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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雪落櫻舞]豪門之權貴[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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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27 16:04:52 |倒序瀏覽
豪門之權貴 作者:雪落櫻舞

內容簡介】:

  懶得廢話版:

  外表冷漠低調內裡悶騷傲嬌的大少爺VS淡定包容小美人

  文藝版:

  她對攀附權貴沒有一點興趣,

  但權貴裡有這麼一個他,

  令她要不得捨不得棄不得恨不得,

  她真想撬開他的腦袋,

  看看裡面是不是全是生銹的鋼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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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27 16:05:07
楔子

  隨著司儀平板沉穩的介紹,接下來是第69位考生的舞蹈表演。

  舞臺的燈光一下子暗下來。

  緩緩地,偌大的舞臺中央,一個朦朧的身影一點一點顯現。

  修長完美的單腿站立,腳尖優雅地繃直,另一條同樣修長完美的腿在身後筆直地高抬。裹著銀白色長袖的雙手向後拉伸,仿佛一隻隨時要飛上藍天的靈鳥。

  燈光在她身上漸漸清晰,一雙燦若星辰的眼睛,心無旁騖地直視不知名的前方,閃爍著對夢想的執著和追求,以及初生之犢一往無前的勇氣……

  音樂響起,她揮動手臂,帶出無限的光華,舞起生命的華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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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27 16:05:30
第一章 結婚
  
  今天的司慎很不對勁。
  
  做了三年的情人,鳳釉對司慎的瞭解很深。他有多固執,她更是心有戚戚然。
  
  其實她知道他想說什麼。即使表面一切風平浪靜,他封了媒體的口,封了妹妹的口,封了馮家的口,她還是知道他作了什麼決定。
  
  不過論演技,她同樣不差。而且,因為心境不同,司慎很少能識破她的演技。
  
  鳳釉喜歡做菜。即使她是個職場女子,她每天都能均出時間,準備一日三餐,早上的時候準備早餐和午餐,晚餐則是下午下班後做。多年來她練出一身不錯的廚藝。以前只需要準備自己的,這三年卻多準備司慎的。
  
  只是晚餐一般有點遲。因為身居要職,下班至少要拖上一個小時。常常晚餐準備好時,已經是晚上八點半以後的事。
  
  司慎的工作性質與她不同,想什麼時候食飯一般可著自己心意。但做了情人後,只要是鳳釉準備了晚餐,他大多數都能趕上,風雨無阻。
  
  鳳釉的菜很居家。今天也一樣。
  
  平時回來就直接到飯廳的司慎,這一次卻在玄關停了近一刻鐘。
  
  直到她說:“菜好了。”
  
  司慎才慢騰騰走進來,放下公事包,自動自覺去淨手。
  
  兩人坐著食飯,鳳釉故意挨近他,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話,偶爾夾一筷子菜到司慎碗裡。
  
  司慎身份貴重,從小接受專業訓練,極不喜旁人近身。他有著大家族的教養,食不言寢不語,而且不為人知的是,潔癖嚴重。
  
  每次鳳釉逗他,而他只是默默吃飯不作聲時,鳳釉都會覺得自己實在是一個壞女人呀壞女人呀。但同時又樂此不疲。
  
  吃完飯,鳳釉拿出圍裙和手套給他,讓他刷碗。當然,這是偶爾的行為。每次他都會用他黑曜石似的眼睛瞪著圍裙和手套,然後瞪她一眼,默不作聲撇開臉。被她死纏爛打地磨一頓後,才滿身低氣壓走進廚房。
  
  今天他直接接過,還收拾檯面。
  
  鳳釉笑得非常開心,唇邊的梨渦深深的。讓司慎盯著看了半晌。
  
  鳳釉索性拉下他的腦袋,重重啵在他的唇上,然後笑嘻嘻放開。
  
  聽說他以前從來不與女伴接吻。
  
  但這時他的臉上卻帶了點意猶未盡的不滿。
  
  “我去洗澡……”鳳釉解下頭繩,一頭漂亮的栗色長髮傾瀉而下。她甩甩頭,睇了司慎一眼,說不出的嫵媚動人。
  
  “……休息半個小時後再洗。”司慎不高興道。
  
  “哦。”鳳釉乖乖聽話。她的胃不太好,這個男人盯得緊。想了想,她走到小廳切水果。
  
  弄了半盤哈密瓜,鳳釉捧著走進廚房。
  
  廚房不大,司慎高大的身軀往裡一站,更顯得窄小。
  
  他手上機械地刷著碗,表情透著點心不在焉。
  
  鳳釉拿牙籤叉著哈密瓜喂他。平時不愛甜食的人無知無覺張開吃下,咀嚼了幾下,英俊的眉毛才皺了起來。
  
  鳳釉掩嘴偷笑。
  
  司慎瞪了她一眼,正要開口說什麼,一瞬間卻不知想到什麼,突然閉上嘴,看著她漸漸失神,帶著不自覺的茫然。
  
  鳳釉的心軟了軟。
  
  她慢慢靠在他的背上,伸手環住他的腰,無限眷戀地蹭著。
  
  司慎僵了一下,慢慢軟下來。
  
  一時間,廚房只剩下細碎的刷碗聲,以及滿室的靜謐安寧。
  
  “到廳裡歇會再洗澡,嗯?”司慎略帶沙啞的聲音響起。
  
  “……要不要等你一起洗?”鳳釉的手有意無意在他的小腹畫圈圈,馬上聽到某人的呼吸加重。
  
  司慎沒有回答。
  
  鳳釉由不得他不答,賴在他身上不離開,輕輕地繼續蹭。
  
  兩個人無聲僵持著。
  
  “……十分鐘後。”在鳳釉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司慎說,聲音已經變得暗啞。
  
  鳳釉心一顫,然後暗裡偷笑,鬆開手:“好!我去放水,準備衣服!”
  
  ……
  
  一切結束的時候,鳳釉連一根指頭都動不了。今晚的司慎非常瘋狂,那種恨不得把她生吞了的氣勢,令她又害怕又感到刺激,她幾乎以為她要死在床上。
  
  不過,鳳釉也曾經動過這樣的念頭。把這個男人殺了,讓他死在她懷裡,那她就不用這麼糾結這麼費盡心機勞心勞力了……
  
  但當真要殺,又是極捨不得的。
  
  世上只有一個司慎。
  
  唯一的,不可代替的。
  
  她的司慎。
  
  她全身赤/裸地趴在軟綿綿的床上。司慎拿著毛巾和風筒,笨拙地處理她一頭濕漉漉的秀髮。
  
  頭髮幹了八成的時候,司慎關了風筒,丟開毛巾。而她已經閉上眼,昏昏欲睡。
  
  “……鳳釉……”司慎拍拍她的背。
  
  鳳釉迷迷糊糊時,極聽話,慢慢轉過身,不再趴著睡,卻伸出白嫩的軟嫩嫩的雙臂。
  
  司慎要出口的話一頓,躺在她身邊。
  
  鳳釉自動自覺攬住他的頸項,整個人縮在他懷裡,貼著他微涼的身軀舒服地細碎地哼。
  
  司慎的唇張了張,又合上,摸摸她已然乾爽的頭髮。
  
  “司慎,你有話和我說?”感覺到他的不對勁,鳳釉問,伸手揉揉眼睛,努力清醒。
  
  司慎看著她。不說有也不說沒有。
  
  “我有話跟你說。”見他這樣,鳳釉拍拍臉頰令自己清醒一點,正色道。
  
  司慎目光一凝,不動聲色問:“什麼話?”一股銳利的氣勢透了出來。
  
  鳳釉對他戒備緊張的表情恍若未見。
  
  “……今天,阿然向我求婚……”鳳釉低聲說。
  
  司慎臉露不悅,氣勢卻明顯一收:“他到底在想什麼?你之前不是已經拒絕他了嗎?”
  
