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頭上的紅絲巾被掀開之後，曉春看到的，是一張冰冷的臉，像是冬天裡結成冰的水一樣，令人凍到麻痺。
她相信一定有很多人都會被那張冷冷的臉給凍傷。
而她才不會被嚇到的。
如果她沒有認識宮雪戀，也許真的會如此，因為雪戀也是屬於冰山那一類的──面無表情，臉部很少運動。
洞房花燭夜的那一天，屋裡的兩人相對無言，曉春一直頭低低的，不敢看著自己的相公，就算看了，也不知道要說什麼。
顯然的，對方也沒有想要跟她徹夜長談的意願。
她只好不斷的替他倒酒，也替自己倒酒，喝了好幾次的交杯酒，醉倒了都不知道，被抱到床上也不知道，被脫了衣服也不知道。
她只知道他的唇跟雙手帶給她一種飄飄欲仙的感覺，然後一路飄啊飄的飄到天上去了，沉醉在不像在人世間的飄浮美感。
直到她痛昏過去，才徹底的不省人事。
整體而言，對自己被莫名其妙就嫁給他的相公，曉春的感覺只有一個──
人並不壞。
不過，她對她的相公還是不瞭解，總感覺到他完美得不像人……
對！不像人。
聽說他還沒有娶妻之前，每天的生活規律得像是日昇日落一樣，每天準時起床，然後讓丫鬟穿好前一天晚上就配好的衣服，每一套衣服都不穿過第二次。
他真是個奢侈的人。
不過，因為他的身家財產不光是用「富可敵國」四個字就足以形容，而且以他賺錢的能耐，就算他每天都穿不一樣的衣服，也可以穿到三輩子都沒有問題。
記得今天早上替她梳頭的小丫鬟跟她八卦了許多她不知道的事情──關於她相公的英勇事跡。
「聽說姑爺之前經過江南時，賺了一大筆錢！」小丫鬟小花握著曉春烏黑亮麗的秀髮，小心翼翼的梳理著，嘴巴不忘說些她打聽到的有關於一流的神奇傳說。
「哦？怎麼賺的？」
「他帶了江南的美人進宮，使得龍心大悅。」
「我知道了。」原來他是個令人噁心的奸商，這種把女人當成物品的事情也做得出來。曉春一邊刺繡，一邊在心裡扣相公的分數。
「還有經過黃山時，發現那裡有一座金礦，那座金礦外表看起來根本就像是廢石，可是姑爺卻知道裡頭是黃金，前陣子派人去那邊開發後，結果姑爺就變得愈來愈有錢。」
「怎麼發現的？」曉春停下手中的繡針，好奇的問道。
「聽說姑爺旅行到一處河邊，無聊得用手中的碗在河中掏洗河沙，就發現碗底有黃金的沙。」
「真有他的，連吃個飯都掏得到金沙。」曉春覺得老天爺根本就特別厚愛他。
「所以，只要是姑爺看中的、投資的都會賺大錢，連前一陣子京城裡好流行的蒙古奶酪，姑爺也在同一時間加入了行列。可是其他人很快的就因為賠錢而關門大吉，但是姑爺卻做得有聲有色。大家都說姑爺根本就是財神爺投胎呢！」
「有這麼誇張嗎？我倒是覺得他這個人很無趣。」曉春繼續仔細的繡著手中的百花圖。這陣子的少夫人生活倒是讓她完成了不少的作品。
「無趣？怎麼會？聽說姑爺為人處世得體大方，沒有一個人不對他稱讚有加，而且他也從來不得罪人。」
曉春點點頭，「對啊！這樣就叫無趣，我都知道他下一步會做些什麼了。」
「是嗎？那我好好奇姑爺在閨房裡到底是怎樣？難不成他……」
「小花，掌嘴。」曉春冷冷的命令。
「是。」小花馬上輕輕的打了自己一個小到不能再小的耳光。
「下次不可以猜測主子這樣隱密的事情。」
「是。」小花乖乖的應著。
曉春又繼續低下頭，認真的刺繡。
其實她也覺得很害羞，因為洞房那一天根本就是一場混亂！
雖然她生長在宮裡，對於男女的事情多少會由公公或是宮女姊姊們口中聽到，但她還是不太瞭解，只知道初夜會很痛。
