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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顏依依]對街的冤家[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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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6-14 18:13:24 |倒序瀏覽
對街的冤家 作者:顏依依

這女人一早跑到他公司撂狠話,
要他罩子放亮點,不要肖想她,
他自認倒追他的女人起碼有一打,
她說這話也不怕笑掉人家大牙,
被她搞得一肚子火無處可發,
就又糗大的讓他撿到她的蕾妮亞,
這不叫冤家路窄要叫啥,
可他都還沒開口奚落她,
她又誣賴他是跟蹤變態狂,
敢情是嫌他們梁子結得不夠大……


《 本帖最後由 匿名 於 2011-6-14 18:17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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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6-14 18:13:49
第一章

帶著初夏氣息的五月,一天總是展開得特別早,才五點,屋外已是一片耀眼的光亮。

于孅孅早教透進窗內的溫暖柔光喚醒,正綁髮挽袖,準備好好清掃屋內。

雖說沒參加公司舉行的新加坡旅遊而有三天的假期,但是在這麼明媚的晨曦中賴床,好像有點說不過去,還是找些事做比較踏實。

拿起抹布正想從臥房的桌椅下手,廳內的門鈴忽地清亮響起,她只得狐疑的跑去應門,不知道這麼早,會是誰來?

「孅孅──」

門開的剎那,一聲帶著哭音的喚喊飄下,于孅孅教人抱個正著。

「夜欣?發生什麼事了?」她吃驚的將好友帶進屋內。大清早哭到她這裡來,可想而知事情的嚴重性。

「我爸一早就打電話回來,說要我去相親!」于夜欣咬牙恨恨地說。

于孅孅一愣,「相親?就這樣?」

「什麼『就這樣』?你也知道我有喜歡的人,怎麼可以去相親?」她的眼淚豆大的落下。

「照實跟伯父說不就好?」抽張面紙給她,于孅孅不好意思跟她說她哭得太誇張了。

「怎麼說?我對那個被我撿到皮夾的卓朝淵有好感也才幾天前的事,我們根本都還沒開始,教我怎麼跟我爸說?而且我爸說他已經跟對方父母約定好了。」

于孅孅覺得事情沒那麼困難的望著還在擦淚的好友,「你先去相親交差,再跟伯父說你不喜歡對方,這樣不是什麼都解決了?」

「問題是我的條件這麼好,對方要是一眼就看上怎麼辦?我可是喜歡溫柔白馬王子型的,才不要被那種囂張跋扈、自大又目中無人的大爛人看上!」

于孅孅贊同的輕輕點頭。

夜欣說得倒也是,她是個令人稱羨的富家女,長相又屬美女級,看起來嬌滴滴又柔柔弱弱的,男人要對她心動是很容易的事,更何況對方若是她說的那種大爛人。

「等等、等等,對方那麼糟糕,伯父還要你去相親?」

「唔──」一頓,于夜欣眼淚忘了掉,努力想著辭兒說:「你也知道有錢人就流行商界聯姻那套,這一次的對象也是富有人家,能把女兒嫁給有錢人,我爸高興有面子都來不及,哪還會在意那麼多?」

拜託!她根本就沒見過那個叫什麼項爾彥的,哪裡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不過就算她父親說項爾彥是他好久不見的朋友的兒子,又把他形容得優秀到駭死人也不關她的事,人家她只喜歡那個看來溫文儒雅的卓朝淵!

「那你現在打算……」

「打算由你代我去相親。」

「我?!」于孅孅驚愕的指著自己。是夜欣說錯還是她聽錯?

「對呀、對呀!」于夜欣一把抓住好友的手,用力點頭,不給她說話的機會,眼睛亮閃閃地繼續說:「因為你也姓于,由你冒充我去相親最適合不過了。」

照理說她是該找個醜八怪去搞砸相親才對啦!可是她的「本尊」這麼美,一替身一當然也要是個一極棒的美人才行,反正到時只要教孅孅設法讓項爾彥討厭,就不怕孅孅的清秀容顏會弄巧成拙了。

「這種事怎麼能冒充?」急抽回手,于孅孅一副敬謝不敏的表情。

「能、能!對方沒見過我,而且我們雙方的父母都在國外,短時間內不會回國,我老爸還說他沒跟對方說我的名字,要讓我親自報名好讓對方一舉記住,所以你和我誰才是真正的于家大小姐,不是都一樣?」

「怎麼會一樣……」

「嗚啊!」

一串淒厲的哭聲嚇住了于孅孅,她驚訝的看著好友在兩秒內醞釀而出的滿眶眼淚。天啊!她是怎麼辦到的?

「虧我們是多年的老同學兼好朋友,請你幫這點小忙你都不願意?嗚……我們好姊妹是當假的不成?我到現在才知道你這麼沒良心……」

看著那絲毫不給她插話機會,迭串埋怨還狂掉淚的好友,于孅孅無奈的忙著遞面紙,突然覺得額際開始抽搐泛疼了……

※※※

分明是天空藍得發亮的大好天氣,于孅孅的心情卻怎麼也輕鬆不起來。

她突然很後悔自己不該為了省錢不去新加坡、自己不該姓于……不,不,應該是不該「交友不慎」才是!

認識夜欣這麼多年,她怎麼從來就不曉得她這麼會哭?

更誇張的是,就在她被夜欣的眼淚逼得很內疚,不得不答應她的要求時,她整串的淚水居然就在半秒內收煞住,改換成一張「狗頭軍師」的笑臉,很認真的告訴她相親該注意的事項。

她是不是可以很小人的猜想,她被夜欣設計了啊?

可是一來她心不夠狠,二來她實在怕夜欣會哭得驚動到樓上樓下的莊戶,所以只能被迫答應──代替「于家千金」去相親。

「老天!這親要怎麼相?」苦著臉在人行道上停下腳步,于孅孅不由得頭痛的嘀咕,耳裡想起了于夜欣說的話──

「這簡單,你只要先下手為強找上項爾彥,然俊告訴他別喜歡上大有人追的你,表現出盛氣凌人的氣勢,男人大多不會喜歡這麼驕傲的女生,如此一來,項爾彥就不會打我的主意了。」

為什麼她沒事要「先下手為強」讓人討厭?再說學校老師又沒教過她如何盛氣凌人,要她怎麼「表現」啊?

夜欣既然這麼懂,自個兒出馬不就得?可她竟然說地不能背叛卓朝淵,連一面也不能眼那個項爾彥見上。

天喔!她自己不是才說和卓朝淵根本還沒開始,哪來「背叛」?

倒足無辜的她,居然要違背良心上人家地盤說謊去?

「我看我還是回去重新考慮考慮。」一才旋身,于孅孅忽又頓住腳步。

她這一回去,只怕會反悔初衷,到時夜欣肯定會哭得更驚天動地……

唉!無奈的低歎著,她只能很沮喪的轉回身,繼續跨步往前走。唯今之計,也只有硬著頭皮快點將事情解決掉。

就這樣邊走邊想,于孅孅已按著于夜欣給的地址來到項爾彥的公司,怔怔地看著牆上牌區嵌印的燙金字樣──

狂傲投資顧問公司

好霸氣的名稱。不知道是不是項爾彥取的?

在門邊頓了好一會兒,連作好幾個深呼吸,于孅孅這才帶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進入敞開的大門,而後意外看見辦公室裡有不少人,都很忙的在細語交談,沒人注意她的到來。

想不到這家顧問公司的生意這麼好,還不到上午十點就有這麼多人上門。

她稍微溜看了裝潢簡潔又俐落大方的寬敞辦公室,試著尋找未曾謀面的項爾彥。

夜欣說他是公司的負責人,那麼他……有了,應該是在角落蹺腳看報的那一個。

整了整緊張不已的心情,于孅孅強自鎮靜下來,緩步上前──

「對不起,打擾一下。」天!她的聲音竟然在發抖?

她只得微清喉嚨散去潛藏的怯怕,要「盛氣凌人」的人,說話怎麼能顫聲?

「有事請找其他人,我很忙。」看報的男人頭也沒抬的說。

于孅孅不禁皺下柳眉,看報紙也叫作很忙?這個顯現大老闆派頭的項爾彥,果真是目中無人!

「我不管你忙不忙,我只是來告訴你……呃,項爾彥,我有很多人追,不打算喜歡你,所以你不用對我有意思。」嗯,夜欣的草稿是這麼寫的吧?

那句筆直撂下的「項爾彥」,教看報的男人猛地抬起眼,就連剛從二樓下來的另一個男人也頓住腳步的站在階梯上。

「你是誰?你剛剛說什麼?」椅子上的男人摸不著頭緒的看著眼前的俏麗佳人。

「我叫于孅孅。」

于孅孅?階梯上的男人瞇起了眼。于孅孅?于……

「這個親我算是相了,如同我剛才說的,我……對你沒興趣,不打算喜歡你,所以你別對我有什麼行動,免得造成我的困擾,你是個聰明人,應該明白我所說的。就這樣,你繼續忙著看報吧。」

努力的背誦著于夜欣給的台詞,一口氣說完後,于孅孅忍著心下狂跳的節拍,隨即頭也不回的離開,沒發現椅子上的男人差點瞪凸雙眼,更沒發覺站在階梯上的那個男人,直到她的身影隱沒門外,雙眸仍舊銳利的直盯她消失的方向……

「就這樣走了?」

邵繼奎愣望著那連背影都婀娜得教人注目的窈窕身影,等她消失眼廉後才回過神,正急匆匆地想上樓抓人詳述剛才發生的離奇事,就見他要抓的那個人沉凝著俊臉站在階梯上,雙眼如鷹的利視大門外。

想也知道,這傢伙聽見那于孅孅之前所說的話了。

「你能解釋一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嗎?」邵繼奎疑惑又好奇的問。

「不知道。」丟出冷冷的回答,項爾彥心裡卻清楚得很。

于孅孅?那個昨日媽才打電話來,好說歹說要他去跟人家相親的于家千金?

他被逼得煩不勝煩之餘,也只是含糊的敷衍一句「再說」,沒想到她于孅孅今天竟就上他這兒嗆聲、挑釁?!

「少來。」邵繼奎一把拉住下樓的他,「人家美人都找來公司了,你會不知道?」

兩道英挺濃眉一挑,俊臉皮笑肉不笑的睨向他,「『項爾彥』,你很清閒喔?在這裡給我看報?」

「知道!我馬上回辦公室忙去。」邵繼奎幾乎是一溜煙的衝上樓。

今天的爾彥看來格外的森冷,最好不要惹他,要不然難保他不會將所有事丟給他這個喜歡偷懶摸魚的合夥人兼好友做,他可不想累死自己。

不過話說回來,他看得最多的莫過於各式各樣的女人倒追長得迷死人不償命的爾彥,卻總是被他冷擺的棺材臉嚇走的情形,像今天這種美女找錯人還認真放話要爾彥別打她主意的個案,倒是頭一遭。

他記得那個于孅孅說了「相親」兩個字吧?想必是爾彥遠在韓國經營貿易生意的父母幫他作主的「親事」嘍?他得找個爾彥心情好一點的時間問問,滿足一不自己的好奇心才行。

將遛達到哪兒都不忘偷懶的老友趕上樓後,項爾彥跟助理交代些事便匆匆出門,他和人有約,有大案子要談。

※※※

在趕往約定咖啡館的途中,他不甚暢快的想起于孅孅的話。

她有「很多」人追?追他的人會比她少嗎?!

她不「打算」喜歡他?她以為他就打算喜歡她?!

哼,狂妄自大的女人!才這麼想著,他腦子裡驀地閃入那張微低著頭,有時還會皺眉的細緻小臉。

奇怪,狂妄自大的臉是那樣的嗎?

下半秒,他便即刻甩掉這莫名其妙升起的質疑。管她表情狂不狂妄,反正她的語意夠狂夠妄,怎麼也教他舒坦不起來。

走進還沒什麼人的咖啡館,項爾彥直往靠窗的角落走,這是他每次談生意坐的位置,何董知道。

告訴前來的服務生他等會兒再點飲料,不經意的─瞟,他利眸微瞇。

坐在鄰桌那頭的,不正是于孅孅嗎?

呵!跑去他公司撂完話就跑來這裡喝咖啡?還真會享受!



于孅孅根本沒注意到隔桌有人拿著不善的眸光瞅她,一直到現在,她仍然可以感覺自己略快的心跳節奏。

夜欣交代的話她好像都有說吧?這樣……算完成替代相親的事了吧?

驟地,一陣清亮的音樂聲響起,她怔了半晌才慌忙抓過包包,拿起于夜欣塞給沒手機的她,說好方便聯絡的手機!

「喂……嗯,去過了。」

「項爾彥有沒有追出來?」于夜欣在另一端急急追問。

「沒有。」應該吧?至少她沒聽見有人在背後喊她。

「太好了!」于夜欣在軟床上舉手歡呼,「算他有自知之明,知道不夠格高攀你,沒有追出來。對了,他長得怎樣?」

怎樣?于孅孅不由攏起眉心,她當時只顧著把那些台詞背好?講順,哪還有心情去注意那個看報的男人長怎樣?

「不都說項爾彥囂張跋扈,既自大又目中無人,管他長怎樣?橫豎不就是個男的嘛。」沒辦法,她只能含混的這麼回答。

哪知道,她無心的回答,字字全教隔壁的項爾彥光火的納入耳裡。

這女人!竟敢說他囂張跋扈、自大又目中無人?!

他橫豎是個男的?也只有她說得出這麼不把男人當男人看的話!

「也對,管他長得三頭六臂,我只要跟我爸說我們已見過,發覺兩人個性極端不合就好。」

「是啊,這樣就……」

于孅孅的回話陡地教落坐她眼前,兩眼直勾勾瞠視著她的冷峻男子嚇住。

「呃,夜欣,我有點事,我們晚點再聊。」

沒再和好友多說地結束通話,于孅孅納悶又疑惑的望著─臉不友善,渾身透著敵意地厲視著她的男人。

「先生,請問……」

「別以為你是女人就可以這樣過分!」項爾彥閃著火苗的雙眸凜凜地鎖著挑起戰火,卻還該死的用漾著迷惑的圓溜大眼看人的她。

于孅孅眨眨眼,呆望著這個語調冰冷、神情更冷的陌生男人。

「你在跟我說話嗎?」她不認識他呀,他罵錯人了吧?

「真正囂張跋扈、自大又目中無人的是你!你以為你是誰?每個男人都會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空有姿色就想擺弄男人,你可不可恥?!」

無端被吼罵,于孅孅不禁氣惱得將擱在桌上的小手緊握成拳,「你到底是誰?怎麼這樣失禮的指著人罵?我又沒惹你!」

「沒惹我?!」從鼻端哼出一聲不滿,他彎身欺近她,繃臉冷著聲音道:「從你打算進我公司挑釁的那刻你就惹到我啦!于孅孅,要不是你自報名號,這個名字我壓根不會想知道!還說什麼別對你有所行動,造成你的困擾!真正不明白自己有幾兩重,不自量力的跑去騷擾人家的是你于大小姐吧?」

項爾彥從來不曾像現在這樣,數落人數落到覺得口乾舌燥,想也沒想的端起她桌上的水杯,咕嚕灌下好幾口。

沒時間管他喝了她喝過的白開水,于孅孅驚詫的張大眼問:「為什麼我去找項爾彥的事你會知道?」

「笨女人!」

就算她的秀眉彎細、雙眸深亮、眼睫翹長,小鼻子俏而挺,小嘴性感而迷人,十足的美人胚樣,但憑著他「項爾彥」在她面前她竟然不知道這點,就是證明了她不聰明的事實!

「你!」她氣得握緊咖啡杯,猶豫著要不要拿它砸這個衝口罵她笨的臭男人。

「還沒弄清楚誰是項爾彥就膽敢跑去人家地盤撂話,你不笨?」直視她教慍意染紅的雙頰,他半點也不客氣的譏誚著,不回敬她幾句,她還當「項爾彥」好欺負?

停頓半拍的腦子驀地俐落回轉,于孅孅不禁睜著一雙滿佈驚訝的杏眼瞠望他。

「不會吧?你……你是項爾彥?」搞半天,她找錯人了?

「要不要我拿身份證給你驗明正身,于大小姐?」項爾彥磨著齒縫擠出他的不悅,一張緊繃的俊臉不自覺朝她逼近。

不會吧?該死的她這是什麼語氣,難道用得著她評判他夠不夠格當項爾彥?!

「你……哎呀!糟糕……」她突地低呼的跳起來,卻也因此來不及阻止的看著倒灑的咖啡潑上自己的褲子。

「這就是不分青紅皂白跑去找人叫囂的下場。」項爾彥雙手抱胸,涼涼地看著她米色長褲腰際染上一片醒目的咖啡污漬。

在剛剛她不小心碰到杯子的剎那,他其實伸出了手想阻止咖啡的傾倒,不過,他幹麼幫惹他生氣的「她」的念頭一閃而過,他硬是縮回手。

讓這位大小姐吃吃苦頭也好,她才知道不是每個人都這麼好欺負的!

「什麼,害人的人還好意思說風涼話?」她忙拿紙巾擦褲子又抹桌子。哼,若不是他突然將臉湊近害她慌急得想後退,她豈會一不注意打翻杯子?

「別栽贓,是你自個兒反應遲鈍。」

「誰說!明明就是因為你。」

「少扯!手腳不靈活還死不承認?」

「你──」

「有何指教?」

他是故意的!看著他從容得很可惡的神情,于孅孅氣得鼓起腮幫子。

他回答得那麼快做什麼?她本來就不太會吵架,怎麼曉得下一句要反駁他什麼?

「你口才不是很好,怎麼這會兒卻說不出話來了?」項爾彥奚落著,卻不禁有點訝異明顯生著氣的她竟沒尖聲叫嚷,是因為她不怎麼會跟人開罵……

哇!他在心裡暗笑自己的糊塗想法。會損人的千金小姐怎可能不懂得如何罵人?她是氣得沒話說才對!

「該說的都說了,我還能說什麼?」她嘟噥,拿起掛在椅背上的碎花外衣綁在腰際,剛好遮住那塊污漬。

「難得,沒吃曼陀珠的你,也能想出這麼不希奇的遮醜方法?」雖然嘴上調侃,他心底倒是不否認她變通得很率性瀟灑。

于孅孅氣惱的站在那兒,被他存心揶揄的話惹得不知如何駁斥回去。

突然,她瞄見桌上他剛剛喝過的水杯,靈光一閃,走近他,二話不說便唐突的將小臉湊近……

「你以為我會像某個不穩重的傢伙,隨便就打翻杯子,弄濕衣服?」項爾彥嘴角噙著若有似無的彎弧,雙眸定定地凝視打他算盤的她。

真不知她是天真,還是……呆子!她當他是十七、八歲的小夥子,會因為她的突然靠近就慌了手腳?

不過仔細看這張娟秀細緻的小臉,皮膚倒是柔嫩光滑、緊致細密,她靠近時還有股好聞的淡雅清香撲入他鼻間,看在這讓他不討厭的份上,他不介意和她像現在這樣幾乎面貼面的對峙著。

望進他泰然直視的幽深雙眸,于孅孅心口一跳,慌忙直起身退開他,小臉沒來由的發熱。

真是!該慌張的是他不是嗎?怎麼反而變成她?

「討厭!懶得理你。」她低噥的抓起包包迅速離開。

這個男人很煩耶!沒事幹麼看穿她的意圖?還有那雙漆黑漂亮的眼睛,幹麼深邃得像兩潭會溺人的泓水?害她差點看得愣住,心跳還莫名其妙的加快。

什麼跟什麼嘛!他那到底是什麼眼睛?

她那很不把人當一回事的咕噥,又教項爾彥聽見了,正想開口喊住她,何董已朝他這邊走來。

準備向前招呼的同時,他眼角餘光不忘瞟向那抹遠去的纖細身影,在心底暗啐──懶得理我?!于孅孅,咱們梁子結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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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6-14 18:14:09
第二章

連著幾天,于孅孅老覺得輕快不起來。

她是幫了好友的忙,讓項爾彥對她又怪又罵,達成他不會找「于家千金」的任務,可她一點也沒有成就感,反而覺得很郁卒。

「笨女人!」

就是這句老在不經意間撞進她腦裡的低沉嗔罵,惹得她心煩不已的。

什麼嘛!她只是個無端被拖進不干她事的相親事件裡的倒楣人士,她很無辜好嗎?再說她又不是故意認錯人,那個眼神、表情與語氣聲調無一不嚴峻的男人,怎麼可以那樣說她?

早知道就算夜欣哭得她住處鬧水災,她說什麼也不答應撩這淌渾水,就不用像現在人家正沒煩惱的專心製造和她喜歡男生談天的機會,她卻連去超市購物出來的此刻,還要想起那個把矛頭全射向她的項爾彥。

唉!

無奈的低歎好大一口氣,繼續邁步往住處走,她不禁有點埋怨起自己來。

她做什麼要有事沒事就想到項爾彥?不想,心情不就能暢快些?

問題是好端端的被人罵「笨女人」,誰能舒坦得起來?更何況人家她又不是真的很笨!

「可惡!都是他……」

「喂!你的翅膀掉了。」

一句渾厚喊聲突地由身後響起,于孅孅停住碎口抱怨,反射性的轉過身,一時竟像雕像似的定住,呆愣的看著出現眼前的人。

「原來你都是用這種牌子?不過電視上廣告有翅膀的,不是叫什麼『靠得莊』的?」揚揚手中的東西,項爾彥很好奇的又盯著它看。

蕾妮亞?嗯,這名字取得還不難聽嘛!

「啊!還我啦!」回過神,她臉蛋發熱的搶過他手裡物品塞回提袋裡,尷尬的將提袋掩向身後。怎麼偏偏讓他瞧見她買的貼身用品?好丟臉!

「大小姐,你國小老師沒教你,有人幫你撿回重要東西時,要有禮貌的跟人說謝謝,不是粗魯的用搶的嗎?」

項爾彥略微不滿的糾正,心裡卻不得不承認,在昏黃街燈下微微泛紅雙頰的她,別有一番說不出的動人神韻,讓人忍不住想多看幾眼。

于孅孅卻是直教他戲謔的訓話激得咬住下唇。

這個人有沒有搞錯?上次隨便就罵她笨,現在還好意思跟她談「禮貌」?

「誰要跟你道謝,是你害我把東西甩掉的,你才要跟我說對不起哩!」要不是她剛才想著他罵她的事,想得滿肚子氣,才隨手甩動提袋,「那個」怎麼會掉出來?

「你說什麼?!」一把攫住她手臂,他氣惱的逼問:「你倒是把話說清楚,我是什麼時候,又是怎麼樣讓你甩掉那包『蕾妮亞』的?」

他之前剛從一場應酬晚宴回來,停妥轎車準備回住處,豈料會瞧見這幾天來令他一想起就氣悶在心的于孅孅。正訝異她怎會出現在這裡,便見她提袋裡掉出東西,他已經很好心的幫她撿起來了,這會兒她居然誣賴是他讓她掉東西的?

這女人!怎麼就是有辦法輕易擊潰他的冷靜?!