  “你們是肯乖乖聽拒絕的人嗎?”鳳釉不禁一挑眉。
  
  “不要混為一談。他是他,我是我。”司慎淡淡哼。
  
  鳳釉笑笑,梨渦又現,卻顯得有點無力。
  
  “怎麼了?”司慎沉默了一下,還是低聲問。
  
  “司慎,你以後是會結婚的,但不是和我,對不對?”鳳釉輕輕問。
  
  “突然說這個幹什麼?”司慎不悅地皺起眉頭。
  
  “我知道你的答案。”鳳釉輕而堅定道,“可是,司慎,你也要知道。我以後也是會結婚的。”
  
  司慎的臉閃過一抹寒酷:“你是什麼意思?你是在逼我娶你?你明知……”
  
  “我明知我們不可能。”鳳釉打斷他,斬釘截鐵說。
  
  司慎要說的正是這句話。但聽到鳳釉用堅定毫不留戀的語氣這樣說,他馬上心裡一堵,說不出的氣悶。
  
  “我答應了阿然的求婚。”鳳釉平靜說。
  
  這句話無異於晴天霹靂,令司慎當場怔住。
  
  “司慎,我不想再繼續和你這樣下去。我們分手吧。”鳳釉認真地看著司慎青黑的臉,一字一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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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27 16:14:07
第二章 一潑
  
  司慎不是善類。
  
  他是司家的大公子,司家的繼承人,司家真正的主子。
  
  司家是本國百年屹立不倒的紅色家族。它並不顯眼於人前,但暗裡的勢力無人能清晰估量。司家人從來沒有出任過國家元首,但每一屆國家元首的選拔都越不過司家。
  
  司家的孩子們從出生開始便接受極為嚴格的教育。
  
  司慎20歲的時候,已經有能力在國家呼風喚雨,橫行霸道。
  
  可惜他是司慎。
  
  喜歡低調,自律、嚴謹。一般情況下,他都是處於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狀態裡。
  
  但涉及原則問題,他的手段令人遍體生寒。
  
  比如,他的一個頗受家族寵愛的堂妹與另一個家族的一個公子即將舉行婚禮。堂妹卻打著“自由”的旗號,拉著情人逃婚,令兩家面目無光。
  
  司慎在24小時之內把人捉回來。他讓堂妹與那家的公子在當日完婚。然後把堂妹的情人打殘了放到兩人的住處做僕人。一旦兩人有任何逾越的行為,情人的家庭便是受罰的對象。而教養堂妹不當的堂叔家,也被他打壓得只能夾著尾巴做人。
  
  堂妹越放肆,她的情人和家庭越淒慘。堂妹收斂了,她的情人和家庭就安寧了。
  
  如今堂妹已經成為一個逢人稱讚的貴婦,與她的丈夫相敬如賓。但她每次看到司慎都情不自禁渾身發冷發抖。
  
  司慎對惹到他的人都不會手下留情。
  
  鳳釉是個奇怪的例外。
  
  應該說,鳳釉惹他,但從來沒有觸及他的底線。
  
  或者說,鳳釉惹他似乎都不是故意的。但每一次,尷尬吃虧的最後都是他。
  
  回憶起第一次與鳳釉相見,即使有著極強記憶力的司慎都記不住她當時的長相。因為她一直低著頭,似乎恨不得低到塵埃裡地滿身怯懦地道著歉。司慎只記得那一頭光滑柔順的栗色長髮。
  
  那是在一年前在馮府的宴會。馮家的主人馮老爺子60歲大壽。
  
  司慎並不是目下無塵的人。即使他有背景、有實力、有能力。
  
  身為司家的主人,他在圈子裡的形象是深沉、冷靜,有禮中帶著一絲疏離。很貴族的姿態。除了背景更深外,他似乎沒有其他特別拔尖的地方。雖然沒有人敢小看,但也同樣被默契地認為只要不惹便相安無事的那種人。他的態度也是司家一慣的態度。
  
  馮家不同。馮家是那種很積極投身於政治漩渦中,信奉富貴險中求的家族。馮家與另一個同樣有名的豐家,正為下一屆元首的位置鬥得你死我活。
  
  司家冷眼旁觀,籌謀著如何低調地漁人得利。
  
  馮家的老爺子倒十分精明地找上司慎,希望與司家聯婚。男方是司慎,女方是馮家的長房嫡親的長孫女馮瑜。
  
  司慎見過馮瑜。她是真正的馮家掌上明珠。驕傲、美麗、高貴,很適合成為一個大家族的女主人。
  
  司慎對自己妻子的期許就是馮瑜這樣的。
  
  他一直認為自己是個冷漠有餘、熱情不足的人。他曾經的女人,從來連女朋友這樣的稱呼都沒有得到過。
  
  他的母親與父親是自由戀愛結婚,當時在家族造成極大的震動。但熱情冷卻後,父親就像普通的權貴男人一樣,向外發展。司家沒有離婚的夫婦。這一點成了平民出身的母親的痛苦與束縛。
  
  還好母親極聰明。死心後一心一意照顧自己的孩子。兩兒一女都極為出色孝順。她在司家的地位也得到鞏固。
  
  雖然母親受過情傷,但教育他們的時候,卻一直鼓勵他們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
  
  “無論結局怎樣,經歷過才不會後悔。”
  
  母親每次想起戀愛的時光,表情都非常溫柔。即使父親變心,她也從未對他惡言相向,從未對子女說過父親的一句壞話。
  
  他們三兄妹都認為這是因為母親對父親依然有感情。
  
  雖然對母親很尊敬,但他們三兄妹對母親口中的“戀愛”都興趣缺缺。似乎因為母親的熱情活潑隨著父親的變心消失,他們三兄妹都沒有遺傳到母親的熱情活潑。
  
  而且因為接受了家族教育,見識廣闊,燕瘦環肥的女人、豐神俊秀的男人見盡無數,卻始終沒有入母親所說的那種深刻激蕩的感覺,三人對“戀愛”的好奇也降到最低點。
  
  伴侶能省事,不成為制肘即可。——這是他們共同的想法。
  
  因而司慎對馮家聯婚的提議,他只是淡淡一笑,既不拒絕又不明確接受。
  
  馮老爺子也乖覺。他心裡也明白這事不是一朝一夕能成的。
  
  他把馮瑜叫過來,把她交給司慎,做他今晚壽宴的舞伴。
  
  雖然沒有明說什麼,但在宴會的客人眼中,馮瑜身上“司慎的女朋友”的標籤算是貼上了。
  
  司慎還記得那一晚,他牽著馮瑜的手,扶著她緊致細瘦的腰身,在偌大的舞池裡一圈一圈地慢舞。他心裡毫無特別感覺,馮瑜高貴美麗的臉卻慢慢升起紅暈,眼裡的驕傲漸漸變得朦朧,身材從僵硬一點一點變得柔軟。
  
  司慎為人淡漠,卻長著一張俊美的輪廓略深的臉,一雙黑曜石似的眼睛深潭似的,可以讓人顫抖,也可以讓人沉迷。
  
  遇見鳳釉的時候,全場燈光半暗,精神矍鑠的馮老爺子在馮瑜的陪伴下,滿臉笑容地站在臺上講話。
  
  司慎盯著臺上,注意力卻難得地神游到不知名的地方。本來以他久經鍛煉的警覺性,即使在失神的情況下,他的身體本能都會阻擋別人近身。
  
  但不知怎的,鳳釉還沒有接近,他先聽到一聲輕笑。
  
  清脆的、悅耳的,非常短促,像一根羽毛一樣劃過心口。
  
  “……我累了,寧少……”
  
  司慎一怔後轉過身,一句柔軟的女子身軀便撞到他身上。然後司慎感到一股涼意在胸前蔓延。極品紅酒的味道瞬間充斥他的鼻頭。即使燈光昏暗,司慎也可以想像自己的衣服變得多麼慘不忍睹。
  
  而且,他非常討厭有色酒類的味道。
  
  “啊,先生,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女子在司慎動手推開她前,迅速退開,低垂著頭不停道歉。
  
  她的聲音顫抖而惶恐,不高但旁邊的人都聽到。
  
  司慎微皺起眉。她是半側身撞過來的。從剛才那聲笑聲和模糊不清的低語推斷,她應該是端著紅酒,背對著他向後退,避開前面的人,正要轉身卻一頭撞在他身上……不是故意接近,因為她的手極規矩,沒有摸到不該摸的地方。
  
  “很抱歉,我剛才不小心,我會負責清洗的費用。對不起……”女子垂著頭,大大地彎身鞠躬,姿態怯懦而柔弱。
  
  司慎已經察覺到周圍隱含不以為然的目光。雖然沒有人為眼前的女子聲援,但顯然有人注意到他和她撞在一起的情況。
  
  只是,看這個女子連頭都不敢抬……他有這麼可怕嗎?
  
  這時馮老爺子的講話已經接近尾聲,一會兒燈光全亮起來,他的模樣恐怕會破壞他一慣的形象。
  
  “下次注意點。”司慎臉色微微不虞,低沉道。
  
  語畢,他越過她走向大門。他今晚的行程因為這個小意外提前結束。
  
  當時的司慎以為這只是一個意外。只是在一個交際場合遇到一個冒失的女子。他完全沒有想到這是一段長達數年,糾結著無數喜悲的感情的一個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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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27 16:14:21
第三章 二潑
  