而她也的確是很痛，甚至痛到昏了過去，怎麼完事的都不知道，只曉得隔天大家都對她笑得很開心，她這才明白自己代表清白的證據，已經被她的相公拿去給歷代祖先看了。
之後，她便聽說相公因為要處理生意上突發的狀況，得住在城裡的別館，幾天內都不會回家。
也許這樣的情況對其他的新嫁娘來說會覺得受委屈，可是對曉春來說卻是好事。
因為這讓她鬆了口氣，不用急著面對一流這個陌生的男人。
她知道有些因為權與利結合的婚姻，夫妻通常都是各過各的生活，不過不管如何，她都會盡力的做個好妻子──那種不會干涉自己的相公要做什麼的好妻子，只要可以讓她盡情的刺繡就好了。
「小姐，妳不會打算就這樣過一生吧？」
記得小姐曾經跟她說過，她本來想要在宮裡終老一生，但是現在她嫁出宮了，就會認命，只要她的相公不會不讓她刺繡的話，她都沒有關係的。
「這樣沒有什麼不好啊！」曉春理所當然的說著。
「可是……」
就在這個時候，有個小丫鬟像是訓練有素的小俠女一樣，無聲無息的快速跑來。
「小花，這一招要學起來，不然幾百里外都知道妳來了。」曉春靜靜的說。
小花聞言頭低到不能再低了。
「夫人。」
小丫鬟一到曉春的眼前，幾乎整個人趴在地上，這樣隆重的行禮法比宮裡的還要嚴格，曉春剛來時也嚇了一大跳，事後才知道是這個有錢的主子奇怪的規定。
「什麼事？」曉春輕輕的問道。
「夫人，少爺今晚要回來過夜。」
「嗯！」她點點頭，等著小丫鬟離去，但是她整個人依然像是一團小包子一樣在眼前。
小花上前說：「夫人已經知道了，還有什麼事嗎？」
「請夫人沐浴。」小丫鬟必恭必敬的說道。
曉春愣了一下，這才回過神來。
原來小丫鬟口中過夜的意思，就跟皇上要臨幸哪個妃子一樣，會預先通知，然後公公們會確定被點名的小妃子全身香噴噴、乾乾淨淨的送到皇上的龍床上。
她的相公也興這一套？
如果她只是一個小小的奴婢或是小妾，也許會歡天喜地的跟著小丫鬟去洗澡，然後把自己洗得香香的，再乖乖的躺在床上，等待著大少爺的寵愛。
可惜她可是用八人大轎抬進來，皇上恩賜給他的元配夫人，在地位上與他平等，她沒有計較他在新婚之夜把她弄得痛昏過去就已經很好了。
現在居然隨便派個小丫鬟來通報一聲，就要她像個妓女等著恩客一樣把自己洗乾淨，再自己爬上床去等著他的寵愛？
想得美！
她沒有打算再承受一次那種椎心之痛，而讓他舒服的不公平待遇。
「小花。」
「是。」
「挑選府裡最漂亮的丫鬟，把她沐浴打扮一番，等一下送到少爺的床上。」
小花的嘴巴馬上張得大大的，連話都說不出來。
「嘴巴幹嘛張那麼大？」曉春看著小花呆呆的樣子。
「小姐，妳瘋了嗎？」小花的眉都快和天一樣高了。
「掌嘴。」曉春冷冷的說。
「是。」小花又輕輕的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
「小姐，哪個做妻子的不想得到相公全部的寵愛？妳居然才過門沒多久，就要把自己的相公往別的女人懷抱推？」
「反正大戶人家會有三妻四妾是正常的事，我只是做好妻子的本分而已。」
「可是姑爺好帥呢！妳難道一點也不動心？」小花的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動心？哪個懷春的少女見到俊美男子不會小鹿亂撞，春心蕩漾？可是她真的對一流一點感覺也沒有，只能怪他看起來太正經了。
她是「男人不壞，女人不愛」的那種女人。
也不是說對方一定要很壞到了極點，只是太過正經的男人，總是讓她有一種無趣的感覺。
因為她本身就很無趣了，又遇上另一個很無趣的人，生活不就更無趣得很。
