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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花兒 -【風流王爺傻刺客(英雄本「色」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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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流王爺傻刺客 - 英雄本「色」02 - 花兒

想他堂堂康六王,   
明明是萬中選一的天之驕子,   
卻因皇帝哥哥妒忌他,  
讓他得佯裝風流唐伯虎,   
沉溺溫柔美人鄉。   
傳聞青樓妓院來了個國色天香,  
一瞧竟是那愛惹事的假少年。   
不過這位敵國派來的密探還真囂張,   
才摸她幾把就登門入室要海扁他,  
誰知她走錯門打錯人又不小心「救」到他。  
唉,讓這蹩腳奸細在街巷走還真不放心,   
只好委屈點將她贖回,帶回府中去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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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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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20 00:15:3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慧賢雅敘。

這四個字骨瘦如柴,卻又充滿了蒼勁和俊秀的活力。

這四個字寫得極好,拿來當作妓院的招牌,實在是可惜到了極點。

宋思喬站在慧賢雅敘門口,看到康六王邊花亂親題的這四個字,忍不住搖搖歎口氣,這才進去那華麗豪奢,只招待達官貴人的煙花之地。

有人是見到銀子就雙眼發亮,像他,禁衛軍大統領。

有人則是見到美女就狂流口水,像康六王邊花亂。

“唷,真是稀客呀!宋大人到啦!”

一臉妖豔渾身媚骨的老鴇笑盈盈的迎了來。“今天是什麼風把您給吹來啦?”

這個八成跟小氣鬼結拜過的宋大人,一向覺得她慧賢雅敘收費太貴,從來不登門拜訪,捧個人場的。

不過她又聽說了,宋大人不是不想來她慧賢雅敘開開眼界,無奈是家中有只河東獅,讓他戰戰兢兢,如履薄冰,怎麼都不敢胡來。

今天倒好,突然長了些膽子,她都還沒開門做生意,他已眼巴巴的跑來了。

“我找六王來的。”

她噗哧一笑,一條撲了香粉的手絹往他身上一甩,身體也順勢的黏了上去,“宋大人,這六王可不是我這裏最紅的姑娘,怎麼您每次來都找他?”

“老闆娘別開玩笑了。”他連忙伸手輕輕的把她推開幾步,保持安全的距離。

這個老鴇叫柳葉,原本是京裏飄香院的紅牌,靠著豔容和媚骨,連續三年勇奪花魁寶座,入幕之賓非富即貴。

後來她攢足了銀兩,給自己贖了身,開了慧賢雅敘,千挑百選了十個姑娘,什麼詩詞歌舞都細細調教,每一個都是花容月貌又知情識趣,開幕不過短短半年時間,已經將全京的青樓妓院全數踩在腳下。

“我找六王有要事。”

王府裏不見他的人影,他稍微一琢磨,就知道他肯定又醉臥溫柔鄉之中了。

“誰找王爺能沒事呢?”她輕輕一笑,媚聲道:“王爺是來過沒錯,這屁股都還沒坐下呢,就叫人給打發了轎子來接走了。”

宋思喬正想問誰接走時,突然聽見珠簾後傳來了一聲低呼,跟著是摔碎東西的聲音,他側頭去看,隱約看見似乎有個人影在簾後。

柳葉微一皺眉,回身道:“誰呀!這麼莽莽撞撞,摔碎了什麼東西?”

“沒什麼,我撞著了桌子,摔了花瓶,不是存心的。”

那簾後的人一開口,聲音是又甜又媚,軟綿綿又膩兮兮,雖然語氣中帶了些惶急,但仍是又嬌又細,實在令人好奇她的模樣是否也同聲音這般風情萬種、引人遐思。

宋思喬一愣,只覺得那聲音說不出的好聽,不免多朝那珠簾多看了幾眼。

“你這丫頭,笨手笨腳的,還不趕緊收拾乾淨,免得給貴客看了笑話。”她又責備了幾句,才又對宋思喬笑道:“這丫頭剛來,什麼都不懂,笨得很,銀子都還沒幫我賺進來,反倒壞了我不少東西。”

宋思喬嗯了一聲,突然看見一隻雪白的纖纖細手掀開了珠簾,走出一名長髮垂肩的少女。

他眨了眨眼睛,還以為自己看錯了,他難掩驚訝的盯著她,臉上充滿著錯愕。

紅衣綠裙,既豔又妖。

芳姿豔質,有如天香牡丹似的光澤照人、嬌妍欲滴。

原來那聲音的主人,居然是這樣既妖且美的少女,也只有這般的容貌,才搭得上那樣的聲音。

他愣愣的盯著她,一動也不動。

柳葉在心裏暗笑著,“這宋大人年紀也不小了,原來美人倒也是愛看的。”

那少女手裏捧著花瓶的碎片,朝著柳葉說道:“柳姐姐,這該怎麼辦?”

柳葉雖然做是老鴇,但今年也才二十有八,因此慧賢雅敘裏的姑娘都喊她柳姐姐。

“還要我教你?拿到後院埋了豈不乾淨?”

她一笑,看向呆若木雞的宋思喬,又說道:“這是禁衛軍大統領宋大人,你記得了,以後見著了可得打聲招呼,千萬別弄錯了。”

那少女美眸一轉,亮晶晶的眼光落到了他身上,看他只是盯著自己傻瞧,一副傻不愣登的呆樣,哪里像個威風八面的禁衛軍大統領?

她忍不住噗哧一笑,“柳姐姐哄我呢。我聽說兩萬禁衛軍都是千中選一的精英,他們的大統領一定是威風凜凜的大英雄、大豪傑,怎麼會是……嘻嘻……”她笑了幾聲,淘氣的看了他幾眼,卻又住嘴不說,轉身進去了。

她言下之意,顯然是不相信眼前的人的確是指揮兩萬精英的大英雄。

柳葉笑駡道:“這丫頭,一張嘴就只會胡說。宋大人您可別介意,她看您生得文弱,不像武官,可沒有別的意思。”

宋思喬尷尬的說:“不會不會,請問王爺是叫誰給接走了?”

他才覺得丟臉又不好意思,剛剛那種傻樣活像這輩子沒瞧過女人似的,居然會看得呆了。

要是給家裏那缸醋桶知道了,沒跟他鬧個天翻地覆是不會罷休的。

“是李將軍的轎子。您要找王爺,恐怕得上將軍府去了。”

宋思喬一聽,臉有急色,喃喃道:“還是晚了一步。”

邊花亂給李淩接了過去,可見得是要商量那件事,他心裏著急,也不管柳葉還站著想討賞,一轉身就奔出了慧賢雅敘。

柳葉微微一笑,走上幾步將大門上了閂,這才回身入廳。

“出來吧,人都走了。”

又是一陣輕笑聲響起,“瞧他那鳥樣也會是什麼大統領?我看這皇帝鐵定是眼花了。”

剛剛那名讓宋思喬驚豔的少女,蓮步輕移的走了出來,小嘴一撇,頗有不以為然的輕蔑神色。

原來她剛剛是故意摔碎花瓶,特意出來見見這個禁衛軍大統領,免得到時候揍錯了人。

叛徒是人人都可以揍的,她可一點都不會手軟。

“小師妹,你可千萬別小看了宋思喬。”

柳葉正色道:“他要是沒有幾分真本事,絕對坐不上大統領這個位子。”

師父教出來的,還能不是好手嗎?

“人家娶了公主娘娘,官運自然是一路順遂,跟有沒有本事可沒多大關係。”這叛徒官運倒好,來了雲國就成了什麼狗屁大統領了。

她看他拳腳的功夫不見得有多好,拍馬屁的功夫一定很厲害,這才能快馬加鞭的加官晉爵。

“本事是有的,只是沒寫在臉上,你自然看不出來。”柳葉笑著說。

“他臉上是沒寫,偏偏我就是看得出來。”安熙小嘴一撇,露出一個淺淺的梨渦。

“你就是不肯認輸。”

柳葉笑道:“跟六王比起來,宋思喬是好對付。他武功是好,但腦袋卻不怎麼靈光。”

“我瞧也是。”她道:“師姐,你老說那個六王多厲害、多不好對付,我看也是普通,定是你瞧他生得好看,捨不得對付他。我聽說康六王是大雲第一美男子,性好漁色,成不了什麼氣候。這樣你都收拾不來,我才不信。”

這種窩囊廢一根指頭就該擺子了,師姐這一年來卻是毫無所獲,連殿下被軟禁的地方都還摸不出來。

柳葉一啐,“是呀,我是沒本事,收拾不了他,師父才派你來幫忙我。”你這麼天仙美貌,還怕不能把六王迷得昏頭轉向,順利把殿下救出來嗎?”她看了她一眼,“就怕你莽撞沉不住氣,壞了大事。”

“師姐,你用不著激我。”安熙嘻嘻一笑,“我自然知道事關重大,不敢亂來,要是壞了事,師父可是會打我屁股的。”

“要是只打屁股那也就罷了,當心小命不保。”柳葉知道她年輕好玩,又是第一次進關,不免對這裏的事物感到新奇有趣,實在怕她不分輕重亂來,因此只得拿虛言嚇嚇她。

她離開燕國快四年了,當初這個愛嬌愛笑愛鬧的小師妹也才十二歲多一點,這麼多年過去,她身子長高,歲數增加了,但說話行事還是帶著三分任性七分稚氣,一定是被師父給慣壞了。

說也奇怪,師父對誰都很冷淡、嚴格,偏偏對這個小師妹疼愛有加,其他人雖然覺得師父偏心得厲害,可在師父盛威之下,也沒人敢抱怨什麼。

安熙又是一笑,吐了吐舌頭。“哪有那麼嚴重?”

不過就是把殿下救出來而已,這麼沒有挑戰性的事太簡單了,一點都不好玩,她一點成就感都沒有。


女色等於禍水。

孔老夫子常常告誡後人,要好色而不淫,要對女色敬而遠之。

可是邊花亂卻偏偏把至聖先師的忠告當作馬耳東風,一點都不放在心上。

對他而言,女色不是禍水,而是保障。

若他不好女色,若他不成日徘徊於溫柔酒鄉,今天還能有命在嗎?

當今皇上雖然是自己的皇兄,但他天性陰毒猜疑心重,又沒有容人的氣量,要是他鋒頭太健,遲早會引來殺身之禍。

明哲保身是他做人的原則,可惜的是,他的皇兄依然信不過他。

平南將軍李淩一臉憂心忡忡的看著邊花亂,年近六十的他兩鬢早巳花白,滿臉都是南征北討後的風霜和滄桑。

他年初才因戰功顯赫而受封為一等爵,應該是要笑容滿面、躊躇滿志的,可是他現在的神情卻有如大禍臨頭般的凝重。

“唉。”他長長的歎了一口氣,“看樣子,我這個劫難是過不了了。”

邊花亂看著這個忠心耿耿的老將軍,他對先皇滿腔熱血,原本是最受倚重的一代名臣,如今卻落得這樣的下場,他也不勝欷籲。

“皇上這次是非除掉我不可了。”他搖搖頭,又是一個歎氣,突然神色激昂的說:“也好!我是武將,本來就該建立功業,報效朝廷!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我立刻出兵,就算兵敗也死而無怨。”

他早該追隨先皇於地下,這些年也不用受皇上的排擠和猜疑。

“將軍。”邊花亂道:“這事非同小可,關係塞北萬民的生計,千萬不可意氣用事。”

“唉。”李淩又是一聲長歎,“這也是我找你商量的原因了。”

“恐怕我幫不上忙。”他同情李淩,但他知道他不能趟這淌渾水,否則他的皇帝哥哥可有機會和理由來對付他了。

這些年來,因為天災不斷,朝廷課稅嚴苛,百姓眼看都要活活餓死,為了求生存,於是有力氣的便集合起來反抗,造成國內流寇四起,動盪不安,最後結合成一股極大的勢力,以強大的兵力和朝廷抗衡。

賊寇從廣西起事,一路沿著長江而下,先是武昌、安慶失守,接著連六朝古都金陵也保不住,勢如破竹的攻城掠地,沿途朝廷的關隘城池如同虛設。

賊寇來得如此猛烈,而朝廷居然如此不堪一擊,情況真是出乎意料。

李淩和楊順、王成三位將軍臨危授命,兵分三路掃蕩流寇,三位老將軍用兵精妙又瞭解戰場上瞬息萬變,稍有閃失便是一敗塗地,因此小心翼翼的剿寇,倒也清了不少關隘,奪回了金陵。

此時北邊的燕國,卻趁著朝廷發兵剿寇、邊境空虛時進犯。

燕國雖是邊陲小國,國土又只是一大塊貧瘠、荒涼又乾旱的大沙漠,卻撫育出一個又一個逐水草而居的部落,成就一批批擅於騎射、精於格鬥的塞外子弟。

在位的文成皇帝嗜利黷武,野心很大,早巳對中原的牛肥草長覬覦已久,立刻對內患不斷的雲國進犯。

燕國太子景渾以五千輕騎叩關,輕易的奪下北邊戍守重鎮馬橋城,跟著一路南下。

雲國皇帝這一驚可是非同小可,立刻封李淩為掃北大將軍,手握精兵二十萬,立刻北上抗敵。

如此一來京師空虛,若是手握二十萬精兵的李淩叛變,邊束端可就糟糕至極。

因此他將李淩九十歲老母,以及一家上下三十一口全數接進宮,美其名為保護,其實是要讓李淩心有顧忌,而不敢心生二志。

就算如此,天性多疑的邊束端依然放心不下,派了康三王邊水沂和康六王邊花亂督軍,還傳下一道密令,若將軍有不軌之心,先斬後奏。

還好李淩首戰告捷,一舉將燕國太子擒住,逼迫燕國退兵。愛子受俘,燕國皇帝投鼠忌器,不敢輕舉妄動,只得傳令退兵,並且退出雲國戍守線五百里以示和平。

這時候卻又傳來流寇圍住了杭州城,情況十分危險,因此燕國一退兵,李淩大刻撥兵南下救援。

他平塞北、掃流寇,出生人死讓他封到了一等爵,但是他心知肚明皇帝對他始終猜疑,因此平亂之後自動交出兵權,以示絕無二心。

“王爺。”李淩苦笑道:“這個忙,你幫不幫得到,你我心知肚明。”

在皇帝如此妒才,百般猜疑之下,別說有心人不敢亂來,就是有聰明才智的人也得加倍小心,以免鋒芒太過,引來殺機。

康六王就是一個絕佳的例子。

他長年隨侍先皇身邊,深得先皇的心,之前先皇出征時帶著他同行,用意已經很明顯了。

先皇是要訓練他兵務,以利往後能接掌大業,畢竟局勢動盪,除了當一個好皇帝之外,還要會打仗。

可惜的是先皇在位時,為了平衡各皇子間的關係,特意不立太子,是死後才由封至三公的胡欽和手握兵權的雄乎引先皇遺詔,傳位給大皇子邊束端。

就算有皇子質疑遺詔的真實性,也因忌憚雄乎手中的兵力而悶不作聲。

不知道該說先皇有先見之明,把遺詔傳給雄乎讓他保大皇子平安上位,還是大皇子有先見之明,知道要登上皇位得先掌握兵力。

總之,事已成定局,百官高呼萬歲,邊束端得到了天下。

”掃北之時,若不是王爺智識過……”他還沒說完,邊花亂就笑著打斷他。

“那是將軍用兵如神,跟我可一點關係都沒有。”

李淩知道他不肯擔這個功勞,又是一聲歎息。“王爺,我年老多病,要領軍而北已經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邊花亂這時候聽他一說,才知道原來如此,雖然早已猜到皇兄一定會派兵西北,可沒想到會是垂老的李淩領軍。

梨都位於雲、燕兩國之間,一向是兩國貿易、交通的重鎮,是個非常重要的城關,裏面的居民有雲人、有燕人,但更多的卻是回人。

三個月前那裏發生了回民變亂,殺害了梨都駐軍統領,燕國以保僑為理由,出兵佔領了梨都。

“塞外苦寒,用兵辛苦,將軍是不該接這苦差事。”他明知道這一定是皇兄的主意,而且有陷害的意味,卻還故意裝作不懂。

燕國之患也不是一兩日之事,以往幾次大規模的北征,雖然都能打退他們,但其實他們元氣未傷,所以一旦他們班師回朝,很快又捲土重來,讓邊境動盪,煩不勝煩。

要收復梨都雖然不容易,但也不會讓身經百戰的李淩如此苦惱,一定有什麼更不好的事發生。

他猜皇兄要他收復梨都,卻以內亂剛定國庫空虛為由,不給足夠的兵力和軍餉,因此李老將軍才發愁,找他來商量。

他知道自己猜得八九不離十,但卻不願意說破,以免替自己惹麻煩。

“我何嘗願意去。”他愁眉苦臉的說:“這是皇上的意思呀。王爺,你也知道我的難處了吧,就算我不說,你也猜得到。唉,西北之征、梨都的收復都在這一舉了。

“我雖有計劃,卻苦無軍餉,也不知道到哪去籌措。如果入冬之前不能率兵北上,皇上一定會怪罪下來,撤職還算事小,只怕我老命不保。”

之前先皇遲遲未立太子,因此朝中一班老臣憂心忡忡,齊名上書說王儲虛懸恐有礙國運,自古便是立長為儲,因此請皇上及早扶持儲君以定民心。

那時先皇曾經問過他,覺得大皇子邊束端如何,他老實的給了“陰沈難料、量小氣狹”八字評,先皇當時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沒說話。

或許邊束端覺得那時先皇沒立他為儲,是因為他李淩從中作梗,因此耿耿於懷,但知道他功勞太高沒有理由除掉他,所以數次委年老又多病的他重任,若打勝了很好,兵敗了就要他的命。

邊花亂看著他霜白的髮鬢,想到年少時父皇的愛護,還有李淩的教導,心中一軟,安慰道:“將軍不用擔憂,吉人自有天相。”

他拍拍他的肩膀,就像那次北征一樣,他說了同樣的話後,第三天李淩就抓到了景渾,逼燕國退了兵。

而那次掃寇救杭州之危也一樣。

李淩感激的看了他一眼,雖然邊花亂沒有明說,但他總算不是一個人孤軍奮鬥了。

他知道皇上對六王猜疑之心不下於他,卻還是要求救於他,心裏雖然覺得對不起六王,但也覺得松了一口氣。

“阿亂!你是嫌命太長,活膩了是嗎?”宋思喬壓低了聲音吼道。

雖然四下無人,又在自己家裏的密室裏,但他還是很小心謹慎,畢竟這是件大事。

皇上擺明瞭是要找李淩麻煩,邊花亂幹嘛要去趟這淌渾水?

要不是當年邊花亂對他有救命、知遇之恩,又是自己嬌妻的親弟弟,他也不用那麼緊張。

“是呀,我就是嫌腦袋放在脖子上不舒服。”邊花亂笑嘻嘻的說:“想給人砍下來過過癮。”

“還在跟我說笑!”宋思喬一臉不悅的說:“我早知李淩會求助於你,但沒想到他動作那麼快。”

他還以為以皇上對六王的猜忌,李淩多少會顧慮一下,不會那麼明目張膽的向六王求助,誰知道他還是想錯了。

“我又沒答應他什麼,你窮緊張什麼?”邊花亂漫不在乎的說:“怪了,就算有事也是我倒黴,怎麼你倒比我還緊張?”

“哈哈,我緊張?我當然緊張呀!要是給皇上知道你是李淩的背後諸葛,幫他出了一堆鬼主意,害皇上到現在動不了他就算了,還得拼命加他官晉他爵,嘔都嘔死了,你還能有好下場嗎?”

“李淩不說,你不說,我自己更加不會說,那還有什麼奸擔心的?”他哈哈笑道:“你別老是緊張兮兮的,沒事的。”

“真不知道你怎麼能如此樂觀。”宋思喬一副難以明白的樣子。

“因為我也只剩下樂觀呀。”

他的處境已經是這樣了,如果不樂觀一點,難道樣叫他天天咳聲歎氣以淚洗臉呀。

況且,他要是不表現得很開心、很安於現狀、很滿足的樣子,他皇兄又要開始疑神疑鬼了。

“你要小心一點,皇上不是不對付你,只是還沒找到機會而已。”連當初讓他順利登基的雄乎都沒有好下場了,更何況他這個先皇最常帶在身邊的六王。

“我不會給他機會的。”他很小心的,做什麼都不會留下任何證據。

“是呀,你再怎麼小心,也是防不勝防。就說景渾好了,你最好求神保佑他不要傷風咳嗽,有個大礙,他要是掛了或是丟了,你就倒大黴了。”

當初抓到燕國太子逼對方退兵之後,他就被帶到京師來,皇上將他交給邊花亂看守,還說兩國的關係都在他手裏,要他好好招呼貴客。

要是景渾掛了,燕國一定會大怒興師問罪,而邊花亂使兩國干戈又動,自然有罪,定是先殺了再說。

要是景渾跑了,邊花亂即是看守不力,有負重托,也是砍了再說。

“我豈會不知?哈哈。”邊花亂笑道:“你儘管放心,性命我自當珍惜得緊。”

“最好如此。”宋思喬突然道:“有件事我實在想不透。”

“你想不透的事多得很,豈止一件而已?”他打趣著說。

“你說景渾被抓來這麼久了,燕皇怎會毫無動靜?”燕國人丁單薄,這個太子更是碩果僅存的唯一單傳。

他失手被俘之後,燕皇立刻投鼠忌器馬上退兵,可見得有多愛護關心,照理說就算他不向皇上稱臣進貢以救愛子,也該派人來加以援救。

為何這一年來,一點動靜、一點消息也沒有,實在很奇怪。

“你不知道,又怎麼能代表沒有呀?”邊花亂微笑著替自己斟了一杯好酒,“人家可沒你想像中的笨。”

宋思喬看了他一眼。“獨生愛子在我們手裏,他居然敢出兵梨都,難道不怕皇上震怒,一刀先殺了他的愛子叫他後悔莫及嗎?我看他分明是糊塗了。”

“哈哈。”邊花亂仰頭喝酒,一飲而盡,搖頭笑道:“宋大人說得是,燕皇是糊塗了,哈哈。”

“既然我說得對,你笑什麼?”他知道邊花亂智識過人,為了怕鋒芒畢露引來殺機,才學唐伯虎以愛美色避禍。

聽邊花亂說話的口氣顯然不覺得燕皇糊塗,這中間定有他不明白的地方。

“思喬,你可真單純沒心機。”他收起笑容,解釋道:“燕皇出兵梨都是為了保僑,可謂名正言順,皇上若殺了燕太子,他就有理由揮兵南下。因此皇上不殺燕太子,一來是因為內患剛清,兩國兵力相差太多;二來是一旦開戰,戰場是在關內,苦的是無辜的百姓,你懂了嗎?”