  第二次遇到鳳釉在半年後。
  
  當時司慎已經忘記了那個在馮老爺子60歲大壽壽宴上,潑了自己一身紅酒的女子。
  
  他帶著手底下的精英到了甯晨集團的總部。為了一宗大型的跨國石油案子。
  
  司家這一代最出色就是司慎三兄妹。司慎對外是一名商人。司慎的弟弟司淩是國家的陸軍少校。司慎的妹妹司琳是著名的國際舞蹈演員。
  
  司慎下轄的集團負責各種各樣的國際大買賣。
  
  這一宗跨國石油案子涉及數百億的金額。油田在一個剛經歷政變的小國。作為支持新政權的代價,小國付出一個大型油田。而相關的投資開發,則由本國內最具實力的集團承擔。
  
  寧晨集團是國內以技術過硬著稱的集團。這一次的案子,它在技術方面先拔頭籌。只是它在資金勢力兩個方面實力不夠,被逼著尋求合作夥伴。
  
  合作夥伴的候選除了司慎的司家,還有豐家、程家。
  
  只是程家最多的是錢,在政壇上實力不顯,比不上司家和豐家有優勢。
  
  想在異國順利吞錢,黑道白道的勢力缺一不可。
  
  因而,司慎真正的競爭者只有豐家。
  
  一行人乘坐專用電梯直達頂樓的會議室。
  
  電梯一打開,甯晨的總裁甯辰天笑眯眯地走過來,熱情地與司慎打招呼。
  
  “阿慎,大駕大駕,歡迎歡迎……”寧辰天正要好哥倆攬過司慎的肩,被他平淡的一盯,馬上極自然地改攬為握手。
  
  司慎伸出手與他交握。
  
  “來來來,給你介紹,我的美人助理鳳釉。”寧辰天微微讓開身,露出亭亭站在他身後的女子。
  
  被稱為鳳釉的女子梳著略略蓬鬆的栗色長髮,畫著淡妝的鵝蛋型臉十分乾淨整齊,一副無框的眼鏡令她顯得知性沉靜。一身貼身的卡其色職業套裝,勾勒出姣好的身材。
  
  她微微一笑,露出唇邊小小的梨渦。雖然模樣不是頂尖的貌美,卻舒服宜人。
  
  “司總,久仰大名。我是甯總的助理鳳釉。”她伸出手。手修長纖細,指甲修剪得圓潤,淡粉色的透著剔透健康。
  
  司慎淡淡頷首,與她握手。
  
  握手的過程可能只有2、3秒,但司慎不知怎地突然想到“纖纖玉手,不盈一握”八個字。
  
  鳳釉與司慎握完手,又相繼與他的手下一一握手,自我介紹。
  
  司慎帶來的精英團隊清一色的全是男性。遇到軟聲細語的美人,原本一腔上戰場的鬥志戒備自然有所收斂。
  
  司慎對這一切不動聲色,看著寧辰天等他帶路到會議室。寧辰天卻沒有看他,目光竟是一瞬不瞬投在鳳釉身上。
  
  司慎想起最近聽到的消息,財力雄厚的程家想與寧辰天聯婚。
  
  甯晨集團發展伊始,投入極大的人力物力財力在技術方面,成績斐然的同時也留下資金不足潛勢力不夠的隱患。如果能解決資金問題,寧晨集團必會再上一個臺階。
  
  屆時,司家又將多一個有力的對手。
  
  司慎再看一眼鳳釉,默默算計。
  
  不想鳳釉也正好轉頭,直直撞上他的視線。只見她微微一怔,旋即禮貌地點頭一笑,唇邊的梨渦更深了一些。
  
  司慎的腦袋空白了0.01秒。
  
  “阿慎,我們進去吧。熙然他們已經到了。”寧辰天提醒說。豐熙然是豐家的公子,也是這次豐家的代表。
  
  “有勞。”司慎說。
  
  進入會議室,果然看到豐熙然、程家的程鈺以及他們的人已經就位。豐熙然和程鈺正微笑地說著什麼,看到司慎進來,兩人都站起身,走過去打招呼。
  
  一陣寒暄後,鳳釉帶著兩名男助手,手捧各式飲品走進來。
  
  因為是高層會議,級別不夠的禁止進入這一層。偌大的會議室竟只有鳳釉一名女性。而且她還是一位觀之不俗的美人。會議開始前,男士們的目光多投在她身上,至於心裡面想什麼就不得而知了。
  
  鳳釉的一舉一動卻是從容優雅,毫不露怯。
  
  鎮定地指揮男助手端飲品,她也親自端給各方代表的首要人物。
  
  給寧辰天的是拿鐵,給豐熙然的是綠茶,給程鈺的是藍山咖啡,然後司慎……
  
  鳳釉雙手端過精緻的陶瓷咖啡杯,彎身放向司慎的位置旁邊。
  
  “司總,黑咖啡,請……啊!”
  
  “?當”一聲,滾燙的咖啡傾倒在司慎打開的手提電腦鍵盤上,接著飛濺四散的咖啡落在司慎褲腰處。
  
  那熱度、那落下的位置,即使是不動聲色如司慎,臉色也不禁微微一變。
  
  “司總!”鳳釉驚呼一聲,連忙掏出紙巾給他,“很抱歉,是我不小心,我……”
  
  司慎的助手飛快解救手提電腦。
  
  甯辰天幾步走過來,拉開鳳釉。
  
  其實不少人都看清,原本是簡簡單單的端咖啡,鳳釉的動作也足夠小心謹慎,但不知怎的,鳳釉放咖啡的時候,司慎突然伸出手,才會導致現在的情況。
  
  但司慎身份極高,如果他惱羞成怒要遷怒,其他人都不會自討沒趣湊上去為一個小小的助理說話。
  
  司慎卻很清楚不是鳳釉的問題。他的身體久經訓練,有些動作幾乎是本能,所以他非常排斥有人不經同意近身。
  
  剛才鳳釉走過來,他是知道的。讓他驚訝的是,鳳釉放咖啡的時候,她的手幾乎貼著他的手臂放的。她離得這麼近,他竟然這才發現?
  
  所以才一時條件反射,直覺收回手臂,想離她遠一點,卻不想碰到她的手,才有了如今的尷尬。
  
  “總裁,您的電腦……”助手輕聲提醒,力持鎮定的聲音還是有點顫巍巍的。
  
  “嗯?”司慎看著他。
  
  “您的電腦……不能開機了……”助手低下頭。他成為司慎的助手已久,自然知道這一次的案子對公司有多重要。而只有司慎掌握了全部的資料。
  
  司慎的臉色沉了沉。
  
  他知道現在所有人都在看他。這個石油案子關係重大,會議開始在即,在場的人不可能等他換衣服,維修好電腦再開始。
  
  “……司總,我可以為您做什麼嗎?”鳳釉咬著下唇,看著他輕輕問。
  
  司慎看著她,黑曜石似的眼睛第一次認真看了她一眼。
  
  “不用。我們開始吧。”
  
  隨著司慎話音的落下,會議室原來輕鬆的氣氛馬上一變。
  
  準備看好戲的人註定要失望了。
  
  司慎的計畫書有備份。而一些涉及機密的資料都在他的腦子裡。他親自做的陳述乾淨簡潔,論據論證又握要有力。
  
  一場無硝煙的戰爭在會議室展開。
  
  會議結束已經是七個小時後,一行人又累又餓地轉移到隔壁的會客室,吃寧晨集團準備好的晚餐。
  
  司慎一出來,一名男助理馬上把一套嶄新的西裝和筆記本恭敬地遞給他。西裝和筆記本的尺寸和牌子與他現在用的一模一樣。
  
  司慎自然知道是誰準備的。而那個女人還在裡面和寧辰天以及其智囊團討論最終的結果。
  
  司慎第一次決定承一個女人的情。不單因為這份周到體貼,還因為在會議上,負責提問的鳳釉針對司家時,問的問題大多都是司家這一邊做得最詳盡細緻的。而顯然,“潑”了他一身咖啡之前,這個女人並沒有要偏幫那一邊。
  
  至於她是不是有目的……
  
  他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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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27 16:14:40
第四章 三潑
  
  司慎拉開紙門,水便潑在他臉上,還帶著清新的檸檬味道。
  
  他面無表情,水珠順著發尖滴下,黑曜石似的眼睛慢慢升騰起一股寒氣。
  
  拿著水杯的鳳釉表情極錯愕,眼裡迅速閃過一抹歉意。
  
  而縮頭避過鳳釉這一潑的寧辰天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明智地閉上嘴。
  
  鳳釉卻是不容他閃躲的。
  
  “?”一聲放下水杯,她嚴肅認真地看著寧辰天:“總裁,如果您對我的工作不滿意,我可以辭職,但情/婦的事休要再提。做婚姻的第三者,我鳳釉不屑!”
  
  “別別!你不要生氣。我保證不會再提,不會再提!”寧辰天指天畫地發誓,一向明亮的眼睛卻閃過深切的黯然。
  
  見慣堂堂甯晨集團總裁耍寶的鳳釉不再理他,拿起檯面的紙巾走向司慎。
  
  “司總,很抱歉……”鳳釉看著僵在門口的司慎,他明明生氣卻不發一言,一時間心裡又是好笑又是愧疚。
  
  兩個月前寧晨集團最終挑選了司家作為合作夥伴。兩家的接觸也漸漸多了起來。
  
  今天本來是談公事的。因為是週末,寧辰天嫌公司冷清,改約在華瑞思。華瑞思是附近最有名的餐廳,環境清雅,每一個獨立包廂都配有一個小橋流水的院落,其他配套設備也完善,地方寬闊,而且十分注重私隱性。只有頂尖的世家公子才有成為會員的資格。甯辰天就是華瑞思的會員。而司慎,鳳釉相信更是。
  
  她和寧辰天先到,本來公事說得好好的。寧辰天卻突然抽風似的問她願不願意成為他的情/婦,好處若干balabalabala的……
  
  鳳釉工作時一向沉著,天生卻極討厭第三者,更不要說成為其中之一!甯辰天與程家的小姐程瑩的訂婚戒指還是她負責訂購的呢!
  
