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廉]狐顏亂羽[全書完]

絕對官僚

第七十六章 大典

    白的天蠶仙羅裙，在陽光中折射著最迷人的華光，~飾的鵝黃長袍彰顯王的威嚴和華貴，纏繞在雙臂間的深金色的披帛與那長長的尾擺，一起鋪蓋在那長長的紅地毯上。

    飛鳥撲啦啦地飛落，停落在王宮的屋簷，道旁的樹枝和廣場的石柱上，新奇地看著那走在紅地毯上華貴的少女。

    今天，萬里無雲，陽光普照大地，將淡淡的金色灑落整個廣場，使這裡顯得更加莊嚴，神聖。

    一步，一步，走得極其緩慢，卻步步沉穩，每一步都在那紅色的地毯上，留下一個紮紮實實的腳印，夜熙蕾在這一個又一個腳印中，回顧著那一天又一天的往事。

    曾經，她無憂無慮，倍受呵護。可是，只是一瞬間，她從狐族最寶貝的公主，變成了冷宮的棄兒。一切突變，都在那眨眼之間，讓你防不慎防。

    原本以為在冷裡可以過上依舊平靜的日子，卻又在頃刻間，父女之情徹底決裂，她成了被利用的棋子。

    離開妖界，丟了身軀，本想蘇蘇的身體混跡人間，卻影響了她人的生活。每個人的生活都非常可貴，她不可以擅自奪取。是蘇蘇教會了她要與自己的命運抗爭，而不是逃避。

    入了金色年，成為還寶人，一直認為可以遊刃有餘，得意在六界，則天的扣留，讓她恍然明白，外面的世界多麼廣闊，就憑她那點小小妖力或許哪日死在神魔手上都不知。所以她必須要修煉變強。

    夜熙蕾感覺到了步伐的沉重，這一路走來，步步驚心，只要一步走錯，今日她便不是這妖界的界王，而是某個妖王的寵姬。

    人生因步伐而改變，面前這條路又通往何方？

    她仰起臉。仰望那高高在上地祭台。陽光刺目。讓她無法看清過會就會站在那耀眼地陽光下。接受萬民地膜拜。接過代表妖界最高權利地王冠。同時是將一界重任挑在了肩上！

    台階上地妖王躬身於夜熙蕾地面前。以謙卑地姿態接他們地界王。他們目不斜視。即使痴迷於夜熙蕾地虎王。也是視線只看著腳下地紅地毯。

    抬起腳步。夜熙蕾踏上了第一級台階。她想果人生也只有這九十九級台階該有多好。即看得到未來又是如此平坦。忽然。她體會到了平淡就是福地道理。現在唯一地遺憾是不能請蘇蘇前來。其實。她應該試試地。

    一步又一步走上台階長長地裙襬拖拽在她地身後。越稱出她那與生俱來地女皇非凡氣度。她微微昂頭。目光堅定而平直。九十九級台階之上。就是她地目標。她地一個新地開始。

    呼吸隨著步伐地節奏。她離那終點越來越近。

    當走到站有魄澤和虎王地那級台階時。她卻是停下了腳步。兩位妖王不約而同地揚起臉。仰視這位威嚴地女皇。這一刻。他們並沒有因為她絕世地容貌而震懾。而是被從她身上而來地。那股不容任何人踰越地氣勢所震撼！

    她先側臉看向躬身的魄澤，他的脖中卻是已經沒有了她的絲巾，他放下了嗎？她不知道。但是，心卻不知為何輕鬆了些。接觸到他的目光，她對著他抿唇一笑，他俯下臉，閉上了眼睛。

    然後，她再轉向右側，看向虎王，虎王因她的微笑而痴迷，她抬起手，掃斷了他真摯的視線，順勢落在他的肩上，讓他再次陷入怔愣。

    「以後妖界的和平，就拜託你了。」她輕輕地說完，收回手繼續前行。

    虎王怔怔地垂落目光，心跳隨著她的遠去，而越來越劇烈。

    她再次一步，一步地上行，看到了站在妖王最前的狐王。狐族的地位因為她成為界王，而一下子躍居妖這或許就是夜孤恆一生奮鬥的目標，不再是跟在妖族身後，惟命是從的弱小妖族。而是能站在他們之前，昂挺胸，揚眉吐氣！

