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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伊東葵 -【總裁的煩惱事(總裁進化論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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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28 00:00:19 |只看該作者 |正序瀏覽
伊東葵 - 總裁的煩惱事(總裁進化論之二)

她是整個會館資歷最久、業績卻最差勁的芳療師,
因為她比老媽子還嘮叨,總白目地勸客人別喝酒熬夜泡夜店……
但這個號稱獅子王的男子,付十倍鐘點費卻只想聽名模的八卦?
既然收了錢,就要做事,她硬是強迫他接受自己的「服務」,
結果他嘴裡逞強說不喜歡被摸,最後還不是誠實的被馬到睡著!
然而再次見面,他竟想破壞她撿到的娃娃去修好另一尊玩偶!
好不容易說服他放棄,並好心請他吃早餐,卻被誤認是在釣他?!
不過看他一吃成主顧,每天訂購健康早點給員工享用,
還親力親為的體驗自家產品,這人其實也不算太壞,
可原本單純的早餐外送服務,她竟送著送著連心都一併附上,
只因他說她給他「家」的感覺,比什麼名模都吸引他……
怎知她卻被告知,他會接近自己是為了父親藏有的古代祕籍,
更殘酷的是,若要得到祕籍,他必須娶她的姊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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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28 00:05:12 |只看該作者
尾聲

  嬌鳳保養系列一再改良,打出男性也適用的口號,讓許多因嬌鳳醜聞事件而為之卻步的女性朋友,再次對它感到好奇。

  可以幫自己心愛的男人敷臉?多浪漫啊!女人們想。

  而且背後還有由金赫品親自幫男性員工敷臉,讓他們的家屬也跟著愛用的幕後小花絮,加上像謎一般的唐凝雪獲邀成為代言人,使得女人個個趨之若驚!

  在嬌鳳推出的廣告中,高貴冷艷又帶著叛逆形象的唐凝雪打開家門,腳蹬著高跟鞋,叩叩叩的緩步走入。

  下一個畫面,她露出神秘、懷有深意的目光,凝視躺在沙發上閉眼假寐的男人,用美麗的修長手指替他敷臉,並支額陶醉的看著他,男人左手戴有婚戒。

  廣告中並沒有明確的告訴大家,男人的婚戒是她的,還是別人的,而女性都紛紛將唐凝雪的形象投射在自己身上,希望自己也可以像她一樣,當個讓男人無法抗拒的女人。

  這支廣告上檔後,無論是在百貨或嬌鳳館,產品的銷售成績都一路攀升!

  「我總算可以還凝雪小姐一個恩情了。」羅采綠打開報紙,見到唐凝雪片約、廣告不斷的消息,鬆了一口氣。

  「那你什麼時候還我啊?」金赫品問。

  「我為了你的嬌鳳盡心盡力還不夠嗎?」

  「我是說,還我某天在包廂應該要實踐,卻一直忍耐到現在的『反應』。」

  羅采綠臉一紅,「你真邪惡耶,怎麼隨時可以想到那裡去?」

  華寅突然衝了進來。「赫品,趕快去醫院!伯父因為放縱自己喝酒、抽雪茄、跟女人玩,一時心臟負荷不來,在開會的時候休克了!」

  金赫品心頭一沉,忙帶著羅采綠奔向醫院。

  進了病房,只見父親臉色蒼白的躺在大床上,又比之前老了許多。

  「爸,我就跟你說,趁你心臟還撐得住,好好休息,你怎麼就不聽?」

  「你……你回來了?好……」金耀群勉力睜開眼,狀甚安慰。

  「對不起,這陣子都沒回家。」金赫品還是很關心父親。

  「華寅,麻煩你請沈律師過來,我決定要讓赫品完全繼承金羅。」

  房間裡的眾人都是一驚。他不是很氣兒子脫離他的掌控嗎?

  「群哥,您是不是病得太重啦?」尤大任忍不住問。

  「是,我是病得太重又不承認,才會以為自己可以為所欲為,過著跟從前一樣放縱的日子,好證明自己寶刀未老,又想要繼續帶領金羅集團創造巔峰傳說……我真的太貪心了,好好享樂才是對的,想什麼都抓在手上,已經不可能了。」金耀群移了一下眼光,看見羅采綠站在兒子身後。

  他盯住她好一會兒,讓羅采綠很緊張,她知道他不喜歡自己。

  「你還是回來了啊?」金耀群不得不接受,兒子對這段感情是認真的。「我還沒那麼快死,所以,你得忍受我很久。」

  「這個您放心,金赫品的脾氣更古怪,不過不是我忍受他,都是他忍受我。以後我會照三餐吩咐您吃藥、照三餐打電話問候您人在哪裡,只要您可以忍受我就行了,您真的不用顧慮我的心情啦……」她非常懇切的表達關心。

  金耀群沒想到這女孩會滔滔不絕的回應他。她絲毫沒被他嚇到就算了,反倒是她的叨絮讓他很害怕。

  陳醫師看了忍不住笑出來。城府深、脾氣又難搞的群哥,對上一個什麼都不怕的囉唆媳婦,這可真是絕配!
 
  自此,金羅集團正式歸金赫品所有,他成為一個名副其實的總裁,而由於嬌鳳的成功經驗,許多老臣也漸漸信服他的判斷,集團營運很快便上了軌道。

  到於羅采虹嘛,也付不出Audi的車資,只得去賣車,那裡一個又胖又矮的小氣經理卻看上了她的美貌,以車子先不用賣來討好她,條件是她必須在那裡當業務,她萬萬沒想到那人竟是琳達的哥哥,從此可是吃盡了苦頭。

  「把你撿回來,果然是對的!」羅采綠慶幸自己沒有拋棄他。

  「就像這個一樣。」

  金赫品拿出她曾忍痛送他要給唐凝雪湊零件,卻因為唐凝雪已經答應代言,而沒挖掉眼睛和內建聲音的娃娃。

  羅采綠見娃娃雙眼明亮,還換了另一件新衣服,不由得驚訝。

  「左眼回來了?你該不會……再讓歐洲那間工廠停產一天,專門生產一隻左眼和衣服給它吧?」

  「不,你以為我還是那個市儈的大總裁?我真的趁天還沒亮就去翻垃圾,終於讓我找到相似的左眼。」

  「喔,赫品,你真好……」她訝異於他的改變,感動得抱住他。

  「衣服是唐凝雪親手縫來送你的,她認為你說得很有道理,不管新的舊的,娃娃是有感覺的,就算Madde殘缺了,她也會好好珍惜它。」

  「太好了!」

  「謝謝你也把我撿回來。」他俯身吻了她。

  「I love you,honey……」洋娃娃像有靈魂般的眨了眨眼,道出祝福。

  兩人沐浴在愛的月光下,從此過著人們傳說中,王子與灰姑娘的幸福生活。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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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28 00:04:52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金赫品依約,集團所有通路全面改版,補上前合夥人羅學圖的事跡。

  他和羅采綠決定,在嬌鳳的保養品系列上市並達到目標後,兩人才有心思辦終身大事。

  經過一季的努力,金赫品負責品管與提供採樣,華寅負責技術研究,羅采綠負責督導顧問,嬌鳳館的保養品系列終於開發出一套完整的產品。

  從化妝水、乳液、精華液、凝霜、眼膠等等,都已上架完成,同時,還搭配了可健體瘦身又無副作用的花草茶,經試用者實驗發現,每日飲用確實能達到消減油脂、恢復體態的效果。

  「終於到了這一天,我們目標要實現了!」華寅雙手握拳,二分激動。

  「這支系列一定會造成醫美界的旋風,我每天使用,覺得自己一天比一天美,簡直像是去整了型。」羅采綠也陶醉的對著鏡子狂照。

  「你也學我啦,每天用自家的產品當作實驗。」金赫品笑說。

  「就是因為學你這麼做,我才瞭解你為什麼總是那麼自戀,因為使用金羅集團出產的商品,真的會讓自己變美。」

  「你到底是在拍馬屁還是說真話,我都搞不懂了。」

  「那你說,我是不是變瘦了?」羅采綠扭了扭腰,要求他給答案。

  女人問男人這個問題,男人還能回答什麼?

  這次活動還請來模特兒現場示範做臉,嬌鳳產品的細滑觸感、吸收力和馬上看得見的效果確實驚人,立刻引起媒體記者的興趣,而身為經理的羅采綠也大方的一一分送試用品。

  但還是有人醉翁之意不在酒,試著要問出獨家八卦。

  一位雜誌記者舉手發問:「大家都說,金總裁愛上自己公司旗下的小員工,而後羅采綠小姐一路升上經理,現在兩位又成功研發出保養品,很多女性同仁都羨慕采綠小姐的愛情奇跡,是不是很快就能聽到兩人的好消息?」

  「不好意思,今天是嬌鳳保養系列的記者會,並非宣佈婚期的記者會,請各位把焦點放在產品上喔。」華寅替她擋下問題。

  記者仍不死心,繼續追問,「將來兩位結婚後,羅采綠小姐還會在嬌鳳永安店替人敷面膜嗎?堂堂總裁夫人,穿著與員工相同的制服替人遞茶換拖鞋,您未來的公公有什麼意見?」

  眼見焦點還是轉到金赫品愛上灰姑娘的故事上,原本只在幕後負責執行的金赫品終於現身,站在華寅和羅采綠中間。

  人人一見他那宛如獅鬃般又亮又蓬鬆的金髮,無不先震攝三分。

  他一站定在眾人眼前,便用那招牌式不知是瞪人還是想殺人的炯亮目光,環顧所有對準了他和羅采綠的鎂光燈、鏡頭、麥克風,當下使得記者們氣勢銳減。

  「請問,你姓金嗎?」金赫品居高臨下,脾睨剛才發問的記者。

  「呃……」

  「如果你不姓金,又不叫耀群,你管我爸有什麼意見?如果采綠難熬豪門生活,你要娶她嗎?你要替她爭取贍養費嗎?」

  「這……」剛才那些咄咄逼人的記者們,全都退了一步。

  「婚姻和感情的幸福與否,跟是不是豪門無關係,就算是一般上班族戀情、普通人的結合,也有淒慘的下場。」他摟住羅采綠的肩,沉聲說:「而我,不管是豪門或普通人的身份,珍惜采綠的心都是一樣的。」

  獅子王的真愛宣言,立刻獲得眾女記者及在現場看熱鬧的女性一陣喝采!

  身為金羅集團總裁,金赫品卻不同於花花公子,他不喜歡經營自己的形象,也不愛跟那些少東小開跑趴、較量交往女友數量。

  他的曝光量高,是因為專心致力在工作上,他引來大眾的注目,是因為他叛逆的金髮及獨樹一格的行徑。

  總之,能夠被他愛的女人,實在太幸福了!  

  被他當眾摟肩宣示所有權的羅采綠一陣暈眩,他讓她成為被全世界羨慕的焦點,所有的視線都集中到她身上了。

  「要不要試試被總裁伺候的感覺?」他突然一笑,向其中一位女記者招手。

  「不……謝謝……不用了啦!」

  「沒關係啦,來嘛!」他硬是拉著女記者躺在示範台上。

  哈哈!其餘媒體朋友和攝影大哥,都因為金赫品這個舉止而哄堂大笑。

  「你知道我的皮膚為什麼這麼吹彈可破嗎?因為我每天使用總裁夫人牌的保養系列呵護我自己,每天都有總裁夫人專門伺候,當在會有蘋果臉。」金赫品不等對方答應,就逕自將嬌鳳卸妝油倒在化妝棉上,輕輕替女記者擦臉。

  剛才還尖酸刻薄發問的女記者,這下也只得乖乖就範,一來,是再拒絕就真的會成為大家的笑話,二來,則是金赫品親自替她卸妝,在近距離的接觸下,害她也小鹿亂撞了啦!

  「他的動作好熟練,一定是常常在家裡實驗自己的產品。」

  「他搞不好天天幫羅采綠卸妝,看他手勢那麼輕柔,好有魅力呀……」

  其餘逛街民眾也發現了金赫品的細心,認為嬌鳳系列就如金赫品和羅采綠的感情一樣,充滿了不可思議的奇跡和幸福感。

  「首先,建議大家晚上敷臉前,先用溫毛巾輕輕蓋在臉上。」金赫品解說。

  他親切的示範讓許多人被感染,限量販賣的整套保養組立刻被搶購一空!這段由記者尖銳發問而意外開展的橋段,讓華寅、羅采綠都覺得是好的開始。

  「嫂子她還有沒有朋友?我也想要……」害羞的華寅悄悄問金赫品,他竟然跟倪騰焰有相同的渴求。「你搶走了我的第一個朋友,要賠我一個……」

  「我倒認識一個跟她相同背景,長得又漂亮的女人……」

  「嫂子還不漂亮嗎?還有不比她差的?」華寅羞紅了臉。

  金赫品正想回答,卻見前方紅毯有個女人緩緩推著輪椅上的老人進入會場。

  「來了。」他有種不祥的預感。

  「是羅采虹?」華寅也頓覺不妙的皺起眉頭。

  羅采虹揚差臉,自信滿滿的踩著高跟鞋,緩緩推著父親進場。

  「姐?」羅采綠驚訝的看著自己的家人,「爸,你怎麼來了?」

  「妹妹,爸爸養你!不要怕……」羅學圖看到金赫品就顯得不安。

  羅采綠忙奔下台,迎向父親,「對不起,帶赫品去看你的時候,都沒有跟你說赫品是誰,是怕你生氣,你原本想要姐姐嫁給他……」

  「我沒嫁給他才幸運呢!妹,你真以為金赫品是真心想娶你嗎?你以為灰姑娘的童話故事真的會在你身上上演哪?」羅采虹迫不及待的搶話。

  金赫品臉一沉,「采虹小姐,不管你再怎麼鬧,都無法改變這個事實。」

  媒體立刻把攝影機和鎂光燈對準了半途殺出來的羅采虹。

  「妹,你知道爸爸有幾大本從未外傳公開過的后妃美容瘦身秘籍嗎?」

  「秘籍?」

  「當年金羅兩家訂立了長男娶長女的婚約,是因為被金耀群從集團逼退的爸爸想保障一家人僅剩的權益,而金耀群的集團又需要這一大份絕對能健康美白、健康瘦身的后妃秘籍,才勉強同意兒女的婚約。金耀群打的主意,就是只要娶了羅家長女,就能得到這造成世界女性大轟動的千年后妃經驗!」

  羅采綠先前只知道有婚約,父親是金羅的前合夥人,卻不知道秘籍的事。

  對了,之前金赫品在餐敘時不發一語,後來卻又突然可以違抗他父親的指令,轉而跟她結婚……難道她亟欲得知的那個原因,就是秘籍?

  可是,她又沒有秘籍,金赫品是怎麼順利說服他父親的呢?

  「赫品,你曾經以秘籍為目標,試圖接近我們嗎?」她問。

  「不擇手段得到后妃秘籍後加以研究,成為金羅集團迅速在全世界崛起的武器,那一直是我二幾年來的目標。可是……我並不曉得,在我知道羅家人是誰之前,就先遇上你。我也曾經硬下心,告訴自己從小就立下的目標和決定,不能為了一個女人動搖,可是……我無法忍受我眼裡看的不是你,讓我笑的人不是你。」

  她看見他那雙號稱能殺人的炯炯大眼,只映出自己的臉,不由得為之震動。他眼裡的堅決,曾經讓她感到幸福,便現在卻教她不知如何是好。

  「就算是這樣,你父親也不可能像你一樣,捨去可能有秘籍的姐姐,轉而選擇娶我呀?」羅采綠還是覺得有些地方說不通。

  看著她澄澈而期望得到真相的雙眸,教金赫品怎麼當眾說出,他是使了一點計謀,向父親假裝自己在利用她?

  「到底是怎麼回事?你不能跟我說嗎?」她溫柔的握住他手。

  「我不能說。」

  「呵呵!這還用說,我跟金耀群那老狐狸認識這麼久,他什麼德行我沒見過?」羅學圖一聽到他最恨的人名,又變得清醒,「你一定是跟你爸說,采綠成功帶動了嬌鳳永安居,升上經理後又做了有效的改革,肯定就是因為使用了那些秘籍,才讓一個個女性朋友進來消費,對不對?」

  金赫品臉色一變。羅叔叔怎麼這麼清楚?

  眾人嘩然。難道這些幸福、灰姑娘奇跡、男女朋友的革命情感,都是假的嗎?

  「才不是,我都是靠自己。」羅采綠聞言,一顆心恍若沉到海底。

  「笨蛋,我當然知道!」金赫品反手握緊她,不准她懷疑自己。

  她卻像觸碰到什麼不喜愛的東西般,只遲疑了一會兒便抽回自己的手。

  「我不是為了秘籍才娶你,就算你不相信我,也要相信你自己啊!」

  「我的信心、我的存在、我的價值,都是你一步步幫我建立起來的,你教我一點一滴相信自己值得被欣賞,要是我不能相信你,我要怎麼相信我自己?」

  在電視實時新聞上見到嬌鳳記者會生變的金耀群,忽然現身會場。

  他請了警衛、隨扈及公關,迅速清空現場的媒體記者、群眾。

  「赫品,你不是說過只想利用羅采綠嗎?爸爸是來告訴你,你可以擺脫她了。」

  金赫品一怔,不解父親非得當面重申一次是什麼意思。眼見情勢對他不利,他只得將小綠撈進懷裡,「不管事情看起來怎麼樣,你一定要相信我!」

  「妹,何必再靠他呢?我們有了保險櫃裡的秘籍,就憑你的努力認真和我的營銷手腕,要拼倒金羅,還不容易嗎?」羅采虹煽風點火,只為了想阻止她得到金龜婿。

  「原來你羅叔叔所謂的秘籍,就是放在保險櫃的那一堆呀?」金耀群問。

  見到他面帶嘲諷,羅采虹和羅學圖不禁面露警戒。

  「早在五年前,我就買通銀行的襄理及保管員,找專家把那個保險櫃打開了,秘密複印之後再悄悄放回去;事實上赫品研發的嬌鳳系列,就是以保險櫃裡的秘籍為底呀!」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震驚得說不出話來,尤其是金赫品。

  父親說的那些漢方古籍,與鎖在開發室裡那些快被研發人員翻到爛的常用經典放在一起,他還以為都是金羅集團的同一批舊有書籍。

  而他發現某些古籍上的原理很特別,還沒有人探討過,所以他日夜苦讀研究,相信一定有驚人效果——

  卻沒想到,那都是偷來的!

  「我還以為羅學圖一直當作誘餌的祖傳秘籍,會是什麼發了重誓、藏在深山寶穴的不外露寶典呢,原來只是那些。」金耀群語氣輕蔑。

  羅學圖震驚瞠目怒瞪著他。這個用盡城府的心機鬼!

  「誰教你那美麗的長女不打自招?現在我都知道了,你底牌用盡,我終於可以擺脫掉你。赫品,你不需要再委屈自己跟出身貧寒的羅采綠相處了。」

  羅采綠聽到金耀群說出他們父子只是在利用她,一顆心為之凍結。

  她望著金赫品。他不反駁嗎?不澄清嗎?見他只是杵在原地,難道他要默認那是事實?

  默認也好,羅采綠不想聽到他親口承認,那太傷人。

  「還你。」她把掛在頸上的職員證還給他。

  事到如今,金赫品無力再澄清什麼,辯駁什麼,就算他不知道嬌鳳系列的基礎是偷自保險櫃的秘籍,就算他向父親說的利用都只是假話,那又怎樣?

  他以為自己成功創立了獨一無二的嬌鳳系列,沒想到源頭卻是父親用不光明的手段偷來的……

  那是羅家唯一的寶藏啊!他有什麼資格又有什麼臉留住羅采綠?

  羅采綠見他神情消沉,似有千萬個不快樂壓在心頭。可是他在不開心什麼?他們父子利用了她,還偷了保險櫃裡的秘籍做為研發嬌鳳的基礎,所有他想要的都得到了,不是嗎?

  「我會依約交接十五天再離開。」她負責任的交代。

  金赫品不知有沒有聽到,只是面如死灰,不發一語的看著她。

  「你……好好保重。」被利用的、被騙的明明是她,她也不懂自己在心疼他什麼。

  羅采綠順手推著父親的輪椅,慢慢走出會場,羅采虹趕緊跟上。

  「等等,我、我送你們。」華寅追了出去。

  待眾人離去後,金赫品把父親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慢慢揮掉。

  「怎麼了?赫品。」金耀群不解的問。

  他冷著臉問:「你很清楚我愛采綠,不是你以為的玩玩,才故意強調我在你面前說過要利用她的事,對吧?」

  「你確實是對我這麼說過啊……」金耀群緊咬住這個藉口。

  「但是你那時候就很清楚,我說的都是假話,對不對?」

  「不管是真是假,她怎麼可能配得上你?」

  金赫品倏地轉過身,直接面對父親。「我要離開金羅。」

  金耀群微微蹙眉,搗住了胸口,心臟似乎又隱隱作痛。
  
  他欲去攜扶,但隨即搖了搖頭,「不對,如果您的病情真那麼嚴重,早在您發現我真心愛上羅采綠的時候,就該對我大發雷霆並且送醫急救了,面對今天這場意外,您也不會一派悠哉的現身,慢條斯理的打擊羅家。」

  那雙正直銳利的冷眸直盯著父親。開過三次刀是事實,但父親的身體真有那麼脆弱嗎?

  金赫品想起,上個月陳醫師無意中透露,父親那次是去海南島獵艷,一夜與三個女郎同房,為了那一星期的放縱,他還跑步鍛煉身體。

  他心臟會開刀,是因為玩得太瘋的緣故吧!

  「我要離開金羅。」想通後,他再次重複,也取下職員證。

  「離開金羅你能做什麼?你是金耀群的兒子,你走到哪裡都是,誰敢用你?」

  「我靠我自己。」

  「要不是你一出生就注定是金赫品,你能當接班人嗎?你靠自己?少來了!」

  金赫品聽見父親的真心話,不由得發笑,笑自己也笑父親。原來,父親與其他老臣一樣,認為他只是個不知好歹的大少爺。

  突地,他身上的枷鎖、包袱都卸下了。

  「我不想再背負金羅的命運,我有權利追求自己的人生。」

  「隨便你!反正金羅集團會繼續運作,要不是我這個老的在背後操持,你以為跟老臣對干,就是展現自己的能力?沒想到,一向聽話的你一旦上了火線竟然會不顧一切往前衝,早知道就讓你晚一點接班了!」

  原來,那些老臣會明目張膽不斷阻礙他,就是有老爸在後面撐腰啊!

  金赫品不禁苦笑了幾聲。那麼,他也不再需要扮演乖巧的兒子了。

  「爸,您好好保重,我會請陳醫師常去看您。」

  「你這是什麼意思?真的要離開我?好!要走,你把嬌鳳館都拿走,我不需要你的新玩意兒!」金耀群嫌惡的怒斥。

  「謝謝。」他深深鞠了個躬,轉身邁開大步離去。

  望著他的背影,金耀群沒料到,兒子竟然就這麼走了。
 
  金羅集團的副品牌嬌鳳保養系列記者會,起初熱鬧滾滾,眾人看好它的未來,卻因為前合夥人羅學圖意外到場,不但爆出陳年舊怨,還牽扯出金赫品的未婚妻原本應是大女兒羅采虹,後來卻換成小女兒的情感糾葛。

  最後甚至發展出金赫品與羅采綠對嬌鳳的同心協力,只不過是一場騙局!這簡直比八點檔連續劇還高潮迭起的鬧場糾紛,自然成為新聞及報章雜誌的頭條。

  不久,金赫品帶著嬌鳳保養品牌出走,與父親劃清界線,再度令大眾嘩然。

  「我早就說過他不行。」在被開除後,又被金耀群調回原職的尤大任,對著商業電台的報導大肆嘲笑。

  「其實群哥也是用心良苦,並不是真的要跟他劃清界線,只是希望他出去闖一圈,闖個頭破血流之後,就會乖乖回來照著群哥留下來的模式,繼續經營金羅。只是為了讓兒子懂事,砸錢開一個嬌鳳再毀掉它,又算什麼?」營運長陸懷本搖頭感嘆。

  ☆   ☆   ☆  

  灰姑娘奇跡的神話已不在,王子與平凡女孩的戀情也成為一場空,讓一開始帶給人幸福感的嬌鳳,頓時變成虛假的滯銷品。

  這一天,在嬌鳳醫美集團總部倉庫,因為生意冷清而變得很閒的金赫品,興致不錯的幫物流司機張國雄塗上凍膜。

  沒辦法,反正是庫存,不如在過期前拿來研究。

  「昨天阮某仔終於把家裡那組嬌鳳開封了,因為她看我的風乾橘子皮一天天變成蘋果臉,她終於動心了,哈哈!」張國雄躺在示範椅上,笑呵呵的說。

  由於產品滯銷,營銷不易,嬌鳳所有產品又不添加防腐劑及人工化學品,過期速度比一般保養品快,金赫品乾脆一一替公司內部的男性同仁做臉。

  這樣一來,不僅不浪費商品,又能知道男性對於保養品的反應,多好。

  另一方面他也好奇,想知道嬌鳳適不適用於男性,若能加以改良,男性女性的錢都賺,銷售速度豈不是更快?