宋思喬有些不解。“既然如此,皇上為何還要派李淩北伐,收復梨都?”

“唉,思喬,你想想,如果皇上對燕國佔領梨都毫無反應,燕皇自然有兩個猜測,一個是咱們在內患之中受挫甚重,元氣大傷,短期內無法恢復,他這個時候進犯自然大有好處,你覺得他會只佔領一個梨都就滿足嗎?”

“好像有道理,那第二個推測呢?”宋思喬點點頭,心裏實在佩服他的思緒之明快,難怪皇上對他如此忌憚。

“第二個那就容易了,那就是燕太子。”他笑了一笑,“燕皇要確定他的愛子是否還在人間,他進佔梨都,也有幾分試探的意味。”

宋思喬恍然大悟。“所以皇上只要拿出燕太子要脅,燕皇自然會退兵嘍?那又何必派李將軍出去,還給他出了一個難題。”

“哎呀,思喬。”邊花亂又是笑,又是搖頭,“人家一試探,你就要立刻給回應嗎?皇上派兵收復梨都,卻不用燕太子來逼燕皇退兵,也是有要脅的意思。”

“燕皇不知燕太子是生是死,心中也無法安穩。皇上派兵梨都一來是要讓燕皇知道雲國不怕戰,二來要提醒他燕太子在我們手上,三來……”他歎了一口氣,“是要除掉李淩。皇上的心思縝密,實在是令人又佩服又歎息。”他由衷的說。

宋思喬張口欲言,但看他一副凝重的樣子,又把話吞了下去。

皇上心思縝密是沒錯,可還是及不上你康六王呀。

“想說什麼?”看他那欲言又止的苦惱樣,邊花亂忍不住又笑了。

“沒,只想你小心一些。照你所言,那麼燕皇一定很急著要把太子救出,如此一來,你將成為箭靶子。”

為了營救太子,燕皇一定會派出一品堂的高手前來,或許早已全堂出動了。

“你怕我對付不了燕國的一品堂?”

邊花亂一手拍在他肩上,“還是怕一品堂的人會同你一樣棄暗投明來著?”

宋思喬露出一個苦笑,“你轉眼大難臨頭,還有心情跟我說笑?”

邊花亂內有皇上猜疑欲加害,外有燕國一品堂高手環伺,他是擔心得要命,偏偏這個正主子一點都不著急。

“我沒有同你說笑。”他斂起了笑容,正色道:“思喬,你要留心了。”

宋思喬臉色一黯,他知道的,他是一品堂的叛徒,他知道叛徒會有什麼下常

一昂首,他豪氣道:“我不怕,儘管對著我來。”

邊花亂微微一笑,“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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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我何時才能進康六王府?”安熙對著銅鏡梳理著她的長髮,一張小嘴翹得老高。

“唷,你急什麼?等我安排好了,自然能把你送進王府。”柳葉笑道:“這麼急著去暖六王的床,當心殿下沒救出來,反倒賠了自個兒。”

“師姐。”安熙扔下木梳,回身嗔道:“你胡說什麼呀。”

她只是想快點完成任務而已,哪里是想急著去幫男人暖床呀?

要是那個色鬼敢對她亂來,她就手起刀落,一刀閹了他,讓他絕子絕孫。

“小師妹。”柳葉走到她身後,伸手玩弄著她如絲的秀髮,“你到了慧賢雅敘,難道還想著要守身如玉嗎?你要不上六王的床,他不會信你的。”柳葉歎道:“師父她沒告訴你,一旦進了一品堂,這身子就不是你的了?”

她奉命來雲國搜集情報,要接近的當然都是達官顯貴,她用最容易達成目標的方法混進來。

那就是成為一個男人追逐的花魁,在酒宴和絲竹之中,她不露痕跡的將這些大官無意間透露出來的消息,全數送回燕國。

安熙臉一紅,“我知道怎麼做,總之就是套話而已嘛!”

撩撥男人師父教得多了,她也不是沒本事讓人對她如癡如狂,可她總覺得美人計是最下策,而且也不見得管用。

“六王精明,你千萬不能讓他察覺到你會武功,還有你的圖謀。”柳葉叮嚀,“今晚道台包了咱們的慧賢雅敘宴客,六王一定會來,到時候就看你的本事了。”

“我知道了。”安熙笑盈盈的說:“師姐,我聽這幾天她們說城西的菊花會好熱鬧,我想去看看成不成?”

她們指的是慧賢雅敘裏的姑娘,個個如花似玉,雖然身在青樓但無時無刻不想找個風雅的良人從良。

像菊花會這麼盛大的聚會,裏面充斥著文人雅士、富家子弟,是她們尋找對象的好機會,自然是非去不可的。

安熙一向愛熱鬧,一聽說有這種好玩的聚會,當然是想去瞧瞧。

柳葉想了一想,“轉一轉也好,我讓柔兒跟你去,讓人家知道慧賢雅敘來了你這麼個天香國色,對你今晚見客有幫助。”

六王好美色,一定會注意安熙的,只是她能不能抓住機會,套出殿下被囚的地方,那就很難說了。

邊花亂看似散漫實則警覺,以她幾次試探交手下來,發現他實在是個難以突破心防的強敵,如果安熙以輕視之心看他,恐怕會壞事。

“不要啦,我不喜歡人家跟著我。”安熙求道:“那多不痛快呀。況且過了今晚之後,我要單獨出門,你也不許了吧?”她軟言相求,“我自己去玩玩就好。”

開玩笑,要是柔兒跟在她旁邊,礙手礙腳的多無趣呀。

“你別鬧事。”看她一臉促狹又淘氣的樣子,柳葉就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我不會砸了慧賢雅敘的招牌。”安熙嘻嘻笑道:“我扮成個小夥子,人家就不知道是我。”她愛嬌的拉著她的手,“好嘛、好嘛,師姐,就讓我自個去吧。”

“哪有那麼俊俏的小夥子?”柳葉愛惜的捏捏她的嫩頰,“好吧,就這一次,之後再也不許了。”

安熙歡呼一聲,摟著她道:“我就知道師姐最疼我了。”


在人來人往的熱鬧大街上,一名身材修長服飾華麗的貴公子笑著對邊花亂說:“你這人我看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不是去賞花,而是去獵豔。”

相貌出色的他們吸引著路人的目光,走過的人紛紛回頭多看幾眼,忍不住在心裏讚歎著——好瀟灑俊雅的男子。

他們已經習慣了人家的注視,對那些多餘的眼光毫不在意,坦然得仿佛生來就是被注目的焦點。

一個是康六王,一個是當今的太子,兩人論輩份雖然是叔侄,但年紀相近,從小就一起讀書、習武,跟在先皇身邊。

先皇對邊元繽相當喜愛,常常笑稱他這皇太孫將來是要坐大位的。

後來邊束端能當上皇帝,許多人都認為是因為邊元繽。

“知道就好,何必說出來呢?”邊花亂笑道:“你就是老實,心裏藏不住話。”

“我跟你不一樣,你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也不知道心裏想些什麼。”他就是搞不懂他這個叔叔,明明極有才幹,偏要自甘墮落的老是在女人堆裏混。

他父皇每次提起這個麼弟,總是歎氣,說他是可惜了。

“我心裏想什麼你會不知?”他哈哈一笑,“我想娶娘子呀,不然去菊花會幹麼?光棍當久了,也挺無聊的。”

弄個娘子回家擺著,似乎也挺有趣的。

“哈哈,那還不容易,只要你六王爺開個口,還怕沒有成千上萬的美人排隊來讓你挑嗎?”就怕他看不上眼而已。

“也不用那麼大陣仗,我隨便看看隨便挑挑即可。”他忙著娶娘子,避免皇兄把他跟籌措軍餉的事聯想在一起。

“老是到慧賢雅敘去,恐怕也挑不到幾個上眼的。”邊元繽笑嘻嘻的說:“還是讓侄子幫點小忙吧。”

六叔真是的,國家正值多事之秋,他卻老想著女人,難怪父皇要說他是朽木。

誰知道少年如此出色的康六王,長大會徹底走樣?真是應了小時了了,大未必佳的老話。

“那我就先在此言謝了。”

邊花亂精明得很,就算在自己信得過的人面前,也絕不露半點口風。

宋思喬算是他最推心置腹的好友,但對他的事卻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路上人很多,看樣子都是要去參加菊花會的,有個人不小心擦撞到了邊元繽,卻連句道歉也沒說。

邊元繽不以為意,反倒是邊花亂眼中浮起一抹笑意。

突然哎唷聲響起,緊跟著是砰的一聲,剛剛撞到邊元繽的人突然倒退著跌在地上,差點沒把屁股摔成四半,胸口還有個明顯的腳櫻

他哼哼唧唧的喊痛。“唉喔我的娘呀!”

“是呀!是該喊你的娘!早知道生你出來會作賊,她一定恨不得生顆冬瓜也比你強。”

一個又軟又膩的嗓音響起,吸引了他們的注意,紛紛掉轉過頭去看。

說話的是個矮小的少年,穿著一席月白綢衫,難得的是眉目如畫,一張臉白裏透紅,俊秀異常。

邊元繽忍不住在心中喝彩,“世間竟有如此俊秀的少年!”

安熙下巴一抬,從邊花亂身邊走過。

他長期在女人堆中打滾,對於女人的幽香最是敏感,因此當她經過他身邊時,一縷淡淡的少女幽香便鑽進了他鼻中。

“女的。”看她那纖弱的腰肢,絕對是女的。

“你這只手留著幹嗎?”她一腳踩在那人手上,“既然不做好事,趁早剁了算了。”

換了男裝的她原本興高采烈的要去城西參加菊花會,沒想到卻讓她看見了這扒手,趁人多扒走了邊元繽的荷包,於是她一腳將那扒手踹了回來。

“大爺饒命呀!”那扒手給她踩得哇哇大叫,只覺得腕骨喀喀作響,似乎要斷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饒了小的這一次吧。”

他連忙用另一隻手掏出剛剛扒走的荷包,送到安熙面前哀求著。

“哼。”她一手拿過了荷包,轉身往邊元繽一扔。“收好,別又呆頭呆腦的叫人給扒了。”

她把腳挪開,那扒手如臨大赦,手腳並用的往前爬走。

安熙又在他臀上補踹一腳。“快一點!”

扒手朝前一飛,砰的一聲撞上柱子,上下四顆門牙登時給撞斷了,他捂著嘴連哼也不敢哼,連滾帶爬的溜了。

這時候邊元繽才恍然大悟,原來這人剛剛撞到自己的時候,就已經伸手扒走了他的荷包,奇怪的是自己竟一點感覺也沒有。

“這位小兄弟!”他看安熙要走,連忙快步上前把她喊祝

“幹什麼?兄弟就兄弟,幹嘛加個小字?你看不起我是嗎?”她回頭眼光不悅的瞪著兩人。

“我沒那個意思。”安熙嘰哩咕嚕的搶白害他有點尷尬。“多謝你仗義相助,幫我拿回了荷包,不知該如何謝你?”

“用不著。”她習慣性的小嘴一撇,“我只是好玩,才沒想到幫誰,你別往自己臉上貼金。”

邊元繽碰了一個大釘子,臉上的表情可尷尬了。這年頭連跟人家道謝都會挨駡,真是怪透了。

“還有呀,你看什麼看?”安熙頭一轉,瞪向始終盯著她的邊花亂,他娘沒教他瞪著人家看是不禮貌的嗎?

“沒什麼,我看你好有規矩呀,我從沒見過這樣的人。”他一笑,收回了打量的目光。

“今天就算讓你開了眼界。”沒聽出他的諷刺,她說完話扭頭就走。

看見旁邊擺著賣面具的攤販,她的注意力又被吸引過去,跑去翻翻撿撿的,挑了幾個眉目生動的鬼面具,打算回去惡作劇嚇嚇慧賢雅敘裏的姑娘。

“人家既然不領情,也不用謝了。”邊花亂笑道:“走吧。”

邊元繽聳聳肩,“被他搶白了一頓,倒顯得我禮多人怪了。”

“別理她了。”雖然這麼說,但他還是回頭看了安熙一眼。

看這姑娘衣服質料極好,腰間的配飾也不俗,定是出身富貴人家。

只是不知道誰家教出這樣沒有規矩的閨女,換穿男裝上街打人,一張嘴還這麼沒有分寸。

看多了規規矩矩的才女,這怪姑娘倒挺有趣的。

“走吧,去晚了,花可都要謝了。”邊花亂嘴裏這麼說,心裏卻轉著別的念頭。

剛剛他看見那怪姑娘踹那扒手出去的腿法,因此留上了心。

她很有趣,值得花點時間研究。


一陣抽抽搭搭的哭聲響起,一名渾身縞素的少女跪在街道旁,一張寫著“賣身葬父”四個大字的白紙攤在地上。

四周圍了一些好奇的民眾,但多是來看熱鬧的,沒人掏出銀子幫忙這位可憐的姑娘。

“請各位好心人幫幫忙,替小女子葬了老父,小女子願意一輩子做牛做馬來報答。”

這姑娘又小又瘦,恐怕做不來粗活,樣子又不大好看,不能當妾,因此沒有人願意伸出援手。

“你要是生得好看些,我還可以考慮考慮,偏偏一張臉橘皮似的,教人看了倒胃口,哪里還有心情給你報答呀,哈哈。”

幾個看熱鬧的地痞流氓看那少女其貌不揚,於是出聲奚落、嘲笑,還將那紙賣身葬父四個大字撕得稀爛。

“你這模樣趁早跟你那短命爹去了好,別嚇壞了大爺我,哈哈哈……礙…”平常喜歡欺壓良善的王老虎哈哈大笑,突然覺得嘴巴裏多了一個東西,還臭氣熏人。

他將嘴裏的東西吐出來,低頭一看,原來是一隻沾滿爛泥的男鞋。

“哪個混賬暗算你大爺我?!”王老虎氣得跳腳,四下左右看了看。

怕事的人見狀連忙走開,生怕惹了這個煞星。

他找不到罪魁禍首,氣得亂罵手下,“他媽的!誰給老子塞了這只臭鞋?你們這麼多人這麼多隻眼睛,都沒瞧見嗎?”

啪啪啪幾聲,每個手下都倒黴的被他拍了腦袋瓜幾下。

突然一個動聽的聲音冷冷的說:“嫌人家的鞋臭,你的嘴巴很香嗎?”

一名白衣少年蹲在少女面前,一手拿著一串面具,一手拿著一支糖葫蘆的竹簽,正歪著頭打量她。

那少女被他看得很不好意思,於是低著頭,一想到自己無依無靠,葬不了老父還被這群流氓取笑,覺得委屈又難堪,忍不住哭了起來。

“別哭。”安熙安慰她道:“我幫你出氣。”

她看了一會菊花嫌人多又沒什麼名貴的品種好看,所以乾脆出來亂晃,才會看到這王八落井下石。

於是她跟窩在酒樓旁邊的叫化子買了一隻破鞋,送給王老虎嘗鮮。

他暴跳如雷的找兇手,大家都跑光光,她卻毫不在乎的走近,過來安慰這個孤女。

“臭小子!”王老虎一聽安熙這麼說,馬上認定了那只天外飛來的臭鞋是她做的好事,於是他舉起一隻大腳,朝她身後踹下去。

她仿佛背後長了眼睛似的,只見王老虎一腳踹空,腿上還插著一根竹簽,殺豬似的哇哇大叫。

“好哇!你這臭小子!”他痛得亂跳,雙手一揮朝手下道:“一起上!”

“好哇,通通一起上,人多才熱鬧。”安熙東一腳、西一拳,將一干空有蠻力沒有腦袋的流氓打得抱頭鼠竄。

“你、你給我記住!我會討回來的!”王老虎看她身手俐落,自己萬萬不是對手,連忙拖著一瘸一拐的傷腳逃命,但仍扔下幾句狠話撐面子。

“你再多罵一句,我割了你的舌頭!”

安熙腳一踢,地上那只他剛吐出來的鞋子,又不偏不移的射入他嘴巴裏。

王老虎嗚嗚幾聲,轉頭就跑,也不敢再多話了。

安熙拍手笑道:“怎麼不罵了?這麼沒用,一隻鞋就閉了嘴?”

怎麼雲國人這麼不禁打,她還以為他們很強悍呢。

“多謝這位少爺援手,小女子感激不荊”那少女跪在地上直跟她磕頭。

“哎唷,我怎麼敢當呀。”再說她也不是什麼少爺。

她才要感謝她有機會讓她活動一下,否則她快悶壞了。

以前在燕國時,她最喜歡找人打架,可是來了這裏之後,師父要她聽師姐的話。師姐說雲國人喜歡的是知書達禮、弱不禁風的女子,叫她收斂一點,絕對不可以大聲說話、大聲笑,更加不許跟人動手,否則她會當不了花魁,也拐不了康六王。

現在動一動,心情也舒暢許多。

“我這裏有一點錢,讓你買口棺材葬了你爹爹吧。”她好心的把錢囊交給她。“去吧,別在這裏跪啦。”

“多謝公子大恩大德,小女子願為奴為婢伺候公子一輩子。”

“不用這樣啦,我幫你是出自於道義,可不是想佔便宜呀。”而且她也不需要什麼奴婢。

“公子,你既然為我葬父,那奴婢就是你的人了,要打要罵都隨公子。”

“我幹嘛要打你、罵你?”她奇道,“我這輩子最恨人家恃強淩弱,自己又怎麼會這麼做?”

“莫非公子是嫌奴婢生得醜,所以……”她委屈的看了安熙一眼,眼眶泛紅撲簌簌的落下淚來。

“當然不是呀。”安熙嘻嘻一笑,伸手托起她的下巴,“我瞧你可清秀得很,哪里會醜呀?”

她臉潮紅,輕輕低下頭去。“奴婢我實在無處可去,如果連公子都不收留,那奴婢實在不知道……”

“你別淨說自己是奴婢,我不愛聽。你叫什麼名字?”安熙聽她說得可憐,想到自己也是個無依無靠的孤兒,若不是師父收留,傳授了一身武藝,恐怕也像她一樣受盡欺侮。

“奴……”習慣自稱奴婢,但她隨即想到安熙不愛聽,連忙改口。“我叫方蝶。”

“好,小蝶。你葬了你爹之後,要真是無處可去的話,就到慧賢雅敘來找我。”她一笑,“不過我話先說在前面,那可是妓院,要是覺得不妥當,就不要來。”

“公子對我恩重如山,就算是刀山油鍋,小蝶也去了。”她說得堅定,又磕了幾個頭。

安熙擺了擺手。“隨便你,我可是先說了喔。”

衣袖一甩,她瀟灑的轉身,打了一架讓她身心俱暢,以後還是常穿男裝出來打架吧。

師姐只說花魁不能跟人動手,可沒說不許換了男裝的她跟人家打架。

安熙走後,方蝶收拾了破碎的紙張,拿起銀子忙著去葬父了。

此時對面酒樓裏的一名男子收回了他的目光,唇邊帶著一抹自信的笑容。

“好酒。”他輕輕嗅著那琥珀色的佳釀,“真是好酒。”

酒是越陳越香,人是越低調越有利。

太張揚是會有害處的。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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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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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20 00:16:23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宋思喬有點尷尬,尤其又對上邊花亂那像是瞭解,又像是嘲笑的眼神時,他更加慌了。

“不是你想的那樣。”

邊花亂笑道:“我想怎麼樣了?”

在慧賢雅敘看見宋大人,那可真是一件稀奇事呀,害他剛剛進來時還以為自己走錯了地方,來的是駙馬府而不是妓樓了。

宋思喬家教很好,他的公主妻子更是禦夫有術,堪為女人的表率,他是從來不到風月場所的。

“我、我只是來看看一個人而已,沒有別的意思,當然更不可能亂來。”宋思喬知道今晚道台請來的客人心裏一定也在奇怪,他這個懼內又正經八百的宋統領怎麼會列席參加,只不過和他沒那麼好的交情來探問,而把疑問壓下來而已。

“宋大人剛來,就已經有老相好了嗎?”邊花亂笑道:“是哪個姑娘這麼有幸?”

“不是的,你別胡說。”宋思喬更急了,雙手連搖著,剛剛柳葉就帶了兩個姑娘過來,說要唱曲陪他喝喝酒,被他趕緊拒絕了。

他只是來見那天那個小姑娘而已,不要其他人。

“是哪一位呀?”柳葉剛進這間雅房,就聽見邊花亂在說老相好,於是堆起了滿臉的笑。“說給我聽聽成不成呀!”

她一屁股就往邊花亂腿上一坐,媚笑著,“小舅子帶姐夫嫖妓,當心你公主姐姐知道了扭你耳朵。”

“哈哈。”邊花亂大笑道:“她要知道了,別說扭我耳朵,只怕你慧賢雅敘的招牌也不保。”

柳葉容貌絕豔,見識又高,很有幾分手段。

他們已是多年的老相好,但也只有在床上默契絕佳,其他時候可是互相防範、彼此猜疑但又絲毫不露痕跡。

“我不是來嫖妓的。”宋思喬一聽,那怎麼得了,連忙站起來就想走。“我還是先走一步好了。”

柳葉連忙笑著拉住他,“宋大人,我開個玩笑而已,您氣量沒這麼小吧?”