「我……」于孅孅因他提到她買的衛生用品名稱,頰上又添一分緋紅,卻不知該如何啟口說出他讓她不小心甩落東西的事。

窘促之下,她慌忙撥開他的手,「反正就是你!你做什麼跟蹤我?」

項爾彥冷眸倏地一斂,用力的拉過她,在她打不住腳步撞進他懷裡時,語氣寒硬如冰的道:「該死的!你是哪一隻眼睛看見我跟蹤你?」

她被逼視得僵住身子。他那冷冽的深眸裡燎燒著熊熊怒火,她突然覺得有些喘不過氣。

「那你、你怎麼會在這裡?」好不容易擠出一句話,可她的身子卻仍舊動彈不得的僵著。

「我要回家!」難不成還得經過她批准?

「回家就回家,你繞來這裡做什麼?」這不就擺明他是在跟蹤?

「笨女人!」急遽燎竄至腦門的氣焰,讓項爾彥只能掐緊拳頭對著她低吼出這一句。他要回家不往這兒走要繞哪兒去?

「你又罵我笨?」于孅孅氣不過的捶他一記粉拳,她到底哪裡笨啊?

「本來就是。」抓住她又舉起的粉拳,他語氣一樣強硬的說:「我要回我的住處,你卻硬說我跟蹤你,你有多聰明?」

她呆住兩秒,「你的意思是──你住這裡?」

將她小巧下巴一個扳轉,他指著旁邊一棟雅觀別緻的大樓,「就那一棟的五樓,看見了沒?」

于孅孅看見了,而且是瞠住眼的看得清清楚楚。他居然……

「怎麼會,你住這裡?」他竟然就住在她……

「什麼叫怎麼會?你的意思是我騙你?」他不覺微帶力道的捏扣她的下顎,不明白自己為何要受她氣的跟她討論他住哪裡?

「不是,」她微瞇下眼,撥開他捏疼她下巴的手,「我只是沒想到你也住這裡。」

嗯?也?「你住這裡?」

「對,我就住在你對面那棟大……」小腦袋一滯,她猛地抿起嘴,自己好像不該告訴他她住哪裡吧?

這下換項爾彥驚訝了,「你住在我對面的大樓?」

她繼續抿著嘴,不敢回答。怎麼辦,要搖頭還是點頭?

「幾樓?」他的聲音有不容妥協的魄力。

她眉頭一皺,忽然有種無可奈何的挫敗感ii她要是不說,他這次真會跟蹤她的。

「五樓。」不情願的小嘴一翹,她低低地答。

五樓?項爾彥震驚的望向那相隔一條街道的兩棟大樓,不敢相信于孅孅竟就住在他對樓,且和他的窗子遙遙相對?

「怎麼可能,你什麼時候住這裡的?」他將視線調回她臉上,凝著眉,很認真的思索自己以前見過這張小臉嗎?

當初為了工作方便,他買下這間離公司較近的房子,住了這麼久,怎麼不知道對面住著她這號人物?

「你那是什麼表情?你能住這裡我就不能住?」微仰小臉,她不馴的反問。

她剛剛不行說「怎麼會」,他現在就可以說「怎麼可能」?哪有這麼不公平的事!

「我是在問你什麼時候住這裡的!」看似嬌柔的她,怎麼骨子裡如此倔強?

「不知道。」皺著鼻子嬌哼一聲,她隨即轉身走開。

霸道的男人!要問人家口氣還這麼壞,她又不欠他,為什麼要告訴他,她是因為三個月前舊租處的房東要收回房子自己住,才轉租到這裡。

項爾彥覺得自己額際的青筋彷彿在隱隱跳動。

這個老不把他放在眼裡的小女人,要不整整她,他就不叫項爾彥!

「喂,你還不知道吧?」壓下心底的不悅,他放緩聲音喊。

「什麼?」沒打算停下腳步的于孅孅雙腳卻極其主動的停下,很自然的回過頭問。

「你不覺得你屋裡,一到半夜常有奇怪的聲音嗎?」走近她,他一臉嚴肅的說。

「奇怪的聲音?」

「聽說你住的房子不乾淨,有人曾在那兒尋短見,前幾任屋主都受過干擾,住不久就搬了,怎麼?你和那個女鬼處得那麼好?還是她長得一點都不嚇人?」

「女……鬼?」匆覺背後冷風吹過,她背脊鑽進陣陣寒意。

「聽說死狀很慘!你今晚仔細看看她吧。」成功瞧見她不自然的臉色,項爾彥微揚眉梢,神情自若的從她身旁跨步而過。

這下應該知道,不可能永遠都是她于大小姐佔上風了吧!不給她點顏色瞧瞧,她還以為他項爾彥老拿她沒轍?

仍然站在原地的于孅孅,只覺渾身寒毛都豎了起來。

她屋裡真的有……那個嗎?

※※※

好寂靜的夜。

靜得于孅孅只敢躲在床角,緊緊抱著蜷曲瑟縮的自己。

都是項爾彥啦!沒事告訴她她一點也不想知道的事,害她回來後心裡就直發毛,怎麼也無法揮走那疙瘩。

她其實並不算膽小,但偏偏就是那種只要看見一小段恐怖片或聽見一小段恐怖故事,就會接連好幾天睡不好的人,因為儘管她不想去想,腦子裡也會自動閃現那些可怕的畫面。

就像現在,她便無法控制的想起,項爾彥說的那些讓人冷意直冒的話。

她沒聽人說這屋子出過事,之前也都住得很好呀!為什麼今晚空氣特別的陰冷,好像有人在哪裡瞪著她……

「哎呀!好討厭!」將頭埋進膝蓋裡,她忍不住發起抖來。

她本來想找夜欣過來陪她住一晚的,誰知道她家的電話卻老在佔線中;住中部的爸媽一向睡得早,她又不好意思打電話要他們陪她聊天,現在怎麼辦?

「鏘啷!」

「呀啊!」

臥房外冷不防傳來一聲碎裂聲響,嚇得她尖叫出聲。

「什、什麼啊?」抱緊雙膝,她害怕的望向房門,腦裡忽然晃入白色身影在門外飄浮的恐怖影像──

「啊──」

駭叫的拉過薄被蒙住頭,于孅孅只能在心裡不斷的念著阿彌陀佛……

而就在她全身顫抖擔驚受怕時,另一棟大樓的項爾彥正忙著打電話和邵繼奎討論一宗緊急的投資顧問案子,根本沒時間記起他對于孅孅扯的「鬼話」,更沒料到一場由他引起的麻煩即將等著他……

※※※

褪去黑夜的白晝,依然帶著慣有的清爽明媚,然而于孅孅卻是渾身疲累的迎接迫嶄新的一天。

她昨晚根本沒睡,發著抖、緊繃著心神,戰慄悸怕了─整夜。

此刻,她正準備到巷口搭公車上班,只是踩著的步伐有些虛弱輕浮,她只好稍微停下來休息。

「嗨!」

「哇啊──」

「喂,你怎麼了?」

邵繼奎簡直足傻眼外加手忙腳亂的扶住驚叫一聲便軟下身子的于孅孅。

來找項爾彥的他恰巧看見她,爽朗的從她背後伸手拍上她的肩大聲招呼,怎知她會連頭都沒回就癱軟下來。

「喂,你還好嗎?」輕拍她緊閉雙眼的小臉,無奈沒得到半句回答。

「繼奎?你在幹什麼?」剛由大樓出來的項爾彥質疑的走近一大早出現,還奇怪蹲在路邊的老友。

邵繼奎苦笑的回望,指指自己扶抱的佳人無奈的說:「她昏倒了。」

「誰昏……于孅孅?!」

輕問的聲調頓時轉為訝異的驚嚷,項爾彥幾乎在看清那張泛白小臉的同一刻,便蹲上前攬過她的身子。

「你對她做了什麼?」他眼神犀利的盯向老友。

「我哪有對她做什麼?我送昨晚討論的個案報告來,想看有沒有要修改的地方好讓你直接拿去跟羅董談,剛好看見于孅孅站在這裡,我才拍她肩膀『嗨』了聲,她便突然尖叫著,接著整個人就倒下來啦!」

「只是『嗨』了聲?」他瞇起的眼裡帶著懷疑,他怎麼從來就不曉得只是嗨一聲就能讓人昏厥?

「喂、喂!」邵繼奎連聲抗議。「事實就是這樣。我邵繼奎雖然喜歡把美眉,但可不是下三濫的色狼,你別亂用那種有色眼光瞇我,更何況朋友妻不可欺的道理我還懂,我怎麼也不會對于孅孅下手。」

「妻你的頭!」項爾彥不客氣的白他一眼,將于孅孅橫抱起來。「個案報告不用給我看了,由你和羅董談就好,我晚點到公司,有事打電話給我。」

邵繼奎實在無法不呆怔。不是因為項爾彥將煩人的工作交給他,而是他那二話不說便將于孅孅抱往他住的大樓的舉動驚住了他。

上回他一問再問,煩得爾彥不堪其擾,才讓他眼神兇惡的說出于孅孅是他父母要他相親的對象,看他當時那副事不關己的酷樣,就知道他根本不打算和于孅孅有什麼進展。

可剛剛見他不由分說就從他手上攬過于孅孅,他還以為爾彥終究是敵不過美人關,那顆石頭心已經動了說,哪知他會用那就算是對朋友也不會收斂的銳利眼神回他「妻你的頭」?

這麼說他們沒什麼嘍?問題是沒什麼的「妻你的頭」之後,他幹麼有什麼的抱著人家往他家走?

嘴角揚起一抹若有所思的笑,邵繼奎迅速從口袋裡拿出手機。

這麼可疑的事,怎麼好意思不打電話給小江「分享」?

項爾彥完全不曉得老友對他霧裡看花又興致勃勃的心思,一個勁兒的將于孅孅抱回住處。可就在將輕盈的身子放上床鋪時,他兩道深入雲鬢的劍眉不覺深深蹙起。

他在做什麼?為何要自找麻煩的將她帶回來?

她昏倒關他什麼事?把她丟給邵繼奎不就好了!

這是他的床耶!他為何要讓這個打從一見面就惹火他的女人沾碰?

愈想,眉頭糾結得愈緊。

這小女人沒事昏倒作啥?這張昨天生氣十足的俏臉,現在怎會蘊透著不該有的疲 憊?而且昏睡中的人眉心會憂鬱的愁結著嗎?怎麼她……

床上人兒微微擰動的柳眉擾斷他的思緒,項爾彥只見她眉心皺痕加深,小手接著揪向心口,小嘴發出了模糊不清的低囈。

「作惡夢了?」他伸手輕拍她的臉,「喂,醒醒,喂……」

連著拍喚好幾聲,床上人兒總算睜開雙眼──

「呀,鬼啊!」害怕的尖叫陡然響起。

鬼?!啪的一聲,項爾彥彷彿聽見自己的青筋斷裂聲。

「看清楚,是我!」抓住她慌亂揮舞的雙手,他臉有怏色的俯近她。長這麼大,還是第─次有人敢將他項爾彥當成鬼!

「項爾彥?」驚魂甫定,于孅孅終於看清楚在她眼前放大的臉龐──

「我有哪一點像鬼?你是鬼怪片看多了是不是?」鬼有他長得這麼好看?

他不提還好,這一怪,她胸口頓時湧上一股怨氣,撥開被他抓疼的手,氣氣地頂撞回去,「你還好意思說?我昨晚被你害慘了!」

「你又在說什麼鬼話,我昨晚什麼時候礙著你了?」不悅驟升,他反射性的將她雙手壓制她身側,這女人怎麼一睜開眼就有本事挑起戰端!

雖然掙脫不開他,她嘴上倒不認輸,「鬼話是你說的!你害我昨晚一夜都沒睡,討厭,你幹麼跟我說那個女鬼的事,我不知道就好啦,現在你要我怎麼辦?」

微頓,他猛然記起昨天對她瞎扯的「鬼話」。

「你被嚇到了?」她的疲 憊以及剛才的夢魘全是因為受驚嚇的緣故?

「對啦!這下你高興了吧?」她氣得嘟起小嘴。他知不知道整夜繃著神經,心臟狂跳的感覺有多難受?

項爾彥猛地又是一怔。

他是應該高興吧?他不就是存心嚇唬老和他不對盤的她嗎?怎麼目的達到,他竟一點喜悅也沒,反而覺得內疚?

微惱的壓去心裡莫名升起的歉意,他瞥見她右手心上貼著一塊不小的貼布。

「這是怎麼回事?」他沒多想的拉起她的右手。

她帶氣的抽回小手,「這也是你害的!說什麼我屋裡半夜會有奇怪的聲音,結果昨天夜裡就真的有,直到天亮我走出臥房才知道是廳裡的壁燈掉落,清掃時一不小心就被割到了。」

言下之意,她是懷疑他跟「那個女鬼」串通來嚇她嗎?

他暗吸好大一口長氣,才忍住沒出聲反駁她。明明是她的壁燈不會挑時間的脫落,她竟然又把錯算到他頭上?要不是怕她會嚇得再昏過去,他真想掰個鬼故事再嚇嚇胡亂安他罪名的她!

「這裡是哪裡?」雙手不再受牽制,她支身撐坐起來,這才發覺這裡不是自己的住處。

「我的臥房。」遲鈍的小女人,誰會像她這樣,到現在才發現自己身在異處。

「我怎麼會在你這裡?」于孅孅吃驚又戒備的問。

項爾彥很不滿的迎對她眼裡的防備,「因為你昏倒了。」

可話才說完,他的不滿卻突地淡化。她會因繼奎突然的拍喊而昏倒,是因為昨夜積聚太多的懼怕,心神負荷不了所致的吧?

對喔,她好像是被人從背後嚇了一跳,可是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她要快點,否則上班會遲到……

「啊──」才下床,身子便直往下滑,幸好他及時扶住她。

「為什麼我的身體沒力氣?」她虛軟的抓著他。

「因為你被嚇過頭了。」將她抱回床上,項爾彥不由得皺著眉想:如此不禁嚇的她,昨夜是不是縮在床角一整夜?

「什麼?我不要在這……」

「等你睡飽養足精神再跟我爭!」他不由分說的按下她想支起的雙肩。

「你……」

「你的住處根本沒什麼鬼怪,昨天那些鬼話全是我故意騙你的,所以現在你可以把腦子裡殘存的妖魔鬼怪影像全部甩掉,好好睡一覺,聽見沒?」

于孅孅這回氣得連「你」字都發不出來,只能大眼圓睜的愣看他。

他說──那個女鬼的事全是騙她的?

「閉上眼睛,要瞪等你睡醒再瞪,要不然你以為你瞪得贏我?」

于孅孅又睜睜地望了他炯亮有神的黑眸幾秒後,才氣惱的闔上雙眼?

「你真的好討厭。」嘟噥的翻個身,她頭昏腦賬的往昏沉的意識旋去。

若不是拜他所賜,讓她和恐怖的魔影纏鬥一夜失了精神,眼睛不比他小的她會瞪不贏他?虧他是個男的,就會欺負她!不過,好討厭的他的床鋪……好溫暖……

床畔的項爾彥莞爾的頻頻搖頭。

在人家屋簷下都要低頭了,更何況她還是在他的床上?可她竟然連要睡之前都不忘多瞪他幾眼才甘心,而且還罵他討厭?

真是個頑固的小女人!看在他讓她驚惶一夜的份上,就暫且不跟她計較。

輕徐的替她蓋上薄被,他才準備起身忙自個的事去,卻在跨出一步後,輕鬆的唇線倏地斂下。

不對吧?他和她的梁子不是結大了?做什麼因為「一點」的內疚,就管她昏不昏、睡不睡?

該死!他是哪根神經沒接對?

※※※

才踏進辦公室,桌上的電話便響起,項爾彥只得趕忙趨前接應。

「你家電話壞啦,怎麼打不通?」電話另一頭的男聲劈頭就問。

「大概沒掛好吧。」他淡淡地回答老友江文智,其實他是怕電話聲會吵醒睡著的那個人,所以出門前,隨手把話筒拿起來,「找我有事?」

「聽繼奎說你抱了個美人回家,這時候你怎麼沒在床上和美人耳鬢斯磨,還不正常的跑來公司?」

「你才不正常,堂堂一個律師,聽繼奎胡說八道就算了,居然還打電話來亂說一通。」他老實不客氣的啐回去。

「你的意思是,不久前你沒抱個昏倒的美人回家?」江文智不疾不徐的問。

他和邵繼奎以及項爾彥可是大學時代的死黨,邵繼奎雖然凡事都愛湊一腳的亂嚷嚷,但如果沒有那位「美人」,他如何憑空捏造?

「你的律師事務所快倒閉了嗎?」小江這小子,什麼時候像繼奎一樣不務正業專門八卦別人的事?

面對老友的揶揄,江文智笑得很輕鬆。爾彥這傢伙就是這樣,連對朋友也不會口下留情,不過有做的事,他倒是不會否認──今早他確是抱了個美人回家。

「謝謝你的關心,我的事務所生意好得很,不過你這個工作狂難得肯撥出時間在人家小姐身上,我這個好友怎麼能不稍加關心?」

「少聽繼奎在那兒瞎扯,我和于孅孅八竿子打不著一塊兒,今天會抱昏倒的她回我住處純屬意外,你要跟著起這無聊的哄,小心我跟你翻臉。」項爾彥沒好氣的坐入辦公椅。

開玩笑!看上那個打一開始就到他地盤挑釁的死對頭?他半點也沒打算!

江文智聽得愣住,「既然八竿子打不著一塊兒你抱人家幹麼?繼奎說你一見她暈倒,可是緊張兮兮的。」

「我幾時緊張兮兮的?該死的邵繼奎是怎麼看的,等他回來看我怎麼揍得他慘兮兮!」

嘿!繼奎的皮這下可得繃得緊一些。笑忖在心底,江文智匆又迸出一句,「于孅孅人呢?」

「睡著了。她昨晚被女鬼嚇了一夜。」說著,項爾彥腦裡便浮現于孅孅熟睡的容顏,他出門前她睡得很安穩,應該不會再作惡夢驚醒了吧?

女鬼?唔,這個先跳過,比這更重要的是──爾彥說于孅孅睡著了?

「你該不會是說,于孅孅現在正睡在你……」江文智拔高的聲音硬是被沉聲打斷。

「如果我沒記錯,你有位感情不錯的女友吧?若我告訴她,你一大早就淨追問著另一個女人的事,你想,會怎樣?」

會很麻煩。女人不講理的嫉妒可不是三言兩語就安撫得過去的。

「知道!不煩你行了吧?天,難怪繼奎老說他交友不慎、老被你威脅。居然跟你這個脾氣跟石頭一樣硬的傢伙成為死黨,我跟繼奎還真是三生不幸哪!」

不甘心的嘮叨幾句,江文智才掛上電話。沒關係,有邵繼奎在,遠在台南的他不怕不曉得這嘴硬的傢伙和于孅孅的最新發展。

「荒唐。」放下話筒,項爾彥忍不住笑罵。跟繼奎和小江這兩個淨想探究他感情世界的人結為死黨,三生不幸的人應該是他吧?

不過今天這事兒,說到底有一半要歸咎于于孅孅,要不他也不必花費這麼多氣力應付小江的好奇追問。

真是,他這又是幾生不幸,才會遇上那個讓他很有意見的小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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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6-14 18:14:24
第三章

有人請吃飯是件教人很樂的事,可當自己仍陷在替人作嫁的進退兩難窘況之中,而那個「始作俑者」卻挽著情郎,在你面前一副小鳥依人的幸福樣時,于孅孅實在不怎麼高興得起來。

「這裡的菜不合于小姐口味嗎?我看你吃得很少。」卓朝淵溫文的說。

一直緊捱著卓朝淵的于夜欣一聽,這才抬眼看向好友,「孅孅,別客氣啦,這裡的收費雖然高了一滴滴,但東西很可口,我和朝淵來過好幾次。為了感謝你鼓勵我直接將朝淵遺失的皮包送還他,我們才有緣交往,今天我們可是特地請你的,你別怕讓我們破費,盡量多吃點。」

于孅孅簡直哭笑不得。

天啊!真虧她說得出這種話,明明就是她自個兒對卓朝淵的相片一見鍾情,自個兒跑去找他的,還這麼含蓄的「牽拖」到她這兒?

「是啊,若不是于小姐,我和夜欣也不可能認識。」卓朝淵依舊笑得溫和。

「哪裡,是你和夜欣有緣。」這麼說也算中肯,只不過這一派書生樣的卓朝淵未免也太好騙,夜欣隨便說說,他也照單全信?

于夜欣嬌笑的猛點頭,兩眼含情脈脈地勾向心上人,如果她和卓朝淵無緣,他們的感情也不可能日益精進,有空便牽手相偕談天、散步、看星星。

瞧夜欣這模樣,敢情完全忘記她這個大電燈泡了?「對不起,我可以跟你借一下夜欣,讓她陪我上化妝間吧?」

「當然。」卓朝淵不介意的頷首。

于夜欣可有話說了,「這麼大一個人,你……」

「你陪我去,幫我拿包包比較方便。」不讓眼裡只有情郎的好友反駁,于孅孅拉起她就往另一端走去。

「喂,你什麼時候連上個廁所也要人陪?存心打擾我和朝淵談情說愛啊?」

「于大小姐啊,我看你當真是把另一件重要的事忘得一乾二淨啦?」將好友拉往無人的走道,于孅孅小聲的說。

「重要的事?有什麼事會比我和心儀的人有所進展還重要?」

天啊!果然如她所料。「既然你的戀情已經順利開始,而且也跟你父母說了你和項爾彥個性不合,那我應該可以跟他坦白,我不是你這個于大小姐吧?」

「他?」于夜欣想了下,終於恍然頓悟。「你是指項爾彥?」

「要不還有誰?可以了吧?」

「怎麼可以!你要是說了,萬一項爾彥來找我攪局,那我和朝淵怎麼辦?」

「可是這樣瞞著很累,若是哪天不小心,我還是可能說漏嘴的。」她們這兩個「于大小姐」,根本差了十萬八千里嘛!

「你是說──除了相親那一天,你和項爾彥還見過面?」

「你以為我願意?」于孅孅無力的回望好友,「每次不湊巧碰到他就像上一次戰場似的,很耗心神耶!」

無辜被罵、被嚇整夜,今天還被迫請病假使得這個月的全勤獎金泡湯,她到底是走了哪條霉運了?不過還好白天在他臥房醒來時沒看見他,否則她還真不知道是要跟他道謝他逼她睡覺,還是跟他討回他亂說鬼話嚇她的帳?

「項爾彥真的那麼難對付?」于夜欣很少見好友如此苦惱的表情。

「你要不要自己去見見他?」天曉得,光是要迎對那雙深邃迫人的俊眸,她就得使上全身氣力。

「我才不要,現在除了朝淵,哪個男人我都沒興趣見。」

「我就知道。」于孅孅很無奈的垮下雙肩。

她就是因為夠瞭解夜欣,所以才沒說出項爾彥就住在她住處對樓的事,要不然只怕夜欣會因為怕被她拉到項爾彥面前說出實情,不敢再上她那兒!

「孅孅,別這樣啦,人家我很感謝你幫我的忙ㄟ。」于夜欣撒嬌的搖著看起來沒什麼精神的好友,「下次如果你再倒楣的碰上項爾彥,把他當隱形人不就得了!好啦,不提殺風景的項爾彥,包包我幫你拿著,你去化妝間,我先回去陪朝淵哦。」

看著好友像沒事人一樣轉身就往心上人方向走,于孅孅嘴邊只能掛著只有自己才明白的苦笑。

將項爾彥當隱形人?

拜託!有誰能把那渾身透著懾人魄力的人當隱形人啊?