  「我三個女兒也都叫我用員工價買給她們耶……」張國雄與有榮焉的分享他家的狀況。

  金赫品笑了。他從前認為小綠在街口、大賣場前發傳單,是降低了嬌鳳的時尚感,他現在卻不知不覺的沿用她的習慣。

  他發現,一次親自實作、聽取使用者的親身感受,比端著高高在上的總裁架子開一百次會都來得有收穫。

  小綠……他的心又抽痛起來,他好想她。

  他重複著她做過的事,體驗著她有過的心得,這些都是小綠留給他的,而今她又在哪裡?

  「金先生,羅阿姨來嘍!」秘書在外頭呼喊。

  是姑姑來了!金赫品吩咐張國雄把草茶喝了,便飛奔至會客室。

  「來啦,這是我們鄉下草藥協會提煉的精油,有薄荷和柑橘,有空就倒一盆熱水泡泡腳、抹太陽穴,消除疲勞很有用。」羅寶貴把一大包紙袋塞給他,「還有古早餅乾,你都不在車上吃東西,怕有味道又掉滿地,貓耳朵餅乾最適合你啦!」

  「謝謝姑姑。」金赫品感受到熟悉的溫暖。

  「你常常來土庫看我們,真是歹勢,我還是沒有采綠的消息可以告訴你。」

  「我又不是只為了找到她才去看你們,是我自己喜歡去那裡。」

  他原本想把嬌鳳的研究基礎全抽掉,畢竟那是從羅學圖保險櫃裡偷來的。但姑姑卻告訴他,羅阿公允許嬌鳳使用,所以他亦把羅學圖列為嬌鳳的創辦人,寫入企業歷史中,並且依羅學圖的希望,送他回三合院老家生活,而在養護院時就聘用的特別看護,加了一倍薪水,也住進三合院繼續照顧他。

  這些錢全由他全額支出,只希望金家欠羅家的,他能補償多少是多少。

  「好啦,我會再好好宣傳嬌鳳。我都叫鄰居把以前的東西丟掉,改買嬌鳳了。你上次幫七十歲的阿鸞姨敷完臉後,她竟然自己掏腰包,買了一箱送給她的媳婦孫女耶!」

  金赫品笑了出來,「她要,我送她兩箱也可以,叫她下次別自己買了。」

  華寅突然推開門跑了進來,「我知道了,下一季廣告可以找唐凝雪代言!」

  「唐凝雪?」

  「對!」一直以來,她的背景是個謎,週刊爆出醜聞後,大家才知道她在高級招待所周旋於男人之間,後來才被老藍董事長贖了出來,安排在星耀國際娛樂變成國際名模,一炮而紅。

  「唐凝雪冷艷高貴,讓人捉摸不定,看似無情,卻會因為男人送她一個洋娃娃而落淚……」華寅太急著把這好點子說出來,以至於有點喘不過氣。

  「等等,你慢慢講。」金赫品皺眉,還幫他倒水。

  「我怕我不講快一點就會忘記了。」

  「是自己想的,還會忘記?」

  「又不是我……」華寅大口喝水喝到一半,看羅寶貴瞪他,連嗆了好幾下。

  「我懂了,雖然唐凝雪曾傳出過被元配打耳光的羞聞,但我們反倒可以利用她神秘美艷、又帶著叛逆的形象,將嬌鳳塑造成『只要可以,人人都能是狐狸精』的美麗神話。只要像唐凝雪那樣使用嬌鳳,人人都可以讓男朋友和老公神魂顛倒,單戀者可以讓自己一天比一天更進化,吸引暗戀的人。」金赫品一點就通。

  「沒錯,你們果然有默契!」華寅不敢置信的瞠目叫道。

  「跟誰有默契?」

  「呃,沒、沒有……」他支支吾吾。

  「姑姑坐幾點的火車?我請你吃飯再送你去。」放棄追問,金赫品轉而詢問羅寶貴。

  「不用,我叫華寅送就可以了。」

  「好吧,路上小心。」

  離開嬌鳳後,華寅和羅寶貴來到一間咖啡早餐館,那間店叫「鑼美美」。

  「洋蔥像這樣一絲一絲,炒到金黃變軟,小孩子吃的時候就不覺得是平常討厭的洋蔥啦。」羅采綠站在工作檯後方,教工讀生怎麼把洋蔥變得受歡迎。

  「呼!剛才差點露餡……」華寅拍了拍胸口,「我平常連說話都說不好,還要我睜著眼說瞎話,金赫品光是盯著我,我的腿就軟了啦。」

  「你提供將嬌鳳的美顏藥飲加入食物的方法,他都有照做,而且還突發奇想印成了食譜,免費送給嬌鳳會員呢!」羅寶貴也提供情報。

  羅采綠不禁揚唇一笑,「啊,他反應好快……」

  其實他們兩人根本就是絕配,一個人想到什麼,另一個就能想出更妙的補充方法。可惜,光是只有她愛他是不夠的,還有那麼多事情讓他的愛變得不純粹。

  那天記者會離去前,他黯然神傷到幾乎失了魂的表情,還印在她心上。

  不!不要再去想他了,他只是一個她曾經愛過,但卻不愛她的男人。

  「嗨,帥哥,你要什麼?」女工讀生一見到散發金色光芒的男人就流口水。

  「我只要黑咖啡。」

  還在惆悵的羅采綠聽到有人一大早只想喝黑咖啡,就不禁呿了一聲。

  「喝什麼黑咖啡?早餐一定要吃——」她的眼神突然定住。

  是金赫品!

  就像從前每一天早上,他一定要以一副壞心情的模樣站在煎台前,他現在就杵在那裡瞪著她。那一瞬間,他們彷彿又回到過去那段美好的時光。

  相隔多時再見面,羅采綠的心中泛起漣漪,他為什麼會來?
  
  原來,這段日子金赫品早就從華寅及羅姑姑的言行中,猜到他們背後有人指點。

  找唐凝雪代言的點子,根本就不可能是只懂得資料的書獃子華寅想得出來的,他也不可能會知道唐凝雪曾經偷偷為了Madde哭過;把漢方加入食材烹調成美味的健康菜餚,更不是來自鄉下只求吃飽的羅姑姑想得出來。

  「姑姑怎麼會知道我不在車裡吃東西?怎麼會細心到想出買貓耳朵餅乾讓我在路上充飢?怎麼會叫我加精油泡腳?當華寅和姑姑對我說話的時候,我腦子裡想的都是你!」金赫品憤怒全部來自對她的思念。

  「我才沒有那麼關心你……」她被他的怒意嚇得後退一步。

  「我……咳咳!對,你恨我……咳!」金赫品邊說邊咳,他已經感冒兩個禮拜了。

  「你感冒了?」一聽見他連咳好幾聲,她好心痛,立刻轉向華寅責問:「你怎麼沒有跟我說他感冒了?」

  「你只叫我回報嬌鳳的狀況和赫品做了什麼,又沒叫我報告他生病。」

  「金赫品說的沒錯,你真是只懂數據的呆頭鵝!」她氣急,只好把爐上煮的草藥,加了一味金羅馬上好糖蜜藥水。「快進來,先喝掉這懷再說!」

  「不用了啦!喝什麼都一樣。」

  「最好是啦,怎麼會一樣?進來啦。」她不由分說的拖著他走進店裡,推他坐上沙發,又回頭去將湯藥倒入杯中。

  金赫品差點就笑出來。他還是一樣聽她的,而她,也還是一樣關心他。

  「你喔,一定是為了嬌鳳重挫形象,忙到積勞成疾。」她碎念個不停。

  「那你還不快回來我身邊?」

  他渴望復合說得那麼直接,羅采綠不禁一怔。

  她把湯藥遞給他,但他並未接過,而是將大掌覆蓋在她緊握馬克杯的手上。

  羅采綠感受到一陣許久未有有悸動,那是曾經屬於她的,他一點一滴的心意。只是,她還能再次相信他嗎?

  「你一直以為我在利用你,卻還是暗中提供這麼多方法,幫我的嬌鳳做了那麼我多,這就是你對我的報復?」金赫品拿開杯子,緊緊擁抱她,像是責怪也像是渴求,「既然你認為我利用你,卻還願意為我付出這麼多,又有什麼理由不回到我身邊?」

  她又是一怔。是啊,她曾經覺得自己沒用,金赫品在他父親面前不否認曾說過利用她的話,她居然還是繼續關心他,只希望他能達成自己的目標。

  既然她都不在乎他利用她了,為什麼不繼續像從前一樣愛他呢?

  「你想誤會,就繼續誤會我沒關係,只要你別離開我就行了!」

  聽到他的乞求,羅采綠好想哭。

  其實,過了這段日子,當她再次回想那天的亂象,也隱隱約約領悟到,不管事實聽起來怎麼樣,無論他做了什麼、說了什麼,其實都只是想光明正大跟她在一起的方法吧。

  而且,他不久後也離開了金羅集團,獨自一個人撐起嬌鳳,不是嗎?他並沒有因為利用她,而得到了什麼。

  「我現在不是王子了,只是一個還在白手起家的普通人,灰姑娘還願意跟我一起吃苦嗎?你願意把我撿回去嗎?」金赫品問她。

  兩人曾在街頭趕赴派對的回憶湧上腦海,羅采綠穿著戲稱是灰姑娘真人版的粉藕色公主裝,跟耀眼似王子殿下的金赫品一同走在街上,讓大家都看呆了。

  「金赫品……」她難抑想念的哭了。

  兩人總算言歸於好,金赫品更是給了她一個久違的吻——

  之前的空白,他要好好補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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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28 00:04:15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自從海南島歸來後,家庭醫師陳叔每個星期都會來替父親做健檢。

  金赫品向父親做了個簡要的公司會報之後,若有所思的觀察他。

  「你有什麼話要說嗎?」金耀群讓醫師聽心音邊問。

  「陳叔,爸的心臟還好嗎?」

  「恢復得不錯,可能是把江山交給你,不需要再勞碌的關係。」

  金耀群聞言笑了笑,那笑裡包含了對兒子的信賴和驕傲。

  「那麼,爸,我有個讓公司更快速轉型成長的建議。」

  「說說看。」

  金赫品看了一下陳醫師,希望等會兒若父親太驚愕,陳醫師可以替他急救。

  不過,他的建議對金羅集團或對父親來說,真的是一件好事,而且他已經先打好預防針,說是會讓公司更快速轉型成長的建議。

  「就是改娶羅學圖的小女兒。」

  金耀群著實驚訝不已,好不容易羅家長女沒有反抗或仇視金家,願意與赫品結婚,羅寶貴也不反對,而介紹給羅采綠的華寅,也與她投緣。一切都安排好了,赫品為什麼要打壞他安排的局?

  「我看你是私心想跟羅采綠在一起吧?」金耀群輕輕阻止陳醫師量血壓的動作,口吻轉為嚴峻,「其實我都知道,你跟羅采綠走很近,但我不管你愛誰,只要別對秘籍的事造成阻礙就行了。你結婚後,以最快的方法將秘籍奪到手,屆時你愛跟小姨子怎麼搞都沒關係。」

  「爸……您慢慢聽我說……」他忙安撫。

  陳醫師示意管家倒一杯溫水給金耀群,並說:「您就先聽赫品怎麼說,他很有個性是沒錯,但從不是任性的孩子。」

  金耀群向來痛恨任何造成公司阻礙的人事物,但想想陳醫師說的也對,赫品從來沒讓他失望過。

  「您有沒有想過,為什麼積弱不振的嬌鳳館,讓羅采綠入主永安店兩個月,業績便明顯攀升?而且分店向她考察經驗再回去複製,也漸漸打開知名度,距離您宣佈讓她升任經理才一個月,所有分店就開始有所成長……」

  金耀群思考了一下,他一直以為是羅采綠親切又認真的緣故。

  「既然您對我的私生活這麼有研究,想必也知道她在美人心的業績奇慘無比吧?」他進一步補充。

  「是啊,如果說是你提攜她也說不通,因為你要是有辦法,嬌鳳館也不會等到她加入以後才有所改變?」

  「所以你覺得,她是不是有什麼秘密?」

  金耀群恍然大悟,心跳加快,「你、你是說——」

  「秘籍就在她身上。」

  「可是,你也不能確定……」

  「羅學圖失智,那些秘籍到哪去?一定有人知道,那個人很有可能就是羅寶貴。而采綠跟姑姑的關係一向很好,采虹曾經讓我目睹她不認姑姑的勢利性格,羅寶貴不可能給她。」

  「羅采綠在嬌鳳突飛猛進,也確實有些奇怪。」

  「她這麼愛我,又這麼幫我,結婚後拿出秘籍推老公一把,這是必然的。」

  「赫品……」金耀群銳眼一瞇,「難道你……」

  「怎麼了?」金赫品被父親看得一陣緊張。

  「難道你一開始就是打著這個主意,才故意接近羅采綠的嗎?」

  「這……」他有這麼壞嗎?

  「哈哈,很好!你安排了這麼大的局也不告訴我一聲?你故意什麼也不說,讓我指定你與采虹結婚,讓羅采綠得不到你而失望,逼她忍耐了一個月,你再使出這一招,想必是要讓她失而復得,自然甘心為你付出一切吧?」金耀群心花怒放。

  父親的想像力還真豐富,但不管父親怎麼想,金赫品總算鬆了口氣。這下,他終於可以安心的向小綠求婚了!他笑得燦爛。
  
  ☆   ☆   ☆  

  雲林上庫鄉下,一輛名貴的Audi轎車突兀的停在三合院門口。

  知道自己將是金羅集團的王子妃後,羅采虹馬上辭掉蒂歐的工作,還把辭職信丟在主管臉上,並狠狠的酸了曾經嘲笑她說謊的同事們一頓,她甚至闊氣的刷卡大買特買,把蒂歐一整排架上的昂貴衣裳買了下來!

  現在她更是將一輛百萬轎車開進這片窮鄉僻壤,好好展示自己的不平凡。

  車子當然是分期付款,但她不久後就是王子妃了,一次付清不是問題。

  「阿公,以前那些鄰居阿伯、阿姨、阿嬸都說我愛錢、小氣又愛面子,去大都市一定賺不到錢,只夠自己花,你看……」羅采虹挽住祖父的手,向他展示新車,「我還是很有成就的呢!」

  其他轉在Audi旁邊的街坊鄰居,都聽到了羅采虹的挖苦,只覺得好笑。

  「要不是你爸人傻了,待在養護院流口水,哪有人家可憐你、要娶你呀?」

  「姓金的一定是有什麼把柄在你們身上,人家才會娶你。」

  羅采虹才不管這些依然不受教的老番頭,「反正啊,我已經找建商說好了,把這裡翻新,阿公,我要讓你住透天厝!」

  「免啦,這裡的天和地都是我的,還要啥咪透天厝。」

  「一定要啦!這裡又破又舊,半夜都有老鼠跑出來……」

  在山丘采筍的羅采綠,抱了滿滿一籮筐的成果,聽到這話就心急跑了過來,「姐,不要蓋大樓啦,這樣我就沒有筍子可以吃了。」

  見她戴著斗笠,兩旁還綁了遮陽的花布,兩手穿上了袖套。羅采虹想,未來要是讓那些千金名媛知道她有這樣的妹妹,豈不是糗死?

  「采綠從小就很會采筍……」不理羅采虹,阿公滿意的翻揀籮筐中的筍子,「我來煮乎大家呷……」

  街坊鄰居們都興高采烈的拍手,有的準備泡茶,有的幫他準備桌椅,舀水。

  羅采虹見大家都只對妹妹做的事有反應,不由得又妒又不平。

  哼,她才不希罕!以後在上流圈的宴會,在精品店、社交圈,有水平的人只會對她羅采虹有興趣,她才不理這些鄉下人呢!

  這時,又有一輛敞篷跑車輕輕駛向三合院前方。

  金赫品下車環視這個鄉下地方,這是他陌生的、未曾想過的世界。

  倪騰焰也跟著下車,走到他身旁,「太迷人了,喜酒辦在這裡肯定有味道!復古的流水席五百桌,嘖嘖……光想總鋪師露天準備食材,我都流口水了。」

  「你這是祝福,還是笑我金赫品將來會在這裡請喜酒?」

  「我是說真的,現代人都在飯店結婚請客,多無聊?」飯店少東有感而發,「如果哪一天我結婚,我一定要在鄉下請客!」

  「那你也得找一個鄉下來的女人。」

  「叫嫂子介紹一個給我。」

  嫂子?說的是羅采虹還是羅采綠?當然是羅采綠啊!

  金赫品想到這裡,不禁陶醉的哈哈大笑,他有個可以讓人叫嫂子的未婚妻了!呵呵!小綠是大家的嫂子,聽起來多美好呀!

  「赫品,你怎麼來了?」羅采虹喜出望外,蹬著高跟鞋迎了上來。

  「我來,是要跟你說一件事,可是你手機一直關機,也不能留言,去你住的地方也找不到你,蒂歐那說你已經離職了,我只好來這兒請姑姑轉達,沒想到你居然就在這裡。」

  金赫品沒說的是,蒂歐那些人不斷向他控訴她有多惡質,多囂張。

  「喔,對不起,我得避免朋友因為我要跟你結婚而騷擾我,所以換了門號,你當然不能留言哪。怎麼了?有什麼事?」

  聽她又提了一次結婚,讓金赫品有些尷尬,「我們去後面說好了。」

  「有什麼事不好現在說嘛?趁著現在人多,讓大家看看我們羅家的女婿。」她拉住金赫品不放,向裡頭大喊,「阿公,采綠,姑姑、自強,赫品來了!」

  許多正準備喝茶聊天的鄰居也放下手邊的工作,全都跟了出來。
 
  只見一個將滿頭毛糙金髮以髮箍箍住的男人,英挺的站在庭院中間,他們只在報章雜誌上看過他,今日親眼一見,果然頗有王者的氣勢!沒愛心又嫌貧愛富的羅采虹居然可以嫁給這個男人?

  而他身邊那個男人,濃黑的發、直揚的眉,也十分出色。

  「阿公你好,我是赫品,這是我朋友。」他向羅阿公介紹倪騰焰。

  「阿公,哩賀!」倪騰焰用台語打招呼,企圖博得鄉親的好印象,他們才會介紹他好姑娘。

  「好……攏入來坐。」羅阿公待人殷切。

  羅采綠還沒摘下斗笠和袖套,就聽見人們因為金赫品到訪而騷動起來。

  金赫品進門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她,見她待在大廳後方,他立刻抓住她。

  「喂,等等!」她試圖掙脫他,低聲提醒,「好啦,我上次附和你爸趕你走,是因為我很生氣,我知道你一定有你的苦衷,我會等你解決好事情,絕不會溜掉,但你現在算是我姐夫,這樣抓我,會被人家講話的啦!」

  「下一秒就不是了。」

  「什麼意思?」

  倪騰焰看見一身家婦裝扮的羅采綠,興奮的道:「嫂子,我跟你一見如故,你一定要幫我介紹女朋友……」

  「什麼跟什麼?」她快昏頭了。

  羅采虹見狀,很是不悅,勉強笑著提醒,「呃,倪先生,我們素未謀面,所以你可能認錯人了,我才是你的嫂子。」

  「你換門號換錯時間了,你應該給赫品留言的機會,剛才說要跟你私下談,你又不要。」

  「究竟是什麼事?」

  金赫品環顧著一室對他好奇、驚豔、觀望的街坊鄰居,他靜靜看著這些親友,做了好一會兒深呼吸。

  「眾位鄉親,我要在你們面前跟羅采綠求婚。」

  嘎?大夥兒皆是一愣,接著喧嘩議論了起來。不是聽說他要娶采虹嗎?

  「赫品,你是不是搞錯了?你要娶的是我吧?」羅采虹又震驚又難堪。

  「我沒有搞錯,我在飯局上也說了,我唯一想娶的人只有她,小綠。」他緊握住羅采綠的手不放。

  羅采綠也怔然。難道他跟他父親達成了什麼協議?他得犧牲什麼嗎?

  「你怎麼可能說服你父親?你到底做了什麼事?」她拉他過來心急的悄聲提醒他,「不要為了實現你的諾言,就跟你父親交易任何東西,我知道你父親不會輕易讓你改變婚姻對象的……」

  金赫品將她摟在懷裡,吻了吻她的鼻,她的唇,「到這個時候,你還是只關心我、為我著急……小綠,我不娶你要娶誰?」

  「赫品……」她沒心情讓他親吻,只急於知道真相。

  「我要付出的代價,就是不惜一切的愛你。」他緊摟住她,再也不許她逃避。

  「等等!」羅采虹無法忍受他摟著妹妹,「婚約這麼重大的事,豈能讓你說毀就毀?」

  「在餐敘上,我們只是口頭聊聊而已,並沒有白婚黑字寫下任何約定,不是嗎?而且那只是我父親的希望,再說哪一場相親不是父母自得其樂的把兒女送作堆?」金赫品老神在在的回應。

  「可是……」羅采虹快氣炸了,卻無法反駁。因為金赫品說的,的確是事實。

  可惡!是她太興奮了,到處告訴別人他要娶她,現在她該怎麼辦?

  「采綠,真不知道你使了什麼下流招數把金赫品搶了過去,難怪區區一間美人心也容不下你,鍾曉慈當初就說你手段高明,我還罵她想太多,如今證實她說的是真的!」羅采虹吞不下這口氣,便惱羞成怒的攻擊妹妹。

  金赫品皺眉,挺身護住羅采綠。

  「這門婚事原本就不屬於你,別把怒發洩到她身上,你這個做姐姐,難道就只會藉由刺激妹妹來彰顯你的存在嗎?」

  怎麼會不屬於她?明明嫁入豪門的幸福就近在眼前……羅采虹不甘心。

  「不管你是不是她姐姐,不管羅家有幾個女兒,我自始至終只會選擇她。」他再次深情宣誓。

  為什麼?為什麼采綠可以得到金赫品的愛?羅采虹好想哭。

  「好,采綠,我就祝你幸福,千萬不要在婚後做出有失金太太身份的事,成為社交圈的笑話,讓這段了不起的灰姑娘戀情破局啊,呵呵!」她冷笑兩聲。

  語畢,她落荒而逃似的坐入轎車中,迅速駛離。

  「死定了!Audi只付了頭期款,剩下的車貸怎麼辦啊?我又沒工作,還刷爆一堆卡……可惡!」羅采虹這才想起自己的慘況,一邊按喇叭一邊咒罵不休。

  ☆   ☆   ☆  
  
  淳樸的小村子因為金赫品和倪騰焰的來到,從白天熱鬧至凌晨才歸於寧靜。

  「告訴我,這一個月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羅采綠還是不放心。

  「我只是說服我父親,我娶你絕對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我跟姐姐天差地遠,金伯父會看不出來嗎?從客觀的角度來說,姐姐比我漂亮、比我懂手腕、比我喜歡出席各種上流場合、比我識大體,對於一個總裁父親而言,不管他喜不喜歡,姐姐都是最佳的媳婦人選,不是嗎?娶我的好處在哪裡?」

  羅采綠覺得,先前金赫品不得不在飯局上靜觀其變,一定有他的原因,而現在,不知道他又做了什麼事,才讓金伯父同意讓他娶她。

  那個讓他一開始不得不忍耐、後來又改變金伯父的原因,到底是什麼?