  一時怒極,想也不想拿起水杯潑向寧辰天。卻沒想到寧辰天避開了,剛好拉開門的司慎卻接個正著……
  
  因為職務分工的不同,兩個月前的會議過後,鳳釉與司慎一直沒有再見過面。難得一次見面,鳳釉“又”潑了司慎一臉水……
  
  似乎幾次見面,司慎和“潑”這個動作都挺有緣的……鳳釉暗地裡幸災樂禍的同時,也不禁有點同情他。
  
  正想著,抬眼卻見司慎瞪著她,眼裡有一點什麼,讓鳳釉有些心驚。
  
  “……讓我幫您擦擦……”在他的目光下,鳳釉不禁放低放輕聲音。
  
  司慎不動如山。
  
  雖然知道他身份貴重,手段狠辣,但不知怎的,鳳釉對著他總是缺少真正的畏懼之心。或者是因為冒犯他好幾次了,他也不曾對她生氣報復吧……
  
  她伸手輕輕拭去他臉上的水。
  
  某一瞬間他似乎想避開,又不知什麼原因,僵著不動。
  
  鳳釉一邊擦著他臉上的水,一邊心裡讚歎:真是個美男子!
  
  皮膚不錯,五官深邃,氣質又像個從皇宮裡走出來的攝政王——隨手可奪天下又試天下如草芥。
  
  鳳釉自進了寧晨的高層,見過的美男子數不清,但司慎依然顯得獨特。
  
  司慎很高,目測起碼有185cm以上,163cm的鳳釉只到他肩頭。
  
  擦拭他發尖的水珠時,鳳釉不自覺一手搭住他的胸膛,墊起鞋尖。
  
  司慎低垂眼簾,任著她動手,偶爾凝她一眼,不知在想什麼。他的怒氣倒隨著她認真仔細的擦拭漸漸消了……
  
  “好了……”鳳釉打量了一下,滿意收手。
  
  另一手搭住借力的胸膛卻不著痕跡向後一退,鳳釉本來重心前傾,瞬間一個不穩,向前撲去,直直撞入司慎懷裡。一股乾淨舒心的味道合著濃濃的男性氣息猛地充斥鼻頭。
  
  司慎很順手地攬住她的腰,只覺柔軟又有韌性,滿懷清新的香氣。
  
  鳳釉潔身自愛,一直與男性保持距離,這還是第一次與男人這麼接近,一時大窘。
  
  “喂,阿慎你幹什麼呢?”鳳釉正要站直,後面伸來一雙手,托著她脫離司慎的胸膛。
  
  正是寧辰天。
  
  他不過一個失神,轉過眼卻看見鳳釉與司慎抱在一起。穿著簡單的白襯衫紫色西褲的鳳釉與穿著白色悠閒服的司慎,修長漂亮的兩人抱在一起竟顯得十分般配。寧辰天心裡一突,想也不想走過去把兩人拉開。
  
  “她不小心跌倒了。”司慎平淡說。
  
  “小釉?”甯辰天看向鳳釉。
  
  “嗯?嗯……”鳳釉臉還紅著,胡亂應了一下。
  
  寧辰天看了她一眼,頓了頓突然說:“阿慎,今天不用陪女朋友嗎?說起來是我不對,週末都占了你的時間。”
  
  鳳釉微微一怔。
  
  “女朋友?誰?”
  
  “馮瑜馮大小姐。這次你倒長情,半年沒換。”寧辰天戲謔,“真定了是她吧!”
  
  “她不是我女朋友。”司慎否認。他從來不給女伴“女朋友”的稱呼。至於馮瑜,事情還沒有定下來,他不會這麼快給馮家答覆。即使定下來,她也絕不是女朋友。至於其他人怎樣胡亂猜測,是他們的事。
  
  “怎麼不是?馮老爺子……”甯辰天頗有些不依不饒。
  
  “甯總、司總,如果我們今天出來時要討論兩位的女朋友,那麼我可不可以先走一步,好好享受自己的週末呢?”鳳釉笑問,唇邊的梨渦很甜美卻含著一股殺氣。
  
  甯辰天和司慎很有默契地閉上嘴。
  
  今天他們談的主要是油田開發方面的勞務派遣問題。第一期的工程會在半年後開展,人手調派尤其是勘探人員的調派是重中之重。
  
  而鳳釉的助理工作偏重行政,寧晨集團以技術起家,鳳釉對內部員工很瞭解,因而她的意見很重要。
  
  司慎負責這方面的手下因為出了小意外趕不過來,而記憶力極強的司慎是除了那名助手以外最熟悉手底下員工的,所以他今日單獨來了。
  
  這一次的公事倒以鳳釉和司慎為主。
  
  當然,今天討論出大概方向,細節方面還需之後一點一點完善。
  
  “辰天!”正在三人都專注的時候,包廂的紙門再次被拉開。
  
  一個明豔張揚的美人跨步進來,帶來一陣香風。
  
  “程小姐,這是甯先生的包廂,請您……”後面跟著滿頭大汗的華瑞思服務員,一臉無奈,“甯先生,程小姐硬是要進來……”
  
  “我找我未婚夫,不用你唧唧歪歪!”被稱為程小姐的美人正是程家的掌上明珠程瑩,寧辰天的未婚妻。
  
  “小瑩,你來幹什麼?”甯辰天朝服務員揮揮手,站起來皺眉看著程瑩。
  
  “我來幹什麼?我倒要看你幹什麼?”程瑩柳眉倒豎,“媽媽說你回公司談公事。大週末的人人都放假談什麼公事?”她指的“媽媽”是甯辰天的媽媽。甯辰天的媽媽對程瑩十分喜愛,早早讓她叫了“媽媽”。
  
  寧辰天抿起唇,看向停下討論的鳳釉和司慎。
  
  “啊?司慎你也在?”程瑩順著他的目光也看到鳳釉和司慎,詫異說。程瑩和司慎都是同一個圈子長大的,曾經見過不少面,雖然不熟,但程瑩一眼便能認出司慎。
  
  如果寧辰天單獨和鳳釉在一起,她大吵大鬧倒情有可原。但司慎都在,那麼就的確是談公事了。甯晨集團和司家最近有一個大案子在談她是知道的。
  
  程瑩也是聰明的人,馬上眼珠一轉,笑眯眯地叫:“釉釉姐姐,你也在?”與寧辰天訂婚後,她開始與鳳釉相熟,因為比鳳釉小2歲,一直叫鳳釉“姐姐”的。
  
  “嗯。天氣熱,小瑩要喝點什麼嗎?”鳳釉問。
  
  她對這個未來老闆娘的印象不錯。如果真要說有什麼缺點,那就是把寧辰天盯得太緊。幾乎每個接近寧辰天半步的女人都要受她三瞪。
  
  鳳釉這個助理更是重點關注對象。不過程瑩一直對她還算挺客氣的。
  
  事實上,程瑩對鳳釉是最放心,也是最不放心。
  
  鳳釉是那種你很難對她惡言相向的人。人美,有能力,性格和善,體貼周到。除了沒有良好的家世以外,樣樣都出色。而且,她出色得低調溫潤,極易讓人心生好感。
  
  程瑩見多了與鳳釉先天條件相似的人,卻沒有一個真正做到鳳釉這樣,無論對比她優秀還是比她差勁的人都平常心對待的。其他那些人,一般不是心生妒忌就是奴顏婢膝,或者孤芳自賞。
  
  就她所見,鳳釉對寧辰天是沒有男女之情。反而有些時候把愛鬧的寧辰天當弟弟一樣拘著又縱著。連對程瑩,鳳釉都是喜愛的,當小妹妹一樣包容著,甚至偶爾會勸著她該怎樣做會讓寧辰天會更喜歡她。
  
  鳳釉是沒問題。但有問題的是寧辰天……
  
  不要以為她看不出寧辰天的心思!而且因為覺得鳳釉鎮得住寧辰天,如果鳳釉成為寧辰天的情人,甯家人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如果不是真的對寧辰天動了心,以程瑩霸道的性格,她才不稀罕這個未婚夫!天知道這段聯婚,寧晨集團得到的要比程家多得多。
  
  程瑩想到這裡,心裡不是不委屈的。她也是天之驕女,被家人寵著長大的。
  
  鳳釉遞給她一杯檸檬水:“怎麼了,不舒服嗎?”
  