※※※

晨光輕柔,于孅孅踩著輕快的腳步走出大樓。

關上漆紅的大門,對面大樓幾乎同時響起的關門聲,讓她反射性的抬眼……

這一望,她整個人怔住。

不會吧?怎麼會巧得這麼離譜的又碰上這個一點也不透明的「隱形人」?

呃,是她看錯嗎?怎麼他好像一直朝她這裡走來?

糟糕!她的腳為何像沾了膠水一樣動不了……

「昨晚還有壁燈掉下來嗎?」站在她跟前,項爾彥很滿意沒在她俏臉上瞧見如同昨日的疲憊,看來她睡得還不錯。

壁燈?于孅孅穩不住莫名亂跳的心跳呆看著他,努力回轉腦中思路,好半晌才大概弄懂他的意思。

「我昨天睡得很好。」她老實回答。

也許是昨晚的睡意特別沉,也或許是知道那些鬼話是他誆騙的,心裡的疙瘩消退後,她昨晚沒有再失眠了。不過這個人問話怎麼這樣拐著彎問?害她還得用力想那麼久,真是!

「睡得很好也沒必要選在人家百貨公司都還沒開,就要去逛街吧?」瞧她一身外出裝扮,莫非是昨天昏倒沒玩成,今天不死心要加倍玩回來?

「你才要去逛街,我是要去上班。」昨天已經請一天假,今天可不能再耽擱,好險,腳終於可以動了。

「我媽說你們于家的事業轉到日本經營,你到哪兒上班?」項爾彥一個跨步便跟上她。他以為她是在台灣度假,沒想到居然也要上班?

于孅孅暗聲叫糟,腳步慢了下來。「工作……哪裡都有啊,別把我當成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大小姐。」

有錢的是夜欣家,他們家為了栽培妹妹妃妃的音樂天分,送她到英國求學,因此家裡實在沒剩什麼錢,她才沒本錢像夜欣說的那樣,等逍遙夠再工作,她可是大學一畢業就進目前這家公司,已經待快滿兩年了呢!

「哦?」他不禁將視線投向她柔美中輪廓鮮明,頗有個性的側臉。

他記得……媽在勸他和于家千金相親時曾說──人家對方可是父母捧在掌心裡的大小姐,嬌滴任性總是難免,你可依著人家一點……

根本沒親口同意相這場親的他,自是沒必要依她于大小姐,可這「嬌滴任性」,他怎麼看于孅孅都不像。

她看來是嬌小柔弱,但絕不是那種溫室花朵的嬌滴;她是老和他敵對,但也不是教人厭惡的撒賴任性,反倒是讓他總忍不住想生氣的不馴倔強。

是媽哪裡說錯了,還是這小女人還沒表現出她的嬌滴任性?

于孅孅才感覺他「哦」得令人心驚,撇過頭,就見他帶著打探眸光睇望她。

為什麼那樣看她,她有說錯話嗎?

心慌之餘,她不自在的往旁邊挪移。「為什麼跟著我?」

項爾彥冷眉頓凝,「你非得一早就惹我生氣嗎?」

「我哪有?」

「看清楚,我要開我的車到公司,誰跟著你!」

她愕然望著他冷指的那輛,就在她身旁的白色轎車。

慘了,她又誤會他了!

「你沒說嘛。」她自知理虧的說得小聲。她又不是故意的。

「你有問嗎?」老天!他真想敲她的小腦袋,隨便誣賴他還嗔怪他?

她彎細秀眉不覺像小麻花似的絞起。這個人的口氣為什麼老是這麼沖?她本來還打算跟他道歉的,可是現在,有點不想說。

「不對在先的人還好意思在心裡犯嘀咕。」項爾彥終究還是忍不住伸出食指,輕敲她小腦袋一下。瞧她微噘的小嘴和蘊著嗔意的水靈大眼,根本就藏不住偷咕噥他的心思。

「你──」于孅孅一時不知該訝異,他看穿她的心思,還是驚愕他竟然敲她的頭。

「沒錯,不對的是你。」他滑溜的接她的話尾,打開車門催促,「上車。」

「你幹麼跟我講你要上車?」她本能的反問。

老天!她實在是……「小笨蛋!」

美眸被罵得愣然瞪住,「為什麼?!」

「因為你不夠聰明!駕駛座在這邊嗎?我是要你上車,迷糊蛋!」

厚,過分!小笨蛋不夠,他又罵她迷糊蛋?!

「你才是臭雞蛋、王八蛋!」她不甘示弱的回他兩個「蛋」,「是你突然開車門喊上車,我怎麼知道你要做什麼?」

「該死!在車門外開門不喊上車喊什麼?你就不能機伶點?」項爾彥俯近她微鼓的腮幫子吼,比他小了起碼五、六歲的她居然敢罵他?

「你──」她實在想不出犀利的辭兒回敬他,只能瞅著他就算蘊著慍意,依然如同黑曜石般的瞳眸,洩氣的嬌嚷,「為什麼我們得一大早站在這裡吵嘴呀?」

她還要上一整天的班耶!精力都在這裡用光,接下來怎麼熬?

「還不都是拜你所賜!」帶氣卻輕柔的將她攬入車內,他粗魯的甩上車門。

就是!為什麼他非得一大早就跟她在街邊吵嚷?

可惡!能在一大早惹他情緒失控的,就只有她!

于孅孅連反抗的念頭都來不及想到,人已坐在車裡,接著還沒從震耳的甩門聲中冷靜下來,就瞧見他坐入駕駛座,發動引擎。

「喂……」她才「喂」一聲,他氣魄十足的冷問聲便拋來。

「你的公司在哪兒?」

「咦?」

「天啊!你還『咦』,我是問……」

「在SOGO百貨附近啦!」這回換她急急打斷他不耐的話。她只是驚訝他竟然讓她搭便車而已,這樣他也要不高興?

輕呼口氣,她提不起勁的倚向椅背。她是該拒絕讓他載的,可是她實在沒力氣再跟他爭,誰教他不早點說明他的意思,非要她耗費心的跟他「交戰」才高興:幫幫忙,他不累她會累好嗎?

唉!明天她晚一點出門好了……

今天是什麼日子?為何他必須一早就氣死好幾百個腦細胞,跟這個小女人針鋒相對?更莫名其妙的是,他怎麼會叫她上車?

真是的!為了他的健康著想,他明天最好晚點出門……

※※※

原本清涼的天氣,在項爾彥車子抵達于孅孅的公司時,突然毫無預警的下起豆大雨滴。

「哎呀,怎麼下雨了?」望著窗外一下就下得劈哩啪啦的雨勢,于孅孅不禁皺起眉頭,她沒有帶傘。

「後座有傘。」項爾彥將車子停在路邊,探手取過黑傘給她。

「不用,我用跑的,一下下就到公司了。」她沒接過傘,逕自伸手開門。

他一把反拉上教她打開的車門,「這種雨勢半下就夠你淋得像落湯雞!你是怎麼搞的?有雨傘拿你還嫌?」

「你的手……」雨聲嘩啦作響,不知為何,她卻好像聽得見自己跳岔的心跳聲。

「在你腰上。」他答得順口,收緊大手直帶她往前走。

雨這麼大,就算他盡量將她攬近身旁,不快進入屋簷下,她還是會被噴濕的。

他在說什麼呀?就是因為他的手在她腰上她才彆扭啊!她是要他放手,怎麼他反而更緊的摟著她?

「孅孅。」

一聲高亢的喚喊隨著一道人牆突然靠近,項爾彥不得不停下腳步。

「振銓?」于孅孅微訝的喊,「你不是到大陸出差?」

「昨天回來的……」發現她竟挨在一個高大挺拔、五官醒目出眾的大帥哥身邊,伍振銓暗驚,試探的問:「孅孅,這位是──」

「住在我對面大樓的住戶。」

對面大樓的住戶?項爾彥不自覺的斂起雙眸。她介紹得還真客氣詳實,意思也就是說,他對她而言是個疏遠得可有可無、無關緊要的人?

于孅孅突然覺得腰上的手彷彿緊了緊,轉過頭,看見他那冷硬俊臉的同時,她有預感,她又說錯話了。

可是,她有說錯什麼嗎?

「那個……這位是小我一屆的學弟伍振銓,現在和我任職同一家公司。」她禮貌的替他作引介。

「學弟?這年頭流行學弟直接喊學姊名字嗎?」項爾彥銳眼直視著她。

他壓根就沒興趣知道這個斯文小夥子是誰,他不滿的是,她是在宣告她和這小子的關係,比跟他這個「對面大樓的住戶」親近得多嗎?

「我才小學姊一歲,喊名字感覺比較沒距離。」伍振銓幫著解釋,心裡卻猜不透,這名頂多大他幾歲,可是眼神、氣勢無一不迫人的男子在不高興什麼?

而且……他只是孅孅的鄰居不是嗎?怎麼他的大手竟可以一直佔有的攬著,他連小手也沒牽過的孅孅?

項爾彥沒有答腔,跨開步伐攬著于孅孅就走,說不上理由的就是不想和這個姓伍的小子說話!

「等一下,你不用送了,我撐振銓的傘…呀──」雙腳忽地騰空離地,驚得她緊緊抓住他的衣服。

「你在看哪裡?窪地有積水。」放下她,項爾彥繼續摟著她往略高的地方走。

伍振銓的傘有比他的大嗎?他為什麼要讓她去撐他的傘,讓那小子像這樣攬著她的腰!

于孅孅回頭瞥見那灘不小的積水了。可是這個人怎麼還是老樣子,總是不將話說清楚,害她又被嚇一跳。

跟在後頭的伍振銓忍不住佩服項爾彥的俐落身手。剛才他正要警告孅孅時,沒想到這人一個提手,就將她往上提起,巧妙掠過會弄濕她鞋子的水灘。

要是換作他,不知道他有沒有那麼大的力氣單手支起孅孅?

「趕快進去,我還要趕回公司。」帶她到騎樓,項爾彥馬上掉頭走,今早有重要會報要聽,耽擱不得。

「項……」于孅孅只來得及喊出一個單音,他撐傘的挺拔身影已漸沒入急促的大雨中。

瞥見他右肩濕滌一大片,她心頭一陣輕震。她身上沒濕,可他卻……

「那個人到底是誰?」伍振銓邊收起傘邊問,實在很好奇那個就算和他擦肩而過,也能讓人感受他懾人氣魄的男子,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

「他呀,一個霸道、愛生氣、愛亂罵人的人。」于孅孅邊望著項爾彥逐漸變小的背影邊說,唇邊有抹很淺的笑意,轉身進入辦公大樓時,她在心底偷加下句:可是,好像是個還不錯的人。

跟著進辦公大樓的伍振銓,不禁又回望雨中一眼。

霸道、愛生氣又愛亂罵人的人?換句話說不就是脾氣不怎麼好的人?

那──他是不是該叫孅孅離這個讓人很有壓迫感的鄰居遠一點?

※※※

若不是剛好想乘機北上會會許久不見的老友,江文智說什麼也不會臨時決定接下這樁轎車擦撞糾紛的小案子,匆忙的跑來台北。

「江律師,幸會幸會,久仰你的大名了。」「鈺清」公司總經理──狄國商,熱切上前握住他的手。

「狄總過獎了,在下只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律師。」江文智謙虛的笑了笑。

狄國商邊請他入座邊說:「哪兒的話?江律師在律師界可是炙手可熱的紅人,任何官司,找你準沒錯,要不我又怎會托朋友無論如何一定要請你替我討回公道?」

江文智笑而不答。

公道?依他看狄國商主要也是想出口怨氣──他的高級進口加長型房車,幾天前不湊巧被一輛同款的車擦撞到,同樣有錢的兩路人馬各不相讓,和解談不攏,就只好準備上法院嘍!

「這是出事地點和對方車號等資料,江律師可以去查證看看。」

「狄總放心,只要有一絲證據證明擦撞乃由對方而起,獲賠償的一方,絕對是狄總。」他笑著接下資料。他不是在唱高調,執業多年,他永遠站在真理這邊伸張正義。

狄國商信任的點頭。就是風聞江文智的年輕才幹,他才會不惜花比一般價碼還高的律師費請他來。

「請江律師稍等,我有個急件要交代部屬處理。」語畢,他旋即按下內線電話,「蔡秘書,請管理部于孅孅小姐來一下。」

于孅孅?江文智挑了下眉,這個于孅孅和爾彥抱回家的那位于孅孅……

「江律師,我這位職員不但人標緻,而且辦事效率極好,若不是我兒子才念高中,我還真想將她預訂下來當兒媳婦呢!江律師還是單身吧?等會兒不妨仔細看看。」

江文智暗覺好笑,這算不算是委託人對他的「賄賂」?

「狄總,有什麼事要交代嗎?」一串清脆的聲音忽地響起。

略微瞥眼,江文智看見了一位瓜子臉,五官清麗俏雅,綁著輕便馬尾的娉婷女子。嗯,確實是個極為標緻的女孩。

「這是公司和投資顧問公司的合約書,要麻煩你送過去。」

狄國商將一個牛皮紙袋遞給她,「沒問題,我馬上……狂傲投資顧問公司?」遵命的口氣忽然轉為驚呼,于孅孅有些傻眼的望著牛皮紙袋上標注的地址──

「那不是爾彥的公司嗎?」

「江律師認得項爾彥?」聽見江文智低喃的狄國商微訝的問。

于孅孅這才注意到,辦公室裡還有另外一個人在。

「他是我多年的好友。」巧呵!做個生意也能兜在一起。江文智頷首。

于孅孅恍如遇見救兵,也沒細想就道:「那能不能請江先生幫忙,將這份合約書交給項爾彥?」

「為什麼?」他滿眼興味,她急切的態度就像手上文件是燙手山芋似的。

她皺了皺眉,「因為跟他說話,真的很累。」

眸中的興味又添幾許,他站起身問:「你認識爾彥?」她就是那位「于孅孅」?

「你該不會跟江律師一樣,也是項老闆的朋友吧?」狄國商則是一臉的驚訝。如果知道于孅孅跟項爾彥是舊識,這案子他早就直接叫她出馬,也不用排了許久的隊,才等到和項爾彥合作的機會。

于孅孅尷尬淺笑,實在說不出──她是被迫認識項爾彥的。

「反正我也要到狂傲去,就順道送于小姐一程,貴公司的事還是你們當事人親自會面比較妥當。狄總,你的案子我會盡快處理完成,我先告辭了。」

完了!于孅孅直在心底叫苦,為什麼去見項爾彥的人,偏偏要是她啊?

江文智心裡可興奮著呢!如果他身邊的美人就是爾彥昨天抱回家的那個本尊,待會兒,就不知道他那位「純屬意外」將人抱回去的好友,會跟人家擦出什麼火花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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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冗長的業務會報結束,一回到二樓辦公室,項爾彥沒稍作休息,便又埋首審理客戶申請的諮詢評監案子,但邵繼奎可不想向他有工作狂的老友看齊,只管將自己丟入長沙發椅懶躺著,進行他擅長的摸魚工作。

「喂,漂亮的孅孅小姐今天有沒有去找你?」偷懶的準則之一,就是要順便找八卦的話題聊。

原本沒打算理人的項爾彥在聽見于孅孅的名字時,倏地抬眼瞇向那個死性不改的懶骨頭,接著竟無緣無故聯想到,也是熱切喊著「孅孅」的伍振銓。

「孅孅?你是人家學長?幹麼隨便亂喊人家名字。」別人喊她的名不關他的事,可他就是感覺這兩人喊得分外刺耳。

嗅到一絲煙硝味,邵繼奎坐正身子,不怕死的調侃,「怎麼?不許人家搶著喊你的孅孅?」

「你聽不懂國語?跟你說我和于孅孅沒任何關係,你閒扯淡什麼!」

「唉,別說我要批評你的理由爛,小江也這麼認為的哦!」

可惡!項爾彥微惱,卻懶得再花口舌辯駁昨天的事。只因他若說自己也不知為何會抱于孅孅回家,繼奎這傢伙肯定會以「少蓋、少扯、事實勝於雄辯」回堵他!

「嘿嘿,沒話說了吧?」邵繼奎完全不理會眼裡燃火的老友,自顧自得意的說。能逼得爾彥無話可說的機會可是少之又少哩!

「不過我很好奇,你是如何讓一開始跑來這裡說不打算喜歡你的于孅孅改變初衷,甘心一太早就跑到你住處附近等你?」他想來想去,就只有他們早約好了這個可能,

他不提于孅孅曾上這裡放話的事還好,一提,項爾彥心裡的不快便直線上升,抱起桌上的一疊卷宗,冷著臉走向他,重重地將其摔在長桌上。

邵繼奎頭皮頓麻,「大老闆,你不會這麼狠吧?」

真是要命!他一多話,竟然忘了得罪爾彥的下場會有一大堆做不完的工作!

「二老闆,你可以再有異議沒關係,反正我示介意休息幾天,由你全權……」

項爾彥威嚇的話陡然頓住,吃驚的看著推門進來的人。

「小江?」喊著匆來乍到的老友,他的視線卻定在他身邊的麗影上。于孅孅怎會和小江一同出現?

「哇,真的是臭小江耶!」邵繼奎說著就跑過去給久末見面的好友一個結實擁抱,然後眼角一瞥溜到于孅孅臉上,「真巧,說曹操,曹操就到,不過一提到你,爾彥就發神經的塞給我一堆工作。」

「就是她?」江文智意有所指的低問。

他猛點頭,「不賴吧?」

「極品。」

「你們兩個有完沒完?」不用猜,項爾彥就明白兩位交頭接耳得很欠揍的死黨在評論誰。

于孅孅弄不懂他們在談什麼,不過她倒是有些在意邵繼奎所說的那個,項爾彥「一提到她就發神經」的意思。

「你在生氣早上淋到雨的事嗎?」她直覺的睇問項爾彥。

「你和爾彥早上見過?」明明不關邵繼奎的事,他偏偏很聒噪的搶先一步問。

「嗯,可是我沒要他載我啊。」

「哦──爾彥載你上班啊。」江文智嘴角揚起一抹興味。

「你是在說我雞婆?」顧不得好友意有所指的調侃,項爾彥不悅的望著于孅孅,她居然跟不熟的邵繼奎抱怨他?

于孅孅嬌聲直呼,「我哪有這個意思?」

「就是,爾彥你別隨便亂冤枉人家。」邵繼奎很不知死活的又插起嘴,還聰明的拖另一個證人下水,「對吧,小江?」

「一點也沒錯。」江文智很配合的附和。

該死!這兩個傢伙是專門找他碴的嗎?忍下想開罵的衝動,項爾彥暫將目標鎖回于孅孅身上。「你沒事跑來做什麼?」

沒事?說得好像她多愛來這兒一樣,虧她早上還覺得幫她撐拿的他是個不錯的人!不服的在心裡嘟哼著,她兩扇小鼻翼氣得微張了下,邁步走向他──

「誰沒事跑來?要不是狄總托我送這份合約書過來,你以為我喜歡……你,你做什麼?」

見他突然悶聲的朝她欺近,她不由得反往旁邊退。

「你今天又是來放話的嗎?」

「什麼?」她的背抵住了他的辦公桌,動彈不得。

「該死的你居然敢一而再的上我的地盤挑釁?」雙手橫過她身側壓向辦公桌,他幾乎和她臉貼臉。

「你到底在說什麼?」想別過頭避開他壓迫人的靠近,他卻捏扣住她的下巴,盯住她的眼。

「你聽清楚了──我要追你!」

小腦袋恍如閃入一道雷殛,于孅孅瞠眼結舌的愕愣住。他……說什麼?

「不是已經在追了嗎?」一直悠哉杵在一旁看戲的江文智,納悶的低問身旁同樣看戲看得起勁的邵繼奎。

「對呀,他不是已經跟人家很要好了,怎麼現在才說要追人家?」邵繼奎回以耳語,納悶的望著臉色不太好看的項爾彥。



是的,他要追她!

賭氣也好,反撲也罷,項爾彥此時只知道,這個小女人又再一次惹惱了他!

「你說什麼?」沒時間管手中的牛皮紙袋滑落地上,于孅孅只是震驚的瞅著他。

「從現在開始,我要追你。」他低沉的又撂下宣言。

聞言,她腦子頓時呈混亂狀態,完全弄不明白事情怎會轉眼間變成這樣?

慌亂的推開他,她只想逃開,也許這只是場可怕的白日夢……

項爾彥一個橫身跨步,讓她順勢撞入他懷裡,「這實在不像你,敢向人挑釁,怎麼別人如你所願的接下挑戰,你卻像隻受驚的小兔子般急著跑開?」

「什麼挑釁,什麼如我如願?我不懂……」

「你不懂?!」他冷哼,「不懂你上回是如何到這兒叫囂,還是不懂你剛剛那番不屑上我這兒的話?」

于孅孅錯愕的看著他,突然在一瞬間頓悟,原來他對她上回逼不得已到這裡「撂話」的事一直耿耿於懷?

「我……上次那不是叫囂,剛剛我也沒有不屑的意思……」她邊囁嚅著邊後退。

天!這叫她如何解釋?

「那是什麼意思?」他瞇著眼進逼。

「你別追我。」

「我偏要!」

「拜託,別造成我的困擾。」她突感無力的停下腳步。一切本來不是還很正常的嗎?怎麼會一下子場面就亂得教她不知所措?

困擾?很好,她又說了很不將他當一回事的話!

「可惡!」伸手就要拉過她,豈料她小腦袋唐突的朝他一點──

「對不起。」

項爾彥猛然一怔。什麼?倔強又固執的她怎會突然跟他道歉?

江文智與邵繼奎默契極佳的相互凝望一眼,又很專注的望向眼前,情節的發展有點奇怪,要盯緊一點才行。

「如果你覺得上次我得罪你,我跟你道歉,但是拜託請你收回剛剛說要追我的話,因為我根本不是你想追的那個人。」

她是于孅孅,不是「于大小姐」夜欣啊!

「總之……對不起就是了。」她支吾的說著,小手接著指向掉落的牛皮紙袋,「那個你看過以後,請跟我們總經理聯絡,我回去上班了。」

費力地說完一串話,于孅孅像逃難般轉身跑出辦公室,心裡卻仍壓著一塊沉甸甸的石頭。

完蛋了,夜欣要是知道項爾彥改變心意要追「于大小姐」,會砍了她的啦!

辦公室裡,原本因于孅孅的道歉而驚愣住的項爾彥,在聽她低頭看也沒看他地說了一大堆話便拔腿狂奔後,心裡驟地襲上另一層不滿。

非常好!這回當他是瘟神是嗎?

「于孅孅,有本事你就逃到外太空去吧!」

※※※

把話憋在心裡這種不健康的事,實在不是邵繼奎會做的,可為了不被盛怒的好友劈成兩半,他硬是聽江文智的,暫且壓住好奇心,將一大堆話卡在心口。

眼看時間一晃到了下午,而那個早上擺著一張臭臉的人,現在也跟他們到咖啡館喝下午茶,此刻發問,應該不會有事吧?

