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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連亞麗 -【單人床(星心相印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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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6-7 00:09:04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1
連亞麗 -【單人床(星心相印之三)】

他說不管她要什麼都會為她辦到
他保證一定可以讓她過得幸福快樂
他許諾學成歸國後就與她共度晨昏??
呿!男人隨口說出的話語千萬別當真
她就是被「始亂終棄」的最佳例子
省吃儉用為他做牛做馬張羅一切
放棄自己的夢想等他當兵等他出國留學
結果呢?他用背叛回報她的深情!
也罷,孤獨了這麼久也該夠了
她決定主動出擊切斷兩人之間的牽繫
管他成為多麼傳奇的金剛鑽級「單身漢」
她都不可能與他復合共享豪華的雙人床
只因為她不想繼續等待一段不確定的愛情!


連亞麗~單人床:金牛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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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6-7 00:09:24 |只看該作者
楔子   

  富比世的富豪排行榜出爐,除非你有十億美元以上的身價,否則是進不了這個超級排行榜的,而雷蒙•霍就是其中一個有幸上榜的人。

  近年來他快速的在矽谷走紅,在一片泡沫化和不景氣的哀聲嘆氣裏,他的公司一枝獨秀的以年輕及宏觀的著眼點,集結了數家岌岌可危的公司能源,在電子業當中創造出了一番新天地。

  尤其他既非企業家第二代,也不是娶了什麼有錢人的女兒那種靠著老婆往上爬的男人,最令人佩服的是他全都靠自己,白手起家掙出這片天地,從一個無名小卒搖身一變成為擁有幾輩子都花不完的鈔票的億萬富翁,最令全球女性注意的是,他還是個金剛鑽級的單身漢。

  既然都已經有錢到這地步了,就算他是個豬頭三也有人搶著要嫁,更何況他還是個帥得像是從雜誌封面上走下來的酷哥,這就是老天爺的不對了!

  上天擺明了是對他偏心,把什麼好的都給了他……

  不過今天有一位律師遠從華盛頓跑來公司,他堅持要見雷蒙•霍一面,否則他口中的那個秘密一旦被揭發,可不是人人都能承受得了的。

  聽起來很可怕,不過有錢人遇上想搶錢的瘋子也是稀松平常,在經過了一個上午的糾纏後,助理團終於有人受不了,撥了通電話給霍先生,告訴他有位律師代表「鍾小姐」要找他,雷蒙•霍居然立刻丟下了所有預定的行程,提早返回公司接見這位律師,這下可把早先對那位律師抱持存疑的人們給嚇傻了眼。

  雷蒙•霍拒絕讓任何人進入辦公室,單獨會見律師的動作更令公司裏的律師團憂心忡忡,深怕會出了亂子,當所有人在辦公室外不安地等待時,辦公室裏的雷蒙•霍也好不到哪裏去。

****************

  「她找我?」

  「對。」

  「她終於想找我了?」

  「沒錯,鍾小姐想找你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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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6-7 00:09:42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哇……你這襪子是怎麼回事?」

  宛如廣告裏的老媽子,薇樂一臉不以為然,用兩根指頭拎起了丟在浴室裏的臭襪子,埋怨的看了他一眼,但是沒有老媽子那般的頤指氣使,倒是小情侶間的鬥氣成分居多。

  「只是該洗了而已。」

  他這個大老爺依舊躺在屋子裏唯一的一張單人床上,一手拿著遙控器,看著就放在床尾的那臺十四吋小電視。

  「還而已……真受不了你!」

  拿在手上的襪子居然還會滴水,這傢伙就算脫了襪子也該放在收集髒衣服的地方啊!還好她不是第一次見到這情況,多少也有些習慣了。

  「我下次來再幫你買個洗衣籃,你以後把要洗的衣服都放在同一個地方,這樣才不會弄得到處都亂七八糟的。」

  「用不著那麼麻煩,我不會在這地方住太久。」

  霍價蒙抬起眼懶洋洋的看了薇樂一眼,他說過他會讓薇樂過好日子,現在這情況不會持續太久,只要他再努力一些,過不了幾個月他們就可以搬離這裏了。

  「但是短期內你還是要住在這裏啊。」

  薇樂倒是不這麼想,她總覺得既然要住,每天都要睡在這兒,就得保持「基本上」的乾淨,她可沒有潔癖,但是亂成這樣也太過分了,再說她有時候也會在這兒過夜,她早已經把這裏當成自己一半的家了。

  「妳放著就好,我改天再弄。」

  「又說改天,上次也聽你說改天,結果衣服也都沒有洗……」

  嘴裏喃喃的說著抱怨,但是她還是蹲在小小的浴室裏開始洗了起來,不過薇樂四處找不到洗衣粉,只得在心裏記下自己下次來一定得帶。

  「我不是跟妳說別弄了嗎?妳忘了我跟妳說我晚上要帶妳去那間酒吧玩,妳現在又洗衣服,等下弄得全身都溼了。」

  他這兒可沒有洗衣機,全都得用雙手洗,所以他才懶得洗啊!哪知道薇樂每次來都那麼勤奮,天冷了也不怕,硬是躲在冷冰冰的浴室裏洗東洗西的,還好她年輕,看起來跟黃臉婆還有段距離,否則還真壞了她那一身好氣質。

  「沒關係,你去吧!我不想去……」

  薇樂打開了水龍頭,捲起了袖子,為了省點水,用盆子先接水,浴室那麼小,她的衣服要保持乾燥是不可能的,她早已經有了心理準備,擠了些沐浴乳在襪上就洗了起來。

  「為什麼不去?我跟妳說了這次不用錢。」如果她是擔心錢的問題,這倒可以免了,霍價蒙知道薇樂一直都很怕自己錢不夠用。

  「我只是不想去……」

  薇樂低著頭認真的洗著他的襪子,想的是這個月的房租問題,她知道價蒙身上的錢沒剩下多少,離領薪還有好幾天,他這幾天怎麼辦?可是他卻一點也不擔心,還要出門去跟朋友玩。

  「妳在擔心錢的問題是不是?」除了錢以外,他想不出來薇樂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也不是,只是去那種地方玩感覺很累,每次回來頭總是暈暈的。」

  當然是錢的問題啊!但是薇樂不想在他面前提起錢的事,價蒙才剛退伍三個月不到,好不容易才盼到男友退伍,現在一切都還在起步,她本來就不想給他太多壓力。

  「而且我明天還要上課,再加上我今天也累了,想早點睡。」

  她今年也要畢業了,再等幾個月找到了工作,脫離學生身分後她的經濟能力會好一些,再說她也可以和價蒙住在一起,省下一份房租,只要慢慢的努力,他們總有一天可以離開這種小套房,去尋找屬於他們的寬闊人生。

  「真的是因為妳明天有課嗎?」平常薇樂就算有課還是會跟著他一起出門玩啊!霍價蒙的聲音不再是那麼悠哉,連忙問道:「還是妳身體不舒服?妳看,天氣這麼冷,妳還碰冰水,不要再洗了啦!」

  「沒事,我快洗好了。」

  薇樂只想快點把這狗窩整理乾淨,雖然這屋子真的小得有些誇張,但是只要稍加整理,如果再做些空間規劃,還是可以塞得下兩個人的。

  擰乾了襪子上的水,小心的把襪子和其它的衣服晾在窄小的浴室裏,再洗過了手,要擦手的時候又發現唯一一條舊毛巾看起來也有些髒了,只得在心裏多加上毛巾這一項,下次她要來的時候得帶的東西可多了。

  把浴室整理了一番,擦幹了手走出小浴室,只見他張開了手,單人床上躺了一個身高超過一米八的他,連腳都還會露出床外半截,哪有她容身之處,不過薇樂還是往他張開的手裏躺去,直接疊在他身上,這裏才是她的貴賓席。

  「妳何必每次來都硬要搶著當老媽子!」

  他不捨的吻住她的唇,比起朋友他算是幸運的,至少他的女友又正又善良,比起阿德的馬子整天只會花錢,和小蘇那個醜得掉渣的女友,每次帶著薇樂出門,她的美麗總是讓他面子十足,只可惜薇樂老媽子似的性格,在家裏總是表露無遺,她總是沒一刻閒著,不是幫他整理房間,就是幫他燙襯衫洗衣服,要像現在這樣乖乖的躺在他懷裏的時間總是少之又少。

  「你自己又不整理,我只好自己來啊。」

  唉,她就這種個性有什麼辦法,以前住在家裏的時候她也沒這麼勤勞,偏偏遇上了價蒙,她就一點辦法也沒有,她就是想盡力的幫他營造更好的生活環境。

  「以後我要是賺了錢,就幫妳請個傭人,把所有工作都搶光,讓妳連做都沒得做,妳就只能乖乖的坐在我旁邊,哪裏也去不了。」

  「還請人?我才不要……」她搖著頭,考慮了一下。「我們兩個住的地方,我才不要有別人來呢!」

  「那妳要什麼?」

  「我要……一張雙人床。」

  才一說完連她自己都笑了,因為老塞在這間小套房裏,她實在快受不了了,每次來她總是只能和價蒙擠一張小單人床,而男友偏偏身材高大,她只能小心的攀在他身上睡覺,否則隨時都有掉到床下的可能。

  「妳嫌現在這張床不好啊?」他擁緊了薇樂,試著提醒她自己這張大肉墊的存在,脫掉她微溼的上衣,接著撩起她的裙襬,大手充滿誘惑的在她修長的大腿上來回移動。

  「我只是想要張更大一點的床嘛。」

  薇樂配合著他的動作,讓他褪下自己的衣物,任他放肆的手在嬌軀上製造更多的魅惑,迎接他的需索,聽著他的呼吸為了自己而急促。

  在一陣歡愛過後,兩人就像平常那樣躺臥在一起,他的手安穩的環住薇樂,確保她不會掉到床下,雖然地板上只是鋪了個床墊,摔下去也不至於會受傷,不過兩人的依偎一向都是這麼緊密。

  「只要我們能在一起,單人床雙人床還不是都一樣?」霍價蒙輕咬著她的身子。

  「要是等天氣熱了,你可就不會這麼想了。」

  「這裏有冷氣啊!」

  「電費會很貴的。」

  「妳這麼擔心錢的問題,看來我得好好賺錢才能讓妳沒有後顧之憂。」

  「其實也不用很多錢啊!」薇樂倒是已經有了理想中的藍圖。「只要我畢業以後我們兩個都有收入,我們就可以租一間有雙人床的小套房,或許……可以再大一點點,有間廚房也好,自己煮的話可以省下很多錢。」

  「又是錢……」

  「總是要先想好嘛!」薇樂也不想表現得這麼愛算計,可是有些事情本來就該先想好,不過那些可以暫時先不想,只要他能回到她身邊就好。「我有時候還是不敢相信你已經退伍了,我常常夢見你是不是明天要收假,然後就要回營區去了……」

  「傻瓜,我現在不回營區了,我現在得上班!」

  他揉揉她顯得有些淩亂的長髮,對於她的感觸有些不捨,在薇樂身上還是可以看得出年輕女孩所有的浪漫特質,只是她總刻意的抑下她那部分的自我,表現出來的總是穩重多些,就算是在自己面前她也是偶爾才會拋開那些壓抑,向他吐露心情。

  「我知道,我只是有時候還以為自己在作夢。」

  「不會是惡夢吧?跟我擠在這麼小的一張床上。」霍價蒙抬起她的下巴,吻著她的唇。「告訴我,除了雙人床以外,妳還想要什麼?」

  「你啊。」她甜甜的笑道:「我只要你就好,我只要我們可以在一起。」

  「妳什麼都好,就是太沒野心。」

  「你不會想聽我說我還要其它人吧?」

  「當然不是,比如……想要一個什麼樣的燈?什麼樣的桌子?什麼樣的裝潢之類的。」

  「我不知道……」她想了許久才想到一樣。「洗衣機好了,這樣我就不用在冷得半死的天氣還得洗衣服。」

  霍價蒙拉起了她的小手,停在唇邊吻了一下。

  「好,不管妳要什麼我都會為妳辦到,這樣好不好?」

  「除了這樣以外呢?」

  他應該知道她還會要點別的吧!薇樂唇角有著笑意,摟著他的脖子,露出只有他看得見的撒嬌模樣。

  「我還會愛妳一輩子。」

  「好。」那她可以忍受這暫時的單人床,只要霍價蒙愛她,她和他擠一輩子的單人床都甘心。

****************

  拿出鑰匙打開了小套房的門,映進眼簾的又是一片混亂,也許是習慣了他的生活還有這間小套房,薇樂竟然笑了出來。

  「真受不了他……」雖然嘴裏還是念念有詞,不過要是哪天她來了卻發現裏頭一塵不染才奇怪咧!

  從袋子裏拿出了洗衣粉、新的毛巾,還有其它一些日用品,她知道價蒙月底身上一定沒錢了,尤其他還得付信用卡的帳單,為了當個上班族,他找到工作之後買的那兩套西裝到現在還在付錢,如果以他現在的能力看來,他最快下個月才付得清,現在這只是初期,而價蒙已經算是很稱頭了,雖然還是公司裏的新人,但是看得出來他很受重用,再加上頂了個碩士學位,薪水也比一般上班族要高上很多,當時他決定要買那麼好的西裝,她還有點驚訝,不過算一算,他還是負擔得起,說起來那不過是中價位,以後如果親愛的男友更上一層樓,還是得再買品質更好的才行。

  簡單的把房裏的對象給歸位收拾好,把他丟在浴室裏的衣服洗好晾起來,拿出燙馬把他的襯衫燙平再掛起來,忙完了所有事看向窗外,天竟然已經黑了,時鐘已經指向了七點半,她居然渾然不覺。

  還在想今晚他怎麼這麼晚回來,門口竟然就傳來了鑰匙聲,薇樂趕忙去幫他開了門,只見他提著一個大袋子回來,薇樂一看就知道裏面裝著筆記型電腦。

  「你買電腦?」

  「嗯,公司裏有些事情得回來做,家裏沒有電腦不是很方便。」

  「我那臺可以先給你用啊!」

  她有一臺電腦,如果他急著用可以先給他用啊!現在又不知道得花多少錢買這臺電腦了。

  「妳要寫報告,妳自己也得用啊!再說妳那臺已經有點舊了,這臺是新型的,配備比較齊全,妳想不想看看?」他把電腦放在一旁,先脫下了身上的衣物,然後扭了扭脖子,看來有些累了。

  「你先吃東西,我做了三明治給你,我還買了一些吐司,你晚上餓了可以墊墊肚子,我先把襯衫都收起來。」

  她可不希望他餓壞了,買這些吃的可以放晚一點,他這裏只有個小冰箱,裏頭沒有半罐飲料,她還另外買了些飲料來。

  霍價蒙看了看屋內,發現又是一片乾淨整齊。

  「妳整理了一下午?」

  「嗯,反正下午沒有課,而且我報告已經交了,目前算是無事一身輕。」

  「妳還想考研究所嗎?」

  「我不知道……也許我可以先工作一、兩年再看看。」

  「妳擔心沒有錢啊?」

  薇樂的家境只能算普通,家裏只有她一個住在外頭上大學,平常家人雖然會寄點錢給她,但是她還是會在課餘兼點差,如果要上研究所,她還得再這麼撐下去,可能也會有些累。

  「一部分是吧!不過我還是想先工作幾年看看。」她自然不想給他太多壓力,如果她去念研究所的話,他們之間的計畫又得往後再延,而她真的不想再繼續窩在這小房間裏。

  「如果妳想念研究所,應該沒什麼問題,我已經開始工作了,妳就不用擔心錢的事了。」

  他是薇樂的男友,他可以負責她的生活,雖然目前他還給不起什麼太好的環境,不過再給他幾年時間,他可以保證薇樂一定可以過得幸福快樂。

  「我知道,不過我們不是說好了,等我畢業以後要一起租間比較大的房子嗎?這樣房租就要花上不少錢,而且你才剛起步,你也要投資一些錢在自己身上啊!」

  她倒是想得很清楚,他們兩個都不是富家子弟,有的就是自己的一雙手,未來都是要靠兩人一起努力打拚,現在是價蒙的起飛期,她多忍耐些,晚幾年再考研究所也沒關係。

  「而且……我很怕我會考不上。」薇樂吐了下舌頭,一副對自己的成績沒信心的樣子。

  「有我在,妳怕什麼?」他可是頂著高材生的光環把書念完的,有什麼問題問他不就得了!

  「你還有工作要做,哪顧得了我啊!別煩我的事了,反正你只要把你的事搞定了,以後我想做什麼都行不是嗎?」薇樂對他笑笑,把他推進浴室裏。「先洗手,才準你吃!」

  霍價蒙捲起了袖子,打開水龍頭洗了洗手,發現一旁多了條全新的毛巾,連電動牙刷的刷頭她都幫自己換了新的,洗手臺也洗得發亮,回頭看了眼正坐在床邊忙著打開餐盒的女孩,他心裏泛著酸酸甜甜的感受。

  想起今天在公司裏接到一通電話,之前申請留學的事已經有了回音,可以讓他到美國多拿個博士學位回來,只是這一走……薇樂怎麼辦?

  薇樂好不容易才盼到了自己當完兵回來,這幾個月他們在一起薇樂是那麼的高興,如果知道他又要離開,她會怎麼想?

  霍價蒙知道薇樂一定不會反對他出國念書,她總是願意犧牲自己,但是……他該怎麼開口?

  洗完了手走出浴室,她已經準備好了三明治等著他。

  「這給你,我加了兩層火腿。」

  他咬了一口。「不錯吃。」

  「呵呵,那當然。」薇樂有種得到稱讚的滿足感,雖然她現在頂多只能做三明治給他吃,不過還好他也沒嫌棄什麼,他們現在的生活還是很拮據,但是只要再過一、兩年,一切一定就會不一樣了,她只能把所有的希望放在未來,不過這都比他還在當兵的時候要好得多了。「新的電腦一定又會花你不少錢吧!」

  「還好,反正其它的錢快繳清了……」霍價蒙突然停下了吃東西的動作,轉過頭看了她一眼,他知道他一定會說的,那事情如果一直憋在心裏他也憋不了多久,還是先告訴薇樂好了。「薇樂,我可能要到美國去一、兩年。」

  薇樂起先沒有注意他的話,但是當話進入她耳中漸漸轉化出意義之後,她整個人都愣住了,呆呆的看著他,像是聽不懂他在說什麼,接著沒隔幾秒她的表情又變了,她懂了……

  「我打算到美國念博士學位,申請的學校已經有了響應。我跟公司談過了,公司在那邊有海外部門,如果有缺我到那裏也有工作可以做,或者我也可以到了美國再慢慢找工作,我有拿到獎學金,如果不夠的話我可以申請貸款,所以經濟方面不會有太多問題,但是……我可能會花上一、兩年待在那邊。」

  「一、兩年?」

  他好不容易才當完兵回到她身邊,才回來幾個月,現在又告訴她這回他要去的地方更遠。

  美國……那麼遠,她不可能像他當兵時那樣偶爾去看看他,而價蒙也不可能像當兵時那樣休假就回到她身邊,光是搭飛機都至少得花上十六個小時,他們怎麼辦?