  她一定要問個清楚,否則她往後的人生都無法安心,隨時都要害怕他們的幸福會因為那個原因的消失,而跟著動搖。

  「放心,我沒做任何交易、也沒犧牲任何東西,你害怕失去,我比你更害怕。」

  「你到底喜歡我什麼?」他對她的鍥而不捨,讓她覺得好不真實。

  她真的不明白,宛如太陽神般的他為什麼非要她不可?

  「我不懂怎麼打扮得漂漂亮亮跟你一起去應酬、參加派對,不懂怎麼跟那些貴婦交際,好拉攏你跟她們先生的關係。我唯一會的,就是待在嬌鳳館跟那些剛買完菜的太太、剛下班的OL討論八卦。這樣,你也沒關係嗎?伯父也沒關係嗎?」

  金赫品從背後抱緊她,在她耳畔說,「你不想去最好,我還怕你被宴會上那些小開、老闆拐走咧!因為你每看到一個人需要舒壓,就想跑過去讓他放鬆。」

  「我的職業病哪有這麼重?」她不依的嗔笑。

  「我就怕有別的男人像我一樣愛上你,所以你最好別太漂亮、別太圓滑、別太懂得交際手腕,總之你姐會的,你都別學會,否則我就把你鎖在家裡。」

  聽到心愛的男人對自己居然這麼沒安全感,她終於感受到自己是特別的。

  「你知道我為什麼喜歡收藏被人丟棄的、破舊髒臭的娃娃嗎?因為我覺得它們就好像是我的化身。姐姐比我漂亮、比我聰明、比我懂得做人做事,又老是在我反應過來之前,連我的那一份都搶走……」在空曠的夜空下,向來總是撫慰他人的羅采綠,難得吐露自己的心情。

  「一旦離開這間三合院,無論在學校或是都市,我總是被人忽略,得不到別人的注意,常被拿來跟我姐做比較……」

  他心疼的擁她擁得更緊,輕輕吻了吻她的耳廓。

  「那些因為各種因素不再被人需要的娃娃,曾經都是某人的最愛。就拿我在電線桿下撿到的那個娃娃來說,它雖沒了左眼,可是還有聲音,某人卻因為它不再完美而將它丟棄,其實它唱歌很好聽的……」

  「所以,你把舊娃娃都撿回來重新打造一番,是因為你希望至少娃娃們不要像你一樣,希望它們是有人疼的?」

  聽見男人這麼瞭解自己,羅采綠的臉微微赧紅。他怎麼能三兩下就看穿她?

  「你以為自己沒有姐姐漂亮,沒有姐姐出色聰明,就像沒有光彩的舊娃娃?但是你忘了,你也有屬於自己的光芒,是因為有個絢爛的對照,才覺得自己黯然無光。」金赫品緩緩將她轉向自己,凝望這個有著柔軟心腸的女人。

  在星光下,他們坦誠溫柔的看著彼此,呼吸著飽含了愛的空氣。

  「你有俏皮又黑白分明的眼,你有可愛醉人的酒窩,不管你笑不笑,看起來都是那麼熱情真摯,采虹的漂亮只是表面,而你卻是從內而外都討人喜歡。」

  「是嗎?少來了。」

  「真的!否則一向不喜歡跟陌生人接觸的我,還有只懂得跟實驗數據溝通的華寅,怎麼會一下子就掉入你的陷阱?就連脾氣又臭又硬的倪騰焰,見到你之後,也叫我一定要介紹跟你一樣的女朋友給他。」

  聽到金赫品這樣哄她、捧她,羅采綠心花怒放。

  不管他是不是基於男朋友的立場,嘴巴才這麼甜,身為女人的她就是愛聽。而且,他不僅舉這些例子加強她的自信,還總是用行動證明她好有魅力,值得人愛!

  「要是你不美,怎麼會有這麼多女性朋友來嬌鳳館支持你?還不是看你每天都容光煥發、笑臉迷人,想變得跟你一樣討人喜歡?」

  「你說夠了沒?你要是這麼哄女人,就不用爭取唐凝雪代言爭取得這麼久才讓她答應。」雖然後來因為她自個兒爆醜聞而作罷。

  「認真的話,我只對認真的女人說。」

  他的告白讓她感動得呼吸一窒。這樣的幸福是屬於她的嗎?

  金赫品俯身吻了她,柔柔密密的吮著跟她一樣溫暖的唇。這是他得來不易的心愛女人,他多想快點讓她名正言順的專屬於自己……

  「你要怎樣才肯安心嫁我?」

  她思索了一會兒,仰望著他,握住了他的雙手。

  「可以回復我爸在金羅集團前合夥人的身份嗎?在企業手冊上、網站的歷史沿革等地方,依事實回復他曾對金羅做的貢獻。」

  金赫品感受到她手掌傳來的企盼,這是她第一次對他做出請求。

  「我會的。」

  「謝謝……」

  他用吻再次封住了她的唇,低聲說:「不需要說謝謝,這是應該的。」

  ☆   ☆   ☆  

  卡刷爆,繳不起賬單,車貸也付不出來的羅采虹,簡直是火燒眉毛了!如今只有跑來養護院,躲開那些奪命催款電話,她才能暫時清靜一下。

  「爸,還不都是你?你每天在這裡吃喝拉撒睡,過得很無憂無慮嘛,你知不知道我為了你的債、為了你當初從金羅集團出走,吃了多少苦?」

  羅采虹把輪椅上的父親推到草坪,剝了橘子塞給他吃之後,心情愈來愈壞。

  「吃什麼苦瓜?我要吃橘子……」羅學圖胡亂回應。

  「誰跟你說是苦瓜?真是!連想發洩一下怒氣都沒辦法。」

  她冰冷的手往父親嘴裡塞進一瓣橘子,羅學圖因感到一陣涼意而瑟縮了下。

  「妹妹呢?你不要搶妹妹的紅燒肉啊,她也要吃……」他想起可愛的小女兒。

  「她都幾歲了?哪還會搶她的肉!」羅采虹一陣尷尬,這麼久以前的事,失智的父親都腦袋不清了,還提它做什麼?「她現在可厲害了,直接搶我的老公。」

  「呵呵!誰教你是母夜叉。」羅學圖像個憨孩一樣大笑。

  「爸,你——」她心情夠差了,還被父親笑。「不給你吃橘子了!以後我也不來看你了,采綠更不會,因為她嫁入豪門,很快就會忘了你!」

  羅學圖聽到這裡,果然開始害怕。

  他才不管大女兒怎樣,只擔心采綠嫁人了,他就會被遺忘,這好可怕……他寧願采虹永遠別來,也不願失去採綠。

  「叫妹妹來,我有東西要送給她,叫她不要忘了爸爸!」他大聲吩咐。

  「你還有什麼東西能留住她?你只留下一屁股債。」

  「我還有金耀群那王八蛋想要的東西……」

  「我們想要沾金耀群的光還差不多,你怎麼可能還有他想要的東西?呿!」

  「要不是我,他會成功嗎?他竟然耍奸計將我拉下來,一人獨享那些成果。我看這是他早就想好的謀略,在認識我的第一天就想好了,我也早預防到這一點,在漢方研究上硬是留了一手,呵呵……」他兀自得意。只要提到金耀群,腦袋糊塗的羅學圖就會變得清醒一些。

  羅采虹發現憤怒的父親忽然難得集中精神。如果他手上真的擁有金耀群想要的東西?那一定是無價之寶。只是父親說話一向是三分真、七分亂……不管如何,先搞清楚真的部分是什麼。

  她掏出手機,開始錄音,希望日後可以經由一再重複聆聽,找出無價之寶。

  「至少要讓我能付清賬單呀……」她忍耐父親的口齒不清,繼續錄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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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金耀群前兩天才從海南島回到台灣,父子倆難得同桌用餐,管家和女傭陸續送餐點上桌,卻見兒子若有所思的攪動著白粥。

  金赫品準備今天向父親報告,娶前合夥人長女的計劃將取消,雖然少了秘籍,但他向父親保證,將用盡畢生之力拓展金羅集團的版圖。

  「自從動了心臟手術,我的身體大不如前,常常在想,不知道下一次發作是什麼時候?自己什麼時候會離開這世界?」金耀群感慨的道。

  「爸。」他憂心的喚了一聲。

  短短三年內,父親的心臟就開了三次刀,每次推出手術室,身體就更加衰弱,這次竟然是在海南緊急開刀才撿回一命,而且父親刻意瞞著他,直到他搭乘私人專機,被醫護人員簇擁回家,他才知道摯愛的父親一星期前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

  「不會有下一次了。」他不願父親說出沮喪的話。

  「只要想到那些會讓我們公司在最快時間內向前躍進二十年﹑五十年不只是后妃秘籍還沒有到手,我就覺得遺憾又心急,希望在下次閉上眼之前得到。」金耀群將醬瓜舀到自己碗裡邊說。

  「其實我——」

  「我都還在想,不知該怎樣跟羅學圖的長女接觸,你倒是先有動作了,很好!就是要慢慢的關心她們﹑認識她們,這樁婚姻才不會顯得太過現實。」

  「我先有動作?」金赫品不明白。

  「是啊,你不是先把羅學圖的小女兒安排進嬌鳳的永安店了?聽說她的表現不錯,你常常去找她﹑跟她交換意見,不是嗎?」

  金赫品更疑惑。羅學圖的小女兒在嬌鳳永安店?他常去找羅采綠,怎麼不知道這麼重要的人物就在永安店?

  等等!羅學圖的小女兒﹑永安店﹑同樣姓羅……羅采綠?難道前合夥人羅叔叔的小女兒就是羅采綠?!

  這個事實就像一道閃電擊中他的腦門,打得他暈頭轉向。

  「聽說羅學圖患了失智症,但是他逼我娶他第一個女兒的夙願,他妹妹羅寶貴是知道的。本來嘛,憑我們金家,就算不理會這麼貧困交加的羅家又如何?只是羅學圖看中我一定會對他藏有的幾大本秘籍心癢難耐,才是出這個不自量力的要求……呵,沒關係,大家各取所需嘛!」

  「秘籍在羅采虹身上?」金赫品追問。

  「看起來你跟她們姊妹混得很熟嘛,很好很好……」金耀群很滿意。

  「只有羅采虹才知道秘籍的所在嗎?」她不理會父親的誤解,繼續追問。

  「這我就不知道了。羅采虹在歐洲精品店蒂歐工作,是個現實拜金的女人,她跟她姑姑不太來往,不曉得羅寶貴有沒有跟她提過秘籍和婚約的事?」

  金赫品心想,依他對這對姊妹的認識,還有見過羅姑姑幾次的瞭解,羅姑姑應該沒有告知羅采虹秘籍和婚約的事,否則,那女人當初在蒂歐看見他時,早就使出纏人的功夫巴住自己不放了。

  「爸,我對那個姊姊……」他想透露自己鍾情的是妹妹羅采綠。

  「我知道,你對那種虛偽﹑自恃美貌的女人很感冒,從小到大,有太多那種女人出現在你身邊,就連最近被元配打了三巴掌的唐凝雪也是。呵,當你小小年紀告訴我一定會把合夥人的長女娶回家時,你壓根兒都沒想過女人會這麼麻煩吧?反正等秘籍到手,只要給羅采虹一輩子花不完的財產,再跟她離婚不就得了?」

  「她妹妹……」他試圖再次開口。

  「我只希望在下一次心臟病發作之前,你能完成你十三歲就立下的野心,爸爸要看你一個人把金羅集團帶向另一個高峰,讓那些老臣都服你﹑聽你的,我才安心。」

  說著,金耀群拍了拍他的手背。

  父親仍然全心全意為他著想,知道他身為接班人的不利與尷尬,才急於想利用秘籍,希望他能做出一番成績給所有質疑他能力的人看。

  金赫品憂心的是父親怎麼還能有下一次開刀的機會?他又怎能讓父親失望?光是想到一個星期前,父親曾面臨生死交關,他就感到惶恐失措。

  難道他要在這個時候提出異議,讓父親氣到就此闔眼?

  只得先答應父親與羅家的飯局。

  金赫品思索了很久,到底該不該提早跟小綠討論,如何用最平和的方式向父親提出他們的事?最後還是決定以父親的健康為重,無論如何都不能刺激他,先吃完這頓飯局,要是發生什麼誤會,以後再慢慢跟小綠解釋。

  畢竟若跟她有誤會,大吵幾次總能解決,他們有的是時間慢慢想辦法消融阻礙,但父親卻連一次意外都不能再大!

  ☆   ☆   ☆  

  行雲吧角落一隅,服務生正小心翼翼的陪侍著這桌貴客。

  金耀群好不容易透過羅寶貴,約了羅采虹和羅采綠出來,金赫品自然也出席。

  羅采綠就坐在金赫品對角,她稍早前已知道金家與自己的關係,因此沒有顯得太訝異,是不懂為什麼金家會突然提出邀約。

  不過,這是她第一次深刻感受到金赫品跟自己之間的距離。

  在金耀群身旁的金赫品凜著臉,像跟她完全不熟……不,更像無法看著她,為什麼?

  「真沒想到,您會突然約我們共進晚餐,我從以前就知道父親跟金羅集團的關係,過了這麼多年,您還惦記著我們,真是感動哪!」羅采虹為了今晚的重要聚餐,可是把最美麗的行頭都穿了出來。

  「這些年來,沒有好好照顧你們,是我這做長輩的疏忽。」金耀群揚起慈祥的微笑,心想:姊姊與妹妹果然不同。

  羅采虹高美艷,懂得說場面話,讓氣氛熱絡,而妹妹較為清秀樸拙,每當要表達什麼,總是被姊姊搶先一步。羅家的長女果然適合做他的媳婦兒,將來跟赫品一起應酬才會幫夫呀!他滿意的點點頭。

  「其實,這些年來沒有你,我們家的采虹采綠也過得很好啊。」羅寶貴大啖明蝦﹑蟹膏等昂貴的食材一頓,「不過還是要謝謝你沒有趕盡殺絕。如果沒事的話,我要帶她們兩個回家了,明天還要上班呢!」

  羅采虹翻了個白眼,不敢想相信姑姑就這樣打斷她接觸有錢人的機會。

  好不容易金耀群想起了她們這對孤苦無依的姊妹,可能是想安插個主管給她做做吧?而且與金羅集團父子餐敘是多麼難得的事,姑姑幹麼硬要走人?

  「金伯伯,說到這個,永安店是不是可以把隔壁的店面租下來打通?」羅采綠擦了擦嘴邊的醬汁,誠摯的提出建議,「在我們家排隊等待的客人愈來愈多,每一個都是我們想盡力照顧的朋友,我好怕怠慢她們。剛好隔壁的租車店收起來不做了,是不是可以考慮租下來,打通擴展店面呢?」

  「這還是我第一次聽到嬌鳳館地方不夠用,乾脆連隔壁都租下來好了。」聽她一開口就是談公事,金赫品忍不住打趣道,順道挖苦自己。這是他和羅采綠的相處模式。

  這樣多好!遇上她,他總是可以毫無顧忌的做自己。

  「好啊,我早就覺得依嬌鳳的風格和無限試用的良策,早就不止只有這樣的規模了。」

  她還真的答應咧!他忍不住泛出笑意。無論時候她都很認真哪,而且什麼叫「不該只有這樣」?這是在說他之前領導無方嗎?

  獅子王居然會笑?羅采虹又是敬畏又是不解的看著他。從剛入座,他就擺出與報章雜誌上一模一樣令人望而生畏的冷臉,她試圖問候他幾次,也都得不到響應。但現在居然會因為采綠而笑?哼,這也沒什麼,采綠現在正是他的玩物嘛!

  金耀群也沒有看過威震八方的兒子竟在進行嚴肅活動的時候開玩笑。
  
  「赫品,你就發人事命令,讓采綠適得其所,升上經理。」他沉吟道。

  這會兒,換成金赫品驚訝而困惑的盯著父親看。

  「伯父,我還不到經理的能力啦!」羅采綠推卻。

  「我可不是開玩笑,經理這職位是你應得的。赫品,記住明天就發佈命令。」

  金赫品無法由衷替她感到高興,因為他知道,這是父親籠絡羅家的手段。

  「其實,今天來還有另一件事,想請羅女士主持。」金耀群不理大夥兒的訝異,逕自說道。

  「什麼事?」羅寶貴又吃下了一整只龍蝦。

  「請讓我履行與學圖訂下的兒女婚約。」

  鏘!羅寶貴叉歪了,龍蝦殼擠出盤子。

  「請把采虹嫁給赫品。」

  羅采虹﹑羅采綠不敢置信的瞪大眼。

  「學圖已經失智了,這是他腦筋還清醒的唯一心願,赫品和采虹都到了適婚年齡,我也該履行這個約定。」金耀群搶著在羅寶貴回神前道:「如果不讓赫品完成這個約定,我會一輩子良心不安……我心臟開過三次刀,突然很瞭解學圖心願未了的那種缺憾。」

  「金耀群你……」羅寶貴不知該怎麼反應。

  「過去的恩怨就算是我錯了,讓采虹嫁進我們家,讓赫品照顧你們一家人,好讓我在下一次心臟病發作之前,可以安然的閉上眼吧!」

  本來以為他若提出要求,一定是為了秘籍,但聽見金耀群表明自己的苦衷,羅寶貴一時之間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近來確實數次傳出心臟不好的消息,上星期他在海南島緊急開刀的新聞,可是真真切切上報紙,何況人老了總是會對過去有所反省……唉,她不知要不要相信他。

  「可是……」她不知所措的看向羅采綠。

  「金伯父,過去的事誰也別再提,您有這份心,我已經很感動,我與赫品的婚約事小,您的身體要顧好才最重要……」羅采虹立刻淚珠盈眶。

  「學圖真的會教孩子,你真是個體貼好女孩。」金耀群滿意的道。

  金赫品要娶姊姊,羅采綠聽著這些對話,腦子裡卻是一片空白,她努力思考這些話的意義,一雙強裝鎮定的黑白杏眸,慢慢移向他的臉。

  他的表情會這麼平靜,表示他事前是知情的嘍?既然事先知情,為什麼他還若無其事的出席這場宴席?為什麼他聽了這些話之後卻沒有一點反應?難道和她真的只是他打發時間的一場小遊戲?

  那天在嬌鳳永安店後陽台,她幫他敷臉時,他所說的話難道是假的嗎?那天在他的擁抱裡,她明明能感受他是那麼真摯﹑那麼迫切的想證明對她的愛。

  「就這樣說定了,好嗎?」金耀群望向羅寶貴,「羅女士,日子由您來訂,希望愈快愈好,到時請學圖出席,有什麼不便或麻煩的,請一定要通知我。」

  「但是采綠……」羅寶貴知道采綠與金赫品的關係,想要解釋清楚。

  「爸一定會很高興的,說不定喜事一辦,他的病就好了……」羅采虹可不想再讓姑姑壞了她的好事,連忙搶先表態。

  羅采綠大受打擊,喃喃自語,「是啊,如果能讓爸好起來……」

  見到他最愛的女人慌張傷心,金赫品的心恍若被人狠狠劃一刀。他根本沒想過兩家的婚事進行得這麼快,以為這次只是先互相聯絡感情而已。

  「其實我喜歡的是——」他想聲明。

  金耀群怕事情生變,搶著做出圓滿的結語,「真可惜我就只有赫品一個兒子,如果赫品有弟弟的話,我也要采綠做我的媳婦。」

  「不用了……」她低聲回應。

  羅采虹露出慶幸的神情,啜了一口香檳。還好金家只有一個兒子,這種福分當然只能由她來獨享呀,怎麼能有第二個女主人呢?

  「我沒有弟弟,羅采綠也不會嫁給任何人。爸,我——」金赫品再次說明。

  「赫品,你緊張什麼?我不會讓采虹的妹妹落單呀,我還有一個很不錯的人選要介紹給采綠。」金耀群搶著安撫急躁的兒子。

  話聲剛落,只見一位高瘦的年輕人向走道的侍者詢問後,朝這桌走來。

  「不好意思,我來遲了,研究室有個數據分析的數據一直算不清楚……」年輕男子將大衣交由侍者,看來是個態度誠懇的人。

  「華寅?」金赫品瞪大了眼。

  「好久不見……」華寅靦腆的笑著。

  「我老朋友在金羅集團瑞士廠當總經理,叫他兒子回台灣學習,雖然華寅現在只是個小小的開發室主任,但前途不可限量喔!」金耀群向羅寶貴說明。

  瑞士廠總經理,正是父親最依賴﹑最信任的朋友華叔叔,金赫品當然知道他,他在公司服務超過三十年,無論是股利持有﹑分紅累積都很可觀。

  可能從大學﹑研究所一直到金羅集團,做的都是研究工作,華寅看來很有學術氣息,還戴了副無框眼鏡,完全沒有總經理之子的派頭。

  「我是華寅,大家好。」

  「別光站著,快坐下呀!」羅寶貴喜歡他的樸實。

  「你就是一直算不清楚資料,才會做研究做那麼多年吧?也不知道到底是算不清楚資料才做研究做個不完,還是因為一直做研究,才會有那麼多算不清楚的數據?」金赫品見這傢伙一出現就博得羅姑姑的好感,不由得沒好氣的調侃他。

  「啊,這……」華寅被他這麼一說,也陷入無盡的困惑裡。

  「又繞口令了嗎?」羅采綠瞅了他一眼。

  他也沒好氣的回瞪過去,她是在幫華寅解套嗎?

  「繞口令?是很像耶!King你的反應還是那麼快?」華寅笑了。

  「King?你直接叫他King?還真貼切呀,哈哈!」找到同類,她顯得很開心。

  「大家都叫他King,他從小就想當老大。」

  從小認識,愛讀書﹑愛研究又富書生氣息的華寅,跟成績中等,但任何活動都帶頭的人氣王金赫品,是強烈對比,金耀群也總是要兒子多多跟華寅學習。

  「那你呢?華寅,你怎麼忍受得了跟一個除了King以外,其他角色都不想當的人做朋友啊?」羅采綠對他產生了興趣。

  「所以我們做不成朋友啊。」金赫品不怕尷尬的表明。

  「赫品……」金耀群不悅的瞪他一眼。

  「我今天來也是想交朋友,我剛從瑞士回來,每天窩在研究室,都沒機會認識朋友。」華寅有點不好意思。

  「那采綠肯定能成為你的朋友,她什麼朋友都交!」羅采虹想趕緊給妹妹找個對象,以免妹妹對她的鴻運眼紅,上演搶姊夫的把戲。

  她聽鍾曉慈說過,采綠曾經在包廂裡勾搭金赫品,她當然要小心!

  羅采虹撂話之後,金赫品倒是發展出另一種聯想——對!她什麼朋友都交,所以像華寅這種無趣的書獃子,她也能跟他侃侃而談﹑一見如故……

  只是她那一套人人好的模式套用在華寅身上,華寅會不會也很快愛上她?

  不——不行,絕對不行!金赫品忘情的搥了一下桌子。

  「聽說采綠成功帶起嬌鳳永安店的成長,我最近研發了以高山巖礦物為基礎的冷霜,你可不可以告訴我,女性朋友對礦物的接受度高嗎?」華寅問。

  「我覺得那跟成品的視覺有關。」

  「過幾天我拿粗品給你看看行嗎?我什麼時候去找你比較方便?」

  什麼?這麼快就在談下一次約會?簡直是相親成功嘛!當下金赫品臉色愈來愈難看,目光在兩人之間游移。

  華寅一定要露出這麼害羞的神情嗎?小綠一定要漾著那會教人著迷的酒窩對著華寅笑嗎?

  「爸,我要娶羅采綠!」情敵威脅下,金赫品乾脆直接表明。

  「你少來,你根本就是想要跟華寅作對。從小到大,你就是喜歡搶他的東西﹑搶他的朋友,來證明你功課不行,但其他方面贏過他!」金耀群不予置評。

  「爸,我沒有,我真的喜歡小綠……」金赫品傻眼。

  「不要再說了,你不想待在這裡就回去。」金耀群不想兒子惹麻煩,打亂他的佈局。

  「爸,我說的是真的——」他簡直不敢相信,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告白,竟然會被爸爸當成小孩子氣的行為?