“沒有沒有,我突然想到有事,得先走一步。”唉,他在想什麼呀,這世間那麼多人,就算容貌有些微的相像那也是平常的事。

怎麼他卻像個傻瓜一樣,想多看看那個小姑娘幾眼。

他初見安熙如此驚訝而錯愕的表現,倒不是因為她的美色,而是她像極了他的故人,一時之間,他埋藏已久的往事和回憶蜂擁而來,讓他呆立當場而無法思考。

“我真是不會說話。”柳葉後悔的說:“老是得罪人,留不住客。”她雖然這樣說著,但還是拉著宋思喬不放,側頭對站在門口服侍酒菜的婢女說道:“叫安姑娘來,替我給宋大人賠賠罪。”

“不用不用。”宋思喬一看婢女走開,生怕又來了一個纏人的,那就更加脫不了身了。“我不見什麼姑娘。”

“宋大人,這安姑娘您也見過的,就是昨兒個摔碎了我一個花瓶的傻丫頭呀。”

宋思喬一聽就乖乖坐好,還喃喃的說:“喔、喔,姓安哪。”

“思喬,你是怎麼了?”邊花亂驚訝得要命。

看樣子宋思喬來慧賢雅敘,是為了她,可他怎麼沒聽過這裏有個姓安的姑娘?

“宋大人真是好眼光,一眼就瞧中了我慧賢雅敘裏身價最高的姑娘。”柳葉笑道:“宋大人,您可要有準備,她可是以黃金論價的。”

“我只是要跟她說說話,其他的別再說。”宋思喬突然生氣的說:“否則我立刻走人。”

她笑著豎起了大拇指,“宋大人可真是個君子。王爺,您今晚也是來說說話而已的嗎?”

邊花亂回道:“那就要看你有什麼安排了。”

柳葉低聲一笑。“我幾時讓王爺失望過了?”她附在他耳邊道:“出去左轉,倒數第二間,包您滿意呀。”

“辛苦你了。”他一笑。

“應該的。”她笑著把他拉起來,“快去吧,別讓人家久等了。宋大人這裏有我呢。”說完,她又眨了眨眼睛,“春宵一刻值千金。”

邊花亂微微一笑,看了宋思喬一眼,邁出雅座左轉向前走。

宋思喬今晚心神不寧,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一定是有什麼事困擾著他,不過既然人家不肯說,他當然也不會那麼不識相的去問。

邊花亂走到慧賢雅敘專門留客用的成排華麗廂房前,算了倒數第二間,看到門是虛掩的,於是隨手一推信步而人。

房裏四處都點著大紅蠟燭,將佈置得富麗堂皇的廂房照得有如白晝一般。

他順手帶上門,直接往紗幔低垂的床上看去,床前擺了一雙繡花小鞋。

看樣子柳葉的驚喜已經乖巧的等在床上了。

他大步走到床前,一把拉開了紗幔,只聽見一聲驚呼,床上的女子迅速的半轉過身子,露出了她雪白的背脊。

原來她正在換衣服,只穿著一件肚兜的她,突然被個男人掀開了紗幔,當然把她嚇了一大跳。

“你幹什麼!快出去!”

這聲音非常的耳熟,他相信他早上才剛聽過而已。

邊花亂往床上一坐,身子微微後傾,一手就攫住了她的下巴,將她的臉轉向自己。

她眼帶秋水、雙頰泛暈的看了他一眼,臉上閃過錯愕的神情,裸露的肌膚在燭光的映照之下更顯得膚如凝脂、肌光勝雪。

他生平見過的美女不少,卻都沒有此姝既妖且豔的風情,她是那種會讓男人渾然忘我的女人。

“好大一個驚喜呀。”

安熙瞪著他。

是她弄錯了還是師姐弄錯了?師姐明明說過,她會故意說錯房間,讓康六王先來見她一面,讓他口水流得滿地卻又得不到,借此抬高她的身價。

所以她在這裏等著邊花亂進門,怎麼卻來了個早上見到的笨蛋?

而且他那種眼光跟早上一點分別都沒有,一副瞧見上好肥肉似的模樣,色鬼就是色鬼。

難道他就是康六王邊花亂嗎?

“我沒見過你,新來的嗎?”他反手用手背摸了她的臉頰一下,笑著問她。

她快速的抓起床上的衣服遮在胸前,反問道:“我也沒見過你,第一次來嗎?”這個呆瓜沒長腦袋,看樣子是沒認出她來。

謝天謝地,否則師姐鐵定要罵人了。

她今天早上雖然做了兩件好事,揍了一堆王八蛋,自己感到得意揚揚,可是卻不敢拿出來炫耀給師姐聽,怕師姐以為她又惹事了,反倒教訓起她來。

邊花亂哈哈一笑,伸手握住她的手,微一用力把她的手往下移開。“如此大好風光,姑娘怎麼捨得藏私呀。”

就大方一點嘛,既然已經在這裏了,難道還怕人家看嗎?

她穿著一件月牙白繡著數朵牡丹鑲滾紅邊的肚兜,高聳的雙峰豐滿的挺立著,看她瘦歸瘦,該長肉的地方還著實可觀。

安熙在心裏面大罵色鬼、下流,臉上卻不得不依師姐的指示,堆起了溫柔笑臉,嬌滴滴的說:“公子難道不明白這裏是什麼地方?要看好風光,得先讓我看看你有沒有珠光或金光。”

“要多少才能一親芳澤?”他大方的說:“大家都是明白人,你開個價吧。”

他一邊說,兩隻手已經放在她的纖腰上,輕浮的輕輕一捏。

這壞脾氣的怪姑娘換了個裝扮,立刻換了性子嗎?他可不信。

這個急色鬼,看到女人就想做壞事,真想一巴掌把他打到爪哇國去!

她想要輕輕一笑,想要賴進他懷裏,想要嗲聲道:你好欺負人喔,不來了。

可是她辦不到,她只想找把刀來,把那雙不安分的手剁掉。

邊花亂看她一臉壓抑的模樣,心裏實在忍不住好笑。

這就是一品堂的高手嗎?

不過是個黃毛丫頭,有什麼本事跟他鬥?

慧賢雅敘是什麼地方,柳葉是什麼身份,他會不知道嗎?這丫頭今天出手的身手是一品堂的嫡傳,他會看不出來嗎?

他行事一向小心,對周遭的情勢更是觀察入微,所以很少有古怪瞞得過他。

安熙第一次出手的招式讓他留上了心,因此到菊花會之後,趁著一群愛慕他的姑娘包圍住他,讓他故意和邊元繽走散然後回王府找來他身邊最伶俐、謹慎的丫頭——方月蝶上演一出賣身喪父的戲碼,她果然入了殼,而他也才知道原來她亦是慧賢雅敘的人。

這麼一來事情可有趣了,他就看看對方能玩出什麼花樣來。

她深吸了一口氣,陪笑道:“你拿出五十兩黃金來,讓我瞧瞧你的身價。”

“五十兩黃金?”他輕薄的在她下巴一摸,“你也太高估自己了吧?”

連五十兩黃金都沒有,還想跟人家充大爺?哼,太天真了吧!

“是我太高估你了。”她順勢將他輕輕一推,抓起衣服想穿上,卻被邊花亂握住了兩隻手腕。

一轉眼,她已經躺在床上,身上壓著一個不懷好意的男人。

“五十兩黃金,買你一晚不值得。”邊花亂笑道:“買你一輩子,我倒可以考慮。”

安熙一被壓倒,本能的就想使出擒拿手脫困,手才一翻就想到師姐的交代,於是硬生生的忍耐住,意思意思的掙紮一下。

“你好重,快起來,我要沒氣啦。”

“你不喜歡這樣,也行。”他一把將她拉起來,讓她撲進他懷中,一手摟著她的腰,變成她的背、臀靠在他懷裏。

“快放開我啦!沒給錢不許碰我!”她拍打他有力的手,尋找可以逃脫的機會,可是卻怎麼也掙脫不了。

情況倒變成他們在床上廝纏,害得她頭髮都亂了、心也浮了。

師姐怎麼還不來呀?

她只穿著肚兜和褻褲,被這色鬼又摟又抱的可占了不少便宜。

“安熙,你在幹什麼!宋大人等很久了……”柳葉終於抓准了時間進來,她假裝驚訝的看著床上的兩人。“王爺,您怎麼……”

“柳姐姐!”她感到他的懷抱松了,連忙抓著衣服跳起來披上,心裏真的是松了一口氣。“這人是誰!快把他打出去,他欺負我!”

邊花亂哈哈笑道:“我可沒欺負你,是你要錢要得太凶了些。”

“王爺,您怎麼會在這裏?”柳葉既生氣又驚訝的道,“我們安熙可還是個閨女,她不接客的。”

他一臉無辜的聳聳肩,語帶雙關的說:“還真是個驚喜呀。”

“啊!”柳葉像想起了什麼似的,一臉抱歉的說:“王爺!我真是糊塗了,我說錯了是嗎?我給您的驚喜在最後一間,掃了您的興,真是對不住哪。”

“你的道歉聽起來沒什麼誠意。”他朝安熙一指,一臉色迷迷的樣子。“讓她陪我一晚,就抵過。”

“放……”安熙本來想罵“放你的狗屁”,可是柳葉在她腿上一捏,害她只顧著痛而忘了罵人。

“王爺,您也別為難我了。”柳葉很老實的說:“您也知道我慧賢雅敘的規矩,姑娘在還沒開苞之前,是不陪客的。”

邊花亂看了安熙一眼,悠閒的往椅子上一坐。“我不夠資格嗎?”

柳葉陪笑說道:“王爺當然夠資格。可是這姑娘的清白就只有一次,一向都是價高者得。”

意思很明白了,那就是有興趣的人來喊價,最闊氣的人當然就能抱得美人歸。

“一千兩。”他乾脆的說:“再多就沒了。”

“啊!”柳葉還以為自己聽錯了。“王爺是說一千兩?!”多到讓人難以置信!

想當初她這花魁讓人開苞時,也不過一百兩的身價,安熙居然能讓他喊到一千兩?

“我替她贖身。”一千兩一夜?別開玩笑了,他怎麼可能做這種沒大腦的事。

柳葉眉頭一皺,“王爺,她能幫我賺的銀兩,不只這個數。”言下之意就是嫌少。

看樣子康六王是真的相中了安熙,不趁這個時候多敲點竹杠,那怎麼對得起她的犧牲呢?

“銀子不會再多,人明天來抬。”邊花亂雖然帶著微笑,但語氣中的強硬和堅持卻絲毫不減。

柳葉一聽,立刻苦著一張臉,“王爺,您不能不講理呀!”眼看他要走,她立刻跟上去。“王爺……”

“不用送了。”他心裏暗暗好笑,嘴巴卻說:“人我是要定了。”他可是幫她們省了一個麻煩。

她們千方百計的接近他,為的不就是要混進王府,探聽燕太子的下落嗎?

那他就做個好人,給她們行個方便。

“那王八蛋,乾脆去搶好了!我看他壓根是個作威作福、欺壓良善的惡霸!”關起門來,安熙才氣呼呼的說。

“不,他這麼做一定有用意。”柳葉沉思道:“難道是他察覺了什麼?可是不可能呀……”她一向小心,不大可能露了破綻給他瞧見。

可是邊花亂要迎安熙進府,她又覺得太過反常。

“小師妹,你跟六王打交道一定要加倍小心。”柳葉苦口婆心的提醒,“他太精了,你這次能順利進去,我總覺得有些奇怪。”

太快了,就算康六王對安熙一見鍾情,也不會進展如此迅速。

這打亂了她原先的計劃了。

“師姐,這樣不是很好嗎?一旦我進了王府,就能打探殿下的下落。”

根據師姐這一年來的查探,肯定了太子是被囚禁在王府,可是探了好幾次卻都毫無所獲,因此她肯定玉府裏鐵定有地牢或是密室。

所以師父才派她來幫師姐,混進王府慢慢弄個清楚。

“事情太容易,我反而不安心。”這麼多年的探子生活,讓她比別人加倍謹慎和小心。

對於出乎尋常的事,更是引起她的懷疑。

邊花亂從來沒對那個女子有如此高度的興趣,為何這次不同?

“師姐你放心啦。”安熙很有自信的說:“那個豬頭腦袋裏只想著睡覺,很好打發的。”

只要……只要她犧牲一點……

可惡,她突然覺得不甘心極了,為什麼她得忍受那個豬頭在自己身上亂摸,而且還要假裝很舒服?

雖然師父和師姐總說為了大事,一切犧牲都是值得的,可她還是覺得憤憤難平。

就算她得為了救出殿下而委屈自己跟他睡覺,她也要先痛打他一頓再說。

決定了,她要先下手為強,這樣才能心甘情願的進王府去。

可是這種事情絕不能讓師姐知道,她一定不贊成她偷偷去揍他一頓出氣的。

“唉。”柳葉擔憂的看了她一眼,“我總叫你別太低估他,怎麼你就是不聽呀。”

安熙一笑,吐吐舌頭道:“好,我聽。師姐說的活最有道理,我很愛聽,怎麼會不聽呢?”

她在心裏偷偷笑著,等我揍完邊花亂出一口氣,我一定什麼都聽師姐的。

“最好是這樣,否則我告訴師父說你不聽話,讓她重重罰你。”“好師姐,我不敢啦,你別跟師父告狀。”她撒嬌的說:“我全都聽你的就是了。”

“那就好。”柳葉牽著她的手,“咱們大統領給你迷住了,從來不上慧賢雅敘的他,居然捧你場來了。你陪他說說話去,要真能把他迷得暈頭轉向更好。六王和大統領如果為你反目,對咱們是大有好處。”

安熙咯咯一笑。“師姐也太看得起我了。”

她是會打人,迷不迷人她可就不知道了。

“還不說嗎?”邊花亂笑著說:“還是讓我問問真琴去?”

三更半夜的還不回家,上他王府來說話,應該不是想念他幽默風趣,而是想掩人耳目。

晚回家可以說來王府叨擾,卻萬萬不能提去慧賢雅敘。

“千萬不要。”宋思喬苦著一張臉道:“你也知道你姐姐的脾氣,要讓她知道了還得了?”

他深愛妻子,也非常的敬重她,不想夫妻之間有什麼爭吵,因此處處讓著她,就算人家說他懼內,他也沒有關係。

真琴公主什麼都好,就是醋勁大,只要他跟哪個婢女多說幾句話,她就會敏感的哭上幾天。

說他一定是嫌她老了、醜了,想納妾了。

她是不會吵鬧的女人,可是會哭得他手足無措,指天咒地的發誓對她絕無二心,她才會回嗔做喜的高興起來。

“你不說也罷,我總會知道的。”邊花亂道:“我替那個安熙贖了身,帶進王府裏,以後你想見她,大可以大大方方過來,不用偷偷摸摸的上慧賢雅敘了。”

“唉。”宋思喬道:“我聽了柳老闆說你硬幫安熙贖身,原來是為了我。”

他還覺得奇怪,為什麼邊花亂會這麼做。

雖然他風流聞名,但從沒將青樓女子帶回王府過,所以他對於他幫安熙贖身一事驚訝到了極點。

“思喬,不用謝得那麼早,我這麼做最大的原因還是為了自己,你見過安熙,自然知道我不會放過她。”

年紀小沒關係,可以慢慢教,他不介意多跟她練習幾次。

“我見過她,是呀,就是因為見過她。”宋思喬黯然道:“其實我也不用瞞你,這個安熙實在太像了。”

“太像?”就算他聰明絕頂,也對宋思喬這沒頭沒尾的話摸不著邊際。

“像我姐姐。”宋思喬解釋著,“我第一次見到她時嚇了一大跳,但不是完全的相像,而是眉眼間的神似,還有那嬌憨的個性也像。”

嬌憨?那個安熙嗎?邊花亂可不以為然,到目前為止,他只覺得她怪。

看宋思喬那種黯然慘痛的神色,邊花亂知道他想到了往事,於是歉疚的說:“抱歉,我不該問的。”

當年宋思喬奉命刺殺他父皇,卻因為他的關係而功敗垂成,被他父皇擒住了。

他父皇愛惜他的武功,再加上他從旁求情,因此宋思喬就歸附在他父皇麾下。

誰知道他其實是假意歸附,欲取得他父皇的信任之後,再痛下殺手完成任務。

燕皇帝卻以為他真的背叛,一怒之下將他的父母、姐姐和弟弟全殺了,等到收到宋思喬送回去稟告的密函時,一切已經來不及了。

大悲大痛的宋思喬自此痛恨燕皇的無情殘忍,誠心歸附雲國,開始替他父皇賣命。

“這麼多年了,我只要一想到家人無辜慘死就……”他雙手握拳,咬牙切齒的說:“就恨不得殺入燕國,殺光一品堂的人。”

當然也包括他那個無情冷血的師姐。

“仇恨是最難忘記的。”邊花亂歎了一口氣,“思喬,讓它過去吧,刻骨銘心的記住只會讓你痛苦而已。”

“阿亂,你沒有痛過,所以你不會懂。不會過去的。”

永遠都不會的,就算石頭爛了,仇恨也依然存在。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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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月亮的光芒緩緩的減退了,天邊的雲層漸漸的泛白,守城的士兵疲累的靠著城牆打著瞌睡,熱鬧繁華的皇城依然沉睡在甜甜的美夢之中。

忽而,一個纖細苗條的人影從遠方的屋頂飛越而來,身手矯健的攀上康六王府高聳的黑牆,再迅速的從另一邊溜下,沾地無聲。

安熙藏身進樹叢後,等著一列巡邏的士兵執著火把走過。

“這個六王壞事做多了,連在自己家裏都不能放心,居然還要衛兵來守衛,真是個貪生怕死膽小沒用的傢夥。”

她不知道這些衛兵不是他安排的,而是皇帝的意思,這些衛兵明是保護暗是監視。

她從懷裏掏出一幅圖來,借著月光仔細的確認自己目前所在的位置。

這幅圖是柳葉這一年來不斷潛入王府之後畫成的地形房舍圖,裏面還寫了哪一屋哪一舍裏有丫鬟幾個、小廝幾個。

安熙偷偷的借來一用,打算去把康六王抓出來揍一頓之後,再暗地放回師姐房裏。

她俐落的避開巡邏的士兵,快速的來到邊花亂的臥房外,想到了師姐畫上做的附注,哼了一聲,“外屋六個丫頭,這傢夥可真是享受呀,哼。”

安熙在紙窗上戳破一個洞,拿出裝了迷煙的竹管,輕輕的將煙吹進去,等了一會之後,確定外屋裏的丫頭應該都迷昏了,她才用薄刃挑起了門栓,閃身進去又順手把門關妥,稍微閉氣的竄進了內室裏。

雖然屋裏有些昏暗,但她還是能借著隱約的月光看見床上紗幔低垂,有輕微的呼吸聲傳來,看樣子床上的人睡得正熟。

她從腰後抖出一個麻布袋,露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容,一步步的朝床前走近。

她伸手掀開紗幔,一腳踹上了床上的人。

他猛然驚醒,從床上坐起來,她手一張,將麻袋罩向他,在他還來不及出聲時,手刀一揚給他一記重擊將他敲昏。

她正以為很順利時,睡在他身邊的女子受到驚動醒了過來,她看見一個蒙面人站在床前,嚇得瞪大了眼睛,張嘴就想尖叫。

安熙拳頭一揚,將她打昏,癱軟在床上。

“真是個色鬼!”走到哪都不行沒女人。

她將昏在麻袋裏的邊花亂從床上拖下來,叩的一聲,他的頭撞到地上,登時把他痛醒,開始掙紮著。

安熙見狀,立刻腳一踢,雖然隔著麻袋,但還是神准的封住了他的穴道。

她欲扛起他,卻因吃重而松了手。“天殺的!你怎麼這麼重!”她甩了手。“好,看樣子也不用找個好地方揍你,就地正法好了。”

她本來打算把他綁出去扁的,可是沒想到他看起來高瘦,事實上卻比神豬還重,她才不想浪費力氣扛他。

反正外面的丫頭迷昏了,床上的侍妾也打昏了,也不用擔心驚動誰。於是她拳打腳踢起來,直把麻袋裏的人當沙包練拳頭,大大的出了心中一口惡氣之後,她才滿意的點點頭。

“這才像話,乖,毫不反抗。”

這法子不錯,以後只要吃了他的虧,就半夜來打他出氣,免得她老悶在心裏,遲早會悶死。

她把邊花亂打了一頓後,心情好得不得了,愉快的吹起口哨,又從進來的地方溜了出去。

安熙才剛要翻出王府的圍牆,突然看見兩個黑衣人扛著一團東西,鬼鬼祟祟的躍上屋頂,朝著西方奔去。

她好奇心一起,於是跟了上去,想看他們幹什麼。

“三更半夜不睡覺,八成是當賊。”

雖然邊花亂是個王八蛋,他的王府就算被人搬空也不關她的事,但是見義勇為是她的原則,於是她跟著那兩個人翻過了城牆,轉眼就奔到了城郊,來到一處極險的山巔。

“喂!”她看那兩人作勢要將手上抬著的東西拋出去,連忙喊道:“幹什麼?想銷贓呀!”

兩名黑衣人完全沒有料到居然會有個嬌滴滴的女聲突然響起,皆嚇了一大跳,同時把手上的東西往地上一丟,取出武器來雙雙轉向她。

“厚,想跟我打架喔。”她看這陣仗就知道了,“可惜我的蠍尾鞭沒帶出來,否則就給你們個痛快!”

她的蠍尾鞭都是倒勾和尖刺,要是給她掃到一下,那滋味可真是不得了,最適合拿來對付偷雞摸狗的小偷。

黑衣人不說話,同時出招攻向安熙。

她連忙閃避,一邊罵道:“我沒帶兵器,很不公平耶!等我回去拿傢夥出來再打!”