「爾彥,我難得北上一趟,你總該擺個笑臉歡迎我吧?」彷彿洞悉邵繼奎捺不住好奇的心思,江文智口氣平穩的引開話頭。

「可不是,小江難得來,你卻只顯著工作,不理人家,好朋友不是這麼當的吧?」啊!可以暢所欲言的感覺真舒服。

「我哪是不理小江……」項爾彥話都還沒說完,已有人自動幫他接口──

「只是心思全在那個就算逃到外太空去,你也要把她追回來的美人身上,所以只好將精力發洩在成堆的工作上,免得自己忍不住衝到美人公司去找她?」

他斜眼橫向自作聰明的江文智,「咖啡多喝些,話少講點。」

已經喝了兩杯咖啡的邵繼奎,話可多了。「你跟于孅孅到底是怎麼回事?明明都在交往了,怎麼會一個說要『追』一個說又『別追』?我和小江簡直被你們搞得一頭霧水,你好歹也解釋一下。」

丟給他一個「懶得理你」的銳利眼神,項爾彥自顧自地喝著咖啡。他何時跟那個處處藐視他的于孅孅在交往?

心緒又起波動,他心底咕噥頓起,真是可惡的小女人,連單單想起也有辦法惹得他無法平靜!

這傢伙真的沒和于孅孅交往。江文智與邵繼奎四眼相傳這個訊息,而後兩人眼底同時燃起狡黠的光芒──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江文智朝項爾彥努努嘴。

「什麼?」放下咖啡杯,他不明白的問。

「我和小江可以作證,剛剛在辦公室裡可是有個人大聲的說要追于小姐,說了就該算數,除非──那個人捨君子不做,自願當小人。」

※※※

天!于孅孅簡直不敢相信她聽到的消息──

「我們家小姐說要出國去度假,現在應該已經上飛機了。」

怎麼會?她打了一天電話都找不著夜欣,而于府管家竟然到現在才說出她的行蹤。

天啊,項爾彥要追她──于大小姐耶!在這種火燒眉毛的時候,正牌的于大千金居然逍遙的度假去?那她這個冒牌的該怎麼辦?

「夜欣怎麼這樣?要玩好歹也等想出應付項爾彥的方法再去,現在教我一個人如何對付他?」她一個頭兩個大的在廳裡來回踱步。

夜欣要她不能說出實情,以免節外生枝讓項爾彥阻撓她和卓朝淵的好事,可不說實話,她如何避得過項爾彥?

她是跟他說了對不起,要他別追她,但是她有預感,項爾彥不會依她的,因為今天在他辦公室裡,她可以感覺得出他好生氣,那雙炯亮銳利的黑瞳彷彿要將她吞噬般,讓她幾乎招架不住呀!

「怎麼辦,怎麼辦……」喃喃碎念著,一串鈴聲忽地響起,她急切的抓起話筒──

「夜欣,我告訴你……媽?!」

「媽現在用的是司機大哥的手機,我跟你爸應該等一下就到你那裡。」

她大吃一驚,「你們要來台北怎麼沒跟我說,萬一我剛好不在呢?」

葉銀蘋笑笑地說:「明後兩天是假日嘛,想想就和你爸來台北看看你。」

「那我到樓下等你們……塞車也沒關係,等會兒見。」

掛上話筒,于孅孅立即拿起鑰匙下樓。

她這對寶貝父母啊,樂天得很,想到什麼就做什麼,還好她沒出去,要不他們跑來沒找到人,可能還是笑笑的,沒知會她一聲轉身又坐車回中部。這種不按牌理出牌的事,他們最會了。

出了電梯,她緩步走出敞開的大紅鐵門,可視線不經意一溜,大腦迅速直接下達關門命令──

「哎唷!」她痛得蹲下身去,她的手……

「老天!她在幹什麼?」

項爾彥想都沒想的朝她跑去。他剛回來,哪知會瞥見于孅孅的身影,微皺眉峰的下半秒,就見她慌張的關門,然後便夾到了手。

「你是怎麼搞的,關門需要這麼慌張嗎?」

扶起她蹲著的身子,她滿額的冷汗教他心頭一緊,接著視線往下移,他看見她整個紅腫起來的左手小指跟無名指。

「我的天!你是怎麼傷的?」

「好……痛!」于孅孅疼得閉起眼,心裡不禁懊惱自己怎會這麼呆!看見他她轉身該進門的才對,怎麼情急之下反而將門拉上,還笨拙的夾到手?

「傷成這樣不痛才怪!」他抱起她就往另一端走。她就不能小心點?

「等一下,你要做什麼?」

「你的手需要看醫生。」

「不用……」

「該死!萬一骨頭斷裂怎麼辦?」都什麼時候了,她怎麼還有本事惹他發火!

「我爸媽等會兒就到,我已經跟他們說要在樓下等了。」她吸一口氣將話說完,免得他又截斷她的話。

項爾彥驚訝的停下腳步,「你爸媽?他們從日本回來?」

呃?「不是,是……是我乾爹乾媽,他們從中部上來。」情非得已,她只好先撒個謊。

項爾彥正猶豫著,恰巧見她那棟大樓一樓的住戶走出來,他即刻抱她上前。

于孅孅還在疑惑他要做什麼,他已經跟眼前這位慈眉善目的中年婦人拜託起等會若見到有對夫婦到這裡找女兒,請轉告他們說在樓下稍等,她馬上回來。

得到中年婦人首肯後,他又抱著她往座車停靠處走。

于孅孅急忙說:「我可以等爸他們來再上醫院。」

「別逞強!」

他低低一喝,她心裡隱隱一震。

她怎麼好像感覺到他急促語句裡的關懷?

「忍著點,馬上就到醫院。」將她抱入座車裡,項爾彥隨手抹去她汗潮的額際。

在他溫熱大手拂碰到她的額頭時,于孅孅心下又是一陣輕震,有些恍惚的看他繞過車頭,從另一側進入駕駛座。

怎麼回事?為何她突然覺得這個老是對她有著偏見,語氣狂霸的男人,其實……很細膩溫柔?

「躺著休息吧。」幫她降下椅背,項爾彥隨即將車駛出巷口。

于孅孅沒說什麼的閉上眼,剛剛因他俯近時驟地跳快的心仍然亂著節拍。

她大概是手痛得神智不清了,竟然覺得他溫柔,一顆心還莫名的為他加速?

唉!他一定是她的天敵,否則也不會一遇見他,什麼正常的事都變得不太正常了。

※※※

「還好只有挫傷,沒骨折也沒損壞神經,要不看怎麼辦!你這孩子,怎麼這樣不小心,關個門也會受傷?」

于孅孅很無辜的任由母親叨念,她能說她會掛綵,有大半責任要歸咎那個老要跟她同一時間出現在大門口的項爾彥嗎?

「你就別再念孅孅了,人沒大礙就是萬幸。」于巖樂觀的說。

「是呀,媽,我沒事,醫生說過幾個禮拜就會痊癒,現在已經不痛了,你別擔心。」

不痛?沙發後,始終靜站的男人兩道濃眉不以為然的凝起。她那皺攏的柳眉分明透露著她強忍的痛意。

「真的忍不住時,醫生開的止痛藥記得吃。」止痛藥多碰無益,不過他怕她今晚會讓手傷折騰得無法入眠。

于孅孅教陡然落下的低沉嗓音惹得心頭一跳,轉過頭,就見修長挺拔的項爾彥,她頰上迅速泛起一層紅暈。

之前在醫院的時候,他一直陪著她,而在她因醫生的喝診低聲痛呼時,耳畔還響起他低柔的輕哄聲……

「噢。」略微別開視線,她暗吸口氣平緩紊亂的心跳,不明白的是,他怎會知道她的手仍在痛?

「止痛藥?」葉銀蘋迷惑的望著送女兒回來的出色年輕人。

「伯母放心,只是醫生以防萬一開的藥,怕孅孅不小心弄疼手時可以止痛。」明瞭于孅孅不想讓他們擔心,項爾彥輕描淡寫的說。

于孅孅好不容易平靜下的心,突然漏跳好幾拍。他喊她「孅孅」?!

驚悸的下個瞬間,她下意識的撫上心口,強迫自己回過神。什麼呀,她本來就叫孅孅,做什麼因為是他喊就大驚小怪?

真是,怎麼手一受傷,她的感覺與反應也跟著出錯?

「年輕人,謝謝你送我們家孅孅上醫院,不過,我好像沒見過你。」關心過女兒的傷勢,于巖這才詢問起這個無論長相氣度都優人一等的年輕人。

「爸,他是……」

「我是孅孅的男朋友。」

于孅孅聽得瞠目結舌,「你……什麼時候?」

她問得語意不清,項爾彥卻接得順口,「現在。」

「為什麼啊?」她急得跳站起來。

「因為我早上說過,我要追你,追的下一個步驟,不就是你成為我的女朋友?」

他可不是中了小江跟繼奎的激將法才這麼說的,而是此時的他就是有預感,她勢必會用他討厭的那句「對面大樓的住戶」介紹他,「男朋友」,聽起來順耳多了。

「你那是什麼邏輯?我又沒答應讓你追,哪有人步驟是這樣跳的?」這個男人有沒有概念啊!

「怎麼沒有?你沒見古代的人步驟跳得更快,連面都沒見就成夫妻?」

天!他居然跟她扯到古代?「你、你……圈圈叉叉三角形!」

「什麼圈圈叉叉三角形?」他眉梢微挑,這小女人還好嗎?

于巖夫婦同聲笑道:「孅孅在罵你。」

「嗯?」項爾彥困惑的看向兩人。

「這孩子不太會罵人,氣急了就用那些符號代替。」

「媽!」于孅孅不依的喊,有人硬要做她男朋友耶,他們不幫她就算,還像沒事人一樣跟霸道的土匪洩她的密?

轉看微鼓雙頰的她,項爾彥嘴角有抹細淺笑紋,「罵人?去他的、去你的,他媽的,隨便找一句都比你那些亂七八糟的符號強。」

瞅著他,于孅孅張著的小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他、他竟然在她,還有她父母面前說粗話?!

「怎麼,我有說錯嗎?」望望她驚愕得滿呆滿可愛的表情,他將視線投向仍含笑的于氏夫婦。

于巖不介意的搖頭,「沒有,孅孅的反應很正常,她在英國學音樂的妹妹妃妃,也曾這樣告訴過她,可是孅孅還是學不會。」

「爸,到底誰是你女兒,怎麼你淨幫著他說話?」她這對父母也未免太容易跟陌生人打成一片了吧?

「有什麼關係,他是你的男朋友,大家都是一家人。」

「就是,你也用不著害臊,我和你爸不會反對你交男朋友的。」

于孅孅實在感到無力又洩氣。就只有她這對天才爸媽在人家說是他們女兒的男朋友時,連一句盤查的話都沒有就全盤接受,他們是怕她這個長得又不醜,而且才二十三歲多一點的女兒沒人要嗎?

項爾彥唇邊的笑弧不自覺加深,她這對好說話的乾爹乾媽,他喜歡。而且很奇怪,明明白天她才在他辦公室裡惹他發了好大一頓脾氣的,可這會他對她卻已無半分怒意。

「伯父伯母你們聊,我還有事先回去了。」這樣她可以不用再垮著香肩,嘟著小嘴生悶氣了吧?

于孅孅用力的斜眼瞄他:他早該說這句話的,還敢說她笨,他自己才不聰明哩!

「讓孅孅送你吧。」于巖夫婦笑著起身。

「不必了,不過要請伯父伯母看好孅孅,免得她一不小心又碰疼受傷的手。」

他在說什麼?他就是硬要將她當成笨蛋就對嘍?他這個人實在……猛一抬頭想反駁他,卻看見他眼裡的認真,于孅孅到口的話霎時頓在唇邊。

他在擔心她?

「小心點知道嗎?」項爾彥不放心的叮嚀她。

「知、知道啦。」她略感忸怩的低應。他幹麼突然這麼關心她?吃錯藥啊?

「你放心,我們兩老會幫你好好看著孅孅的。」

等等,媽說「幫他」?!

「那就麻煩伯母和伯父了。」

等等等等,他這麼說不就等於承認媽說的話?

拜託!她又不是他的誰!

望著掩去他俊長身影的廳門,于孅孅忍不住在心底嘀咕:他真的是──叉叉點點正方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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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6-14 18:15:04
第五章

雖然于孅孅還是沒等到夜欣的來電,好要她想辦法解決她與項爾彥之間潛藏的麻煩,左手也還有些疼,但是這兩天有父母陪著的她,卻過得很快樂。

這最大的原因會不會是,這兩天都沒再不湊巧的遇見老是給她壓迫感的項爾彥?

只不過她現在有一個很要不得的習慣,不管出去或回來,她的眼睛總會不聽使喚的瞥向對面的紅色大門,然後小腦袋裡就會出現那不該出現的身影。

奇怪?就算怕遇上他,也沒必要把他的影像如此鮮明的刻在腦子裡吧?

正這麼想的同時,她人便站在項爾彥的住處前。

不是她走錯,而是剛送父母搭車回中部的她,奉命買了碗麵過來。

媽這兩天本來還要她找項爾彥一道出去逛呢!是她胡謅他很忙才擋掉的。而媽剛才囑咐要她回來時,順便帶晚餐給他,也不知怎麼的,她就真的買了面過來。

呆看著牆上的白色電鈴猶豫半晌,她才伸出右手食指按下去。似乎比預期的時間還久些,見大門喀啦一聲被打開,她緊張的低頭,遞過手上提袋──

「我媽要我拿晚餐來給你。」怎麼啦?她的心跳怎麼像在打鼓。

項爾彥想回話,無奈喉頭一陣乾啞,索性先將她拉進屋裡。

「喂,你……」她呆愣的見他拿起桌上水杯便往嘴裡灌?不對吧?這個人沒請客人喝水反倒自己喝起來?

「我不餓,你自己吃就好。」潤過喉,他總算勉強說得出話。

那沙啞得不像話的嗓音令她一驚,「你的聲音?」

「早上起來就變這樣,大概感冒了,你的手沒再傷到吧?」怕打擾她和她乾爹乾媽相處,才忍著兩天沒去找她,不知她的手傷好點沒?

于孅孅搖頭,比較在意的是……「你去看過醫生了嗎?!」

「吃了在藥房買的成藥,不礙事。」額際閃過一陣抽痛,他蹙眉坐進沙發。

不礙事還皺眉?將提袋放在桌上,她走過去扶著肯定不舒服的他,「你還是回房去睡一覺比較好。」

「我不想睡,小心你的手。」他費力擠出嘎啞的聲音,輕撥開她的手,怕她碰疼仍微腫的手指。

于孅孅的心一動,想不到這個平時脾氣暴躁的男人,這時候竟還顧慮她的手。

「你如果別亂發脾氣,其實是個不錯的人。」她幾乎是沒有考慮的就說出口。

項爾彥濃眉頓凝,「我所有的氣焰全是你挑起的,你還好意思說?」

「我哪有?!」她大呼冤枉。

「從你第一次踏進我辦公室就有啦!」喉頭一陣撕扯,他又灌下半杯水,他和她八成犯沖,才會一碰上她,情緒就不受控制的起伏。

「我說過上回不是存心跟你挑釁的。」他知不知道,她很無辜耶!

不是存心,只是有意?喉裡乾啞,項爾彥只得不悅的回答在心裡。

「所以請你去追別人,好不好?」

「休想!」該死!她又將話繞回教他快然的原點,說到底她就是認定他沒有追她的資格?

「告訴你,我就是追定你了!而且別忘了,你現在的身份是我的女朋友。」

「誰說的?」他這根本是霸王硬上弓嘛!

「我說的……咳咳──」喉間泛起難受的乾燥疼痛,他忍不住乾咳出聲。

于孅孅一驚,趕忙添杯水給他。「算了,我看你還是回房休息吧,『別逞強』可是你說過的,對吧?」

這小女人,竟然拿他說過的話回贈他?!

「你──」就算喝了水,怎奈刺痛的喉嚨還是發不出聲音。

「你沒聲音了。」她突然有些得意,這還是頭一回見他無話可說的安靜模樣。

可惡!他說不出話來,她居然這麼高興?很想扳緊她的肩頭好好吼她一頓,只可惜他渾身彷彿愈來愈無力,模糊的低噥聲,他反身就往屋裡頭走。

給他記著!等他頭不昏了,看他怎麼跟她算帳!

于孅孅望著那個就算發不出聲音?還是要蠕動嘴唇叨念她幾句的頎長背影,不禁好氣又好笑的搖頭。就不知她究竟是得罪誰,才會讓她遇見這難纏的項爾彥。

※※※

下午五點,辦公室一如往常鬧烘烘了起來,下班時間到了,這種散漫是被允許的,就算是總經理此時出現,也不會引起職員多大注意。

可現在人是走向她的座位,于孅孅不想注意也難。「狄總?」

狄國商溫和一笑,遞出一個文件袋,「公司有一項重大案子想請教狂傲投資顧問公司,你和項爾彥是朋友,上頭希望你能幫著出面。」

她急忙搖頭,「既是重大案子,理該由狄總出面。」姑且不說每回和項爾彥碰面時那教人頭痛的對峙陣仗,公司的重大案子何時輪得到由她這個小職員去談?

「不瞞你說,項老闆的生意可是好到大排長龍,要預約的呢!公司這項案子很緊急,所以才會想走偏門,讓跟他熟識的你代公司說情去,請他先處理,為了公司,就麻煩你跑這一趟吧。」

事實上公司是可以請其他顧問公司作案子評估,但和項爾彥合作一次後,他與上頭的董事會可是認定項爾彥不作第二人選,因為狂傲處理案件的效率以及所做出的分析報告,簡直完善得令人無法挑剔。

「可是……」于孅孅有點為難,項爾彥接Case既然照規矩來,這樣「插隊」,會不會又惹來他一頓氣?

「好啦,就算狄總拜託你,事情談定,年終多撥些獎金給你。」

她苦笑,這不是年終獎金多寡的問題吧?「我就幫狄總跑這一趟,不過項爾彥賣不賣我的帳就不是我能左右的了。」

「沒問題的,你和項老闆是朋友嘛!」狄國商一派樂天的笑著,忽又說道:「順道替我跟項老闆謝謝他那位律師朋友,有他出面,上回我車子被擦撞的事,輕鬆就以和解方式解決了。」

于孅孅微微點頭,目送著他離開。

「都已經下班,狄總還交代事情給你?」伍振銓踱到她辦公桌前。

「是啊,一件頗為棘手的事。」望著手上文件袋低歎一聲,她突然想起,今早沒碰到項爾彥,不知他的感冒好些沒?

「現在要辦嗎?需不需要我幫忙?」他熱心的問。

她回以感謝淺笑,「沒關係,我自己處理就行。」

「那我送你回去。」

她舉起消腫許多的左手,「我要去複診。」

「那還等什麼?走吧。」他低聲催促,不忘叮嚀幾句,「以後開門關門小心點,受了傷折騰的可是你自己。」今早到公司見她手上的瘀腫,還真是把他嚇了一跳。

于孅孅只能藏住無奈,笑笑地點頭,不好意思說這好像和小不小心沒什麼太大關係,因為只要一遇見項爾彥,好像就會有教她措手不及的狀況發生。

不過今天到目前為止還算幸運吧?至少她還沒碰上項……

「不會吧?」剛走出辦公大樓的于孅孅不由定眼望向前方,這……是幻覺嗎?

「什麼東西?」隨著她的視線望去,伍振銓心裡的驚訝非同小可。這迎面而來的不正是孅孅那位氣勢逼人的對面大樓鄰居?

「走了。」項爾彥左手一伸,攬過她盈盈可握的纖腰就走。

伍振銓當下又是一愣,這個完全無視於他存在的男人,怎麼摟孅孅摟得如此理所當然?

「等一下,你、你的感冒……」

「沒什麼大礙了。」他的感冒向來來得快,好得也快。

「等等──」于孅孅輕挪到他面前,這才止下他的步伐,「你怎麼會來?」

「你不是和醫生約好今天複診?」

他記得?她的心突地漏跳一拍,「是沒錯,可是你為何會來?」

他略微蹙眉,「來就來了,哪有為什麼?」他哪裡知道為什麼?就只是記起她要複診,然後就開車來接她,如此而已。

她怔愣看他又攬著她邁步,突然想起了另一個人,「喂,你……振銓……」

「你有必要這麼依依不捨嗎?」項爾彥猛然使勁的把住想回頭的她。

「什麼?」右手扳他不開,她只好連左手沒受傷的三隻手指也用上。

「小心!你想拗疼受傷的手?」拉開她的手,他稍微鬆開她的腰。

「還不是因為你!我想跟振銓說再見,你幹麼那機用力的扣著我?」

已離他們有點距離,卻仍一臉困惑定站著的伍振銓,正遲疑著他該過去嗎?

「因為我討厭你在我面前喊那小子的名字!」項爾彥忍不住咬牙悶吼。

打從他停好車就看見兩人走在一起,那個斯文小子眼裡所流露的,是連笨蛋也看得出的仰慕之情,她居然還那樣坦然的跟人家說話,而且還在他面前親匿的喊「振銓」?

她是在向他昭告,伍振銓比他有資格追她嗎?

「奇怪,我一向這麼喊的,當事人都沒怎樣,為什麼偏偏你有意見?」他第一次和振銓見面時,她不是就已經這麼喊了?

「因為我是你男朋友!」

「你不是……」

「我是!」堅定的打斷她,他倏地俯身將唇用力印上她的,「這個就是證明,明白嗎?」

伍振銓才邁開的步伐突地像被急速冷凍般僵住。孅孅的鄰居吻了她?!

事情變化得太快,于孅孅的思路一下子被阻斷,腦袋變得空白,閃神間已被項爾彥帶進車內。

伍振銓眼睜睜地看著于孅孅被帶走,一張臉垮得比苦瓜還要難看。孅孅一直是他心目中的仙女,他這份純純的戀慕,被那個當街親吻她的酷哥一卡位,還有發芽的機會嗎?

※※※

「項爾彥!」

混沌當機的腦子終於清醒,于孅孅又羞又氣的對著身旁開車的人大嚷。

「幹麼?」平穩駕著車的項爾彥,轉頭瞥望她。

她險些氣炸。剛剛連問都沒問就親她的人,現下居然這麼冷靜的問她幹麼?

可是仔細想想,他不都一直是這個樣。無端就將她旋入他刮起的風波裡,當她仍陷在他攪亂的餘波中,他卻好像沒事人一樣自若以對。

唉!跟這種人嘔氣,折壽的肯定是她自己。

「你今天沒笨笨地碰痛受傷的手吧?」

笨笨地?天啊!他這樣教她如何不氣?「有呀,我今天在公司『很笨』的碰痛好幾次手……啊!」

突然的緊急煞車讓她驚呼,左手反射性的伸向置物箱,卻被他迅速而輕柔的抓住。

「拜託,小心你的手!」

「是你突然煞車。」

「是你講話嚇到我好嗎?」彷彿還能感受到心頭的顫動,他輕托著她的左手低斥,「碰一次你要疼多久?你居然很笨的碰好幾次?你是不想要手復原,還是嫌自己疼得不夠多?」

「我──」止不住心頭的跳顫,她輕輕抽回手,不自然的道:「你別突然……突然對我這麼關心,我會不習慣。」

雖然自從手受傷後,她愈來愈能感覺到,他是個將溫柔藏在霸氣裡的人,但自己根本不是他以為的「于大小姐」,她承受得起他的擔心嗎?

關心地?項爾彥怔了下。

是啊,他在激動什麼?感冒病毒還沒散盡不成?問題是當想起她夾到手而疼得冒冷汗的那一幕,他一點也不希望她再受那樣的折騰。

「反正為了你自個兒好,你小心些別再弄疼手就是。」總沒有人希望自己老挨疼吧?

