的他能和方穎婕譜出好結局,也因此,大伙首次決定大膽地干涉老大的感情事。

    「嚴鈞是誰磊哥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還是故意不把對方當一回事?」阿和背起電吉他調整吉他弦,語帶揶揄。

    「他可是影視巨星,近幾年快速竄紅的黑馬,還紅到香港、大陸去,拍過兩岸不少電視劇、歷史劇及多部台港電影,甚至還進軍好萊塢呢。」阿揚刻意對對方歌功頌德一番,也拿起貝斯開始調音,補充說道。「磊哥不也替他主演的電影寫過主題曲和配樂嗎?」

    「是那個嚴鈞,那又怎樣?」秦磊一副不以為意的模樣,直接往鋼琴走去。乍听那名字,他一時沒多做聯想,畢竟對演藝圈那些明星他從來沒什麼私人交情。

    「嚴鈞這陣子常獨自來我們經紀公司,就只找穎婕一個人談話,我問過替他們送咖啡的小夏,她說每次他們兩人都關在會客室近半個小時,而對方好像是一冉央求穎婕答應什麼事。」阿揚故意把話說得曖昧。

    秦磊眉頭又是一攏,心里不免窒悶。「是不是要我再替他的電影作詞作曲?」他壓下心口那抹不舒坦,試圖平靜道。

    「電影配樂的事跟他那個男主角有什麼關系?就算要談公事,也該是他經紀人過來。何況要找的談話對像更該是你的新經紀人黃小姐才是,怎麼會找穎婕密談?」阿B直接否定他的說法。

    「我也不認為是談公事。對了,我剛才來時,想說先去十五樓跟穎婕打聲招呼,遠遠就看見嚴鈞跟她走在一塊,他們外型挺配的嘛。」阿和說得煞有其事。

    坐在鋼琴前的秦磊默不吭聲,心里卻更覺得窒悶不好受。

    「磊哥真的跟穎婕結束了?不怕她被別的男人追走?」個性沉穩的阿健跟著興風作浪道。

    「听說那個嚴鈞原本好像有個秘密戀人,最近似乎是ㄘㄟˋ了,前陣子有被爆出新戀情對象,不過我倒覺得他真正目標也許是穎婕,才故意跟媒體來個聲東擊西。」阿揚熱絡的說起八卦來。

    接著,其他人也你一言、我一語的跟著八卦,將嚴鈞頻繁來找方穎婕的事渲染為對方有意追求,刻意地稱贊嚴鈞其實人品不錯又成熟穩健,若能跟方穎婕配對是再合適不過,愈說愈煞有其事,擺明要狠狠刺激他。

    忽地,秦磊一雙手往琴鍵用力拍打下去,發出「砰」的一聲重音。

    他霍地起身,轉身怒瞪團員喝道︰「你們是怎麼了?一直方穎婕的唆個不停,今天不練了!」

    原本今天的團練,是為他個人巡回演唱會時將邀請X樂團為特別來賓的演出做練習,然而此刻的他,根本沒心思練習,任性地取消了團練。

    他憤憤地邁步走出練習室,「砰」的一聲用力甩上門板。

    「我賭兩千,磊哥很在乎穎婕。」阿揚先開口跟其他團員打賭,沒被秦磊的怒嚇到,也不介意他約大家過來卻逕自取消練習的行為。

    「我賭五千,磊哥絕對是前所未有的在吃醋、妒火中燒。」阿和放下電吉他,跟著調侃道。

    「我賭一萬,他愛上穎婕了。」阿健寬心一笑,大方下注。

    「我也賭你們那邊,這樣一面倒,賭盤開不了。」阿B不免好笑的說。

    他們之所以故意刺激秦磊,就是了解他的個性,過去對愛情不屑一顧的他,若真動了情,肯定會對自己的心意感到別扭,不會大方承認。

    如今事實證明他果然在意著方穎婕,不是真如他所言,兩人已毫無關系。

    不過他們也只能讓他看清自己內心的情感,接下來的事,還是得由他自己去面對與挽回。
秦磊憤然離開十七樓的練習室,搭上電梯卻不是直接到一樓,而是不自覺的接下十五樓的按鈕。

    可當到達十五樓,電梯門一開啟,他卻怔忡了下。

    他想做什麼?就算那個嚴鈞來找她真是為了私人意圖又如何?如果她想選擇對方,或者其他男人,那都不干他的事,他甚至該給予祝福才是。

    狗屎!他在心里輕啐一聲,他才不可能祝福她跟別的男人將來幸福快樂,他不是那種紳士大方的男人。

    他無法忍受她跟其他男人在一起的情景,卻也更無法自私地繼續擁有她,所以只能任矛盾痛苦繼續吞噬自己的心,即使清楚對她的感情,他也沒有勇氣向她表白,沒有自信能給她幸福。