此時，趴在地上的小丫鬟的身子輕顫了一下，引起了其他兩人的注意，曉春這才道：「就說是我的意思好了，相信相公的脾氣好，不會怪罪妳們的。」
的確，一流沒有怪罪那些丫鬟，但是不表示這樣就沒事。
當他找到他的小妻子時，見到她正在專心的刺繡，不禁皺了眉頭，心裡想著，天底下恐怕沒有人比她還愛刺繡了，而且還愛到超過他這個丈夫！一種不是滋味的感覺浮上心頭。
他禮貌的敲敲門，客氣的喊著，「夫人。」
曉春抬起頭，發現她的相公站在門口，她感覺到很驚訝，因為雖然他的身上依然是整齊華麗的，但是他的頭發放下，沒有帶著髮冠。
隨意披散下來的黑色長髮襯出他一張貴氣、完美的臉，渾身上下散發出一股迷人的危險氣質，跟往常那種規規矩矩的正人君子模樣完全不同。
壞男人！
曉春的心開始狂跳，手中的繡針掉了都不自覺。
見到她失神的樣子，一流覺得很有趣，他微瞇著黑眸看著她。
皇上恩賜給他的新娘是個漂亮的小美人，關於這一點，他對皇上就沒有什麼怨言了，雖然沒有一個男人會喜歡被這樣先斬後奏，可是一想到她將會帶給他更多的榮華富貴，他就覺得很開心。
望著她因為要休息而放下來的閃亮黑髮，新月般的秀眉，長長濃密的睫毛閃啊閃的，再配上那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
不可否認的，自己第一眼看到她時，就很喜歡她。
他覺得他們兩人根本是天生一對，因為古人不是有云：一江春水向東流，她叫江曉春，他叫東一流，她注定是他的！
「相公，這麼晚了還不休息？」曉春裝出甜美可人的模樣靜靜的說，卻看到他表情深不可測的走進屋內，還不忘記有禮貌的把門關好。
他真是個有教養的人……呃！重點不是在這裡吧？而是他現在不應該出現在她的房間裡，應該要快點回去他的房間，跟她為他安排的美麗俏丫鬟翻雲覆雲才對。
「夫人，為夫的想要請問妳，為什麼要這樣做？」
他說話的語氣依然彬彬有禮，這種客氣的語調讓曉春明白，他根本就不可能變成壞男人的。
這一點讓她感到放心，因為好男人雖然平淡無趣，但是不用擔心他會讓人傷心。
她看過宮裡那一個三千寵愛用不完的九五之尊，也看過那位出色的天之驕子傷害了多少女人的心，這個強烈的領悟讓她知道，若要找丈夫，還是要找個安全，不會傷她的心的男人。
「相公不滿意我今天安排給你的小丫鬟嗎？」
「我不會動我身邊的人，如果我想要風流逍遙，也會找個不需要事後哭著要我負責任的小女孩。」
「喔！我知道了。」曉春點點頭，然後以一副很賢慧理解的語氣說：「如果相公有喜歡的人或是想要負起責任，那就納小妾吧！」
「小妾？！」
「沒錯，相公心中有特定的人選嗎？」曉春起身在梳妝台上找尋著筆紙，然後坐到桌子前對他說：「我會記起來。」
「我只想要一個女人。」他靜靜的回答，神情像是在討論今天的天氣怎樣而已，一點也沒有話裡面讓人想入非非的意思。
「嗯嗯！是誰？」不知道為什麼，當她聽到他真的有個想要的女人時，心裡會有一點點不是很舒服的感覺。
不過，她不可以有這種妒婦的想法，因為他可是大戶人家出身，以後要三妻四妾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突然，她感覺到他原本無害的目光緩緩的轉變，灼熱的視線令她忍不住抬起頭，他眼中的嚴肅快讓她無法呼吸了。
「她叫江曉春。」
聽到他這樣說，曉春的臉不由自主的燒燙了起來，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以為他是在開玩笑，卻發現到不太對勁。
他是認真的。
「相公，你用不著這樣勉強自己，你跟我根本就是陌生人，雖然我們已經有夫妻之名……」