「我知道了。」體會得到他的好意,她一時不曉得怎麼跟他說,其實剛剛那些只是在回他說她笨的氣話而已。

「我還是趕快送你到醫院,讓醫生仔細再幫你做個檢查。」

「可不可以稍等一下?」于孅孅突地喊住欲打轉方向盤的他。

「什麼事?」他只得將車子暫停路邊。

她將擱在腿上的文件袋遞向他,「這是我們總經理托我交給你評估的新案子……你別皺眉別發火,先聽我說。」就是怕他會在路中央緊急煞車,才喊住他的。

「我在聽。」他捺下性子。

「上回狄總要我送合約書給你時,他誤以為我們是老早就熟識的朋友,我沒騙你哦,這事你可以問你那位律師朋友,因為當時他正好也在。」怕他不信,她多補充幾句才繼續道:「公司這件案子很緊急,狄總便托我請你幫個忙。」

「狄總既然跟我合作過,就該知道我項爾彥接生意從來只論先後,沒關係可攀。」「狂傲」可是憑他和繼奎的實力闖出名號,不怕沒生意接。

「狄總有跟我說過,可是可不可以當是賣我一次面子?就這一次,好嗎?」她拿著文件袋雙手合十的祈求,看在狄總平時待員工不薄的份上,她就盡力一回。

「就這一次,下不為例。」瞧她祈求得楚楚堪憐的模樣,不答應,倒像他存心欺負她似的。

于孅孅笑顏逐開,「下不為例,謝謝。」

「嗯。」低應一聲,項爾彥將車子開回車道,往醫院駛去,心裡卻升起一抹疑竇。

就算她央求的模樣確實讓人於心不忍,但他一向堅持自己的原則不是嗎?怎麼竟會開口答應她?總不可能是為了瞧見她好看得沒話說的笑臉吧?

真是──見鬼了他!

※※※

狂傲投資顧問公司辦公室裡,打從項爾彥前腳才走,邵繼奎便一通電話撥到台南去。

「小江,大消息、大消息,爾彥說要去接于孅孅下班哩!」對方才餵了聲,他便大聲喳呼著。這可是他在瞧見往往是公司最後一個下班,今天卻反常的一早就收拾桌面的死黨,忍不住好奇問他時,他丟給他的回答。

「哦?」江文智感興趣的揚起眉,「爾彥開始追人家了?」

「不是『追』,他說他和于孅孅已經直接跳到男女朋友的關係。」他一字不漏的轉訴項爾彥說過的話。「別問我他們是怎麼『跳』的,因為那個傢伙不等我問他,丟下一大堆工作給我,人就走了。」

「嘿!好像滿有趣的。要不是律師事務所這邊有急案,我還真想待在台北,看爾彥和于孅孅的發展。」用跳的?依他看,爾彥不會是用「逼」的吧?

「你看爾彥那傢伙是玩真的,還是玩假的?」

「靜觀其變嘍。反正難得他肯花時間在女人身上,況且于孅孅條件可優了,若是爾彥有眼光,石頭心就該動一動,要不……」

「去少林寺當和尚算了。」有美女讓他心動卻不動,這人不去敲木魚要做啥?

江文智很捧場的大笑出聲。老實說,他也正有此想法。

再下來,就看于孅孅的魅力了。唔,對了──

「繼奎,別說老朋友沒有提醒你,這陣子你就安靜點,別纏著爾彥問東問西……對,讓他們自由發展下去,否則小心你會被爾彥K得滿頭包。」

※※※

緊接著的三天裡,于孅孅過得很忙碌。

她的公司下周有盛大的慶祝會要舉行,每個人的工作量突然間多了起來,也因此導致她一早便出門,晚晚才回家,連項爾彥的面都沒見到,日子很平靜。

而且令人高興的是,今天總算不用加班,能早些回家休息。

「這幾天在忙什麼?怎麼都不見你?」

聞聲轉過頭,瞧見那剛下車關上車門的身影,于孅孅的心漏跳好幾拍,怎麼這麼巧?他也剛回來,而她就恰好走到他停車處旁?

「公司這幾天事情多,只得提前上班,還要加班。」她暗吸口氣,實在不明白自己的心在亂跳什麼?

「難怪。」他這幾天也忙得不可開交,可老碰不上她,晚上按她家門鈴又沒人應,他著實擔心她是不是又出什麼事。

「手好多了吧?」項爾彥極其自然的執起她左手。

他突來的舉動惹得她才稍微平穩的心跳又紊亂起來。「已經好多了。」

「小指仍有一點腫,還是要小心,記得按時擦藥。」輕放下她的手,他覺得這幾日來擱在心頭的掛念彷彿消散許多。

點了點頭,她隨他拐個彎,往住處大樓走去,只是心裡的忸怩仍然盤旋不去,說不上理由地覺得他的關心令她羞窘得很不自在。

「姊姊!」一聲清脆的喚喊後,陡地一道人影撲向她──

「妃妃?」于孅孅驚喜的抱住突然出現的妹妹,「什麼時候回來的?」

「已經回中部住了一天,剛剛才到這裡。這次學校放長假,我可以在台灣待上一段時間。」于妃妃開心的摟著好久不見的姊姊。

于孅孅卻是柳眉微蹙,「你怎麼跟爸媽一樣,要來也不先通知一聲,萬一撲空找不到我怎麼辦?」

「人家是想給你一個驚喜呀!而且我才不會撲空,因為姊你又不會隨便在人家家裡過夜。」

「你又知道?」于孅孅按了跟父母同樣樂天的她眉心一下。

「哦?」于妃妃目光滴溜的轉到一直站在她身旁的超級帥哥,「未來姊夫,姊姊會在你那裡過夜嗎?」

未……未來姊夫?!

不等項爾彥有所回答,于孅孅已泛紅小臉輕斥,「妃妃,你在亂喊什麼!」

「未來姊夫咩。」食指朝項爾彥一指,于妃妃半點也不含糊的說:「爸和媽說姊交了個體面又很體貼的男朋友,爸媽鑒定都沒問題,我這個小妹就更沒意見了,這位未來姊夫一看就很有我們家的緣。」

項爾彥唇邊不自覺的揚起一抹笑容。這個看來十七、八歲的小女生叫他的這聲「未來姊夫」,還滿入他的耳的。

「我的天!爸和媽怎麼跟你說這個?他……」轉頭看向一聲異議也沒的項爾彥,于孅孅突然說不出話,被人亂喊,他怎麼反常的不生氣,反而還一逕的笑?

「我?」他凝視著她微紅的小臉,好整以暇的等她的下文。

「你……」于孅孅咬著唇,不知該怎麼說。

她若聲明他不是她男友,他是不是會在妃妃面前又跟她起爭執?

「有沒有人跟說過,你咬唇的模樣很迷人。」迷人到令他一時閃了神,不由自主地輕撥開她微咬的紅唇,迅捷的竊了個吻。

「你──項爾彥!」除了讓頰上的緋紅迅速暈散,于孅孅半點也不知該拿他怎麼辦。

倒是于妃妃一副經驗老道的拍拍她的肩膀,「別害臊啦!姊,這種場面我在國外看多了,而且還是那種很激情的擁吻,只不過我覺得他們沒有未來姊夫剛剛親你親得那樣有美感就是。」

「于妃妃!」

她冷不防被姊姊的沉喝嚇得跳到她未來姊夫身邊,急切的說:「姊,我有聽你的話很自愛,沒學壞哦!只是外國人的開放隨時都碰得到,你總不能要我蒙著眼睛上學吧!」

「怎麼突然怕起你姊姊?」項爾彥好奇的問在他旁邊搓手的她,對自己剛才恍惚問偷香的事,倒不覺有半絲內疚。

「沒辦法,這叫一物克一物吧,我從小最怕姊姊連名帶姓的喊我。」

「想不到也有人會怕你生氣。」項爾彥望著一看就知道很疼妹妹的于孅孅,促狹的說。

「是呀,就你不怕!」

朝他皺一下鼻子,于孅孅向妹妹說聲回家了,便先行往住處走,免得被那個沒經她同意,連同上回已經偷吻她兩次的男人惹得心跳又不規律。

項爾彥莞爾聳聳肩。

怕?她都不怕他生氣敢挑惹他了,還要他怕她像剛才那樣嬌俏的嗔怨表情?

「未來姊夫,」于妃妃低喊,將直盯著她姊姊看的項爾彥拉退一步,低細的說:「姊這叫惱羞成怒,她很保守,所以以後要親她的話記得私下再親。」

她慎重的神情逗得他挑眉微笑,「知道了。對了,你姊手傷還沒痊癒,幫項大哥多注意她一下。」

「沒問題。」于妃妃拍拍胸脯保證,蹦跳地跟上又回頭喊她的姊姊。這個初次見面的未來姊夫還真的像爸媽說的,很關心姊姊,很不錯唷!

望著帶妹妹進門前仍不忘撇頭偷瞪他的于孅孅,項爾彥只能搖頭。

他也不過蜻蜓點水的親她一下,她就「惱羞成怒」成這樣?倘若下回他將她吻得癱在他懷裡時,怎麼辦?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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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6-14 18:15:18
第六章

「姊,你怎麼沒請未來姊夫上來坐?」進屋裡連喝兩杯茶,于妃妃才想起這個重要問題。

「他就住我們對面,幹麼請他上來坐?」突地想起妹妹對項爾彥的稱呼,于孅孅急忙板著臉糾正,「別亂叫什麼未來姊夫,我們沒什麼。」

還在驚奇項爾彥竟就住在對樓的于妃妃聽見這話,忍不住誇張的拍額頭,「姊,你這樣不行哦,我都看見未來姊夫親你了,你還在我面前說謊。」

她被說得雙頰發熱,「那是……是他突然親的,我又沒答應。」

「那姊怎麼沒賞未來姊夫巴掌?」姊姊要害羞到什麼時候?

「賞他巴掌?」為什麼?

「如果你和他沒什麼,又沒答應他親你,那他吻你時,你應該氣得給他幾個耳刮子才是正常的反應,哪還有時間臉紅?」要是她,還會狠腔對方一腳!

于孅孅猛地怔住。可不是?她該「正常」的甩項爾彥耳光的,就算第一次在公司前她錯愕得沒法反應,可剛剛呢?為何她還是放任他的這次?

「姊啊,我們一家都見過未來姊夫了,你還有什麼好顧慮的?再說未來姊夫很心疼你,剛才還特別交代我要注意你受傷的手,他很喜歡你喔!」

「不是,根本不是你們想的那樣,他只是賭氣才說要追我……」腦子倏地像被什麼猛力一敲,她慌亂的辯解突然停頓住。

賭氣?項爾彥是因為賭氣所以才……

「姊、姊姊──」于妃妃急搖看起來有些失神的她。

于孅孅搖搖頭,努力壓下胸中頓升的失落。「你還沒吃晚餐吧?先把背包拿進我房裡,我們等會兒出去吃飯。」

「哦。」雖然很想問剛剛她耶句話的意思,不過她的表情看來有點嚴肅,于妃妃只得聽話的往房間走去。

于孅孅正想跟著進房,電話驟響,她只得上前接應。

「孅孅,好久不見。」另一端裡傳來一陣興奮的聲音。

「老天,夜欣?!」她急得抓緊話筒,「你現在在哪裡?」

「加拿大。朝淵剛好有長假,我和他到他阿姨開的休閒庭園幫忙兼度假。」

「你還有時間度假?一個禮拜半點消息也沒給我,你忘了台灣還有重要的事嗎?」她真恨不能鑽進電話,直接到夜欣那頭去。

「我在台灣哪有什麼重要的事?」于夜欣疑惑的搔搔頭。

于孅孅氣得差點將電話線扭斷,「小姐,項爾彥啊!你忘了他啦?」

「你還好吧孅孅?我跟項爾彥井水不犯河水,人家從來只記得朝淵耶!跟你說,朝淵吻了我呦!我現在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女人。」

天啊!于孅孅突然覺得無力的滑坐地毯上。她在這裡和項爾彥對峙得心驚膽戰、手忙腳亂,她于大千金竟然在加拿與卓朝淵繾綣纏綿?

「孅孅你知道嗎?那深情的一吻好甜蜜,原來這就是戀愛的味道呢!」

想也曉得此刻夜欣鐵定一臉陶醉,但是她沒那心情分享好友的情事啊!

「你什麼時候回來?」這才是她關心的重點。

「還不知道,要看朝淵什麼時候回去,不過我會買紀念品回去給你。」

「我不要紀念品,只要你趕快回……」

「啊,抱歉,有客人要招呼,我去幫朝淵了,拜──」

「喂,夜欣……」

倉卒的叫喊趕不及對方更迅急的切掛,于孅孅只得到「嘟──」的回應聲。

「拜託,至少也讓我問完我該拿項爾彥怎麼辦再掛呀!」她頹喪低語,難受的沉窒又緩緩湧上心頭。

項爾彥?為何此時她腦裡、心裡全是他?

「姊,你沒事吧?」于妃妃一從房間出來,便看見于孅孅拿著話筒,坐在地上發呆的模樣,嚇得她趕緊跑過去。

回過神的于孅孅掛上電話,站起身道:「沒事,我們去吃飯吧。」

「姊,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要不要跟未來姊夫說?」她關心的問,總感覺姊姊從剛才開始就怪怪的。

「妃妃,跟你說了我和項爾彥沒什麼,你別再那樣喊他……」無奈的話被突響的門鈴打斷,她不覺心顫的猜想,莫非門外的是項爾彥?

「一定是未來姊夫。」于妃妃笑著衝去開門,姊姊若有心事,那也一定只有未來姊夫能解決。

「咦,你是誰?」映入眼廉的陌生臉孔,她沒見過。

這句話正是伍振銓想問的。他不認識這個女孩,可他應該沒走錯地方呀。

「他是我的同事伍振銓;振銓,這位就是我曾跟你提過的,我到英國學音樂的妹妹,妃妃。」于孅孅上前為雙方作引介,並請伍振銓進屋。

「你找我姊有事嗎?」于妃妃當起了小管家婆,同事不是應該出現在公司才對,現在都已下班,他跑來這兒做啥?很可疑喔!

「呃,我……」伍振銓一時有些遲疑,他沒想到孅孅的妹妹會出現,他該坦白自己的來意嗎?

于妃妃眉間的懷疑又加深一分。「我」了半天竟說不出話,非常可疑!

「是不是公司還有緊急工作要我回去做?」于孅孅猜測的問。她今天要下班時,振銓還在公司忙呢。

「不是,是……這幾天在公司大家忙得焦頭爛額,連閒聊的時間都沒有,不知道你手傷復原得如何,所以順路過來問問。」這也是他來的原因之一,至於懸在心底那個最重要的疑問──她和項爾彥究竟是什麼關係?還是等她妹妹不在時,再問吧。

她微笑的舉起左手輕晃一下。「謝謝你的關心,比預期中好得多了。」

「那就好。」

「那你還在這兒?」于妃妃突然冒出一句,這個「同事」看姊姊的眼神實在不像同事,反而像愛慕者,她得幫未來姊夫多注意才行。

「妃妃──」于孅孅轉頭低喝語氣無禮的妹妹。

她不以為然。「我難得回來一趟,跟姊姊相處的時問怎麼可以隨便被打擾?」他又不是未來姊夫。她在心裡偷加一句。

「說得也是,你們姊妹難得團聚,我就不多作打擾。」好風度的說完,伍振銓當真沒再停留的離開,心裡掛意的事也只能暫且繼續擺在心頭。

「你啊,下次說話不許這麼沒禮貌。」于孅孅語含疼寵的輕捏妹妹臉頰。

「好嘛。」淘氣的皺下鼻頭,于妃妃忽地笑得有點尷尬的小聲說道:「我們能不能等一下再出去晚餐,我想上洗手間,是大號哦。」

于孅孅直教她的話惹得揚唇輕笑。「去吧。慢慢來。」

看著她跑向洗手間方向,于孅孅莞爾的搖搖頭,正想坐入沙發等她,門鈴忽又干擾的響起。

「振銓又有什麼事嗎?」

低喃的走上前,卻在門開的剎那,她整個人怔愣的頓在門邊。

「伍振銓來找你做什麼?」項爾彥一跨進屋裡,便冷冷開口問道。

「你……怎麼知道?」于孅孅納問,腳步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他的神情有點冷。

該死!瞧她問得好像她打一開始就存心想隱瞞他似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他不痛快的擠出一句。

見兩姊妹進大樓後,他心想她們應該還未用晚餐,於是便到附近餐館幫她們買了飯菜,怎知回到巷口就瞥見伍振銓,那個對孅孅滿眼仰慕的小子出現在這裡的唯一可能,當然就是找孅孅,否則還會是無聊的逛大街不成?

「你說這話什麼意思?」于孅孅忍不住提高音量,他說得彷彿她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一樣。

「什麼意思?在公司和伍振銓朝夕相處不夠,下了班還約到家裡來?你就是想一再地向我宣告他比我有資格跟你在一起嗎?」心裡燃著莫名的怒火,他沒細想便一古腦的指責,

被誣控得急了,于孅孅跺腳辯駁,「你別胡說八道。」

他嗤哼的逼近她,「胡說八道?你敢說你沒有打著這樣的心思?」

「我沒有!」他怎麼可以亂冤枉她?

「你只是這樣做了!」

「你──」他自以為是的狂狷語氣激惱了她,瞠視著他,她倔強的反駁,「就算這樣又如何?」

「該死的你……」

「你沒有權利干涉我!」這回沒讓他將話說完,她便嚷斷他,同時也阻斷他進逼的步伐。「項爾彥,你到底憑什麼責問我?你會接近我、說要追我,不都是因為賭一口不甘心的氣嗎?」

賭一口不甘心的氣?項爾彥的心思倏地震懾在這句話裡。

她唇邊有抹隱含的淒楚紋路,「我說過當初我不是存心挑釁你,你不信,你生氣,甚至大吼著說要追求我,事實上,你不就是想討回你以為從我這裡失去的自尊與面子?」

雖然感覺心頭痛痛的,她仍然強迫著自己把話說完,「那麼我告訴你,你的目的達到了,我的生活已經被你攪得一團亂,現在能不能請你放過我,別再耍著我玩?」

項爾彥突覺胸口被重重一擊,頃刻問無言以對。他真如她說的這樣,是有所企圖的接近她?

廳裡的氣氛詭異低迷的沉窒著,連從洗手間出來,聽不太懂兩人對話的于妃妃,都不敢出聲的定站在走廊上。

發生什麼事啊?為何她才蹲個廁所回來,姊姊和未來姊夫之間就變得亂亂的?

※※※

不管夜幕又垂降幾許,項爾彥只是定坐在住處沙發上,任煩亂的思緒一遍又一遞的纏擾著他──

他是因為賭氣才追于孅孅的?

是嗎?是因為她老是拒他千里,老要和他撇清界線,所以惹惱一向不馴的他,不但故意和她唱反調,還反其道而行的親近她?

他承認自己或許是有這種心理,可是……

若真要賭氣,真要報復,早在她第一次上他公司說出令他氣惱的話時,他馬上就能使計反擺她一道,何必等到現在?

再說若是賭氣,他只管當個掛名男朋友盡情攪和她的生活,何需在意她身邊有哪些阿貓阿狗纏著她?呵事實上他卻反被個伍振銓激惹出一肚子氣,就是不想見他巴著孅孅,不想他多看孅孅一眼……

無意識的搖弄盛著薄酒的高腳杯,項爾彥驀地憶起上回于孅孅昏倒的事。

他毫不猶豫的抱她回家,出借他的床鋪,要她休息夠才能下床,他對她的在意關心,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嗎?

一直到這次她不小心夾傷手指,他的在意關心全數轉為心疼……

晃動高腳杯的手突地一滯,他腦裡滿是她倔強又嬌柔的動人容顏。

「是呀,是心疼。」他無法否認他捨不得她有絲毫的傷痛。

「不聰明的好像是我哪。」一口飲盡杯中殘酒,他起身走進陽台,淺笑的望著隔著條街的對面,先前繚繞胸中的混沌彷彿在瞬間消散。

倘若真是存心賭氣親近孅孅,他又何必緊張她,為她擾亂心神?

看來他……

「孅孅?」對面陽台驀然出現熟悉的麗影,他一眨不眨的凝望她。

于孅孅驚訝得心跳瞬間加速。

縱使星光有些黯淡,亦有些許距離,她還是清楚的看見對面那道頎長身影。

她只是要關陽台的玻璃門,怎知竟會撞見他?一陣心慌意亂,她倉卒一拉,將他醒目的身影關在門外。

「該死!」項爾彥暗聲咒吼,一個旋身就離開住處。

竟然將玻璃門關得那樣急,她是想再一次在他面前夾傷手嗎?他得立刻找她說清楚,不想她誤會他。

關上陽台玻璃門的于孅孅,無措的蹲在地上。

今晚她都已經將話挑明大半,以後兩人是真的什麼關係也沒有了吧?

不過說來也可笑,追根究底,是她先以假身份欺瞞他的,她有什麼資格怪罪他?唉!她不該答應夜欣,蹚這渾水的……

今晚她的心已經教他那老是無法趕出腦海的身影攪得夠亂了,現在居然又在陽台看見他,那她豈不是整夜都要想著他?

好煩!她沒道理這樣將他擺在心底的,到底哪裡出了錯?

一串清亮的音樂聲干擾她的思緒,她呆愣的望著牆上的對講機,半晌後突然換成門鈴響起,趕忙上前開門,免得吵醒已經睡著的妹妹。

門才打開,她驚愕得半句話也出不了喉頭,只能睜睜地看著已然進屋的身影。

應該在他家陽台的他,怎會出現在這裡?

「我有話跟你說。」

半倚在關上的門邊,項爾彥定定地看著她,突然有些質疑,若不是正好遇上有住戶開大樓門,此時面露驚訝的她,是否會在對講機裡將他排拒在大樓門外?

「什麼話?」她微往後退,這才想起剛才看見他時應該馬上關門的。

「我不是賭氣,我很認真。」

于孅孅突然止住想往後退的腳步,呆怔的望著他。

「沒錯,打從一開始你就惹得我不高興,不過要追你光是賭氣是不可能的,至少現在我很肯定,我不是在賭氣。」

走到她跟前,他將她滑落的長髮順到耳後,「我是認真的,明白嗎?」

于孅孅整個人傻住,腦子混亂的轉,「你……是認真的?」

「非常認真。」瞧見她仍一臉迷茫,他輕摟住她,渾厚嗓音再添一句,「對你。」

非常認真?對她……對她非常認真?紊亂的腦子猛地一醒,她兩瞳顫縮的瞅著他。

「你、你……」他的意思是──

回答她問不出口問題的,是他倏地欺上的吻。

腦子陡然淨空,唯一感覺到的,是他教人不知所措的燙人熱吻。

項爾彥沒離開她柔軟的唇瓣,將她緊抱在懷裡,繼續進佔她口裡的柔嫩。他說過他是認真的,包括他的吻。

她的小腦袋依舊一片空白,完全沒想到要甩他巴掌,只能無力的揪著他,放任他在她嘴裡溫柔放肆的為所欲為。

一股甜柔的感覺滑過心頭,原就怦亂的心跳更加急切。

她嘗到了他吻裡的甜蜜,難道這就是夜欣所說的戀愛的味道?