  雖然他喜歡搶走華寅的一切是真,但那是他小時候的事,爸爸居然因此不相信他是真心想要娶小綠,這難道是過去欺壓華寅的報應?!

  「是啊,我和華先生還有好多產品的事想要討論,不敢浪費您的時間。」羅采綠竟然很壞心的附和父親,還朝他露出得意的笑。

  哈哈,活該,愛搶人家的東西,現在他大聲疾呼愛的宣言,沒有人要相信他了吧?她在心中腹誹。

  她不急,誰教他明知道有這場飯,事前卻沒有向她說明,當然要懲罰他一下。

  金赫品簡直不敢相信,她不但不幫他一起爭取,反倒附和想一手拆散他倆的父親?她有必要在這個時候跟他賭氣唱反調?放他一個唱獨角戲,看起來像郎有情﹑妹無意耶!他說再多有個屁用?

  「等等,你要回去,也得問你未婚妻有沒有離席的意願,送她回家呀。」金耀群冷睨他。真是的,連培養感情都不會。

  金赫品懶得再多解釋,依言送羅采虹和姑姑回台北的家,也不管羅采虹在旁邊不斷暗示她還不想回家,他滿腦子都是羅采綠一整夜笑盈盈的臉!

  只是今夜她的笑不為了他,而是對著華寅。

  等會兒就換華寅送羅采綠回來了吧?還是……他們會續攤?在哪裡續攤?

  一個從瑞士回來,對於人情世故全然不懂的研究員阿呆,跟一個會把客人當做朋友那樣盡心照顧的純樸女人,還真是得很哪……

  等等!一個愛研究、一個愛客人……那他們會去嬌鳳永安店試敷面膜嗎?像他那天躺在後陽台那樣?他不要!他不要!

  「哇!赫品,前面有狗啊!」羅采虹嚇了一跳,指著前面。

  聽她這麼一叫,金赫品才回神過來,忙轉了個方向,總算避過那隻狗!

  羅寶貴則暗忖,這個金毛獅王小子,該不會是在想羅采綠和華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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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28 00:03:29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金耀群前兩天才從海南島回到台灣,父子倆難得同桌用餐,管家和女傭陸續送餐點上桌,卻見兒子若有所思的攪動著白粥。

  金赫品準備今天向父親報告,娶前合夥人長女的計劃將取消,雖然少了秘籍,但他向父親保證,將用盡畢生之力拓展金羅集團的版圖。

  「自從動了心臟手術,我的身體大不如前,常常在想,不知道下一次發作是什麼時候?自己什麼時候會離開這世界?」金耀群感慨的道。

  「爸。」他憂心的喚了一聲。

  短短三年內,父親的心臟就開了三次刀,每次推出手術室,身體就更加衰弱,這次竟然是在海南緊急開刀才撿回一命,而且父親刻意瞞著他,直到他搭乘私人專機,被醫護人員簇擁回家,他才知道摯愛的父親一星期前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

  「不會有下一次了。」他不願父親說出沮喪的話。

  「只要想到那些會讓我們公司在最快時間內向前躍進二十年﹑五十年不只是后妃秘籍還沒有到手,我就覺得遺憾又心急,希望在下次閉上眼之前得到。」金耀群將醬瓜舀到自己碗裡邊說。

  「其實我——」

  「我都還在想,不知該怎樣跟羅學圖的長女接觸,你倒是先有動作了,很好!就是要慢慢的關心她們﹑認識她們,這樁婚姻才不會顯得太過現實。」

  「我先有動作?」金赫品不明白。

  「是啊,你不是先把羅學圖的小女兒安排進嬌鳳的永安店了?聽說她的表現不錯,你常常去找她﹑跟她交換意見,不是嗎?」

  金赫品更疑惑。羅學圖的小女兒在嬌鳳永安店?他常去找羅采綠,怎麼不知道這麼重要的人物就在永安店?

  等等!羅學圖的小女兒﹑永安店﹑同樣姓羅……羅采綠?難道前合夥人羅叔叔的小女兒就是羅采綠?!

  這個事實就像一道閃電擊中他的腦門,打得他暈頭轉向。

  「聽說羅學圖患了失智症,但是他逼我娶他第一個女兒的夙願,他妹妹羅寶貴是知道的。本來嘛,憑我們金家,就算不理會這麼貧困交加的羅家又如何?只是羅學圖看中我一定會對他藏有的幾大本秘籍心癢難耐,才是出這個不自量力的要求……呵,沒關係,大家各取所需嘛!」

  「秘籍在羅采虹身上?」金赫品追問。

  「看起來你跟她們姊妹混得很熟嘛,很好很好……」金耀群很滿意。

  「只有羅采虹才知道秘籍的所在嗎?」她不理會父親的誤解,繼續追問。

  「這我就不知道了。羅采虹在歐洲精品店蒂歐工作,是個現實拜金的女人,她跟她姑姑不太來往,不曉得羅寶貴有沒有跟她提過秘籍和婚約的事?」

  金赫品心想,依他對這對姊妹的認識,還有見過羅姑姑幾次的瞭解,羅姑姑應該沒有告知羅采虹秘籍和婚約的事,否則,那女人當初在蒂歐看見他時,早就使出纏人的功夫巴住自己不放了。

  「爸,我對那個姊姊……」他想透露自己鍾情的是妹妹羅采綠。

  「我知道,你對那種虛偽﹑自恃美貌的女人很感冒,從小到大,有太多那種女人出現在你身邊,就連最近被元配打了三巴掌的唐凝雪也是。呵,當你小小年紀告訴我一定會把合夥人的長女娶回家時,你壓根兒都沒想過女人會這麼麻煩吧?反正等秘籍到手,只要給羅采虹一輩子花不完的財產,再跟她離婚不就得了?」

  「她妹妹……」他試圖再次開口。

  「我只希望在下一次心臟病發作之前,你能完成你十三歲就立下的野心,爸爸要看你一個人把金羅集團帶向另一個高峰,讓那些老臣都服你﹑聽你的,我才安心。」

  說著,金耀群拍了拍他的手背。

  父親仍然全心全意為他著想,知道他身為接班人的不利與尷尬,才急於想利用秘籍,希望他能做出一番成績給所有質疑他能力的人看。

  金赫品憂心的是父親怎麼還能有下一次開刀的機會?他又怎能讓父親失望?光是想到一個星期前,父親曾面臨生死交關,他就感到惶恐失措。

  難道他要在這個時候提出異議,讓父親氣到就此闔眼?

  只得先答應父親與羅家的飯局。

  金赫品思索了很久,到底該不該提早跟小綠討論,如何用最平和的方式向父親提出他們的事?最後還是決定以父親的健康為重,無論如何都不能刺激他,先吃完這頓飯局,要是發生什麼誤會,以後再慢慢跟小綠解釋。

  畢竟若跟她有誤會,大吵幾次總能解決,他們有的是時間慢慢想辦法消融阻礙,但父親卻連一次意外都不能再大!

  ☆   ☆   ☆  

  行雲吧角落一隅,服務生正小心翼翼的陪侍著這桌貴客。

  金耀群好不容易透過羅寶貴,約了羅采虹和羅采綠出來,金赫品自然也出席。

  羅采綠就坐在金赫品對角,她稍早前已知道金家與自己的關係,因此沒有顯得太訝異,是不懂為什麼金家會突然提出邀約。

  不過,這是她第一次深刻感受到金赫品跟自己之間的距離。

  在金耀群身旁的金赫品凜著臉,像跟她完全不熟……不,更像無法看著她,為什麼?

  「真沒想到,您會突然約我們共進晚餐,我從以前就知道父親跟金羅集團的關係,過了這麼多年,您還惦記著我們,真是感動哪!」羅采虹為了今晚的重要聚餐,可是把最美麗的行頭都穿了出來。

  「這些年來,沒有好好照顧你們,是我這做長輩的疏忽。」金耀群揚起慈祥的微笑,心想:姊姊與妹妹果然不同。

  羅采虹高美艷,懂得說場面話,讓氣氛熱絡,而妹妹較為清秀樸拙,每當要表達什麼,總是被姊姊搶先一步。羅家的長女果然適合做他的媳婦兒,將來跟赫品一起應酬才會幫夫呀!他滿意的點點頭。

  「其實,這些年來沒有你,我們家的采虹采綠也過得很好啊。」羅寶貴大啖明蝦﹑蟹膏等昂貴的食材一頓,「不過還是要謝謝你沒有趕盡殺絕。如果沒事的話,我要帶她們兩個回家了,明天還要上班呢!」

  羅采虹翻了個白眼,不敢想相信姑姑就這樣打斷她接觸有錢人的機會。

  好不容易金耀群想起了她們這對孤苦無依的姊妹,可能是想安插個主管給她做做吧?而且與金羅集團父子餐敘是多麼難得的事,姑姑幹麼硬要走人?

  「金伯伯,說到這個,永安店是不是可以把隔壁的店面租下來打通?」羅采綠擦了擦嘴邊的醬汁,誠摯的提出建議,「在我們家排隊等待的客人愈來愈多,每一個都是我們想盡力照顧的朋友,我好怕怠慢她們。剛好隔壁的租車店收起來不做了,是不是可以考慮租下來,打通擴展店面呢?」

  「這還是我第一次聽到嬌鳳館地方不夠用,乾脆連隔壁都租下來好了。」聽她一開口就是談公事,金赫品忍不住打趣道,順道挖苦自己。這是他和羅采綠的相處模式。

  這樣多好!遇上她,他總是可以毫無顧忌的做自己。

  「好啊,我早就覺得依嬌鳳的風格和無限試用的良策,早就不止只有這樣的規模了。」

  她還真的答應咧!他忍不住泛出笑意。無論時候她都很認真哪,而且什麼叫「不該只有這樣」?這是在說他之前領導無方嗎?

  獅子王居然會笑?羅采虹又是敬畏又是不解的看著他。從剛入座,他就擺出與報章雜誌上一模一樣令人望而生畏的冷臉,她試圖問候他幾次,也都得不到響應。但現在居然會因為采綠而笑?哼,這也沒什麼,采綠現在正是他的玩物嘛!

  金耀群也沒有看過威震八方的兒子竟在進行嚴肅活動的時候開玩笑。
  
  「赫品,你就發人事命令,讓采綠適得其所,升上經理。」他沉吟道。

  這會兒,換成金赫品驚訝而困惑的盯著父親看。

  「伯父,我還不到經理的能力啦!」羅采綠推卻。

  「我可不是開玩笑,經理這職位是你應得的。赫品,記住明天就發佈命令。」

  金赫品無法由衷替她感到高興,因為他知道,這是父親籠絡羅家的手段。

  「其實,今天來還有另一件事,想請羅女士主持。」金耀群不理大夥兒的訝異,逕自說道。

  「什麼事?」羅寶貴又吃下了一整只龍蝦。

  「請讓我履行與學圖訂下的兒女婚約。」

  鏘!羅寶貴叉歪了,龍蝦殼擠出盤子。

  「請把采虹嫁給赫品。」

  羅采虹﹑羅采綠不敢置信的瞪大眼。

  「學圖已經失智了,這是他腦筋還清醒的唯一心願,赫品和采虹都到了適婚年齡,我也該履行這個約定。」金耀群搶著在羅寶貴回神前道:「如果不讓赫品完成這個約定,我會一輩子良心不安……我心臟開過三次刀,突然很瞭解學圖心願未了的那種缺憾。」

  「金耀群你……」羅寶貴不知該怎麼反應。

  「過去的恩怨就算是我錯了,讓采虹嫁進我們家,讓赫品照顧你們一家人,好讓我在下一次心臟病發作之前,可以安然的閉上眼吧!」

  本來以為他若提出要求,一定是為了秘籍,但聽見金耀群表明自己的苦衷,羅寶貴一時之間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近來確實數次傳出心臟不好的消息,上星期他在海南島緊急開刀的新聞,可是真真切切上報紙,何況人老了總是會對過去有所反省……唉,她不知要不要相信他。

  「可是……」她不知所措的看向羅采綠。

  「金伯父,過去的事誰也別再提,您有這份心,我已經很感動,我與赫品的婚約事小,您的身體要顧好才最重要……」羅采虹立刻淚珠盈眶。

  「學圖真的會教孩子,你真是個體貼好女孩。」金耀群滿意的道。

  金赫品要娶姊姊,羅采綠聽著這些對話,腦子裡卻是一片空白,她努力思考這些話的意義,一雙強裝鎮定的黑白杏眸,慢慢移向他的臉。

  他的表情會這麼平靜,表示他事前是知情的嘍?既然事先知情,為什麼他還若無其事的出席這場宴席?為什麼他聽了這些話之後卻沒有一點反應?難道和她真的只是他打發時間的一場小遊戲?

  那天在嬌鳳永安店後陽台,她幫他敷臉時,他所說的話難道是假的嗎?那天在他的擁抱裡,她明明能感受他是那麼真摯﹑那麼迫切的想證明對她的愛。

  「就這樣說定了,好嗎?」金耀群望向羅寶貴,「羅女士,日子由您來訂,希望愈快愈好,到時請學圖出席,有什麼不便或麻煩的,請一定要通知我。」

  「但是采綠……」羅寶貴知道采綠與金赫品的關係,想要解釋清楚。

  「爸一定會很高興的,說不定喜事一辦,他的病就好了……」羅采虹可不想再讓姑姑壞了她的好事,連忙搶先表態。

  羅采綠大受打擊,喃喃自語,「是啊,如果能讓爸好起來……」

  見到他最愛的女人慌張傷心,金赫品的心恍若被人狠狠劃一刀。他根本沒想過兩家的婚事進行得這麼快,以為這次只是先互相聯絡感情而已。

  「其實我喜歡的是——」他想聲明。

  金耀群怕事情生變,搶著做出圓滿的結語,「真可惜我就只有赫品一個兒子,如果赫品有弟弟的話,我也要采綠做我的媳婦。」

  「不用了……」她低聲回應。

  羅采虹露出慶幸的神情,啜了一口香檳。還好金家只有一個兒子,這種福分當然只能由她來獨享呀,怎麼能有第二個女主人呢?

  「我沒有弟弟,羅采綠也不會嫁給任何人。爸,我——」金赫品再次說明。

  「赫品,你緊張什麼?我不會讓采虹的妹妹落單呀,我還有一個很不錯的人選要介紹給采綠。」金耀群搶著安撫急躁的兒子。

  話聲剛落,只見一位高瘦的年輕人向走道的侍者詢問後,朝這桌走來。

  「不好意思,我來遲了,研究室有個數據分析的數據一直算不清楚……」年輕男子將大衣交由侍者,看來是個態度誠懇的人。

  「華寅?」金赫品瞪大了眼。

  「好久不見……」華寅靦腆的笑著。

  「我老朋友在金羅集團瑞士廠當總經理,叫他兒子回台灣學習,雖然華寅現在只是個小小的開發室主任,但前途不可限量喔!」金耀群向羅寶貴說明。

  瑞士廠總經理,正是父親最依賴﹑最信任的朋友華叔叔,金赫品當然知道他,他在公司服務超過三十年,無論是股利持有﹑分紅累積都很可觀。

  可能從大學﹑研究所一直到金羅集團,做的都是研究工作,華寅看來很有學術氣息,還戴了副無框眼鏡,完全沒有總經理之子的派頭。

  「我是華寅,大家好。」

  「別光站著,快坐下呀!」羅寶貴喜歡他的樸實。

  「你就是一直算不清楚資料,才會做研究做那麼多年吧?也不知道到底是算不清楚資料才做研究做個不完,還是因為一直做研究,才會有那麼多算不清楚的數據?」金赫品見這傢伙一出現就博得羅姑姑的好感,不由得沒好氣的調侃他。

  「啊,這……」華寅被他這麼一說,也陷入無盡的困惑裡。

  「又繞口令了嗎?」羅采綠瞅了他一眼。

  他也沒好氣的回瞪過去,她是在幫華寅解套嗎?

  「繞口令?是很像耶!King你的反應還是那麼快?」華寅笑了。

  「King?你直接叫他King?還真貼切呀,哈哈!」找到同類,她顯得很開心。

  「大家都叫他King,他從小就想當老大。」

  從小認識,愛讀書﹑愛研究又富書生氣息的華寅,跟成績中等,但任何活動都帶頭的人氣王金赫品,是強烈對比,金耀群也總是要兒子多多跟華寅學習。

  「那你呢?華寅,你怎麼忍受得了跟一個除了King以外,其他角色都不想當的人做朋友啊?」羅采綠對他產生了興趣。

  「所以我們做不成朋友啊。」金赫品不怕尷尬的表明。

  「赫品……」金耀群不悅的瞪他一眼。

  「我今天來也是想交朋友,我剛從瑞士回來,每天窩在研究室,都沒機會認識朋友。」華寅有點不好意思。

  「那采綠肯定能成為你的朋友,她什麼朋友都交!」羅采虹想趕緊給妹妹找個對象,以免妹妹對她的鴻運眼紅,上演搶姊夫的把戲。

  她聽鍾曉慈說過,采綠曾經在包廂裡勾搭金赫品,她當然要小心!

  羅采虹撂話之後,金赫品倒是發展出另一種聯想——對!她什麼朋友都交,所以像華寅這種無趣的書獃子,她也能跟他侃侃而談﹑一見如故……

  只是她那一套人人好的模式套用在華寅身上,華寅會不會也很快愛上她?

  不——不行,絕對不行!金赫品忘情的搥了一下桌子。

  「聽說采綠成功帶起嬌鳳永安店的成長,我最近研發了以高山巖礦物為基礎的冷霜,你可不可以告訴我,女性朋友對礦物的接受度高嗎?」華寅問。

  「我覺得那跟成品的視覺有關。」

  「過幾天我拿粗品給你看看行嗎?我什麼時候去找你比較方便?」

  什麼?這麼快就在談下一次約會?簡直是相親成功嘛!當下金赫品臉色愈來愈難看,目光在兩人之間游移。

  華寅一定要露出這麼害羞的神情嗎?小綠一定要漾著那會教人著迷的酒窩對著華寅笑嗎?

  「爸,我要娶羅采綠!」情敵威脅下,金赫品乾脆直接表明。

  「你少來,你根本就是想要跟華寅作對。從小到大,你就是喜歡搶他的東西﹑搶他的朋友,來證明你功課不行,但其他方面贏過他!」金耀群不予置評。

  「爸,我沒有,我真的喜歡小綠……」金赫品傻眼。

  「不要再說了,你不想待在這裡就回去。」金耀群不想兒子惹麻煩,打亂他的佈局。

  「爸,我說的是真的——」他簡直不敢相信,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告白,竟然會被爸爸當成小孩子氣的行為?

  雖然他喜歡搶走華寅的一切是真,但那是他小時候的事,爸爸居然因此不相信他是真心想要娶小綠,這難道是過去欺壓華寅的報應?!

  「是啊,我和華先生還有好多產品的事想要討論,不敢浪費您的時間。」羅采綠竟然很壞心的附和父親,還朝他露出得意的笑。

  哈哈,活該,愛搶人家的東西,現在他大聲疾呼愛的宣言,沒有人要相信他了吧?她在心中腹誹。

  她不急,誰教他明知道有這場飯,事前卻沒有向她說明,當然要懲罰他一下。

  金赫品簡直不敢相信,她不但不幫他一起爭取,反倒附和想一手拆散他倆的父親?她有必要在這個時候跟他賭氣唱反調?放他一個唱獨角戲,看起來像郎有情﹑妹無意耶!他說再多有個屁用?

  「等等,你要回去,也得問你未婚妻有沒有離席的意願,送她回家呀。」金耀群冷睨他。真是的,連培養感情都不會。

  金赫品懶得再多解釋,依言送羅采虹和姑姑回台北的家,也不管羅采虹在旁邊不斷暗示她還不想回家,他滿腦子都是羅采綠一整夜笑盈盈的臉!

  只是今夜她的笑不為了他,而是對著華寅。

  等會兒就換華寅送羅采綠回來了吧?還是……他們會續攤?在哪裡續攤?

  一個從瑞士回來,對於人情世故全然不懂的研究員阿呆,跟一個會把客人當做朋友那樣盡心照顧的純樸女人,還真是得很哪……

  等等!一個愛研究、一個愛客人……那他們會去嬌鳳永安店試敷面膜嗎?像他那天躺在後陽台那樣?他不要!他不要!

  「哇!赫品,前面有狗啊!」羅采虹嚇了一跳,指著前面。

  聽她這麼一叫,金赫品才回神過來,忙轉了個方向,總算避過那隻狗!

  羅寶貴則暗忖,這個金毛獅王小子,該不會是在想羅采綠和華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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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28 00:03:12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羅采綠照顧他所關心的人們,也熱切愛著被人遺棄的娃娃,讓它們重生、讓它們已殘缺的面貌還能再度美麗面對這個世界。

  就好像她自己,在她的生長環境裡,美的、好的都被她姐姐奪去,她只能揀剩下的資源,可是在金赫品眼裡,她仍然那麼獨樹一格、仍然在發光。

  「好不容易替它恢復光彩,幹麼還要送給唐凝雪?」他替她不捨。

  「因為她,才讓我認識了你。現在算是為了她的Madde,也為了你的嬌鳳。」羅采綠把它放回紙袋,狠下心丟到後座。「你要怎麼處理,都隨便你。」

  她怎麼捨得?

  當初這娃娃又破又舊又臭,她都不忍心挖它的眼睛了,現在雖然依舊少了雙眼睛,但好不容易將它的粽發保養得發亮又柔順,縫製了衣服替它穿上,讓它變成人人喜歡的洋娃娃,她居然說要整個送他,讓他完成當初要挖它眼睛、拔掉內建聲音的懇求?

  開什麼玩笑?他哪下得了手啊?他又不是法醫,也不是變態,更不是什麼「奪魂鋸」的影迷。

  「謝謝你的心意,但我剛才的話還沒說完……」

  「什麼話?」

  「唐凝雪已經答應接嬌鳳漢方美飲館的形象代言人了。」

  羅采綠訝然,久久說不出話來。他努力了這麼久、急爭取了這麼久、下了這麼多苦工……居然在她完全意想不到的時候,他成功了?

  「你——」

  「所以,放娃娃一條生路吧,她好可憐哪!」

  「太棒了,你終於打動她了!」她好高興,忘形的撲了過去,熱情抱住他。

  金赫品向前方瞥了一眼。有長達九十九秒的紅燈,很好!

  他用全身的力量緊緊擁住她,讓她的心、她的眼、她的唇……都被他完全佔據,他毫不保留的吮吻著她,而她也全心的回應著。

  事實證明,金赫品吻著心愛女人的時候,也跟他平時所展現的霸氣一樣,像要把她給吞入體內那樣的狂放、充滿佔有慾。

  羅采綠簡直不能呼吸了,他的熱情就像顆太陽,幾乎要把她燙傷。

  但他的灼熱也讓她好感動,他真的非要自己不可。

  「唔……金赫品!」她好不容易才推開他,「綠燈了,後面一堆車子在按喇叭了。」

  金赫品這才回過神來,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操持方向盤,繼續開動車子。

  等等,他們接下來要去哪裡?他竟然完全想不起來,滿腦子都是對她意猶未盡的衝動,他笑了。

  羅采綠也一陣暈頭轉向,她有迷人到讓一個男人在開車途中吻她嗎?通常擁有這種魅力的,應該是她姐姐吧?