    只因過往的黑暗記憶不斷糾纏著他,他害怕自己本質里的暴力因子,終有一天會再次傷了他最愛的她。

    任電梯門闔上,他按下B1按鈕,讓自己孤寂的心再次在間里下墜。

    方穎婕跟嚴鈞隨後搭了另電梯下樓,到地下一樓停車場。

    原本認定他負心,因此她對他的態度並不友善,只是他卻一再來找她,始終憂心忡忡地不斷向她追問家綺的下落,並對自己過去因工作疏忽女友而懊惱不已。

    幾次談話後,她逐漸相信他對家綺一直存有真情。他的誠懇與悔意打動了她,而她最後也願意相信他並沒有背叛家綺另結新歡。

    她終于松了口,向他透露家綺的去向。

    一听到女友的狀況,嚴鈞無比驚詫,恨不得立即飛奔到她身邊陪伴她。

    因怕他一得知消息會太過焦慮急躁,也許在不熟的路途中出意外,方穎婕決定好人做到底,親自開車載他前往目的地,正巧下午沒太重要的事,她臨時請假也無妨。

    秦磊才剛坐進自己的吉普休旅車,就驚見方穎婕跟嚴鈞並肩走來,透過擋風玻璃,他見兩人走到方穎婕的房車旁,嚴鈞看似跟她說了什麼,她微笑搖搖頭,拉開駕駛坐車門準備上車,並示意對方由另一邊上車。

    一瞬間,他心口升起一把火,霍地推開車門跨下車,邁步上前喝住他們。「穎婕!」

    正彎身要坐進車里的方穎婕轉過身,驚詫地望著怒氣沖沖朝她而來的秦磊。

    「你們要去哪里幽會?大白天的,不怕被狗仔拍個正著?不想跟我上緋聞版面,是因為跟這個國際巨星比較光彩是不是?」秦磊未經思考脫口而出的話夾槍帶棒,醋意十足。

    方穎婕對他帶刺的話語感到一陣愕然,而嚴鈞也一臉莫名其妙,他並不清楚他們兩人除了明星、經紀人的關系外還另有私情。

    「你這話什麼意思?」盡管他態度惡劣,說出的話不堪入耳,可他這明顯吃醋的樣子依然教方穎婕心口重重一跳,不禁想追問清楚。

    「什麼意思?你心知肚明。」秦磊眉頭緊攏,臉色難看至極。

    他是無權干涉她想跟誰交往,畢竟是他主動要跟她分道揚鑣的,但她會不會變得太快了?

    距離他們分手也不過一、兩個禮拜,她竟因這個嚴鈞積極地來經紀公司跟她喝幾次咖啡,就輕易接受對方的追求,還在上班時間蹺班,要載對方去約會兜風?!

    如果……他們已分開一、兩個月,她才跟別的男人約會,他內心也許不會這麼震撼、難以接受,然而眼前的情況,只讓他感覺她對他其實並無真情,過去兩人就僅是肉體關系,因此她才能在他決定結束後,輕易的選擇別人。