黑衣人才不管她,招招都是致命的狠招,一副要殺她滅口的樣子。

“喂!”她邊閃邊罵道:“是偷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這麼緊張!”這兩個人身手不弱,看樣子不是普通的小賊。

她大概是撞見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所以他們才會急著要殺她滅口。

“撞見了算你倒黴,你就跟著陪葬吧!”黑衣人雖然這麼說,但也發現了要殺她並不容易。

“要我的命得拿出本事來!”安熙一笑,一招虛晃而過,夾手奪過他手裏的兵器。

“先砍了他!”兵刃一被奪,他立刻對另一個黑衣人大喊。

那人會意,刀子一揚就朝那團黑呼呼的東西砍下,安熙縱身一躍,舉刀擋下,當的一聲,那人退了三步,恨恨的瞪了她一眼。

“給個死丫頭壞了大事!走!”他眼看討不到好,與其糾纏不休不如先行離開,以後再打算。

“師父說過,窮寇莫追。”安熙又打贏了一場,得意揚揚的說:“別怪我黑吃黑,只怪你們運氣不好,要偷寶貝也不挑個好時辰。”

她興匆匆的打開那袋口的結,滿心歡喜的想瞧瞧是什麼了不起的寶貝,一看之後隨即一愣,“搞什麼鬼,你哪里是什麼寶貝!”

原來被裝在袋子裏的是一個人,而且是她剛剛狠狠揍過的邊花亂。

只見他雙目緊閉,一動也不動的,不是給迷昏就是給敲昏了。

她誤打誤擅的救了他一命,心裏嘔到了極點,她順手在他頭上打了一掌,啐道:“你的仇家還真多,這麼多人要殺你!真倒黴,早知道是你,我也不跟來了。”

可是他要是掛了,那就找不到殿下,所以他還是不要駕鶴西歸好一點。

“真是見鬼了!”

她明明才揍了他一頓扔在房裏,怎麼他又像個粽子似的給人捆到郊外來待宰?

想把他扔在這裏不管嘛,又怕他給什麼鬼吃了,或是那兩人去而複返來宰了他,那她的麻煩就大了。

安熙實在想不通,索性也不想了。“你這傢夥好狗運,碰到了我這個貴人。”

雖然不情願,但她也只能選擇送他回王府去,說不定之後給他佔便宜就算了,沒事還要幫他料理這些壞蛋。

她把他抓起來,努力的扛在肩頭。“你瘦得真快。”剛剛抓不動,現在居然就能扛了,真是奇怪。

安熙嘴巴不住的抱怨,把邊花亂的祖宗十八代都給問候一遍,想了一想覺得最壞的還是他,於是又開始罵他。

“笨死了!這麼老了還這麼沒用,給人當粽子抓來抓去,累得我還得把你扛回去。這麼大一把年紀了,還只知道做壞事,沒事不會去練練功夫呀!哼,我瞧你笨得很,就算想練武也不是那個料,活這麼多歲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她繼續碎碎念道:“怪事!剛剛明明揍了你一頓,難道是下手太輕,沒給你落下傷嗎?真是見鬼了!”

只見被她扛在肩頭的邊花亂緊閉的眼睛突然張開,臉上是一副忍俊不住的笑意。

他倒沒想過她這麼會罵人,詞彙還這麼豐富新鮮。

他們明明是敵人,這丫頭卻還怕他給人殺了,實在是善良過了頭,再不然就是愚蠢過了頭。

聽她說來,今晚到他王府的不只那兩個黑衣人,不知道誰那麼倒黴,被她當作是他給毒打了一頓。

他可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得罪過她,值得她冒著被識破的風險來揍他出氣。

看樣子這個在慧賢雅敘裝模作樣的安熙,比他想像中的還沉不住氣,那就容易對付多了。

反倒是那兩個黑衣人,唉……他還是信不過他,可見得他自始至終就不相信他特意表現出來的懦弱好色假像。

他實在該替自己好好的打算一番了。

“累死了。”安熙完全沒發現肩上的人清醒得很,還在抱怨著,“先記下了,改天再一起出氣。”

邊花亂忍不住又是一笑,一品堂怎麼會派這樣天真爛漫又直率正義的小姑娘來當探子呢?

是沒人了嗎?

呵呵,她這麼的有趣,他若不好好的跟她玩上一場,那也太對不起她這番遠道而來,更是大大的對不起自己。

“有這種事?”輕輕的皺著眉頭,女官芙蓉一臉的驚訝與不信,“王爺這麼做?”

把一個青樓的賣笑女子帶進王府,那是為什麼?

王爺雖然風流好色,但也懂得不碰王府裏人的道理,從來只在外面尋花問柳,除了她這個皇上賞賜的女官之外,這王府裏分享過王爺床的,可沒有別人了。

現在他把個妓女往府裏迎,那是什麼意思?

她不悅的皺起眉頭,頗有地盤被侵犯的不滿。

“真的,人都抬進寶華樓了。”婢女一邊伺候她穿衣服,一邊信誓旦旦的說:“我是沒瞧見,不過芳兒看見了。”

“那麼這人倒是特別。”芙蓉說道:“我該去見見。”

她是宮中的女官,服侍的本來是太后,是皇上看她聰穎又端莊,所以才賜給康六王。

她在王府裏的身份接近侍妾,但沒有名份,畢竟邊花亂心知肚明,她明是來伺候他,暗是來監視他的。

王府是他的牢籠,而她就跟府裏的這些衛兵一樣,都是看守他的獄卒。

“小姐。”婢女如意說道:“論規矩,該是她來見你才是。”

不過是個賣笑的娼婦,哪有小姐去見她的道理呀?

“講什麼規矩?”芙蓉微笑道:“大家都是伺候王爺的人,有什麼規矩好講?”

“那可不同了,小姐是服伺過太后的,又是皇上派來照料王爺的,身份怎麼說都不同。”

芙蓉自己當然知道,只不過借著如意的嘴巴說出來,能夠滿足她的虛榮感和好勝心罷了。

康六王至今未娶妻,誰說自己離王妃這個位置很遙遠呢?

只是那個王爺親迎進來的女人,倒有些古怪,她可不能等閒視之,以免糊裏糊塗的慘敗下來,被踹離王妃的富貴寶座。

安熙放下手裏的杯盞,上上下下的打量著站在她面前的少女。

她一張白淨的瓜子臉,秀氣的彎眉,還有一雙微微上揚的丹鳳眼,再加上那始終掛在唇邊的笑容。

她很面生,可是安熙卻覺得她的聲音有些耳熟,似乎在哪聽過似的。

“你說你叫月蝶?是六王指給我的?”她一早就被抬到王府來,昨晚累了一夜根本還沒睡飽,就睡眼惺忪的上了轎。

搖搖晃晃的進了王府,什麼都還沒弄清楚,下來喝了一杯茶,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這個自稱月蝶的丫鬟。

“是的,王爺交代過,讓奴婢過來服侍安熙小姐。”月蝶笑嘻嘻的說:“小姐初來乍到,對這裏陌生得很,我從小在這長大,對王府是最熟悉的,所以王爺讓我過來。”

這麼一個嬌滴滴的小姐會是什麼武功高手?

要不是她知道王爺這人從不在正事上開玩笑的話,她真的要以為他在唬她。

那天她按照他的指示,特意裝扮成賣身孤女,為的就是要接近安熙,查清楚她的底細,誰知道她到了慧賢雅敘之後,安熙又給了她一筆銀子,跟她說那裏不是好女孩該去的地方。

她也不要她做牛做馬,叫她拿著那筆銀子當路費回家,或者是去依親。

月蝶當然是千恩萬謝的收了銀子,可是心裏實在忍不住好笑,回來跟王爺稟告時還不斷的說安熙很善良,實在不像探子或是殺手之流。

邊花亂只是點點頭沒說話,既然人放不到安熙身邊,那他就把她弄到身邊看著。

“你原來是伺候邊……呃,王爺的嗎?”她原本要直呼他的名諱的,但想到師姐交代要注意言行,又硬忍了下來,客客氣氣的喊了一聲王爺。

“現在王爺把我給了小姐你。”月蝶又是一笑,“月蝶就只伺候小姐。”

“那多麻煩呀廠身邊多個拖油瓶綁手綁腳的,這樣她怎麼去查探殿下被囚禁的地方?

這個臭王爺花樣真多,沒事放個人在她身邊幹嘛呀!

“小姐?”月蝶一臉狐疑的說:“你不喜歡我伺候你嗎?”

“沒有、沒有,我喜歡得很。”安熙將她的手一拉,親熱的說:“月蝶,咱們別在這說話,挺無趣的,你帶我四處去看看。”

“好呀,咱們王府又大又漂亮,是先皇送給王爺十八歲的生辰賀禮,一直是京城很有名的豪宅。”

於是月蝶帶著安熙四處逛逛,富麗堂皇的王府果然名不虛傳,雕樑畫棟和亭臺樓閣讓安熙看得眼花撩亂。

心裏暗暗佩服師姐那麼厲害,居然可以摸進來而不迷路,而且還能詳細的畫了地形房舍圖。

她要是沒人帶路或是沒地圖的話,鐵定搞不清楚東南西北。

“對了。”月蝶停下腳步,指著西南邊的一堵灰牆對安熙說道:“小姐,那裏你最好不要進去,沒什麼好看的。”

月蝶這麼一說,立刻勾起了她的疑心。“為什麼?裏頭藏了些什麼?”

神秘兮兮的不讓人家去看,一定有古怪,說不定殿下就是被關在那裏。

“沒什麼東西,那是落月軒,好幾年前失了火,裏面都成了廢墟,王爺也沒要人來重建,就這麼放著不管。”

“是喔,那我就不看了。”安熙雖然這麼說,但心裏可不這麼想,你越是說沒什麼,那就一定是有什麼。

她已經打定主意要去瞧上一瞧。

在她們走上九曲橋,穿過引東河之水建的澄湖時,安熙從橋欄上往下一望,只見池裏養著許多色彩斑斕的大錦鯉,一看見橋上有人影,紛紛聚集了過來。

“哇,好多魚喔!”她來自塞外燕國,那裏是一大片的荒漠和苦寒,別說這樣美麗的觀賞錦鯉她沒見過,就是平常也難得吃到一尾魚。“你看它們拼命張嘴巴,真有趣。”

“八成是以為小姐要喂它們了,所以都聚過來了。”魚很聰明的,一看到橋上有人,就知道飽餐時間到了。

“魚還要喂呀?”她一臉稀奇的說:“聽都沒聽說過。”

“尋常的魚當然不用,可是這是觀賞錦鯉,不喂怎能長得又大又肥,顏色哪能那麼漂亮?”

“真的好肥喔。”安熙吞了一口口水,有點嘴饞的說:“不知道紅燒起來滋味如何?”

“哈哈哈。”一陣大笑聲從她身後響起,“吃不得、吃不得。”

安熙有點惱怒的回過頭去,正在想是誰那麼沒禮貌,居然笑得那麼大聲時,邊花亂已經走到她旁邊。

“柳老闆沒喂飽你再打發你上轎嗎?”他笑咪咪的說。

“沒有。”她沒好氣的說,順便白了他一眼,正想諷刺他神出鬼沒跟鬼沒兩樣時,又想到師姐的交代,於是只好吞聲忍氣的說:“我看這些魚有趣,不是真的想吃。”

“是嗎?”他看她一副想抓條魚起來紅燒、清蒸、、糖醋的饞樣,怎麼可能相信她這種言不由衷的話。

燕國真是沒有能人了,連這種臉上藏不住心事的探子都給派了出來。

邊花亂對月蝶道:“小姐喜歡魚,你到我屋裏去拿飼料來給她喂喂。”

“好哇好哇!”安熙一聽,兩眼發亮。“我去我去。”有好玩的事她可以自己來,不用麻煩別人。

“你不識路,讓月蝶去比較快。”邊花亂說道:“要是亂闖亂撞到了別人房裏,那就不好了。”

安熙聞言,微微一愣,感到有點心虛,但又罵自己沒用,幹嘛因為他無意的隨口一句就以為自己的行徑露了餡?

他才不可能知道她昨晚做了什麼呢!

邊花亂看她一臉心虛,忍不住好笑。

他這人一向小心,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換屋子住,昨晚住在他舊屋的李總管莫名其妙的給人打了一身傷,就連他老婆也挨了一拳。

他安慰了他幾句,要他別聲張,隱約猜到了安熙昨晚救他不是巧合。

“王爺,您是說宛風居嗎廣月蝶問道:“之前搬過去的時候,我沒有收拾到,所以應該不在那。”

“那你回稻香閣找找看吧,再沒有就去跟管魚池的婆子要。”邊花亂看安熙一臉迷糊的樣子,於是笑著解釋,“王府地方大,我就算天天換地方住,可能住到死也沒能住遍。”

“啊!”她瞪著他,終於明白了。

原來她昨晚打錯人了,誰叫房裏那麼黑,她也沒看清楚,再說麻袋一罩下去,更加看不到了。

不知道昨天誰那麼倒黴,挨了她一頓拳打腳踢?

“怎麼了?”他看她臉上的表情就知道,李總管那飛來的橫禍是她做的好事。

“沒、沒什麼。”她心裏愧疚得要命,像她這麼有原則的人,一旦發現自己對無辜的人動粗,那可真是自責得要命。

但她雖然自責,卻也不免把大半的責任都怪到邊花亂身上去。

沒事換什麼房間呀?真是無聊透了。

“不過這樣好像也不是很好。”他突然說道:“有時候醒來的時候,會搞不清楚自己在什麼地方。就像昨晚,我明明記得睡在宛風居,誰知道醒來卻是在香水榭的茅房旁邊。”

安熙一直以為他還住在撥給李總管住的香水榭,就把他送回去,卻壞心的叫他躺在茅房門口。

要不是他是裝昏而不是真昏,恐怕真的得在茅房邊睡上一覺了。

這個安熙是真的很討厭他呀,呵呵,到底是為什麼呢?因為他對她不規矩嗎?

“咳咳咳……”安熙正想說話,聽他這麼說,差點沒給口水嗆到。“說、說不定是你自己夢遊了,那也是有可能的事。”

這個豬頭昨晚八成是被迷昏了,連自己差點沒命都不知道,真是白活了這些歲。

“是呀,我就很會做夢,一下子夢到兩個黑衣人和人打架,一下子又夢到有人罵我,一下子又夢到有個見不得人的傢夥說什麼扛粽子、吃粽子的……”

“你才見不……”她一聽他說她見不得人,正想反唇相稽時,突然想到師姐交代的話,連忙改口,“王爺平日事情繁忙,就連睡覺也不得安寧。”

怪怪怪,這死鬼真那麼准,睡覺會發夢?

還是他扮豬吃老虎,是在試探她?

“希望你往後在我旁邊睡時,能讓我安穩些。”他一歎,伸手摟過了她的腰。“天黑了,就是要睡覺了,誰也不想高來低去,跑來溜去的。”

“嘿嘿……”安熙陪著笑臉說道:“王爺真愛說笑。”

厚,他怎麼知道她晚上不睡覺,專門高來低去,跑來溜去的?

她現在有點相信師姐的話了,不能太小看這個傢夥。

“對了,晚上洗香一點,等我。”他在她腰間一牛“我先走了,你等月蝶拿飼料來給你吧。”

她臉一紅,“我……”

什麼洗香一點!她偏偏要把自己搞得很臭,讓他不敢靠近。

邊花亂哈哈一笑,把手放在腦後揮了一揮。“我可是很期待的。”

“天……”殺的,她小小聲的在肚子裏罵。

這個邊花亂到底是知道了什麼,還是單純的胡說八道?

她有露出什麼馬腳嗎?

安熙苦苦思索,實在不明白,心裏反而因為他那句很期待而七上八下的。

“不想啦!”眼見四下無人,應該快去落月軒瞧瞧才對。

這麼一想,她立刻快步回到落月軒前,確定沒有人在附近之後,提氣一躍縱身翻過了灰牆。

“啊!”

待她翻過了牆頭,姿勢優美的準備落地時,才赫然發現腳下沒有實地,而是一大攤爛泥死水。

以前可能是個風景優美的小池塘,不過經過多年來的荒蕪,爛泥和枯葉不斷的累積,早已經完全走樣。

她來不及反應,噗的一聲,雙腳已經陷入了又臭又爛的濕泥裏,而且.身子還往下一滑,直沉到腰間。

安熙眼明手快的抓住蔓生的藤蔓,雙手一個用力,這才飛身而起,反身掠上了牆頭。

她一向愛潔淨,這下弄得滿身污泥,還臭哄哄的,又氣又怒。“天殺的!什麼鬼玩意呀,這是康六王府還是整人府呀!”

“呱呱呱……”

幾隻青蛙因她剛剛淩空而人嚇了一跳,此刻仿佛在大聲跟她抗議。

安熙折下小樹枝,罵了句,“連你們也來笑我!”

青蛙被她丟下的樹枝給嚇得朝四面八方逃命去,仍呱呱叫了幾聲。

她氣呼呼的一跺腳,跳下了牆頭,鼻尖差點撞到一個人的胸膛。

“噢!站那麼近幹嘛?”她沒好氣的說,下意識的退了幾步,到能把那人看清楚。

只見邊花亂帶著一抹笑意,“好功夫呀,安熙。”

她呆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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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20 00:17:08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這世道很亂,我娘說女孩子家要練武防身,才不會受人欺侮而無還手之力。”

安熙真是佩服自己的聰明伶俐,才不過一眨眼的時間,她已經想出了這麼完美的理由來說明白己為何會武功。

“你娘說得很對。”邊花亂摸著下巴,含笑著點點頭,“是該練練。不過你練歸練,別練到我身上來,我可不喜歡挨揍。”

“王爺。”她雖然又髒又臭,渾身狼狽,但還是搬出了師姐傳授的那一招——撒嬌兼裝傻,“你別說笑了,我這點功夫哪里上得了臺面?只是花拳繡腿而已,唬唬人有用,哪里打得了人。”

“李總管一定不同意。”他咕噥著說道。

“什麼?”她眨眨眼睛,一臉無辜的問。

這死鬼說些什麼?含含糊胡的也不大聲點,一個大男人還有什麼話不能說的?又不是大閨女,難不成還害羞呀!

“我說你很臭,回去洗乾淨。”真難為她這麼一個小姑娘,都髒成這副德行還不急著去弄乾淨。

“你說我很臭呀?”安熙一聽,可高興了。“真的很臭嗎?”

最好是臭到讓他退避三舍,遠遠看到她就趕緊轉頭避開。

“是呀,你臭得好好聞。”他伸手摟過她的肩頭,另一手拿開黏在她頭上的枯葉。“我怕我等不到晚上了……”

“你有……”病呀!

安熙嘿嘿的笑了兩聲,巧妙的從他腋邊往後退,擺脫了他親熱的手。“我這麼髒,王爺別站太近,免得沾上了。”

“髒在一塊也沒什麼。”他哪能這麼容易就讓她脫身,手一翻就抓住了她的手腕。“來,跟我走。”

她給他拉前了幾步,狐疑的說:“去哪?”

“把你弄乾淨。”他把她拉到身邊來,“還你本來面目。”

“這種小事我自己來就好了,不用麻煩王爺了。”把她弄乾淨?他打算怎麼把她弄乾淨呀?

看他那不懷好意的眼光,她渾身發毛。

“不麻煩,我很樂意的。”邊花亂笑嘻嘻的說:“最好你天天弄髒,我天天幫你洗乾淨。”

“礙…”她驚叫一聲,瞪著圓圓的大眼睛,差點沒給自己的口水嗆到。“你、你要……你要幹什麼?”

“幫你洗澡呀。”他說得極其自然,一副沒什麼大不了的樣子。“有個地方很適合你的。”

“不、不用了。”她不自覺的手抓住衣襟,一顆頭猛遙“我自己來就好,不用勞駕你了。”

嚇死人了,她怎麼能夠光溜溜的在他面前洗澡呀?更何況聽他言下之意,似乎還不用她自己來,他很想代勞。

“用不著客氣,你跟我還用得著分彼此嗎?”他一臉正經的說著,卻往她下巴又輕浮的摸了一把。

“不要啦!”她轉著手腕,希望能脫離他的鉗制,兩隻腳原地站定,不肯再往前一步,“我不去、我不去。”

“你去定了。”他停下腳步,索性把她打橫的抱起來,這麼一來他身上也沾了不少爛泥。

安熙自然可以出力打倒他後逃開,可是若真的那麼做,只怕她的花拳繡腿論就破功了。

因為有所顧忌,她雖然反抗,但也還有分寸。“王爺,快放我下來!”

“抱了就不放了。放心,我不會累的,我總是會把大部分的力氣留在晚上。”他哈哈一笑,跨步走回安熙剛剛看魚的地方。

忍耐、忍耐!師父說要忍耐、師姐說要忍耐,所以她得拼了老命的忍耐。

他站定在橋欄邊,柔聲道:“安熙,我問你一個問題,你好好回答。回答得好,我就讓你自己洗,回答得不好,我就請我的魚兒吃大餐。”

“啊?”她一愣,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麼?”

“一品堂派你來做什麼?”他的語氣平和,語調更是和平日沒兩樣,可是說出來的字句,卻有如在晴天裏打了個響雷。

“不說嗎?”他含笑問著,滿意的看著她失去鎮靜,順便欣賞她驚慌的表情。

她張口結舌,只是瞪大眼睛看著他。

“一品堂?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她話還沒說完,只覺得身子淩空一飛,他居然把她從橋上丟了下去。

她生長於大漠,絲毫不諳水性,撲通一聲摔進水裏,咕嚕咕嚕的吃了好幾口水。

安熙嚇得臉都白了,她不斷的揮打池水,讓自己的頭浮在水面上。一陣驚惶失措中,她聽見邊花亂在笑。

好像是說什麼魚兒很幸福之類的?!

她氣得腦袋發昏,張嘴想罵人,卻又喝進了好幾口水。

完了、死了!她絕望又氣憤的想,我空有一身武功,今天卻叫這死鬼給淹死在這,真是不甘願哪!