  可是,金赫品的吻,卻有著讓她覺得自己或許沒想像中平凡的魔力。

  對,從他闖進她的生命之後,她就開始感受到自己的不平凡。
  
  ☆   ☆   ☆  

  雲林縣土庫鎮,是個放眼望去皆是平房稻田與鄉間道路的空曠之鄉,也是羅采綠的老家。

  如今老家只剩姑姑、表弟照顧祖父的日常起居,他們在這兒生活習慣了,不想搬到大都市去。

  「恭喜你喲,終於脫離美人心了,不必再忍受倒數第一的臭名,也不用跟那些三八每天見面啦!」羅寶貴熱情的祝賀。

  「一定又是姐跟你講的,對不對?」羅采綠大口啃著蔬果,「她不知道又聽鍾曉慈講我什麼八卦,然後把它講得更誇張。」

  羅寶貴心想,果然是姐妹啊,這麼瞭解采虹。

  采虹就是跟她這個姑姑說,采綠跟神秘男賓亂搞男女關係,對方還送她昂貴的名牌衣服鞋子,但那男人同時也正在追求某VIP女賓。

  羅寶貴此時才知道,原來金赫品是這麼跟采綠認識的。

  她只擔心采綠這孩子,怕單純的侄女對叱吒風雲的男人動了真心,這段戀情最後卻無法開花結果。

  「你愛上了一個對你而言遙不可及的男人。」

  「但,他真的跟別人的男人不一樣。」羅采綠甜滋滋的笑了,「他是真的對我好,不是因為新鮮感,也不是心血來潮,而且直截了當宣佈他是我的男人。其實……就算他沒有這麼說,我也早就愛上他了。只是不敢先表白,畢竟他是金羅集團的總裁,而我只是平凡的芳療師。」

  「姓金的沒有一個好東西啦,姐,不要被他騙了!」表弟曾自強下了結語。

  「對!不要看他頭髮是金色的,又長得帥,你就被他騙了!」羅苞谷附和。當初覺得他不錯,卻不知他正是金耀群的兒子,還是金羅集團的現任總裁。

  「什麼啦?我愛上他,才不是因為他頭髮是金色的,又長得帥……而且,為什麼姓金的沒有一個好東西?」她氣呼呼的反駁。他們兩個真掃興耶!

  「好吧,也該讓你知道了,本來想說我們羅家跟他們姓金的再也沒有瓜葛,所以就沒讓你知道我們跟他們的過節。」

  「我們跟他們有過節?」她很難想像,畢竟羅家這麼渺小。

  「你不覺得奇怪嗎?金羅集團的名稱為何有個羅字?因為創辦人一個是獅子王他爸金耀群,另一個是羅學圖,也就是你爸!」

  「什麼?!」

  「你阿公繼承百年的漢藥店,因為想將漢藥發揚光大,所以給了你爸、大伯和小叔各不一樣的藥方典籍。當大伯和小叔都出去開店後,金耀群結識了你爸,認為你爸分到的幾大箱后妃秘籍很有大發利市的可能,於是他出錢、你爸提供漢藥知識和秘籍,兩人經過不斷研究和失敗,才終於成立了金羅藥廠,後來擴大為金羅集團……」

  「爸在金羅集團佔有這麼重要的位置?」羅采綠實在不能想像。

  「哪知道當集團上市上櫃,事業蒸蒸日上之後,金耀群不知用了哪些骯髒方法將你爸給踢開,所有董事會和股東也被事前賄賂或威脅而同意,你爸只好含恨離開金羅集團。」羅寶貴嘆了口氣。

  原來她家跟龐大的生計王國金羅集團,有過這麼深的牽扯?

  「難道後來爸發了狂似的將手頭所有資金投入研究,就為了不甘心,想把金耀群的金羅集團打敗?」她突然想通前因後果,訝異道。

  「你也知道,你爸只會研究技術,做生意還是奸詐的金耀群拿手,你爸不懂得公司法、不懂融資、不懂數字、不懂房款的精算,也不懂找對人才跟他一起研發藥籍,後來搞到破產,連研究室欠下的債務都還要你們姐妹背。」

  羅采綠一直以為,父親純粹是滿腹藥學卻生意失敗的商人罷了,沒想到他竟是金羅集團的最初創始人之一。

  金羅集團的企業沿革和歷史早已將父親的存在全數抹去,也難怪她不知情。

  對了,金赫品知道她是羅學圖的女兒嗎?她突然聯想到這件事。難道……他是因為知道這層關係才對她好的嗎?

  不,不要胡思亂想,他看著自己的眼神是那麼坦然,從沒有出現過一絲狡詐。但心中的迷霧卻越積越厚,她開始有些不知道該如何看待他了。

  「那,姐她知道這件事嗎?」

  曾自強似是怪他遲鈍,大聲說:「她知道啊,所以你不覺得她很怨嗎?她很少去養護院看舅舅,還不是因為恨他沒用,害她這個原本是千金的命,落到要去精品店看其他千金小姐的臉色!」

  不知怎的,聽到表弟這麼激動的分析,羅采綠卻撲哧的笑了出來。

  「喂,為什麼你會比我清楚啊?我才是當事人吧?」她抗議。

  羅寶貴解釋,「那時因為,阿公和我都不想讓你們姐妹知道太多,知道這些曾經輝煌而又失落的過去,未必是好事。」

  「金耀群跟你爸之間曾有些口頭承諾,人家現在又家大業大,不理會我們也是很正常,但是你爸失智了,不管那些承諾能不能兌現,總得有人記得,所以我就說給自強聽啦。」

  「我就說,堂堂一個總裁怎麼可能對你這麼好?一定有鬼。」曾自強斷定說。

  「他……」羅采綠想起他那雙天底下最不會隱藏秘密的銳眼,「不會的。」

  「我看報紙說,他和唐凝雪最近走得很近,還頻繁傳出接送情。」

  「因為我們有個機密廣告要推出……」羅采綠想也不想的回說。

  「你就這麼愛他?」姑姑沒好氣的問。

  「好吧,不管知不知道我是羅學圖的女兒,我先不要去他公司上班好了,免得牽扯不清。」因為她辭了美人心女子時尚會館的工作,所以自認多少該對流言負責的金赫品,邀她到嬌鳳漢方美飲館上班。

  現在看來,在她還沒搞清楚兩家的恩怨之前,不適合替他工作。

  「他邀你去他公司上班?那你一定要去,這是滲透敵營的大好機會!」曾自強很高興,「這跟你喜歡他是兩回事,你可以在公司偷偷觀察一切!」

  結果,連姑姑都鼓吹她去。「你去偷學技術,完成你爸的心願!」

  什麼啦?她羅采綠怎麼可能做這種事?姐姐還比較有可能。

  不過,她也很好奇,父親曾經一手創立的金羅集團,究竟是個怎樣的世界?

  她想要參與跟父親過去有關的事業,也想要確認金赫品知不知情。

  ☆   ☆   ☆  

  金羅集團的美體保養系列嬌鳳漢方美飲館,目前在全台已設立了十八間分館。館內最主要的服務,是讓女性朋友進來歇歇腿、喝喝金羅所出產的草本茶,並免費試用新開發的「嬌鳳面膜」、保養品等等。

  館內除了常駐擁有執照的美容師、營養師,可和女性朋友們分享關於保養的話題,更有無限量的試用品,讓她們可以悠閒的待在嬌鳳館裡瞭解產品的好。

  「因為我在美人心的業績很差,所以安排我來虧損的嬌鳳館永安店,如果我做得不好,也不會有太大的損失……什麼嘛!」羅采綠穿著有嬌鳳圖騰的恤站在街口發傳單。

  「小綠!」剛買完菜,提著大包小包的簡太太驚喜的拍了她一下。「你怎麼在這邊?我去美人心都找不到你。」

  簡太太是羅采綠在美人心屈指可數的固定客戶之一,總是將長髮隨意用鯊魚夾夾起,一張略有皺紋的臉也懶得掩飾,常常穿著一身沾了油漬的輕便衣裝去買菜,偶有閒錢就去美人心讓羅采綠替她按摩舒壓。

  「我轉換跑道了啦,你看,我現在在嬌鳳永安店工作喔!」她把傳單遞給簡太太。「你就住這附近?」

  「是啊,你看我這副邋遢樣也知道。」

  「那來我們店裡坐坐,我一樣幫你單擊,看看你身體哪邊比較累,你就喝喝我們茶、敷個面膜休息一下,好不好?」

  「面膜是免費的嗎?沒有一定要買吧?」簡太太有些猶豫。

  「當然是免費的啊,我們公司財力雄厚,你盡量敷不用怕,如果會像其他美顏店一樣強迫消費的話,我就不會在這裡工作了。」

  也是,小綠本身就是誠懇的保證。簡太太立刻說:「好,我相信你。」

  「我來幫你提!」羅采綠接過她手中重得要死的購物袋。

  於是她帶著簡太太到館裡,跟店長說明了以後,先幫簡太太洗臉、以溫毛巾敷臉敷個兩分鐘,再替她去角質,並幫她塗上透明的面膜膏。

  靜待的同時,她還幫她按摩肩膀,如同以往一樣聽簡太太叨絮生活中的瑣事。

  「你的店長還真好,讓我在這裡做這麼久。」簡太太低聲笑說。

  「因為他快要跳槽啦,他也不喜歡我的做法,還說公司的宗旨都是假的,客人來這裡就是要消費,他才有飯吃。反正他也打理得不好,才不管我怎麼做……況且,堅持善待客人本來就是我們金總裁的宗旨,店長也不能找我麻煩。」

  「是你們公司本來的做法喔?只要不會讓你有壓力就好。」

  「是啊!」羅采綠一笑。

  「咦,該不會每間嬌鳳都像你店長那樣,陽奉陰違呀?」

  簡太太的這番話點醒了羅采綠。這該不會是嬌鳳虧損的原因吧?

  她打了電話想約金赫品談談這個想法,但他最近忙著籌備嬌鳳醫美集團的宣傳策略,鈴聲響了很久都沒被接起,正當它感到失望時,電話終於接通了。

  話筒那一端傳來的卻是唐凝雪甜膩的聲音,「采綠嗎?找赫品有什麼事?」

  「呃,也沒有什麼,只是——」

  「既然沒事,那我掛斷嘍,現在我們很忙。」卡嚓,真的斷線了。

  手機彼端,攝影棚熄了燈,每天都要盯場的金赫品一向等善後工作完成才離開。

  一同工作多天的唐凝雪,搶先一步等在他擱在棚外的私人手機旁,因為她知道羅采綠都在下班時間打給他。

  「我這星期六要參加Vivian夫人冥誕一週年的珠寶大賞,你回來嗎?」

  「藍總早上跟我說,他父親約你去,不是嗎?」

  「如果你肯跟我去,我就會回絕他。」唐凝雪擺明了想跟他去。

  「不了,我要謝謝老人家肯放你接這個代言案,你就陪他去吧。」

  唐凝雪努力忍住怒意,勉強擠出不以為意的笑容。

  金赫品究竟是怎麼了?她已經放下身段,熱情性感的迎向他,為什麼他還是不為所動?羅采綠那個清粥小菜,他竟然還沒玩膩嗎?

  「小玲,男朋友的電話被別的女人接走,這代表什麼意思?」被掛斷電話已是好幾天前的事,但羅采綠很在意。

  「你是說,金總裁的電話被唐凝雪接走嗎?那報紙偷拍的果然沒錯!」

  羅采綠覺得自己真是問錯人,本來想聽到安慰的話,沒想到因為自己的男朋友是大人物,所以小玲對她的感情事,也都是從八卦報章雜誌看來的。

  越想越心煩,唉!

  還好,最近也有好事發生,一是工作越來越上手,簡太太之後又帶兩個朋友來嬌鳳漢方美飲館,二是小玲也辭了美人心,加入她所在的這間分店,兩人像過去對待美人心的貴客一樣,禮遇所有上門的客人。

  一星期後,本來的店長果然辭職了,在新店長接任前的空檔期,她可以有更大的發揮空間。不知不覺中,她竟變成了永安店業績報表的榜首。

  不過話說回來,其實這家店也就總共五個人而已啦,哈哈!

  只是,當她在為金赫品的嬌鳳努力時,他和唐凝雪在做什麼呢?

  ☆   ☆   ☆  

  這段期間,金赫品當然注意到嬌鳳永安店的業績有明顯成長。

  為倪騰焰的行雲吧進貢許多營業額的他,在包廂進餐也不忘看報表。

  「算錯了嗎?有羅采綠的地方,指數怎麼可能會上揚?」他叉了口魚排吃。

  愛極了羅采綠的他,邀她到自己公司上班之後,不再像以前一樣,動不動就跑去工作場合去跟她約會,他每天都乖乖地等她下班,再跟她一起吃飯、聊天,分享彼此的心情。

  他不想再因為自己的關係,讓她在工作上遭遇到不必要的壓力及閒言閒語。

  從前他以為愛就是要在女人想不到的地方出現,可以製造驚喜,才最讓人感動。原來,當真正愛一個人時,可以的行為反倒顯得多餘。

  現在他才知道,愛能讓原本令人不耐的等待變得及其甜美。他喜歡等待羅采綠下班的感覺,等她踏出店門,終於可以跟他手牽手去吃飯的那一刻,他心中的喜悅和幸福是言語難以形容的。

  在他的包廂隔壁,有一大群人正在舉行聚會,當他們送一個重要人物出去後,忘了關門,因此談論的內容一字不漏的傳入了金赫品二中。

  「我就知道星耀國際娛樂的老藍董事長,跟他從高級招待所贖出來的唐凝雪之間一定沒那麼單純!」資深男記者議論著最新的八卦。

  「看,臉上的五爪印被週刊當封面,多狼狽?」

  「美體狐狸精被原配在Vivian夫人的珠寶大展這種公開場合打了三巴掌,夠聳動的,只有你拍到!」

  聽起來是某週刊記者們的聚會,順便慶祝今天出刊的大獨家。

  金赫品忙向服務生要來今天的週刊——突然,他覺得一切都好荒謬。

  為了嬌鳳代言一案,他和唐凝雪心理攻防戰打了這麼久,最後一刻卻是不得不放棄,只因唐凝雪在代言廣告推出的前一天鬧出了醜聞。

  原來她是想藉由跟了他,好從老藍董事長那裡脫身?

  「哈!」他忍不住自嘲的大笑一聲。

  唐凝雪一向自詡為美麗、時尚等詞的代言,認為替傳統成藥生技集團的醫美品牌代言,是落伍的象徵,怎知,在她那亮麗無暇形象下,其本質是如此的不堪一擊!

  金赫品突然領悟,唯有靠嬌鳳本身的服務和真材實料打出名號,才是最根本的宣傳途徑,靠任何砸大錢修飾的形象、廣告都沒用。

  「精心佈局這麼久,竟然沒有任何意義。」

  他沒心思再享用這奢華卻孤單的套餐,沒有小綠的分享,吃什麼都覺無味。

  此時此刻,他更加想念她的素淨、單純很囉嗦……

  金赫品把車子停在大馬路,從街口走進去,便看見羅采綠在大賣場旁發傳單。

  「總裁,您來啦?」她興高采烈的向他揮手。

  羅采綠發現自己好想他,他總是在她無法碰觸的繁華世界忙碌著,甚至還讓唐凝雪接去了電話,這讓她感覺好寂寞。

  「我們嬌鳳是走知性都會的時尚路線,你在這裡發傳單,會讓我們的風格瞬間Low掉吧?」他看了傻眼。

  「哪會啊!嬌鳳既然要無限量讓路過上門的女性朋友試用,那,路過的女性朋友也會有太太媽媽和婆婆們呀,難道除了時髦的上班族、給得上流行的辣妹以外,其他人就不算是認真的女人嗎?」

  也對,可是,這跟他所認知的消費群不同呀。

  「而且,買完菜或在大賣場購物完,也是身心放鬆的時候……」羅采綠突然神神秘秘的湊近他,低聲笑道:「心情放鬆,買的保養品和茶飲也多呀。」

  她的突然靠近,竟讓他倏地全身燥熱起來真糟糕,她居然能輕易就擾亂他的心,而她的話語似乎也帶有魔咒,讓他覺得十分有理。

  「總裁您都來了,我們一起回永安店坐坐吧!」她熱情的邀約。

  他還是第一次遇到旗下員工如此熱切的邀老闆去她負責的店內坐坐。平時他會可以在工作時間與她保持距離,但今天實在太想她了,便跟著她回到永安店。

  「是金赫品耶!」在沙發上等待的三位OL不敢置信地驚呼。

  但更感到驚訝得卻是金赫品。說真的,他巡遍全國嬌鳳館一年多,第一次看見排隊的景象。

  接著,他習慣性的到辦公室突查報表和運作狀況,卻見到裡頭多了電飯鍋、黑磁爐和咖啡機,牆上白板裡的本月業績紅線越爬越高。

  「因為我們是服務業,用餐的時間不一定,往往忙完手上的事情,遲到的都是附近自助餐的冷菜冷湯,所以我就把家裡多的東西帶過來,大家輪流煮飯,這樣感情才會好、身體也健康。」被他抓包了,羅采綠尷尬的笑說。

  她還是沒變,像個老阿嬤那樣做東做西的。

  「不要以為業績比過去好一些,就是策略成功的保證。」金赫品沒那麼容易滿足,但也沒有阻止她這麼做。

  「總裁……」她眼睛閃亮的望著他。

  「你又想叫我幹什麼?現在你在我旗下工作,我是你的老闆,休想把你平常對我催眠的那一套拿出來!」他一聽到她語氣軟中帶著期盼,不由得警戒起來。

  「我才不會咧!我公私分明的好嗎?」她一邊說,卻一邊拆開髮帶的包裝。

  「你到底想做什麼?」他頗覺不妙。

  「我想讓您親身體驗我們永安店服務客人的整套流程。」

  「什麼?」

  「您可以躺在後陽台那張練習椅上嗎?」她比了比後頭。

  「不會是要幫我做臉吧?」他咬牙問。她還說不會再催眠他!

  「是要幫您去角質、用溫毛巾舒張您的臉、再幫您挑適合的保養品,等您打了個盹兒,為您調配的草茶也煮好了……對了!隔壁那條巷子的烘焙店再過二十分鐘就出爐了,我去買南瓜派給您配茶。」她不由分說的就替他戴上髮帶。

  喂喂,他有說他要嗎?
  
  擺出總裁架勢的金赫品雖然對她橫眉豎目,但也沒太認真拒絕,就這樣讓她為自己戴上髮帶,因他平常就帶著髮箍,所以還不至於對此感到排斥。

  「您不定時的巡查全國嬌鳳館,不就是想知道員工都是怎麼對待客人,現在我全套走一遍,請您指教。」

  也對啦,可是……算了!如今說再多也沒用,她總是有辦法說服他。何況他不是早就知道他是個腳踏實地的好員工,從來沒在怕老闆的壞臉色。

  洗臉後的金赫品只好來到後陽台,躺上她們進修時用來彼此練習的躺椅。

  「總裁,您的皮膚為什麼那麼光滑細緻?而且一點毛細孔都沒有?這樣我根本不能作對照嘛!」羅采綠站在他身側,俯視他的臉,不由得心生妒忌。

  「因為我每天都拿自己做實驗,試用研究室剛做出來的成品。」

  「不會吧?」她微詫。

  「不管是紙質面膜、液態面膜、泥漿面膜,或者是化妝水、乳液、精華露、保濕凝霜……只要你能想得到或想不到的保養品,我通通都在臉上試過,覺得效果不錯,才會繼續研究下去。」他讓她在自己臉上輕輕蓋上溫毛巾。

  始終用一雙溫柔眼神俯視他的羅采綠,聞言不禁更加動容。

  所有人都說他是銜金湯匙出生的好命接班人,一出生就注定坐擁無數資產,注定要登上金羅集團總裁的寶座。還說因為他的身份尊貴,他那高人一等的壞脾氣才能無條件的被人忍受。

  可是,金羅集團總裁這個身份,卻也為他帶了擺脫不掉的瓶頸。

  無論他做了多少努力、大刀闊斧推出多少創新的改革,人麼也只會說他在起跑點就已經贏了別人一大半,沒有人知道他天天拿自己的臉冒險做實驗。

  因為有他的親力親為,嬌鳳的產品這麼好用,不會沒有道理的。

  「原來,你像布丁一樣嫩的皮膚是這麼來的。」她手指貪戀的在他臉上浮滑。

  「像布丁一樣嫩?你可真有創意。」他則因為她的輕撫,心口又一熱。

  「給你免費拿去當廣告詞。」

  「好,報酬是讓你免費吃幾口布丁。」他抓過她的手吻了吻,邪惡的說。

  「喂,總裁,是誰說要公私分明的啊?」

  用熱毛巾敷臉的感覺實在太好,本來他已經舒服的閉上眼,閒雜卻因為她的調侃而微微張開眼睛,將她往下拉向自己,想要好好將這張他愛極了的臉看個仔細。

  兩人近得能感覺彼此的呼吸,羅采綠也靜靜注視他的眉眼、他的唇,接著……情難自禁的吻上他。

  不管他是總裁、是她的大老闆,不管他們還在嬌鳳館,不管金家和羅家有過什麼樣的糾葛,此刻在羅采綠眼中,他只是一個她最愛的男人,她絕不想跟唐凝雪分享!

  這個由她主動的吻是如此輕柔眷戀……她才依依不捨的離開他的唇瓣,貪戀的俯視他。

  「金總裁,你非得讓一個平凡的女人這樣死心塌地的愛你嗎?」她嘆了口氣。

  「是你不但滲透我的生活。在公司裡,我像獅子王緊緊督促屬下,但私底下卻逃不開你那單純的愛……」

  「是因為我對你好,你覺得很方便,才覺得感動的嗎?」

  「不是每個女人摸我的腳我都會有反應。」他更加坦白。

  「金赫品!」她知道,他說的是自己在美人心替他按摩腳筋的那一次。

  不知道為什麼,他今天看起來特別溫柔,眼中也明顯透露出對她的依戀思念。

  她深情的望著他,不管姑姑表弟對他怎麼存疑,不管唐凝雪為什麼會接聽他的電話,羅采綠決定再讓任何事﹑任何人干擾他們的愛情,她就是愛他。

  「我每一天都好慶幸你愛我。」金赫品起身將她拉進懷中,緊摟著她。「我會用盡所有方法﹑所有力氣來珍惜你。」

  他一向把金羅集團稱霸全球當作是自己畢生的唯一目標,從十三歲起他就知道,自己的婚姻也會是達成目標的一項工具。

  這對他來說並不難,反正他從來就不是那種會為了感情耗費心神的人。而且,只要娶某個女人,就能得到讓集團獲得暴利的秘籍,他一點都不覺得這算是犧牲。

  可是認識小綠之後,他對自己曾經有過的野心感到不可思議,十三歲的自己怎麼會那樣想?

  感情帶給人的感覺如此快樂﹑如此幸福,沒有任何事情比待在小綠身邊來得重要,除了她的懷抱,他哪裡也不想去。

  十三歲時的他大概從未想過,自己有天會為了一個女人,甘願毀掉等待了二十年的願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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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28 00:02:50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上山後,快到達目的時,就看見一棟外牆裝飾著許多燈飾的別墅。

  「到了,這垃圾我帶下去丟。」羅采綠這次記得穿上高跟鞋,她笑出深深的酒窩,「金赫品,今天真謝謝你。」

  「跟自己的男人客氣什麼?」金赫品不喜歡她如此見外的態度。

  「我會永遠記得有個人,在我沒衣服出席豪宅派對的時候,非得讓我當一個法國小公主不可。」她深深的感謝他。

  她愛他又謝謝他,跟他在一起的時光很愉快,且獨一無二。

  他像個永遠發光芒的燈塔一樣,以霸道卻充滿關心地口吻引著她。

  「為什麼要記得呢?以後我們在一起,這樣的時光要多少有多少。是你說的,一輩子還很長。」

  她被他這句話震動,這是在強大不過的承諾,有人願意讓她一輩子都是備受專寵的。

  但這承諾能維持多久呢?她好希望金赫品永遠都別離開她,但是……能嗎?

  羅采綠按下不安的心情,不專心的向一旁走開,卻踏到一塊石頭,整個人重心不穩,「嗚哇」一聲,顛了一下,還好她及時伸出手抓住了跑車的右照鏡,才不至於跌得狗吃屎。

  「你怎麼搞的?」他受不了的下車扶住她。

  「你的右照鏡一定很貴吧?我有沒有弄壞?」她驚慌的湊近它檢視。

  受不了她的錯誤解讀,他直言,「不在乎你穿壞手工訂製服的人,還會在乎一個右照鏡嗎?你腳有沒有扭到?」

  她輕輕的動了動腳。「還好沒有。」

  他扶著她的雙臂,而站在面前的她是那麼柔軟又嬌小。

  金赫品怦然心動,今晚,這樣俏麗又帶著夢幻色彩的她,是自己一手打造出來的小公主。這專屬於他的成就感,讓他意亂情迷,忍不住又吻上她。

  再次陷在他灼熱深吻中的羅采綠,在他大膽挑逗裡拋卻了顧慮,決定不去在意自己跟他的差距。

  不管他是集團總裁也好,或是富家子弟也罷,他只要是她所愛的男人,她只想在他懷裡享受被寵溺的感覺!