  「對。」

  「什麼時候要走?」

  「等確定了之後,我大概要整理一下,最慢兩個月。」

  「所以這邊的房子你就不再租了是不是?」

  「妳想住嗎?妳可以繼續住這裏,如果妳畢了業還是要找房子,不如直接住在這裏。」

  「嗯……好啊!」她點了點頭,表情上沒有太多失落,但是眼神卻多了些暗淡。

  「我們還是可以常常聯絡啊!用網絡,我可以去買個攝影機讓妳看到我,如果存夠了錢,妳還可以飛來看我。我還能帶妳到處去玩,這不是很好嗎?」

  「嗯,」她又點了頭。「也好,我們都還年輕,本來就是應該要多見見世面,而且你又有這麼好的機會……」

  她說的話不知道是在認同他的選擇,還是在安慰她自己,只見她不停的點頭露出一副很贊成的模樣。

  「薇樂,一、兩年很快就過了,我當兵不也很快嗎?感覺上好像妳前幾天才送我去軍營,現在我已經回來了,而且還當了好幾個月的上班族。」

  「嗯,」除了點頭之外,她能做的還是只有點頭而已。「而且你已經去當過兵了,這次我就不會像上次那麼難過了。」

  「但是妳還是會難過是不是?」

  霍價蒙就知道一定會這樣,他捨不得薇樂,可是……

  「當然會啊。」她輕聲的說,肩膀也跟著微微垮了下來。「但這是沒辦法的事情,也不是人人都可以像你這樣有這麼好的機會。」

  「妳有沒有想過妳該怎麼辦?」

  「我……」她想的全只有在他當完兵之後,她想的是只要明年的現在他們就已經住在一起了,而且是住在一間有著雙人床的房子裏,她最遠就只想到這裏,怎麼知道現在她想的又不一樣了。「我就住在這裏,一邊工作一邊等你回來。」

  「那妳如果想我了怎麼辦?」

  這問題很難答,因為她要哭了……

  豆大的眼淚從她眼眶裏滾了出來,她放下了手邊的三明治,用手搗住了臉,感覺他將自己抱在懷裏,但是她還是好難過。

  「寫mail給我,我會在線上,妳可以跟我說話,可以看到我,我很快就會回來的,妳只要等等我就好了。」

  「但是如果你不等我怎麼辦?」

  她好擔心,到美國去又不是當兵,當兵還有些約束,但是去了美國,他就是自由自在了,如果價蒙遇上了漂亮的金髮尤物,就此和別人雙宿雙飛把她忘了怎麼辦?這些發生在其它同學身上的留學外遇,如果也發生在她帥得要命的男友身上,她怎麼辦?

  「我還怕妳不等我呢!妳怎麼擔心起我了?」

  事實上他是擔心的,薇樂出了校園後,真踏進社會裏會有多少人垂涎她,而他遠在太平洋的另一端,如果有人向她大獻殷勤想討她歡心,她真給人拐跑了,他該怎麼辦?

  「我不會啊!我還不是等你當完兵了。」

  「那再等我一次,我會儘快回來,妳再等我兩年就好,妳想想看,兩年後的情人節,我可以和妳一起過,妳想去哪裏我都陪妳去好不好?」

  「我只要你。」她鬆開了搗著臉的手,露出了梨花帶雨的小臉,將整個人都投進他懷裏。「價蒙,不要讓我等太久……」

  「好,我只要存夠錢就讓妳過來美國找我,或是我有空一定回臺灣看妳,我們還是可以見得到面。」

  「你一定要早點回來。」

  「我答應妳,我一定會早點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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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剛開始那幾個月總是很難熬。

  每次兩個人利用網絡通話時薇樂總是在哭,她哽咽的聲音總讓他也跟著被牽動,之後她找到了工作,開始有了精神的寄託,也就不再這麼失落,知道他在那邊的情況很好,她也覺得安心了些。

  省吃儉用存下可以到美國的機票錢,已經是他離開了九個月之後的事了。

  她像瘋子一樣的在見到價蒙的那一刻又哭又笑的,抱著他還以為自己在作夢,回到了他的住處,兩人只想緊緊的擁抱住彼此。

  「雙人床……」她低聲的喃道。

  經過幾番的纏綿,薇樂疲累的躺在床的另一端,久別重逢後兩人的熱情幾乎要讓整個屋子燃燒起來,而這一次她不用再和他擠一張窄小的單人床,雖然這張雙人床塞下了他之後也不怎麼寬敞,可是她已經很滿足了。

  「妳不是一直想要張雙人床嗎?」他還記得薇樂曾說過的話。

  薇樂仰起頭,笑著對他說:「你知道嗎?我好想你,不過我每次躺在那張單人床上,我總覺得你好像還抱著我,如果我一個人得睡雙人床的話,我怕我會睡不著覺。」

  「就像這樣對吧?」霍價蒙拉過她,用以往習慣抱著她的姿勢讓她躺在自己身上,看著她的臉。「妳怎麼又變漂亮了?」

  薇樂想把臉埋進他懷裏,他這樣看著自己讓她有些不好意思。

  「讓我看妳。」他抬起薇樂的臉,幫她把頰邊的頭髮往耳後撥去,懷裏的人兒的確是他的薇樂,只是她已經不再是學生時代的清純版薇樂,她多了些小女人獨有的氣質,穿著打扮上也多少和以前有點不同。

  「你頭髮變長了。」她伸手碰碰他的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手真的可以碰得著他。

  「妳喜歡我就不剪了。」

  「這樣的長度剛好,不過你會不會迷死很多老外啊?」薇樂摟著他的脖子撒嬌的問道。

  「妳說呢?」

  「一定有很多……」她男朋友這麼帥,就算到了國外也不見得比外國男人差啊!她皺起臉,一副難過的模樣。「我光是想到都會吃醋。」

  「妳以前怎麼不會?」以前在學校的時候,他們分屬不同學校,那時候他也是風雲人物啊!

  「那時候我還不懂事嘛!」薇樂靠在他身上,輕輕的嘆了口氣。

  「那妳呢?我需不需要送妳蒼蠅拍?免得妳後頭跟了一堆狂蜂浪蝶。」

  「大家都知道我有你,不會有人還來找我的。」她很坦白,偶爾也會遇上幾個不容易死心的追求者,但是她從來沒有心動過。「還剩下一年而已,等你回來我們就永遠都不要再分開了。」

  他的吻落在她唇上,依依不捨的停留了許久.

  「妳想不想待在這裏?」

  「我怎麼待在這裏?你如果還要負擔我,那太辛苦了。」

  「過陣子就不會了。」

  「為什麼?」

  「我得到了一份還不錯的工作。」算是矽谷裏的高級職務,薪水會是在臺灣的五倍多,一年之後會再加倍,他們以後再也不用過苦日子了。

  「你沒有跟我說啊!你想待在這裏?」

  這似乎不用等他親口回答,薪水差了那麼多,當然是個利多,誰不想待在美國,但是……

  「我怎麼辦?我怎麼待在這裏?難道我們要分開了嗎?」她不要,她光是聽到他還想在美國留下來就已經快哭了。

  「傻瓜,妳當然要跟著我,我明天就帶妳去拉斯維加斯。」

  她只想得到去那裏是為了賭錢。「去賭什麼?」

  「賭我們的未來!」

****************

  一趟美國之行回臺,薇樂的手上多了枚簡單的白金戒指,就只是一個套在她指尖的金屬小圈圈,而這戒指證明了她已經嫁給了霍價蒙。

  他們確實是在賭城結了婚,而她只要再等一年,等價蒙一切都安定下來了,他就會把她接到矽谷去。

  回到了那間只擺著一張單人床的小套房,打開了電腦,只要薇樂醒著總是會小心的注意著是否有任何價蒙所傳來的訊息,她不願意漏失他的任何訊息,也努力的傳出自己所有的想法。

  收到了他所寄來的照片,電腦屏幕上出現兩人擁抱的畫面,薇樂這才發現原來她的眼睛會閃閃發光,而這只有在價蒙身邊時才會顯現,過去幾天就像夢一樣,但這幾天的相聚的確已經解除了她的相思之苦,甜蜜的記憶可以再讓她撐上好一陣子,薇樂看了眼鏡中的自己,要自己一定得撐下去!

  而且薇樂決定給價蒙一個大驚喜,在飛機上她已經想得很清楚了,還有一年的時間,她可以慢慢的準備,她打算悄悄的著手申請學校事宜,就算到了美國她還是可以一邊念書,而且價蒙之前也要她繼續念研究所,這不是正好,她到美國念總行了吧!而且這樣她也可以跟價蒙在一起。

  她開始卯足了勁的補習美語,甚至連價蒙都發現了她的語言能力強了許多,而她只是輕輕帶過,不讓他知道自己為了他是多麼的拚命,至於錢的方面她可以去申請貸款,再加上自己平常省吃儉用一些,總是可以過得去。拿到了文憑後找工作就不會有太大問題,再說她還有價蒙,以後的生活就不用愁了。

  每次只要一想到這兒,再怎麼累薇樂都精神百倍。

  她的生活不再只是苦等在電腦前守候價蒙傳來的隻字詞組,她的生活除了工作以外,還要花更多時間在準備赴美留學這件大事上頭,然而辛苦是有代價的,她最後還是等到了通知。

  這一年來漫長的等待果然有了結果,這期間價蒙因為工作和課業忙碌沒回臺灣,而她也只能偶爾在螢幕上看見他,他們就隔海遙遙相望,為了節省電話費他們全都是用網絡通訊,薇樂省下每一塊錢,就只為了能到美國和心愛的人永遠廝守在一起。

  「老公,房東說這間房子要拆掉重建,所以我可能得搬了。」薇樂嘟著嘴,對著屏幕裏的他笑說。

  其實從房東那兒得到這個消息時薇樂一點也不擔心,在房子拆掉之前她就要到美國去了,以後她就不用繼續窩在這張單人床上頭了!不過她還是隔著電腦傳了訊息給他,告訴他這個消息,畢竟這房子他也待了半年,這裏有著他們兩個共同的回憶。

  「那妳怎麼辦?妳找到新的房子了嗎?」

  「我不想找了。」

  「為什麼?」

  「我等你啊!你那邊的工作進行得怎麼樣?」價蒙不是說要接她到矽谷去,她還在等著呢!而且她的工作只做到這個月,然後她就要開始打包行李。

  「我可能得再過一陣子才能接妳過來。」

  「可是我等好久了……」她附上了一個受了委屈的表情符號,其實臉上掛著特大號的笑容,下個月的現在她就在美國了。

  「我想換個大一點的房子,我不是跟妳說過要弄個有院子的房子給妳嗎?」

  「可是我只想跟你在一起啊,就算只有一張單人床也沒關係。」

  「再給我一點時間,我保證我一定會接妳來。」

****************

  霍價蒙知道薇樂已經有些等不及了,她一直都在扮演等待的角色,等他當兵,再等他留學,而現在……他只要把眼前的事情解決了就好。

  「你最近一直都心不在焉。」蕾貝卡脫下了套裝的上衣,露出了裏頭性感的絲質內衣,隨意的抓了一件他的大運動衫套上,跟著又脫下了窄裙,露出了光溜溜的大腿,在屋裏走動著。

  「是嗎?」霍價蒙走進吧台裏,為自己倒了杯酒。

  「查爾斯跟我說你今天開會的時候也是,我不知道你究竟怎麼了,但是你應該知道這次的案子對你很重要,如果你表現得好,就算路易那個位置不是你的,外頭也有好幾家公司搶著要你啊!你在這裏努力了這麼久,不就是為了想往更高處爬嗎?我們應該要為你的未來打算,尤其是……」

  「蕾貝卡,別再說了。」

  「你一定得聽我說完,雖然我不是你們公司的人,但是我知道威廉的個性,你只要……」

  「我結婚了!」霍價蒙直接丟出了一顆炸彈。

  「什麼?」

  「我去年在拉斯維加斯結了婚,我妻子就要到這裏來了。」

  「你是說……那個臺灣的女孩?」蕾貝卡知道他一直都有個戀人在臺灣,但是他們不是好久沒見面了嗎?

  「對。」

  蕾貝卡想了想,表情有些不服氣,但是那女孩的存在又是她早知道的。

  「那又沒什麼!多得是有人在賭城結婚,你可以去註銷那個婚姻啊!那個手續花不了多少時間,再說你一整年都待在這裏,你們根本不住在一起,那不過是一年前的一時衝動而已。」

  「我不想註銷婚姻,我不能丟下她,我告訴過妳了,她等了我很久,我不想讓她失望。」

  「那我呢?」

  「妳明知道我已經有她了。」

  打從認識蕾貝卡之後她就毫不掩飾她對於自己的高度興趣,一開始他是無動於衷,他對蕾貝卡的確也一直都不來電,而他心裏住著薇樂,她嬌甜的模樣一直都在他心裏,但是就在兩個月前,他意外的和蕾貝卡發展出了不該有的關係,在案子結束後的慶祝派對裏,蕾貝卡送喝醉酒的他回家,可是他醒來卻發現自己和她赤裸著身子躺在一起。

  接著他就像著了魔似的,他明知道這關係錯了一次就該結束掉,但是他卻覺得這樣對蕾貝卡太過殘忍,每次接收到薇樂的訊息時,他總是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回答,尤其是她撒嬌地對自己說她等了很久的時候,他都自責得難以接話。

  「我當然知道,我第一次睡在這屋子裏的時候你還叫著她的名字。」蕾貝卡怎麼忘得了!

  「我一直都戴著這個戒指。」

  「但是她沒有在你身邊啊!你為什麼就不能接受事實?只有我才適合你,你的事業才正要開始衝刺,而她呢?她只是個小職員,她只是個……她什麼都不是啊!」

  「她是我的妻子。」霍價蒙不知道過去這兩個月自己是怎麼了,就在薇樂要回到他身邊的時候,他竟然做出了背叛她的事。「我們在一起是個錯誤,而我必須在她來之前修正這個錯誤。」

  蕾貝卡不能接受事情會這樣結束,她以為她終於可以和雷蒙在一起,她努力的親近他身邊的朋友,盡力的在任何可以遇見他的場合裏出現,好不容易她才有了機會,雖然是趁著他喝得爛醉之後,但後來他不也接受了自己?

  雷蒙這麼年輕,他怎麼可能為了一個女人守身一年?!

  「就因為她等了你四年嗎?我也等了你一年多你才發現我啊……」

  「蕾貝卡,我已經跟妳說過了,我們不可能,我愛的人是她。」

  「然後你要跟我說你很抱歉嗎?」

  「對。」他別無選擇,就算有,他也不會選擇蕾貝卡。

  「很好!你過去這一年裏一次也沒見過她,你居然還可以對她這麼念念不忘,而我呢!我一直都跟你在一起,竟然還敵不過一個遠在太平洋那頭的小島上的女孩!」

  蕾貝卡揀起了丟在地上的裙子重新套回身上,但衣服才穿了一半,她半彎著腰的身子卻僵住了。

  她的動作有些怪,霍價蒙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這才發現了窗外站著一個女孩……

  「薇樂!」

  他衝出了屋外,才發現門口堆了一堆行李,而薇樂一動也不動的站在原地,當他走到她面前時,她還是維持著呆若木雞的模樣,像是受了很大的刺激。

  「聽我說,我可以把話說清楚,我只是……」

  「你自己好好跟她解釋吧!我走了。」蕾貝卡走出了屋外,看來這下霍價蒙不會好過了,她也不想留下來看他們表演久別重逢的情侶吵架戲碼。「你知道可以在哪裏找到我,如果你需要我的安慰的話。」

****************

  他說了抱歉,說了許多許多的理由,說了一整夜,說到最後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說了些什麼,但是薇樂動也不動,一句話也不說,她甚至沒有哭。

  「求求妳跟我說話。」天已經亮了,他今天有一個很重要的案子得提,但是他不能離開薇樂,他知道只要他走了,薇樂絕不會乖乖的留在這裏等他回來。「我知道我錯了,我知道我對不起妳,寶貝,我真的很抱歉,我知道妳在生我的氣,妳打我罵我都好,別這樣……」

  不管他說了什麼,薇樂還是動也不動的,這次她微微合上了眼,似乎也累了。

  「待在這裏等我,我今天只要把案子提出去,我們以後……」

  「呵……」她笑了,笑得好累。「我們以後就可以過好日子,你什麼都可以給我……」

  這些都是他說的,她早已經會背了,她竟然全都當真,以為自己只要乖乖的等著,他就真的會回到她身邊。

  老天……她怎麼這麼蠢!

  當所有人告訴她聚少離多的戀情只有失敗的份,只有她還固執的堅持價蒙是愛她的,她仔細的回想了兩人的戀情過程,他們在一起不到兩個月他就去當兵了,接著她等了兩年,才盼到了幾個月的短暫相處,接著他又到美國兩年,從開始到現在……他們聚在一起的時間本來就不多,她不明白到底是什麼信念導致她如此深信不疑的等著這男人,但是她很清楚她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尖銳的電話鈴聲劃破了沉默,霍價蒙知道他時間到了,那電話一定是他的秘書打來的。

  「我知道,我等下就到。」拿起了話筒,他知道一切都毀了,隨意交代了兩句。

  他是該到公司去了,但他走不了。

  「薇樂,再等我一次,我到公司去,結束我馬上回來陪妳,再等我一次就好,妳聽見我說話了嗎?」

  她搖了頭,她不會再等他了……

  「如果妳不等我,我就留在這裏,哪裏也不去,我如果做了這麼多,結果卻是失去妳,我可以什麼都不要!我們回臺灣去,我們可以租一間有雙人床的房子,我們再也不分開。」

  「你跟我說過這案子對你很重要,你花了兩年時間待在這裏,沒必要弄得一無所有,就算你留在這裏,我們之間也不會改變什麼,你走吧……」

  「薇樂,妳只要告訴我,我該怎麼做,妳才能原諒我?」

  她抬起眼看了他許久,不想看著他離去,所以她閉上眼,輕輕的搖頭。

  「我不走!」霍價蒙坐到她身邊,張開手臂抱住了她,「我可以哪裏都不去!我不許妳離開這裏,除非我跟妳走,我不要這樣失去妳!我知道我對不起妳,但是……」

  「你只有對不起你自己。」薇樂冷靜的說,「不過如果你不到公司去,放棄了這兩年的努力,你才是真的對不起我……因為你等於連我的夢想都一起放棄了。」

****************

  霍價蒙的確成功了,一夕之間在矽谷闖出了名號,從一個默默無聞的留學生變成白手起家的傳奇人物。

  「妳知道嗎?繼股神巴菲特之後我最崇拜的人就是雷蒙•霍,他跟妳一樣是從臺灣來的,而且他今年還被選入富比世的富豪榜,妳知道那要有多少財產才能夠進……」

  這是薇樂和羅賓的第一次約會,但也可能是最後一次了,他人很好,只是不容易死心,沿著街從餐廳散步回家途中他的嘴巴沒有閉起來過,說他健談不如說他多話來得適合,還好她的住處已經到了,這約會終於到了結束的時候。

  「羅賓,謝謝你的晚餐。」

  「哦……不客氣。」羅賓看起來有些狼狽,也許是自己說了太多話了,一頓飯下來薇樂似乎沒說幾句話,她只是安靜的吃著晚餐,看來她是真的對自己不感興趣,雖然在他鼓起勇氣去約她之前她就已經說了,但是羅賓還是要她給自己一次機會,哪知道結果還是如此。

  「我過幾天做些中國小吃送你。」

  「上次那種餃子嗎?」

  「你喜歡那個?」

  羅賓猛力的點著頭。「那真的太棒了!那東西真是好吃極了!」

  「好,我多做一點給你。」

  「感激不盡。」羅賓傾身向前,禮貌性的在她兩頰印下親吻。「晚安。」

  「晚安。」

  羅賓向她揮揮手,薇樂轉身拿出了鑰匙,打開門走上樓。

  六年前的她絕對不會相信自己會念到研究所,更不會相信她會有機會在美國念研究所,但事實上薇樂卻真的辦到了……

  取得學位之後她得到一家公司的聘用,申請到了工作簽證,只身飛到華盛頓待了一年,而今年她開始考慮是不是要換個地方,她不想永遠只待在同一個城市裏,世界這麼大,也許她該給自己多一點機會去做多方面的嘗試。

  錄音機上的紅燈閃得很顯眼,薇樂按下了按鈕,一面聽著留言一面脫下外套,第一通是她的同事潘妮打來的。

  「我是潘妮,今晚過得如何啊?羅賓他話是多了點,但是人很風趣,妳如果願意的話,他應該會是個不錯的對象喔!如果妳到家了,就快點打電話給我,告訴我你們今晚過得如何。」

  薇樂只是唇角上揚,大家都希望她可以發展出戀情這實在有些不尋常,人活在這世上除了談戀愛以外,應該還有些別的事可以做,尤其她很清楚她再也沒辦法敞開心房接受另一個男人。