此時,邊花亂遞下一根竹篙,“抓著吧,我帶你上岸。”

她連忙一伸手,抓住了那根竹篙,正想借力躍起時,卻更驚恐的發現她居然提不起真氣,只覺得渾身軟綿綿的。

她大驚之下松了手,身體又是往下一沉,又喝了一肚子水,嗆得鼻子痛、頭也痛。

“姜太公釣魚,哈哈,魚呀魚呀,你上不上鉤呀?”他用竹篙碰了碰她的身體。

安熙連忙雙手抓住竹篙,讓他把她拉回岸上。

她嚇壞了,又吃了一肚子水,委靡的癱在地上。

看見他伸手來扶,她心想,既然形跡敗露,邊花亂自然容不得她。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她一掌劈飛這窩囊廢,打算從容的揚長而去,是石破天驚的一掌,卻軟綿綿的毫無力氣,輕易的讓他抓住了手腕,接著他雙手一轉,就將她圈在懷裏。

“這樣對付你的救命恩人?原來一品堂的人都是恩將仇報之徒。”

“放屁!”她罵了一句,腳一抬朝後踢,逼他不得不放開她。

他果然放脫她,但手卻仍握著她的手腕不放,另一手順勢一擋,左腕勾出,又拿住了她的右腳。

安熙急得奮力抽足,腳上那只繡著綠菊的小黃鞋居然離足而去,而她使力過猛之下身子猛然往後栽倒。

邊花亂手臂一抄,在她落地前將她接個正著,摟住了她的纖腰,低頭就在她臉上親了一下。

“英雄救美,便宜不能不占。”

“你算什麼英雄!”她又驚又怒,實在不明白她的一身武功到哪里去了?

為何手上半分勁力也沒有,居然讓這個軹手軟腳的傢夥,輕易的擒住了她?

她奮力一掙,卻無法逃脫他的懷抱,只能朝他怒目而視、

“你說不算就不算。”他又是一笑,“你這麼頑皮,身上又是泥又是水的,累得我也髒了。”

“你到底想怎麼樣引”既然知道她是一品堂的人,又擒住了她,幹嘛說些無關痛癢的小事?“要殺要刮儘管來。”

她雖然說得豪氣,但心裏也著實害怕。 畢竟一品堂抓到雲國的探子時,可是先嚴刑拷打探取情報和機密之後,再殺了了事。

說不定雲國抓到了一品堂的人,手段會更加嚴酷一百倍。

“我怎麼捨得呢?”邊花亂笑著保證,“別怕,只要你乖乖的聽我的話,你不會有事的。 別人會被殺、會被刮,卻怎麼樣也輪不到你頭上來。”

安熙看著他,像在斟酌他說這話的真假,半晌才道:“你別想從我嘴巴套出任何消息。”

“我也沒那個打算。”他像哄小孩似的,“你乖,咱們現在先去辦正事,這種小事以後再說。”

“我跟你沒有什麼正事好辦。”她朝他怒目而視,實在不明白這個跟頭怎麼栽的?而她的武功又是怎麼沒的?

“怎麼會沒有?”他微微一笑,“你瞧瞧你,再看看我,你不覺得咱們現在需要洗個澡嗎?”

“你、你敢!”安熙罵道:“你要是敢亂來,我一刀砍了你的腦袋。”

反正都已經露出馬腳了,她也就不用再裝了。

“呵呵。”邊花亂笑得眼睛都彎了,“你沒吃化功散之前我不敢,現在我可不怕了。”

沒有做好安全防護,他怎麼會拿自己的安危開玩笑呢?

老虎去掉了尖牙和利爪,那就跟小貓沒兩樣了。

下轎奉茶,那可不是每個人都有的待遇。

安熙呆呆的看著他,“你……”給她吃化功散?他真是太可怕了。

這樣說起來,他剛剛說的一番話都是有理由的。

他知道她夜闖王府,也知道她做了什麼,他對昨晚的事是一清二楚。

但問題是,他怎麼會知道是她?

她有蒙著臉呀?

而且他到底是從何得知她是一品堂的人?

既然知道她的真實身份,為什麼還要把她弄進王府來?

安熙的腦袋亂成一團,絲毫沒有頭緒。

她總算明白師姐為何會說邊花亂不好對付。

她現在體驗到了,可是好像也太晚了。


“你自命風流,卻連最簡單的道理也不懂。”

安熙瞪著那煙霧彌漫的大澡盆,不自覺的把腳縮起來,身體蜷曲成一團。

要不是她像顆粽子似的被捆在椅子上,就算武功已失,她也會奪門而逃。

“喔?什麼道理,你倒是講給我聽聽呀!”邊花亂伸手在水面上和了一下,手一彈,水珠就飛濺到她的臉上。

王府的僕人已經將熱水打好,而且識相的退到門外,一來給主子們兩人世界,二來傳喚也方便。

“強摘的瓜不甜。”她側頭避過,但還是有些水珠濺到了頸項之中。

“我怎麼會不懂?”他一笑,“還以為你能說出什麼大道理來,叫我打消了這個念頭。”

真是太高估她了。

“既然懂,就不應該強迫我、我跟你一起……”她突然臉一紅,囁嚅了一下,聲音也越來越校“一起洗澡……”

說什麼鴛鴦戲水,就連神仙也會羡慕。

“我不會強迫你的,你既然不肯那就罷了。”他笑嘻嘻的說著,“不過要是我是你,就不會拒絕得那麼快,說不定有什麼便宜可占。”

“呸,就算有我也不占!誰要跟你、跟你……”真不要臉,跟他洗澡算什麼佔便宜呀,明明是她吃虧好嗎?

“你又誤會我的意思了。”邊花亂搖頭笑道:“我是說,難道你不想要化功散的解藥嗎?你說得沒錯,我從來不逼女人,總要她們心甘情願才有樂趣,但是我才不管她們的心甘情願是不是另有圖謀。”

安熙眼珠一轉,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會肯把解藥給我?只要我跟你洗澡?”她忽又懷疑的看著他,“我不信,不要把人當傻瓜。”

“我當然不會把你當傻瓜。”他一邊說,一邊脫衣服。“要不要隨便你,總之解藥在我身上,有本事就來拿。”

“你……”她看他脫掉了單衣,露出強壯的胸膛,連忙把頭轉向一邊。“你儘管得意好了,我師姐會來救我的。”

什麼爛化功散嘛!全天下只有他有解藥嗎?笑死人了,真把她當傻瓜呀。

“那也要她知道你有危險才行呀。”他一點都不在乎她在場,飛快的把褲子脫下,舒服的泡進澡盆裏。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你在這裏也不會有什麼危險,除非你自個洩底,那就鐵定會有麻煩。”

宋思喬對一品堂恨之人骨,要是他知道安熙是一品堂的人,不知道會怎麼樣。

再說,皇兄對奸細的態度一向是寧願殺錯,絕不放過。

這個安熙要是笨到讓人知道她的真實身份,他也沒辦法維護她了。

“多事!”她小嘴一撇,聽見水聲,更加不敢回過頭去,生怕看到了不該看的。

聽邊花亂這麼說,她知道自己暫時不會有被下獄拷打的危險,於是偷偷的松了一口氣。

“你知道我是誰,鐵定也知道我來幹嘛,你還敢讓我留在這裏?!”是色膽包天,所以置個人的安危於度外了嗎?

“我怕什麼?”他悠閒的清洗著身體,“我說過了,有本事你就來拿解藥。 本事再大一點,也可以連人都救走。”

一品堂派了這些人來,為的當然是燕太子,他可不會笨到毫無防備。

他看了她一眼,歎了口氣,“安熙,為了要讓你心甘情願,我對你是很有耐心的。我不會捆你一輩子,也不打算揭穿你。你是我買來的,就是我的人,有事我自然會維護你周全,但是我可沒打算不拿好處。”

她一哼,“說得那麼好聽,還不是在威脅我乖乖的……獻身。”她輕蔑的抬高下巴,轉頭瞪了他一眼,“我才不會如你的意。”

她不小心的瞄到他強壯的手臂,寬闊的胸膛和佈滿水珠的古銅色肌膚。

當然以一個肉腳來說,他實在太強壯了點,難怪力氣那麼大,抓她像抓小雞似的。

她突然想到什麼似的紅了臉,一顆心蔔通的亂跳著。

“那我們就僵持著。”他笑盈盈的說:“總有一天會分出勝負。對了,忘了提醒你,我佔有絕大的優勢。”

“放你的狗屁。”她做了一個鬼臉,“不要臉的優勢嗎?”

他又是哈哈一笑,“不,環境和局勢的優勢。”他站起身來扯下屏風上的衣服,朝濕漉漉的身上一披,“只要我稍微沒有耐性一點點,你就算是完了。”

他說得雖輕,語氣也很柔和,但是安熙卻感到一陣恐怖。

她不得不承認,他說得對。

她到現在還沒被扔到牢裏去,是因為他對她的身體有興趣,這是她的優勢,一旦失去了,那她可就糟糕至極。

她得想個辦法逃出這裏,還好邊花亂自視甚高,認為她摘不出花樣,應該不會加以約束她的行動。

她得好好的利用這一點。

就算救不出太子,也得讓自己全身而退。

雖然師父和師姐一直強調,為了大事什麼都可以犧牲,可是當她知道邊花亂是一隻披著羊皮的狼時,她就不想用美色來勾引他,而要靠自己的智識和本事勝過他。

她低垂著睫毛沉思的模樣,稚氣又帶了些憂慮,看來還挺動人的。

“嘿,別想了。”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直視著她的明眸,唇邊帶著一抹調侃的笑意,“不要為難了你的腦袋。你明知道它沒什麼功用,何必苦苦相逼呢?”

“儘管笑吧。”她怒瞪他,把頭撇開,“以後你哭都來不及了,趁現在還能笑時,你儘量笑吧。”

居然說她沒大腦,太過份了。

“哈哈哈。”邊花亂讚賞的說:“安熙,你知道我佩服你什麼嗎?”

她冷哼一聲,給他來個相應不理。

“你就是這麼樂觀。”也不知道該說她是遲鈍還是看得太開,任何人處於她現在這種局勢,應當無法如此泰然。

“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怎麼看都不像一個密探。”搖搖頭,他真是同情一品堂沒有人才,居然連這種天真爛漫、毫無心機的小姑娘都抓來用了。

“你真的很會侮辱人。”她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瞧不起我,我還看不起你呢!”

他言下之意就是她不夠資格就對了。

哼,她是輸在沒經驗,不知道自己是哪里露了破綻,可不是因為笨。

“你又錯了。”他摸摸她的頭,“我這是在稱讚你呀。”

他為何沒把她這個一品堂的奸細送進大牢,就是珍惜她的與眾不同呀。

這年頭,好人真是難做。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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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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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20 00:17:19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邊花亂是個超級大蠢蛋,才會以為放開她不會有問題。

叫月蝶看著她?哼,他也太小看人了吧,她要是連月蝶都擺脫不了,那也不用出來混了。

安熙謹慎的確定睡在外屋的月蝶睡了之後,才悄悄的從後窗跳出來。

她只要能躲開巡邏的衛兵,順利到達靠近東大街的圍牆,那就可以出王府了。

這麼簡單就能脫身,倒是她始料未及的。

師姐曾經將王府衛兵巡邏的時間和地點都寫下來,她依稀還有點印象,因此總能在衛兵巡到之前先躲好。

好不容易閃閃躲躲的來到後花園,突然聽見一陣腳步聲響,她連忙一閃身,躲進了濃密的花叢裏。

原來是兩列衛兵手執著火把,腳步整齊的往這裏走來,當他們走到安熙躲藏的樹叢前時,停了下來。

“王爺?”衛兵有些吃驚的說。

只見邊花亂手背在身後,站在一叢牡丹前仰頭看著天上的皎潔明月。

他回過頭來,淡淡的月光反射出他臉上柔和的光芒。“辛苦了。”

“不辛苦。這麼晚了,王爺應該安歇了。”衛兵連忙說道。

王爺待人一向寬和,因此王府上上下下,包括皇上派來的侍衛,通通都喜歡這個親善的王爺。

“我哪里能好好安睡?”他微微一笑,“擔心東西掉了,怕人跑了,怎麼能睡得好?”

衛兵們一愣,似乎不大明白他說什麼,愕然道;“王爺,有什麼不妥嗎?”

“沒什麼,你們做你們的事吧。”他又是一笑,朝他們一揮手,“都去吧,我還想多待一會。”

衛兵們莫名其妙的看他一眼,恭敬的行一個禮,又繼續他們的巡邏。

安熙蹲在樹叢中,緊張兮兮的查看外面的動靜,聽到邊花亂跟侍衛們的對答,還真是把她嚇了一跳。

這傢夥三更半夜不睡覺,跑到外面來亂晃,想嚇死人嗎?

她又聽到他說“人跑了”這三個字,心裏又是一陣緊張。

他不會又知道她趁著夜黑風高遁逃了吧?

她安慰著自己,哪有這種事?什麼都知道,什麼都算得准,那乾脆去擺攤算命,一定可以大發利市的。

“還不出來嗎?”

安熙一呆,什麼還不出來?他在跟誰說話?

“再不出來,我要撒尿淋你了。”

不可能的,他絕對不可能跟她說話的,不會有這麼倒黴的事。

她才這麼想時,就覺得頭上、身上被濕淋淋的東西澆到。

“啊!”

七手八腳的連忙從樹叢中爬出來,頭髮還被勾得亂七八糟,裙子和鞋子都沾滿了泥巴。

“你這個髒鬼!”居然、居然真的拉開褲子撤尿逼她出來!

“我可不會在一身狼狽的時候,說別人是髒鬼。”他手一揚,一個黑呼呼的東西對她飛去。

她兩手一攏,自然而然的接住了,低頭一看,原來是一個酒葫蘆。

安熙心裏納悶,舉袖一聞果然隱約帶有酒氣,原來他說要撒尿淋她是騙人的。

“就愛騙人!嚇了我一大跳。”她白了他——眼,總算安心。

不對,她安什麼鬼心呀!

這傢夥門神似的站在這裏,她要怎麼走人哪?

“沒有熱尿淋頭,你很遺憾是不是?哈哈。”邊花亂一笑,伸手擒住了她的手腕,“你呀,非逼我親自出馬不可,就這麼想待在我身邊嗎?”

“放你的狗臭屁,誰想待在你身邊?”她撇嘴罵道:“你看不出來我打算開溜嗎?”

“是呀,我看得出來。”他歎了一口氣,“為了不讓你溜了,我只好親自監視你,一直把你帶在身邊。”

“就算你把我綁著,我也還是會溜的。”安熙強硬的說:“你這個破王府,留不住我的。”

“那我就只好想別的辦法,讓你一步都不敢離開。”他笑看著她,一副不懷好意的樣子。

“你儘量想吧!除非你把我關進地牢裏,否則只要有機會,我就會逃走的。”

“你這樣我很累,我沒那個體力天天守著你,把你關人大牢,我又捨不得。”他嘴上雖然說得困擾,但語氣卻是充滿著笑意,“好吧,只要你出得了房間一步,我就不攔你,要是你出不了……”

“怎麼樣?”這個大笨蛋,難不成想跟她打賭嗎?

“就得依我一件事。”邊花亂道:“只要你出得了我稻香居的房門一步,我就用八人大轎送你回慧賢雅敘,而且絕不洩漏你的身份。”

她聞言忍不住心動,但還是不肯相信他這麼好。“你有這麼好嗎?”

“你只能相信我有這麼好,而且是個很講信用的人。”他笑得燦爛,“但要是出不了,你知道我要什麼。”

她臉一紅,“誰知道你肚子裏打什麼鬼主意!”

這個色鬼,滿腦子就只想跟她洗澡、睡覺!

“如何?”邊花亂問道:“這可能是你離開王府唯一的方法。”

她想了一想,“不,你這人鬼主意很多,要是你王府的人全給我攔在門口,我別說出不了門,就連站在屋子裏都有困難。”

“你還真聰明,想到了這一步。”他笑道:“你是姑娘家,我應該多讓一步。這樣吧,就三天的時間,這三天之內,你跟我住在稻香居,就你跟我兩個人,只要有第三個人出面攔你就算我輸。”

“那你攔我出門呢?”她可不笨,當然要問清楚。

她吃了化功散沒服解藥是奈何不了邊花亂的,他根本不用幫手,一個人就能讓她出不了門。

“你也占我太多便宜了吧?”他輕輕一歎,“為了你,這一步我又讓了。如果我出手攔你,也算我輸。”

“為了你”這三個字一鑽人安熙耳裏,害她莫名其妙的心裏一跳。

這傢夥壞是壞透了,對她可真不錯。

這種穩輸的賭他也打?

“好,我跟你賭了。”走出房間門口,有什麼難的?

腳抬起來,跨過門檻就出來啦!

不過看他很篤定的樣子,八成房裏有機關,可是她不怕。 哈哈,有機關就更好了。

師父之所以讓她來幫師姐,是因為她對機關很有研究,如果殿下被困的地方佈滿機關的話,她一來就能迎刃而解。

邊花亂這只傻鳥不知道她有這份能耐,這次可要輸得一敗塗地,說不定還會氣到吐血。

“口說無憑,你給我個東西吧。”他伸出手來,掌心向上,“當作憑據。”

“我才要怕你賴皮呢。”她雖然這麼說,但還是轉過身去,解下掛在脖子上藏在衣內的一塊大玉佩。

那是一塊青得發亮的圖形玉佩,上面刻著鳳舞九天的樣式,大概有一個巴掌大。

“這麼大一塊,難為你戴得祝”看她取了那麼久,應該是貼身藏著,既然藏得那麼密實,一定是很愛惜的了。

“那是我娘給我的,要是弄丟了,我要你的命。”她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全靠師父收留。

等她稍微懂事時,師父給了她這塊玉佩,說那是她娘家裏的傳家寶,要她好好收著。

聽師父說話的語氣似乎認識她的父母,可是不管她怎麼問,師父就是不肯說。

看他收起她的玉佩,安熙也伸手說道:“我也怕你賴皮,你也給我一個憑證吧。

“我沒有什麼愛到不離手的東西。”他一聳肩,“給不出來。”

“那我不是吃虧了?”這樣他不就隨時可以反悔?可她卻得為了拿回玉佩而受制於他?

“我大可以隨便拿個東西搪塞你。”他一笑,“可是我不願意騙你,沒有就是沒有,你只能相信我。”

她瞪著他,雖然他剛剛就一直說是她佔便宜,可她總覺得是自己吃虧。

“晚了,我累了。”他看似無心,但卻是有意的將她肩頭一攬,“回去吧。”

遠遠聽見外面的竹梆子敲了四下,安熙高興的說:“天快亮啦,過去一天了。”

“哇!”他假作驚異的說:“你真的吃定我了。你可還沒踏進稻香居,不能這樣算的。”

“哼,我沒占你便宜。”她反駁道:“現在才四更天而已,到稻香居也花不了—刻鍾。”

他們邊走邊說,不知情的人一定以為這是對月夜私會的小情人,而不是各懷鬼胎的敵人。

“我一進去,這賭便算開始,五更一敲,那不是過了—天嗎?”哪里有占到便宜?只能怪他笨,不會算。

她已經打定主意,右腳進去一步,左腳就退一步出來,那就算是出了一步,也就贏了。

“你真是聰明得緊,我佩服得要命。”他哈哈一笑,帶著安熙往稻香居走去。

他喊醒睡眼惺忪的奴婢們,交代她們先到別院去,天亮再回來聽吩咐。

大夥雖然覺得莫名其妙,但主子既然沒說,也就不方便追問了。

“我現在要進去了。”

安熙手放在稻香居的主屋門上,回頭對邊花亂說道:“你說的,只要我進去,再走出來一步就算我贏。而且我要出來時,你不能攔我,否則算你輸。”

嘿嘿,她立刻進去一步,馬上退出來,他又不能夠攔她,怎麼看都是她贏定了。

“我知道。”他把手輕輕的蓋在她手上,將她轉了一個方向面對他,“我說過什麼話,我清楚得很。”

“你幹嘛?”她用力的甩掉他的手。

那種太過自信的笑容,讓她有點發毛,還有他那放在她腰上的手是想幹嘛?

“沒幹嘛,脫你衣服而已。”他一笑,另一手摸上了她的前襟。

安熙嚇了一大跳,本能的側身逃開了。

邊花亂假意往右邊一撲,等她急著避到左方去時,一回手抓住了她的衣袖。

她大罵一聲,“喂!快放手,你想幹嘛?!”

“方才不是說了嗎?你記性真差。”他用力一扯,把她扯回來,熟練的解她的衣帶。

她漲紅了臉,雙手抓住衣帶跟他拉扯,但終究是敵不過他,輸了這場爭奪戰。

他用力把她壓在門上,用長腿圈住了她,企圖剝去她的外衣。

她奮力的抵抗著,一邊罵,一邊打,“下流、無恥、不要臉!”

他明明說過絕不逼女人的,現在居然在走廊上剝她衣服!

她又羞、、又驚、又怒,拼命的扭動身體掙紮著,“快放開我!”

“好,聽你的。”

他退後—點,她立刻抓到空隙低頭從他腋下一鑽,正以為可以脫身時,他抓住她的衣袖,刷的一聲,已經把她的外衣整件抓在手上,往後一扔。

他哈哈大笑。“你可真合作呀。”

因為他已經解了她的腰帶和前襟,因此他只要抓著衣袖,安熙一溜,自然把衣服脫了下來。

“你去死!”她氣急敗壞的回身一掌,卻又讓他抓住了,而且再度被壓在門上,單衣的腰間系帶也不保。

“來,再來一次吧。”他高興的說,看著她那有如玫瑰般泛紅的雙頰,害他忍不住開心的想大笑。

“去死!”她舉膝一撞,只希望把他撞得絕子絕孫,誰知道他早有防備,讓她的希望落了空。

他兩手從她胸前進去,朝兩臂分開,一下子又脫掉了她的單衣,露出了粉紅色的滾邊肚兜。

“啊!”安熙大叫一聲,自然的伸手護住前胸。

她已經在邊花亂淩厲的攻擊之下,慘敗下陣,只剩肚兜和裙子、褻褲了。

“救命哪!”雖然她覺得身為一代女俠,叫救命很丟臉,可是現在這種情況,不叫救命也不行了。

“失火啦!殺人啦!非禮啦!”