  鍾曉慈偕童珊珊和玉華走了出來,沒多久就看見金赫品跟女人在一旁擁吻。

  原本是想碰碰運氣,看看藍沛森會不會剛好在豪宅裡度假,如今最閃亮的目標金赫品來了,她這身行頭就派得上用場啦。

  雖然金赫品正在跟某個幸運女郎激吻,她不在意,畢竟年輕多金又帥氣的大總裁總是有數不完的艷遇。她保持大方的微笑,等他結束這個熱吻。

  「金先生,您怎麼來了?」她趨前,向他點了個頭。「這位是?」

  被吻到快要窒息的羅采綠,對她們擠出最自然的笑容。

  「你……采綠?」鍾曉慈等人都大吃一驚。

  這個全身散發出甜美氣質、一臉沉侵在愛河裡的小公主,竟然是平常在美人心人人喊差的羅采綠?!

  她身上那件連身蓬蓬裙上散佈著精緻的金刺繡,顯露出低調華麗的東方美,又帶有西方童話的夢幻,平日肅靜的臉上化了點濃妝,那黑白分明的杏眼、迷人的酒窩,再加上她乾淨知性的氣質,看來還真像個小公主。

  「小綠?真的是你?你今天好美喔!」小玲湊了過來,驚喜的抱了抱她。

  「請問,金先生怎麼會跟采綠……」嫉妒又自嘆不如的鍾曉慈試探的問。

  「在路上遇見,就帶她過來。」金赫品據實以高,他轉向羅采綠說:「我要走了,會派司機來接你。」

  「不用了啦,小玲會載我。」

  「你還不知道我的私人號碼吧?之前在辦公室給你的號碼是好朋友專用,現在你要打我的私人號碼。」他拿出隨身攜帶的鋼筆,在名片背後寫下一串數字。「絕對不要打名片上的號碼,那是工作專線,我不要在工作的時候還得聽你像老媽子一樣囉嗦。」

  她微詫並不是驚訝他故意把最私人的號碼給她。而是很久之前她第一次跟他要電話,是避免她萬一真的有事不能親自送早餐給他,好跟他報備,那時他給的那支號碼已經是「好朋友」使用的等級?

  他真的一開始就對她很好,而太過防備、太過保持距離的人反而是她……她得強壓下激動的情緒,才能忍住不讓淚水盈眶。

  「在十二點以前沒收到你已經安全回到家的訊息,我就會報警。」他神色凝重的警告她。

  他竟然開始管她什麼時候得回家、不和能玩太晚?她不禁失笑。

  金赫品向鍾曉慈致了個意,「幫我向鍾姐問好,如果藍總經理或老董事長也在的話,也麻煩你幫忙問候一聲,我先走了。」

  大夥兒看跑車低鳴了一聲,流暢的回轉,往山下駛去。

  羅采綠目送著跑車尾燈遠去,有些忘神的捏著手中那張名片。

  這麼一個平時霸道、暴躁、喜歡指揮他人,卻會在一些不經意的細節顯露出體貼的男人,她怎麼能不愛他?

  他是繼承龐大企業的總裁,他高高在上、年輕多金、幹勁十足。可是,他卻三番兩次讓她見識到,一旦談起戀愛,他也會像普通人那樣,用這麼單純直接而熱烈的方式去疼惜一個人。

  過去,是她想得太多,早就愛上他了還不願放開心胸。

  現在起,她一定會好好呵護他、保護他,就像他對她做的那樣!  

  在豪宅舉辦的法式年終派對,終於賓主盡歡的落幕。

  美人心休館一天後,又打開大門營業。

  鍾曉慈等兩天都沒見到唐凝雪前來,向來勤於Call客追蹤的她撥了通電話。

  「最近我比較忙,下禮拜我會過去。」唐凝雪迅速響應。「因為我不太確定哪天有空,到時找小綠就可以了,反正她每天都有空。」

  有空等她修理她,唐凝雪想,誰教她在包廂說的話很讓她火大!

  「小綠?呃,我想,她可能忙著在包廂裡約會喔,呵呵!」鍾曉慈故意語意不詳,想引起對方的好奇。

  「美人心不是男賓禁入嗎?她怎麼在包廂裡約會?」

  「前幾天我們會館辦法式派對,您知道我看到誰跟小綠一起來?是金赫品哪,而且……他們還熱吻呢!」

  唐凝雪原本還因昏昏欲睡而感到不耐,這一秒霎時清醒了過來。

  「采綠還穿著所費不資的手工定制服,腳上那雙鞋是法國某個品牌大戶等級才有的回禮,據我所知,她家還欠錢,不可能自己去買這些衣服鞋子,除非是……有人送她嘍。」

  一向冷淡的唐凝雪,表情終於出現一些龜裂,感覺自己的心被緊緊揪起。

  一直以來,她表現得誰也不在乎,故意不讓金赫品接近她,好讓自己能藉代言嬌鳳漢方美飲館一案,不間斷的享受他對自己的積極行動,和他保持頻繁的接觸。

  她相信,金赫品終有一天會愛上她。

  現在聽到他對另一個女人展開行動,她好難受!

  為什麼金赫品會跟美人心的芳療師小綠在一起呢?

  其實,她一直都知道,金赫品會悄悄買服務過她的芳療師鐘點,藉以瞭解她的生活、她的喜好。

  她裝作不知道,是不想打斷他關心她的模式,也偷偷的沉浸在這份被默默關心的幸福裡。

  但現在……她冷下臉,以淡漠的態度掩飾受傷的情緒。

  「那又如何?金赫品跟誰上床、跟誰接吻,關我什麼事?」她冷道。

  「可是,你不是……」

  「我跟他,只是業務上有往來、有案子要談而已,少跟我八卦!」唐凝雪逕自掛掉電話。她有說過她喜歡他嗎?這些無聊的三八亂猜什麼?

  但高傲的她不禁落淚,單方面愛一個人的孤單,只有她自己知道。

  回想他接任金羅集團總裁一職之後,她更難敵他強勢又有權位的魅力,之所以一直吊他胃口,起先確實是討厭他那志在必得的霸氣,但是後來卻被他的自負給征服了,想藉由他緊追不捨的過程,享受被他討好地尊寵。

  後來,她愛上了他。

  因為這樣,她更不希望接受他特別從容照顧的狀態中抽身,只得一直拒絕他的代言邀約,好讓自己能一直跟他見面,能在他面前當個趾高氣揚的女王。

  現在該怎麼辦?她希望他該做的、能做的,都已經被他一一完成了。

  除了代言,她手上還有什麼可以誘惑他的籌碼?唐凝雪急了,心隱隱作痛。

  雖然小綠兩次服務都讓自己滿肚子氣,還有那讓人倍感親切的酒窩,確實都比高高在上的女王討喜多了……

  唐凝雪覺得自己的立場太過危險。

  如果還來得及,她願意放下身段,像小綠一樣,對金赫品好一點。
 
  ☆   ☆   ☆  

  目前正是金赫品說服金羅集團股東,繼續挹注人力財力在新開發一年多卻毫無起色的嬌鳳漢方美飲館的關鍵時刻。

  小玲的男朋友開車接我們兩個,安啦!

  我到家了,晚安^_^

  雖然忙碌,但金赫品時不時就拿起手機,一再回味一星期前的簡訊內容,心情就會變得好好。那時小綠在派對之後,交代告知她安全到家的簡短字句。

  他就這麼一直重複看著、念著、笑著。

  原來命令某個女人要對自己交代行程的感覺這麼好。

  原來掛念著某個女人的感覺,是這麼……難以言喻。

  「總裁,唐凝雪在二線喔!」特助送件進來時,順便報告。

  即使忙得焦頭爛額,接到唐凝雪的邀約,金赫品還是在最快時間內訂下倪騰焰的法式餐廳包廂。

  「我約的真不是時候,明知道你在忙。」唐凝雪晃了晃手中的紅酒。

  「不論忙不忙,還是不能讓你失望。」

  「聽藍總說,美人心女子時尚會館的法式派對,你也去了?」

  他乾笑了下,不知道唐凝雪會不會感到奇怪,自己為什麼會認識女子時尚會館的芳療師?萬一她真的問起,他該怎麼說明?聽起來會不會像變態?

  唐凝雪此此次約他,說不定就是要答應代言,可千萬不要以為他是變態而生變才好。

  「我送一個朋友去。」

  「什麼朋友?那時會館專屬的尾牙派對,你送的一定是個女生吧?」

  「是裡頭的一位芳療師。」金赫品不喜歡掩飾,以那炯亮雙眼盯視著她。「其實我偶爾偷用特權,請鍾姐安排芳療師,我知道你都會去那間會館放鬆心情,我想體驗一下哪裡是不是真的能讓人放鬆。」

  他換了個說法,不算說謊,也坦白了一大半。

  「喔……」唐凝雪叉了口魚肉送進嘴裡,若有所思的試探,「我可以推薦你位芳療師,大叫都叫她小綠,據說是較不受青睞的一位。」

  聽到心愛女子的名字,原本有些心不在焉的金赫品,不由得眼神一亮。

  「她業績不好,是因為她很誠實。會一語道出客人真正的生活作息,例如我雪茄抽太多、酒喝太多、常常失眠、精神不穩定,還常常……陷入焦慮情緒。你說,哪個時髦自我的女性喜歡聽這種話?而且,芳療師不就是我們花錢買來服務自己、讓自己維持女王感覺的人嗎?」

  唐凝雪想到小綠那倔強又囉嗦的個性,不由得氣悶,自己居然花錢受罪。

  沒錯,小綠就是這種女人,金赫品聽到唐凝雪這樣說著她、談著她、聊著她,耳裡儘是有關小綠的消息,他也跟著回想起她來……

  他那張永遠嚴肅冷漠的臉上,還綻放出難得的笑意。

  「因為難得聽到赤裸裸的真話,難得有人不嘴甜的恭維自己。所以,你一定也不喜歡她?」他問。

  「是啊,你怎麼瞭解這種感覺?」

  「其實,為我服務的那位芳療師就是小綠。」他也不避諱了。

  「喔,這麼巧……」她卻因為他的誠實而猛然心顫。

  「那晚,我就是送她去派對。」

  「沒想到,你們感情這麼好,芳療師與貴賓之間居然可以發展出這麼好的關係,鍾姐堅持走純女性的高檔消費服務果然沒錯,男人和長期為自己舒按的芳療師之間,果然容易擦出火花。」她的心好酸,嘴角卻要扯出不在意的笑。

  他看得出來她笑得很勉強,話語夾著暗諷,他臉上因為想起女友而揚起的笑頓時消失。

  只要再說下去,她就會說出難聽的字眼了吧?

  唐凝雪今天之所以約他出來,該不會就只是相談他和小綠吧?

  「曾聽你說過,你從十三歲就知道,自己只能娶握有漢方珍籍的前合夥人女兒。」唐凝雪趁勢提醒他,「結婚後,還是打算像現在這樣,繼續獵艷下去嗎?」

  「你知道我從不獵艷,跟你接觸這麼多次,從沒有對你有過非分之想,如果你想試探什麼,我可以坦白告訴你,我對小綠從不是玩玩而已。」

  「你……」

  金赫品開始感到不耐,唐凝雪說話老是喜歡繞彎,讓他好厭煩。為什麼不能像小綠,不管會不會讓他討厭,說出的話總是發自內心的為了他著想?

  「金赫品,我……喜歡你。」唐凝雪微顫著淚眼道。

  她認輸了!饒是在世界舞台工作、被許多男人捧在手心,她卻得不到金赫品的心。

  「你和那位前羅姓合夥人長女結婚的事怎麼辦?小綠那樣死心眼的女人,是絕不可能當你情婦的……但是我可以,我不在乎!」

  「但我在乎。」金赫品毫不思索的回答,「我會跟我父親說明,取得諒解,找出另一個不需要和羅姓合夥人長女結婚,也一樣能獲得空前成功的方法。」

  唐凝雪好嫉妒羅采綠!為什麼一向把集團未來和利益視為唯一目標的金赫品,可以為了她,下定這樣的決心,改變自己立下的志願?

  她一向著迷於他的果斷,他的果斷應用在感情上,竟也是如此強硬。

  這麼好的男人,她為什麼這麼久的時間都不付諸行動呢?她為什麼想用高姿態吸引他的注意,滿心以為先被攻陷的一定會是他?

  「赫品我——」她只得將自己的底牌亮出來。「讓我代言嬌鳳吧!」

  這倒出乎金赫品的意料之外,他泛起勝利的微笑。

  唐凝雪決定改變策略,藉由頻繁的接觸,這次要使盡美麗贏回他!

  ☆   ☆   ☆  

  來了,勝利終於來了,金赫品連開車也會笑。

  從金羅集團獨立出來的嬌鳳漢方美飲館,不會再是傳統藥飲的代名詞,它將會變得像是同業的名牌一樣,閃亮、高級、美麗。

  而這件好消息,他第一個想告訴的人,就是羅采綠!

  等不及她下班了,金赫品一離開拉芙飯店就突襲美人心,鍾曉慈熱切的迎上他,準備好好接待這位貴賓。

  「小綠呢?」他絲毫不動心。

  「小綠?她辭職啦,她沒有告訴您嗎?」她饒富興味的打量他。

  她辭職了?她為什麼要辭職?!他震驚的逕自走出門口,也不管後頭鍾曉慈仍頻頻呼喊。

  金赫品拿出自己的私人手機查看看,有沒有漏掉她在派對之後撥來的電話?

  他知道自己最近為了嬌鳳漢方美飲館而忙翻天,現在回過頭來檢查手機,發現裡頭竟沒有她來電的記錄,失落生氣的感覺都有。

  這個羅采綠!當全世界沒有一個人真正關心他時,她關心他,但當全世界的人都要他要得發狂時,她卻搞失蹤!

  「金總裁?」負責買早餐的小玲向他打招呼。

  金赫品轉頭,覺得這女孩有點眼熟。

  「小綠為什麼要辭職?」他直接問。

  「她……沒有跟您說嗎?」其實小玲也不懂金赫品和羅采綠究竟是什麼關係,所以她先試探性的反問。

  「我現在就想知道,等一下我就去揍她!」

  小玲偷偷摸摸的退到巷子後方,才說:「自從在派對那天您送小綠來會場,還買衣服鞋子給她,她就被大家說得很難聽……大家都說,一定是小綠破壞我們這一行的規則,跟您亂搞男女關係。」

  金赫品冷下臉,他沒想過流言會傳得這麼嚴重。

  「曉慈姐還說,大家在會館裡金守本分,即使每個人都……都很想跟您有進一步的關係,但沒想到連她都不敢做的事,一向獨來獨往又自以為清高的小綠倒是在包廂裡偷偷的做了。」

  不,是他情不自己吻了她、喜歡上她,跟小綠完全沒關係呀!

  「鍾曉慈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

  「唐凝雪小姐……前兩天來消費也表達她的不滿。珊珊和玉華她們都說,小綠明知道唐小姐喜歡您,還背著她來誘惑您,簡直是背叛了唐小姐。」

  「什麼背叛?除了小綠,我從來不是誰的!」金赫品嗤之以鼻。

  這些愛嚼舌根的女人,居然講的連豬都會飛了一樣。但他更氣的卻是收到攻擊而被逼退的小綠,連通知他一聲也沒有!

  她沒告訴他,她因為自己而受人非議、受人排擠,她沒告訴他,都是因為他,讓她背上了背叛唐凝雪的罪名。

  唐凝雪明知他對她無意,還故意放出不實的風聲,讓小綠難以在美人心立足!

  金赫品耐不住性子,立刻打手機給羅采綠問她現在人在哪裡?
  
  已辭去美人心工作的羅采綠,在福氣美早餐店可以晚一點下班。

  「哎呦,有人等你下班喔!」店長太太用手肘撞了撞她。

  心情低潮了好幾天,她仍打起精神工作。不知道為什麼,見到金赫品時,本來告訴自己不要在意的委屈,突然全都湧上心頭。

  原來她不是不在意,而是知道哭了也沒用,所以叫自己要堅強。

  如今看到他了,居然像見到唯一的避風港一樣,思緒驀然難以克制。

  「在美人心發生的事,怎麼都沒告訴我?」他一見她出來,劈頭就問。

  沒想到她一見到他就忍不住扁嘴哭了起來,這倒讓先聲奪人的金赫品手足無措。

  「我都這麼慘了,你還罵我……」她大哭。

  「我、我這是……心疼你。」他頓時變得不知如何是好。

  該怎麼樣,才能止住她的眼淚?才能彌補她的委屈?金赫品慌了。

  「你過來。」他拉她入懷,抱她好久好久。

  之後,羅采綠被他拉著走,她哭得一時沒了主意,也就傻傻跟他走。

  直到他將她推進自己車裡,關上車門,發動引擎,她才驚覺。

  「我們現在要去哪兒?」她問。

  「去美人心當面告訴那些碎嘴的女人,你不是那樣子的人。」他雙眼簡直要冒出火了。

  「等等!根本不需要這樣,該說的我都說了,不相信我的人,就算我賭氣理成大光頭當尼姑以證明自己的清白,她們還是不會相信我。」

  「有我在。」

  「金赫品,這樣做不會更好……」她神情又急又頹喪。

  「好吧,這次就聽你的。」一向有仇必報的他居然心軟了,「下次如果再發生什麼事,你一定要告訴我。」

  「我並沒有不告訴你,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說,如果我自己跟你說這件事,就會變得好像是你害我的,但你沒有害我。」她解釋是不想讓他多心。

  「我們之間還需要想這麼多嗎?」

  「我怕耽誤到唐凝雪跟嬌鳳之間的進度嘛,鍾曉慈好像跟她說了些什麼,你又說唐凝雪喜歡你,我擔心你會跟她說什麼不利於代言的話……」

  金赫品好感動,她居然為了他的事業,甘願忍氣吞聲?

  「來不及了。」他說。

  「來不及?你已經跟她攤牌了?」她驚呼,氣急敗壞的從圍裙掏出一個紙袋。「虧我還準備了這個想要送給她,讓它可以幫你加分!你竟然已經——」

  那時一個洋娃娃,金赫品趁停紅綠燈的空檔瞥了一眼,棕色的俏麗短髮,一張福氣的圓圓臉,彷彿會發出光亮的碧藍色美眸,不過少了左眼……

  等等!這不是那天在垃圾堆前小綠撿到的破舊娃娃嗎?

  當時他想要跟他買下,拆卸它的眼睛和聲音去修復另一尊娃娃,結果被她再三拒絕。

  如今,那個娃娃穿上了紅底碎花復古洋裝,幾可愛又亮麗!

  「看不出來是同一個,對不對?」她疼愛的把玩了一下,眼裡都是對娃娃的疼惜,「我就跟你說,我會帶回去好好整理的呀。」

  他凝望著她,不禁對她湧上更多難以言喻的憐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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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28 00:02:33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她慘了!

  羅采綠焦慮的走在街上,今晚是美人心的年終尾牙派對,她卻連適合出席的衣服都還沒準備。

  本來姑姑說好要幫她買,結果那天在蒂歐被姊姊氣昏頭,連晚飯都沒吃就直接回雲林,她送姑姑上火車後,才想到這件事……嗚嗚,已經來不及。

  「家裡能穿的都穿過了,總不能在私人豪宅的年終尾牙,還穿平常的那些舊衣服吧?可是,這些名牌又好貴……」她在商店街的櫥窗外徘徊。

  如果把這些錢都省下來,又可以多付一個月父親的貸款費用,不是更好?

  「可是難得生平第一次,也可能是唯一一次去上流社會的私人豪宅,是今年會館採用分紅制,大家都卯起來賺,才有的豪宅尾牙耶!」

  這次不去,以後搞不好就沒有機會去了……

  多還一次債或咬牙難得買件好一點的洋裝,羅采綠不停在心中掙扎,陷入兩難。

  「小姐您好,現在週年慶大出清,折扣最多打三折喔。」老闆娘從櫥窗看見街上有位小姐一直盯著折扣牌子看,便走出來招呼她。

  「這件也三折嗎?」她指著掛在店外橫桿上的其中一件。

  「原價六萬三千元,折完三折剛好是一萬八千九百元。」

  「兩萬塊以下……還可以啦,不管怎樣都是名牌。」

  當羅采綠將那件洋裝拿下衣架比劃時,臉色立刻變得慘兮兮。

  黑色底綠白色印花圖樣,已沾了些被試穿很多次的汗漬,肩線和腰際鬆垮垮,而且前面開了極大且深的領……

  這是要露給誰看?她又不是名模!

  真的要買嗎?花了一整天逛了台北知名商圈﹑百貨,這是最便宜也最合乎她腰身的名牌洋裝。雖然線條鬆垮,顏色也太過鮮豔,深更是幾乎開到肚臍……

  「好,我——」她忍痛拿卡,準備刷一件她不喜歡也不適合的名牌洋裝。

  「小姐,你真的可以接受開到肚臍的洋裝嗎?」老闆娘比她還猶豫。

  「可以啦,別看我這樣,我﹑我私底下很悶騷的。」

  她羅采綠穿到派對,一定一戰成名——

  因為「史無前例的衣裝災難」而成名嗎?可她真的買不起其他衣服。

  此時,金赫品剛巡完附近嬌鳳漢方美飲館,路過這家店,發現了她。

  「小綠?」

  早上她送早餐來時,沒提到她今天下午休假去美人心呀?

  不去上班也不告訴他一聲,早知道,就約她一起到他家去吃第三批的筍子大餐,早上她無意間透露這筍子有一部分是她種的,他當然要更加細心品味呀!

  當時,金赫品感覺整個身體都被愛的筍子滋養了,還忍不住把會議室的門關上,只為多抱她一會兒﹑多親她一下。

  「金赫品?」羅采綠聞聲轉頭。

  那位老闆娘看男人頂著一頭金髮,又聽羅采綠叫他名字,驚訝眼前這位就是金羅集團的獅子王金赫品嗎?

  「買衣服?怎麼沒約我?」他一臉不滿。

  「不是什麼事情都要跟你說吧?何況我們早上才見過面。」她對他的緊迫盯人感到不解。

  他順手把老闆娘手上的洋裝拿過來,翻了翻又比劃一下。

  「你要買這件?不會吧?」他不敢置信的咋舌。

  「怎麼樣?我不能買嗎?」

  「不是,是……配色這麼突兀﹑質料又薄到像絲襪一樣,雖然是黑色,但要是穿的人不對,會顯得很老氣……」當他發現前襟是大深時,不禁嚇了一大跳!「你想穿這件衣服到哪裡去亮相?充當情趣內衣嗎?」

  他已經是她的男人了,不是嗎?她到底還想露給誰看?金赫品狠瞪她。
  
  「你覺得一個必須在早餐店工作才能打平收支的芳療師,會花兩萬塊去買一件情趣內衣嗎?」她不滿的將洋裝搶過來,「這是我要在今晚尾牙上穿的衣服!我們老闆娘向朋友借了私人豪宅,舉辦法式歲末派對,我當然要穿得體面一點。」

  「都說了叫你辭掉工作,我養你,就不用那麼辛苦的過日子,你偏不肯……」他不禁心疼的皺眉叨念她,再次打量那件洋裝,他大聲抗議,「這叫體面?前頭整個皮都不見了,叫體面?」

  「你﹑你懂什麼?說不定就是布料少,才會這麼便宜。」她惱怒的紅了臉。

  「話也不是這麼說啦。」老闆娘尷尬的笑了一下,做了個手勢邀請他倆入內,「不如這樣吧,金先生難得大駕光臨,就陪著您的女朋友進來看看,覺得哪件衣服適合這位小姐,給您打個折?」

  羅采綠俏臉染紅。女朋友?對耶,她已經是他的女朋友了,聽起來真不錯。

  雖然他很早就逕自宣告他是她的男人,還常常管東管西,又喜歡趁她不在注意的時候抱她親她,可是,被別人以他的女朋友身份看待,還真是好不可思議呀!