不捨的退開輕喘迭連的她,他在她唇上嘎啞低喃,「明白了嗎?」

于孅孅睜著迷離的眼,虛軟的搖頭。她不明白,她怎會在他的親吻裡嘗到戀愛的味道?她……

一記纏綿的深吻霍地又打亂心緒,她什麼都不能想,只能本能的回應他。

項爾彥眷戀的吻嘗她。

她不明白,那麼他就吻得讓她明白她是怎樣教他陷入不知不覺的認真裡。

「老天!為什麼你嘗起來這麼甜美?」半晌後,他粗喘的撤開,意猶未盡的在她紅艷唇上流連舔吮。

于孅孅喘息的埋入他胸懷,心跳狂亂的軟倚著他。是他的吻怎會令人如此心悸無力才對吧?

「小腦袋清醒沒,明白了嗎?」他輕撫她的髮問。

她抓著他的衣服,沒有回答。她是明白自己好像喜歡上了他,可是,怎麼會?她不該喜歡他的呀!

「孅孅。」托起她的小臉,他在乎的問:「你還是不相信我對你是認真的?」

「我……不是,只是……不該是這樣,因為我不是你要追的人……」

「什麼話!都已經到這個地步,你還說我要追的不是你?感情如果有那麼多設限,要如何進展?再說你也沒有後路可退,因為我不會給。」

她沒有後路可退,因為他不會給?!

好霸道的他,可為何她的心就是教他霸道的情絲牽動,沒辦法不喜歡他?

「如果有一天,你發現我真的不是你要追的那個人呢?」迎望他眼裡的固執,她認真的問。

假使他知道她根本不是真正的于大小姐,他會如何做?

「你休想用話激我對你放手。」

他食指點上她的心口,佔有的宣告,「我不管你有多少亂七八糟的追求者,能住進這裡的,就只有我項爾彥一個。」

她以為他的認真是隨便說說的嗎?在她佔據他的心之後,他豈能容她有絲毫退意。

于孅孅聽得心頭一震,忸怩的拉下他的手,「你對多少女人這樣說過?」

他被問得愣住。有嗎?他以前有跟其他女人這樣說過嗎?

「怎麼啦?一句話也不說。」她心跳加速的看著勾起性感薄唇,目不轉睛凝視自己的他。

「你慘了,逃不開了。」他笑著俯近她。

「你說什麼?」

「說這個。」

頭一低,迅速捕捉住她柔艷誘人的小嘴,項爾彥心裡無比清楚,能勾動他全部意念的,不會再有第二人。

于孅孅根本沒時間反應,他的靈舌已霸氣的探入她,頑強的勾逗她的生澀,吮取她舌尖的輕顫……

「匡啷!」

驟起的碰撞聲不識相的驚動交纏的四唇,于孅孅驚訝且尷尬的看見,在沙發那頭挲撫膝蓋的妹妹。

「呵呵……」于妃妃很拙的傻笑,「我只是睡醒想出來倒水喝,結果不小心撞到桌子,我什麼都沒看見,你們繼續、繼續。」

急急說完不比傻笑拙的話,她趕忙拔腿衝回房裡。

她沒看見未來姊夫將姊姊摟得很緊,也沒看見姊姊摟著未來姊夫的脖子哦,不過說真的,他們的Kiss看起來實在美得教那些外國人沒得比!

這才對嘛!兩人就應該這樣口水交纏……唔,是相親相愛啦,晚餐前見他們鬧得不愉快,還嚇了她好幾跳呢,現在總算沒事了。

于孅孅羞窘得恨不能變成隱形人。繼續?妃妃根本全看見了嘛!

「都是你。」她忍不住啐向一臉沒事樣的項爾彥。

「什麼『都是』?被吻的可是你。」他一本正經的更正,這叫責任分攤。

「你──」她羞惱得鼓起腮幫子。吻人的明明是他!

他笑著伸手拂向她可愛的嫩頰,「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生起氣來很迷人!」

「沒有!你該回去了。」她臉紅的抓下他的手。先是說她咬唇迷人,現在又說她生氣迷人,沒個正經。

他反手將她拉回懷裡。「這麼急著趕我走?」

「我……妃妃起來了,你……回去啦!」

見她一臉羞意,他失笑的牽她上前開門,「你臉皮得厚一點,因為我可不敢保證,以後在路上不會情不自禁的吻你。」

沒給她發出驚愕反駁的機會,他俯首堵上她微張的小嘴,伸舌在香甜的口腔裡舔一圈,低低地道:「下回關任何門時不許你像剛剛關陽台玻璃門那樣,匆匆忙忙又慌慌張張的,手受傷一次就夠了,知不知道?」

「知道,知道,你不趕快出去,我怎麼好好關門?」她教他剛剛使壞的舌頭惹得小臉上又是一陣燒熱。

「不給我一個晚安吻?」他魅笑的又俯近她。

「你再逗我,我可能會很慌亂的關門,到時……」

「算我怕你,這就走,可以了吧?」捏她俏鼻一把,再跟她道聲再見後,他才替她拉上門離開。要吻她隨時都可以,他可不想讓她拿自己的手和門扉過不去。

鎖上門,于孅孅唇畔不覺漾起柔柔的笑。他還是一樣,霸道又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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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6-14 18:15:35
第七章

這一整天,于孅孅上班上得有些魂不守舍。

妃妃這次回國有半個月的假期,今早她突然說想找個臨時打工的機會,好多少賺些生活費,同時也不會白白浪費時間。她明白她想分擔家裡擔子的好意,但這種短期的臨時工作上哪兒找?

誰知道妃妃竟然跑去問項爾彥,結果──

「到我公司吧,多個小助手,我會輕鬆些。」

天,她就怕他這樣說呀!

不知道妃妃今天在他那裡有沒有給他添麻煩,有沒有亂說話?

「……孅孅。」叫喚幾聲都沒得到回應,伍振銓伸手輕搖她肩頭。

「對不起,我在想事情,有事嗎?」回過神,她微笑的問。

他暗吞口水,一股作氣的問:「待會兒我們一起晚餐好嗎?」

「一起晚餐?」于孅孅訝異的望著他過分認真的臉。

「我想跟你談重要的事。」

「什麼重──」桌上電話驟響,她只得先接起話筒,「鈺清公司你好……妃妃?」

「姊,下班後,我和未來姊夫去接你吃飯。」

「妃妃,你又亂喊了!」真是!怎麼她旁邊那個當事人都不糾正她?

「是、是,你要在公司等我們喔。」

瞥見仍等在一旁的伍振銓,于孅孅略微猶豫後道:「今天不行,同事已經先約了,你們去就好……嗯,記得,別給人添麻煩,其他的我們回家再聊。」

「你答應和我晚餐嘍?」見她掛上話筒,伍振銓神情振奮的問。

「是什麼重要的事,不能在這裡談嗎?」

「外面談比較好,我先去收拾東西。」他眉鼴眼笑的回他的位子,他可是鼓足勇氣才邀孅孅的,可得好好把握這次機會。

于孅孅雖然質疑,但是既然答應就得履約,只不過不知道爾彥會不會不高興她的不能赴約?

一心這麼想著,她倒完全忘了妹妹剛才語氣裡的沮喪。

狂傲投資顧問公司這頭──

「被孅孅罵了?」見于妃妃掛上電話的頹然表情,項爾彥闔上卷宗,猜測著問。

「不是,是姊姊被她同事訂走了,不能和我們去晚餐。」

清楚聽見自己心底的歎息,項爾彥兀自淺笑的說:「今天不行,還有明天。」

「未來姊夫不覺得可惜?」說完才記起姊姊糾正多次要她喊他項大哥,可是,她叫慣未來姊夫了嘛。

「當然可惜。」他好想見孅孅。「不過孅孅有她的固執,答應人家的事,她不會輕易反悔的。」

「是啊,就像當初姊姊一知道我有去英國學音樂的想法,就開始努力工作,連大學都半工半讀,有人追她她也沒時間理人,為的就是要多存些錢供我用,我說我在國內學也可以,姊姊卻固執的說別輕易放棄自己的理想,她對我真的好得沒話說。」于妃妃有感而發的細述。

項爾彥難掩心裡的震驚,「你們家不是很有錢,孅孅怎需要半工半讀?」

有錢?那倒也是,他們家是比那些困苦家庭好得太多了。「姊姊說家裡的錢畢竟是爸媽卒苦攢來的,總不能全部開銷都要爸媽出,她是家裡的一份子,能分擔多少就多少幫忙些。」

「你有個很好的姊姊。」項爾彥心裡盈滿對意中人的心疼和不捨。

難怪孅孅沒有大小姐的習氣,獨立自主的她是于家兩老極大的驕傲吧?

「那當然,她是我于妃妃的姊姊耶!」下巴一揚,她好不得意神氣。

「瞧你,真不知道你是在誇自己還是誇孅孅?走吧,吃飯了。」

「吃飯?!」

一句嘩然叫嚷陡地響起,項爾彥轉過頭,只晃邵繼奎─臉吃驚的站在門邊。

「幹麼?一回來就鬼吼鬼叫的。」害他不想瞪人都不行。

于妃妃眨著大眼,猛瞧這個沒她未來姊夫出色的高大男人,不知道吃個飯為啥需要叫那麼大聲。

邵繼奎走向前,仍沒停下他的鬼叫,「老兄,你邀美眉吃飯?你實在很不正常。」

他今天在外頭洽公一整天,回來瞟見辦公室裡有個陌生女孩的同時,就聽見爾彥說吃飯兩個字。

這女孩是何許人物?連他這位老友都懶得請的爾彥,竟會邀她晚餐?

「你才不正常!這是孅孅的妹妹。」

「孅孅?」邵繼奎滿懷的好奇全被這句叫喚勾起。

小江叮囑過他,若不想挨K就別亂問爾彥他和于孅孅的發展,為了不被敲得滿頭包又被指派一堆工作,他這幾天可乖得連半句心癢的追問都沒出口,現在竟然聽見爾彥喊人家喊得如此親匿自然?

「你和于孅孅已經很好了?」此時不問更待何時?

「好得不得了呢!」于妃妃衝口便說。「這位大哥好,我叫妃妃,這陣子會在未來姊夫這裡打工,請多指教。」

她禮貌的鞠躬,想不到一聲驚喊又當頭罩下──

「未來姊夫?!」

「別理他。」項爾彥受不了的示意于妃妃往外走。 

被喊那麼久未來姊夫的他都沒怎樣,繼奎這小子驚呼什麼?

「喂,等我。」爾彥和于孅孅竟已經進展到當人家妹妹「未來姊夫」的地步,他這個被蒙在鼓裡的好友,說什麼也要跟去八卦一下!

※※※

「哇啊!這種餐桌與餐桌間以別緻籐蔓外加薄紗隔離的餐館,我還是頭一次看見……咦,那不是姊姊?」隨著項爾彥走進一間雅致柔和餐館的于妃妃,眼尖的眺見另一隅的熟悉身影。

「那個斯文小夥子是找美人搭訕的嗎?」邵繼奎十足好奇的說。

項爾彥雙眼危險的瞇起。是伍振銓?!

「我去叫姊姊。」

「不用,別讓你姊看見,我們到她隔壁桌。」項爾彥說著,逕自繞道往前走。

跟同事有約?該死!她口中的同事就是伍振銓這小子?

「未來姊夫好像不太高興。」姊姊怎麼會跟那個男同事來吃飯啊?

「不是好像,是很不高興,我們最好別出聲的跟過去。」邵繼奎小心的拉著于妃妃跟上前。依這情形看,爾彥似乎認識那個替于孅孅拉椅子又遞餐巾的斯文男子,瞧他剛才臉上那股立即刷下的不悅,他這回感情八成是來真的。

完全沒察覺鄰桌已落坐三個相識的人,于孅孅對著伍振銓輕鬆的道:「我從來不知道有間氣氛這麼特別的餐館,讓人東西都還沒吃就想來第二次呢!」

「我也是跟朋友來過才知道這個地方,你喜歡就好。」伍振銓開心的說。其實他早想約孅孅來這裡用餐,只是老怕會被拒絕而不敢開口。

隔桌的于妃妃忍不住小聲的向項爾彥抱怨,「姊姊喜歡這裡耶,未來姊夫你怎麼沒帶她來,反而把機會讓給別人?」

「噓!」邵繼奎趕忙扯過不經大腦就開口的她,爾彥的眉頭已經夠皺了。

項爾彥交疊大腿上的手指微微發出拗扭聲。是孅孅推拒他的邀約,才給伍振銓這個機會的不是嗎?

才悶想著,耳邊又傳來清脆的聲音──

「對了,你不是說有重要的事?」撥弄著面前的排骨飯,于孅孅輕聲的問。

伍振銓頓時緊張起來,暗作個深呼吸才說:「我想請你做我的女朋友。」

空氣裡有驚愕的抽氣聲,只不過不是于孅孅,而是于妃妃所發出。

「噓、噓!」邵繼奎眼明手快的摀住她的嘴,暗叫不妙的瞄向臉色寒冷的項爾彥。

這個明顯忍著氣焰的傢伙,不會轉身去掀人家桌子吧?

「今天又不是愚人節……」

「孅孅,我是當真的,不是在開玩笑!」

于孅孅直教伍振銓嚴肅的表情驚住,連握著筷子的手都僵頓住;「你怎麼會突然說這個?」

「不是突然,我一直對你有好感,只不過因為你是大我一屆的學姐,我老又提不起勇氣表白,今天我可是鼓足很大勇氣才說的,你會答應我嗎?」

隔桌的項爾彥聽得直想起身將他拽向店外。這小子竟敢當他的面向孅孅示愛?不過此刻他更在意孅孅會如何回答?

反觀于妃妃卻用不著邵繼奎捂她的嘴,一點也不擔心的吃起侍者送來的面。姊姊都跟未來姊夫吻得難分難捨了,怎麼會答應別人的求愛。

「我只能對你說──很抱歉。」于孅孅不想虛應,她對他並無任何男女問的特殊感情。

「是因為你那個既高又帥,又氣勢逼人的對面鄰居的關係嗎?」伍振銓有些激動。那個項爾彥真的是孅孅的男朋友?

「你小聲點,這和他沒關係。」

啪的一聲,隔壁桌的項爾彥拗斷了一雙竹筷?

沒關係?孅孅說和他沒關係?!

于妃妃嘴邊掛著麵條,搞不懂的望看一張俊臉繃得死緊的他,這裡的麵很好吃啊,未來姊夫怎麼還沒嘗就把筷子折斷?

邵繼奎則是一臉恍然大悟。原來于孅孅竟和爾彥是鄰居,這傢伙就是這麼近水樓台先得月的?

這頭三人各有心思,那端的伍振銓又是一陣激動的開口──

「既然郡個男的不是你男朋友,為什麼他能摟你、親你?」

老天!碰上這種情況,她的腦子有點亂。「因為他就是摟了就是親了嘛!振銓,你聽我……」

卡唧一聲突兀的椅子挪動聲擾斷于孅孅的話,她下意識的往隔桌望去,只見有道好熟眼的身影撩開相隔的薄紗籐蔓──

「爾彥?!」

伍振銓也是驚訝不已的看著項爾彥。怎麼又是這個男人?

「姊姊。」于妃妃微笑的招手,卻見項爾彥不等她姊姊回話,已沉著臉悶聲不吭的趨前攬起她。

「爾彥……」于孅孅想掙脫以免惹人注目,怎知他理也不理,根本不容她有反抗機會的挾帶她離開。

「喂!你想對孅孅做什麼?」

「小夥子,你現在最好不要惹那個渾身氣焰的男人,很危險。」邵繼奎好心拉住想追上前的伍振銓。這小子要是接近爾彥,只怕會被一腳踢黏在牆壁上。

「我也這麼覺得。」雖然弄不懂未來姊夫怎會沒說半句話就帶姊姊離開,但直覺告訴于妃妃,現在最好誰也別跟上去。

「你們有沒有搞錯?那個男人會傷害孅孅的。」

「才不會,他可是我未來的姊夫。」

未來的……姊夫?伍振銓的腦子瞬間一團轟亂。

原來那個男人不是孅孅的男朋友,而是──未婚夫?!

※※※

于孅孅被載到一個遠離市區的小山坡上。

夕陽斜照,徐風清吹,加上一大片柔眼的嫩綠草地,她好喜歡這裡,只不過有個人一路上都不發一語,她哪還有心情欣賞這難得的黃昏美景。

「你到底怎麼了?突然拉著我就跑,在車上跟你說話你也不應。」她無助的瞅著抱胸倚站在車門邊的項爾彥。

「對你而言,我究竟算什麼?」

「嗄?」她茫然的看著他逐步走近。

「一個只是和你沒關係的對面大樓鄰居?一個不是你男朋友,卻摟了你親了你的登徒子?」

于孅孅呆愣好半會兒,記憶倏地轉回之前的餐館……

「你一直在餐館裡?」怎麼她沒看見?

「回答我剛剛的問題!」他忍著沒碰她,怕滿腔濁悶的自己會失控抓疼她。

「不是那樣,我沒那個意思。」是她看錯了嗎,為何他眼裡彷彿有受傷的訊息?

「沒哪個意思?是不是沒將我放在你心裡的意思?」

「不!」她心驚的倒抽口氣,他怎會突然這樣說?

「我還以為我們已經互通彼此的心意,但剛剛在餐館裡,為什麼你讓我覺得你將我推得遠遠的,恨不能跟我劃清界線?」他雙手緊握成拳。

「我沒有。」

「你有!你自始至終沒對伍振銓承認我對你的重要,半句也沒有!」

嘶吼完,忍不下灼人的心煩意亂,項爾彥一個轉身跳下和山坡銜接的落差低地。

他其實並不是在意她有沒有表明他在她心裡的位置,而是不知為何,已經回應過他的吻的她,卻還是讓他有種她想遠遠逃開他的感覺。

他明白自己情已動,不會輕易罷手,但是她若有似無的猶豫怯意,會讓他想生氣,甚至隱約感到不安。

「該死!」他快快低嘶,一腳踢向車皮。

他真有這麼糟?讓她始終放不下心坦然接受他?

于孅孅站在高坡上,心底因為他剛才那一吼,輾轉紛亂不已。

對爾彥,她潛意識裡的確有退卻的念頭,因為她根本不是正牌的于大小姐,而且夜欣還沒回國,她不知道是不是該就這樣陷下去?

所以縱使她心喜前晚他對她的認真告白,卻依舊掩不去心裡的顧忌,事情未明朗化之前,她要如何寬心的接受他?

不過今天她跟伍振銓說的話,真的不是爾彥想的那個意思,那時振銓突然向她示愛,她有些慌亂,哪顧得及話裡的連貫語意?沒想到會惹得爾彥這麼不高興。

低望著在那裡踢著草皮的他,于孅孅不禁暗暗歎息。

罷了,現在的她,怕是早在想著他、念著他的那一刻,就已經不知不覺淪陷下去了吧?那麼現在──

「爾彥。」她站近山坡邊緣,輕輕地喚。

項爾彥抬起頭,隨即一嚇。「退後點,你站這樣會跌……我的天!」

倉卒的叮嚀瞬間轉成一聲驚惶的低呼,他忙奔向前,迅速張開雙臂接住冷不防放任身子往下撲落的嬌軀。

晃退幾步才站穩,額際仍抽跳著他的驚悸。

「你在幹什麼?想嚇死我!」他忍不住對著緊緊摟著的人兒大吼。

那山坡是不高,頂多比書桌再高一些,問題是她不是用跳的,竟然張開手準備下來,這小女人把山坡當「鐵達尼號」,把自己當蘿絲不成?

「你會接住我。」于孅孅倚著他,微笑的說。

「該死!害我心跳差點停擺,你居然還笑得出來?萬一我沒接住你呢?」

「可能會把鼻子摔扁吧。」可是她知道,他一定會接住她。

「你……」

「我喜歡你。」

項爾彥整個人猶如停格般定住,剛才那句截去他擔心低斥的輕噥軟語是……

「我喜歡你。」仰著小臉,她又細訴一次。「照理說不應該也不可能的,可是偏偏喜歡上了,這樣你滿意了嗎?」

「說的什麼話?像是我逼你一樣。」什麼叫不應該也不可能?

「本來就是。」她嘟噥的抱著他的腰,伏首在他胸膛上。若不是不想見他不開心,她想她也不會拋開矜持說出這讓他安心的告白。

不過這樣也好,就暫時什麼都別想的戀著他吧。

項爾彥本來想跟她計較那句教人不滿的「本來就是」,不過她柔柔的一個偎埋,讓他的心隨之一軟,沒有了先前的不安煩躁,輕擁著她,好喜歡她這樣賴著他的感覺。

「以後任何一個男同事約你吃飯,都不許答應。」她要吃飯自有他陪。

她右眉微挑,這個男人又在霸道了。「噢,我答應主管的邀約就好。」

腰上一緊,不用看就知道他肯定又皺起兩道好看的劍眉。不等他開口,于孅孅忙抬起頭道:「我是說女的主管啦。真是的,你哪來那麼多氣?這麼大個人,脾氣這麼差……」

她的嬌嗔霍地中斷,雙唇被他溫熱的唇瓣密密封住,沒了所有聲音。

這個迷糊的小笨蛋!她曉不曉得他起落的情緒全是為了她?居然還嗔念他脾氣差?他非吻得讓她明白,他有多在乎她……

※※※

趁著于孅孅在洗澡,于妃妃躲在客廳角落講電話:

「姊姊看來是沒什麼,不過未來姊夫沒送她上來,而且姊一回來就問有沒有她的電話,她會不會是在等那個伍振銓的電話啊?」

「的確有點可疑,你打過電話給你未來姊夫嗎?」電話裡沉穩的男聲問道。

「沒有,萬一他氣還未消,我怕他會罵人。」她不是姊姊,恐怕擋不住未來姊夫的怒氣。

「說的也是,你未來姊夫凶起來可是不知道客氣的。既然這樣,為了保險起見,我看……我們進行『Z計劃』吧。」

「Z計劃?」于妃妃一臉茫然外加滿頭霧水,電影裡下都是A計劃B計劃,怎麼他們一下子就跳到Z?

「沒錯。二十分鐘後你到巷口來,我們再說。」

「Yes,Sir。」

于妃妃眼睛發亮的結束通話,儘管仍然搞不清楚狀況,不過這種像電影情節的發展,好像很好玩耶!

「你蹲在那裡做什麼?」從浴室走進客廳,于孅孅就見妹妹傻笑的縮在牆角。

「講電話。」于妃妃晃晃話筒,裝作若無其事的將它放回去。

她紅唇微勾,「也只有你這丫頭講個電話會蹲著講。對了,你今天在公司沒給人添麻煩吧?」

慘了、慘了!姊姊沒喊未來姊夫的名字,而是用「人」稱他耶!他們兩個難不成正在冷戰?

「你不會真給人家添什麼大麻煩吧?」見她若有所思,于孅孅擔心的問。爾彥怎麼都沒提?

于妃妃急忙搖頭,「沒有啦,我很認真的在工作,未來……項大哥說我做得很好。」

她終於稍微放下心,「記得,你是去打工的,就算你認識你的老闆,也得照規矩來,多做事少說話,知道嗎?」

「知道。」雖然點頭,她心裡叫慘的聲音卻一刻也沒停 過。

從「人」、「人家」,到「你的老闆」,還是沒聽姊姊喊半聲未來姊夫的名字,看來什麼都不說的姊姊,和未來姊夫鬧得很嚴重哪!

「姊姊……」她能問嗎?