她嚇得哇哇亂叫,他卻是樂得哈哈大笑,兩手一扯就將她的長裙扔到地上,跟著一手往她的前胸探去,非常準確的抓住了薄薄的肚兜。

安熙瞪大了眼睛,“你、你、你……”

他長腿一抬,砰的一聲踹開了門,右手用力扯開肚兜,左手輕輕在她肩上一推,含笑道:“進去吧。”

她腳在門檻上一絆,又被他一推,踉蹌的跌進了有些昏暗的屋內。

她用雙手護住前胸,惱怒的回頭瞪他,“你這個王八蛋!殺千刀的混蛋!你不得好死!”

“何必罵得這麼難聽呀。”邊花亂將脫下來的衣服全收拾在手上,他既不關門,也不攔在門口。

他一臉怡然的走到床邊,自然的脫他的鞋子,“好啦,你可以走了,我說過不會攔你。”

他話才說完,安熙已經一躍而起,沖向床上,一掌推開他,一手拉起棉被,把自己藏在棉被裏,恨恨的說:“你不要臉!”

居然把她剝得只剩下一條褻褲,這樣她哪里有膽子走出去呀?

她總算知道他為何會如此自信了。

恨哪,她為什麼一開始沒想到呢?

“你怎麼這樣說呢?”他一臉很受傷的樣子,“安熙,我要是真的不要臉……”

他一邊說,一邊把手探進棉被裏,握住了她的大腿,她大叫一聲,伸手擊打他。

於是又是一場混亂爭奪戰,她拼命夾緊腿,他努力的扯她的褲子。

當他洋洋得意的甩著她的褲子時,她已經把他祖宗十八代都罵完了。

“就應該連褲子都不留給你。”他哈哈一笑,“原來我真的不要臉。”

“去死、去死!你這個卑鄙小人,你壞到無可救藥,你的心是黑的……”

“我看你連棉被都不想要了。”他笑咪咪的說:“我一起帶走好了。”

她倒抽了一口冷氣,拼命的搖頭,一張小嘴閉得緊緊的。

“乖。”看她安份的閉上嘴,他滿意的摸摸她的頭。“現在我要睡了,大門在那裏,你要出去的時候記得把門關上,別把我吵醒了。”

可惡,得了便宜還賣乖,這時候還要這樣奚落她,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安熙氣到兩眼噴火,無可奈何之下,張口就往他手上咬去,邊花亂反手一彈,她沒咬到他就算了,嘴邊一震,痛得她哇哇大叫。

“你、你……”這傢夥!剛剛那一彈,若沒有上乘的功力絕對辦不到,他居然是身有武功,她真是不敢相信!

“噓。”他把手放在唇上,眨了眨眼睛,“別告訴別人,懂嗎?”

她詫異的瞪著他,她早該想到了,就算自己武功全失,也還有尋常的拳腳功夫可以施展,怎會老在他手下吃癟?

那完全是因為他練過武,根本不是個庸才。

怎麼師姐沒查到這一點?

他和衣躺在她旁邊,也不跟她搶棉被,她剛開始還怕他突生歹念,想侵犯她,於是遠遠的縮在床角。

待聽見他輕微的呼吸聲時,才知道他是真的睡著了。

她用這種警戒的姿勢僵持了一會,覺得累了,差點就合眼睡去。

可是她又擔心,萬一自己真的睡著,床上這頭禽獸突然獸性大發,那她該怎麼辦?

還是委屈一點,棉被包一包,椅子上將就一下安全點。

她欲起身之際,誰知道邊花亂一個翻身,往她這邊靠近,手還往她胸前攬來。

她正想罵人時,突然看見他睜開眼睛,有些調皮的眨了眨,輕輕的噓了一聲,“別作聲,有人。”

她側頭一看,果然有個人影從窗邊閃過。

誰呀?這種時間在外面亂晃,而且感覺好像是在窺探房內似的,邊花亂早就知道了嗎?

安熙猛然想到一件事,“啊,是前天的黑衣壞蛋。”

當時她以為他們是偷了什麼寶貝,原來卻是逮了邊花亂,看起來是要宰了他。

問題是,他的武功明明勝過他們,他為何不反抗呢?她本來以為他可能是被打昏或迷昏,可是他又對那晚的事一清二楚,證明他是裝的……

那人家要殺他,他不還手嗎?如果她不是好奇跟去,他早就被人給丟入萬丈深淵,跌個粉身碎骨。

是他不想活了嗎?到底是怎麼回事呀?

他一笑,“你變聰明瞭,以後不會吃虧了。”

“你當我永遠都笨嗎?”她啐了一口,不服的說:“一個王爺,哪來那麼多仇家?”

真是莫名其妙,怪的是她居然還挺擔心的。

“我好累。”他輕輕的說,神色有些疲累,之前的輕佻居然一掃而空,她這時才注意到,他眼圈下的疲倦和憔悴。

“我想睡了。”

“你睡呀,又沒人叫你別睡。”他有多久沒好好睡覺啦?白天看起來精神很好,還有力氣欺負人,怎麼現在看來卻這麼脆弱,好像有點……可憐。

“怕睡了叫人給殺了,你不是說了嗎?我仇家那麼多。”他閉上眼睛,淡淡的說。

“沒錯,我就是一個。 姑娘非把你千刀萬刮才痛快!哼,但是在我之前也不許別人先把你給掛了,免得我出不了這口氣。”

“那我就安心的睡了。”

繞了這麼一大圈,原來安熙的心腸還是軟綿綿的,偏偏嘴巴要說得硬邦邦的。

真是個彆扭好強的姑娘。

她側頭看他,伸手輕輕的在他臉上按了一下,又像被火燒似的馬上縮回來,心裏覺得自己跟賊沒兩樣。

沒反應,真的是睡著了呀?

睡覺這麼一件平常的事,怎麼對他而言像生死大事呀?真是讓她想不透。

她看著他,“平常笑嘻嘻的,怎麼睡著了之後,反倒是眉頭深鎖呢?”

難道是在夢中遇到不痛快的事?他將現實生活的不痛快隱忍下來,睡著了之後,卻老實的寫在臉上了。

這個邊花亂到底是怎麼樣的人呀?

她想到曾經聽師父說過,雲國的新皇帝很壞,而且器量很狹小,以前老皇帝在時最得寵的是睿智果決、文思敏捷的康六王邊花亂。

難道新皇帝心裏不爽,處處刁難他嗎?

這個王爺看起來好威風,可是好像也沒有兵權更沒有實權,頂著王爺的光環好像也沒有風光到哪里去。

雖然她怎麼看都覺得邊花亂和睿智果決、文思敏捷沾不上邊,可是幾次交手下來,她還真吃了不少虧。

再說一向精明的師姐,居然也在他身上討不了好處,那表示他真的是個很難對付的狠角色。

安熙就這樣睜著眼睛,滿腦子胡思亂想,所有的思緒都圍著邊花亂打轉著。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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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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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20 00:17:34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眼見東方已泛魚肚白,一夜無眠的宋思喬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燃了一夜的火燭在燭臺下堆滿了燭淚,搖搖晃晃的火燭轉眼就燒到了盡頭,在吐出最後一縷白煙之後,宜告壽終正寢。

“思喬。”也陪著他一夜無眠的長公主邊真琴關心的問道:“你熬了一夜,也該累了,去休息吧。”

雖然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以他如此凝重、苦苦思索了一夜的樣子來看,應該是不簡單的大事。

“我不累。”他歎了一口氣,“唉……”他看了她一眼。

“是怎麼了嗎?你什麼都不說,光是自己煩惱,我看了也著急,不如你說出來,說不定我可以幫你出個主意呀。”

“沒有事,哪里有事呢?”他明顯的言不由衷。

該怎麼說呢?皇上有了非殺康六王不可的決心,他怎麼樣都想不到一個可以保全他性命的方法。

他早就要邊花亂不要管李淩,他偏偏不知死活,要替人家出主意。

他還真以為皇上笨到不知道李淩的背後諸葛是誰嗎?

想得出罰捐這個法子來募軍餉的,除了邊花亂之外,還能有誰?

當初流寇佔據了豐碩的南方一帶,著實搜刮了不少,後來兵敗之後,許多人都帶著財寶趁機遁人民間。

朝廷若要將他們全殺了,那是不可能的,就說現在十營的兵力裏可能就有三營半是當初從叛軍中投誠過來的。

若要將他們全部流放,又人數眾多,真的要大肆查辦也得花上無盡人力和物力,不但使民間擾攘不安,也不是戰後的養息之道。

因此朝廷只好網開一面,既往不咎,但是對叛軍的小兵可以這麼做,對於領兵作亂的首領們,可就不能如此寬宏。為了躲避朝廷的追捕,因此這些人紛紛改名換姓,生怕哪一天被查出自己原是亂黨,那有再多的金山銀山坐著也不舒坦,山珍海味也吃得索然無味。

邊花亂的辦法便是從這些提心吊膽的人身上下手,對他們曉以大義,要他們拿出錢來換一條活路。

此計雖很妙,但是李淩卻擔心自己會被冠上包庇亂黨的大帽子。

於是邊花亂又教了他一招,請他以罰捐的名義上書皇上,這是為了籌備軍餉出兵梨都,畢竟連年的戰亂,已經不能用一般的常理來忖度國內的狀況。

皇上找不到駁斥的理由,只得勉強同意,讓李淩平平安安的過了一關,擇日便要發兵北上了。

皇上動不了李淩,又知道康六王跟他作對,哪里會不氣?

於是他暗中下了道一密旨,要大內侍衛將康六王殺害,身為侍衛大統領的他當時就在旁邊,急得滿頭大汗,可是卻不敢多說一句。

還好那兩名高手鍛羽而歸,並沒有完成皇上交代的任務。

他當時沒想到事情要糟,只是奇怪皇上明知道他和康六王交好,妻子真琴公主還是六王同母的親姐姐,怎麼他要殺康六王卻不避著他?

皇上看了他一眼,說了一句,“宋大人,你的人頭重要,還是六王的?”

原來,皇上早知道一擊不成,就得有第二次、第三次,可是他一向不是個耐心的人。

之前他還猶豫著除不除康六王,現在看來若不解決,遲早養虎為患,因此他要宋思喬出手。

若失敗,那他姓宋的也不用活了。

一想到這裏,他忍不住滿身大汗,直恨自己笨,想不出什麼好辦法來。

“駙馬。”邊真琴拿出手絹來輕輕的為他拭汗,“唉,你別急,瞧你一身汗。有什麼事不能跟我商量,那跟我皇弟商量可好?”她那個弟弟從小就智識過人,比常人還聰明數倍,雖然現在因為貪花好色而讓人猛搖頭,但是她始終相信他這麼做是有原因的。

“那更不行了。”宋思喬猛搖頭,“你讓我好好想想。”

總會有一個好辦法,既保全得了邊花亂,他又不會有危險。唉,他真想一走了之,真琴愛他至深,絕不會貪戀富貴。

他自己也不希罕大統領這個職位,他之所以還坐著這位子,還不是想向燕國的一品堂報家仇血恨。

以他一個人的力量,是動不了燕國的,可是如果是雲國的大軍壓境,那麼一品堂有再多高手也沒用,他要笑著看燕國滅亡,一品堂的殺手全都成為他的階下囚!

可恨的是老皇帝早逝,新皇雖有野心,卻沒手段又排擠人才,不知哪年才能將燕國納入版圖。

但只要他待著,總是有機會跟著大軍殺入燕國國都,走了,就什麼都沒了。

他又歎了一口氣,握住了妻子的手。

他早已跟康六王示警多次,是他不聽,現在變成這樣,實在也怪不得他呀。

他不能再去給邊花亂警告了,畢竟他也有要保護的人呀。

“哈啾!”

安熙在睡夢之中覺得寒冷,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這才睡眼惺忪的醒來。

睡得迷迷糊糊的她,一時之間還搞不清楚自己在哪,只覺得身上涼涼的。

她低頭一看——

“啊!”她大叫一聲,趕快坐起來在床上摸索著被子,七手八腳的想把自己包起來。

她真恨自己有踢棉被的習慣。

這下不就便宜了邊花亂那個色鬼了嗎?真是失策,她怎麼能夠睡著呀?

她摸來摸去,卻始終找不到昨晚纏在身上的棉被。“王八蛋!殺千刀的!”

她一想就知道被子不會長腳走掉,一定是他拿走的。

四處張望一下,房裏靜悄悄的,一個人影都沒有,看樣子邊花亂是出去了。

安熙松了一口氣,跳下床一看,“這王八蛋,連鞋子都給我拿走了!”

她氣得一腳往床邊踹,氣呼呼的翻箱倒櫃找衣服,可別說是衣服了,就連一塊可以遮掩的布都沒有。

“好,你就是要趕盡殺絕!”她渾身光溜溜的,雖然只有自己一個人在房裏,但還是又羞又尷尬,氣到了極點。

門明明沒上鎖她自己也知道,可是就是走不出去,要是給人撞見了,那她就不用見人了。

她不但不敢出去,還怕人家進來。“好好好,姓邊的,算你狠,算你行!”

她咬牙切齒的又亂罵了一頓,這才窩回床上去生悶氣。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聽見一陣細微的腳步聲,跟著是她有些熟悉的聲音響起——

“小姐,我是月蝶,我給你送吃的來啦。”

安熙一聽,立刻有了個主意,對付月蝶遠比邊花亂容易,只要她一進來,她就把她敲昏,剝下她的衣服穿上,再大搖大擺的走出去。 哈哈,那她就贏了。

人家說智者千慮,必有一失,邊花亂就算聰明絕頂,也不會想到這點。

“門沒上閂,你自己進來吧。”

她高興的聲音都沒掩飾,聰明的月蝶一聽就想笑。“不行哪!小姐,王爺交代過,三天內不許任何人進稻香居一步,否則就打斷那人的腿。”

她一聽柳眉倒豎,心中燃起的一絲希望又宣告破滅。

可惡的邊花亂,真是氣死人了。

一計不成,她又生一計,揚聲道:“你不進來,怎麼給我送吃的?”她突然想到什麼,高興的說:“好好,我有辦法了,你把眼睛閉起來,就站在門口,我去拿。”

哎呀,她真是豬腦袋,怎麼沒有想到這一招呢?

月蝶就是一個很好的人證呀。

她站在門口沒進來,所以她得出去拿吃的進來,邊花亂說過只要她出得了房門一步,那就算他輸了。

她叫月蝶眼睛閉上,快速的出去拿東西再進來,她既看不到她,她也算出了房門,邊花亂不認輸都不行。

她真是太聰明瞭!

“閉眼睛呀?”月蝶有點遲疑的說。

“幹嘛?難道邊花亂交代你不許閉眼睛,閉了要挖你眼睛嗎?”她惱怒的說,他有這麼惡劣嗎?

“那倒是沒有。”月蝶笑了一笑,才說道:“那好吧,我閉眼睛了。”

“絕對不能睜開來喔。”她跳下床,奔到門邊,突然一愣,“一、二、三、四……”

陽光把門外的人的影子映在門窗上,月蝶一個人可以有四、五個影子嗎?“月蝶,外面有多少人?”

“也沒幾個,就是一班侍衛而已,王爺說最近府裏不安寧,連李總管都叫人打傷了,所以不許我們一個人到遠點的地方。”月蝶說得正經八百,肚子裏卻笑得好痛。“這些侍衛大哥是來保護我的。”

“一班?”她大叫一聲,“那不就九個?”要死了,門口九個男人站著,她怎麼出去?

就算叫他們眼睛全閉上了,她也沒那個膽子。

“死邊花亂!你狠、你好!”她恨恨的大罵,“我不吃、我不吃,我寧願餓死了,也不吃王府裏的臭飯臭菜!”

她怒火中燒,挫敗感越深,氣得將屋子裏的擺設乒乒乓乓的砸個痛快,古董花瓶被砸得粉碎,山水名畫也都扯下來亂踩。

“小姐別生氣。”月蝶嘻嘻一笑,“氣壞了王爺可捨不得啦!”

安熙一聽她這麼說,火大的抓起凳子就想往門上砸出去,但轉念一想,這門要是撞破了,倒黴的可是自己。

還是放下來,摔東西就好。

她氣呼呼的往椅子上一坐,怒吼道:“好!你去跟邊花亂說,最好他永遠都不要來,否則我一刀殺了他!”

看樣子邊花亂是交代不許任何人進屋,她想搶人家衣服穿是行不通了。

唯一會來的只有邊花亂了。

好,那她就搶他的衣服穿。

只是……她光溜溜的,怎麼搶呀?


“王爺。”月蝶含笑道:“我看小姐氣得很,連著三餐滴水未進,在這麼下去,只怕餓壞了她。”

“她脾氣這麼硬?”邊花亂放下手上的書,問道:“還有力氣罵人嗎?”

要是精神還好,那他就晚點再去,免得耳朵受罪。

“沒聽見聲音,也不知道在做些什麼。”也不知道小姐哪來那麼多罵人的詞兒,罵了一天還不會重複,聽她的聲音似乎也不怎麼累的樣子。

“別理她,她花樣多得很。再多餓個一天也好,反正她精力十足,死不了的。”

“是嗎?我說她還是沒王爺古怪,想得出這種鬼點子。”不用綁、不用關,就把她困在房裏,一步都不敢出來。

她雖然是王府的奴婢,但事實上可是邊花亂的師妹。

她的親爹是邊花亂的授業恩師,武功之高可算是當世第一人了,只是他行事低調隱晦,只在先皇手下當一名小小的侍衛長。

當年就是因為他出手幹預,所以宋思喬才沒有得手,之後先皇要邊花亂拜他為師學武,說什麼幫他留一條退路。

當時邊花亂不懂,如今想起父皇的苦心。才知道他的用意。

而她爹也因為擔心他的安危,要她到王府當婢女,以便就近關照。

邊花亂笑道:“那也只能對付她而已。”

想到她氣急敗壞,鐵定在房裏大發脾氣的樣子,他就忍不住微笑了起來。

他越是覺得她特別,就越對她感到好奇。

越是對她感到好奇,就總是想到她。

月蝶問道:“王爺,你抓了安熙,慧賢雅敘那邊難道不會有動靜嗎?”

燕國的那群人還真把雲國人當傻子了,派了這麼多密探出來,連美人計都頻頻動用,要是沒有察覺慧賢雅敘有問題的人,一定是笨蛋。

柳葉多次夜探王府,她不是不知道,那是王爺交代了別理她,儘管讓她來去,否則她才不會客氣,也蒙面去跟她打一場,且看誰的武功高強。

“有也是這幾天的事。”邊花亂道:“我想她們一定有聯絡的法子,如果安熙遲遲沒有出面,柳葉也一定會知道有問題。”

到時候他的王府又要熱鬧了,一群人高高低低的來來去去,呵呵。

不過他可不喜歡人家來找他,應該讓別人先去找柳葉麻煩才是,宋思喬應該會挺樂意的。

“那柳葉一定會來救安熙嘍?”月蝶又問道:“要不要連她也一起抓了?”

“抓了一個柳葉也沒用。”他搖搖頭,“一品堂不是只有安熙和柳葉。”

話雖然是沒錯,但是挑了慧賢雅敘可以轉移皇上的注意力,或許他能從中得利,從容脫身。

“真是個麻煩的組織。”月蝶有些不耐的說:“像趕不走的蒼蠅。”為了救那個燕太子,他們可真是出動了不少人。

“只要燕太子在我手上一天,一品堂就不會死心的。”

他當然明白這一點,這也是皇上將燕太子交給他看守的原因之一。

“王爺……”月蝶同情的看著他,也歎了一口氣。

皇上陷害的意味這麼濃厚,連她這個小丫頭都忍不住想替王爺抱不平。

王爺明明毫無野心,絕對威脅不了皇上的地位,皇上為什麼還要趕盡殺絕呢?

邊花亂不想讓這些事情困擾他,他既然答應了父皇的託付,就一定要盡力做到,就算已經到了如此兇險的局勢,他也要盡最後一分力。

“別說這個了。”他含笑一揮手,“幫我準備點吃的,我去看看那鬼丫頭。”

“安熙,開門!”

站在緊閉的稻香居門外,邊花亂滿臉笑容,一副心情很好的樣子。

他只要想到那張又羞又怒的俏臉,就忍不住心情大好,就連走起路來都覺得輕快了不少。

他從來也沒這麼期待的想看一個人。

“不開、不開、不開!”她的聲音聽來帶著一些哭音,但卻仍凶巴巴的用吼的。

“你不會哭了一天吧?這麼脆弱,這樣就哭啦?還挺叫人心疼的。”

“你才會哭瞎、哭死!你姑奶奶我連一滴眼淚都不會流。”

她才沒有哭哩,她是氣到眼睛痛而已。

“不會流淚的人?這麼稀奇,我倒要見見。”

安熙大叫道:“不許你進來!”雖然她把門上了閂,但這壞傢夥隨時可以把這扇不牢靠的門踹開。

“我偏偏要進來。”他腿一抬,砰的一聲踹了下去。

門一開,呼的一團黑呼呼的東西迎面飛來,邊花亂閃身避開,手一揚,一件黑色的大斗篷淩空飛高,然後緩緩的落下,將安熙從頭罩住了。

她微微一愣,不明白他怎麼會突然丟了這件斗篷過來,但還是把握機會,趕緊抓住了斗篷遮身,露出一個頭來,急步的往外沖。

他手一伸,抓住了她的手腕,將她一帶跌進自己懷裏,右手往她膝窩一抄,就將她橫抱起來,縱身一躍出了房門。

“你幹什麼!”安熙怒道:“你說不攔我的!”

她反應也真迅速,斗篷罩下來立刻往外沖,但還是快不過邊花亂。

“我沒攔你,我只是抱著你。”他笑嘻嘻的湊在她頰邊一聞,說道:“關了一天,怎麼還是這麼香哩?”