  「打折倒是不用,別讓這個女人在法式派對上給我一路露到肚臍就好。」

  「什麼啊?」她跟著進去,拉住他的衣角,低聲說:「好啦,我跟你說實話,其實是我買不起原價﹑更漂亮的衣服,你亂給我挑一件,我都買不起。」

  「廢話,我怎麼會不知道?誰會挑那種又舊又黃的展示洋裝?」

  「那你……」

  「我是你的男朋友,當然有義務買衣服給你,讓你漂漂亮亮的出席尾牙。」

  「男朋友並不等於提款機,金赫品。」她提醒他。

  「就當作是你每天幫唐凝雪變換愛心早餐的搭配,讓她感動得開始挑選代言形象造型的報酬。」金赫品知道她的個性,不想讓她覺得白白受人恩惠,難得試著緩了緩語,解釋道:「我們的幹部吃了福氣美早餐以後,開會時終於腦筋清醒,不再把一大早餓肚子又得開會的氣發洩到我身上。」

  羅采綠看他細心的一一交代,邊逛進兩排衣架中間挑揀衣服,忽然發現向來高高在上的他似乎有所改變。

  天哪!他剛才是在解釋嗎?金赫品也懂得跟人解釋?她不禁笑了。

  「要吃幾萬天的早餐才能抵這裡的一套衣服,你確定嗎?」她問他。

  金赫品挑出一件淡淡粉藕色的淑女蓬蓬裙,上身是露臂的背心,裙擺則長及小腿,衣料表面若隱若現的浮出燙金刺繡。

  「這件怎麼樣?很配合你的酒窩。」他笑著拿到她身前比劃。

  「很配合我的酒窩?終於說一句我的好話了?不再一叫我不准碰你﹑又一下不准我離你太遠。」她瞅著他道。

  金赫品聽了她的抱怨,不由得哈哈一笑。誰教她一碰他,就讓他全身緊繃,他開口警告也是為了她好。

  「快去試穿。」

  老闆娘臉色卻有些猶豫,「呃,不好意思,這件洋裝是某位女明星為了某出偶像劇裡灰姑娘的舞台劇,自己設計的款式,並依她的尺寸製作的,後來她戲演到一半就嫁給富商,這件禮服已經超過三個月的保留期限沒人來領取。但因為是手工訂做服,所以不提供客人試穿,怕尺寸不合,很容易撐破。」

  「那就算了……」羅采綠一聽到是碰不得的昂貴東西,立刻掛回去。

  「欸,等等。」金赫品皺眉,又把衣架塞在她手上。「幹麼放回去?衣服不穿怎麼知道合不合身?弄破了算我的,再選其他件就好,這件適合你,要是撐壞了,買下來就是。」

  「金赫品……」見他出手這麼霸氣,羅采綠也不由得瞪大眼。

  不能試穿的昂貴手工禮服,他竟然也不考慮的要她試穿,還說穿壞了算他的,再買別件就好?

  這樣的手筆和他為製造一款限量的Madde娃娃,而令整間歐洲工廠停工的行為模式很相耶……

  「快點。」他催促著發怔的她。

  面對強勢的他,她只好拎著那件禮服進試衣間。心裡暗忖,要是這件禮服弄壞了多可惜?

  「來看看多少錢……」羅采綠惴惴不安,慢慢翻開背牌。「嗚哇,十二萬五千六百元﹗」她摀住自己的嘴,不敢相信。

  他就這麼眼也不眨的砸錢為她買一次試穿的機會?

  不不不,一定是他還沒看過定價才會這麼大方!

  可是,要是什麼都沒做,就原封不動打開門,金赫品那個暴躁的獅子王一定又會對她大叫,她可不想在這間名貴的衣飾店被他吼……
  
  「小姐,試衣間不是洗手間,能否請你動作快點?」金赫品知道她在想什麼。

  「欸,金赫品……」她想小小聲的提醒他。

  「十二萬五千六百元,我看過了。」

  「那你——」她啞口了。

  好吧!既然他都知道了,那麼她就放手一試。

  當慣勸儉歐巴桑的她,不忍心破壞這昂貴的訂製服,她小心翼翼的研究怎麼穿上這件禮服。

  「呼!」好不容易套上身,羅采綠總算鬆了口氣。

  她緊張到臉色蒼白,確定沒穿破禮服,她打開門,似怨的瞪了金赫品一眼。

  他吹了一下口哨,笑著說:「居然沒破?就知道依你這歐巴桑的個性,一定會拚命的把自己塞進去,替我省下這十二萬五千六百元。」

  第一次穿上正式的小禮服,羅采綠顯得害羞不安,她慢慢走出來,轉身想看看鏡子裡的自己,究竟是可愛還是可笑?

  當她轉身時,金赫品發現她背後的拉鍊沒拉上,非常自然的上前幫她。

  他撩起她那束有些散亂的馬尾,專注的站在她身後,一手輕輕的定住衣料,一手輕輕替她拉上拉煉。

  羅采綠從鏡子裡看著自己,和身後細心為她拉上拉鍊的金赫品,他的眼神好認真,絲毫沒有平時的頑劣神情,此時兩人是如此的靠近親密。

  男人炙熱的手指隔著衣料碰觸著她的肩背,他的呼吸如此靠近她的耳,令她不由得一陣微顫。

  從沒有人用這麼溫柔的動作對待她,更遑論幫她打理衣服,而這麼親密的動作,身為她男友的金赫品卻做得這麼自然。

  這一刻,她覺得兩人是這麼的貼近彼此,她的心跳激動得像要跳出胸腔。

  她愛他,真的很愛他!她開心是他的女朋友,但有時卻也會偷偷懷疑,平凡的自己會不會被他身為金羅集團總裁的光芒給炙傷?

  「不要駝背,挺起胸。」他盯視著鏡中的她。

  羅采綠做了深呼吸,挺直了背脊。

  當她再次望向鏡子,看見鏡子裡的他微笑凝視著自己,一股莫名的心悸和慌張再次襲向她,兩抹紅霞飛上了她的臉頰。

  當他那雙炯炯有神的利眼與她迷濛的雙眼在鏡中交會時,他亦感到一陣說不上來的灼熱,異樣的心跳聲在他胸腔迴盪。

  他不好意思什麼啊?他們是戀人,不是嗎?他不自覺傻笑了起來。

  老闆娘趨前檢視了一下羅采綠身上的洋裝。

  「沒想到您的身材和黃螢差不多……會不會太緊繃?如果沒有活動空間,可是不行的喔!」老闆娘提醒她。

  「不會啦,我只是穿和脫的時候很緊張,怕扯壞了,現在穿上來倒是還有一些空隙,不會太緊。」羅采綠真實的告知情況。

  「也是。」老闆娘捏她腰際兩側,點點頭。

  「既然穿和脫都讓你這麼害怕,還得花這麼多時間,那就不用脫了,我直接帶你去參加派對。」金赫品瞄了一下牆上時鐘。「把地點告訴我。」

  「什麼?」她再次因他逕自決定的事嚇一跳。

  「已經五點了,你還要換下來嗎?」

  「我……」也對啦,可是她沒想過要穿成這樣在路上跑啊。

  「我車就停在附近。」金赫品把信用卡遞給老闆娘買單。

  「金先生很沒有當男朋的經驗喔,只有衣服沒有鞋子,怎麼去玩?」老闆娘遞出賬單請他簽名之後,彎下身在櫃檯裡翻了翻。

  金赫品聽到「男朋友」三個字,精神一振。他像她男人?很明顯嗎?

  他喜歡這個稱呼,好像從「一個人」變成了「誰的男人」一樣,呵!
  
  不過他確實沒有陪女人逛過街,上次因為工作需要而陪唐凝雪釘在一家店,已經夠讓他不耐煩。

  「鞋子喔?我家裡還有一雙高跟鞋,在百貨專櫃買的,也是大出清打折時買的,是名牌喔!」羅采綠忙供出自己的私藏。

  「這雙送你好了。」老闆娘遞出一雙金銅色緞面的高跟鞋。

  「送給我?」

  「對呀,這是我女兒去法國談代理,一次下訂超過某個程度,他們送這雙鞋當作謝禮,我還沒有整理上架。」

  「這怎麼行?」羅采綠想,下訂到某個程度才擁有的回禮?不就等於買LV到某個層級,才能得到的專屬手機一樣嗎?太珍貴了,她不好意思收下。

  「就當作這件手工服終於賣出去,沒有做白工的回禮。」

  「可是……」

  「你沒有時間挑鞋子了,趕快試穿。」金赫品再次替她做決定。

  也是。羅采綠只得依命行事,忙脫下原來的平底鞋,套進這雙高跟鞋裡。

  她踏了踏﹑走了走,居然十分合腳!

  金赫品也覺得這女人的運氣實在太好,專為女明星量訂作的灰姑娘蓬蓬禮服,她居然穿得下,就連這雙得到代理權而贈送的鞋,她也正好合腳。

  難道她真的是灰姑娘?

  想到這裡,他不由得臉上一熱。她若是灰姑娘,他不就是她的王子?嗯,這聽起來不錯。

  「你笑什麼?」

  「我是你的王子。」

  「你是我的王子?」她恍如仍在夢中,「你真的是我能擁有的嗎?」

  「為什麼?就因為我是金羅集團總裁?」

  「你對我這個平凡的女人會有新鮮感﹑好奇感,我能理解,跟你在一起……也很開心,教我怎麼可能不愛你!但我連支付父親養護院的費用都有問題,又不像我姊那樣,工作能力強,又懂得讓人開心……」

  金赫品聽她那樣貶低自己,覺得自己不該愛上他,忍不住攫住她的雙肩低頭吻她。想封住她對他的種種懷疑。

  他不要她懷疑,也不要這麼看低自己!

  他就是想要對她好,不是為了要征服她或什麼喜歡收集女人的爛理由,也不想用權勢去向她證明自己可以給她一切。

  他只希望她能在他的愛護下過得開開心心。

  「我不許你像那些人一樣,以為我是金羅集團總裁就不值得信任,就不可能單純愛上一個女人!」他認真的向她表達自己的想法。

  她傻傻的點了點頭。

  ☆   ☆   ☆  

  他們倆一同走在街道上,準備前往停車的地方。

  金赫品頂著那頭金髮,無論走到哪裡都是眾人注目的焦點。

  羅采綠意識到自己穿著超夢幻的小禮服,跟他並肩走著,此刻真有種他們是這街頭上的灰姑娘與王子的錯覺。

  也是,他是花個十幾萬買一件壞衣服也不眨眼的金羅集團總裁,而她僅是一個正職業績差到不得不在早餐店兼差的平凡女孩。

  如今只因他心情不錯,動了動手指,宛如施了魔法,才將她變成了公主。

  「原來是他們家?星耀國際娛樂總經理藍沛森位在山上的宅邸我去過,目前是他老爸在住。」她告知豪宅地點,他進了車子道。

  「你連大名鼎鼎的經紀人藍沛森也認識?」

  「唐凝雪的老闆就是他,而且是他爸挖掘出來的。」

  「是這樣啊?」

  「安全帶會不會扣?」

  「不好意思。」她立刻將安全帶拉過身前,但怎麼扣也扣不好。

  「千萬跑車的安全帶跟普通轎車是一樣的,你不用這麼緊張。」金赫品拿她沒辦法,笑了笑,伸手越過她身前替她拉過來扣好。

  噗哧!一向獨立又愛幫人的羅采綠,覺得自己變成了小孩,不禁笑了出來。
  
  奇怪的是,她居然還滿喜歡這種被照顧的感覺……一向都是她關心人﹑照顧人,當他靠她很近很近,替她繫緊安全帶時,她覺得好幸福。

  「我得跟你說,我覺得唐凝雪喜歡我。」他突然坦白告知。

  「她喜歡你?」

  「她基本上也是你姊姊那種人,擁有與生俱來的美貌,讓她總是可以選擇比較好的生活。她對不符合自己高尚形象的漢方飲館代言沒興趣,但我無所不用其極的想辦法打動她,常常讓她看見我的結果卻是……她愛上了我。」

  「既然她喜歡你,為什麼遲遲不答應你的邀約?」

  「當然是因為可以持續被我鎖定﹑想延長被我窮追猛打的感覺。她信心滿滿的等我愛上她,也覺得自己有這本事,卻沒等到。同時,她也知道誰都會彈性疲乏,所以在每天送早餐給她之後,她不得不鬆口透露自己在考慮代言,趕一點進度。」

  原來,唐凝雪吊了他那麼久的胃口,是因為愛上他呀!

  「你一定想問,為什麼我不追求她?」

  「為什麼?」她真的好奇,想知道。

  「那就是我突然告訴你這件事的原因,因為她沒有家的感覺,你才有。不要看不起自己,我就是需要你。」

  「金赫品……」她好感動,旋即又懷疑的反問:「家的感覺?你是在說,我一直碎碎念,像個老太婆一樣?我哪是啊!」

  咕嚕!跑車優良的隔音效果,霎時讓他空空如也的肚子響得更大聲。

  此時跑車困在下班車流的長龍裡,沿街亮起的霓虹燈照得車窗五彩繽紛。

  「都是賣小吃的,有炭烤﹑有泡沫紅茶﹑筒仔米糕……」她指著外頭,「你想吃什麼?我買給你﹗」她回頭興致勃勃的看著他。

  「買給我?現在?」他驚愕的瞪視她。

  「對呀,想吃什麼?想吃飯還是吃點心?」

  「我們在馬路上耶,小姐!」他緊盯著前方車陣。「你還說你不是老太婆?」竟然想在這裡下車!

  「哎呀,這條路我們開了半小時,連紅燈都還沒過一個,反正我這邊下車很方便,旁邊就是人行道,我們又不在車道中間?你看。」她乾脆打開車門,伸腳往外踏一踏,「我腳一跨,走兩步就到紅磚道了。」

  「喂,我沒那餓,何況我在公工作常常忘了自己是沒吃午餐還是沒吃早餐,我還是可以忍耐一下,用不著你現在冒險下車買。」

  天哪,她剛剛還抗議她哪裡像老太婆,現在馬上就露出原形。

  「吃炭燒好了,我想吃那個。」羅采綠說著就逕自下車。

  「喂,小綠——」他連阻止她都來不及。

  金赫品轉頭看她穿著蓬蓬公主禮服前往小吃攤的背影,周圍經過的路人都忍不住看盛裝打扮的她一眼。

  她就這樣跑下去?

  「平常光是扮演一個硬塞別人一顆蘋果的老媽媽還不夠,這次乾脆衝出車陣去買東西回來吃……」他不自覺的補上劇情。

  但真的很久沒有人會這樣不顧一切,用實際行動關心他。

  她不怕他生氣﹑不怕他嫌棄她管太多,從一開始就毫無顧忌的用自己的方式去關心他,而他便是對這樣真誠的關懷上了癮。

  他當然得趁別的男人發覺她的好之前先下手為強,逕自宣佈自己是她的男人,好理直氣壯佔有她的愛。

  「這個女人……」可面對如此衝動的她,他真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才好。

  拎著一袋小吃的羅采綠不知為何,是一路狂笑的走回來。

  「鞋子呢?」他這才發現她光著腳,再看向副駕駛座下的高跟鞋,「你沒穿鞋子?」

  羅采綠打開車門坐進來,「笑死我了,我剛剛太緊張,不知道車陣會不會開始移動,所以車門一打開就跑出去,結果竟然忘了穿高跟鞋!」

  她原先嫌穿高跟鞋不自在,一上車就脫掉,結果因為擔心路況會突然紓解,而急得忘了穿鞋,直到跑至攤子前面才發現。

  「你真以為自己是灰姑娘嗎?萬一路上有碎掉的玻璃或釘子怎麼辦?你等一下就不是去什麼豪宅派對,而是得直接送急診室!」見她如此不小心,他板著臉訓斥她。

  「都回來了,你緊張什麼嘛?」她不以為意的打開塑料袋。

  「我當然緊張!」他大吼。

  羅采綠嚇了一跳,心臟「怦」的抖了一下,偷偷覷眼看他。

  只見他那張俊臉冷若冰霜,眉頭擰得像再也打不開,一雙利眼射出銳利的怒光,擺明了沒有商量餘地。

  她不由得噤了聲,雖然她一向不知好歹在他這太歲爺頭上動土,但她畢竟不是一個不識相的人,也看得出這次他真的生氣了。

  原來他生氣這麼可怕,獅子王的稱號果然不是喊假的。

  「對不起啦,我下次會注意……」她低聲道歉。

  車陣開始動了,終於前進到下一個紅綠燈。

  「什麼味道?」勉強冷靜下來,他才發現從她上車後,車內就瀰漫一股奇怪的味道。

  「這個啊!」她替他拿了一支出來。

  「炭烤臭豆腐?!」他大叫了一聲。

  「又怎麼了?」

  「你穿了法式小公主禮服,一身高貴的要去私人豪宅參加派對,結果你買了炭烤豆腐吃?你不怕在派對上一開口就熏死大家?」

  「也對喔,那全給你吧!」

  金赫品不由得更火,「你在我的寶貝跑車裡放炭烤臭豆腐?我車裡是不准留下任何氣味的——」

  叭叭﹗他還氣憤的對硬要橫越快車道的腳踏車按了幾聲喇叭。

  「你不要生氣,我想到一個讓你愛車消失臭味的方法!」

  「不用。」

  羅采綠把炭烤豆腐湊到他嘴前,「快點把它吃完,我快點把袋子丟掉,你的車子就不會臭了。」

  「你……」太陽穴爆出青筋,他受不了的咬牙。

  他居然會愛上這個女人?這個嘮嘮叨叨,活像個歐巴桑,喜歡硬塞東西給別人吃的女人?!

  「我餵你。」她把串烤遞到他嘴邊,「來,啊——」

  他開心想罵她,她卻正好將臭豆腐塞到他嘴裡,他一咬牙,結果咬下半塊。

  羅采綠見他真的肯吃,不由得心花怒放,對他刮目相看。

  「金總裁,你好親民喔!我以為你不會吃耶……以為你高高在上,任何狀況都絕對不會屈就,可是你還是吃了,你真的很有魅力耶!」她兩眼發光,眼中滿滿的都是對他欣賞。

  「那是……」意外。

  可是,她又對他加分了?還說他很有魅力,就因為他吃了臭豆腐……

  金赫品不甘不願的嚼了嚼,發現這炭烤臭豆腐不僅多汁,還有一種熏香,還滿好吃。

  「好吃嗎?再來一口。」她又拿了一串遞到他嘴邊。

  「我不要——」但他一開口,又被餵進半塊。

  結果三串炭烤臭豆腐就這樣在開東途中,被一一餵進他嘴裡。

  雖然過程有些不情願,但金赫品不得不承認——男人在開車的時候,安安靜靜接受女人的餵食,這互相和親密感讓他好開心,他喜歡這樣被她寵愛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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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28 00:02:15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金赫品深吸了一口氣,突然抓住羅采綠的手。

  「怎麼了?」她一怔,仰望著他。

  他如炬般的雙眼俯視著她——這是什麼畫面?一個女人屈蹲在男人膝前,抬起無辜的臉望著他,只希望他快樂。

  她知不知道這會帶給男人多大的遐想?

  前陣子在行雲吧跟倪騰焰談話時,先控胡思亂想想的事,竟然成真了!他為什麼會在這時候起了反應?

  難道任何女人碰他,他都會有反應嗎?不,只有她而已。

  「我終於知道這裡為什麼男賓止步了。」他沉著臉道。

  「因為鍾姐說……」羅采綠後知後覺,這才反應過來,「你該不會……」

  「我就知道不應該聽你的!」他抓起沙發上的乾毛巾擦乾自己的腳,並以最快的速度換回自己的襯衫,突然對她吼道:「我早叫你不要碰我。」

  「可是……只有腳而已。」她小臉都紅透了。

  金赫品終於下定決心,嚴肅的凝視著她。

  「除了我,本店還有神秘招待別的男賓嗎?」他緊繃神經問。

  「沒有。」她睜大了眼搖頭。

  「真的沒有,還是你不知道?」

  「至少我沒聽過也沒遇過……啊!你擔心有第二個男人會來這裡打聽唐凝雪的消息嗎?」

  「不是!」

  「那你……」

  依她對工作過分的熱忱,要是再遇上第二個神秘男賓,難保她不會遇上危險。

  可惡!這個想讓身邊所有人都感受到愛與關懷的女人,讓他也無法抗拒的墜入愛的女人……金赫品終於忍不住地將她拉了過來,攫住她的唇!

  他在吻她?金赫品吻她?!羅采綠料不到他會突然抓著她吻……這熱熱黏膩在一起的感覺,就是吻嗎?她無法抗拒,更無法思考。

  他像太陽,火熱得教她融化,幾乎快喘不過氣來。

  困在他的鐵臂裡,困在他熱情的唇舌交纏裡,她好不容易才找回理智推開他,一臉不可置信的瞪著他,而他居然笑了出來。

  「你不要繼續在這裡上班了。」口吻是命令。

  「為什麼?」

  「因為我要斷絕任何你碰觸其他男人的可能性!」她只能是他的!

  「我說過,這裡除了你,再沒有第二個無聊又錢太多的男人——等等,你憑什麼管我?你突然親我,我都還沒找你算賬呢!你……知不知道這是性騷擾?鍾姐把美人心的格調定位得很高,這種只專屬於女性,就是像你這種自以為有錢就可以亂來的男人污染了我們!」羅采綠好失望,原來他是這樣的人。

  她還以為,他跟那些有錢少爺不一樣,虧她還有點偷偷的喜歡他。

  她承認自己喜歡他,但她有自知之明,只是悄悄的關心他、愛戀他,從沒想過要向他表白心意,沒想到他跟那些新聞版面上的白癡小開沒什麼不同。

  只要他們想要,就以為女人會因為他們的騷擾而沾沾自喜,她才不是那種女人!

  「我沒對你亂來,我是……」

  「是怎樣?」

  「我對你……好像有一點感覺。」

  「什麼感覺?」

  「不知道,就……每天想要看到你,不喜歡你在我知道的範圍內受到委屈,也不想要別的男人靠近你。」

  「嗄?」羅采綠差點以為自己的心要跳出胸口。

  她是喜歡他沒錯,但不奢望他對自己也有同樣的感覺,她剛剛甚至還以為他跟那些自以為了不起的有錢人一樣爛,但下一秒他卻說,他對她有感覺?!

  面對金羅集團總裁這麼一個大有來頭的男人,偶爾能跟他們鬥嘴,每天做早餐給他吃,她就已經很開心,從沒想過會跟他發展出什麼關係和有什麼未來可言。

  而他居然向她表白?羅采綠內心一片慌亂。
  
  金赫品也不知道怎麼說明白自己的心情。

  他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喜歡一個女人,喜歡到把自己曾有過的事業野心都給忘記,甚至動搖了十三歲下定的決心,他這才知道,自己對小綠有多麼認真。

  見她遲遲沒有反應,他不耐煩的說:「反正你聽我的就對了!」

  「我為什麼要聽你的?你又不是我的誰?」他鴨霸的決定刺激她回神,開口駁斥。

  「那麼,如果我是你的誰,你就會聽話了嗎?」

  「呃,也不是這麼說……」她真的還沒決定自己該怎麼面對他。

  他直接忽視不利他的言辭宣佈,「好,我在這裡正式宣告——我,金赫品,是小綠的男人。」

  「什麼?!」

  「你以後都要聽我的,不准想別的男人、不准讓自己被欺負,還有,要乖乖聽我的話。」一旦做了決定,金赫品的心反而清明了起來。

  「喂,誰說的啊?」她連忙否決,這可是攸關她未來的幸福。

  「我要回公司了。真是的,只要一見到你,感覺時間過的特別快。」金赫品望向牆邊的時鐘,語氣裡有快樂也有抱怨,怨時間過得太快。

  「等一下啦,你有問過我的意見嗎?」她沒好氣的跟他到門口。

  對啦,她是喜歡他,但是他有問過她喜不喜歡嗎?也稍微尊重一下他人好嗎?