  程瑩心裡一暖,小小聲說:“釉釉姐姐,我沒事……”滿屋子也就鳳釉關心她渴不渴,舒不舒服。
  
  甯家人錯看鳳釉。程瑩直覺鳳釉絕不會做第三者。
  
  “打擾你們談公事了,我先回去。”沒有她害怕的事情發生,程瑩倒也乾脆,把檸檬水一飲而盡,來與走都像風一樣。
  
  甯辰天自看見程瑩,除了開始說了一句,之後一直像蚌殼一樣抿著唇不說話。
  
  “寧總……”鳳釉看看他,又看看離去的程瑩。
  
  “小釉你真要我追出去?”寧辰天很認真地問。一句簡單顯淺的問句卻似乎包含其他的意思。
  
  “她是你未婚妻。”妻子不是娶著好玩的,未婚妻也不是訂著好玩的。一個“妻”字,代表著責任!不說鳳釉對他沒有那層意思,就是有,只要寧辰天有“妻”,她也會毫不猶豫斷了。
  
  寧辰天追了出去。
  
  正主走了,鳳釉做下屬的也沒有留下的必要。
  
  “司總……”
  
  “叫我司慎吧。”司慎說。
  
  鳳釉一怔,見他態度不容置疑,也沒有堅持,只是說:“公是公,私是私,公事上我還是會稱呼你司總的,就像寧總一樣。”
  
  像寧總一樣……
  
  “你的意思是私底下你會叫我司慎?”司慎問。
  
  “這倒沒問題。”鳳釉想了想笑笑,梨渦顯現。
  
  “叫一下聽聽。”司慎馬上說。
  
  鳳釉又一怔,這要求聽著有些輕佻。但見他一臉認真,不像開玩笑,略略一遲疑便說:“好吧,司慎……今天我先回去了,下次再見。”
  
  司慎淡淡勾起唇:“我送你回去。”然後率先轉身,走了出去,背影竟有幾分高興。
  
  一點都不容人拒絕呀……
  
  鳳釉搖搖頭,慢慢跟上去。
  
  鳳釉的家離華瑞思不遠。一路上,鳳釉和司慎都保持沉默,偶爾相視淺淺一對眼,又若無其事地移開。
  
  鳳釉下車的時候,司慎叫住她,遞給她一疊資料,平淡道:“已經三次了……如果報完‘仇’,考慮一下我?”
  
  鳳釉心裡一突,接過資料,遲疑問:“考慮一下……你?”什麼意思?
  
  司慎淡淡一笑,揮揮手。
  
  車子絕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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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27 16:14:54
第五章 報“仇”
 
  其實,算起來,鳳釉和司慎真的有“仇”。
  
  鳳釉的家庭很普通。她的父母是普通的工人,文化不高,老老實實平平安安地過了一輩子。最自豪的就是磕磕碰碰地把兩個女兒拉扯大,都供著讀完大學。
  
  不知是基因突變還是什麼,親生的兩個女兒都十分出色。大女兒也就是鳳釉的姐姐鳳禾自小讀書厲害,口才一流,長大後成了律師。而小女兒鳳釉自小就表現出不錯的舞蹈天分。
  
  鳳禾和鳳釉如果讀普通的學校,鳳家兩老還供得起,但鳳釉如果走舞蹈的路,也是要燒錢的。
  
  但因為錢而埋沒小女兒的天分,鳳家兩老又捨不得。
  
  於是鳳家兩老勒緊褲頭,咬緊牙關一直支持著鳳釉學舞蹈。
  
  鳳禾幫著父母也從不抱怨。年紀小的鳳釉也極為懂事。一家人一起努力,倒是一次又一次闖過了難關。
  
  鳳釉也不負眾望地一直以優異的舞蹈成績升上小學、初中、高中。
  
  高三那一年,國內最著名的舞蹈學院在鳳釉所在的省挑人,舉行了一場考試。成績最優秀的兩人可以直升,學雜費全免而且有獎學金。
  
  那是鳳釉唯一的一次能繼續實現夢想的機會。因為家裡為了她的學費已經捉襟見肘。父母年紀漸大,不可能為了她再繼續這樣沒日沒夜地工作。這些雖然父母姐姐都不說,但她都看在眼裡。如果她得不到前兩名,她不可能繼續堅持舞蹈這條路。
  
  那一次的考試,她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去準備、去表演,拋開一切雜念,全心全意的投入。結束的時候她聽到如雷般的掌聲,父母姐姐把手拍得都腫起來,喜極而泣。她的師長同學都認為第一名非她莫屬。
  
  但結果……
  
  結果是第三名。
  
  舞蹈學院的人還安慰她以她的成績即使不是直升也一定考得上。但其實那是她最後一次在專業舞臺上表演舞蹈。
  
  成王敗寇。這無可厚非。儘管她極度傷心失望,她的家人師長朋友也替她惋惜,但無補於事。
  
  只怪自己實力不夠。只能說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鳳釉的人生第一次生產怨恨在18歲。不是因為舞蹈考試失敗,而是她認敗了才知道“真相”。
  
  她這個第三名前面的第一第二名原來是兩個背景雄厚的家族的小姐。兩人本來已經得到維也納舞蹈大學的入學證書,只是為了證明實力,才“隱姓埋名”參加這一次的舞蹈考試。而所謂的“隱姓埋名”,其實家裡已經向所有評委打過招呼。
  
  最後第一名是司家的司琳。第二名是馮家的馮瑜。聽說這兩家都是國家裡一等一的權貴家族。
  
  兩人後來都沒有入讀國內最著名的舞蹈學院,而是出國深造。
  
  而她們的爭強好勝生生折了鳳釉夢想的翅膀。
  
  鳳釉曾經恨不得拆她們的骨,食她們的肉,日日用針刺著貼著她們名字的人偶。
  
  鳳釉第一次在家大吵大鬧,第一次討厭自己的父母沒權沒勢。
  
  話沒有說出口,已經被從小疼她入骨的姐姐鳳禾打了兩巴掌。
  
  鳳禾把自己和鳳釉關在房間裡,說了極多。
  
  她給鳳釉看了司琳和馮瑜舞蹈考試的視頻,也給她看了她自己舞蹈考試的視頻。兩人與鳳釉的舞蹈表演各有千秋,都是十分有水準的。要說哪一個更強,鳳禾說不清。她是鳳釉的姐姐,當然覺得鳳釉的舞蹈是最好的。鳳釉的師長同學和鳳釉同一個學校,他們當然也是希望鳳釉勝出為校爭光的。而鳳釉,她也看出那兩個人是很有實力的。
  
  “但是、但是,她們明明已經有更好的選擇,為什麼要搶我的……”鳳釉這句話說不下去。
  
  搶嗎?
  
  “今天因為她們兩個背後有權勢地位,所以你可以毫不羞恥地大膽恨,大膽怨……如果日後再出現有人比你更優秀的,有人比你得到更多,你是不是要繼續找藉口說別人走後門、有權勢,人生起點比我們好?”
  
  “不是這樣的,小釉。別人怎麼樣都不能成為你成功或者失敗的理由。你的成功靠你自己創造,你的失敗也只能由你自己承擔。我們的父母在其他人的眼光中是沒有大出色,沒有權勢。但他們傾盡全力給了我們一切他們能給的。當你長大成人,有丈夫有兒女,當你付出的一切比我們的父母更多更好,那你才可以驕傲對自己說一句,你能做得比爸爸媽媽好,不是嗎?現在的你沒有任何資格質疑父母對我們的愛和付出……”
  
  “如果你堅持走舞蹈這條路,無論再怎麼難,我都會支援你走下去……”
  
  但最後鳳釉放棄了。她發現她用了18年把自己困在舞蹈的夢想裡,變得淺薄、狹隘、自私、卑劣。當夢想變成了枷鎖,當夢想讓一個人不是變得更好而是變壞,那麼這樣的夢想,已經不是夢想,起碼已經不是一個健康的夢想。
  
  鳳釉後來考入了一個商管的專業。她有了一個新的夢想。
  
  鳳禾問過鳳釉,她新的夢想是什麼。
  
  鳳釉說:“我想以一個不是權貴的身份,看盡世間的權貴。”
  
  這樣的夢想有什麼意思呢?
  
  似乎也沒什麼意思的。但鳳釉就是想實現這樣的夢想。那些勢力、那些權貴,總在不經意間毀了很多人,也造就了很多人。
  
  她想看看這些毀了很多人造就了很多人的人是不是長了一張或神仙或妖怪的臉,是不是會仙術或者妖法。為什麼他們能有這麼多的力量,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後來她遇到很多人,遇到很多事,發現所謂的權貴也要吃喝撒拉,權貴也有傷心煩惱,權貴也有求而不得,權貴的生活其實極累極繁瑣……
  
  然後鳳釉覺得自己淡定了。
  
  當然,她也只是一個閱歷尚淺的年輕女子,對於有些事有些人也還有一咪咪的討厭……
  
  所以她看到司慎時,她知道他是司琳的哥哥,還似乎是馮瑜的男朋友……然後她的心裡不禁打起小算盤……
  
  妹債兄償,女朋友債疑似男朋友償……
  
  三分不小心,七分故意。她潑了他一身紅酒。
  
  三分故意,七分不小心。她潑了他一身滾燙的黑咖啡,毀了他的手提電腦。雖然要先墊錢給他買新的,但後來寧辰天都大方地給她全額報銷,丁點兒不虧。
  
  再後來,十分不是故意的。她又潑了他一身清涼的檸檬水。
  
  她的那絲怨那絲恨,被他一次又一次的尷尬狼狽給一點點掩沒了。
  
  她開始覺得他有點可憐。他怎麼就成了她的出氣筒呢?他怎麼就沒有狠狠地罵她,對她生氣呢?
  
  鳳釉趴在床上,隨手翻著司慎給的資料。
  
  裡面有她的生平,把她查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這麼不尊重她的私隱,她應該覺得生氣的。
  
  “已經三次了……如果報完‘仇’,考慮一下我?”
  