  而第二通電話是從紐約打來的,她寄出去的履歷表已經被接受,而對方公司希望她能抽空到紐約接受面試。

  紐約……只要是東岸她都可以接受,只是那家公司的競爭很激烈,她就算去面試了,也不見得一定可以得到那份工作。

  打了通電話給潘妮,除了告訴她自己對羅賓一點興趣也沒有,她還想問問她的意見,開車去紐約面試的事。

  「妳真的想去嗎?」潘妮知道那是個不錯的機會,只是她會有些捨不得這個東方娃娃離開,薇樂雖然看起來不冷淡,但是她在人前話真的少得可憐,真的當了她的朋友,潘妮就了解她並不是怕講英文,只是單純的不想說話而已,薇樂有著嚴重的心結存在,所以她想出去闖闖潘妮也很贊成。

  「我不知道。」只有和潘妮說話的時候薇樂才會顯得多話,聲音也自在些。「想進那家公司的人很多,我不見得會是他們的選擇,我也不知道我要不要花時間到紐約去。」

  「其實去玩玩也不錯啊!我陪妳去好了。我們請個假,來個幾天幾夜的行程,反正妳也沒有去過紐約啊!我也很想去看看百老匯,就當是去玩的。妳只要抽出一點點時間去面試,其它的時間我們可以去很多地方逛逛。」

  「妳真的覺得這樣好嗎?」

  「去玩當然好!妳悶了一年了,到美國來哪裏也沒去過,有機會就出去逛逛啊!妳不也說妳想見見世面,不要限定自己的目標就是要去面試,其實紐約有很多地方都很好玩的,比如『電子情書』裏的咖啡廳,還有『金石盟』的帝國大廈,妳一定也很想去中央公園吧!欲望城市裏常有那些場景,我們都可以去看看啊!」

  「妳確定妳要陪我去?」

  「確定啊!反正只是去玩當然好,再說我本來就喜歡玩。」

  「嗯,好吧!有妳在我身邊我就安心多了。」

  「我還怕妳要是真的被錄取了,得一個人搬到紐約去,我才不放心咧!」

  「只要事情發生了,我就會硬著頭皮去面對。」

  「反正妳的個性就是這樣,可憐的羅賓……他還暗戀妳好久,現在他也該死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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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6-7 00:10:14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結果妳今天面試得怎樣?」

  潘妮看著她,看不出來面試的成果如何,而薇樂走出那家公司之後她也沒有開口問她,只怕給她太多壓力,兩人走在第五大道上,看她表情放鬆了些,潘妮才敢開口。

  「我不知道,其它人看起來好像也不錯。」薇樂倒是沒什麼壓力。「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如果得到那份工作,多點薪水可以讓我好過一點,不過就算沒有也沒關係,反正只要再撐一、兩年,我就自由了。」

  薇樂出國念書全靠貸款,現在每個月的薪水還要挪出部分來還,加上自己的生活費,還好她平常沒什麼支出才能撐下去,想過好一點的生活她得更努力些才行,所以當初吸引她來參加這個面試的部分原因也在於薪水比較高,只是能不能被選上,那不是她能決定的。

  「無所謂嘛!既然結束了就算了,我們就當是來觀光。」潘妮試著想轉開她的注意力,別讓薇樂再去回想面試的事,指著一旁的名店說道:「妳看這間精品店,有一部電影裏面一個有錢人把整間店都包了,然後讓女友大選特選,真是令人羨慕。」

  既然來到紐約,當然得到高級名店區來走走,就算買不起,只要在這裏來回走上一趟,心理都可以得到滿足,所以一面試完畢她們倆就跑來這兒逛。

  「所以女主角就嫁給他了嗎?」

  「要是我一定會嫁給他啊!有錢人最好,就算離了婚也可以領到大把鈔票,可惜女主角本來就結過婚了,所以她跑回去找前夫要把離婚辦好,哪知道又扯出了一堆事,後來就……」

  「不結了?為什麼?她不愛那個男的?」

  「結局好像她還是跟前夫在一起吧!妳知道那種片子總是會談論一些真愛,然後告訴大家愛情比面包還要重要,最後女主角也都會選擇愛情至上,畢竟這世界上有錢人還是比較少,而多半的人都是窮人,這樣的happy  ending比較容易讓普遍大眾接受嘛!」

  薇樂腦子裏突然閃起了不明的訊號……女主角以前結過婚,所以得先去把之前的婚姻給結束掉…薇樂突然想起多年前她似乎也結過婚,她家中的書桌抽屜最裏頭還放了一個裝著白金戒指的小盒子。

  「潘妮,在拉斯維加斯結的婚……算嗎?」她不知道法律上算不算,但是常聽說有人是跑到賭城去結婚的,難不成那真的算?

  「算什麼?」

  「算正式的嗎?」

  「當然算啊!」潘妮點了點頭。

  「可是就算結過了婚,但是彼此很久沒有聯絡,應該不算吧?」她不信!她已經三年多沒見過霍價蒙了,那怎麼能成立?!哪一對夫妻是分隔兩地過日子的?她一直都不認為那是真正的婚姻啊!

  「如果一輩子都這樣應該無所謂,我想不出有什麼問題,但是如果有一方要結婚的話,就可能犯了重媚罪喔!」

  薇樂突然覺得腳軟,她這才想起來當初就是因為在那裏結婚快速又方便他們才跑去賭城結婚的,現在如果那婚姻關係是確定存在的,那她要怎麼辦?她已經很久沒跟霍價蒙聯絡了,而他可能早就已經不記得自己。

  「可以去註銷婚姻關係吧?」她極力的想著解決的辦法。

  「應該可以。」潘妮看了她一眼,發現她臉色不太對勁。「妳擔心什麼?妳總不會瘋狂到跑去那裏結婚吧?」

  薇樂不知道該怎麼響應,小臉上顯得很不自然,潘妮這才發現情況不對勁。

  「妳不會是真的在那裏結過婚吧?」潘妮瞪大了眼睛,她怎麼也想不到薇樂會那麼做,她根本不是那種行事衝動的人啊!

  「我好像有……」

****************

  薇樂一直沒想過這問題,她不打算結婚,所以有沒有婚姻關係對她來說一點也不重要,再說那場婚禮前前後後不到十分鐘就結束了,快速得讓人一點都不認為那真的是場婚禮,再加上後來發生了那些事……

  那不堪回首的過去只要沒人提起,她根本就不願意再去回想,怎麼現在她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沒關係,就算他結婚,我也可以不去理會他啊!只要我不說,也不會有人知道。」薇樂這幾天總是像個鴕鳥這樣安慰自己。

  「他如果犯了重婚罪的話可能會被檢查官起訴。」潘妮可不這麼想。「再說就算他沒結婚,妳如果以後真的遇上了妳深愛的人,要是妳想跟真命天子在一起過一輩子,妳還不是得像電影裏的女主角去把那一段婚姻給解決掉,否則他也可以找妳麻煩啊。」

  「我真的沒想到會這樣……」待在飯店的房間裏,她們兩個花了一整夜討論了所有的可能性,薇樂只發現自己在當年鑄下了大錯。「我可以假裝這一切都沒發生過嗎?我不可能再回去找他提醒他這件事,也許他早就不記得了,如果沒有人說,根本不會有人想起這件事。」

  「薇樂,妳怎麼這麼膽小,就去告訴他啊!」

  「我已經三年多沒見過他了。」

  「妳不知道他人在哪裏是不是?」這是潘妮唯一想得到的理由,怎麼可能會這樣呢?如果那人真的是薇樂法律上的丈夫。

  「潘妮……我不想去找他,我真的不想再見到他。」

  老天!她好不容易才把這些事挖了個洞深深的埋了進去,她真的不想再把那些過去挖出來攤在陽光底下讓所有人知道。

  「那以後怎麼辦?妳總是要為妳自己的將來做打算,妳怎麼知道妳這輩子就不會再遇上妳愛的人?妳連三十歲都不到,這麼年輕什麼事都可能會發生啊!還是妳怕他會找妳麻煩,比如向妳勒索金錢還是……」

  「他不會。」她答得既快又肯定。

  天曉得她的結婚對象是富比世富豪排行榜上的人物!他哪會缺錢?

  雷蒙•霍是鼎鼎有名的青年創業家,他名下擁有巨額財產,根本看不上她這個窮酸鬼,只是她真的不想再挖出那些陳年往事,是不是有其它的辦法可以讓這一切就當做沒發生過?她知道價蒙沒有結婚,而她也不打算結婚,那麼是不是永遠都沒有人會揭發那一切?

  「既然不會,妳還擔心什麼?!反正你們既然只是一時衝動結的婚,自然也不會簽下什麼婚前契約書,你們又那麼多年沒見面了,應該不會有什麼大不了的,頂多花點錢,找個律師替妳出面就好了。」

  「我不想花錢……」她真的不想花錢去做那些事,她算好了所有的貸款和花費,她每個月的收入就是這樣,她不想再有額外的開銷了,再說請律師一定很貴,她一點也不想去碰那件事。「難道就不能假裝沒這回事嗎?」

  「不行!妳一定得做,錢的事妳不用擔心,羅賓是律師啊!以我跟他的交情,還有他對妳的愛慕,他總會有辦法幫妳搞定的。」

****************

  當薇樂告訴他這件事的時候,羅賓一點也不敢相信真有這種事情,或許這種因為一時衝動闖出來的婚姻大禍常在發生,連小甜甜布蘭妮也是在賭城結了婚不到二十四小時又離婚,但是薇樂結婚已經有四年以上的時間了,這都還不是最驚人的部分,最讓人不敢置信的是對方居然是……

  「雷蒙•霍!」羅賓重複了好幾次,臉上一直掛著無法相信的表情.

  「你可不可以小聲點?我真的不希望有任何人知道這件事,除了我跟他之外,現在這世界上只有你知道這件事。」

  「潘妮不知道嗎?」

  「她不知道那個人是誰……」而薇樂也只是簡單的帶過說對方是她念大學時就開始交往的男友。「我不能告訴她,這件事我不想讓任何人知道,求求你幫我保密。」

  她看來有點心慌,而且一提到這婚姻彷彿裏頭還有著不可告人的過去,羅賓也沒想追問,除非薇樂自願告訴他。

  「那妳想怎麼做?」

  「我只想把那個婚姻關係做個了結,不管是怎麼樣都好,我希望可以盡可能的低調,盡可能的不落痕跡,盡可能的……」

  「就當成是個秘密那樣的消滅掉?」

  「對。」薇樂點點頭,臉上寫著不安。「你可以幫我嗎?」

  「妳不想跟他要點什麼?」雷蒙•霍可不是什麼小角色,光是從他那裏挖點錢來,薇樂都可以一輩子吃喝不盡。

  「不要,我什麼都不要,我只要註銷這個婚姻關係就好了,我不想再見到他,我也不希望我跟他之間還有任何的聯係,我不要活在這個婚姻關係的陰影底下,只要他肯答應把這個婚姻註銷,我什麼都可以不要……」

  她顯得很驚慌,原本在薇樂身上的恬靜氣質也跟著消失。

  「薇樂,冷靜點。」羅賓伸出手按住她的肩膀,他從來沒看過薇樂這麼失控過。「他是不是傷害過妳?」

  她深吸了幾口氣,試著穩住情緒,但是她什麼都說不出來,她沒辦法告訴任何人自己和價蒙的過去,她連說的能力都沒有。

  「我不想說,關於過去的事,我一點也不想提,我只要你幫我去見他,把這件事處理掉就好,其它的……我真的沒辦法說。」

****************

  不是每個人想見到雷蒙都見得到,他的事業做得很大,想見他的人還得排隊等候,但是羅賓沒有那麼多時間。

  「先生,你必須預約。」

  「我已經預約過了!」

  「但是我們也已經告訴過你,霍先生沒有時間可以見你。」

  「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必須和他談談。」若不是薇樂一點也不想把事情鬧大,他大可以跟這位小姐說他是代表霍太太來的,這一說保證明天全世界都會知道雷蒙•霍是個有婦之夫,但是他不能……他必須保護薇樂不讓任何人知道她的存在才行。

  「我遠從華盛頓趕過來,明天一早就要離開這裏,我今天一定得見到霍先生。」

  「他人在西雅圖,下午才會回來。」

  「小姐,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要和他談談,妳必須相信我這件事對他來說很重要,妳只要幫我撥通電話給他,告訴他我是代表鍾小姐來找他的,他就會知道這件事有多緊急。」

  也許是羅賓的態度非常堅決,而他已經耗了半天的時間在這裏,連秘書小姐也拿他沒辦法。

  「妳只要拿起話筒,告訴他我是代表鍾小姐來找他的,這花不了妳一分鐘的時間,如果他真的不想見我,那我會立刻離開。」

  半晌,總裁特助中終於有人出面,願意替他撥這通電話,不過在撥電話之前,有人跳出來勸羅賓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霍先生不太可能會理會其它女人的,在他身邊想和他在一起的女人那麼多,他不太可能會……」

  「我不管他其它的花邊新聞是如何,那都跟我的當事人無關,我只要他跟我談談,我並不希望把這件事情鬧大,我要處理的這件事一旦爆發,將會引起軒然大波,請你一定要相信這件事有多重要。」

  這麼嚴重?大家互看了一眼,誰也想不透一個從華盛頓來的律師手裏會握有什麼天大的秘密,但是老板一聽到是鍾小姐,他立刻要求留下那位律師,順便取消了接下來的行程,火速趕回總部。

  所有人都愣住了。

  「我告訴過你們了啊!」

  羅賓雙手一攤,有些得意,接下來的重點就是讓雷蒙•霍簽下同意書,讓薇樂的心獲得自由,他也就可以完滿的達成任務了。

****************

  見到了代表薇樂來的律師,霍價蒙心情的起伏很大,他想知道所有和薇樂有關的消息,他是那麼的著急,恨不得能長雙翅膀就直接飛回來。

  「她在華盛頓待了多久?」

  「一年。」

  「她現在人還在那裏?」

  「是的,你只要簽下這份同意書,其它的事我可以處理。」

  「我可以去見她,我有很多話想跟她說,我一直都在等她來找我,我只怕我要是見她,她會……」

  「我恐怕不能讓你見她。」沒等他把話說完,羅賓就打斷了他。「我的當事人沒有意願要見你,她唯一的願望就是能補救那場在賭城所犯的錯誤,能多快處理好就多快。」

  「除非她肯跟我見面,我只想當面看到她,親耳聽她說,不管她要做什麼我都可以答應,否則我不會簽這份同意書,我甚至會對外發布新聞,讓所有人都知道她是我的妻子。」

  他等了那麼久,薇樂終於想起他了,那他不能放棄這個機會,至少讓他見她一面也好,他不想抱著這麼大的遺憾過一輩子。

  「你就是這樣嗎?」羅賓看了被他放回桌上的文件一眼問道。

  「什麼?」

  「你就是這樣嚇她的嗎?」羅賓臉上有了些了解。「難怪她一點也不想見你,難怪她一直問我是不是有其它不承認不碰觸就可以假裝這一切不存在的方式,原來她就是知道你是這樣的人,所以她才會這麼害怕。」

  「很多事情不是假裝它不存在,就可以不承認它發生過。」

  「但如果那些事會傷人的話,就得另當別論。」羅賓收回了文件放進公文包裏,準備離開。

  「我並不想傷害她!」

  「但是你顯然是傷害過她。」

  「如果我真的傷害過她,她可以告我。如果我們離婚,她甚至還可以拿到我的財產。你比她還清楚她具有的優勢有哪些,我根本不會傷害她。」

  「問題是,她不想要你的錢啊!她只想保持現在所有的那份寧靜,如果她的平靜被破壞了,那她要那些錢又有什麼用?!」

  收拾好東西,羅賓決定結束這段談話,無功而返不是他原本的計畫,但是看來也不用再多說了。

  「你不準備告訴我她在哪裏是嗎?」

  「你如果真想找她,不需要經過我你一樣找得到,我除了是她的律師之外,還是她的朋友,我一點也不想幫你,但是你如果真的敢再傷害她的話,我跟潘妮都不會放過你的。」

****************

  接到羅賓的電話,知道了價蒙不願意簽同意書,薇樂只覺得自己快沒辦法呼吸,她不明白他有什麼理由可以不簽。

  「他說他想跟妳見面,親自跟妳談……」

  「我不要!」薇樂馬上開口。

  「我知道妳不要,所以我就直接離開了,我請他有意願要簽的時候再與我聯絡。」

  「嗯,謝謝你。」

  「別謝了,妳有空再多做些東西給我吃就好。」

  掛下了電話,薇樂只覺得自己的心臟還在狂跳,她很擔心,但是又無計可施,她有點後悔想起了這件事,更後悔讓羅賓去找他,也許價蒙根本就不記得他們結過婚了,反正在他還沒有打算要娶妻之前,他們都可以相安無事,她根本就沒必要去挑動這一次的事件,可是她卻提醒了他。

  這下她該怎麼辦?霍價蒙如果真的找上她,那她該怎麼面對他?

  就算她沒有做錯過任何事,她也不想面對他,霍價蒙的存在就像是無時無刻不在提醒她自己曾經是多麼天真,她的過去沒什麼見不得人,但是她卻無法面對她曾有過的失敗。

  她曾經一心一意的只想為他而活,計畫著兩人的將來,一步一腳印的省下每一分錢,就只為了期待日後兩人可以過更好的生活,她固執的以為只要照著那個方向往前進,一年、兩年……甚至三年、四年……她都願意慢慢走,反正都是在前進,總有一天她一定可以到得了終點。

  然而現在呢?她原先以為的終點換了,她現在只要再撐一年半,把所有貸款還光就好,其實她現在已經是在過自己的日子了,應該早就沒什麼目標可言,當初為了留學所做的貸款也已經不是最大的壓力,卻是唯一的紀念品,被她拿來當倒數定時器使用,她總安慰自己也許到了貸款繳清那天,她也可以掙脫所有的不愉快,重新找回自己。

  可是現在她莫名其妙的想起了他們在賭城結過婚,那個不到十分鐘的婚禮,之後卻產生了一個長達四年多的婚姻,即使這當中他們將近四年根本沒見過彼此,但她卻得為了這個婚姻背負更多的壓力。

  也許她該積極一點,到紐約去好了。

  現在價蒙一定知道她在華盛頓了,她可以趁著他還沒來找自己之前先離開,然後繼續假裝那樁婚姻是不存在的,薇樂根本就不介意當一輩子縮頭烏龜,至少這比跟霍價蒙扯上關係來得好。

  正當思緒一片混亂,薇樂聽見門被敲了幾下,她只得甩甩頭把那茫然的感覺搖開,隨意的拉起了長巾披在身上,打開門,薇樂臉上的血色也跟著消失。

  她一點也想不到會是這麼快,羅賓才剛回到華盛頓,霍價蒙竟然就找上門來了。

  「妳不讓我進去嗎?」

  他低著頭看著她,她臉上的震驚和害怕令他感到沉重,可是霍價蒙並不希望他就只能這樣站在走道上,薇樂門只開了一條縫,他連她的臉都只看得到一半,他只想進屋裏跟她好好談談。

  薇樂搖搖頭,還是不說話,就像她那晚在他的住處發現蕾貝卡也在的時候一樣,她一整夜什麼也不說,表情呆滯,直到天亮了她才要他離開自己,等他回到家時,屋裏已經空無一人。

  「如果妳想跟我離婚的話,妳至少要讓我跟妳談談.」他的聲音沒有急迫,他不想嚇到薇樂,更不想讓她覺得自己是在逼她。

  而薇樂聽了他的話之後,只是考慮了許久,才緩緩的開口,「我們沒有離婚,我們只是把那個婚姻撤銷而已……」

  「那對我來說意義是一樣的。」

  「可是對我來說不一樣,我沒有過過婚姻生活,我也沒有真正談過戀愛,我唯一經歷過的就只是等待而已,我們只要把那件事做個了結就好了。」

  她說得沒錯……他除了一直讓薇樂等以外,什麼也沒給過。

  「妳等了那麼久,不是就在等我嗎?如果妳想要,我隨時可以接妳走,妳可以不用再等了。」

  好不容易隔了這麼久,他總算能再一次見到薇樂,能再有機會和她說話,可是她看起來完全變了個人,她不接受自己,甚至不願意讓他進屋裏好好說話。

  一旁的鄰居像是聽見了說話聲,有人打開門看了他們一眼,在看見霍價蒙的時候眼睛睜得大大的,像是認出了他,關上了門縮了進去,沒隔一會兒又探出頭來,像是不敢相信的直盯著他。

  霍價蒙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但是他沒有別的選擇。

  「我已經不再等你了,你應該早就知道了,時間不早了,你回去吧!羅賓會幫我處理那件事,我們沒有什麼好說的。」

  「妳不想跟我走嗎?」他知道薇樂答應他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他不能不問問,至少她曾等了自己四年,他不能也不願意見她一個人這麼過。

  結果,她果真搖了搖頭。

  「如果你想通了,可以找羅賓,如果你真的不想簽,我也不會逼你,反正……我們可以假裝那件事從來沒有發生過,只要我們不說出去,也不會有人知道,至於法律上的問題,除非我們有人結婚了,才會發生問題,你如果想結婚的話,你可以隨時找他,我不會跟你要任何東西,你可以放心。」

  「我不在乎妳跟我要什麼。」

  薇樂看著他眼裏寫滿了不信任,用著心酸又苦澀的口氣說道:「你怎麼會不在乎?你如果真的不在乎,就應該把我的自由還給我,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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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6-7 00:10:28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結果揭曉,薇樂沒有得到紐約的工作機會,但是她今天去提款的時候卻發現了戶頭裏多了一大筆錢。

  正當她想打電話去銀行確認,薇樂接到了羅賓打來的電話。

  「他給的。」羅賓告訴她那筆錢是霍價蒙給的。「他以後每個月會匯一筆款項給妳,我跟他的律師談過,他們知道妳的所有事,他們已經把妳的留學貸款都繳清了,要我轉告妳以後不用擔心貸款的事,如果有任何問題,隨時可以告訴他們。」

  「不只是如此對吧?」

  薇樂不是傻瓜,她知道有得必有失,她知道沒有白吃的午餐,一定有比這還要糟的事會發生,她認識的霍價蒙不會只是這樣就放過她,他一定還會有其它的動作.