「也有夫妻之實！」他正經八百的強調著，令她感到不知所措。
「那只是夫妻之間該盡的義務。」
聞言，他漂亮的黑眸微瞇了一下，神情變得冷冽。
「我不會介意相公你納妾的，更何況我們是大戶人家，必須要多子多孫才能多福氣，才會有很多後代可以繼承這片龐大的家業。我知道我來得很突然，不過相公不用擔心，一切都不會改變的。」
「怎麼不會改變？至少我就覺得改變很多。」自從她出現之後，一流就覺得自己整天若有所思，跟之前那種規律單調的日子差很多。
「什麼意思？」
「看來妳真的全忘記了。」
「忘記？」她有遺忘什麼重要的事情嗎？
他突然靠她很近，漂亮的眼眸閃爍著一股令人不安的光芒，她有種感覺，似乎等一下會出現的是一個她不認識的東一流。
果然，她見到他一副神秘兮兮的從懷中拿出一條雪白晶瑩的玉珮，上面繡著一個「春」字。
「這個東西妳是不是覺得很熟悉？」
「是啊！那是我……天啊！」她支支吾吾的說不出完整的話。
「想起來了嗎？」
曉春的臉色一下子刷白，看起來十分的吃驚，她顫抖著身子想要站起來往後退，但是後面卻被椅子擋住。
「很好，我還在擔心，要怎樣才可以喚回妳的記憶力呢！」
「我……我不是故意的……」
「妳差點害我死在路邊，說什麼要我乖乖等著，妳要去叫人來救我，結果我等了三天三夜，沒吃沒喝，還差點被狗拖去啃個精光。那時候我就告訴自己，不要讓我有機會再遇到妳，要不然我絕對不會輕易的放過妳。」
過了良久，曉春尖叫一聲，像是被打到一樣的跳起來往外衝。
她才衝到門口，就被一雙有力的大手自身後一摟，外面的下人抬起頭，還沒看清楚發生什麼事情的時候，可憐的她就被拖進房間裡了。
「不要……不要……我可以解釋……我真的有找人去救你……」曉春拚命的掙扎，也拚命的說謊，同時也拚命的不讓他將自己拖到裡面。
「妳以為我會相信妳嗎？我事後打聽，妳跑去看繡線看到忘我了，壓根兒忘記有個人被妳壓到腿骨折。」一流咬牙切齒的在她的耳畔低語著，大手同時也緊抓著她掙扎的身體不放，執意的將她往房間裡拖。
那是三年前一個夏天的午後，曉春跟著其他人出宮，宮女姊姊們都跑去觀音廟裡拜拜，只有她跑到外頭採桑葉。
她的蠶寶寶最喜歡吃這裡的桑葉，平常她都是拜託小李子公公幫忙摘，這次她可以親自出宮，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就在她開心的爬上桑樹，然後採了滿滿的桑葉要下來的時候，一個不小心，腳滑了一下。
人在倒楣的時候，什麼事情都會發生。
如果樹下沒有人，她頂多是摔到屁股，回去敷敷藥也就算了，偏偏有個人哪裡不去躺，偏要躺在這棵桑樹下。
他靠著樹幹原本舒服得很，可要是有人從上面掉下來，恐怕不是「痛苦」兩字可以形容。
所以，很快的，在曉春發出可怕的慘叫聲之後，馬上又有一個痛叫聲加入。
「啊！」
曉春定睛一看，映入眼中的，是一雙漂亮的眼睛，眼底卻閃爍著怒火。
他，一個男人，卻有著一張很美麗、很秀氣的臉孔，而且打扮得很有貴族的氣質，一身華麗整齊的穿著更是透露出他的身份不凡。
她知道這間觀音廟，有很多皇親國戚都會來這裡參拜。
他留了一撮很奇怪的鬍子，雖然說有的男人喜歡用留鬍子來表現出自己成熟可靠，可是她真的很想跟他說，他這個造型一點也不適合他。
「妳是哪裡來的臭丫頭！居然敢壓在本公子的身上，妳是不是不想活了？」他邊說還邊用力的拉著她的麻花辮，扯痛了她的頭皮，引得她剛剛對他所有的好感都消失了。
原來這個傢伙跟他溫文儒雅的外表根本就是相反的。
「放開我、放開我。」她拚命掙扎著。
「不准動，妳知不知道妳已經壓斷我的腿了？」