“香你的頭,快放開我!”她用力在他手臂上一扭,“我出了稻香居,我贏了,快把解藥拿來,放我走。”

這個笨蛋傻瓜活該,白白送她一件斗篷,讓她贏了這個賭注。

“你什麼時候贏了?”他不解的問。

“哈,你瞧瞧這是哪里?還想賴呢,你說只要我出得了稻香居一步,就算我贏。你自己看,我出了不只一步了。”她得意揚揚的說,被關了一整天的怒氣因為這偉大的勝利而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沒看見你出了一步。事實上,你連一步都沒走出來。”他提醒她,“我抱著你,你怎麼走這一步?”

她瞪他,良久才罵,“你跟我取這個巧。”

“不然呢?”他哈哈一笑,一手扯開斗篷,另一手將她身子往房內一送。

安熙還以為自己會摔個狗吃屎,誰知道卻是安穩的落到了床上。

砰的一聲,門又關上,她氣惱的大吼,“你什麼玩意!特地來耍我的呀!你去死啦!”

邊花亂隔著門道:“快吃吧,吃飽了才有力氣再罵,哈哈。”

她聽見他的笑聲遠去,又憤憤的罵了幾句,這時候天色已黑,沒點燈的屋裏暗成一片。

她從櫃子裏找出打火石來,點亮了桌上的油燈,又是微微一愣。

難怪她一直覺得屋裏有食物的香氣,原來桌上居然放著一個食籃,她揭開蓋子一看。

裏面裝了又香又熱的食物,看得一天未進食的她垂涎欲滴、食指大動。

“動作倒快。”

他踹門、丟衣、放食物、抱人,只在轉瞬間就完成,動作真是敏捷異常,而且難得的是她絲毫沒有發覺到。

安熙拿了幾張椅子將門擋住,然後對著那籃食物發呆。

他特地給她送來的嗎?

他不想占她便宜,所以才先給她斗篷嗎?

她突然覺得一陣莫名的感動,這個王八蛋雖然壞,但也有好心的時候嘛!

不對、不對,這招叫欲擒故縱,八成是想騙她自動獻身,她才不上當呢。

安熙想清楚這點之後,她才抓起筷子,趕緊填飽餓扁的肚子。

“小姐。”月蝶在門外說道:“王爺說了,晚上冷,怕你著涼了,所以晚上會過來陪你。”

她突然出聲說話,把正專心吃飯的安熙嚇了一跳,差點沒給滿嘴的飯萊噎到。“咳咳咳……不用他假好心!”

“嘻嘻。”月蝶輕笑著,“小姐,你別這麼固執,王爺待你可真是好,我從沒看過他這麼關心過誰。”

又怕人家氣了、惱了,又怕人家餓了、渴了,現在又怕人家著涼了。

“不……”她正想叫他帶著他的不安好心去死時,突然想到,這傢夥愛當假君子,一定不會瞧她身體,所以會先讓她遮身子他才會進來,這樣她就可以走出稻香居,就算他使剛剛那種賤招妨礙她,她也能趁他睡著的時候穿了衣服溜之大吉。

“好好好!你叫王爺快點來。”她立刻催促月蝶,“他剛走沒多久,你趕緊把他追回來。”

“王爺出門了。”月蝶笑道:“他到慧賢雅敘去,晚點才會回來了,所以王爺要我過來跟小姐說,累了就先睡,不用等他,總之他會回來陪你。”

“呸呸呸,誰要等他?臭美!”安熙罵道:“他去慧賢雅敘幹嘛?”

她自己都沒察覺這話酸溜溜的,頗有不悅的成份。

月蝶沒說話,一個陌生的聲音冷淡的接了口——

“男人到慧賢雅敘還能做什麼?你不也是那裏來的,說這種話不是明知故問嗎?”

站在門外的正是芙蓉,她原本就打算要見見這個讓王爺破例的安熙,但等了這幾天,居然遲遲不見她來向她問好,心中一股火氣湧上。

但礙於自己的身份她隱忍不發,可是這幾天聽下人說起王爺對安熙的反常,有的還用到一往情深這字眼,讓芙蓉覺得無法可忍,而親自前來見見這個情敵。

“月蝶,誰在外面說話?”安熙一邊吃一邊含糊的問。

“連我是誰都不知道?”芙蓉不悅的說:“月蝶,你可真會伺候人,連規矩都不用說了。”進她的地盤不拜碼頭就算了,居然連誰是老大都不打聽。

“小姐,芙蓉小姐是皇上賜給王爺的女官,平常負責照料王爺的起居,其他一概不管的。”月蝶表面上是回答安熙,但言下之意卻是對芙蓉說,你管管王爺吃喝拉撒就好,其他可不幹你的事。女官?那是幹嘛的?

安熙微微皺眉,皇上沒事幹嘛派個女官來照顧邊花亂?他又不是三歲小孩,難道還要餵奶嗎?

她這麼一想,忍不住哈哈一笑。

芙蓉聽見了她的笑聲,柳眉皺得更緊了,“笑什麼!月蝶,還不讓開,擋著做什麼?”

“芙蓉小姐。”月蝶看她神色不善,連忙道:“王爺說不許任何人進去的。”“別管他說什麼,快進來吧。”安熙抹抹嘴,吹滅了燈,抓起一張凳子興高采烈的說:“歡迎歡迎。”

“芙蓉小姐。”月蝶說道:“請不要為難我。”

她這一進去,鐵定是幫安熙送衣服進去的,那是扯了王爺的後腿,他會不高興的。

芙蓉哼道:“我又不會對她怎麼樣,只是想看看她,這樣也不許嗎?”原來是真的,王爺把人藏進自己的屋子,而且還不許任何人靠近,這是為什麼?當真寶貝到這種地步嗎?

她雖然吃醋,但也不會做出有損自己身份的事來。

“芙蓉小姐,你還是不要進去比較好。”她雖然身有武功,但是王爺說過這是他和安熙的賭注,不許任何人插手的。

“你讓開。”芙蓉將她輕輕一推,伸手推門居然應聲而開,只見裏面黑漆漆的一片。

她跨過門檻,突然聽見咚的一聲,她只覺得後腦一陣劇痛,就軟綿綿的往地上一癱昏了過去。

“哈哈哈!”安熙快樂的脫下她的外衣和單衣,將就著穿,神清氣爽的踏出稻香居。

她把手背在身後,邁開腳步在院子裏晃,仰天大笑,“我出來了,不只一步,是兩步、三步、四步……哈哈哈……”

月蝶抿著嘴笑,同情的看著昏在門邊的芙蓉,輕聲道:“我剛剛跟你說過啦,你偏不聽。”

“好,我要走了。”安熙猛然想到,得趕快去跟師姐示警。“你家王爺說過,只要我出得了稻香居,去留都隨我。”

“是。”月蝶含笑點頭,“王爺說過,不許任何人阻止小姐出府。”

“那我走嘍。”她原本還怕無法輕易脫身,沒想到這麼簡單。看樣子她的來歷只有邊花亂知道,府裏的人是一概不知。

她匆匆忙忙奔出王府,朝慧賢雅敘狂奔,可惜的是她功力全失,否則也不用跑得這麼辛苦。

不過師姐一定能幫她的,不過是化功散而已嘛,誰會拿它沒辦法!

安熙回頭看著月光下的康六王府,心裏莫名其妙的感到一陣難過,卻說不上來那是為什麼。

只要想到兩邊敵對的立場時,她就有些沒精神。

再見面時,就是敵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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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20 00:17:50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安熙匆忙的往慧賢雅敘跑,在距離縮短到幾條街時受到了阻礙,原來是大隊官兵守住各條道路,不許人通行。

“幹什麼的!”

官兵一喝,攔住了她,“這裏不許過。”

“我家住那裏,你不讓我過,我怎麼回去。”

“大統領抓拿奸細,誰都不許從這裏出入。”官兵冷冷的說:“快走開,別在這囉唆。”

安熙一聽,心裏暗暗著急,這麼說來慧賢雅敘是露餡了!唉,她真是個豬腦袋,邊花亂沒有對付她,並不表示不會把矛頭指向慧賢雅敘呀!

她被他耽誤了這幾天,居然沒有想到師姐可能有危險!

真是糟到了極點!

偏偏她又武功全失,只能幹著急,一點忙都幫不上。

“該怎麼辦?”她急得到處跑來跑去,想從別的地方進入慧賢雅敘,可是每條路都被官兵圍住了,她根本沒有辦法突破封鎖線。

可惡!

她正著急時,突然從陰暗的巷子裏竄出一個人,拉了她的手就往上一躍,抓著她飛快的在屋頂上飛馳,毫無聲息絲毫沒有驚動底下的官兵。

“師父!”安熙低喊道:“你來啦!”

她嚇了一跳,一轉過頭來時,清清楚楚的瞧見師父那有些冷淡的眼睛。

“我不來,你們什麼事都辦不好了。”

羅南帶著安熙飛上城牆邊守望的小瞭望台後,才冷冷的把她放下來。

安熙低下頭來,這次還真是一敗塗地,連師姐都不知道是生是死了。

“我……”她到現在還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錯。

看她那愧疚的神色,羅南說道:“你師姐也沒用,這麼多年的基礎,一個晚上就叫人給毀了,看樣子人家早知道她柳葉的底細了。”

“師父,不是師姐的錯。”安熙知道師父一向非常嚴格,除了對自己有一些些愛護之外,對其他師兄師姐可是毫不留情。

聽她這麼說,顯然是怪師姐辦事不力。

“是我露了破綻,給邊花亂看出來的,師姐是被我連累的。”都是她不好,如果她小心一點,那就什麼事都沒有。

“你也不好,我連你都罰。”羅南的語氣冷淡,繼續說道:“我看你下盤虛浮,是受了什麼傷嗎?”

“不是。”她搖頭,“邊花亂給我下了化功散,我……我此刻跟廢人沒什麼兩樣。”

“哼,化功散,那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藥。”羅南道;“坐下來。”

安熙依言而行,盤腿靜坐,羅南伸掌抵住她的背心,用深厚的內力將她體內的藥性逼出。

過了一盞茶時間,她才收掌說道:“這個邊花亂非除不可。”

照柳葉所說的,他實在是個厲害的角色,讓他活著對燕國大業有所妨礙,還是應該除掉才行。

“啊!”安熙微愣,隨即急道:“師父……你不能殺他呀。”

羅南頭一偏,瞪了她一眼,“為什麼?”

“殺了他就不知道殿下關在哪里了。”安熙只覺得手心冒汗,從來沒這麼緊張過。

師父向來只要說了誰該死,那人就活不了了,她雖然覺得邊花亂壞,可是……也罪不致死呀。

羅南看了她一眼,冷冷的說:“未必。”

安熙聽她這麼說,知道她動了殺機,而且有不需要邊花亂也能找到殿下的方法,心裏更是著急。“師父,他、他武功很好的,一定不好殺,不如我去好了。”

師父出馬,那他鐵定翹辮子。

“既然他武功很好,你又怎打得過他?”羅南哼道:“你要再送上門去吃化功散嗎?”

“那是我不小心,現在我知道他不簡單,會小心應付的。”安熙說道:“我怎麼能讓師父去涉險呀,還是我去好了。”

“你倒有心。你我師徒兩人聯手,還不能將他手到擒來嗎?既然擒到了人,要知道殿下被困的地方就容易了。”

“他不會說的。”安熙脫口道。

以他的脾氣,就算把他折磨死了,他也不會說的。

羅南奇怪的看了她一眼,“由不得他不說!”

“師父,你抓了六王,一定會驚動衛兵甚至是皇帝,這樣他們一定會派兵來追,我們更加救不了殿下了。”

“你覺得雲國的狗皇帝很愛護這個弟弟嗎?”羅南冷笑道:“我看他巴不得找個藉口殺了他這個雄才大略的弟弟。你想想,這個六王不就因為殿下而成為一品堂的靶子?那狗皇帝要真是愛惜他,又怎會讓他冒險?”

安熙—聽,這才明白,原來他那笑嘻嘻的態度之下,有那麼多苦處。

那夜的高手有可能是皇帝派來害他的,所以他不能還手,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

他心裏藏了那麼多事,難怪連睡覺也不痛快、不安穩了。

羅南見她眼裏淚光盈然,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於是喝了一聲,“安熙,你幹什麼!”

“沒有!”她一震,被師父的厲喝嚇了一跳,“我是擔心師姐,不知道她怎麼樣了。”

“死了就算了,擔心什麼?”羅南冷道:“走,跟我抓人去。”

皇上已經等得不耐煩,要她在最短的時間內將太子救出,所以她才會親自前來。

安熙擔心焦急,可是師父的話不能不聽,只好咬咬牙跟了上去。


“你怎麼會想到慧賢雅敘跟一品堂有關係?”宋思喬高興的說。

他和邊花亂各騎著一匹馬,帶著大隊的官兵將一干鶯鶯燕燕全都抓了起來,現在他們就是要將這些奸細送人大牢,讓刑部細細的審問。

這些女子都是不簡單的人物,個個頑強抵抗,但終於是寡不敵眾,一個也沒跑掉的全讓他抓了起來。

“我沒想到,是宋大人你想到的。”邊花亂搖搖頭,“我只是奉皇上之命隨同前往而已。”

宋思喬看著他,想到他傍晚的那一席話——

“思喬,皇上疑我甚深,只要我一有個差錯,就是殺頭大罪。所以我要求你一件事,立刻進宮稟明皇上,慧賢雅敘乃是燕國一品堂的探子窩,你要親自帶兵圍剿。”

“真的嗎?”他一聽見是死對頭的人馬,高興的埋怨邊花亂不早說,“我立刻進宮去。”

“思喬,”邊花亂凝重的說:“如果皇上問起,你千萬不要提到我。”

“這是大功一件呀,皇上說不定會因此……”他差點把“網開一面饒你一命,這八個字說出來,還好他硬是忍住了。

“總之你別提。”邊花亂苦笑道:“如果他要我跟你一起去,那就糟糕至極,否則……”他沒再繼續說,而宋思喬則快樂的進宮去了。

只是宋思喬不明白,為什麼皇上聽到這件事時,表情有點錯愕和不悅,而且絲毫不感到驚訝。

“王爺。”在外面他們都是以官職相稱,“你怎麼知道皇上會要你同來?”

“我怎麼會知道?”邊花亂笑道:“大概是信不過宋大人你,所以要我在旁邊看著吧。”

“真是奇怪。”宋思喬越想越迷糊,低聲的說:“我總覺得皇上的反應怪怪的,好像他早就知道慧賢雅敘是賊窩,我自告奮勇去逮人他好像不高興。”

邊花亂苦笑了一下,也沒說話。

皇上當然不高興啦,白白跑了一個可以殺他的機會。

他心機甚重,朝廷內外更是佈滿了眼線,慧賢雅敘樹大招風,再加上柳葉多次夜探王府,早就讓皇上派來監視他的密探高手給盯上了。

他之所以隱忍不發,為的是要利用她來傳遞假消息,希望在關鍵時刻,燕國會因為探得的假情報而一敗塗地。

這也是他發現柳葉的身份但卻沒向宋思喬說破的原因,因為他知道皇兄會很介意他猜到了他的用意。

可是根據邊元繽偷偷給的警告,他已是大禍臨頭了,再不想辦法讓自己安然脫身,鐵定倒大黴。

他知道皇上明的、暗的都能對付他。

暗的是派殺手,讓他突然失蹤或是出意外都不是難事,可惜的是都失敗了。

明的是給他一個滔天大罪,律法難容,扣他一頂通敵叛國的大帽子就可以要他腦袋了。

皇上在王府佈滿了人監視,他自然知道安熙是他從慧賢雅敘帶回來的,也能猜到她可能是一品堂的人,更能猜到她來的目的是營救燕太子。

皇上當然不會讓安熙救走太子,一旦她事蹟敗露,那就是下輩子再見面了。

如果他把安熙送上去,或許能避禍,皇上一時之間也拿他沒辦法,無法找麻煩,畢竟他發現對方是奸細,也送給刑部受審了。

可是他卻維護著她,不忍心讓她平白送了一條命。他這個不忍讓皇上可有機會發揮了。

隨便給他安個包庇奸細、意圖叛國的罪名都行。

說不定還能把他常到慧賢雅敘去的原因,說成是傳遞消息、居中牽線。

所以他要在皇上發難之前先下手,直接掀了慧賢雅敘的真面目。他若等到皇上親自派兵來圍,循線到他王府去逮安熙,那她麻煩大了,他的麻煩也大了。

於是他剛出來時,就已經交代了月蝶,要她不著痕跡的放走安熙,希望她夠聰明,能直接出城回燕國去。

邊花亂想到她這麼一走,或許再也見不到了,心中忍不住一陣難過,可又想到她離開至少安全無慮,又放下了一顆心。

他這招先下手為強,雖然說是利用了宋思喬報仇心切的心理,斷定就算皇上不許,他也按捺不住,一定會對柳葉等人出手,其實有點害了他觸怒皇上。

可是為了脫身,他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只是皇上終究知道了宋思喬想不出這個道理,一定是他背後搞鬼,而派他同行,這下子他一定是火大得要命。

明的動不了他,只怕會有暗的麻煩一直來了。

他不知道還有沒有這個福氣,在危急的時候又有個安熙冒出來相救。

“王爺,你怎麼不說話?”宋思喬看他忽而微笑忽而皺眉,臉上的表情怪怪的,奇怪的問。

“沒事。我們還是趕緊把人送進大牢,進宮稟告皇上吧。”

“你也去嗎?”他真是怕邊花亂進得去,出不來呀。

皇上雖沒說得很明白,但問他誰的腦袋重要,這個問題可不是開玩笑的。

再說一大早皇上就說太后思念公主,要接她進宮住幾天,他怎麼想都覺得害怕,可是又不能讓愛妻別去。

皇上是不是在要脅他,讓他快點下手?

於是兩個人各帶著不同的心思,將人犯交進了監牢,解散了官兵,再一起朝皇宮前進,準備去覆命。

暗器破空而來的聲音來得好快,兩人同時警覺時,鐵蓮子已經飛到身前。

宋思喬手在鞍身一拍,身子騰空而起,而邊花亂則是哎呀一聲,還在假裝不會武功,狼狽的跌到馬下,誤打誤撞的避開了暗器。

只聽見一聲嬌喝響起,一個人影從旁邊的屋頂落了下來,一柄長劍已經指到了他胸口。“姓邊的!我師父親自來取你狗命了,還不快快束手投降!”

這麼說他該懂了吧,聰明的就逃命去,躲進他那衛兵重重的王府去。

邊花亂一看是安熙,笑了笑,“呵,你找到衣服穿啦?”

才一會沒見而已,就對他擠眉弄眼的大拋媚眼,這麼想他嗎?

“閉嘴!”她一皺眉,低聲道:“還不走!”真要等她師父來嗎?

原來她和羅南分開找人,她對城內道路較熟,先找到了邊花亂。

宋思喬見邊花亂遇險,立刻出手相挺,身子一落就往安熙撲去,轉瞬間已經拔刀在手,只一招就逼得她不得不退後撤劍。

“原來落網之魚在這!”他曾經因為安熙長得神似亡姐而念念不忘,但知道她是一品堂的人後,當然不能手下留情。

安熙給他逼得劍法大亂,又看見邊花亂遲遲不走,生怕師父轉眼就到,於是說道:“不知死活的白癡!命都要沒了還不快點棄械投降!”

快走呀、快走呀,笨到這種地步,還不如死了算了。

宋思喬不知道她這話是對邊花亂說的,冷笑的道:“沒命的恐怕是你而不是我。”

“思喬!”邊花亂知道他武功高過安熙,看她連連後退,宋思喬一刀橫掃過去,逼她回劍自救也不及,於是他縱身上前,手指一彈,登的一聲,居然將宋思喬的刀鋒蕩了開去。“別傷她。”

“你你你……”宋思喬大驚失色,沒想到邊花亂內力如此深厚,居然能彈偏他的刀鋒,更加沒想到他居然會維護一品堂的人。

“她是一晶堂的人,你瘋啦!”

“我知道她是一品堂的人,我沒瘋,你不要傷她,讓她走。”他微微一笑,側頭對安熙說:“你的武功恢復了,那很好,快走吧。”

“大白癡廠安熙惱怒的說:“誰要你救我!你滾開,我不是對付不了這個叛徒,不用你多管閒事。”

她又道:“我師父轉眼就來,她要殺你你絕對擋不了三招,還是乖乖的讓我一劍殺了,別麻煩我師父了。”

邊花亂一聽,笑道:“你是怕我給你師父殺了,故意要我快走嗎?”

她給他一語說中心事,臉上一紅,又罵道:“放屁!我是叫你不要反抗,乖乖受死!”

“你師父!”宋思喬大吼一聲,雙眼有如要噴出火來,“羅南!她來了?在哪里?”他大聲吼著,“姓羅的你這個賤人,有種出來跟我打個你死我活!”

“呸!不許你罵我師父!”安熙伸掌在邊花亂身後一推,低聲道:“拜託你快走,他這麼鬼吼鬼叫的,就要把師父引來啦。”

“你心裏愛惜我,偏偏嘴上又不肯承認。”邊花亂一歎,輕聲道:“我走就是了,你……自己保重了。”

說完,他縱身一跳扳住民舍的屋瓦,身子一翻上了屋頂,突然一陣淩厲的掌風襲來。

來人居然無聲無息,讓他毫無所覺,好在他應變迅速,腳下連退三步又翻到了街道上。

“想走?沒那麼容易!”羅南一掌拍空,不禁心中贊了一聲,這小子倒有些本事。

“姓羅的,你來得好!”宋思喬咬牙切齒的提刀撲上,迎面就朝著羅南劈去。

“思喬。”羅南的表情始終冷淡,如今乍見宋思喬卻顯得有些激動。“你剛剛罵我賤人,嘿嘿,罵得好、罵得好。”

”我不只要罵你賤人,我還要將你千刀萬剮,取你的人頭祭我親人!”