  司慎平淡的聲音總在她耳邊響起。一遍一遍迴響,竟讓她有股錯覺。他平淡的聲音裡藏著一絲委屈,藏著一絲不平,藏著一絲縱容……
  
  即使他沒有經過她的同意調查她的生平,她都沒有生他的氣。
  
  她果然不是做壞人的料子。只是小小作弄了他那麼一下下,已經對他這麼心虛、這麼心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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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媽媽
 
  司慎回到家的時候,他的媽媽盧沁怡獨自坐在大廳的沙發上,手捧著一杯蜂蜜柚子茶。
  
  蜂蜜柚子茶是司琳知道媽媽喜歡後,在歐洲親自采蜜、摘柚子,小心翼翼製作。送到盧沁怡手上時,見過無數奢華名貴物品的盧沁怡瞬間紅了眼睛,完全不捨得吃,只差沒供起來。還是司琳親自泡了一杯又一杯遞到她手上,她才捨得喝。後來司琳每個月做一罐,如果不吃會壞,盧沁怡才終於親自泡著喝。
  
  “無論多冷,喝一杯就暖和。”盧沁怡總是一遍一遍地說。
  
  司慎和弟弟司淩,後來送媽媽的禮物都是親自做的,而不是像以前一樣盡挑名貴華麗的。雖然做得很醜很難看,盧沁怡都會極高興。有時悠閒時,她會比照兒女們的禮物親自做一個,但每次都覺得兒女們做的是最好看的。因而盧沁怡的私人陳列櫃裡全是一些醜醜的物品。
  
  司慎是兄妹三人中最不會哄人的。很多時候司淩和司琳伴在媽媽身邊插科打諢,他都是站在一邊,默不作聲地看著。
  
  恰好弟妹不在,而媽媽一個人坐著喝蜂蜜柚子茶……
  
  媽媽,您又覺得“冷”了嗎?
  
  司慎本來要回房間的,腳步一頓,轉了過去,慢慢坐在盧沁怡旁邊的沙發上。
  
  “小慎今晚這麼早回來?”盧沁怡馬上笑了,“吃過飯了嗎?”本來週末,司家三兄妹都會回家與媽媽吃飯的。
  
  但今晚,父親不是要和媽媽出席一個宴會嗎?媽媽的打扮明顯是要出門的。
  
  “吃了。”司慎答道,看著媽媽。
  
  知子莫若母。盧沁怡自然看出兒子想問什麼,笑意不改地搖搖頭:“你父親臨時說我的衣服不太合適。他和胡小姐過去了。”最後一句微微帶諷,卻沒有半分為人/妻子看到丈夫找小三的妒忌哀傷。
  
  胡小姐……父親的新情/婦,才18歲的那個……
  
  司慎垂了垂眼簾。
  
  其實盧沁怡年輕時也是極漂亮的,不然也不會讓風流的父親一見鍾情。而且盧沁怡生孩子早,至今也不過43歲,因為保養得當,看起來不過三十左右,成熟嫵媚……
  
  只是男人貪新厭舊而已……
  
  在他們小時候還會回憶曾經的相戀美好時光的媽媽,已經不再提起當年的事了。時常在父親出現時,媽媽眼中閃過的是冷淡與厭惡……
  
  “小慎,發生了什麼事?你今天看起來很開心。” 盧沁怡打趣問。
  
  司慎一怔,黑曜石似的眼睛裡露出一點懷疑。他看起來很開心?
  
  “今天遇到什麼事,或者什麼……女孩子嗎?” 盧沁怡笑盈盈問。她這個大兒子看起來內斂,壓抑自己壓抑得緊,其實心裡卻有著很不同的一面。能讓他看起來稍稍柔和,看來是發生了什麼好事了……
  
  鳳釉的笑靨在司慎腦裡一閃而過。
  
  “沒有。”司慎脫口道。卻看見自己媽媽的笑容更深,仿佛規見了什麼秘密。
  
  他防得住其他人鎮得住其他人。對媽媽始終是極為尊敬愛護的。
  
  “……安德列叔叔還好嗎?”司慎冷不丁說了一句。
  
  正在喝茶的盧沁怡馬上一嗆,連連咳嗽起來。
  
  司慎一驚,連忙移到她身邊,僵硬地看著她。
  
  “笨、笨……咳咳,笨兒子……拍我的背,咳咳!” 盧沁怡一邊咳嗽,一邊一指點向他的額。
  
  司慎一個口令一個動作,笨拙地拍著她的背。
  
  “輕點……”盧沁怡很怕自己會內傷。
  
  司慎動作又僵硬了,連表情都是僵硬的。
  
  盧沁怡滿臉紅暈地緩過氣來,看到司慎百年難得一見的表情,又笑得幾乎沒背過氣去。她才發現原來她的大兒子這麼好玩。平時裡有二兒子和小女兒擋住,她竟一直沒有發現。
  
  好不容易止住笑,轉過來看時,司慎已經一臉平靜,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但那雙黑曜石似的眼睛卻……似乎透著一點委屈?
  
  盧沁怡堅決認為自己老了,老花了。
  
  “……什麼時候知道的?”言歸正傳,開始逼問。盧沁怡以為自己捂得夠嚴實的。
  
  “從他假扮導遊開始察覺不對勁。”司慎淡淡道。當時盧沁怡獨自在歐洲旅行,明裡暗裡保護她的保鏢多達5人。而那個男人遇到盧沁怡後,放著自己的事業不顧,居然假扮導遊接近盧沁怡。
  
  那不是二年前,一開始就發現嗎?盧沁怡不知是該臉紅好還是臉黑好。她還是一年前安德列親口表白才確信的。
  
  “他今年才三十二歲……” 盧沁怡被追求表白也是嚇了一跳。尤其那時知道安德列才三十一歲。安德列是以為她也是三十來歲才勇敢追求的。不過聽到她已經42歲,安德列的反應竟然是瞪大眼直呼她是“天使”,說她居然是不會老的……
  
  “媽媽喜歡他嗎?”
  
  “你父親知道嗎?”這樣一說,盧沁怡馬上擔心起來。
  
  “媽媽怕父親知道?”媽媽對父親居然還有感情?這是司慎三兄妹料想不到的。
  
  “別瞎說。”盧沁怡自然知道兒子想什麼,“我是擔心……你父親那個人,獨佔欲很強……”即使是他不要的,也不容許成為別人的。
  
  “不需要擔心父親。”司慎輕描淡寫說。父親已經老了,而他們很年輕而且能幹。不然憑什麼現在的家主是司慎而不是司慎的父親。
  
  盧沁怡很相信兒子。兒子說沒事,那就是沒事。安德列會平安的。
  
  察覺到自己在想什麼。盧沁怡微微失神。
  
  “你們……不反對安德列和……”話沒說完,盧沁怡已經覺得很不好意思地停住。她在想什麼呢?她和安德列相差整整11歲。安德列長得英俊,人也溫柔體貼,家世一看也是極好的……看上她,也不過一時迷惑。她一個老女人,不是耽誤人家嗎?
  
  “……那傢伙還不賴……”司慎其實也不想叫那個只大他一丁點的人叔叔,那只會讓那個敢勾/引他媽媽的臭小子更得意。雖然他有能力給媽媽更好的生活,對媽媽又執著……
  
  但想到媽媽會離開他們,倚在那個狐狸一樣的男人的懷裡。司慎倏然有一種想一槍蹦了他的衝動。
  
  “是呀,他很好……我、我卻這麼老……”盧沁怡很不自信。
  
  “……聽說安德列叔叔準備向您求婚。”司慎又冷不丁投下一個炸彈。
  
  盧沁怡瞪大眼:“胡說什麼,我是有夫之婦……”說到“有夫之婦”四個字,她不禁沉默下來。她這樣的,算什麼“有夫之婦”?那個“夫”還不知道在哪一個陌生女人的床上。
  
  “如果母親喜歡安德列叔叔,那就答應他。”司慎冷靜道。
  
  盧沁怡重重一抖。想起當年她想離婚,司家的老人是怎樣對付她的……那樣的噩夢,她連回想都覺得心驚膽顫……
  
  司慎遲疑了片刻,才輕輕握住媽媽的手。
  
  盧沁怡又是重重一抖,卻仿佛像找到依靠一樣,緊緊反握他的手。
  
  司慎垂眼看著媽媽潔白的手腕:“媽媽只管做自己想做的,其他事,我們擔著!”
  
  “我們擔著!”
  