這一低吼，讓原本努力揮舞的雙手雙腳全停住了，曉春緩緩的抬起頭，望著眼前這名憤怒的男子。
「斷了？」
「對啊！」他口氣凶狠的說。
曉春連忙翻下身，離開他說已經斷掉的腿，然後兩個眼睛瞪得大大的，不斷的打量著他的腿。
不是說斷了嗎？可是……還真是看不出來。曉春有些洩氣的想著，因為他的腿被長袍蓋住了。
「我看還好好的……啊！」她還沒有機會狡辯，就已經被他抓住小腿，往他的方向拖了過去。
「有什麼話，好好說嘛！」她連忙好聲好氣的說著，想要不讓自己被拖過去，卻還是敵不過他的力量。
她終究還是被拖到他的面前，又躺回剛剛掉落在他懷裡的那個姿勢，她抬著頭，吃力的望著他。
他銳利的目光像是在挑選小豬一樣，然後終於挑到滿意的小豬準備宰了。曉春有這樣的幻覺。
他俊美的臉上緩緩的揚起一抹性感的笑容，黑眸中閃爍著一道興奮的光芒。
他的手在她凌亂的頭髮上替她整理著，好像在責罵不聽話的小孩子似的，「我說妳啊！真是不會做人，既然我都已經表達得這麼清楚了，妳是不是應該要負起責任？」
「我馬上去幫你找大夫。」說完，她馬上起身，不過又被拖回來了。
「妳不會是想要偷跑吧？」
「笑話，我可是天下第一繡江曉春呢！怎麼可能會是不負責任的人。」說完，她再次起身，卻又被拖了回來。
「妳說是就是嗎？如果我相信妳，我就是笨蛋。」
「不然你要怎樣？」
他的大手突然摸向她的胸口，害她尖叫了好大一聲，連對方也嚇了一跳，一雙眼睛直直的瞪著她。
「你想要做什麼？」
他從她的脖子上拉出她隨身的玉珮。這是皇上御賜的，是她努力在皇上的衣服上面繡了好幾條龍的獎賞，也是她引以為傲的恩賜，上面還刺了個「春」字。
「我要拿一樣妳的東西來證明妳的承諾。」他微笑的說。
「我說會找人就是會找人。」
他的神情像是一點也不相信。
她覺得很奇怪，他不是說腿痛嗎？
她突然用力的用雙手在他的兩腳一捏，聽到骨頭喀啦一聲，他臉色一陣刷白，現場的氣氛馬上沉重到令人不敢開口。
如果剛剛沒有真的骨折得很嚴重，那麼現在她這樣一抓，他的腳絕對不會是平安無事，相反的，還會是雪上加霜！
「我一定會……」
他想要罵人，卻猛然被一雙小手捧住臉，她那張可愛的小臉離自己好近。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情緒激動，她的小臉紅通通的。
「公子，請你冷靜下來，深呼吸，深呼吸，這樣就不會很痛了。」她像哄小孩一樣的哄著他。
他應該要推開她或是破口大罵，而不是聽她的話，真的做了個深呼吸。
「很好，乖乖的在這裡等我，我去找人來救你。」
他不想答應她，卻被她一臉擔心的模樣給感動。
看樣子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好吧！給她一次機會。
於是，他放開手，讓她走了。
接下來……
他等等等，等到太陽下山了，她沒來。
他等等等，等到月亮升空了，她沒來。
他等等等，等到身體快要被冰冷的空氣給凍僵了，她還是沒來。
他等等等，等到有隻飢餓的流浪狗以為他是屍體，想要把他拖走，害無法移動的他只能忍著痛跟那只笨狗對咬，她還是沒來。
當他滿嘴毛戰勝了凶狠無比的野狗，原本深邃的目光已經轉變了，發射出猙獰的殺氣。
他還是會繼續等，只不過就不要讓他等到，不然他絕對會像是黑豹一樣撕裂她，並且挖出她的心，讓她後悔得罪了他。 |
匿名
發表於 2011-3-16 00:26:2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