“你當真如此恨我?”她苦澀的說:“喬,你明知我是奉命行事,實在不得不從呀。”

他一愣,手上攻勢緩了緩。

夜風之下只見羅南一身黑衣,臉色蒼白、神情憔悴,想到在這之前兩人原是互相鍾情的,沒想到命運卻讓他們在十七年前,他離開燕國執行任務時,失去了所有的濃情蜜意。

只剩下血海深仇。

她以前總是喚他喬,雖然比他大上兩歲,但卻一直是愛撒嬌、愛使小性子的師姐。

他看她神色淒苦,臉上滿是風霜之色,想必這些年來也是頗受煎熬,忍不住心下一軟。

可又想到血海深仇,心中仇恨上湧,將過往那些年少情愛全拋到腦後。“少廢話!我今天非殺了你這個賤人不可。”

“哈哈哈。”羅南仰頭大笑,眼邊帶著一些淚光,隨即變得冷漠無情。“那就拿出本事來!安熙,還不拿下六王!”

安熙看了邊花亂一眼,揚聲道:“師父,這個叛徒厲害,我來幫你!”

她一說完,也提劍上了屋頂,和羅南兩人合攻宋思喬。

羅南怒道:“我要你去擒了六王,你不聽我的話!”

宋思喬雖然腦筋不靈光,但武功可是好得嚇人,這十多年來他日思夜想要報仇雪恨,更是加倍勤練武功,因此雖然是兩人合攻一人之勢,卻也沒露出敗象。

“你殘忍好殺,雙手血腥,是人都不會聽你的話的。”宋思喬大笑道:“連你的乖徒兒都不理你,羅南你可真慘哪!”

“你胡說,我先殺了你這個叛徒!”安熙快打急攻,只希望師父能和自己專心對付他,讓邊花亂趁機逃命。

誰知道他卻笑嘻嘻的跳進激鬥圈子,說道:“我沒兵器跟你們打好吃虧。不過兩個惡婆娘打一個好男人,也太不公平。宋大人,我來幫忙。”

“你滾開!”安熙一劍 逼他退後。

他笑道:“兩個打兩個,比較公平呀。”

“我先殺了你。”羅南喝道:“再來收拾叛徒。”她看邊花亂讓安熙給纏住了,於是仗劍刺去。

安熙急道:“師父!”

宋思喬攻勢未歇,師父居然不顧他的擊殺,挺劍往邊花亂刺來,讓自己完全籠罩在宋思喬的刀鋒之下,忍不住著急的喊了一聲。

宋思喬看邊花亂腹背受敵,連忙舉刀相救,喊了一聲,“阿亂快退!”他當然可以一刀砍傷羅南,可是如此一來,羅南的長劍也會當胸穿過,再加上一旁的安熙,邊花亂可說是危險至極。

因此他決定先傷安熙,引羅南來救,一刀就往安熙頭上劈落。

安熙急道:“師父!別……啊!”

總算羅南愛惜徒弟,劍到途中立刻收回,當的一聲架住了宋思喬的刀刃,救了安熙之命。

此時她雙手一分,一柄長劍居然一化為二,左手淩厲的刺向邊花亂,右手則是防護宋思喬的攻擊。

邊花亂看宋思喬為了救他居然對安熙下殺手,於是挺身相護,這麼一來就等於把身體送到羅南前面。

羅南一喜,立刻順勢直刺,誰知道這時候安熙喊了一聲“師父,讓我殺他!”

她一說完,也挺劍朝邊花亂刺去,她這麼一個搶位,劍鋒和羅南的劍鋒貼著相交,反而阻擋了羅南的攻勢,讓邊花亂趁機躍開、躲開了當胸的一劍。

宋思喬看得分明,哈哈大笑道:“羅南,你教出來的好徒兒,一心只想救情郎,可不管什麼師父不師父了。”

他根本不知道安熙到底是存什麼心,其實是故意亂說,擾亂羅南的心神,進而從中瞧出她劍法的破綻。

果然羅南立刻上當,大怒道:“安熙,你好呀!”

她原本愛惜徒兒,為了怕她受傷,便要自動收招,可是聽了宋思喬那一番話怒火攻心,索性一劍到底貼著劍鋒而上,轉眼就要削掉安熙四根手指頭。

“不,師父,不是的!”她心虛之下,心裏更是害怕。

“安熙橫削,發掌!”邊花亂看她危險,連忙出言相助,安熙立刻變招保了四根手指頭,左掌護住了門戶,語帶哭音的說:“師父!”

“好!我先殺叛徒,再斬敵人。”羅南大怒,揮劍向安熙。

宋思喬見機不可失,立刻撿便宜,心想只要先除掉安熙剩下羅南,合自己和邊花亂之力,絕對可以手到擒來。

如此一來居然是兩大高手合攻安熙,邊花亂大驚之下,伸掌拍向羅南,將她逼開數步,回身護住安熙,搶過她手上的長劍擋住了宋思喬。

“阿亂,你幹嘛,快讓我殺了她。”

“我說不許傷她的。”兩人僵持著,羅南退了幾步後卷土從來,巧妙的一劍刺向宋思喬。

邊花亂道:“小心!”

宋思喬立刻回刀抵擋,誰知道羅南這乃是虛招,假意要傷宋思喬,但目標卻是安熙,她手一伸安熙根本來不及躲,只能閉目等死。

而邊花亂又正在解宋思喬之危,居然救之不及,只好朝她一撞替她挨了這致命的一劍。

羅南一劍插入他的心窩,只見他搖晃,著倒栽了下去,她大喜之下,抓著安熙道:“走!”

她看出六王對安熙有不忍之心,因此假意要殺她,果然騙過他自己把性命送上來。

宋思喬有殺她之心,她卻念著舊情,不忍對他痛下殺手,因此一得手之後也不多停,立刻帶著安熙離開。

“啊!”

安熙見邊花亂心窩中劍,嚇得呆了,完全無法思考,腦袋中不斷的響著——

他死了、他死了,我老罵他死鬼叫他去死,這下他真的死了。

宋思喬大驚失色,也不及去追羅南,立刻跳下屋頂喊道:“阿亂!阿亂!”

“痛死了……”

只見他緩緩的爬了起來,剛剛那一劍勁力之大,撞得他痛得閉了一會氣。

聽他說話,宋思喬才定了定神,“傷得怎麼樣了?”沒死還好,不過一定傷得很重。

“似乎沒事。”

他摸摸前胸,高興的說:“哇!我真是福大命大,安熙有先見之明,我更加有先見之明,哈哈。”

他解開外衣,匡當兩聲,破成兩塊的玉佩掉落在地上。

原來羅南剛剛一劍刺在這塊玉佩上,安熙又誤打誤撞的救了他一命。

宋思喬也笑道:“你運氣真好,真嚇死我啦!礙…”他看清楚了那塊破玉,突然大叫一聲,臉色發白聲音微顫,“你……你……”

邊花亂莫名其妙的看著他,但又想到安熙,不知道羅南會不會對她不利。

看樣子他得想個辦法,把那個傻丫頭救出來。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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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20 00:18:03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羅南一劍刺殺了邊花亂之後,知道此時城中一定大亂,她得趁這個機會將殿下救出。

於是她帶著安熙出城,到了僻靜的一座破觀音廟裏,立刻燃放藍色焰火,將她帶來的八名徒兒召集起來,準備救人。

不到一炷香時間,八大高手已齊聚,羅南立刻分派了任務,誰知道一直默不作聲的安熙卻突然冒出了一句。

“我不要。”

啪的一聲,羅南反手重重的打了她一個耳光,只見她右頰登時腫起,明顯的留下了紅紅的指櫻

“你幹什麼,連師父的話都不聽了。”

安熙眼眶泛紅,從來沒挨過師父打的她,今晚卻在師兄、師姐的面前被掌摑,看他們個個眼中射出幸災樂禍的光芒,唇邊似笑非笑的,似乎在說著——哼,你也有今天?!

“有道理的我才聽,沒道理的我不做。”安熙哭道:“師父,你當真不管師姐啦!這麼做,會害死她們的。”

“你給我住口。”羅南罵道:“她們失手被擒,如此沒用,哪能再當我的徒兒?”

“師父,只要殿下救出來就好,幹嘛要害了師姐她們也害別人。”安熙難過的說:“你剛剛……”

已經殺了邊花亂了,還要殺這麼多人嗎?

師父一直對她很好,她從來也不知道師父會這麼壞,居然不把別人的命當命。

她要四個師兄進宮去刺殺雲國皇帝,為的是要造成皇宮混亂。

皇帝一遇襲,大部分的兵力和高手一定會轉去保護皇宮安全,城內其他地方就會空虛,當然也包括了康六王府。

可是這麼一來,四位師兄可說是有去無回,死定了。

然後師父要她和兩名師姐到刑部地牢放火,為的也是要製造混亂,引起動盪,順便在師姐她們還沒洩漏什麼機密前,將她們全數滅口。

而她則帶領著另外兩名師姐,直闖康六王府放火。

太子被關的地方雖然隱密,但一旦王府失火,一定會將太子移監,她就可以從中攔截,將他救出來。

皇宮來了刺客,京師兩個重要的地方相繼失火,絕對能夠讓官兵侍衛亂成一團。計策雖然不錯,可是卻異常狠毒,這火一起不知道要傷了多少無辜的人命。

“我剛剛如何廠羅南厲喝道:“你剛剛阻止我殺六王,我還沒罰你,你道師父是睜眼瞎子,沒看出你另有用心嗎?”

“我……”她看見師父面色猙獰,心裏害怕,忍不住退了幾步,可是一想到邊花亂已死,自己似乎也沒什麼好怕的,於是硬道:“他什麼都沒做,你幹嘛要殺他?!”

她忍耐了許久,想到他為了救她而送命,忍不住眼淚奪眶而出。

這句話一直在她心裏反復著,終於當著師父的面問了出來,而且還帶著指責的味道,不只旁人嚇了一跳,連羅南都氣得發抖。

“好,你可真是有情有義呀!那我就成全你!”羅南舉起手來,一掌就要擊在她天靈蓋上,光火下只見她神情淒苦,淚流滿面,想到自己這十六年來的撫養,天真活潑的安熙撫慰著自己的傷痛,終於還是心裏一軟,放下了手。

“傻孩子。”她一歎,“快別哭了,你乖乖的聽師父的話,師父還是一樣疼你。剛剛那一掌打痛了你沒有?”她伸手拉她,卻沒料到她會反手甩開。

“你打死我好了,我不聽你的話!你這樣壞,殺了邊花亂,又要殺了師姐,乾脆連我也殺了吧。”她倔強的把下巴一抬,剛剛那種彷徨、害怕的神情已然消失。

她心想,邊花亂都死了,那她也不要活了,這個主意一打定,反倒不害怕了。

她自己都不知道怎麼會突然有這種想法。

只覺得他雖總是戲耍她,可待她是真好,不但百般維護,最後還為她送了命。

她一向就是人家待我三分好,就要回他七分的人,人家既然為她而死,那麼就算把命賠給了他也沒什麼。

“你!”羅南怒道:“好好,我看你不只中了人家的化功散,連迷魂藥都吃了一斤。

“我養了你十六年,還比不上一個雲國的混賬?”她平息怒氣,好言相勸,“安熙,你別傻傻的,師父不會害你,可是別人就只打你的壞主意,想從你身上得到好處。”

“他不是混賬,他沒有做壞事,他對我一直很好、很好……”她說到這裏,忍不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是師父不好,師父殺了他。”

羅南原本就是喜怒無常、冷酷無情的個性,此時已把好話說盡,安熙卻仍是冥頑不靈,於是冷道:“那你要怎麼樣,殺了我給他報仇雪很?”

安熙低頭不語,突然一個轉身朝廟門奔去,羅南手指一扣,扣住她腕上的脈門,登時令她半邊身子酸軟,使不出力氣來。

“你想去跟他死在一塊?”羅南冷笑道:“我偏不如你的願。”說完,她立刻封住了她的啞穴和兩大要穴,讓她無法動彈。

她瞥眼看見殘破的黃幔後有一口棺材,於是伸掌一推,棺蓋砰然落地,裏面躺著一具白森森的骸骨。

大概是沒錢下葬,又或者是動亂之時暫且停 棺在此,沒想到廟已然頹敗,人也沒回來領棺。

她將安熙丟了進去,命徒弟將棺蓋蓋上,自己盯著棺材呆呆的出了一會神,良久才道:“走吧。”

“這、這是我家的東西。”宋思喬神情激動的說:“怎麼會在你身上?”

他手拿著一塊破玉,緊張得聲音都抖了。

“安熙給的。”邊花亂看他神色凝重,自己又擔心安熙,因此也不再跟他說笑,“你想知道來龍去脈,幫我去救安熙。”

安熙?

她長得像姐姐,又有自家的傳家寶玉,一定跟自己有所關聯。宋思喬大叫道:“我去!諒那個賤人也不敢傷她,只是不知道她到了哪去!”他咬牙切齒的說:“剛剛真不該放過她。”

“放心,她不會立刻離開。除非……”邊花亂看了他一眼。

宋思喬立刻介面,“除非找到了燕太子。”

“沒錯。”他想了一想,“跟我來。”

他們立刻朝康王府奔去,也沒進宮覆命。

邊花亂火速交代月蝶辦事,夜晚的王府雖然因為一連串的命令而忙碌著,但大家都謹遵著王爺的吩咐,閉緊了嘴巴,一點點聲息都沒發出來。

過了一會之後,突然聽見警鐘急響,當當當之聲在靜夜裏聽來格外的清楚,那是皇宮來了刺客的警鐘。

邊花亂一凜,“聰明。”

好個聲東擊西之計,看樣子羅南這次是非救出燕太子不可,這麼說來燕皇帝只怕已經準備好糧草兵馬,只等愛子救出就揮兵南下了。

“宮裏來了刺客!”宋思喬大笑道:“來得好!”

太好了,此刻宮內情況一定很混亂,他大統領居中指揮,順便將愛妻帶出宮外安頓。

剛剛羅南一劍刺中邊花亂時,他就已經知道自己下不了手了,他的人頭固然重要,邊花亂的性命也同樣寶貴。

“快去保護我皇兄。”邊花亂說道:“這裏有我。”

“都這時候了,你還關心他?”宋恩喬一哼,“他要你的命,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他一個微笑,“快去吧,宮裏來了刺客,大統領可不能不坐鎮指揮。”

“我去,不過不是要去保護皇上。他身邊高手如雲,諒那些刺客也傷不了他。”宋思喬道:“你放心,如果那些刺客裏有安熙,我絕對會護她周全。”

他苦笑一聲,“有是最好,怕的是沒有呀。”

她三番兩次示意他逃命,又在羅南劍下救了他一次,做得實在太明顯,精明的羅南不可能沒發現。

他實在擔心她現在的處境,想到一品堂對叛徒是殺無赦,心中就一片冰涼。

他做任何事都相當有自信,很有勝券在握的篤定,從來也沒擔心過什麼事,可是這次卻顯得緊張極了。

看著他焦急的神情,在想到剛剛惡鬥之時,他和安熙兩個人明明是敵對,卻又彼此維護,宋思喬再遲鈍也感覺到了—些不尋常。

他一掌拍在他肩頭,“阿亂,你常說沒什麼喜愛到離不開的東西,我看這句話錯了。”

邊花亂何等聰明,當然明白他的話,“也沒錯,安熙不是個東西,她是個人。”

“哈哈,她不是個東西?這我就不清楚了。”他一笑,立刻往皇宮前進。

這個時候東南方突然竄起一股烈焰,突來的火光將半邊天都照亮了,邊花亂一驚:“這火勢怎麼如此快速?”

“啊!糟了。”

尋常的火絕對不可能燒得如此猛烈而迅速,猛然竄升的大量黑煙也非常的不尋常。

想到燕國位於西北,底下蘊藏油礦,百姓掘井取水時,意外的發現了湧出的黑油遇火即焚,就拿來當作燃料。

一想到此火可能是羅南之計,邊花亂忍不住心裏一驚,“這人為了救人,殺傷這麼多無辜的性命也都不顧了。”他連忙叫過王府的侍衛長。“何處失火?”

“啟稟王爺,是刑部大牢,城中八支水龍隊已經前往救火了。”

邊花亂搖頭道:“光是用水救不了,你立刻傳大統領之命,要八名水龍隊長集合民兵,立刻將西牆修補用的沙包運到火場,只要見到黑色燃油,立刻覆上大量泥沙。”

侍衛長雖然不解,但還是點點頭,“屬下立刻去辦。”

“還有,立刻清空王府附近民宅,一個人都不許留。現今王府衛兵還有幾人?”

“三百。”侍衛長說道:“沒少。”

邊花亂嘿的一笑,“三百?皇宮來了刺客,大牢失火,你們還固守王府,可真沉得住氣呀。”

侍衛長一聽,連忙低下了頭。“屬下奉命保護王府,不敢擅離職守。”皇上可是交代過的,他哪里敢輕易挪動人馬?

雖然外面天翻地覆,但這三百名侍衛卻是不動如山。

“好,你命一班侍衛在半個時辰內清空民宅,其他人立刻繞著王府給我挖溝,動作要快,絕對不能延誤。”

“王爺,這倉惶之間去哪里找工具?”

“去城西,那裏一定有。”皇上下令補牆,那裏工匠和工具皆俱。“快快快!”

侍衛長一頭霧水,但還是飛奔而去。

這時候月蝶來了。“王爺,都安排好了。”

“好,你立刻帶那人出府,不論王府有何異狀,都不許回來。”

“王爺。”她急道:“我留下來可以幫你出一份力。”

“你把那人藏好就是幫我一個大忙了。”他雙手握住她,“月蝶,如果讓他們把人救走,那就大事不妙。雖然李將軍已朝梨都發兵,但算算時間也得一個月後才到得了,如果燕太子此時被救走,那麼……”他歎了一口氣,“就要開戰了。”

“打就打,難道我們還會怕他們嗎?”她說道:“反正皇上也愛打仗。”

“月蝶。”邊花亂微怒道:“真正打起來,苦的是誰?你當這是好玩的遊戲嗎?”

她一聽登時愧疚的說:“啊,是我不好,我說錯話了。王爺,真對不住,你別理我胡說八道。”

“沒關係,你快出府,遲了怕被盯上了。”他讓府中的奴僕同一時間出去,月蝶和燕太子混在這群人之間,再加上城裏亂成一團,應該不容易被發覺。

羅南不會想到,燕太子這麼重要的身份,他會不派大批人馬保護。

“王爺,你要小心。”月蝶走了幾步,突然回頭道:“王爺,不管別人怎麼說你,在月蝶心中,你才是真正的英雄好漢。”

他愛他的國家,關心他父皇的子民,而且重視他的承諾。

當年他答應過先皇絕對會盡全力保護他的子民,這麼多年了,他一直守著他的承諾,就算皇上幾次要加害於他,他也沒有自己逃命去,放下黎民不管。

他用他自己的方式保護他父皇深愛的國家,誰能說他不是真正的英雄呢?

邊花亂揮揮手,笑道:“快走吧。”

他是英雄也好,狗熊也罷,他不在乎別人怎麼看他,只要他能夠做到讓父皇以他為榮,在九泉之下也能含笑時,那他就成功了。

“不管!放火!”羅南一聲令下,兩名徒兒立刻提著兩桶從燕國帶來的黑油,飛奔在王府內,將所經過的地方全淋上了。

火把一扔,熊熊的火焰立刻沿著黑線燃燒了起來。

“師父,有點不對勁,府裏靜悄悄的,一個人都沒有。”

“我知道,還要你說嗎?”哼,是誰先料到了她的行動,居然沿著王府挖了防火溝,如此一來,就算王府燒個精光,也不會蔓燒到旁邊的民居。

王府裏黑漆漆的,絲毫不見燈光、人聲,她難道會不知道事有蹊蹺嗎?

此刻城中亂成一片,穿梭著逃難的百姓、救火的官兵,抓查刺客的侍衛,鬧哄哄的擠成一團。

喧嘩的程度比白天還要嚴重數倍,再加上火光沖天,炙熱的空氣逼得人人都往這邊退來,更是慌亂無章。

沒想到連康六王府都燒了起來,眾人更是不敢靠近,為了安全,全被官兵約束在城中。

如此巨大的一堵人牆,就這樣擋在城門,就算救到了太子,要出城卻也變成了一件難事。

羅南萬萬沒有想到,原本以為是絕妙好計,卻因為讓人搶先識破,而使自己陷入進退兩難的局面。

王府一起火,只見侍衛們大聲呼喊著救火,一下子全從各處跑了出來。

羅南盯著服色和其他人不同的侍衛長,只見他慌慌張張的領著一班侍衛,快速的奔往東北邊,於是她做個手勢,示意徒兒們跟上。

只見侍衛長來到了一處似乎被火燒過的小園子,快速的打開門上的鎖鏈,大聲喊著,“快!快將犯人移開!”

他這麼一說,羅南心中一喜,“殿下果然被囚在此處。”

可是此處看來跟尋常房舍無異,一定另有機關。

她飛身一躍,一手搭上了侍衛長的肩頭,“機關在哪?”

“我不知道。”侍衛長道:“你是誰?”

她用力一捏,那侍衛長只覺得肩骨喀喀作響,似乎要斷了。

“我說的是真的,這機關只有王爺知道,我只知道有犯人在這,卻不知道機關在哪。”

“你騙我!”

“他說的是真的。”帶著笑意的聲音響起,一個人影出現在牆頭上,跟著是幾聲大喊,一群人不知道從哪鑽出來,個個手持火把,將這個小院子包圍了起來。

牆頭上蹲著一圈手拿弓弩的射箭手,全都將矛頭對準羅南師徒三人。

此時王府的火勢大了起來,大家都被那逐漸逼近的熱氣烤得渾身難受,大汗淋漓,但王爺沒說個退字,又有誰敢扔下武器,先逃命去?

羅南又驚又怒,“邊花亂!”

他一笑,“正是在下。”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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