「嗯?」這丫頭什麼時候說起話來也會吞吞吐吐?

「我……是要叫你趕快把頭髮吹乾,雖然天氣熱,但是頭髮濕濕的對頭皮不太好。」怎麼辦?她說不出重點。

「長大嘍,會照顧姊姊了。」于孅孅欣慰的拍拍她的臉。

「那當然。」將她推入房裡,于妃妃只能在心裡祈禱,希望那個神秘的「Z計劃」真派得上用場才好。

※※※

夜深人靜的十一點,于孅孅站在項爾彥住處的門口前,望著手上的宵夜和鑰匙,腦裡冒出好幾個疑問泡泡。

她很少吃宵夜的,可妃妃卻問也沒問的就跑去買,而且還買了爾彥的份,然後塞給她一串鑰匙,在她都還沒問她鑰匙怎麼來的時候,就被她催著出門,還特地交代她不用按門鈴,直接開門送宵夜去才有誠意。

有人是如此直闖著送宵夜表達誠意的嗎?

啞然失笑之餘,她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被妹妹催眠了。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于妃妃此時正在家裡來回踱步,抓破頭也想不出那個什麼──「買宵夜催你姊姊上你未來姊夫那兒就對了」的Z計劃,究竟是在計劃什麼?

于孅孅正想著還是按門鈴比較妥當的同時,舉起的手指忽又放下。

如果爾彥已經就寢,那門鈴聲豈不是會吵醒他?

遲疑片刻,她選擇用鑰匙開門,這樣倘若項爾彥已經入睡,也不會打擾到他。

輕輕關上門,她走進只點著盞昏黃小壁燈的廳裡,將宵夜擱在桌上,才緩聲定向走廊那頭。不知道爾彥……

「大膽竊賊,竟敢闖進我家!」

「哎唷!」

「孅孅?!」

一陣紛亂,項爾彥將走道上的電燈打開,驚愕的看著撫肩蹲在地上的人兒。

「老天,怎麼會是你?!」

他從書房出來,敏銳的聽見有人開門,立即警覺的隱入走廊轉角,準備擒拿大膽到敢闖入他屋裡想行竊的歹徒,聽見輕悄的腳步聲走近,他雙手一拐一箝的制住來者,豈知發出低呼聲的竟是孅孅?

「本來就是我。」于孅孅冤喊著,仍挲撫著右肩膀。她只是想看他睡著沒,哪裡知道會被當成小偷?!

「哪裡撞疼了?」無暇詢問她怎進得來,項爾彥急忙扶起蹙眉忍痛的她。

「剛剛手被你反折住,好痛。」

「我看看。」他急拉過她右手臂仔細檢查,不忘問道:「左手呢?沒傷到還未痊癒的手指吧?」

「沒有,可是你折得人家手好痛,早知道就不幫你送宵夜了。」

「好,不送、不送,以後我送宵夜給你就是。」現在她說什麼都對。將她扶坐上沙發,他幫她輕輕按摩疼痛處,「要不要看醫生?」

她搖頭,「應該休息會兒就沒事。」

「我會一點推拿,先幫你揉揉,等會兒如果還是會痛,要照實說。」

「嗯。」感受著他輕柔手勁在她肩上按摩揉動的同時,她還是在心底提點自己,下回千萬別送宵夜……呃,是千萬別自個兒開他屋門進來。

※※※

護送手臂已無痛意,但他其實想整夜摟在懷裡的心上人回去後,返回住處,項爾彥及時接起響翻天的電話。

「不好意思,是不是把你吵醒了?」慈婉的聲音微帶歉意的由話筒裡傳來。

「沒有,我還沒睡,這麼晚媽有事?」他輕鬆的坐入沙發。

「睡不著,想找還不給項家討房媳婦的兒子聊聊天。」

項爾彥好笑的斜撇唇角,「媽又想對我疲勞轟炸?」

梁郁君輕啐了聲,「你就是這樣,老是只顧著發展事業,感情的事理也不理,上回安排你去相親,你也是一副無關緊要的敷衍態度,就不知道你是怎麼對于家千金的,要不怎麼才見一次面,人家會跟她父母說你們個性不合,不會有什麼發展?」

前些日子要不是老伴勸她孩子的事由他去,她早就打電話好好數落兒子了。

于家兩老雖謙說是自己女兒心性還不定,大概還不想談戀愛,可依她看,八成是老一臉酷樣的爾彥沒給人家好臉色看。

項爾彥聽得濃眉暗挑。個性不合?原來孅孅是這麼跟她父母說的。

「我們當初的確很不合。」那個讓他火冒好幾丈的小女人呵!

「那你這回就給媽合一點,今天媽在街上遇見一位朋友,她有個女兒……」

「媽,您又來了,您到底要我交幾個女朋友?」項爾彥不敢恭維的打斷母親擺明又要他相親的企圖。

「幾個?連半個女朋友都不交的人,還好意思這麼說?」氣只氣她人遠在韓國,要不她還真想扭兒子一把。

「誰跟您說沒有,不但有,而且是最重要的一個。」誰都比不上!

梁郁君訝然驚住。兒子的語氣肯定得很,還連「最重要」都出籠了?

「哪家的小姐?」她凝神的豎起耳朵。

「于家千金。」

于家?她差點因吃驚弄落話筒。「你們……不是不會有什麼發展?」

「這話可不是我說的。」孅孅當初不想和他有發展,現在可由不得她。

「兒子啊,你的意思是說你和于小姐有發展,而且發展得很好?」

「沒錯。」項爾彥忍不住想笑。他老媽的聲音竟然高興到發抖?

梁郁君唇畔的笑容咧得大大的,「怎麼不早說讓媽高興?聽你的口氣,你很滿意于家小姐,媽是不是可以替你將她訂下來?」

打鐵可要趁熱,老是沒動靜的兒子好不容易動了石頭心,她不趕緊把對方訂下來怎麼行!

「好啊。」他想都沒想的答,腦中眷戀的浮映著清秀伊人的倩影。

「這可是你說的,沒得反悔了,媽馬上著手進行,你去睡吧。」

放下被倉急掛斷的話筒,項爾彥頻頻搖頭。從幾年前就開始叨念他趕緊娶妻的母親,該不會大半夜打電話去于家「訂」她的兒媳婦吧?

起身望向對樓只透著些微暗光的屋子,他心湖柔柔漪動著。

他不是隨口說說,他很清楚也很篤定自己的心意──他要的,就是孅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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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一大清早,項爾彥家的大樓門鈴就不得安寧的響起。

「哪位?」他朝著對講機問。

「貴賓。」吊兒郎當的聲音輕快的說。

「我不認得你……」

「喂!別一早就這麼狠,要不然小心我找鎖匠。」

雖然知道這警告對那個渾身狂霸的男人不管用,邵繼奎還是湊和的用,所幸大樓門總算應聲而開。

「這個死爾彥,竟然想不理我這個貴賓……」邊進大樓他邊碎念,真不曉得自己怎會和這個軟硬皆不吃的傢伙成為好友?

在心裡狠狠將所知的罵人話語溜滾一遍,來到五樓,他倒是有點訝異的看見沒半點笑容的傢伙倚在打開的門邊「恭迎」他。

「假日你一大早跑來我家幹麼?」項爾彥滿臉的研究神情。

邵繼奎忙不迭閃進屋內,免得慢一步會被敏銳的主人轟回電梯裡。

「心血來潮想來拜訪也不行?」他不怕死的打哈哈,雙眼賊兮兮地瞄向走廊那頭。「女主人呢?還在睡?」

「女主人?」他瞇眼睨問。

「別瞇我,昨晚要不是我,你和你的孅孅還不知道要冷戰到幾時哩!」

「你最好一次把話說清楚,我何時跟孅孅冷戰了?」這小子沒睡飽不成?

「耶,你和于孅孅沒冷戰?于丫頭明明說你們鬧得很僵,我還好心的拿鑰匙給她,要她叫她姊姊拿宵夜來給你啊。」現在情況是哪裡不對?

「我還在想孅孅怎麼有我住處的鑰匙,原來如此。」隨手拿起于孅孅放在小櫃子上的那串鑰匙,項爾彥這個弄明白,原來這是以前邵繼奎來找他談公事,卻老遇到他在洗澡沒人應門時,自作主張去打的備份。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既然鑰匙在這裡,就表示于孅孅昨晚來過,她現在應該在你床上,對吧?」雖然笑得曖昧,邵繼奎心裡倒有點質疑,他的Z計劃究竟派上用場沒?

迅速讓腦子循線運轉,項爾彥俊臉倏地沉下,「你以為我和孅孅冷戰,然後在妃妃面前跟她說只要孅孅在我這裡過夜就沒事?邵繼奎,你欠扁嗎?」

不想被扁的那個人一下子跳得老遠,「先別激動,我可沒那樣跟于丫頭說,我只是要她叫于孅孅拿宵夜來給你,至於床外吵床上和的話,我可半句都沒說……哎唷!」

他後腦還是躲避不及的吃了一記爆栗。

「就只有你會想這種方法!你知不知道昨晚我差點將孅孅當成闖空門的竊賊,還好我沒使出空手道,要不孅孅會傷得多重你曉不曉得?她被門夾傷的手才好得差不多,你是想害她再受其他傷嗎?」可惡!

「我是看于丫頭很擔心你和她姊姊,好心幫著想點子,哪有想那麼多。」他冤枉的撫著後腦勺。

「是啊,好心幫著想點子,今天一大早再來找機會揶揄我是嗎?」

「嘿嘿,聰明,美人真的不在你床……喂──」

他驚呼的接住迎面砸來的地球儀,險險地化去被K出滿頭包的危機。

「要丟也先通知一下……咦?美人在她家耶!」邵繼奎從敞開的陽台瞟見對樓出現按常理應該在這裡過夜的于孅孅,還有──

「姓伍的小子?」

項爾彥也看見了,那出現在他視線盡頭的人確實是伍振銓。

「臭小子!」那小子竟敢一大早就纏上孅孅?

「等一下!」邵繼奎連地球儀都來不及放下,便急忙拉住繃著臉就想開門衝出去的人。

「昨天在餐館,我和于丫頭已經跟伍小子說了你和孅孅的關係,我想他只是來找孅孅確定事實而已,再說你總得讓孅孅跟他說清楚,你這氣呼呼地跑去,原本沒事也準會讓你攪出額外的事,你就先在這裡等會兒,那邊還有了丫頭在,你緊張什麼?」他連忙安撫一碰上和于孅孅有關的事,便失去貫有冷靜的好友。

項爾彥略微猶豫,退回陽台邊,不發一語的盯著對面。

就給伍振銓五分鐘,他最好別碰孅孅一根手指頭,否則看他如何找他算帳!

※※※

倒杯茶招呼意外來訪的伍振銓,于孅孅落坐他對面,笑笑地說:「昨天真抱歉,你請吃飯我卻中途離開。」

「姊姊不用道歉,你跟未來姊夫本來就是一對。」一旁的于妃妃插口道。

昨晚她等姊姊等到睡著了,剛剛才想追問她昨晚的情形,沒想到這個鍥而不捨的伍振銓竟然一大早就跑來這裡,她不在旁邊替未來姊夫守著姊姊怎麼可以!

「妃妃,進房去。」于孅孅稍微板著臉望向她。這丫頭,怎麼老改不過來喊爾彥項大哥?

「哦。」于妃妃很無奈的拖著緩慢腳步往房間走。 別人的話她可以考慮要不要聽,唯獨姊姊的命令她是照單全收,誰教姊姊從小就對她那麼好。

「不好意思,妃妃失禮了。」于孅孅賠禮的說。

「哪裡,其實令妹說的也是事實,你和項爾彥是在交往吧?」伍振銓神情有些落寞,他今天來就是想聽孅孅親口承認她和項爾彥的關係。

她彆扭的輕扯一下裙擺,點頭低應,「嗯。」

希望一瞬間崩盤,他垮著肩膀問:「我還有機會嗎?」

她不想說謊,「這麼多年來,我們學姊學弟不是一直當得很好?別再把心思放在我身上,我相信你一定會遇見比我好上許多的女孩的。」

哎!沒指望了。這婉轉的話語意已夠清楚了,他們永遠只能是學姊弟,只能是普通朋友。

「早知道大學時就該向你表白仰慕之情,再不然進公司時也該馬上追你,也不用等到現在項爾彥出現,我連半絲希望也沒有,」真是教人沮喪啊!

「振銓,我說過這和爾彥無關,而是我們……」

「沒男女情緣是吧?」他苦笑的接口。「如果你的男朋友是別人,我自忖或許還有翻身的機會,但偏偏是項爾彥……」

不說那個男人相貌出眾,光是他對孅孅表現出的那股強烈佔有氣勢,就不知有誰能敵得過他。

偏偏是爾彥?于孅孅弄不懂他的話,下意識的往陽台望去──

「爾彥?」他站在那兒很久了嗎?

隨著她的低喊,伍振銓跟著她的視線望去,直接對上了兩道冷利眸光。

「他在瞪我。」就算隔著一段距離,他仍然能感受到項爾彥對他的威脅性。

「糟糕,他肯定又要誤會。」

「姊,放心,這交給我就好。」

一直躲在房門後偷聽的于妃妃,一骨祿的衝到陽台邊,大掠剌地扯開嗓門就喊,「未來姊夫,別擔心……」

「妃妃!」于孅孅嚇得將亂喊的她拉回來,「你想喊來一堆人啊?」

「對哦,差點忘記我拉過嗓,聲音宏亮得足以叫醒一竿子人。」她摸摸頭,亮出招牌的傻笑。

瞥見對面的項爾彥消失在陽台邊,伍振銓猜想他大概很快就會到這裡來,站起身,他告辭的說:「我得走了,免得項爾彥過來見到我不高興,不過孅孅你可以請他放心,我有自知之明,不會硬纏著你的。」

「對不起。」無法回應他的感情,于孅孅只能內疚的致歉。

他沒說什麼地搖頭。有人真心疼孅孅,沒法擄獲佳人芳心的他除了祝福,還能說什麼?

「其實這個人還不錯嘛。」目送著伍振銓離開,于妃妃由衷的說。「不過他幹麼不搭電梯反而走樓梯下樓?」練體力嗎?

「振銓大概是怕搭電梯會碰到爾彥,和他起不必要的衝突吧?」

「問題是樓下大門有開嗎?未來姊……夫?」話還在嘴邊,于妃妃已驚詫的瞪著從電梯裡冒出來的人。

太神了吧?這巧合還當真是一秒都不差。

「兩姊妹在迎接我們?」邵繼奎爽朗的問。

「不是,我和姊姊在送伍振銓離開。」

于孅孅根本擋不住妹妹直率的回答,此時一句話也沒說的項爾彥已經向她欺近,她才想開口解釋,兩片溫涼的唇瓣倏地疊上她的。

「早。」他凝視著她,聲音低沉渾厚。

「你……有人在,你怎麼這樣?!」她小臉熱呼呼地捶他。

「不用介意,我沒看見。」邵繼奎打趣的說,逕自走進屋裡,爾彥的眼裡只有于孅孅一個,就算這裡有幾十個人在,他只怕也是照吻不誤。

「我很習慣,姊姊別在意。」于妃妃畫蛇添足的補上一句,笑嘻嘻地也進屋裡去,看來姊姊和未來姊夫沒事了。

于孅孅實在困窘得不知如何是好,為什麼她常常 被迫陷入想找地洞鑽進去的窘境?更氣人的是,肇禍的那個人總像局外人一樣自在從容得不得了。

「你再瞪,小心我吻得你雙腳發軟。」語畢,項爾彥便摟過拿水靈圓眸用力瞅他的她。

「呀!別吻,我不瞪就是了!」她嚇得趕緊拉他進屋。她可還要留著臉皮見人,怎麼可以讓他又在這裡吻?

「未來姊夫要喝茶還是咖啡?」于妃妃體貼的問,實則在幫著岔開注意力,減去她姊姊的忸怩。

「不用,我想知道剛才伍振銓來做什麼?」項爾彥視線只鎖住于孅孅一人。

「沒什麼,只是拜訪,我已經跟他把話說清楚,你別誤會。」

「是啊,姊已經親口跟伍振銓說他們不可能,他雖然看來有點沮喪,但風度倒是不錯,還要姊姊轉告請你放心,他不會硬纏著她。」于妃妃比手畫腳的作必要補述。

「這下你安心了吧,你的孅孅誰也搶不走。」邵繼奎忍不住調侃。剛剛爾彥在家那難看的臉色,簡直像想把伍振銓生吞活剝一般。

于孅孅不禁再次窘紅雙頰,她什麼時候……是爾彥的啊?

「對啊,姊姊和未來姊夫真的沒事就好,昨天我本來還想打電話回家跟爸媽講你們在餐館發生的事,這下可以放心了。」

「你們兩姊妹跟乾爹乾媽的感情似乎很好。」項爾彥很久以前就這麼覺得。

于孅孅暗暗心驚,妃妃並不知道她說謊的事,這下她該如何矇混過去?

「我和姊姊什麼時候有……」

「妃妃!」她倉急喊斷妹妹,搖頭示意她別說話。

「姊姊是要我不要說,我們沒有乾爹乾媽的事嗎?」迷惑的問話直直脫口而出。

老天!于孅孅一顆心全涼了,妃妃這不就說了?

項爾彥眸光頓斂,「繼奎,帶妃妃去吃早餐。」

「咿?為什……」

「噓,吃早餐去。」沒讓于妃妃說完話,邵繼奎直接將她帶開。

他不知道出了什麼事,但此刻旋在爾彥和于孅孅之間的氣流不對勁,依經驗判斷,他和于丫頭最好避開。

廳門輕輕關上的瞬間,屋裡靜默驟降,教人不安的低迷氣氛也隨之醞釀進駐。

「到底是怎麼回事?」項爾彥沉聲低問,他眼前這咬唇鎖眉的小女人肯定有事瞞他。

于孅孅沒應聲,反而將唇瓣咬得更緊。她若一說,豈不什麼事都揭穿?

「你沒有乾爹乾媽,那上回來的伯父伯母是誰?」他沒放鬆的繼續追問。

怎麼辦,她到底該怎麼說?

「該死!你想把嘴唇咬破是嗎?」

伸指撥開她緊咬的柔唇,他拂著她咬出齒痕的下唇,又氣又心疼的道:「別考驗我的耐性,孅孅。」

「我不是有意瞞你,你就別問了好不好?」她無措的退離他。

「不好!」他低喝的逼向前,「你到底瞞我什麼?」

「爾彥……」

「你瞞我什麼?!」

無力招架他執拗的質問,她垂眼低吁,半晌,無功苦惱的道:「我不是于家千全。」

項爾彥錯愕一怔,「你說什麼?」

沉默幾秒,于孅孅明瞭事情無法再瞞下去,只好將一切坦白說出,「上回來找我的是我親生父母,我是姓于,但不是要和你相親的于家千金,而真正的本尊是我的好友,于夜欣。」

項爾彥驚愣好一會兒,「你──不是我媽說的于家大小姐?」

她沒有看他,微微點頭,「夜欣有心儀的人卻又不得不答應她父母和你相親,所以拜託我冒充她去見你一面,之後的事……你都知道了。」

她說「冒充」?怔愕、不信、震驚……而後是盈胸燎升的不悅席捲著他!

「簡單的說,就是我項爾彥打從一開始就被耍了?」

于孅孅驚駭的抬頭,「不是那樣。」

「該死的不是那樣!你把我當什麼?居然瞞我這麼久?」

「因為夜欣不讓我說。」他眼裡跳燃的慍火教她的無措層層加深。

「不讓你說?你以為你不是于家千金的事能瞞多久?」

可惡!她初始的欺瞞他能不追究,可剛剛呢?她居然還想瞞他?!

于孅孅被吼得心頭直震。他是在怪她不自量力的頂替夜欣的身份?

想想可不正是如此?要和他匹配的就算不是夜欣,也有其他名門淑媛,哪輪得到平凡的她?她怎麼從沒想到這點,還傻傻地喜歡上他。

「對不起。」她低語,心裡一片酸澀。

「我要的是你的解釋!」他氣悶的托起她低垂的螓首,「為何剛剛還想瞞我?」

「因為我本來就不是夜欣。」這是他要的答案嗎?

見鬼!這是什麼回答?「那麼你是用什麼身份在跟我交往?」

于孅孅腦裡又被猛敲一記。他這麼問不就是在暗指,她沒資格喜歡他?

「回答我!」他不自覺扣緊她的肩膀,如此簡單的問題她竟然遲疑的答不出來?難不成她只把自己當替身,仍有逃開他的念頭?

她沒有答腔,只是搖頭。她還能說什麼……

不說話?她不說話不出聲,竟用搖頭回應他?這個小女人……

「可惡!」

意識到自己緊緊掐扣她柔弱香肩的下一秒,項爾彥低嘶的鬆開手轉身離開。

他得先冷靜自己激動的情緒,要不他會傷了她,什麼也談不成。

廳門像雷鳴般轟然被甩上,于孅孅背脊一僵,一顆心抖顫不停,怔忡的站在原地,許久,許久……

※※※

沒有時間讓于孅孅整理亂得一場糊塗的心情,她便帶著妹妹搭上開往台中的客運。

昨兒個半夜接到母親打來的電話,說她和爸睡不著,想連夜上來台北看她們姊妹倆,嚇得她趕緊說她們今天一早就會回去,及時杜絕爸媽連夜北上的念頭。

只不過此時正返住家鄉途中的她,沒有絲毫喜悅,反而愁陽百轉。

三十分鐘前,爾彥憤然離去的那一幕,怎麼也無法從她腦裡退去。

那重重的一記甩門聲,是否正宣告著她對爾彥的喜歡,只能到那一刻為止?

因為──她不是正牌的于家千金。

惆悵的閉起眼,她怎麼就是無法甩去腦裡浮現的那對懾人憤然雙眸。

他的氣焰是理所當然,如此狂傲不馴的他怎可能忍得下被她冒名所騙?可她不是故意的,更沒有耍他、愚弄他的意思呀!

她開始後悔聽夜欣的話,遲遲沒對爾彥坦白,要不早些讓他知道,起碼當時還與爾彥不熟的她被他吼過罵過,就什麼事都沒有,也不用像現在這樣,事情揭穿了,她的心也注定要傷了。

「唉……」

于妃妃聽見她嘴裡逸出的沉重歎息,可她沒敢吵她,只能任由快想破的腦袋瓜子繼續滾著迭串的問號。

被未來姊夫請出去吃早餐的她,莫名其妙的跟邵大哥在附近兜繞一大圈,回去時,卻見姊姊一臉無神,什麼也沒提,只是催她換衣服,好趕著回台中的家。

直覺告訴她,一定發生什麼事,可她不敢問,長這麼大,她好像還是頭一次見到姊姊這麼心事重重的模樣。

她壓著心頭的懷疑和姊姊離開住處,只見柿姊悶著頭,連未來姊夫的大樓都沒瞧一眼便急往巷口走,她暗呼事情大條的同時,靈機一動便偷偷塞了張字條到未來姊夫的信箱……

覷著坐在身側像睡著似的姊姊,于妃妃腦裡的問號持續懸晃著。

未來姊夫早上不是還吻了姊姊?他們兩個分明很好的,怎麼才沒多久,事情就發展得讓她摸不著頭緒?

難道戀愛中的人,都是這麼……令人難以捉摸的嗎?