  一字一頓,字字千鈞。
  
  盧沁怡再也忍不住,抱著兒子的頸項,微微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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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吃飯1
  
  鳳釉下班的時候,接到一個短信。
  
  短信只有六個字:我在門口等你。陌生的號碼。沒有署名。
  
  鳳釉不太想理這樣的短信。但心裡一個模糊的想法讓她的心怦怦直跳。
  
  她本來是乘電梯直達停車場的。她有一輛小小的福特。但當電梯到了一樓大堂,她隨著人流走了出去。
  
  “滴滴滴……”手機在響,又是一個短信。
  
  一樣是陌生的號碼。鳳釉點開。這次短信更短,只有兩個字:司慎。
  
  鳳釉情不自禁勾起笑,唇邊的梨渦綻放得十分甜美。
  
  她小碎步快步走向盥洗室,沒有其他衣服可以換,只能對著鏡子理了理栗色的長髮。又覺得眼鏡讓她顯得有點嚴肅,於是摘下來放回包包裡。她本來沒有近視,只是不戴眼鏡,她的臉顯得比較嫩,管起人來不方便,才去配了一副平光鏡。
  
  到門口的時候,鳳釉雀躍的心情稍斂,只覺得一排黑線劃下額頭。
  
  門口現在戒嚴。只見一部漆黑發亮的不知名品牌房車,堂而皇之地正正擋住大門口中央。一排壯碩的黑衣墨鏡保鏢以房車為圓心成護衛狀。房車的第二排,車窗開了四分之一。遠遠的,鳳釉似乎能感到裡面有一雙黑曜石似的眼睛在密切注視著大門口。
  
  鳳釉對在眾目睽睽之下走進那輛房車表示亞歷山大。
  
  鳳釉按短信:地下車庫A1位置等。
  
  那是寧辰天的位置,人煙最稀少。因為沒有人敢占老闆的地頭。但對於司慎應該沒有任何心理障礙。
  
  鳳釉到的時候,司慎的車子已經到了。他平靜地打開車門讓她進來。
  
  鳳釉一坐穩,車平穩地開了出去。
  
  鳳釉和司慎安靜地坐著,中間隔著一個人的位置,誰也沒有先開口說話。不過鳳釉覺得司慎似乎很不高興。
  
  “你在一樓,沒有到門口。”司慎用陳述的語氣說,鳳釉卻怎麼聽怎麼低氣壓。
  
  鳳釉想解釋她沒有到門口的原因,話在舌尖一轉變成:“我去一樓的盥洗室整理一下頭髮,脫了眼鏡。”
  
  司慎沉默。鳳釉卻覺得氣壓漸漸回復正常。
  
  “門口那個位置人多嘴雜。我不想這麼張揚,讓一些無聊的人打擾我的工作。”鳳釉輕輕說。如果今天她毫無顧忌地在大門口坐進司慎的車,明天她一定會被寧晨集團的流言蜚語淹沒。
  
  “……我換車。”
  
  “門口那個位置太顯眼。你有這麼多保鏢肯定有你的道理。不要因為我疏忽自己的安全。”鳳釉知道他們這些位高權重的人麻煩事多,關係人生安全的更不能疏忽大意。寧辰天出了公司的大門也是一大批保鏢跟前跟後的。
  
  “……我以後在這個位置等你。”
  
  以後?鳳釉只覺得臉熱辣辣的。他的意思是他的意思是……但是、但是……
  
  “……我們是在交往嗎?”她說出口了!她太不知羞了!
  
  “是。”司慎的聲音倒是平靜堅定。
  
  鳳釉摸著發燙的臉,不敢看他。
  
  司慎的手卻慢慢伸過來,握住她的。有點僵硬。
  
  鳳釉第一次談戀愛,只能憑直覺,輕輕回握,低下頭小小地摸索他僵硬的手指。
  
  “我們,這是要去哪裡呢?”
  
  “華瑞思,食飯。”
  
  華瑞思的環境是極好的,但鳳釉想到一頓十幾萬的飯,頓時感到世界各地飽受饑餓的難民用目光戳她的脊樑骨。
  
  “不喜歡?”
  
  “沒,只是覺得,太破費了……”
  
  “今天有從波士頓空運回來的龍蝦,有澳洲空運過來的海膽,有日本兩小時前捕獲的三文魚……”司慎一一數著。
  
  他不會想把全世界各地的海產一次性搬到餐桌上吧?
  
  她有種即將要吃黃金的感覺。她會被黃金噎死嗎?
  
  以前跟著寧辰天在華瑞思已經吃得夠奢侈了……
  
  等等。
  
  “你是特意帶我去華瑞思的嗎?”她以為臨時起意的約會,難得某人已經籌謀很久?
  
  “……你不是喜歡海鮮嗎?”司慎平板說。他調查到的資料是這麼說的。
  
  鳳釉馬上想到他的情報來源。嗯,便宜他了……聽說一般情侶交往,男方想追求女方,都要先“買通”女方的閨蜜呀姐妹呀什麼的……
  
  其實他把她調查得這麼清楚,就是為了今日吧!鳳釉被自己的想法取悅了。
  
  “我喜歡海鮮。嗯,尤其喜歡自己買,自己做的海鮮……下次,我做給你吃好不好?”鳳釉溫柔說。
  
  “嗯。”司慎放出一聲鼻音,似乎有點不情不願。
  
  鳳釉微微一笑,握緊他的手:“我們這次,只吃日本的三文魚好不好嗎?”有錢也不是這樣用的。如果一段飯吃掉司慎幾百萬,她一定會胃痛。也奇怪了,司慎看起來不像喜歡炫富的人。
  
  “不用替我省。華瑞思是我的。”司慎似乎受夠了她的磨磨蹭蹭,彎身在她唇上一擦而過。
  
  鳳釉僵著,不知是因為他的話還是那一擦而過的吻,木頭人似的被他牽出車子。
  
  這是強吻嗎?是嗎?不是嗎?她應該生氣還是害羞?
  
  鳳釉糾結了,全無辦公時的沉著冷靜。
  
  這就是戀愛嗎?如果是,戀愛實在太可怕了。不過……也很甜,嗯……非常甜……
  
  接待鳳釉和司慎的,是華瑞思的總經理柳沐。
  
  “阿慎,你要的我都準備好了。”長得很俊秀,一臉溫和的柳沐對司慎說,似乎與司慎很熟稔。
  
  司慎也沒放在心上,只是對於他的話給了淡淡的一瞥。
  
  柳沐揚眉,卻沒有再多說什麼,目光落在與司慎五指緊扣的鳳釉身上。
  
  “你好,我是鳳釉。”鳳釉落落大方微笑,梨渦淺露。她與柳沐見過數次面。但柳沐這個級別的人,通常都只和寧辰天寒暄。鳳釉和柳沐沒有正式接觸過。
  
  “甯晨的助理小姐。”寧辰天總掛在嘴邊的美人助理。柳沐也認出她。
  
  “嗯。”鳳釉點頭承認。
  
  “我是柳沐。華瑞思的總經理,也是阿慎的大學同學。很命苦地被他捉來做牛做馬的。”柳沐笑如春風,似真似假地抱怨,卻只讓人覺得有趣。
  
  “很高興認識你。”
  
  “我也是。這還是第一次阿慎單獨帶女孩子來華瑞思吃飯。”柳沐笑眯眯的。
  
  “柳沐,多嘴。”司慎瞥了他一眼。
  
  這是真的?鳳釉有點驚訝。她知道司慎在她之前,可是有過不少女伴的。
  
  柳沐不著痕跡看了司慎一眼,問鳳釉,“釉小姐……很喜歡海鮮?”
  
  鳳釉聞言,臉頰飛上兩片紅暈,沒有眼鏡阻擋的眼睛明亮水潤。她也是個聞弦音知雅意的人。司慎因為她喜歡海鮮,居然一天之內讓人準備了這麼多世界各地的海鮮名產……
  
  這似乎比一騎紅塵妃子笑更離譜……
  
  沒做過虧心事的鳳釉被柳沐帶著揶揄的目光看得突然有點理不直氣不壯。
  
  她無意識地攥了攥司慎的袖口。
  
  “進去吧。”司慎開口解了鳳釉的窘況。
  
  “護得這麼緊啊……”柳沐意味不明一笑,低聲戲謔。
  
  司慎再次給他淡淡的一瞥。
  
  柳沐領著他們從另一側的大門進入。穿過長長的木制長廊,到了最裡面的一個房間。沿途一片清脆的風鈴聲……
  
  最裡面的那個房間有兩扇巨大的紙門。兩名身穿清雅的改良式旗袍,梳著把子頭的女孩緩緩拉開紙門。一個仿佛穿越了時空的庭院映入眼簾。
  
  比一般的包廂要大了3倍。別致的漢白玉拱橋,潺潺的流水,水裡遊姿悠閒的錦鯉,花木扶疏,鵝蛋石鋪成的小徑。小徑盡頭是一座精緻的竹樓。清幽脫俗,如夢似幻。
  
  “喜歡嗎?”司慎牽著她的手,漫步走向竹樓。
  
  鳳釉沒有掩飾眼裡的欣賞:“喜歡。如果你肯開放參觀,都可以成為一個景點了。”
  
  “……人多吵。”司慎聯想到她所描述的畫面,馬上臉色不好。
  
  “好好好,我只是開玩笑。”鳳釉輕聲安撫。這個男人一般都是喜怒不形於色。難得表現喜怒恐怕是真的極喜歡或者真的極討厭。
  
  似乎又瞭解了他一些。鳳釉感覺還不賴。
  
  “阿慎,要準備晚餐了嗎?”進了房間後,柳沐便離了他們十步遠,不打擾他們談情說愛——雖然以他對司慎的瞭解是別指望他會像正常人一樣“談”情“說”愛的。不過這確實是第一次看到司慎對一個女孩子這麼用心。
  
  “餓了嗎?”司慎問。
  
  “有點。你呢?”鳳釉反問。
  
  “準備吧。”司慎沒有回答,向柳沐微微示意。
  
  柳沐點點頭,想起另一件事:“小琳在西院開劇。她待會兒應該會過來。”
  
  小琳……司琳……鳳釉馬上意識到那是誰。
  
  司慎微點頭表示聽到了。
匿名
狀態︰ 離線
10
匿名  發表於 2015-8-27 16:15:47
第八章 吃飯2

  柳沐接著說:“那不打擾你們了。需要留人服務嗎?”
  