    他曾擔心她會對自己動真感情,怕她的真心付出他無力回報,可現下揣想她對他其實沒有男女感情,反倒讓他氣憤難受,更覺難堪。

    「我看,我自己過去好了。」嚴鈞低聲對方穎婕說道,他感覺她跟秦磊兩人間似有誤解,最好解釋一番,而他心急著要去找女友,無意也沒空介入他們的私事。

    前一刻,方穎婕才告知他女友目前的住處地址及電話,怕打電話先聯絡女友的話,她也許會再次逃避他,因此他才急著去見人。

    「我車上有衛星道航,應該能找得到。雖然很心急,但我不會過度菶撞的。」他朝方穎婕笑笑,謝絕她要親自開車載他前往的善意。

    「那……好吧,路上小心,真迷路的話再打電話給我。」她只好對他露出一抹無奈的笑,畢竟此刻的她確實無法對另一張怒氣騰騰的黑臉置之不理。

    嚴鈞對她再次道謝,也禮貌地朝神情不友善的秦磊點個頭,接著便轉往自己座車停放處走去。

    「我跟他只是--」方穎婕轉而面對秦磊,才想解釋她跟嚴鈞的關系,話便被他給截斷。

    「你們是什麼關系跟我無關!」秦磊怒喝道。

    他對自己內心矛盾的情緒感到懊惱,不解自己怎麼會沖動下就妒火翻騰,現在一見情敵離開,他沒了發泄對象,也不願將自己的火氣繼續發在她身上,于是轉身跨步便要離開。

    「喂!」方穎婕叫住他,匆匆上前,擋在他身前。「你搞什麼?把話說清楚。」他的言行未免太莫名其妙。

    「沒什麼好說的。」他悶聲道。

    「難道……你在意我跟別人在一起?」她大膽推勷他情緒異常的緣由,心里冀盼能听到他肯定的話,承認他是為她吃醋。

    若真如此,她便會對他先前的刻意疏離不予計較,她仍只想跟他恢復過往的親密關系,依舊盼著有朝一日,他會對她的全心付出施舍一分真情意。

    「你想跟誰在一起,與我無關。」秦磊繃著臉,口是心非道。

    因為近距離和她對望,他不禁注視起她左額上的傷口,紗布早已拿掉,傷口也已愈合,卻能明顯看出單下了一道細疤,那疤痕雖不及一公分,但在她光潔的額頭上卻顯得非常顯眼。

    那日害她意外受傷的情景再次清楚映入他腦海,她的傷痕也又一次扎上他心口,提醒他該跟她保持距離。

    「真的無關嗎?」听他再次撇清關系,方穎婕仍難掩心口刺痛,她深吸口氣,決定好好問明他心意,以及自己未來該走的方向。「如果……我離開這間經紀公司,你也不在乎?」

    其實最近有別家經紀公司找上她,在得知她卸下X樂團跟他的經紀人身份後,便有意對她挖角。

    面對對方開出的優渥條件,她原本沒做任何考慮,但現在看到他的態度,她不免再次心寒,心生去意,一方面也想藉著提出這件事,試試他的反應。

    聞言,秦磊心一緊,一雙深眸盯望著她的美眸。

    「你不當經紀人了?!公司虧待你嗎?」他勉強抑下焦急的問道。

    如果是因他開口撤換經紀人,讓公司誤以為她能力不足而對她打壓或虧待她,那他將對她更感虧欠愧疚,也一定會替她向公司討回公道。

    「不,是有別家經紀公司找上我,開出更好的條件,讓我培育他們旗下實力被看好的新團體。」她輕聲解釋,卻沒告知那間經紀公司是要她前往紐約發展。

    「是嗎?」听到不是公司虧待她,他略覺松口氣。「如果有更好的待遇跟發展,你是該考慮。」盡管內心仍因她的緣故而波濤洶涌,他卻只能壓下那情緒,試圖冷靜回應。

    既然決定放開她,那讓她去別家經紀公司發展也好,她可以真正重新開始另一個新的生活和工作,而他也不會再在公司跟她偶遇,便能慢慢放下對她糾葛矛盾的情感。

    那樣一來,對兩人都是最妥善的安排。

    「你真的不在乎?」她仰起臉,再一次詢問他想法,一雙眼瞅著他幽深的黑眸,意圖讀出他可能藏在眼底的心思。

    然而愛他這麼多年,她以為自己很了解他,此刻卻仍猜不透他無波無痕的眼瞳里,是否真藏有身不由己的苦衷。

    「我無權阻止你。」秦磊丟下這句話,跨步越過她,萬開大步直接往自己的座車走去。

    他開了車門,坐進駕駛座,很快地將車駛離停車場。

    方穎婕目送他離去,一顆心狠狠揪緊,再次被他所傷。

    前一刻,她還以為他破天荒的為她吃醋,對于即將熄滅的愛情又燃起了希望的火光,不料,那只是一閃而逝的幻覺。

    她心酸地輕笑自嘲,她原就不該再對他抱持希望,那只會一再地傷了自己的心。

    他不是真的在乎她,更不可能因她而吃醋,方才突然暴怒,語帶指責的行為,也許不過是他大男人的佔有欲作祟罷了,即使不要她了,也不想另一個男人太快沾染她。

    他真是可惡至極的男人,而愛上他的她,更是世上最遇蠢的女人。

    原以為嚴鈞也是對感情不真誠的可惡男人,覺得學妹家綺跟她一樣,都是陷在愛情悲劇里的可憐女人,但現在她卻覺得自己誤會嚴鈞了,家綺極有可能得到遲來的幸福。

    唯有她,注定在愛情賭局里永遠當個輸家。

    「幸福」兩個字,對也太過遙不可及;兩情相悅,終究跟她無緣。

    她不該繼續痴傻地心存奢望,該真正了斷這只會傷害她的糾葛情感,將心思全投入工作,找到另一種依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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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6-29 1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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