  「霍先生把戒指戴回手上了。」

  這句話足以解釋一切……霍價蒙決定要公布這個婚姻的存在。

  薇樂倒抽了口氣。

  「那我怎麼辦?」

  「他們不會刻意的宣佈妳是誰,但是……」他已經勸過霍價蒙不要這麼做了,可是他似乎一點也不想放棄薇樂。

  「我遲早會被發現。」薇樂可以想見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如果霍價蒙有老婆,那想必會有很多小報記者希望知道他的老婆長什麼樣子。

  「對。」羅賓知道薇樂聽了一定不好受,不過這些都是他必須告訴她的。「他還存華盛頓買了一間房子給妳,地點是在妳的公司附近,房子的鑰匙在我這裏,妳隨時可以搬進去……」

  「我不要。」不等他說完,薇樂便快速的回道,她才不要霍價蒙的任何東西,他把她當成什麼了。

  「我知道妳不要,但是他們堅持鑰匙要放在我這裏,確保妳有任何的需要時有人可以協助妳。」羅賓解釋。

  「我可以停止和他們聯係嗎?或者我可以向法院訴請離婚還是……」她現在只想和霍價蒙畫清界限,她只要最有效的方法。

  「薇樂,這樣妳會提早曝光。」

  想想看,雷蒙•霍結婚四年的妻子決定向法院訴請離婚,只因為雷蒙不願意撤銷他們當年在拉斯維加斯的婚姻,這事件如果鬧大了,全世界都會知道這消息,所有人都會對於這位想離婚的霍太太能分得多少贍養費而展開八卦討論,要是知道薇樂一毛都不想要,事情只會鬧得更大!她的名字會被公諸於世,她的照片會出現在各大報的版面上。

  「那我該怎麼辦?」薇樂的腦子一片空白。

  「假裝沒那回事就好,妳不是也過得很好,他既然要把錢給妳,妳就拿去花掉,做任何妳可以開心的事,然後忘了他的存在。」

  「你不明白他是在提醒我他的存在嗎?」

  「薇樂,這事情遲早都會發生,你們結過婚,拉斯維加斯那間教堂的網站上可以查得到你們的結婚紀錄!妳一定得面對這個事實,就算現在不發生,遲早也會有人發現的。」

  「我知道了……」她慢吞吞的說道,她也知道自己這麼做只是徒勞無功,她只是固執的不肯面對現實而已。

  「薇樂!」在她要掛下電話前,羅賓叫住了她。「妳還好嗎?」

  「我沒事。」

  「如果有任何事,妳可以打電話給我,我沒有把這件事告訴潘妮,只要妳想找人說話,妳隨時可以打電話給我。」

  「好,謝謝。」

  掛下了電話,薇樂把腿縮上沙發,讓整個人縮成一團。

  她想起了那時候,她蹲在一坪不到的小浴室裏,就在馬桶旁邊替他洗他的襪子,還有那張小小的單人床,她每天晚上在睡覺前總是把那張床當成是他,假裝自己還躺在他懷裏,期待著他可以早點回到自己的身邊。

  她省下每一塊錢,把時間全花在念書上頭,她連作夢都只想夢見他,結果當她提著行李打算給他一個驚喜的時候,卻發現他屋子裏有別的女人。

  那個女人穿著霍價蒙的衣服,她就像是他的妻子一樣那麼自在的在他家走動著,那樣子看起來是那麼的自然,而她呢?手上戴著結婚戒指的正牌老婆,卻在臺灣苦哈哈的等著他。

  如果她不是在那晚親眼看到了那一切,現在會是怎麼樣?

  薇樂不確定價蒙是否會向她坦誠一切,但是她相信她的固執會讓她看不清事實,就算他說了她也會不相信,因為她等了那麼久了……

  她真的等了好久好久,她所有的信仰全都在他一個人身上,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她的愛情怎麼會全是在等待中度過。

  光靠思念補給的感情她居然撐了那麼久,到底是什麼支撐著她的信念,讓她盲目到這地步?

  也許看到了那一幕,對她而言也是種終結吧……

  至少終結了她的等待,就像是給一個等死的人最後一刀,只是她以為最苦的煎熬早該過去了,但是她卻想不透為什麼這幾年她還是沒辦法好好的呼吸,還是沒辦法好好的靜下來喝杯咖啡,甚至沒辦法好好的在雙人床上睡一覺?

  說來可笑,那曾經是她渴望的寬敞雙人床,如今卻成了她的失眠場所。

  而且最氣人的是,她總在看「阿波羅十三號」那部電影時哭泣,尤其是當所有人都認為航天員沒辦法回地球了,但是梅若琳卻用著堅定且認真的口吻說:「如果他們有什麼問題可以去問我丈夫,我丈夫會在星期五回來!」

  每次看到那一段時薇樂總是哭得難以自己,因為懂得那種感受!她也相信價蒙一定不會讓她等太久,他一定會回到她身邊,她就是因為了解那種感受,所以她沒辦法控制情緒,即便她已經不再等待了,但是每次看到那部電影時,她還是會情不自禁的落下淚來。

  當時不也有很多人這麼想,每次當她說她的男友在國外念書的時候,所有人總會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她,彷彿在告訴她:別傻了,在國外念書遲早都會跟著別人跑,妳想等只是自己傻而已。可是在面對那些眼神時,她總是很堅定的,就像當初價蒙還在當兵時一樣,她不也撐過來了!她以為只要撐過這一切就不會有任何問題了。

  薇樂用棉被裹住了自己,她知道她這輩子永遠睡不了雙人床,因為她害怕床上有多出來的空位,那些空位會提醒她她有多孤單,窩在單人床上她至少還能有多一些的安全感,就像多年前那個她所愛的男子會伸手抱著她似的,她眷戀的只是那份感受而已,而她很清楚那感覺永遠不會再回來了。

  但是沙發也是種選擇,畢竟她還是得活下去啊!反正他一直都不在自己身邊,單人床或是雙人床……又有什麼差別?

****************

  「薇樂,妳去哪裏了?剛剛羅賓打電話給妳,口氣很急,好像有什麼事要告訴妳,你們是不是有什麼秘密沒有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了?」

  才一踏進辦公室潘妮就急著找她,薇樂放下了手上的拿鐵和三明治,心裏有著不祥的預感。

  「他可能想再吃我那天做的春捲吧!這給妳,我幫妳買的早餐。」

  薇樂強做鎮定,把早餐遞給潘妮,坐進自己的位子,拿起了話筒卻沒有勇氣撥號,跟著又放下了話筒。

  「妳不回電話給他嗎?羅賓那傢伙的口氣很急,妳最好快點回電話給他。」潘妮看見了她的動作,再一次提醒她。

  「好,我只是忘了他的電話號碼。」

  潘妮立刻念出了一串號碼。「快回電話給他吧!」

  薇樂別無選擇,拿起了話筒,按下了號碼。

  「薇樂,妳人在哪裏?」

  「我在辦公室裏。」

  「妳能不能請假,立刻離開那裏?」

  「發生什麼事了?」

  「有記者發現霍先生結婚的事,而且打算要找到妳,他們建議妳暫時先避一避。」

  電話那頭保持沉默。

  得不到薇樂的立即響應,羅賓急著問:「薇樂,妳還在聽我說嗎?」

  「我在。」

  「我看我等一下去接妳好了,妳可以先到我那裏或是潘妮家住幾天。」

  「沒關係,我會先離開一陣子。」即使她腦子很亂,薇樂也不想麻煩其它人,她自己的事她會自己處理。

  「薇樂,妳帶著手機,我們隨時保持聯絡好嗎?」

  「好。」

  掛下了電話,薇樂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得逃,她為什麼要逃?她沒有做錯任何事啊!

  「薇樂,妳還好嗎?」潘妮一手拿著三明治,走到她身邊看著她。

  「潘妮,我得請假。」

  「什麼?請假?妳要去哪裏?」

  「我有很重要的事得離開幾天。」薇樂站了起來,把才剛放下的公文包又拿了起來。

  「離開幾天?妳要去哪裏?」潘妮一頭霧水的看著薇樂,不明白她怎麼會突然要請假。

  「我……」薇樂努力的在腦海裏尋找理由,但是當她不安的環顧辦公室的時候,卻看見了走進辦公室的那群人。

  霍價蒙的身高在一群外國人當中一點也不遜色,當他從入口走了進來,所有人幾乎都認出了他,在他往前行的時候,旁邊的人全都自動的讓開了一條路,直到他站在她面前。

  潘妮整個人僵住,她怎麼也想像不出來赫赫有名的雷蒙•霍怎麼會出現在這裏,而且他擺明了是要來找薇樂的。

  不過薇樂在看到他出現的同時往後退了一步,潘妮想也不想的就往前跨了一步擋在他們兩人之間。

  「你想幹嘛?」潘妮的口氣很不好,因為她察覺到了好友的不安,挺身而出是她的個性。

  「我有話要跟她談。」霍價蒙的態度有些奇怪,他沒有囂張狂妄的氣焰,但也沒有客氣有禮的神態,看得出來他的眼眉之間仍是帶著些許焦慮,尤其是當他看著薇樂的時候。「薇樂,跟我走,我知道該怎麼處理。」

  「你要帶她去哪裏?」潘妮怎麼可能眼看著好友這麼被人帶走,馬上出聲制止。「你有什麼權利帶走她?你又不是警察,薇樂也沒有犯法,為什麼她要跟你走?」

  霍價蒙看了薇樂一眼,只見她別開了眼,看來她周遭的人並沒有人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你說啊!」潘妮見他不回答,火氣更大了。

  面對著潘妮的審問,霍價蒙沒有說話,只是看著薇樂,像是要得到她的應允,他並不想讓薇樂的身分曝光。

  薇樂眼看情勢要鬧開了,只得硬著頭皮開口,「潘妮……我認識他,沒關係。」

  「妳確定?」潘妮驚訝的看著薇樂,跟著低聲的在她耳邊說:「妳沒有跟我說過妳認識雷蒙•霍啊!」

  「是以前在臺灣認識的人。」話是這麼說,但薇樂閃爍的眼神只讓人更懷疑他們之間的關係。

  「薇樂……妳是不是有什麼事沒有告訴我?是在拉斯……」

  跟薇樂有關、跟臺灣有關、跟羅賓有關……難不成雷蒙•霍就是跟薇樂在拉斯維加斯結婚的那傢伙?

  「我會再打電話跟妳說,好不好?」薇樂拉了拉她的手,示意她別再多問了,然後擠出了一個很勉強的微笑。「幫我請幾天假。」

  「好吧!」潘妮就算有滿肚子的問號,也沒辦法立刻得到答案。「妳保證妳會打電話給我。」

  「我保證。」

****************

  搭上了他的車,沒有人開口,坐在前座的人接了好幾通電話,聽起來很忙碌,但是全都是在交代拒絕接受訪問,「不予置評」這四個字被重複了好幾次。

  「霍先生,明天下午的說明會你會出席嗎?」

  「會。」

  霍價蒙偶爾回他幾句,但是薇樂知道他的眼神一直停在自己身上,她沒有說話,更不打算說話,他如果要一直和自己待在一起,他就該知道他們已經不像過去那樣,她不打算和他進行任何溝通,也不打算和他進行任何的交流。

  他們已經無話可說了,不管他再說幾次的抱歉都一樣,也許他一點也不想說抱歉了……那都無所謂,反正她已經是這樣了,霍價蒙應該知道他們兩人再也爆不出任何火花了。

  「……情況也許沒有想像中的複雜,那些記者只是想找妳,我知道妳不喜歡這樣,我可以帶妳去度幾天假,當是休息也好,過幾天等風頭過了,妳想去哪裏都可以。」

  霍價蒙簡單的向她解釋,他知道薇樂聽進去了,只是她不願意給自己任何響應而已。

  車子開到了機場,他的私人飛機在等著,薇樂像個木頭人照著指示走,在飛機上找了個角落坐著,目光則看向窗外。

  她甚至不去看他身邊有哪些人,即使她知道他們都在打量自己,但是那又怎樣……她不想記住他身邊任何人的模樣。

  他們在一旁討論著明天說明會的內容,即使同處於機艙之內,她卻聽不見他們說什麼,她的耳朵嗡嗡的叫著,不是耳鳴,而是她拒絕接收。

  薇樂的腦子裏不停有畫面出現,那間有著單人床的小套房的景象一直出現在她眼前,床尾擺的是一臺小小的電視機,旁邊的走道上有一個塑料衣櫃,小陽臺上擺了一堆放不進房裏的雜物,裏頭包括一雙他不要的球鞋,他說行李放不下,而且鞋子舊了,以後也可能沒有機會穿,可是她卻洗得幹乾淨凈的等他回來,放久了染上了灰塵她就再洗一次。

  不只是他的鞋子……還有他那些沒帶走的衣服,出現了霉味她總會抽空拿出來洗洗,她把一切都保持在他會隨時回來的狀況,她沒有花錢進電影院看過電影,她甚至不再花錢去上美容院剪頭髮,那一年她的頭髮長到了腰際。

  有一天晚上她待在屋子裏看書,突然跑出了一只蟑螂,她好怕,但是她告訴自己不可以害怕,鼓起勇氣找了幾張不要的報紙捲成了圓筒狀,用力一揮……

  她在動也不動的蟑螂身邊坐了一整夜,突然發現自己好寂寞。

  那寂寞比蟑螂更可怕,她甚至覺得就算是一只蟑螂也好,至少蟑螂還會待在她身邊,一切簡直愚蠢到了極點。

  在那紛亂的回憶片段當中,薇樂猛然的坐起,這才發現她在椅子上睡著了,而她身上不知何時多出了一件西裝外套,她用手按住自己的額頭,發現自己流了汗,拉開了外套,卻不知道該把那件外套放到哪去……

  「妳作惡夢了是不是?」

  她的動作驚動了其它人,而她的表情像是見了鬼似的,只是反復的做著深呼吸,臉色蒼白得嚇人,霍價蒙立刻起身走向她,彎著腰看著她是不是有任何不舒服。

  「薇樂?」見她不說話,他又喚了她的名宇。

  她搖了搖頭,把外套遞給了他,她不要他的衣服蓋著自己,而她的視線依舊放在窗外。

  霍價蒙知道她的反應會是這樣,她沒有起身朝自己扭打過來已經算是好的,就算她沒給好臉色,他也願意接受這樣的薇樂。

  「我們快到了,妳只睡了半小時,等下到了妳可以好好睡一覺,還是妳想先吃點東西,我可以要人幫妳弄。」

  不管他說什麼,她唯一做的響應也只是搖頭。

  霍價蒙無奈的挪開眼,卻對上了助理同情的眼光,無奈全寫在他的臉上,他唯一的死穴就在薇樂身上,一碰上她,他就一點辦法也沒有。

  飛機降落在紐約,隔天的產品發表會將是電子工業的重大裏程碑,他們將發表最新的創意設計,而他沒辦法丟下薇樂不管,一聽到有人將提早發布他結婚的消息他並不緊張,這陣子他一直戴著他們當初結婚的戒指,遲早有人會注意到這件事,但是當有人傳出要找出他的妻子時,他就不得不擔心了。

  他不想給薇樂惹來任何麻煩,他更不要任何人去煩她!

  他戴上戒指的動作只是想告訴薇樂,他心裏一直都有她的存在,雖然這之間很矛盾,他如果不想害薇樂就應該配合她把一切事情化小,簽下那份同意書,宣佈婚姻無效就好了,可是他不想就這麼結束掉,那等於他跟薇樂這輩子再也沒有半點牽連,他發現他辦不到……

  他連看著薇樂的時候都可以感覺到自己的心在隱隱作痛,這感覺讓他難受,但他卻願意承受,他寧可就這麼看著她,就這麼感覺她在左右也好。

****************

  「她吃了點東西,已經睡了。」一名年長的紅髮女性過來告訴他。

  「好。」霍價蒙應了聲,像是在沉思,接著又問道:「她有說什麼嗎?」

  史賓娜看著他,同情的搖搖頭,所有人都看得見薇樂的態度,她不理會任何人,她不說話,她永遠不看任何人,她像是個機器人,有人跟她說往哪裏走她就往哪裏走,送了餐點給她,她也只是默默的吃,看不出來她在想什麼,但是她的表情很落寞,一點也不像是嫁給了億萬富翁的女人。

  「她看來似乎不太喜歡說話。」

  史賓娜試著和薇樂說話,她雖然沒有擺臭臉給自己看,但是任何人都可以感覺得到她身邊有一股濃得化不開的憂鬱存在,也不忍心再逼她開口說話了。

  「我知道了。」

  霍價蒙的情緒也不怎麼好,所有人都看得出來他和平常不一樣,一向做事果斷明快的他,在提到薇樂的時候他的語氣總是多了份猶豫。

  結束了所有的行程,他還是忍不住走向薇樂的房間,打開了房門想看看她在做些什麼。

  史賓娜說得沒錯,她是睡了……但是她拉著一床被子窩在沙發上,而不是睡在床上。

  霍價蒙坐在一旁看了她許久,她變了好多,雖然她還是留著長髮,歲月也沒在她臉上刻下任何衰老的痕跡,但是眼前的薇樂已經不是他認得的那個,那時的他曾經願意放棄一切,他知道他只要一走,薇樂也不會留下,他願意為了她放棄所有的努力,每當他想起那天薇樂要他走的畫面,他就覺得心如刀割,到現在他還是不知道當初的決定究竟是對還是錯,但他經常覺得後悔,後悔佔滿了他的心,那不是金錢財富可以彌補的,在商場上競爭所獲得的成就更無法彌補他心裏的缺憾。

  他嘆了口氣,伸手想把她抱回床上去,但才剛碰著了她,她便立刻驚醒了。

  薇樂看著自己的大眼寫滿了警戒,像是在詢問他想做什麼。

  「妳不回床上睡嗎?在沙發上睡妳會不舒服。」

  聽進了他的話,她的眼神也從他身上拉了開,她早該知道霍價蒙不會對她有興趣了,她永遠都記得那女人的模樣,那個有著一頭棕發的白人女子,這幾年在他身邊的女人多得數不完……她又算得了什麼?