  他一回頭,差點和跟在他後頭的羅采綠裝個正著。

  一見她就貼在身後,兩人距離這麼近,讓他忍不住將自己的嘴往她的芳唇湊去,不捨的輕輕啄吻了她好幾下。

  他的突然偷襲,再次讓羅采綠驚羞不已,卻又帶點甜蜜。

  「你、你怎麼也不問一下我的想法?」她不甘心的抗議。

  「不用問了,就這樣。」

  「喂!」

  金赫品買單時,還把整個系列的乳液、精油都買下,算在羅采綠業績上。

  「有那麼急嗎?不管我喜不喜歡你,我……我總有表達自己意見的資格吧?」工作時間,她不能追出大門,只得扼腕的望著他的背景咬牙喃喃自語。

  其他芳療師聽說了這事兒,忙聚起來閒磕牙。

  「金先生從羅采綠的包廂出來後居然笑容滿面?還買下一整套的商品?」珊珊不解。「除了熟客外,怎麼可能有人見過采綠之後還笑得出來的?」

  「那個笑容該不會是……」玉華欲言又止的樣子。

  「沒錢繳養護院費用的采綠,該不會做了不該做的事吧?」

  鍾曉慈聽著這些越來越誇張的猜測後沒吭聲,但她心裡非常不爽。

  金赫品一直是她急欲吸引的對象,托唐凝雪的福,讓她得以常常見到他。

  為了迎接不知道何時造訪的金赫品,她總是努力惡補常識、知識,好在他打探唐凝雪消息時,不經意發現她的美麗和知性。

  哪知道,冷漠的金赫品竟然笑著走出采綠的包廂,還買下一系列商品?

  要是讓她抓到采綠不乾不淨的把柄,她一定會教她在美人心呆不下去!

  ☆   ☆   ☆  

  位於萬東百貨七樓的「蒂歐精品服飾」,是高消費族的精品首選。

  羅采虹蹬著三寸的紅色高跟鞋,忙著替客人刷卡、拆去標籤。

  「剛才我高中同學……欸,就是美人心老闆娘女兒鍾曉慈告訴我,我妹這個月業績差到極點,好像還為了錢,去勾引某個VIP貴賓,我聽了快氣瘋了!」送走了貴客,羅采虹向同事抱怨。

  知道貴客竟是金羅集團總裁金赫品時,她嚇傻了。

  「那你妹怎麼說?」

  「她說她沒做丟人的事,還跟我頂嘴,說我為什麼都相信別人的話?呿!」

  「你不是說你妹都做事倍功半的傻事嗎?怎麼會是那種賤女人?」

  「她還有臉問我,說美人心年終派對訂在一棟私人豪宅,她沒有體面的洋裝,可不可以來這裡買,要我給她員工優待價?」

  同事琳達也笑了,「她?業績差到必須在早餐店兼差的人,就算是我們店裡最便宜的單品打員工價,還是買不起吧?」

  「呵呵,所以我就叫她別去了呀……」

  她們剛剛才提到唐凝雪和金赫品,這兩個超級貴客就來了。

  唐凝雪終於考慮先採買嬌鳳漢方美飲館的代言形象服裝,試鏡看看感覺再說。眼看代言任務很可能成功,金赫品當然主動陪同。

  唐凝雪感動於早餐搭配的千變萬化,且都是依照她的身體狀況調整。卻不知道,因為羅采綠在會館替她芳療,其實最瞭解她的人是羅采綠。

  她更不曉得,陪在身旁的金赫品不但一心想著該怎麼感謝這些日子以來為幫助他達成任務不遺餘力的羅采綠,還已經愛上人家。

  「金鑼集團的金赫品!」一旁的櫃姐眼睛一亮。

  「是嗎?你們怎麼知道?」羅采虹疑惑。

  「光看他那頭被髮箍箍得蓬鬆又毛糙的金髮就知道啦!全世界有這種沖天髮型的男人,大概也只有他一個了,而且……他的眼睛大到像是一萬瓦的燈泡般精光四射,又長得那麼帥,除了他,天底下還有誰呀?」琳達也不敢直視他。

  金赫品像是太陽之子的化身,他一出現,就將全世界的光芒都攏聚在他身上。

  他挺直著頎高的身軀,在這天有如冬季的天氣裡,他卻只穿著黑色領棉恤,徹底顯現出他強健的體魄。

  他充滿了男人味,就像是個霸氣十足的萬獸之王。

  「唐小姐,歡迎您再度光臨!」羅采虹熱忱迎向她。

  唐凝雪偶爾回來蒂歐採買,她可是羅采虹的大戶。

  「這位是……金羅集團的金赫品先生嗎?」她向男人點了個頭。

  「你好。」金赫品簡短回應,承認她沒看錯人。

  男人中的極品竟然就出現在自己眼前?羅采虹驚嘆著他的不凡。

  打過招呼,她殷切的為唐凝雪介紹最新款式,並不厭其煩的從目錄中,替唐凝雪找出她感興趣的衣服。

  像金赫品這樣尊貴不凡的人,憑羅采綠那不識相的笨蛋竟然也敢奢望攀上枝頭變鳳凰?真是沒救了!像他這樣的男人,她羅采虹才配得上,好嗎?

  才想到這個笨蛋,羅采虹竟然就覺得自己好像聽到妹妹的聲音了。

  「姑姑,姐就是在這家蒂歐上班。聽說他們老闆規定每個月至少要賣五十萬,沒達到的員工就要走人,姐竟然穩穩的做了三年!」羅采綠挽著姑姑的手,來到蒂歐的專櫃門口,提到姐姐,感到與有榮焉。

  「虹仔從小喔就跟你不一樣,她很精明,厝邊頭尾的孩子都被她拗過錢,現在一個月賣五十萬是剛剛好而已啦!」

  羅寶貴帶著親切的鄉下口音,開開心心跟羅采綠一起踏進這間偌大的專櫃。

  「姑姑,你真的要買蒂歐的洋裝給我嗎?很貴耶!」

  「放心啦,我最近有標到一個會,你很久沒有買新衣服了吧?我來買一件有打折的洋裝給你,加上你姐姐的員工價,就不會那麼傷本了啦,又同時照顧到你姐姐的生意,多好!」羅寶貴特地從雲林北上來看姐妹倆。

  羅采虹滔滔不絕的向唐凝雪介紹衣服,沒空注意別處。

  本來就容易對女人事感到不耐煩的金赫品,勉強杵在一旁等待,他心不在焉的目光四處游移,正好瞟到門口剛要進來的兩個女人。

  「小綠?」他驚訝,另一個女士是小綠的母親嗎?

  「金赫品?唐小姐?」羅采綠亦驚訝不已。

  她沒料到會在這裡遇到這兩個人,而且他們還是同時出現。

  上次金赫品突然在美人心包廂裡跟她告白,她嚇壞了,儘管自己也早就喜歡上他,但並沒有答覆他,誰知道他卻逕自信心滿滿的決定一切,然後頭也不回的走了。

  現在,他們卻在這兒不期而遇。

  雖然他完全不在乎她會回答什麼,但思想傳統的她堅持,等到自己給他答覆後,兩人才能算是男女朋友。如今終於逮到機會能表達,她的心卻跳得好快。

  看他陪唐凝雪選購衣服,肯定又在為代言任務努力。

  不管如何,她都好希望他能成功,羅采綠滿懷關心的望著他。

  金赫品與她四目相交,在非常想念卻又毫無心理準備的情況下遇見她,他感到又驚又喜,正要上前拉她的手,卻聽見身旁專櫃小姐不悅的質問。

  「都說你買不起了,還來找我做什麼?」羅采虹終於確定不是自己的錯覺,真的是妹妹,正要回頭瞪她,叫她小聲一點,卻見到姑姑也來了。

  「姐,姑姑說要跟你買一件洋裝給我,特地從雲林上來。」羅采綠連忙說明。

  「虹仔,看到阿姑都沒有叫喔?你臉上粉塗這麼厚做什麼?二十六歲而已,做啥塗得跟糊牆一樣啊?」羅寶貴一來,也跟著大聲嚷嚷。

  金赫品聞言笑了出來,小綠和她的姑姑是同一種人。

  羅采虹卻因為姑姑的大嗓門,和對她極為不利的問候詞,下意識的閃避。

  「呵呵……」其他櫃姐都因為羅寶貴說羅采虹粉塗太厚,而幸災樂禍的笑了。

  「原來你們是姐妹……」唐凝雪淡淡的撇下一句。

  「其實大家都說我們不像啦,我——」羅采綠的解釋被姐姐打斷。

  「走開,不要打擾我的客人。」羅采虹用手肘擠開她,低聲喝斥。

  對於小綠被自己姐姐如此對待,金赫品非常不高興,簡直就像冒犯到他。再說,他和唐凝雪並沒有覺得被打擾吧?

  「我並沒有……」他想幫她說話,羅采綠卻拉了拉他衣角。

  「你們在忙吧?」她意識到現在應是金赫品的決戰時刻。

  她推他回去,用眼神示意他認真點,更拉著姑姑在角落等候。

  琳達卻偷偷笑,「Rainbow不是說自己在東區土生土長,雖然不是什麼大富人家,也是小康家庭嗎?怎麼會有從雲林上來的姑姑啊?」

  「姑姑只是爸爸那邊的親戚,也不能說她就是在雲林長大的呀……」

  「看她妹穿得那麼寒酸,不像是一起在東區長大的。」琳達又說。

  羅采虹見姑姑和妹妹兩人已經避開到角落去,也就暫時忍耐那些被揭穿的閒言閒語,先向唐凝雪介紹衣服。

  金赫品沒等幾分鐘,果然又耐不住了。女人看衣服,他真的派不上用場啊。

  「姑姑。」他走向角落的兩人,對姑姑笑得燦爛。

  「她是我姑姑,又不是你姑姑!」羅采綠抗議他不熟裝熟,可以想起上回他在美人心對自己說的那些話、做的那些事,她不由得全身熱了起來。

  「姑姑你好,我是小綠的男朋友,金赫品。」他向羅寶貴伸出手,自我介紹。

  「金赫品……」羅寶貴也跟著回握,「你是?」

  「我是小綠的男朋友。」他回以陽光笑容。

  「男朋友?有那麼專制的人嗎?況且我答應了嗎?」羅采綠抗議。

  「是我專制還是你專制?像個老太婆一樣,最喜歡強迫人家接受自己好意的人是誰呀?」金赫品不吃虧,當下反擊。

  「你……」

  「哈哈!對啦,小綠你喔,從以前就很喜歡幫忙別人,而且是幫倒忙!」羅寶貴想起侄女的傻人事跡就覺得好笑。

  「我哪有?」

  「有一次,從外地來的老師在我們村子裡迷了路,倒霉被你遇上,你硬要帶他走出去,結果你自己也迷路,晚上快十二點還沒回家,那個被你帶著憨憨四處轉的老師走到腿軟了,還得把你給背回來,最後是你阿公騎鐵馬帶那位老師出去……」

  「什麼?你硬是要帶人家,結果兩個人一起迷路、走到三更半夜,還要靠那個老師把你給背回來?」金赫品哈哈大笑。

  「姑姑不要再講了啦……」羅采綠很尷尬,不想讓他知道太多糗事。「你有必要笑成那樣嗎?」

  那廂在試衣鏡前的羅采虹和唐凝雪,都聽見了自角落傳來金赫品的開朗笑聲。

  唐凝雪撇了撇嘴角,頗為不屑,「一下子變這麼熟?」  

  羅采虹為了討好眼前這位貴賓,也不想讓姑姑和妹妹在這裡礙事,更不想妹妹接近金赫品,立刻走向他們三人。

  「不好意思,如果她們想找您說話,您大可不用理會她們。」她對金赫品十分歉疚的甜甜一笑,接著轉頭面對姑姑和妹妹表情瞬間變冷,「麻煩你們不要大聲喧嘩,都給我出去!」

  「虹仔,你竟然趕我?我是你阿姑耶!」羅寶貴生氣了。

  「Rainbow哪來的鄉下姑姑啊?她爸是成大教授耶。」琳達故意諷刺。

  「姑姑,我們先走吧。」羅采綠感受到琳達的尖酸刻薄,不想讓姐姐更難堪。

  「為什麼我們要先走?」

  「因為我餓了,我們先走啦!」她硬是拉姑姑出去。

  看來,在蒂歐工作的姐姐,向自己的同事和其他客人說自己是在東區長大、父母是教授,她和姑姑前來大聲敘舊,顯然戳破了姐姐的謊言。

  她並不怪姐姐,在蒂歐這種地方工作,總是要有一些稱頭的背景,才又說服力不是嗎?

  金赫品彎腰提起羅寶貴忘了帶走的一大袋荀子,並追了過去。

  「金總裁,這些東西等一下會有巡邏的清潔工收……」羅采虹跟了過來。

  「我要拿還給那位認錯人的姑姑。」

  羅采虹不敢迎視他那懾人的炯目,總覺得他看穿了什麼。不再理睬她,他向前追去。

  聽到金赫品在後頭叫喚,羅采綠回頭,他竟然將土產拿來給她們。

  「就送給你好了,這咧好呷!」羅寶貴笑說。

  「送給我?」

  「哎呀,姑姑,人家是總裁,怎麼會想料理這個?他家都是由傭人煮飯,他想吃什麼都有……」羅采綠尷尬的阻止姑姑,以免金赫品為難。

  「誰說的?我要吃,我回家就自己煮來吃。」他睜大眼,搶著表示。

  他居然這麼積極的想要自己煮荀子?羅采綠見他那麼急於捧場的樣子,竟然讓她覺得他真可愛,不由得噗哧一笑。

  看她因為自己而笑,金赫品心情變得更好。她更欣賞他了嗎?

  覺得事業要緊的羅采綠可沒他那麼好興致,忙趕他回唐凝雪那邊,金赫品這才得意洋洋的回到蒂歐。

  她把他的事當成她自己的事那樣在乎、那樣著急,被她關心地感覺真棒!

  唐凝雪已經採購好七、八件衣服,看他提著一大袋剛才那位婦人的荀子回來,不禁覺得奇怪。

  「你認識那位櫃姐羅采虹的妹妹?她還真的跟誰都有話聊。」話中有濃濃的醋味。

  「認識……呃,不認識。」金赫品忙改口。

  他並不是掩飾自己跟小綠的關係,而是,他怎麼能在唐凝雪面前透露,自己會悄悄去美人心打聽她的消息?聽起來像個變態。

  唐凝雪一雙美眸打量他,「可是,她一踏進蒂歐,直接叫你金赫品,不是金總裁或金先生耶。」

  金赫品不以為意,因為他已經習慣小綠對他大呼小叫。

  「並不是每個人都一定要尊敬我的,不是嗎?」他微笑以對,替唐凝雪結賬。

  不,不是這樣,或許大部分人見到名人的時候,在旁邊私議都會悄悄直呼對方的姓名,但羅采綠剛才是直接對他叫喚。

  唐凝雪既不開心又滿是疑惑,小小芳療師竟能跟他攀談得如此愉快?而他們兩人認識快一年了,她卻還高踞自己的山頭,只能遠遠的望著他。

  自從金赫品考慮由她代言之後,就花招百出、積極爭取,每當她出席任何活動,只要不經意轉頭,總能看見他在角落,用那張霸氣十足的俊臉對她微笑,非要打動她不可。又好像在說,沒有人能對金赫品說不。

  他的策略成功了!

  因為後來唐凝雪出去各種活動、飯局或派對,總會習慣性的四處張望,看看金赫品在不在。

  如果他不在,她會感到失望,無關他是否還要爭取她代言的工作,而是她……愛上他了。
  
  ☆   ☆   ☆  

  幾日後。

  一路上,金赫品都很擔心放在副駕駛座上那鍋湯,他把跑車停在美人心女子時尚會館後方的前兩個巷口,倚在車窗前等了好一會兒。

  羅采綠果然依照固定路線走過,他將她拉往一旁,嚇了她一跳。

  「你要做什麼?」她不解,「要是被同事看見,會被誤會的!」

  「誤會什麼?我現在是你的男人,有什麼好誤會?」

  「請問,我答應了嗎?你有機會聽我的答覆嗎?」

  「你沒有理由拒絕我,不是嗎?」他對自己很有信心。

  「哼,說得可真自大,沒有理由拒絕你的女人多得是,幹麼找我?」

  「如果你不喜歡我,那天怎麼會在蒂歐,急著催我回到唐凝雪身邊,希望我找唐凝雪代言的事可以成功?」

  羅采綠不予回應,她喜歡他是事實,可是就他一個人霸道的定義他們兩個的關係,卻又想要時時刻刻證明她愛他,那她也太唾手可得了吧?

  她卻是愛他,但並不代表她得乖乖的被他馴服。

  「到底找我什麼事?」

  金赫品像個愛現寶的小孩,打開車門取出那鍋湯,放在引擎蓋上。

  打開蓋子,鮮美清澈還帶著大骨肉末的竹筍湯,香氣四溢的呈現在她眼前。

  「你以為我家什麼山珍海味都有,只要我叫一聲,傭人管家就會幫我料理……你錯了。」

  她怔怔的看著竹筍湯,「你自己煮的?」

  天哪,她都忘了姑姑送他筍子的事,而金赫品竟然一路開車將湯送過來?

  「我請蔡媽教我做法,但是我親自買大骨、挑大骨,親自切開筍殼、自己切筍片,親自在爐火邊一分一秒等候、調味道的。」

  「你……」她沒料到他竟然那麼認真。

  「我說了,我不是你以為的那種總裁少爺,也不是非山珍海味不嘗的公子哥,你送我的筍子我一定會自己煮,你要是不信,我現在可以去你家,再煮一邊給你看——」接著,他指著副駕駛座上的袋子。「我還帶剩下的筍子。」

  他一路上小心翼翼的載著這鍋熱騰騰的湯,就為了怕她不信,以為這是管家或傭人的傑作,還帶了剩下的筍子,好隨時都能在她家下廚,以證明這鍋湯真是他煮的。

  金赫品希望她能對他改變看法,以及表示認真的行動,超乎她想像。

  說來這次倒是她不對了,他愛她,她卻跟其他人一樣,先入為主認定他富有驕縱,不可能親自洗手作羹湯。羅采綠的心一軟,忽然好想抱他,跟他說聲對不起。

  「你日夜都要兼差工作,我叫你辭掉,你又不肯,我只好把燉煮好的大骨竹筍湯直接帶來這裡,讓你補一補。」他神情一斂,溫柔述說。

  「金赫品……」她倍覺感動。

  「嚐嚐看。」他洋滿了笑,盛了一碗給她。

  連碗都自己帶,這男人一旦決定要做什麼事,可真是執行到底呀!

  羅采綠接過碗,喝了一口,唇邊漸漸泛開笑容。這時的她哪還能喝出什麼滋味,就算他把筍子煮苦了,喝進她嘴裡也會是甜的。

  「好喝嗎?」他很期待。

  「你想知道嗎?」

  「廢話。」

  「你一直不讓我有機會說出我對你情感的答覆,我也不告訴你這湯好不好喝。」

  「對說了,我不需要你的回復。」除了Yes,金赫品絕不容許有第二種答案。

  「那我把整鍋湯都喝光也不讓你知道我到底喜不喜歡!」

  「小綠……」他的罩門,就是凡事一定要有個結果,這個女人真瞭解他,踩中他的死穴。

  「你聽我說。那天我想回答你的是……我也喜歡你,但我不知道能不能相信你。現在,我想跟你說,不管能不能相信你,我還是會喜歡你。」

  他怔怔的瞧著她,萬萬沒想過,聽喜歡的女人對自己說這些話,感覺會是如此甜蜜、如此動人……

  原來,再給她多一秒時間說出這種話,可以把他的世界變得更加美好!

  原來,這世界也有許多事並非依照他的安排就能順利處理,他第一次深深反省,因為自己的霸道,他竟然晚了那麼久才聽到這美妙的回答。
  
  「然後,我好生氣喔!我追了你兩三次,就是想要告訴你我有多喜歡你,你卻頭也不回的走掉,花個七秒鐘聽我說我也喜歡你,有那麼難嗎?」

  「也不是,只是覺得如果你也喜歡我,就不要浪費時間。」他現在才知道,這些話很好聽,值得用一個鐘頭、一個月、甚至一輩子來聽。

  「你呀,真受不了你耶。你有富家少爺的霸氣、不可一世,卻沒有他們慣於鄙夷的習氣;你有企業接班人的固執又毫無耐性,卻能接納他人的意見;你有錢有權有勢,卻不像一般闊少愛把身份家世掛在嘴上……別說你是銜金湯匙出生的大少爺,你的直爽坦白,一般男人也少見……」

  「小綠……」他不禁摟她入懷,這是他聽過最讓他快樂的話。

  「你不需要這麼感動吧?你聽過的好話還會少嗎?」她有點訝異。

  「你說的最好聽,我最想聽你說!」

  「夠了,目前為止你的缺點還沒出現令人反感的甜言蜜語這一項喔,你想加上去嗎?」

  「說真話也不行?」

  「我就是分不清楚是甜言蜜語還是真話,才叫你最好少說。」

  「那我煮的湯好喝嗎?」

  「當然好喝。」她由衷道。

  「那這是甜言蜜語還是真話?」

  「金赫品,你現在是在反將我一軍嗎?」

  「我只是想告訴你,就算是甜言蜜語,我對你說的話,都是真心真意。」

  哪個女人不喜歡聽男人一再強調甜言蜜語是出自於他的真心?羅采緣掩飾自己的情緒,裝作不以為然,但洋溢在眼裡的喜悅卻洩露的她的心情。

  「我對你說的都是真的!」他以最誠摯的心意回答,除此之外,他只能緊緊摟著她。

  兩人相擁、相知,確認彼此的愛之後,一時之間雖然無語,愛卻更濃了。

  「你說的沒錯,從小到大,我聽過的好話很多很多,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我就只在乎你怎麼看我。就算你跟大家一樣,只誇我好看說我帥、誇我多有權勢,我猜我還是會很快樂,同樣的話由你來說,就是不一樣。」

  羅采綠沒有想到,他竟然如此喜歡自己。

  他明明對世界上的人的褒獎與讚歎都已經很無感了,但話由她說就是不一樣?

  「下次你還有什麼話想說,我一定會留五秒鐘給你。」

  「謝謝你的恩賜喔,金總裁。」她嬌嗔的翻了個白眼。

  「我看你就別去打卡了。早上在福氣美,傍晚又在美人心,我在金羅也是分身法術,這樣我們要什麼時候才能在一起?」他對兩人都很忙碌的現況感到不滿。

  她就不能好好休息,讓他洗洗呵護供養起來,讓他想看到的時候都能看到她嗎?

  見他心急的樣子,羅采綠覺得有趣。應該沒人想像得到,平時張牙舞爪的獅子王金赫品,也有這一面,這也是她愛他的地方。

  「一輩子還長,你這麼急做什麼?」

  聽她又像老人家一般,一點也沒被愛情沖昏頭,反而格外正經的潑他冷水,金赫品莫名其妙的醒了。他不但覺得她說的很有道理,甚至非常喜歡這句話。

  「對,一輩子還長。」他跟她有一輩子耶,天哪,好開心!

  「我帶走啦。」她執起湯鍋的雙耳,轉身要走。

  「等等。」他叫住她,很認真的囑咐,「不可以給別人吃!」

  「這麼大鍋,我一個人怎麼吃得完?」

  「反正不准給別人,只准你一個人吃!」他皺眉強調。

  「好吧,那……想跟您報備一下,我想分兩碗給小玲,她年紀小小就出來工作,有事她也會幫我,是我在這裡最真心的同事,行嗎?」

  「她很幫你嗎?」他龍心大悅,連忙說:「行,給她三碗!」

  羅采綠笑了出來。

  這傢伙……平常甚是霸氣、固執、不把別人當一回事,有時卻又這麼斤斤計較﹑像小孩子似的,可是她好喜歡這樣的他啊!

  金赫品依依不捨的望著她離去,才眷戀的嘆了口氣坐入車內,催油門駛離。

  什麼時候,他才能常常跟她在一起?而不只是在瑣碎的空檔間找到她﹑陪伴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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