※※※

「妃妃,你是不是惹你姊姊不高興,怎麼孅孅看起來無精打采的?」

看著大女兒恍惚的呆站在屋外庭院,于巖夫婦忙拉著小女兒到客廳角落質問。孅孅每次回老家都很開心的,可今天她的笑容不但顯得牽強,水亮的眼裡也老閃著不該有的落寞。

「冤枉啊,我很乖的,再說你們以為姊姊會為了我這樣閃神嗎?」樂天的爸媽有時腦筋還是不太靈光。

葉銀蘋稍微探頭瞥向窗外,「也對,孅孅這樣子比較像失戀……失戀?!」

于妃妃忙伸手摀住母親突然大嚷的嘴巴,輕聲噓說:「姊姊會聽見啦。」

「項爾彥對孅孅很好啊,怎麼會……」于巖難掩可惜的歎道,他對人品出眾的項爾彥是真的很中意。

「爸媽別亂猜,我想姊和未來姊夫只是鬧點小彆扭而已。」

「既然這樣,孅孅都回來大半天了,他也該打通電話過來才是。」

「就是,要不然親自來也可以嘛。」于妃妃接著母親的話尾喃念。難道他沒發現她塞進信箱裡的字條,沒看見上頭寫的電話和住址……

此時,驟響的鈴聲讓她笑咧嘴的跑上前接應。「啊!來了,來了,一定是未來姊夫打的。」

「喂,未來……哦,你等一下。」

事與願違,于妃妃垮下笑臉朝父母搖頭,跑到門邊喊,「姊,電話,你一位姓于的朋友打的。」

聽見叫嚷的于孅孅反射性的回頭,在妹妹又喊一次後,她倏地回神的走進屋。

姓于的朋友?「喂,是夜欣嗎?」

「打到你住處沒人接,我想你大概回家度假,沒想到被我猜中了。」

「怎麼了,聲音有氣無力的。」沒發覺自己的聲音也有力不到哪裡去,于孅孅暫緩對她說出項爾彥知道自己代為相親的事,關心的問。

于夜欣吸吸鼻子,瘖啞的說:「我失戀了。卓朝淵說要到另一州幫他姨媽補貨,想不到他根本在說謊,當天下午就讓我撞見他和一個金髮女人赤裸的躺在床上,一氣之下,我就回來了。」她哭得雙眼紅腫。

「怎麼會?」除了這句,她訝然得不知該說什麼。

「我也這麼問過自己好幾回,我頭一次這麼喜歡一個人,誰知卻看錯了人。」

「夜欣。」于孅孅輕喊,不曉得此時怎樣的安慰才能撫平她受創的心。

「沒關係,反正我于夜欣的行情也不差,我要嫁人了。」

「你要嫁人了?!」因為過於驚愕,她沒聽出好友語氣裡的心灰意冷。

「對,嫁給項爾彥。」心一旦冷了、死了,嫁給誰都一樣。

嫁給……爾彥?!

「再說一次,你剛剛說什麼?」她突感心口收束的緊抓著話筒追問。

于夜欣唇邊有抹好友看不見的哀戚笑容,「媽告訴我項家跟她聯絡過,說項爾彥有意娶我,看我意思如何,我想答應也無妨。」

她猜想孅孅應該已經跟項爾彥坦承冒充的事,雖然那項爾彥連她本人都沒見過就說要娶她有點怪,不過現在這都無所謂了,反正卓朝淵都變心了,她剛好有這個琵琶別抱的機會,不正好能跟他一較高下?

于孅孅聞言,只覺腦際嗡然作響,隨即站不穩的軟跌地上。

「姊姊!」

「孅孅!」

原本一直靜站旁邊的于妃妃以及于巖夫婦驚惶的上前扶人。

電話彼端的于夜欣疑惑的問:「有事嗎?孅孅?你的家人好像喊得很急。」

對著扶她的家人搖頭,于孅孅仍坐在地上,顫顫地握著話筒,努力擠出聲音,「對不起,有點事,我們再聯絡……拜拜。」

撐起所有氣力站起來,她向關心詢問的家人低聲說道:「不要緊,只是……朋友出了點事。」

輕輕撥開妹妹的攙扶,她強裝無事的走向房裡,腦子亂烘烘,不停不停的迴旋著──爾彥要娶夜欣,爾彥要娶夜欣……

廳裡的于妃妃則是與同樣擔憂迷惑的父母面面相覷。

「姊姊的朋友出了什麼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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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6-14 18:16:16
第九章

項爾彥從來不曾像這兩天這樣焦躁不安。

自週六早晨他離開于孅孅那兒回來,冷靜紛亂奔騰的情緒後,他再去找她,卻無論按再久的門鈴就是沒人回應。

以為她帶妹妹出門遊逛,怎知當晚她的屋子是暗的。

想著也許她們只是回老家,隔天就會回來,沒有她中部住處住址的他只能忍著熬著,哪裡知一個白天過去,另一個午夜又降臨的現在,對面屋裡的燈光連半次也沒亮過。

兩天,他居然兩天沒有孅孅的消息!

「該死的!」他暗吼的捶向陽台護欄,鬱悶的望著對樓。

坦白了冒充的事後,就這樣一聲不響的消失?孅孅當真只是以替身的身份在與他周旋,事情揭露便擺明不需奉陪的躲得遠遠的?

「你到底把我當什麼?」

回答他的,依然是雙眼所及那一片教人不安的漆黑。

心中猛地滑過一個念頭,他踱進廳裡,拿起話筒迅速撥下按鍵,怎知等了半大,就是沒人接應。不得已,只好又輸入另一組數字。

在他等待不耐煩時,另一端終於傳來模糊沙啞的聲音──

「是哪個半夜不睡覺的……」

「小江現在在哪兒?」項爾彥低沉的聲音急促拋下。

「爾彥?」邵繼奎好幾打的瞌睡蟲全跳走了。還好剛剛「渾蛋」兩字沒出口,不然明天肯定有一大堆工作等著伺候他。

「小江家電話沒人接,你知道他人在哪?」

「前幾天他女朋友說想出國玩,他便不怕搞垮事務所的丟下滿檔工作,跟女友跑去國外晃蕩了。你大半夜的找他做什麼?」邵繼奎疑惑不已。

「聯絡他,要他以最快的速度趕回來,我要你和他在我和孅孅的結婚證書上簽名當證人。」

邵繼奎震驚得險些摔下床鋪。「真的假的?就算決定要和于孅孅結婚,也不用十萬火急的在半夜找小江吧?」

「別問那麼多,反正趕緊將小江找回來,要不我若扣不住孅孅,討不到老婆,到時我們幾個永遠也別聯絡了。」

電話被切斷,邵繼奎有好片刻回不了神。

爾彥的意思是要偽造結婚結書?!

要「扣」住于孅孅?正常人是用「娶」的吧?

「這傢伙在搞什麼鬼?」

嘴裡雖然喳念著,邵繼奎手倒也沒閒著的抄起電話簿,準備開始打電話找江文智。

爾彥剛剛是說「老婆」是吧?他這個人不當一回事的話從不會掛嘴邊的,可見他對于孅孅的態度已經認真到不能再認真,他和小江要是置之不理,讓爾彥錯過他認定的老婆,他們這三劍客的難得友誼,可能真的要說拜拜嘍。

歹命呦,他和小江還真是交友不慎!

黑夜的這一邊,項爾彥不知好友對他的碎念,只是站在陽台,雙目仍舊鎖著對面的滿室幽黑。

讓人生氣的小女人,竟然想逃開他?

「小笨蛋,你連下輩子也沒機會。」

※※※

暗夜的沉寂催人入夢,怎奈于孅孅躺在床上硬是輾轉難眠。

「姊,你還沒睡嗎?」

背後響起輕問聲,她驚訝的翻過身子,在昏黃的燈光裡對上妹妹張眨的大眼,輕拂她額際,她低低反問:「不是睡得好好的,怎麼醒了?」

「我是突然醒的,然後就聽見你翻來覆去的聲音。姊,你是不是在想未來姊夫,所以睡不著?」

身子微微一顫,她半垂眼瞼的說:「別再喊什麼未來姊夫,趕快睡。」

「姊姊跟項大哥發生什麼事?這兩天都不曾聽你提起他……」

「拜託,別提他。」于孅孅心慌意亂的側過身。

這兩天她努力的想忘記項爾彥,無奈愈努力,他的身影愈如絲籐般纏著她,妃妃此刻怎還淨提起他?

「姊,你這樣我和爸媽會很擔心。」于妃妃爬坐起來,擔憂的說。

于孅孅微震,還沒開口,于妃妃的話又成串逸出──

「這兩天姊沒說什麼話,爸和媽問起項大哥的事時,你都用看起來一點也不自然的笑搖頭帶過,再問你朋友發生什麼事,你也只是搖頭……今天下午我們本來該北上的,你卻突然說明天會向公司請假,要在家多待幾天,還要我別再去狂傲打工,我要知會項大哥,你又說不用,還有剛剛……」

略微停頓下,她低聲再問:「姊和項大哥吵架了對吧?難道你決定就這樣不理項大哥?我跟爸媽都好喜歡他耶!姊姊不喜歡項大哥了嗎?」

心裡湧上一股難言的苦楚,于孅孅緩緩坐起身面對妹妹。「這不是喜不喜歡的問題,而是……」

天!她該如何說明她和爾彥這一段原本就不該有交集的陰錯陽差?

「算姊姊求你,讓我再冷靜些時候,再告訴你全部的事,好嗎?」她現在的心還是好亂好亂。

于妃妃又看見她眼裡的陰霾。這兩天就算姊姊只是在發呆,清澈的眼裡也常像現在這樣浮現不該有的憂鬱,她都快不認識這個一向開朗的姊姊了。

「晚安,姊也早點睡。」重新倒入枕中,于妃妃將房裡的黑夜全都留給她。現在也只能在心底祈禱,未來姊夫趕快發現她留的字條,趕快趕來……

于孅孅依舊沒有絲毫睡意,輕悄的踱到窗邊。

望著月光稀淡的夜空,她的思維又教不該想念的身影佔據。

姊姊不喜歡項大哥了嗎?

她不由淒楚的輕撇唇角。若能不喜歡,她還會讓混亂的心情如此折騰自己嗎?

只可惜她的喜歡又能如何?爾彥要娶夜欣了啊!

她不懂,為何在她坦白自己情非得已的假冒身份後,爾彥隨即就表示有意娶夜欣?難道他之前對她的關心呵疼,全只是因為她是「于大千金」?

她想問,可她要以什麼樣的身份問?何況夜欣本來就是那個該和爾彥相親、相戀的真命天女,不是嗎?

黑夜仍然沉寂,沒有半點聲響回應她沉重的思緒,只有不覺逸出的低低歎息,牽引出她心底隱隱的抽顫。

「爾彥……」她無聲輕喚,知道自己今晚又無法將他忘懷了。

※※※

上班時間,項爾彥沒到公司,反而直往鈺清公司趕去。她昨晚沒回住處,應該會直接來上班才是。

怎料事與願違,她的同事說她請了一個禮拜的長假。

「請假?可惡!真要躲我躲得徹底嗎?」

走過長廊的項爾彥悶悶地低頭喃念,沒注意迎面走來的伍振銓。

伍振銓訝異中不覺緊張起來。老實說,他從沒遇見過比項爾彥更令人感覺壓迫的人。

「呃,你好。」稍微猶豫,他還是出聲招呼。

好?「我哪裡好……是你?」這小子幾時冒出來的?

伍振銓不由得微往後退,項爾彥剛才那一瞬間的皺眉,還真是亂有威脅性的。

「孅孅請假,你怎麼會來?」話說完,他不禁懊悔起來,他該點個頭就離開的,怎麼糊里糊塗就迸出這一句?

項爾彥眼神一凜,「是你幫孅孅請的假?」

他連忙搖手,「不是,電話是另一位同事接的,你是不是和孅孅……」瞧見項爾彥眼神又閃過一道犀利,他忙又搖手道:「你別誤會,我是因為孅孅很少請假,而你又在這裡,所以才會直覺以為你們發生什麼事。」

「我需要孅孅中部家裡的地址,你有嗎?」沒時間理會伍振銓還不算差的直覺,他只想趕快找到孅孅。

「有,在辦公室,你……」

「別問那麼多,抄一份給我,還有,別告訴孅孅我跟你要住址的事,萬一你走漏消息讓我找不到人,我會將你之前追孅孅的帳一併算回來。」

伍振銓聽得一愣一愣。這個人要人幫忙竟還出言威嚇?可是誰教自己的氣魄不及人家的十分之一,所以──

「你稍等,我回辦公室拿。」

「謝謝。」這是項爾彥第一次發現,這小子人還挺不錯的。

伍振銓呆怔半下,才點頭往辦公室走。想不到老讓人感覺喘不過氣來的項爾彥也會跟人道謝?他突然覺得,其實項爾彥好像也沒有他以為的那樣可怕。

只是不知道,他和孅孅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

取得孅孅台中的住址,項爾彥便一路驅車南下。

他幾乎全程都用最高速限狂飆疾馳,不想浪費一分一秒,只想盡快趕到目的地,帶回一心避著他的小女人。

經過一段足夠教他焚心扯肺的費時奔馳,他終於依著地址來到空氣建築盡皆純樸的鄉鎮。

將車轉入一條幽靜的巷道,他仔細地梭巡門牌上的號碼,直到將車停在一棟雅致的磚瓦屋前,他聽見自己長長的吁氣聲。

「就是這裡了。」

沒看見屋裡有人出來,項爾彥略微猶疑,還是決定不出聲的進入大門敞開的屋子。與其發生讓孅孅聽見他的聲音而躲起來的可能,他寧可選擇冒昧失禮的直接進屋。

只不過不見半個于家人時,他稍緩的心情又開始焦躁,下意識往屋內跨步的同時,心也愈絞愈緊。

難不成他撲了空,孅孅不在這裡?

走廊盡頭的房間裡,于孅孅正完成清潔工作,慵懶地坐在原木地板上,靠倚著牆壁闔眼休息。

連續兩天的無法好眠讓她的身子疲累不已,可她今天還是忙了一個早上,因為唯有藉著不斷的忙碌,她才能讓自己沒時間胡思亂想。

此時的她好希望就這麼帶著疲 憊沉沉睡去,什麼也不用再想……

「孅孅?!」

靜極的空氣裡劃入一聲低喚,于孅孅柳眉微蹙,沒有睜開酸澀的眼。

別讓她再想他,就連聲音也不要……

項爾彥一顆急得發慌的心,總算停止煩躁的擺盪,慢慢平穩下來。

終於見到她了,這個佔據他所有思念的小女人。

輕輕地坐近她,戀戀凝視她娟美的容顏好半晌,他忍不住俯身攫住她軟柔的唇瓣,以最親匿的方式直接傳遞他的想念。

于孅孅恍惚的神智輕輕漪漾。不是不許自己再想他嗎?怎麼昏沉裡卻如此真實的記起屬於他雙唇的柔魅溫度?

摟過她,他依然眷戀的舔舐她的紅唇,寸寸品嚐令他想望的柔美滋味。

她迷恍的意志忽地清晰,這有力的環抱以及醉人的氣息,怎會逼真得彷彿爾彥就在……

頓張的美眸霎時瞠住,「爾彥?你──」

他含下她愕訝的驚呼,大手輕扣想退後的小腦袋,靈舌執拗的纏索她逃閃的柔嫩丁香,使壞的挲吮她敏感舌尖。

她不由自主地戰慄,所有的抗拒全瓦解在他挑起的情慾裡,眼皮緩緩闔上,不自覺的圈上他的頸子,情難自抑的回應他。

項爾彥放柔了他的吻,卻將馴化的懷中人兒摟得更緊,和她唇舌交纏得更綿密,在彼此就要透不過氣時,才難捨的鬆開她。

剛柔相和的喘息,一時間起伏的呼應著。

「為什麼一聲不響的跑掉?」輕捧她嫣紅小臉,他粗嘎的問。

迷亂的心緒在瞬間滑退,于孅孅慌亂的推開他,急往後退。

「你這是什麼反應?」他不悅的要撈回她。

「別過來!」她踉蹌的爬起,移到小方桌後。「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為什麼不說一聲就消失?」他斂著臉走向她,該回答問題的是她!

「你……走開,你找錯人了。」她惶亂的繞著桌子閃避他的追逼,他不該在這裡的,為什麼……

「可惡!」

項爾彥低吼著。一把抓抱起就是有本事把他惹得情緒失控的她,越過想將其劈成兩半的桌子,將她抱坐在約一個人高的置物櫃上,讓她沒辦法閃躲他。

「坦白你的身份後,你就一走了之,現在居然還說我找錯人?!」

「我不懂,你還要我怎麼樣?你都已經要娶夜欣,我走不走對你又有什麼關係?」他雙手緊扣她的腰,動不了的于孅孅只能無助苦楚的瞅問。

「說什麼?我昏了頭娶于夜欣幹麼!你到底在跟我扯什麼?」這小女人非要把他逼瘋不可?

「跟我扯的是你!」她覺得心底的痛又隱隱晃開,「已經叫家人向于家提親的你竟還矢口否認?如果你今天來是想讓我難堪,那麼你的目的達到了,現在請你離開,讓我靜一靜好不好?」

項爾彥的腦子有兩秒的時間停滯混沌著,而後──

「我的天!老媽的動作怎麼這麼快?」他低呼著,忙不迭的拿起腰上手機直撥韓國。

弄錯了弄錯了,不是那個什麼于夜欣,他要的是……

「小心!」他驚嚇的攬住趁他不注意時挪到置物櫃邊緣,正想往下跳的于孅孅。

「拜託你先乖乖的,讓我專心講電話好嗎?」他將她抱下來,鎖在自己懷裡。

她為什麼要聽他的?可是見他皺眉聽手機的模樣,于孅孅就是很自然的停止掙扎。

「真是!怎麼沒人接電話?」

「放開我。」既然沒人接他電話,她可以繼續掙扎了。

「孅孅──」一個疏忽,她掙離了他的懷抱,閃到一張高腳椅後,項爾彥不得不收起手機,急走上前。「聽著,這全部的錯誤都是因為你隱瞞身份引起的,我媽以為你就是她當初為我安排相親的那位于家千金,所以才會打電話給于家,這樣你明白嗎?」

她怎麼可能明白?「你不是已經知道我的身份,為何伯母會不曉得?」

「因為我跟我媽說要將你訂下來是在知道真相之前,沒想到接下來就冒出一大堆問題。」

于孅孅一下子不知該作何反應,只是愣愣地看著他。

他跟他媽說要「訂」下她──于孅孅?

一抹淒苦笑紋點上她唇畔,「還好你發現得早,也還好伯母不知道我的存在,你們項于兩家還是能結為很好的親家。」

所有的不滿,霎時從他眼底眉間擴散至額際隱然浮動的青筋。

「該死!」

「你做什麼……哇啊!」

不等她說完,項爾彥寒著臉走近她,並且粗魯的拉開擋在兩人之間的高腳椅,攔腰橫抱起她。

「做什麼?放我下來。」

「休想!」他不容妥協的直往門口定,「我要把你綁回台北。」

「你當你在綁架?我不要回台北!」她驚慌的踢動雙腳。

「由不得你!」他懲罰的收緊她腰上的雙臂,「我們的結婚證書已備妥,證人不久後亦會簽好名,你是我項爾彥的妻子,我說了算!」

于孅孅這回驚愕得連腳都忘了踢,「結婚證書?妻子?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昨天半夜。」他繼續往客廳裡走。

「昨天半夜?」她像聽見天方夜譚似的揪著他的衣襟,「我怎麼不知道!」

「這種事我決定就好。」想逃開他?想得美!

天啊!什麼跟什麼?于孅孅腦子亂糟糟之際,猛地瞟見進屋的人,她想也不想的大喊,「爸、媽,救我。」

于家客廳裡有零點零五秒的鴉雀無聲,接著──

「未來姊夫,你終於來啦!」

「爾彥,稀客稀客。」

「真高興見到你呢,爾彥。」

于孅孅只差沒昏倒。爸他們沒聽見她的求救聲嗎?居然無視被爾彥箝抱住的她,只顧著笑咪咪地跟他打招呼?

項爾彥沒忽略她挫敗氣惱的嬌俏神情,忍住笑,從容的回喊,「伯父、伯母。」

「未來姊夫的動作真慢,我還以為你看見我留的字條後會馬上趕過來。」于妃妃埋怨得很高興,沒想到她和爸媽到姨婆家回來就看見未來姊夫,這下姊姊的失神恍惚有救了。

「你留的字條?」項爾彥和于孅孅同聲疑問。

于妃妃搔搔頭,尷尬的看向姊姊,「因為姊沒跟未來姊夫說一聲就走,有點不對勁嘛,所以我就偷偷將寫了張這裡電話住址的字條塞到他信箱。」

「好哇,你出賣我?」于孅孅忍不住嗔瞪她。

于妃妃急急喊冤,「才不是,人家是擔心你,誰知道未來姊夫今天才來。」

「這兩天我根本沒開信箱,是到孅孅公司問了伍振銓才趕來這裡的。」項爾彥不免懊惱起自己竟心煩到忘記去開信箱,否則也不用多受兩天的相思折騰。

于孅孅只能在心裡輕歎,出賣她的人又多了一個。

「沒關係,人來了就好,坐吧。」

「爸,什麼坐吧?你應該叫他放我下來才對。」于孅孅反對的喊。這人到底要抱她抱到幾時?

「媽覺得爾彥這樣抱著你很好啊。」葉銀蘋滿意的看著登對的兩人。

「我也這麼覺得,爸咧?」于妃妃很當一回事的轉問老爸。

「嗯,不錯、不錯。」于巖笑著點頭附和。

「天啊!」于孅孅簡直快抓狂。怎麼她的家人一遇上項爾彥,不論何時都是這種一面倒的局勢?

還有這個說什麼都不放開她的男人,竟然笑得可惡又迷人,現在到底是什麼情形?

「伯父、伯母,很抱歉我不能久留,我和孅孅有點誤會,要立刻帶她回台北。」

「我不……唔!」腰上大手猛然使力,于孅孅低呼,旋即以纖指捂嘴,只因她讀出他眼裡的警告訊息──下一次我會用吻的。

討厭,他會說到做到的!

「那就趕快回去,有誤會愈快解決愈好。」于巖笑笑地催促。

「年輕人有話好說,別鬧彆扭。」葉銀蘋慈藹的接口。

「我去幫姊姊拿包包。」于妃妃一溜煙衝進房裡。這次她決定留在這裡,暫時不跟著北上當電燈泡。

「爸、媽……」于孅孅好不容易插得上話,那個不怕手酸硬是抱著她的霸道男人卻倏地拋出一句比她更快的話──

「伯父、伯母,我有資格做你們于家的女婿吧?」

「那當然、那當然!」于巖夫婦幾乎是不經考慮的脫口,且笑得闔不攏嘴。這麼優秀的女婿自動送上門,豈能不要!

「聽見了吧,我們回家吧。」多了未來岳父母的承諾,項爾彥就不信懷裡小女人能賴到哪裡去。

于孅孅錯愕得啞了口,只覺腦子一陣混亂。

爸媽居然連零點一秒的考慮都沒有,就答應爾彥做他們女婿?而且爾彥最後的那句話聽起來好像怪怪的。

天吶!她和爾彥的事不是還沒解決嗎?怎麼她覺得事情愈來愈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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