  「薇樂?」

  他的聲音再傳進她耳裏,她吸著氣像是掙扎了許久,才幽幽的吐出一句話,「我想待在這裏。」

  「我就睡在隔壁,妳有事就找我好嗎?」

  見她點了頭,霍價蒙凝視她許久,知道她不會再說話了,才挪動腳步離開了她的房間,他不知道這樣的情況還要持續多久,他卻更明白就算薇樂的態度是如此,他還是願意承受。

  關上了隔開兩人的門,霍價蒙只感覺自己的心還留在沙發旁,靜靜的等著薇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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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6-7 00:10:40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霍先生,你結婚了嗎?」

  「你的妻子為什麼沒有現身?」

  「你們結婚多久了?為什麼之前從來沒有提過……」

  說明會完畢後,一大堆的麥克風堵在霍價蒙的面前,要他說明為什麼黃金單身漢突然有了一個結發四年的妻子出現,而他結婚的消息卻從來沒有曝光過,這其中的曲折已經成了各大媒體最想解開的謎團之一。

  「對不起,霍先生不響應這些問題。」

  公關部門的人出面安撫記者群,試著引開記者的注意力,讓保全人員能護送霍價蒙安全的離開。

  「是不是她不離婚,跟你要脅贍養費?」

  「你們是一時衝動才在賭城結婚的,四年來也沒有住在一起,你們是否有打算要註銷婚姻關係?」

  幾個尖銳的問題傳進了霍價蒙耳裏,他停住了腳步,不顧公關部人員的勸阻,對著發問的記者嚴厲的說道:「我的妻子不是你們說的那種人,她是個善良正直的好女人,她更不是為了錢才跟我在一起,我們整整談了三年多的戀愛才決定結婚,她嫁給我的時候我甚至還只是個默默無聞的人,那些捕風捉影的八卦根本沒有存在的價值,我也不希望以後再聽見任何詆毀她的言論,只要有任何不實的傳言出現,我保證我一定會追究到底!」

  一向和媒體保持著良好互動的霍價蒙為了妻子對記者發火,雖然不至於對記者惡言相向,但是他嚴肅且堅決的態度可讓所有記者大吃一驚。

  這可是個大新聞,足見他對妻子的重視,也可以顯示那位神秘女子在他心中的重要性,當然,這也成了當日的頭條新聞。

****************

  「果然被我猜中了!」

  潘妮一邊看著新聞報導,一面拿著話筒聽薇樂的解釋。

  「我想可能只要再過幾天我就可以回去了。」

  薇樂還是猛安慰自己這情況不會維持太久,否則她應該會是第一個瘋掉的人。

  「妳可以嗎?已經有記者到辦公室來問過妳的事了,經理說妳在休長假,應該已經有人知道妳就是霍價蒙的妻子了。」潘妮直接告訴她華盛頓這邊的情況。「連我今天才走出辦公室,竟然有記者知道我是妳的好友,就要我把你們的事全說出來,要不是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我還真想賺他那筆爆料的費用。」

  「潘妮,我知道妳不會說的。」薇樂知道這秘密遲早會被揭發,經過一天的思考,也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是潘妮是她的好友,她很清楚潘妮不可能出賣自己。

  「哼!全被妳看穿了。算了,妳還好嗎?妳現在跟雷蒙在一起,你們應該會討論到這一類的話題,他應該有很多幕僚會告訴妳該怎麼做吧!怎麼樣?是不是像電影裏那樣,像他那種有錢人身邊一定會跟著一堆人……」

  「其實還好,我自己知道該怎麼做,我不要他的錢,我也願意放棄這段婚姻關係,他沒有什麼理由可以為難我。」

  「可是除了這些之外呢?你們當初談了三年多的戀愛才決定結婚的,妳從十八歲就認識他到現在,除了這些之外妳應該還有其它的選擇吧?比如給他一點機會,然後兩人共同開創未來之類的?」

  潘妮不認為一定要這樣才可以解決,既然他們都願意結婚,也確定不是一時衝動,那麼曾經相愛的兩人,總該有一點機會吧!

  「沒有。」薇樂斬釘截鐵的說道。

  「妳怎麼這麼肯定?」潘妮一點也不認為,她始終相信人只要活著就有機會。「薇樂,妳一直都悶悶不樂的,連這麼天大的秘密妳都不敢跟我說,那表示這件事對妳來說影響很深遠,我想妳跟他之間一定有很嚴重的心結,妳為什麼不乘這個機會好好的跟他把話談開?就算不在一起也無所謂,不要讓彼此留下遺憾才是最重要的。」

  「我不認為有什麼好談的,有些事情一旦提起,只是讓彼此更難過。」

  「別這麼悲觀嘛!妳明明就是很務實的人,偏偏一談起感情卻跟鴕鳥沒兩樣,如果妳不浪漫也就算了,就這麼不留餘地對妳自己也不好啊!接下來是聖誕節,然後又是跨年,妳可以休長一點的假,也許你們可以一起過聖誕節啊!他如果夠聰明的話,應該會送妳什麼禮物吧?妳可以順便回想看看你們以前曾經一起度過的節日,你們在一起那麼久,總是會有一些美好的記憶存在。」

  錯了!他們沒有一起過過聖誕節,連情人節都沒有,那些節日來臨的時候,她一直都是一個人過的。薇樂在心裏吶喊著。

  「我真的不記得我跟他之間有什麼記憶是美好的,我只擔心工作的事,妳確定我請這麼長的假沒有問題嗎?」

  「妳覺得會有什麼問題?上頭的人敢對妳怎麼樣嗎?妳現在的身分不一樣,就算沒有這份工作,雷蒙也不會虧待妳不是嗎?」

  「我只是想要一份工作,如果丟掉這份工作,我沒有工作簽證,怎麼待在這裏?」

  她是很務實,而且她一點都不想回臺灣,那裏有著太多關於等待的回憶,她不想再回到那個情境去,回臺灣幾趟的經驗都令她感到窒息,尤其她的年齡不斷的增長,父母老是會不經意的提起婚事,她怎麼跟爸媽說她早就已經結婚了,而且老公還在三年前外遇,所以她才一個人孤苦伶仃的逃到東岸來。

  「妳別忘了妳丈夫已經是美國公民了。」

  「我的事跟他沒有關係……」

  「薇樂,只要你們沒有離婚,妳的事就跟他有關,難道妳以為還能躲到哪裏去嗎?」

  「我想過倫敦,我可以到其它的國家去,日本、香港、柏林、巴黎……如果不能留在這裏,我應該還是可以有別的地方可以去。」

  「妳暫時先不要煩惱這些事,給妳自己一個機會,解鈴還需係鈐人,妳心裏的結如果是跟他有關的,不管你們以後是不是會在一起,妳都應該乘這個機會把那個結打開,至少這樣對妳未來的人生才是最正面的。」

  「我表現得有這麼負面嗎?」

  「妳不快樂啊!薇樂,妳一直都很不快樂,幫妳自己一個忙,給妳自己一個機會,不要只是固執的想逃避,妳看起來雖然很溫柔好像一點脾氣都沒有,但是我知道我勸不動妳,妳比一般人都還要更固執許多,但是妳必須救妳自己,我會一直在妳身邊支持妳,可是妳必須先敞開心房。」

  「我需要的只是時間而已。」

  「錯了,薇樂,妳如果想得開,一分鐘就夠了!妳想想看,妳已經花了多少時間了,人生很短暫,妳不能只是用時間去消耗,而是要利用時間去爭取時間,妳懂嗎?」

  「潘妮……我做不到。」

  薇樂對自己一點信心也沒有,她不需要聽見霍價蒙的聲音,也不用看見他的人,光是想到他她就已經沒辦法了,她的心總是痛得令她沒辦法呼吸。

  「妳一定要試試,妳現在人在紐約對吧?可以出去散散心啊!妳記不記得我們上次本來要去『電子情書』那部電影裏的咖啡廳,但是後來沒有去成?妳可以去啊!他不會限制妳的行動吧!妳總可以自己出去逛逛。」

  「好,我盡量試試。」

  「記得要買紀念品給我。」

  掛下了電話,和潘妮通話讓她心情稍稍舒展了些,拉起了被子,在沙發上找了個好位置便閉上了眼。

  腦子裏還是一片亂,但是薇樂不願再多想,現在既然情況是如此,那就暫時照這情況過幾天,也許她可以參考潘妮的提議,明天出去逛逛,也總比整天窩在這總統套房裏要好。

  還沒睡著,她聽見了房門被打開的聲音。

  除了他以外不會有人在這時間進來她房裏,薇樂不想睜開眼,若清醒的面對霍價蒙,自己勢必又要勉強和他對話,就算說的是無關緊要的話語,還是會令她感到痛苦。

  但就算閉上了眼,她全身的細胞還是可以感應到他慢慢的接近了自己,霍價蒙就坐在旁邊的另一張沙發上看著自己,不知道他還要看多久,但他的注視像針一般可以透過她的身子,讓她無處躲藏。

  溫暖的大手滑上了她的臉,只是輕輕的碰著,就像怕太用力的捧住她的臉,她就會像泡沫一樣的消失在自己眼前。

  「為什麼不回床上去睡?」他聲音傳進薇樂的耳裏。

  霍價蒙知道薇樂沒有睡著,她全身緊繃的線條不像是熟睡的人,他更清楚她只是不想睜開眼面對自己而已。而最近他常發現薇樂一直都睡在這張沙發上,那張帝王級的高級大床上沒有被躺過的痕跡,她寧可窩在這張沙發上,這是不是代表著什麼意義?

  薇樂深深的嘆出了一口氣,證明了他的猜測沒有錯,但是她還是不肯動。

  「薇樂,妳不能永遠都不跟我說話,我知道我犯的錯妳可能永遠都不會原諒我,可是難道我們真的一輩子都得這樣嗎?」

  看到薇樂這模樣讓他整顆心就像是被擰了起來,時間的隔閡使他們距離更遠,連能說的話語也變得更少。

  「妳如果不喜歡這裏,我明天可以換一間飯店,後天我們就離開紐約,下個星期等我把手邊的事情忙完了,我可以帶妳到妳想去的地方,妳只要再多給我一點時間,等我把這些都處理好就好了。」

  幽亮的眼緩緩的睜開,當她的眼神落在霍價蒙身上時,他只覺得心頭一震,她光是看自己一眼,那眼神都充滿了震撼。

  「你為什麼老是要別人等你?」

  等他把事忙完?為什麼她必須得等?

  她才一開口,霍價蒙的表情就多了些無所適從,他似乎不管說什麼都是錯的,面對薇樂的時候,他永遠屈居下風。

  「不管是哪裏,我都可以自己去,不管我想做什麼,我都不需要等別人替我完成,你未免把你自己想得太重要了,我為什麼得等你?你又有什麼資格要別人等你?」她語氣很冷,像冰一樣。

  霍價蒙承認他的失言,直接讓了一大步。「妳想去哪裏?」

  好!他可以把所有的工作都交代下去,他可以哪裏都不去,只要薇樂要的,就算她想要天上的星星,他都願意為她摘下來。

  但真當他問了,薇樂又不說話了,她的眼神又開始變得縹緲,焦點又不知道放到哪去了。

  「我們以前不是有很多夢想嗎?妳如果不想等,我可以現在就帶妳去,妳只要告訴我妳想要什麼,妳想去哪裏,我們隨時都可以走。」

  他放輕了語氣,就像是回到了多年前,兩人親昵的談論未來夢想的時候,但他卻想不起來薇樂的夢想是什麼,她總是說不出個具體的目標,然後他總嘲笑她的不夠積極,可是在他心裏,霍價蒙卻知道就算薇樂沒有什麼特別的願望,但是她一定會陪著自己完成自己的夢想。

  最後他的夢想是實現了,可是薇樂卻離他好遠……

  「你只要告訴我,這種情況還要維持多久?如果所有人都發現了我的存在,我是不是就不能再回去工作了?」她問道。

  她不是傻瓜,霍價蒙已經不是一般人了,她如果被所有人認定了她是雷蒙•霍的妻子,接下來她還可以過她的平民生活嗎?

  見他不說話,薇樂大概也知道了答案。

  「你明明就知道結果會這樣,為什麼還是要拖我下水?」這就是她最不能理解的一點。

  「因為妳的確是我的妻子啊!」

  「你現在才想到這件事,會不會太遲了?」

  過去幾年他沒有試著和她聯絡過,還是她請羅賓去找他,價蒙才想起了這件事,現在他才把結婚的事情「不經意」的披露出來,這樣到底有什麼意義?

  「我一直都知道妳在美國,妳真的以為我都不知道妳在哪裏嗎?」

  霍價蒙太清楚薇樂不想再見到他,所以當他有能力找她的時候,她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以為薇樂會忘了自己,所以當他知道她請人來找自己的時候,他才開始採取行動。

  「那又怎麼樣?我們要這樣耗多久?你只要告訴我還要多久就好,難道你看不出來,我真的沒有太多時間了?」

  「我們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在一起,這是妳以前最想要的啊!」

  「你怎麼會以為我還想跟你在一起?」

  薇樂冷冽的聲音快速的切斷了他所有的期望,她臉上像是結了一層寒霜。

  他的手輕撫著她的臉龐,像是想用手溫融化她生硬的表情,他的薇樂從來不會露出這樣的表情,他到底是把她怎麼了?

  「妳花了那麼久的時間等我回來,不就是為了要等到我們能在一起嗎?」

  「我不記得那些了,也許我等的不是你,只是我自己不知道而已。」薇樂逸出無奈的笑聲。「所以你才這樣……不肯宣佈那個婚姻無效,真以為這樣就可以補償我嗎?你現在有的本來就是你自己掙來的,跟我一點關係也沒有,我甚至沒有幫過你什麼忙,你怎麼會以為那跟我有什麼關係。」

  「但是當初支撐著我朝著夢想努力的人是妳,我答應過要給妳過好日子,妳忘了嗎?」

  他沒有噁心激動的抱著她,也沒有活像演三流電視劇那般的大吼大叫,彷彿要把自己的真心吐出來給她看才罷休,他只是抑著自己的情緒,碰著她的臉,低聲的對著薇樂說話。

  「但是你做不到……不是嗎?」

  薇樂撥開了他的手,在沙發上坐起,看來他是不打算離開讓她好好睡上一覺了,再那麼躺著也沒什麼意思。

  「只要妳給我機會,我就做得到。」

  「那別人怎麼辦?這世界上又不只有你一個男人,也許還有其它人比你更適合我,也許那個男人沒什麼錢,但是他卻可以給我更多的幸福,幸福不一定是跟錢畫上等號的,我們以前所想的也許都錯了,只是我知道我錯了,而你還不明白而已。」

  「我怎麼會不明白?!」霍價蒙努力的為自己解釋,坐進了她身邊的空位裏,將她拉往自己懷中緊緊抱住。「妳離開後的每一天,我都痛恨著自己當初離開了那間屋子,如果我放棄了一切留下來守著妳,妳根本不會有機會離我而去!薇樂,我不能再等三年了,我們之間除了不停的等待對方之外,一定還有其它的因素維係著我們兩個,妳一定知道!」

  「你真以為你那天留下來我就不會離開了嗎?」

  她動也不動的,既不推開他,也不似他那般激情的緊擁著對方。

  「你真的走了,是在離開臺灣到美國來的那一天,那時候我沒有阻止你來,也許本來就是因為我不夠愛你而已……」

****************

  「霍先生。」

  房裏沒有人,時間已經過了,幾個助理急著四處找人,不知道該不該打開這扇門,畢竟這間房裏頭住的是霍太太,但是又逼不得已,只好由和霍太太有過幾次短暫交集的史賓娜出面,悄悄的開了一個縫,幾個人往裏頭一探,才看見了沙發上那兩個半蓋著被子的人。

  霍價蒙坐著,薇樂則橫躺在沙發上,她身上蓋了一件被子,她的頭則枕著霍價蒙的腿,而她看來睡得很熟。

  輕聲的叫喚立刻喚醒了霍價蒙,他仍穿著前一晚所穿的衣服,睜開雙眼的同時也掛上了警示。

  「時間到了,大家在等你開會。」史賓娜小聲的說著。

  「我不去了,交給妳去。」

  「雷蒙?」史賓娜臉上出現訝異,她不敢相信雷蒙居然會丟下一群高級主管,只為了不想吵醒他的妻子,但她看向薇樂的時候,她的確在薇樂臉上找到了些許鬆懈,緊張和不安已經從她臉上撤下,不過她還是得問:「……你瘋了嗎?」

  「對,我瘋了。」霍價蒙低下頭,一面用手輕輕收攏薇樂的長髮一面說道,他知道自己這輩子再也不想離開她了。

  「拜託,外頭有很多人在等你,你至少得亮亮相,一個小時也好。」

  他是集團的首腦人物,開會之前還有幾個媒體記者在場等著做專訪,他怎麼能這麼放大家鴿子?

  熟睡的女子微微動了一下,長長的睫毛扇了扇,迷濛的眼跟著張開。

  察覺到薇樂醒了,霍價蒙馬上對史賓娜做了個「妳看,吵醒她了吧?」的不悅表情。

  「雷蒙?」史賓娜用著警告的語氣喊道。

  既然薇樂已經醒了,那她也沒必要再壓低聲音了,雖然雷蒙是她的老板,但是史賓娜怎麼說年紀都大他一截,而她對於遲到的孩子是一視同仁的,她的眉尾挑起,很不認同他的任性,尤其她明知道雷蒙從來都不是這樣的男人,就算他是真的愛這個中國娃娃,他還是得做他該做的事。

  薇樂發現房裏有著其它人,有些狼狽的爬起來,但是她一起身卻發現自己是躺在他腿上睡著的,而霍價蒙竟然待在這房裏坐在這椅子上當她的枕頭,陪她睡了一夜。

  他怎麼會待在這裏?薇樂的眼裏多了些倉皇和不知所措,她這才明白房裏這些人似乎都是來找他的。

  「時間到了,雷蒙,你該去開會。」史賓娜再一次開口。

  「史賓娜……」

  「我會請人陪霍太太吃早餐,會有一群人照顧她,而你現在必須去做你該做的事,至少把會開完,我保證你開完會之後,她還是會待在這裏,現在你最好快點起來,馬上到樓下去!」

  史賓娜的態度很堅定,眼裏彷彿就寫著「你要是不走,我一樣會找人來把你綁下去」。

  霍價蒙看了薇樂一眼,她雖然才剛醒來,但是一發現有這麼多人在看著她,薇樂差不多也已經清醒,她小心的瞥了他一眼,像是知道這些人是來找他的,眼神催促著他走。

  「薇樂……」他是得走了,但是薇樂怎麼想?她會不會又認為這是個不成立的理由,是他又要丟下她了?

  「你快走。」薇樂總算開口要他走,但聲音很小,只有他才聽得見。

  霍價蒙只得不甘不願的起身,接過了史賓娜手上的西裝外套,走出了房間。

  薇樂坐在沙發上,沒有目送著他離開,只是垂著眼,等著這群人也跟在他身後離去。

  史賓娜向旁邊的人吩咐了幾句,然後對著她說:「霍先生今天有個很重要的會得進行,讓他去把會開完,接下來他所有時間都可以給妳,我等下要人送早餐來,妳先休息一下可以嗎?」

  薇樂點點頭,沒有開口響應,眼裏寫滿了不自在。

  等所有人都離開了,她才快步的逃進盥洗室,掬了冰涼的水往臉上潑去,卻發現鏡中的自己臉色紅潤得不像是平常的自己,她告訴自己這只是因為她剛睡醒,但是一想到昨晚,她卻又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她只記得霍價蒙抱著她不放,把她緊緊的摟在他胸前,不停的說著話,而她根本不記得他究竟說了些什麼就睡著了。

  她是怎麼了?她怎麼可以在他懷裏睡著?她應該是極度不安心,而且嚴重的排擠那男人才對啊!她根本沒有那麼累,這幾天她都在飯店裏,哪裏也沒去,無聊就打個盹,她一點也不可能累到足以放下她的防禦,而她居然依偎著霍價蒙睡著了……

  這可不行!薇樂在心裏反復的告訴自己不可以太放鬆,那男人曾經也是這麼對待她,給她承諾和保證,但是他終究敵不過外在現實的誘惑,背著她做了不可原諒的事。

  而現在事隔這麼多年,外在環境變化更大,她了解霍價蒙的個性,就算背叛了自己,他不見得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壞人,他只是敵不過內心的罪惡感,多少會對於自己有所愧疚而已,她不會當真的,這種從歉意中產生的情緒,他就算想找出當年的受害者做補償,她也不一定要接受不是嗎?