  這個房間往常至少留8個人服務的。
  
  司慎看了鳳釉一眼,然後對他說:“撤走吧。”
  
  柳沐點頭:“OK!那你們have a good time!”
  
  說完,他笑著向鳳釉眨眨眼,以口型說:“海鮮餐。”
  
  鳳釉看懂了,一時失笑。他倒是時刻不忘揶揄她一下。
  
  一陣清場後,竹樓門口只剩下鳳釉和司慎。兩人脫了鞋子,赤腳走進竹樓。
  
  竹樓一層的中央是一張竹制的方形竹制餐桌,固定在地面上,桌面比地面高大約半米。
  
  餐桌的四周約30釐米寬的地面挖空,用主子鋪成長形約1米半深的凹槽。吃飯時人們席地而坐,可以把腳放在凹槽裡。
  
  司慎拉著鳳釉上了二樓。二樓是起居室,有電視、冰箱、沙發等等一系列設施。
  
  因為沒有服務員,坐下後鳳釉發現茶几上有成套的茶具,於是自動自發地泡起茶來。
  
  她是學舞蹈出身,雖然如今自覺沾了銅板的味道,對一些諸如茶藝、書畫之類的文藝事物依然有著難以割捨的喜歡。
  
  挺直腰肢跪坐著,鳳釉專心泡茶,別有一股溫婉貞靜的味道。司慎看著她泡茶,眼睛一瞬不瞬的,漸漸添了幾分平和寧謐。
  
  “請用茶。”鳳釉似模似樣地遞給他一個白瓷小茶杯。
  
  茶燙,司慎接過,三嗅後,優雅地小口抿著。
  
  鳳釉托著腮看著他,不知怎的覺得他越看越好看。
  
  “一般。”慢慢喝完一小杯,司慎給了評語。大家族出身的他從小受源遠流長的文化教育薰陶,對某些藝術的見識是一等一的。他的身體裡還沒有一條為了討好女孩子而說謊的神經。
  
  “嗯。我平時泡著好玩的。你平時喝茶嗎?”鳳釉問。剔透玲瓏的她已經看出司慎下意識避開明確表現自己喜惡或身體狀況的習慣。她猜如果她直接問司慎他喜不喜歡喝茶,司慎一定不會回答她。思及此,不禁對他又有了一分心軟。
  
  “還好。”司慎仿若不在意說。但鳳釉卻似乎能聽出其中淡淡的喜愛。
  
  “那我下次再泡給你喝。我平時用慣另一套茶具,可能會泡得更好喝。”鳳釉只覺得心又軟了半分。
  
  哎,這已經是她今天許諾的第二個“下次”了。她是不是太過主動了一點呢?鳳釉紅著臉想。
  
  “……好。”司慎伸指輕觸她帶著紅暈的臉頰,指尖帶著淡淡的茶香。
  
  鳳釉微咬唇,臉越來越熱卻沒有躲開,只是眼睛看到其他地方,沒有看他。
  
  “小琳是我的妹妹。當年的事,不要放在心上。”司慎說。
  
  他看出來了。鳳釉覺得他雖然不太愛說話,感覺卻也是極敏銳的,連她一點小小的異樣都能看出。
  
  “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反正……已經三次了呀……”要說一點疙瘩也沒有,那是騙人的。而且,司慎這麼維護妹妹,鳳釉有一咪咪的不是滋味。最後一句帶了點捉弄。
  
  司慎聞言微眯眼,瞥了她一下。
  
  鳳釉自若地為他再斟一杯茶。
  
  這時樓下有了動靜。菜肴的味道淡淡飄了上來。兩人一同下樓。
  
  一盤一盤的海鮮擺滿了竹制餐桌。有芝士焗龍蝦、白灼海膽、三文魚刺身……真真是一頓豪華海鮮大餐……
  
  而且兩個人絕對吃不完。
  
  但事到如今,鳳釉只能努力了。她是極愛吃海鮮的,希望這一頓以後她不會對海鮮反胃。
  
  等了半天兩人都餓了。待服務員撤走後,鳳釉和司慎都不發一語開動了。
  
  司慎有著大家族的教養,食不言寢不語,吃相優雅。
  
  鳳釉第一次與交往對象吃飯,也矜持著。不過漸漸覺得有點彆扭。
  
  看到司慎的碗邊溫著一壺酒,旁邊有一隻與酒壺同款的空杯,鳳釉略帶疑惑問:“你不喝酒嗎?”
  
  既然是柳沐準備的,自然是司慎曾授意的。
  
  司慎拿著筷子的手一頓,黑曜石似的眼睛無波看了她一眼,又不言不語繼續他的夾菜大業。
  
  鳳釉盯著他,慢慢拿起酒壺,向空杯斟入酒。清冽的酒香漫溢了一室。
  
  司慎眼也不抬,自然無比優雅無比地拿起酒杯,享受似地微微一聞,後抿了一口。
  
  得!這個大少爺!無人斟酒寧願不喝!
  
  鳳釉又好笑又好氣。
  
  鳳釉搖搖頭,繼續吃飯,偶爾看到司慎的酒杯,便順手為他再斟滿一杯。
  
  吃到一半,鳳釉已經覺得撐了。她食量一向不大,眼前擺的又是她極愛吃的。明明想吃卻又吃不下了。
  
  看著碗裡的龍蝦肉塊,她突然得有點不滿,筷子一夾不容拒絕地放到司慎碗裡。
  
  “我吃不下了,準備了這麼多,不要浪費。”誰叫他準備這麼多?
  
  司慎一頓,抬眼看著鳳釉。這還是第一次司慎對鳳釉露出明顯有點不悅的表情。
  
  鳳釉一驚,然後心裡委屈起來。把自己碗裡的龍蝦肉塊加到司慎碗裡,似乎真的很不禮貌。但都交往了,真的還需要這麼拘束守禮嗎?
  
  現在想起交往的事好似是他一個人說了個“是”字。她不討厭他,甚至可以說喜歡他,但有沒有喜歡他到非交往不可呢?
  
  說起來雖然家世不及他,但這一天下來還是她第一次這麼遷就一個人……
  
  “不吃就算了。”鳳釉思及此又淡定回來了。她本來就對攀附權貴完全沒有興趣,會為了司慎失常了一天已經很奇怪了。
  
  鳳釉說著,伸出筷子想夾走司慎碗裡的龍蝦肉塊。
  
  司慎卻快了一步,不言不語夾起龍蝦肉塊,默默咬了一口,讓鳳釉的筷子停在半空。
  
  鳳釉剛才的心理建設瞬間落到空處,一怔後,抿著唇,唇邊梨渦淺現。
  
  司慎放下筷子的時候,鳳釉才吃驚地發現剩下的菜並不多。司慎看著吃得慢又優雅,食量卻驚人?
  
  “大哥,我來了!吃完飯了吧?”一把悅耳的聲音突然傳來。
  
  鳳釉只見金影一閃,一名金碧輝煌的女子已經站在竹樓的門口。
  
  她一頭金髮,繁複地梳了數條復古的髮辮,劃著一個濃妝,襯得五官極為立體洋氣,一身恐怕要在文藝復興時期才有的誇張束腰蓬蓬裙。
  
  聽著她對司慎的稱呼,很明顯她就是司慎唯一的妹妹,司家的小姐司琳。
  
  “卸妝。”司慎不著痕跡地身體後仰,向鳳釉的方向靠了靠。
  
  連鳳釉也聞到空氣中飄蕩的脂粉味。
  
  “那你等我,不要先走。”司琳瞟了鳳釉一眼,扔下一句掉頭走了。
  
  “你有事要她談,那我先回去?”鳳釉詢問。她和司琳可一點交情都沒有。
  
  司慎問非所答:“泡壺茶下來……”按了按胃,眉尖極微地蹙了一下。
  
  “積食了?”鳳釉皺眉,一時沒想那麼多跟著伸手按按他的胃,竟沒發現她碰到司慎的那一刻他渾身僵了一下,“不能吃還吃這麼多……”
  
  司慎看到她滿臉的不贊同,垂了垂眼簾:“……不是說不要浪費嗎?”
  
  把鳳釉淡淡的指責抱怨完全堵了回去。
  
  她才知道原來堂堂的司家大少爺是這麼聽話的人!鳳釉腹誹。此時的她並不知道她在某種程度上真相了。
  
  “……我去泡茶。你好好休息一會兒。”
  
  “拿下來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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