  深吸了口氣,扭開了水龍頭打算好好洗個澡,她也許該接受潘妮的建議,出去走走,悶了幾天也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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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6-7 00:10:52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一開完會,霍價蒙便迅速的回到了薇樂的房裏,只見她臉色鐵青的坐在一角,表情非常凝重。

  白癡都看得出來她心情不太好,而薇樂一點也沒有隱藏的意思,一發現他走進了房裏,立刻開口,「為什麼我不能出去?」

  她洗好了澡,換上了他們為她準備的衣服,待在這飯店裏三天,她頭一次想出去逛逛,結果還沒走出這間總統套房,人就被攔了下來。

  而守著她的人只說希望她能在飯店裏活動,等霍先生回來他會帶她出去。

  這算什麼?她都已經是幾歲的人了,竟然還得由別人領她才出得了門!

  最令人氣憤的是,連霍價蒙都這麼說——

  「妳想去哪裏?我可以帶妳去。」

  霍價蒙知道有人攔著她,只是希望讓自己不要失了她的線索,而且其它人也沒辦法擔保薇樂一走會不會就直接躲了起來,再說,他是真的不希望自己無法掌握薇樂的行蹤。

  「我想一個人出去走走,不需要有人陪,我不是路癡,你們沒有必要這樣關著我。」

  薇樂站了起來,拿起了皮包,打從她那天從辦公室裏被帶到這兒之後她就再也沒出過這個門,不論如何她今天就是要出去。

  「這樣算什麼?!我們過去四年都沒有在一起,我也是活得好好的,現在呢?工作出了問題不打緊,我連想走出這個房間的門都不行!」

  「我可以陪妳去。」霍價蒙直接跟在她身後,他不願意伸手攔她,但是他會緊緊跟著她。

  「我不要你陪!你當我三歲小孩嗎?我一個人在這個國家待了四年了!過去幾年我想去哪裏隨時都可以去,我沒必要為了這種蠢事改變我的生活。」

  她的反應很大,因為她從來沒受過這樣的限制,而她早就不住望夫崖了,她竟然還得癡癡的等!

  「薇樂,樓下很多人在等著。」

  「別人等的是你,不是我!」

  「妳以為妳這麼走出去,樓下的記者會放過妳嗎?」薇樂的黑眼睛黑頭髮,就像是個活脫脫的中國娃娃,她長得又特別引入注目,在一群西方人之間,她不可能那麼容易被錯過。

  尤其在現在所有人都想知道他的妻子是何許人物的時候,她只要一離開一定會被盯上,她怎麼能一個人單獨行動?

  薇樂顯得很沮喪,肩膀立刻垮了下來,腳步同時止住。

  「我陪妳去。」看她那副模樣,霍價蒙也不好受,拉著她的手臂要她跟著自己,才一跨出了房間,外頭大客廳的飯店管家也立刻走上前來,他跟著吩咐道:「我要跟我太太一起出門。」

  「好的。」

  走出總統套房後,下了樓,他們直接走至貴賓專用的隱密停車場,已經有一輛加長型豪華轎車在等著,上了車,當車子駛出了飯店一公裏外,就算是在大街上,周圍還是有許多人車,薇樂都已經覺得好多了,至少她是在動著,而不是卡在那間飯店的頂樓房間裏。

  「妳想去哪裏?」他的聲音傳來,像是提醒了她的「不完全自由」。

  真要說出想去哪裏,這似乎又有些困難,薇樂說不出她的目的地,但是她知道霍價蒙在等著她的答案。

  「先逛逛吧。」薇樂隨意的說道。

  她從來沒機會坐在車子裏看看紐約這個城市,上次跟潘妮來兩個人忙著逛景點,在路上也是擔心著迷路,所以一直在討論下個景點該怎麼走,她沒有坐在車上夾在車陣裏看過這個城市,不如……就先看看吧。

  不知道車子開了多久,豪華轎車不停的在車陣中穿梭,她腦子裏閃過了許多畫面,車子經過了百老匯,經過了第五大道,經過了帝國大廈,遠遠的她甚至看到了自由女神站在海邊的那一端。

  她窩在後座的椅子上,有時候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直到車子停在一家小餐廳前,霍價蒙拉著她下車,她有些茫然的回頭看他,因為她根本就不想下車。

  或許是看見了她排拒的表情,霍價蒙只好告訴她:「我從早上到現在還沒吃過東西,現在已經是下午四點多了,我真的餓了。」

  而他看得出來薇樂根本都不知道她想去哪裏,車子光是在街上繞來繞去也該繞夠了。

  薇樂只好跟著他下車,兩人並肩走進了餐廳裏,她低著頭都還可以感受到有人在打量她身邊的男子。

  坐在吧 前面,他點了些吃的。

  「再加一份,不要西紅柿。」

  除了點自己的餐,他還幫薇樂點,薇樂不喜歡吃西紅柿這點他記得,但顯然薇樂不會為了他的好記性給他任何鼓勵。

  他們沉默的吃著東西,薇樂可以感覺得到霍價蒙的目光不時會落在她身上,而她前面那個胖胖的女廚師也是。

  「她就是你的妻子?」

  女廚一邊整理著桌面,一邊和霍價蒙閒聊,像是已經認出了他是誰,霍價蒙不是單身漢的消息像是原子彈炸得整顆地球上的單身女性芳心全碎。

  霍價蒙看了薇樂一眼,跟著點了點頭,沒有做太多的表示,而他一點完頭薇樂的臉便壓得更低,她不想承認,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否認,她只能像個縮頭烏龜似的希望大家不要記得她的臉。

  「她是很漂亮,只是不太愛說話是吧?」

  女廚看得出來他們之間的互動有些詭異,雷蒙記得他的妻子愛吃些什麼,不時會回頭看著妻子的反應,那樣子看起來就是一副很在意妻子的男人才會有的模樣,但是霍太太卻只是一味的低著頭,像是怕人注意她似的,同時刻意的迴避雷蒙的凝視。

  霍價蒙只能對女廚露出無奈的笑,沒做任何解釋,而薇樂明明聽見了他們在談自己,她還是充耳不聞,彷彿自己就不在場,但是聽見不認識的人讚美她長得漂亮,這種稱讚還是讓她露出黑髮之外的耳根整個紅透了。

  她在某方面來說一點也沒變,薇樂不喜歡別人說她漂亮,因為她不知道要怎麼響應,以前每次帶她和自己的朋友見面,只要有人說她美,她就會臉部線條僵硬,又怕不響應會顯得不夠平易近人,沒想到幾年過去,面對同樣的話語,她還是自在不起來。

  女廚回了他一笑,說了些要他把老婆餵胖一點的話。

  薇樂則有些食不知味,本來她就是胖不了的體質,她承認這幾年她是瘦了不少,不過她總安慰自己只是脫離了少女時期的baby  fat,卻不肯承認自己是為了其它不愉快的因素而食不下嚥。

  手機在口袋裏震動,霍價蒙拿起來看了上頭的簡訊,簡單的結束了這頓分不清楚是哪餐的食物,付了錢之後,對著薇樂說:「把東西吃完我們再走。」

  「我吃不下了。」

  她真的沒什麼食欲,東西也只有吃了一半,可是霍價蒙卻不打算離開,反而只是盯著她,就耗在旁邊非得等她多吃些才肯走。

  薇樂多吃了幾口,顯得有點無奈,真當她完全再也吃不下了,霍價蒙才願意離開。

  「妳胃口這麼差,難怪會瘦成這樣。」

  「不關你的事。」她嘴硬的說道。

  「我可不想被人以為我有虐妻的傾向。」

  「你不是有嗎?」他不肯離婚又死纏著她,難道這不算是種虐待?

  「薇樂……」他有些無奈的看著她,他明明是一心想照顧她的,在她眼裏他只能永遠這麼不堪嗎?

  薇樂的反應只是再度別開了眼不去看他,而她也發現了這一次他沒有問她要去哪裏,只是直接帶著她走。

  就算他的確是對薇樂過意不去,但是霍價蒙並不想跟著耗在車上漫無目的的閒逛。

  薇樂硬著頭皮跟著他離開,她的確是說不出來自己想去哪兒,但是搭上了車沒多久卻發現車子一路行至機場,飛機已經在等著他們了。

  「去哪裏?」這表示要去比較遠的地方,那麼會是哪裏?

  「回家。」他告訴她,但眼裏閃著奇異的光芒。

  「華盛頓?」她的家在華盛頓。

  「不是。」

  這答案很明顯了,不是去華盛頓,那就是到西岸去,回他的家。

  薇樂的不安開始蔓延,她不想到他的住處,她去那裏做什麼?

  「我不想去。」

  「我們得回去過聖誕節。」

  「我不想過聖誕節。」她的立場很清楚,她本來就不是外國人,她跟人家湊什麼熱鬧!再說過去幾年的聖誕節她一個人過也沒出過事,她不是那種喜歡搞悲情的人,更何況他們兩個從來也沒一起度過任何具有紀念價值的節日,薇樂根本沒有在佳節「倍思親」的理由。

  薇樂甚至還用這點安慰過自己,至少她不用在情人節當天想起他曾送過自己什麼,因為霍價蒙從來沒送過她東西。她更沒有理由為了聖誕節而心有所感,因為這個節日也從來沒跟他們的戀情產生過交集,所以她沒有理由在任何一個節日哭,只可惜她也沒有任何理由在那些節日裏笑。

  「但是聖誕節要到了。」霍價蒙說得很理所當然。

  明天晚上就是聖誕夜,既然他們是夫妻,就是一家人,那他們就是得一起過這個節日。

  「我不過這個節日。」

  「那妳可以把它當成一般的日子來過,薇樂,我們要在一起相處一段時間,我知道妳不喜歡這樣,但是這陣子我們必須一起過。」

  「為什麼?為什麼我們非一起過不可?我之前也是一個人過的,彗星也沒有因為我一個人過節就撞上地球啊!那不是每個人都必須要過的節日,我更沒有必要為了你得改變我的過節方式。」

  她不懂霍價蒙是怎麼了,但是她很後悔當初找了羅賓去讓霍價蒙簽那同意書,也許不去找他的話現在根本什麼事也沒有,她仍在公司裏和潘妮一起計畫著下班後要去哪裏吃飯,可是她現在卻坐在霍價蒙的私人飛機上。

  「因為我們從今以後要開始過夫妻生活。」他講得好像很理所當然,他所謂的夫妻生活就是得一起過佳節。

  薇樂還以為他會說出什麼理由來,但如果他的理由只是如此,那她很難忍住臉上那不屑的笑。

  機艙裏又走進幾個人,是霍價蒙公司裏的人,所有人一上機總是先看向薇樂,那個神秘又存在已久的總裁夫人,她看起來比之前好多了,不再蒼白憂鬱,這回她看起來比較有精神,但是那些精神卻可能只是因為她有些不太高興所導致。

  史賓娜也上了飛機,她和藹的上前和薇樂打招呼,問她今天過得怎麼樣。

  她臉上的笑意讓薇樂把臉上的不甘願稍稍收斂了些,畢竟史賓娜並沒有對不起她,她不是那種會遷怒他人的人,只得勉強的擠出話,「還好。」

  史賓娜對她笑笑,然後坐下來開始和其它人討論公事,薇樂則選擇聽而不聞,側過頭去等著飛機起飛。

  霍價蒙則接收了史賓娜傳來的詢問眼色,他只是搖搖頭,不打算響應。

  所有人都看得出來他們夫妻倆有問題,他自己也知道,只是連他都想不出來怎麼解決,他又能怎麼響應呢?

  他只希望能留一天算一天,他不希望讓薇樂就這樣過一輩子,以前的她雖然活在等待裏,但至少她傳遞出來的訊息都還是愉快的,現在的她卻沒有了目標,坐在車子裏她那雙大眼睛無神的看著窗外,但是他不明白她究竟看進了什麼,她的眼神很空洞,空洞得令他緊張,而他不喜歡這種無法掌握的感覺,只好逼著她去吃東西,停止她遊魂般的行徑。

  如果今天這個失了魂的薇樂是他一手逼出來的,那他不管花上多少時間、多少代價,他都要把以前的那個薇樂找回來。

****************

  這雖然已經算是工作量最少的時候了,可是他仍不能把每一分每一秒都花在薇樂身上。

  清晨醒來他到薇樂的房間,只見她又睡在沙發上,她就是不喜歡睡在大床上,這又是為什麼?

  如果他記得沒錯,當年她曾經說她希望能有張雙人床,他們兩個不必擠在擁擠的床上,好讓她可以舒舒服服的睡個覺,現在她卻不喜歡睡在床上。

  霍價蒙走近她,幫她拉好被子,考慮著要不要將她抱回床上,但是他記得上回他才碰了她一下薇樂便馬上醒了過來,如果伸手也許會將她吵醒……可是才這麼想,手上拉被子的細微動作就已經驚醒了她。

  「妳為什麼不喜歡睡在床上?」

  他想搞清楚原因在哪裏,如果有哪裏是薇樂不喜歡的,他可以馬上叫人把床換掉或是替薇樂換個房間,而不是看著她老是屈著身子窩在沙發上,這兒天氣本來就冷,現在還是冬天,房間裏就算有開暖氣,但是如果她經常睡在沙發上,遲早會感冒的。

  薇樂將臉埋進被子裏,剛睡醒的她腦袋還有些昏沉,而面對他的疑問她一點都不想回答。

  「薇樂,妳不能老是逃避我的問題。」

  「你以為我在逃避什麼?」她抬起頭看著他,霍價蒙半蹲在她眼前回看著她。「我連不想回答的權利都沒有嗎?」

  面對她老是如此冷漠的響應,霍價蒙竟也覺得有些習慣了,至少薇樂不要什麼響應都不給就好,就算是憤怒的,她能顯現於外的情緒都好。

  他沉默的握住她的手,看見她的手在自己掌心中握成了拳頭,而他只能小心的用手包覆著她,這幾天他在夜裏醒來總覺得一切好不真實,他老懷疑著薇樂是不是就在他身邊,是不是這一切只是他的夢而已,但看見了薇樂,所有的不安和懷疑也就跟著放下。

  「別碰我。」她想縮回自己的手,他卻不肯放。

  「我只是想確定妳是真的存在而已。」他用拇指撫過她細嫩的手背,抬起眼直視著她。「今天是聖誕夜。」

  「我跟你說過這節日跟我無關。」

  「當然有關。」霍價蒙用另一只手撫上她的臉頰,動作雖然像是輕觸,但是卻是不想讓她把視線從自己身上挪開,他按住了她的下巴要她看著自己。「這是我們第一次一起過的聖誕節。」

  「你早已經過了那種噁心的年紀了吧?」她諷刺的說:「你年紀不小了,連那種節日你都要拉個人陪你過,你是想騙我什麼?難不成你還要告訴我你過去幾年過得有多寂寞無趣嗎?」

  她的反應既快又強烈,但是霍價蒙已經漸漸明白那只是她的防衛系統遇上自己時,自然產生的反應而已。

  「我知道妳很寂寞。」

  「但我很清楚那不是因為你,你的存在與否沒有偉大到可以主控我的情緒,我不是離開你才寂寞的,是從我們認識之後我一直都是這樣,我只是以為你可以讓我稍微好過一些,沒想到更糟,既然如此,如果你認為我們還要繼續耗下去的話,那就耗到你高興為止吧!我真的不在乎了!」

  「那去換件衣服,我們要出門了。」

  「我不想配合你。」她賴坐在沙發上,一點也不想動。

  「那我會幫妳換。」他一手拉起她,然後直接將她打橫抱了起來。

  「你做什麼?!」薇樂不喜歡尖叫,但是她更不喜歡他這樣蠻橫的動作,她已經說了她不想配合,她根本沒有必要為了他想去哪就跟著去,些微的增加音量應該已經足以代表她的不悅了。

  但是霍價蒙顯然已經不想和她好好談了,直接抱著她就走進了更衣室,發現她沒再掙扎了,他才放下她。

  不過腳才落地,薇樂跟著一軟,整個人突然癱在地上。

  「妳還想耍賴嗎?」他沒有想扶她起來的意思,只是由上往下的看著她。

  「霍價蒙……這不好玩。」她的聲音很小。

  「我沒有在跟妳玩。」他的聲音也很堅持。

  霍價蒙還是站著,直到發現她一點都沒有要動的意思,他才不耐煩的轉身拉開了櫃子的門,在找到薇樂的那天他便先派人去挑了一些衣服,所以就算薇樂什麼也沒帶的回到這裏,也不用擔心沒有衣物可以換穿。

  他直接在櫃子裏找了幾件衣服要她換上,但是回過身卻只見她還是坐在地上,他正想要她動作快點,卻發現地毯上多了兩滴不明的濡溼。

  她沒有抽噎,也沒有嗚咽,她只是在哭,無聲的掉眼淚。

  霍價蒙停住了動作,在發現薇樂哭了的那一刻,他才意識到自己的動作太過粗魯,但是他已經沒法再等她慢慢的適應,因為薇樂一點也不想適應他,他只好逼著她習慣自己。

  「薇樂……」他並不想這樣弄哭她啊!

  「我不想過聖誕節。」

  她的聲音聽不出來她是在哭,但是她確實是在掉眼淚,頭髮遮住了她的表情,當霍價蒙彎下身來看她時,只見她眼眶裏不停的掉出淚珠,可是她卻極力的在隱忍自己的情緒。

  「我只是想帶妳出去。」

  「我不想過聖誕節。」像是怕他沒聽見似的,她不停的重複。「我不想過聖誕節,我不想過聖誕節,我不想過聖誕節,我不想過聖誕節……」

  直到他側過頭來,直接吻上了她的唇,堵住了她所有的聲音。

  淚水滑下了臉頰,她不掙扎也不閃躲,她只是不響應,只是流著淚。

  霍價蒙流連在她甜美的唇瓣上,一面替她抹去淚滴,薇樂很少在他面前哭,當時的他們不像其它的情侶三天兩頭就吵架,他們見面的機會不多,總是非常珍惜可以見面的每分每秒,自然不會把時間浪費在吵架上頭,薇樂只有在他去當兵還有他說他要到美國來的時候掉眼淚,只有他要離開的時候她才會哭,而現在他人就在她身邊,她卻在掉眼淚。

  而薇樂更是難過,她不喜歡霍價蒙採用的手段,他居然強迫她,而她根本掙不過他的力道,那讓她覺得自己真的很沒用,她花了那麼大的工夫擺脫過去,試著重新站起來,可是遇到了他她卻完全失了自己的能力,這讓她難過得想哭,而她一向都不是這麼愛哭的人,她發現自己掉了眼淚之後,她的眼淚讓她的堅強完全潰了堤。

  「妳不想過聖誕節,那我們就不過聖誕節。」他可以讓步,但是只限於對這個日子的認知而已。「不過我今天還是得要帶妳出去。」

  「我不想跟你出去。」她的聲音在發抖,她一直在忍著不讓自己的哭泣擴大,但是她得開口說話。

  「妳怎麼可以這樣……」他用臉靠著她,感覺她細緻的肌膚摩挲著自己,緊緊的抱著她。「我是妳的丈夫,我不可能丟下妳的。」

  「你究竟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她的眼淚像是止不住似的,不停的掉出她的眼眶之外,她甚至看不清楚眼前的一切,所有事物都是朦朧的,也許就算是清楚的她也不想看見吧!

  「我們分開都已經多久了,你真的以為我是傻瓜嗎?你不會丟下我,你哪一次不是這麼說……都過了這麼多年了,你還有臉跟我重複這句話。這算什麼?打從我們認識開始,我也從來沒有留住過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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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6-7 00:11:06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你看,那是雷蒙•霍!」

  「他旁邊那女人該不會就是他老婆吧?」

  「好像是耶!」

  「看他的動作就知道了。」

  所有人都在竊竊私語。

  那兩人十指緊扣,而且看得出來所有動作都是由男方主動的,雷蒙•霍手裏提著幾個名店的購物袋,而他的妻子就跟在他身邊,當長髮被風吹開,露出了她那精巧的五官時,一旁的人看得都呆了。

  大風衣遮掩不住她窈窕的曲線,風一吹來隱約還是可以勾勒出美麗的線條,而她拉緊風衣的同時,雷蒙立刻回過身來把脖子上的圍巾繞在她頸邊,那動作雖然不是太溫柔,但是卻帶著濃濃的呵護。

  坐上了車子,薇樂搓了搓手,而後頭還有人在努力的把今天採買的物品搬上車,除了這些東西之外,店裏還有一些東西等著專人送貨到家。

  身為大老板,霍價蒙對於屬下也不吝嗇,尤其聖誕禮物出手更是大方,但是收到最多禮物的還是薇樂。

  她沒帶任何東西到這兒來,儘管家裏已經事先要人買好了生活用品等著,但是霍價蒙還是帶她到名品店從裏到外全又買了一堆,連她身上此刻所穿的都還是剛在店裏拆的新衣。

  霍價蒙上了車,看見她在搓手便直接把她的手握進了大掌裏,雖然車子裏有開暖氣,不過她看來臉色還不是很好,尤其一早醒來哭了那麼久,她的眼睛到現在都還有些紅腫。

  而她的指間多了一枚閃閃發亮的鑽戒,最有趣的是那戒指像是跟定了她,薇樂原先並不知道他要在她手上套進戒指,手就任他握著,等他把戒指套進她指間才驚覺到多了那枚戒指,她立刻就想把戒指拿下來。

  看得出來她很認真的想把戒指拔下來,可是那戒指卻任她使盡了吃奶的力氣都拔不下來,只見她一臉尷尬又想不著痕跡的一路上不是搓著手就是拔著戒指,但是如今戒指還是安安穩穩的卡在她的指間,或許是因為用力過度,金屬環周圍的皮膚顏色泛著紅。

  「妳把之前的戒指拿到哪裏去了?」霍價蒙假裝無意的問道。

  雖然他買得起戒指戴上她的指間,但是他記得他們當初結婚時,她手上明明有個和他一模一樣的白金戒指,他一直都戴著婚戒,但是薇樂的卻不知去向,或許就是這樣他才急著找戒指套上她,替代自己時時刻刻提醒她是個已婚婦女。

  「丟了。」她說得毫不留戀。

  話才一說完,她馬上感覺到霍價蒙握著自己的手加了些力道,但是隨後又鬆了開。

  車子裏陷入一陣沉默。

  薇樂希望他能狠狠的瞪她一眼,或是氣呼呼的甩她一巴掌,甚至是因此跟她吵架。因為那時候的他們不是很富有,霍價蒙是拿了當時的存款為兩人買下那對戒指,她把戒指給扔了這個答案應該會讓他火冒三丈才對,即使那戒指跟現在手上戴的這個價格無法相比,但是那戒指代表的意義卻很重大。

  「我應該慶幸這只戒指卡在妳手上拿不下來。」他明知道薇樂是想惹火自己,只得忍住那股火氣。

  「我一拿下來就會還給你,畢竟這兩個戒指價值差了那麼多……這種東西不適合我這種人戴,我也不想佔你的便宜,這麼貴的戒指隨便扔掉都不是我賠得起的,我不會那麼不識相。」

  「妳為什麼要說這種話?」

  他明知道薇樂只是想惹他生氣而已,但是他還是想讓她直接和自己針鋒相對,如果她真需要這樣才能好過些,那他可以奉陪。

  「你知道我為什麼要說這種話。」她一直看著窗外,試著想把手抽回來,但是他卻把她的手腕握得緊緊的。

  「但是今天是……」今天是聖誕夜,應該是家人和樂一起度過的夜晚,他真的不希望在這天裏全是爭吵的記憶,可是霍價蒙又想起了她哭著說她不想過聖誕節,只得把話吞回肚子裏。「我希望我們今天可以和睦相處。」

  「你為什麼老是在來不及的時候才要說些無法完成的事?」

  一早醒來她就被迫得換衣服和他一起出門,搞得她像神經病一樣哭個不停,她對自己的失控反應已經很火大了,而現在霍價蒙買了一堆東西給她又說要和睦相處,這算什麼?還是他這幾年和女人相處就只會來這套,先跟對方翻臉,然後再買些東西當做收買,然後就以為一切沒事了。

  「只要妳還在,都還來得及。」

  薇樂不以為然的笑。「我以為決定權在我手上。」

  「我會讓妳留下來。」

  「就像現在這樣嗎?」薇樂將頭靠在車窗上,冰涼的玻璃貼著她微微發熱的臉頰。「你不累嗎?」

  每次聽見他說那些積極的話語,她總覺得臉紅,那是種不自主的反應,就像當年他每次對著自己說他愛自己的時候一樣,隔了這麼多年,就算那些話還是這麼容易令她臉紅,但是她心裏很明白,那都只是言語而已,跟事實不見得真能夠合而為一,更不是每一句都是真話。

  「妳累了嗎?」看著她疲倦的動作,霍價蒙將她拉向自己,讓她窩在自己懷裏歇息。

  薇樂閉著眼,她知道她想掙脫是不可能的,所以她懶得反抗了,或許她是真的累了。

  霍價蒙看著懷中的人兒,她臉上沒有化粧,她的膚色在自己黑色的上衣對照下顯得更白皙,而她睫毛底下的黑影證明了她一直沒有好好睡過一覺,如果她每晚都是那樣窩在沙發上過夜,那她根本不可能睡好。

  「我知道妳累了……」他低喃著,把她擁緊了些。

  她一個人在外頭漂泊了四年,也該累了,可是他該怎麼做才能讓她乖乖的停留在自己懷裏?

****************

  屋子裏沒幾個人,這麼說的原因是薇樂知道除了他們兩個人之外,這裏的確是還住著其它人,因為她相信霍價蒙不可能變得出那一桌聖誕大餐的。

  不過吃的人還是只有他們兩個,而薇樂這幾天腦子裏老是出現他們坐在單人床的床墊上,一起吃著她親手做的三明治的畫面。

  霍價蒙總是有一大堆的入場券,他的朋友多,門路又廣,或許那時的他還年輕,也喜歡出去玩,上夜店雖然有著免費券可以使用,但是就算去的時候可以搭公車,每次回來的時候都是三更半夜,公車早就收班了,如果沒有朋友接送,出租車費就不是他們負擔得起的,每次薇樂總借口自己不想出門,只希望她開口說她不想去價蒙也會跟著留下來陪她,但是有幾次他要她在家裏等著,然後他還是自己和朋友出去玩。

  她每次獨自留下的時候,總會有些怨懟,但是她認為價蒙當完兵,壓抑了兩年本來就會比較想接觸外頭的世界,所以她沒向他提過自己是希望他能留在家裏陪她這件事,但是她呢?她也可以穿得漂漂亮亮去逛夜店不是嗎?如果她不是和霍價蒙在一起,如果她不是為了他而省吃儉用,追她的人不計其數,裏頭少不了富家子弟,為什麼她就可以忍下這一切,為了那一、兩百塊的出租車錢斤斤計較?

  「妳在想什麼?」

  見她拿著湯匙,思緒卻又不知道飛到哪兒去,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薇樂總是若有所思的看著前方發呆。

  薇樂回過神來看了他一眼,又看了桌上的食物,這才想起來他們在吃飯,而這頓飯在這一個晚上叫做聖誕大餐,只是屋裏沒有任何喜樂氣氛,除了屋外有棵聖誕樹在閃著彩燈,偶爾那七彩的光芒會透過窗子映進屋內,反射在牆上。

  「你不會想知道。」她淡淡的說道。

  那問題存在她心裏好多年了,只是她一直不想問,就怕答案傷了自己,而這陣子和他在一起,她彷彿走進了時光隧道裏,那些她以為她早就忘了的過去,總是不時的浮現在她腦海中,而且每個片段都是那樣的真實,好像昨天才發生的事情一樣。

  沉悶的晚餐好不容易結束了,霍價蒙在她要轉身走回房時叫住了她。

  「我買了禮物給妳,雖然妳說妳不想過……這個日子。」他識相的不說出節日的名稱。

  「有必要嗎?」她顯得不是很有興趣。

  「有。」

  「我不會回送你什麼。」薇樂防衛性十足的回道。

  她可不像這位凱子爹,可以隨時掏出禮物來收買對方。

  「我已經收到了。」

  「什麼?」薇樂什麼也沒拿出來,除非史賓娜借用她的名義買東西送霍價蒙。

  他一手拿了個包裝精美的小盒子,一手握住了她的手領著她回房。「妳現在跟我在一起,這就是我收到最好的禮物了。」

  那她如果想破壞他的快樂,是不是該立刻轉身離開?薇樂暗忖。

  「我要睡了,你跟我來這裏做什麼?」

  雖然他們名義上是夫妻,但是他該不會以為自己會很樂意和他有夫妻之實吧?薇樂可不認為自己會乖乖就範,她很清楚和霍價蒙相比她的力氣是小了些,但如果他真的想硬來,她可不會任人擺布。

  「我不想看妳又睡在沙發上。」

  「那你可以把沙發搬走!」她才不聽他的。

  「我已經叫人把那張沙發搬走了。」他答得很自然,這點他早就想到了。

  這下換薇樂啞口無語,她不想睡在那張大床上,但她不想告訴他那是因為她不敢一個入睡在雙人床上,因為那空出來的位置會讓她難受得無法入眠,而她一點也不想讓霍價蒙有任何逼問她理由的機會。

  看見她的表情變化很大,霍價蒙明白這當中一定有問題,但是他不急著問出來,他只要把薇樂送上床,看著她睡著。

  「去換衣服,我等妳。」

  「我不想睡。」

  「那我們就守夜好了,一起等耶穌誕生。」霍價蒙是打定了主意要和她耗,薇樂的精神狀況很差,她太累了,根本撐不了多久。

  薇樂看他那麼堅決,只好走進更衣室換上了睡衣,房裏果真少了那張沙發,連張能坐的椅子都沒有,只剩下那張床……

  她看了那張床一眼,實在不想爬上床去,她不想躺在那張床上睡覺,眼神跟著飄向了一旁的男人,他坐在床沿,向她拍了拍床鋪。

  「過來。」

  薇樂故意走向床的另一側,拉開被子她疲倦的躺上床,被窩裏有電毯已經把床先給溫熱了,暖呼呼的被窩非常適合睡覺,但是她背對著霍價蒙卻是怎麼也沒辦法睡著。

  這床太空了……她已經有好幾年沒在床上睡過覺,這讓她覺得心好冷,就算有電毯溫暖了被窩,她還是無法全身放鬆。

  就算她連動也沒動,霍價蒙還是感覺得出來她的緊繃,她沒有睡著,只是側躺在床上,睜著眼看著某個不知名的定點,一副在等著他離開的模樣。

  他跟著躺到床的另一側,屬起一只手臂撐著上身,低頭看著她。

  「薇樂,妳很累了,妳該休息一下。」

  這陣子她一直沒有睡好,她那雙美麗的眼睛總寫著倦意,但是他不想再讓薇樂窩在沙發上了,她整個人窩在那裏的模樣就像是被遺棄了一樣,她如果真的缺乏安全感,那他會陪她陪到她覺得安全為止。

  「你走吧!我會自己睡。」

  他的手輕撥著她頰邊的髮絲,薇樂的頭髮沒有經過吹染,髮質像絲緞一樣的柔軟,純黑的顏色搭配上她細白的膚色,形成強烈的對比,但在她臉上卻有著完全不搭配的黑眼圈。

  「我要等妳睡了才走。」

  在他印象裏的薇樂總是會對著自己微笑,不管她認不認同,她總是以自己的意見為意見,從來不會表達她自己的想法,而他也以為只要自己替她決定所有事情就行了,然而霍價蒙怎麼也沒想到兩人會有這一天,他們躺在同一張床上,卻各自想著心事,薇樂在看著他的時候,眼神甚至冷冽得不像是她。

  像是想起了什麼,霍價蒙打開了放在床頭旁的小禮盒,遞到她眼前。

  「忘了要妳看禮物。」

  「我說過了我不想過這個節日。」

  「通常聖誕節當天早上才拆禮物,現在是晚上不算。」

  「我為什麼一定得收才行?」

  她不要不行嗎?她才不要霍價蒙給她的東西。這又是何必,當年他們窮的時候,根本看到什麼都買不起,他現在一副急於討好自己的模樣又是為什麼,他如果真的想討好她,就根本不應該和其它女人發生關係啊!

  她知道男人只身在外難免會受到引誘,問題是,那他可以不要離開她啊!還是以前在她還在的時候,在那些他和朋友聚會的場合裏,他已經是背著自己在外頭胡來,只是她一直都不知道而已……每次一想到這兒,她總覺得傷心得難以自持。

  「因為這是我要給妳的。」他拆開了禮物的包裝紙,把那小小的裝飾品拿給她看。「我記得妳說過妳要這個,對吧?」

  躺在他手上的是一個陶制的小雙人床,上頭有著一床看起來軟綿綿的被子,還有兩顆圓嘟嘟的枕頭,細緻的手工讓整件作品顯得更加出色,而這東西應該是女孩子都會喜歡的……可是薇樂卻不喜歡。

  她握緊了拳頭,怎麼樣也不想接過來。「我不要。」

  「妳不喜歡?」

  「我討厭這個!」

  她不只是不喜歡而已,她還直接說了她討厭這東西。

  「我以為妳會喜歡這個,我記得妳跟我說過妳想要一張雙人床,妳還記得嗎?」他在她耳邊輕聲的說道。

  「我早就不記得了。」她的臉上多了嫌惡的表情,而待在這張床上讓她很痛苦。

  想也不想,薇樂直接坐了起來。她睡不著,她沒辦法在這張床上睡覺,而她是真的累了……可是她就是不想躺在這張大床上!

  「薇樂!妳要去哪裏?」

  「我不要待在這裏。」

  她穿著法蘭絨睡衣坐在床上,但是在她還沒確定要去哪裏之前,已經被拉到了他懷裏。

  「不許走!」

  「你憑什麼?!」薇樂再也不想讓他這麼抱著自己,她不想躺在床上,這裏不是她的單人床,她不要在這裏!

  「妳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都該要有個理由,至少讓我知道妳要的是什麼!」

  「你不需要知道。」

  「那妳就不能走。」他強橫的把她緊抱在懷裏,不肯讓她動。「我不是這樣的人,妳明明知道我從來沒有強迫妳,只要妳跟我說妳要什麼,我只要妳開口告訴我妳要什麼而已。」

  他每次對著薇樂做出這樣強制的動作,霍價蒙自己總也不好受,薇樂的一舉一動足以牽引他的神經,他再一次見到她之後就沒辦法放手了。

  她怎麼能說?薇樂在心裏喊著。

  難道她要告訴霍價蒙,因為她習慣了那張單人床,她擔心在雙人床上的空位會淹沒她,而那張單人床雖然小,卻像他的懷抱一樣,可笑的是,她現在就算是被霍價蒙緊緊擁抱著,她卻只感覺到難過。

  「薇樂,不要抗拒我,我是犯了錯,也許我真的不值得妳愛,但是妳應該要知道,我愛的人只有妳,而我這輩子只想愛妳一個人。」

  好感人的告白,在他們相處的那段時間裏,霍價蒙從來沒提過什麼愛與不愛的問題,他總是朝她伸出手,年輕熱情的軀體總是不停的索求她的響應,她只是個初嘗禁果的女孩,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樣才可以吐露對他的愛意,所以她毫不保留的奉獻出自己,當他從自己身上得到愉悅時,她就以為那是愛了……

  欲望出現在他眼裏,薇樂甚至以為那就是他愛自己,但她後來慢慢了解愛情和欲望不見得是能並存並生的,這時代那種單純因愛而性的交往也已經不太存在了,人們注重的是感受,感官刺激通常超過情感理智。

  而現在,在他們分離了三年多之後,霍價蒙又憑什麼可以如此確定的告訴她……他愛她?

  「你的愛……就是這樣?」她抬起眼看他,盡力的壓制住鼻酸,但是她的心卻比他還痛。

  「妳只要多給我一點機會,我可以讓妳知道我的愛還可以為妳做些什麼。」

  在他可以把全世界都給她的時候,薇樂的愛竟然不知去向,這教他怎麼能接受?他當初努力為的全是她一個人而已啊!

  他記得薇樂大冷天蹲在又小又擠的浴室裏替他洗襪子的模樣,她臉上沒有抱怨,還有他每次回到那小公寓裏,門一開所有東西都整整齊齊的等著他,有時候她不在,卻總會留下一張紙條告訴他她留了什麼吃的給他。

  在他們一無所有的時候,聯係著他們的就是愛不是嗎?

  「為我做些什麼……不是吧?是你想要什麼?」她深吸口氣,決定替他把話說出來。「我知道你骨子裏沒有那麼壞,你只是一時受不了引誘,又一個人孤單了太久,那對於一個健康且正常的男人來說本來就太不合理,我願意當個體諒的人,我也沒有責備過你……對吧?」

  在她發現那女人出現在他住處的時候,她沒有說過任何關於那件事的話,只是表示她要走了,這已經是她的極限了。

  「那你為什麼不放開心胸,接受我要離開的事實就好?我已經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了,也許我對你有埋怨,可是過了這幾年也該消散了,但你為什麼要逼我還得接受你?就因為你和自己過不去,所以連帶的我也得跟著受牽累,這對於一個已經過了三年多沒有你的生活的女人來講,會不會太苛求了?」

  她說得很有條理,也夠冷靜,也許事實真是如此,但是感情怎麼會是冷靜就處理得了的!當他的心裏滿滿的都是薇樂的身影時,他如何冷靜得了!

  尤其她現在就在他懷裏,薇樂是他渴望了那麼多年的寶貝。

  「我放不開妳,我曾經以為我可以,但是我再看到妳的時候我就知道,我一輩子都放不下妳了。」

  「那不是愛。」薇樂努力的想穩住自己的呼吸,因為霍價蒙把她抱得好緊,緊得像是想把自己融進他身體裏。

  「妳告訴我,那我該怎麼做妳才相信我還是跟以前一樣愛妳。」

  「愛從一開始就不存在於我們之間,你怎麼可以說你以前愛過我,你真的為我做過什麼?我們在一起從來就不是因為愛,那時候我們太年輕,現在我們必須要為自己過日子,你卻不肯,還硬要拉著我下水,我們真的愛過彼此嗎?我除了不停的等以外,根本不知道愛是什麼!我們能在一起的時間太短了,短得我根本不知道愛到底什麼時候發生過。」

  「它當然有……我吻過妳,我抱過妳,我們每一分每一秒呼吸的空氣裏都有,因為妳愛著我所以妳才願意陪在我身邊,否則妳根本沒必要跟我一起過苦日子不是嗎?」

  薇樂一進大學就成了校花,他不是念那所大學都聽過薇樂的名字,陰錯陽差的認識她,她那時還好單純,不管他說什麼,她都只會害羞的點點頭,他根本沒有給其它人機會,就把薇樂追到手,他同時知道在追求薇樂的人不計其數,可是薇樂願意和他在一起,一定還有其它的原因才對啊。

  更何況他們在一起那麼多年,她甚至心甘情願的等他當完兵,還放手讓他到國外留學,她難道要說這些都不是愛?若不是,愛又是什麼?

  「因為我那時候太年輕了,我根本不知道愛是什麼。」

  「薇樂,妳告訴我,愛是什麼?要怎麼樣才算是愛?」他願意照著她所說的每個方式去做,只要她告訴他該怎麼證明自己。

  「我怎麼知道呢?」

  薇樂抬起眼看著他,他英俊的樣貌多了些成熟的味道,但是眼前的他和她記憶中的霍價蒙已經不是同一個人了。

  「我從來沒有愛過人,也沒有人愛過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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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6-7 00:11:20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薇樂說從來沒有人愛過她……

  「妳覺得我從來沒有愛過妳嗎?」

  她沒有閃躲,澄澈的雙眼反而看著霍價蒙。

  「你難道要說你愛過我嗎?讓我們面對現實吧!你在哪裏愛過我?在那個房間裏,你以為我們上過了床就是愛了嗎?那你應該很清楚跟你上過床的不只我一個人,你總不能人人都愛。

  「你告訴我,你為我做過什麼?你別再說那時候你什麼也沒辦法做,我們都只是窮學生,這些我當然知道!但是我仔細回想了一下,我真的想不起來你為我做過什麼,當我每次替你提心吊膽,怕你那個月生活費就要用光了的時候,你卻只想拿著朋友的免費招待券去酒吧玩!我告訴自己因為你還很年輕,我們都才二十幾歲,如果整天只想著今天花了多少錢、月底會不會沒錢可以用,這種想法在感情之間是只能想而不能說出口,因為我只要一說就不浪漫了,我就不是為了愛,而只是個斤斤計較的現實女孩……但是我也只是個年輕的女孩,我年紀甚至比你還小,你有想過我嗎?你有沒有想過我也有我的夢想,我也想在我最美麗可愛的時候買最好看時髦的衣服穿,而不是一心只擔心著我的男朋友哪一天有休假,我要存夠錢好讓我趕去看他幾眼。

  「但是我的體諒為我換來了什麼?你只跟我說我野心不夠大,還說我不懂得享受,你有沒有想過我不想浪費任何一毛錢只是因為我擔心你!而你呢……你連為我著想一下都不曾有過,你現在還要跟我說你愛過我?還是你只是懷念當時我待在你身邊的感覺?」

  薇樂把她所有的感受都說了出來,她鬆了口氣。

  「那如果是愛,你應該曉得為什麼我不想再愛了!我們在一起那幾年,根本不能算是真正的在一起,有哪一對情人是像我們這樣的?你有夢想,我支持的時候是咬著牙在撐的,那不是愛……那只是我怕說了,會覺得自己不是個好人,我是被迫的,逼我的不是我們的愛情,而只是我告訴自己我不是個勢利的女孩子,所以我要我自己做我不喜歡的事。你知不知道你去當兵的時候學校裏有個男孩子天天接送我上下學?我不敢讓你知道,我怕你會生我的氣,我怕你覺得我故意給阿志機會接近我,但是如果我沒有讓他天天接送我上下學,我根本沒有足夠的錢可以去看你。

  「我以為終有一天,你會發現我這麼做都是為了我們好,其實到我離開你之後,我才發現我對自己有多糟,我既沒有能力負擔你的所有,我更沒有能力去當你的支持部隊。所有的一切只是我一個人在撐著而已,為了什麼……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而你現在跟我說你愛我,你應該要知道被你愛的感覺有多麼糟,你真覺得我就得乖乖的站在原處,等你來愛我嗎?我們都無法回到過去了,但是我很慶幸我是活在現在,因為我一點也不懷念那時候的我。」

  霍價蒙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薇樂當時的確是在那種情況底下和他在一起,而她從來沒有提過任何一字,這些感受就是她當時的心情,而他卻只記得薇樂沒有阻止他留學,她只是哭得很傷心,但卻要他來……還有當她抵達美國的那天,她看見了那一幕,隔天早上她卻仍要他到公司去,她只說了他對不起的是他自己,但是如果他沒有到公司去,毀了在美國所有的一切心血,那就是對不起她。

  他當時就是這麼被她勸走的……他原本想放棄一切,留下來盡可能寸步不離的守著她,他那時的心慌意亂,當案子被採用時他卻一點也沒有開心的感覺,他只想著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回到她身邊,但是當他回到家時,屋裏已經沒有人了,一切就像是她沒有來過一樣,她原本帶來的行李也全都消失了。

  他後來才輾轉知道她為了想和自己在一起,悄悄的申請了研究所,辭掉了工作,放棄了在臺灣的一切,申請到貸款跑到美國來,就只因為他說他想留在這裏工作,她如果不來,就等於過去的所有等待全數報銷,而她費盡千辛萬苦來到這兒見到的卻是那不堪的一幕,要她怎麼承受?

  每次他想見薇樂,一想到她的苦,他就沒有勇氣找她,即使他透過所有管道得知她的一舉一動,但是霍價蒙卻不敢主動找她,連通電話都不曾打過,只怕聽見了她的聲音,他會如同現在一樣的難以自持。從此他再也沒見過薇樂,直到羅賓來找他,告訴他薇樂想註銷那段婚姻關係,她的理由不是她想結婚,而是她想了結他們最後的一點聯係。

  現在薇樂當著他的面把她所有的感受都說了出來,那他該怎麼響應?

  他的心在滴血,而薇樂看著他的時候卻比他平靜多了,那些苦全都壓在她身上,她卻從來沒跟他說過……

  見他說不出話來,薇樂反而覺得好笑。

  「而你到現在為止居然還以為我是個天真浪漫的笨女孩,只要你嘴裏重複著你什麼都願意給我,我就會伸出雙手迎接你嗎?霍價蒙,你看不出來我已經完全變了嗎?我唯一後悔的是我應該和阿志念同一所研究所,一路上陪著我的人是他,如果真要照這樣比較誰愛得多,那他肯定比你愛我,可是我卻拒絕了他,我常在想我那時候應該跟他在一起,至少我那時候該和他上床,我知道他要的是什麼,我應該給他的,如果我當時給了他,也許我現在每次一想到他的時候,我的歉疚也就不會那麼深了…」

  「不許妳這麼說!」

  霍價蒙不知道自己會這麼生氣,他知道了薇樂和那個阿志曾經是那樣親密,那男人居然天天接送薇樂,在他不在的時候薇樂身邊有其它男人陪著她,她沒有想像中的孤單和寂寞,他竟然妒火中燒。

  「你有什麼好生氣的,你怎麼確定我們分開以後我真的沒跟其它人上過床!我也有我的需要,而你該知道我有足夠的憤怒讓我失去理智,我那時候很需要有個人可以抱抱我,至少讓我知道我不是真的被遺棄了。」她說得很平靜,看不出來她到底是在說謊還是真的發生過。

  「但是妳不會啊……」

  他對薇樂並非全然的不了解,薇樂不可能會跟其它人在一起,她不只是抗拒自己而已,她對所有人都是這樣。

  「如果自欺欺人會讓你好過一點,那就這樣吧!我該說的已經說了。」

  薇樂不想再說話,今晚她說了太多了,側過身子,背對著他或許說出了自己的心情,胸口那股抑鬱確實消除了一些,舒出了一口長長的嘆息,她總算可以閉上眼,也許這一夜她可以在雙人床上好好睡上一覺了。

  但她才這麼想,她的身子卻被塞進了熟悉的懷抱裏,霍價蒙的手環著她的纖腰,而她的頭就靠在他肩上。

  她記得這樣的擁抱,他們以前擠在那張小床上的時候,總是這樣才可以不讓其中一個人跌到床下,他總會環住她的腰讓她緊貼著他的身子,讓他的腿和自己的交纏在一塊,她記憶中的安歇之地似乎就是如此。

  但是他們已經不是當年的彼此了……

  「好好睡,以後我都會在妳身邊陪妳。」

  在她被睡神領走之前,薇樂彷彿聽見了他在耳邊低喃了一些話,但她總聽不清楚他說了什麼,只是疲倦的合上眼,雖然她的身子是被霍價蒙摟著的,可是她不再只是屈著身子,能在寬闊的大床上伸展開自己的確讓她舒服了些。

  她的呼吸慢慢的趨緩,身於也跟著放軟,沉進黑暗的寧靜世界裏。

****************

  薇樂睡了很久,久得讓霍價蒙擔心著她是不是再也不會醒來了。

  不管是看了她多少次,總像是第一次見到她似的,他用臉貼著她的小臉,有時候他甚至希望能款這麼擁抱著她到永遠。

  他不知道自己那時候為什麼捨得離開她,他並不是感覺不到薇樂的壓抑,但她總不想把壓力帶給自己是事實。

  在薇樂的頰邊落下親吻,直到她睜開眼,迷濛的眼好像在告訴他她還想睡。

  但是霍價蒙卻把她拉了起來。「已經過了中午了。」

  「又要出去嗎?」

  「今天待在家裏。」他已經想好了要在聖誕節這天做些什麼了。

  「我不想動。」

  「好,妳待在這裏等我。」

  出乎意料之外的他沒像昨天那樣逼著她,反而跟她說好……這是怎麼回事?

  薇樂搞不清楚他想做什麼,所以拉了被子又窩到床上,但是被窩裏的溫度已經流失了些,也不似他還在身邊時那般溫暖,薇樂突然覺得自己這麼躺在床上發呆有點傻。

  不過她沒有多久時間好想,不一會兒他便又出現了,冷颼颼的十二月底,他居然只著了一件睡褲,裸著上身在屋裏走來走去。

  薇樂看了他一眼,隨即把眼睛別開,她可不希望自己緊盯著他的裸胸猛看,她知道霍價蒙的身材很好,本以為隔了幾年也許他多了點錢吃得好些就會開始發福,哪知道老天總是眷顧著他……

  「你做什麼?」

  她還在想著,結果霍價蒙就又來昨天那套,直接又把她抱了起來。

  「霍價蒙,我跟你說過,我不喜歡這樣!」

  「沒關係,妳可以再哭一次。」他一點也不擔心,直接抱著她走進另一間房間的大浴室裏。

  薇樂看得出來那是他的房間,這房間裏所有的擺設都像是他……而她看到了那個大得像遊泳池的浴池,裏頭已經有冒著煙的熱水。

  「不要把我丟進去。」她緊緊的抱著他的頸子,她身上穿的雖然是睡衣,但是她還是不想把這睡衣弄溼,最重要的是霍價蒙明知道她不會遊泳,而那浴池實在大得誇張。

  「那妳自己進去。」

  「我不要跟你一起。」這代表著他們得袒裎相對,她打死都不要。

  「那妳要跟誰一起?」

  「不要這樣,你會把我頭髮弄溼。」她試著嚴肅的要他停住動作,但是他一點也不配合。

  「我會幫妳把頭髮吹幹。」

  「霍價蒙,你不要這樣……」

  他低下頭,如同昨天一樣吻著她的唇,吻去了她所有的抗議,抱著她掙扎的身子走進池子裏。

  熱水浸溼了她,薇樂嚇得不知所措,她不知道自己該抱著他,還是該推開他才好,直到她確定自己可以踩得到底的時候,她全身上下已經全都溼透了,而最糟的是霍價蒙在解她的衣扣,不但如此,他還拉著她到水更深的地方去,沒一會兒她的腳又踩不著地了。

  「不要……」她推不開他的手,而她的抗議則被他吞進嘴裏。

  浴池裏只有水聲嘩啦,薇樂阻止的動作總贏不了他的速度快,而這池子本來就比較深,他把她帶到水最深的地方,不會遊泳的她根本不知道該怎麼逃開,直到她身上的所有裝束全被褪去,她像個嬰兒般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只見他大手一抓就把漂在水面的衣物全扔出了池子外,而她卻還是不爭氣的抱著他的肩膀,只怕自己真會被水淹沒。

  「我不會讓妳沉下去的。」霍價蒙竟然還對著她微笑。

  難道他看不出來她是真的嚇壞了嗎?他明知道她不會游泳的。

  薇樂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但是他卻一點也不以為意,不時低頭輕吻著她的唇,將她帶到深水處的池邊,馬賽克磁磚貼著她的背,而他的胸貼著她的……

  薇樂除了怕水之外更怕他,他們已經有很多年不曾這麼接近過彼此,而她可以感受得到他想要什麼。

  他們曾是那麼親密的伴侶,她當然知道每次他想要她的時候總是這樣,但是變換了時空,變換了場景,在水裏的兩個人怎麼可能再一次的重新接受彼此?就算他可以,她還是不行。

  兩人的身體在水底下緊緊相貼,他不讓她沉進水裏,可是卻是用他的身子箝制住她。

  「我真的會哭……」她的心臟快從她的身體裏跳出來了,她很害怕。

  「噓,別哭。」他抱著她的腰,不時吮吻著她的唇,大手摸索著他所熟悉的曲線,繞上了她曼妙的起伏……「讓我愛妳,妳怎麼會不知道我有多愛妳?」

  「不要。」她的身子在顫抖,可是她不敢放開自己的手。

  他吻著她的頸子,印下了細碎的吻痕,熾熱的吻一路綿延,薇樂被輕輕抬起,豐盈的上半身露出水面,甜美的尖端傳來溫柔的舔舐,她羞得縮回一手想遮住自己,可是手腕卻被他握住,身下傳來的輕微的撞擊令她顧不得其它,但是她的腳碰不到地,只能感受那灼燙的渴望企圖深入她的體內。

  「看著我。」霍價蒙抬起她的下巴,薇樂的臉上寫滿了不安和羞赧,他停止了動作,將她的髮絲繞到她耳後,她的臉上有些水花沾溼的痕跡,而她的手繞在自己的頸上。

  當他挺起身子擠進那緊窒的神秘當中,驚慌失措的薇樂將臉埋在他肩上,她不但沒辦法阻止,而且她全身上下都在渴望著他的撫觸,那些她以為她早已經忘了的親密,全被他喚醒了,那磨人的抽動引爆了隱藏在她心裏的欲望。

  她沒辦法投入,卻又無法從中抽離,只能跟著他的動作起伏,讓他一次次侵進自己。

  他的喘息就在她的耳邊,提醒著薇樂當年他們曾經多麼的為對方而瘋狂,即使在狹小的窄室裏,他總是在歡愛的時刻處處呵護著她,他們總是得忍住呻吟,免得讓隔壁的鄰居聽見小兩口的激情,偶爾如果不小心讓對方發出了比較尖銳的喘息時,他們總會停住動作,望著彼此,接著露出笑容。

  那些就像是昨天才發生的事,而現在他們卻待在霍價蒙的豪華浴池裏,泡在溫熱舒適的水裏,索取著對方的溫柔。

  她應該要猛烈的推開他,冒著被淹死的危險不讓他靠近自己,可是她的身子卻不爭氣的在他每一次深入時迎合著他的動作,任他堅實的胸膛和自己的飽滿摩擦出驚人的情焰。

  當激情攀升至高點,她無力的躺在他懷裏,聽著兩人的喘息在浴室內迴盪,但兩人的身體卻仍相連著,不甘心的眼淚滾落她的臉頰,而他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愛憐的吻著她,像是想吻去她的後悔,又同時向她證明他一點也不想讓她離開。

****************

  梳子順過了她的髮絲,霍價蒙用大掌又攏了攏她的秀發,然後對著鏡子裏的美人兒微笑。

  薇樂沒有回他一笑,眼裏多了些猶豫,現在連她都不知道該怎麼辦。

  「接下來的我可不會了。」他挪了一個讓薇樂專用的化粧空間出來,買來了整套名牌化粧品,而他打算帶她出去吃晚餐。

  薇樂拿起化粧水在臉上拍了些,然候再找出乳液抹上,其實她沒什麼把握把粧化好,她平常也只有上班的時候才會禮貌性的化淡粧,但是從來不會有人這麼坐在她身邊看著她的一舉一動。

  以前他們在一起的時候,霍價蒙也從來沒看薇樂上過粧,她那時候是學生沒什麼必要化粧,另一個原因則是她根本沒多餘的錢去買化粧品。

  見她化好了粧,霍價蒙站起來為她拿起了大衣。

  他一身休閒打扮,所以薇樂也沒有特意選出太招搖的外出服,和他一起走出了家門,搭上了等在外頭的車。

  到了餐廳,他一下車就親昵的握著她的手,關心的問:「會冷嗎?」

  她搖搖頭,這裏本來就不像華盛頓那麼冷,她在華盛頓待了四年,早已經習慣了冬日的雪。

  兩人同行的模樣似乎真的像是一對情人,而正式的關係卻是夫妻,在今天之前薇樂並不覺得他們真有夫妻的模樣,但是過了今天之後,他們的關係是會更複雜還是更單純呢?

  餐廳裏人不少,多半的人都會回頭看看霍價蒙,像他這麼大牌的老板駕臨自然會引起不少注目,而這回他身邊有女伴,所有人都想仔細看看傳聞中的霍太太是怎樣的人。

  薇樂忽然有些慶幸自己化了粧,平常不會有這麼多人明目張膽的打量她,她得練練膽子才可以像霍價蒙表現得那麼自在。

  點了些菜,他偶爾會在她耳邊低聲的說幾句話,她通常只響應幾個字,但是看在別人眼裏,不知道會成了什麼。

  「妳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就好了,別擔心其它的。」像是發現了她有點不自在,所以他在她耳邊說道。

  從那天霍價蒙帶著她離開公司到現在,不過還不到一星期的時間,她現在居然和他一起在餐聽裏吃飯……她該不會就這麼被他說服吧?

  「我……我不能休太多天的假。」她找了個借口,她總覺得這樣是錯的。

  「為什麼不能?」他抬起眼看著她,臉上的表情彷彿在說沒什麼不行。

  「因為我需要工作。」

  「妳不用工作。」

  「當然要,我……我的工作簽證快到期了。」

  「妳忘了妳是我的老婆了嗎?」他握著她戴著戒指的手,用眼神提醒她那顆閃閃發亮的鑽石證明著她是已婚婦女。

  「哦。」她應了聲,潘妮早就提醒了她會有這個可能,偏偏她腦子裏只想得到這個聽起來很正當的理由。

  「我已經請人去處理那些事了,妳不用擔心那些,我可以找一天陪妳去華盛頓把妳的東西帶過來。」

  「你已經都想好了是嗎?」感覺上她好像真的沒什麼好擔心的,如果她真的點頭答應留在他身邊,她接下來好像只要享受他的呵護和疼愛就好。

  「嗯。」他點點頭,他本來就沒有讓她離開的意願,他以為自己應該表現得很明顯了。「我當然得把所有事都替妳想好。」

  「可是……我們只有在美國才是夫妻,在臺灣我們不算吧?」

  「辦手續沒有那麼麻煩。」

  「有必要把所有手續都辦光嗎?」

  她已經想到如果在這兒離不成,回臺灣去也是個辦法,要不然其它任何國家都可以。

  「如果妳還想跑掉的話,我就會把所有手續都辦好,或者我現在就告訴妳,妳省得白跑一趟。」他說話的態度像是在開玩笑,但是眼神卻帶了些認真。

  薇樂只怕他看穿了自己,只好將眼睛栘開。

  「你沒有必要這樣。」

  她知道如果霍價蒙真想這麼做,他就一定可以辦得到,但是她並不確定自己真的想做霍太太啊!就算他的事業做得比她好,但是她現在的工作也是她爭取來的,她承認她念研究所是為了他,如果不是霍價蒙她根本沒必要大老遠的跑到美國來念研究所,可是之後她所有的努力都是為了自己,難道就因為他的一句話,她就要放棄了嗎?

  「薇樂?」見她陷入了思緒裏,他喚了她一聲,只見她幽幽的抬起眼,那眼神看得他有些心軟。「跟我在一起不是全都這麼糟,對我有點信心好嗎?」

  薇樂垂下頭,一整天下來她的心情還是亂糟糟的……

  霍價蒙則伸長手臂橫過桌面,溫柔的撫過她的臉頰,像是在等著她的答復。

  只見她考慮了許久,最終在他的注視下,薇樂終於點了頭。

  他說他們從今以後要一起生活,不要再活在過去的傷感當中,讓過去全部成為過去,他要讓她變成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這些話聽起來似乎有些誘人,薇樂窩在他懷裏聽著他說這些話的時候,她是有些心動的,但是她當時並沒有給他任何響應,而她現在居然點了頭,只因為他很溫柔,在眾目睽睽之下,無視於旁人的注目,專心的注視著她,用手捧著她的臉,這動作讓她幾乎無法呼吸。

  薇樂只能在心裏告訴自己,她會點頭純粹只是因為餐廳裏有許多人在看著他們,她如果不給一個響應,霍價蒙是絕對不會放棄的。

  但真的是這樣嗎?她也只能希望真的只是這樣而已,她已經找不到另外一顆心可以讓她再放縱自己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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