    她在夜孤恆的身前停下，夜孤恆的對面，正站著成為妖界東華上君的夜闌。夜孤恆直起身，無論夜熙蕾承不承認，外界都認為她是夜孤恆的女兒。若她解釋，狐族整個民族的地位，將再次降低。

    她恨的是夜孤恆，不是養育她的狐族。為了狐族的利益，她只有再次成為夜孤恆的女兒，雖然這是她最最不情願的事情。

    「蕾兒，我們狐族萬年的願望，終於在今日實現。」夜孤恆說到情動之處，竟是潸然落淚。夜熙蕾冷冷看著他的眼淚，撇開了臉。或許夜孤恆那眼淚有一半是真的，但是，她也不會相信。

    她轉臉看向夜闌，夜闌頷靜立，面色沉靜。可是，他變了。他們之間的感情因為昨晚而徹底質變。若是平日，他定會回應她的目光，然後對著她，揚起一起鼓勵的微笑。可是今天，她再也得不到他溫暖的回應，她最終，將失去他。

    她轉回臉，神情，舉步踏上最後的台階，她背對他而去，他們之間的距離將越來越遠……

    夜闌慢慢抬起了眼瞼，注著那熟悉的背影一會，再次垂落，這裡，就是他們的結局。

    狐族長老抹眼淚迎接他們這位早就看好的，萬中無一的天雷公主。他們當年的猜想得到了證實，她成了界王，成就狐族萬年來的夢想。這是歷史性的一天，是狐族的里程碑。

    當夜熙蕾踏上最後一;台階時，百號齊鳴，震耳欲聾的嗡嗡聲，直衝雲霄，就連空氣也跟著震動！

    夜蕾仰望無雲的天空，這樣純淨的藍天，多少年未曾見了？

    四大老高舉手中之物上前一步，手拿王冠的長老頌道：「光佑吾界之生生不息，請新界王戴光明之冠——」

    夜熙蕾微微俯身，由長老為她佩形似太陽的王冠。

    「夜佑吾界之萬物安憩，請新界王接夜月神杖——」代表夜的溫柔，讓萬物得以安心休憩的權杖，交到了夜熙蕾的手中。

    「律佑吾界之和平祥寧，請新界王接冰晶法印——」夜熙蕾莊嚴地接過了那北海冰晶所制的法印，托於手中。

    接著，兩位長老分別接下夜熙蕾手裡的權杖和法印，最後一位長老雙手高舉界王之書，站在了夜熙蕾的面前。

    「法佑吾界之萬世長存，請新界王接界王之書。

    跪——」

    一聲朗朗的詭，全場的人，都下跪於地。

    夜熙蕾提裙下跪，俯雙手高舉，以妖界之最大之禮，接下了這本承載了妖界高度機密的《界王之書》。

    「起——」

    夜熙蕾高舉《界王之書》站起，昂站立在祭台之前。立時，全體下跪的百姓從原地躍起，突然爆出了震天的高呼。

    「哦————界王萬歲——妖族萬歲——」

    「界王萬歲——妖族萬歲——」

    夜熙蕾在震耳欲聾的高呼聲中轉動身體，朝四方百姓，展示那本神聖的代表妖界界王至高無上的地位的聖書！

    不知為何，眼角竟是有些濕潤，她深深呼吸，將那激動的淚水收回心底，她真的，成為了妖界之王。娘！蕾兒成王了！她在心底，高聲吶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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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萬妖狂歡

從夜熙蕾加冕典禮結束時開始。各族的妖精們，一組圍在祭台下載歌載舞。

    夜熙蕾坐在百里容的身邊，緊緊地拉著百里容的手，一直沒有說話，但是百里容的心，卻感覺到了她對他說得話：此刻，我們共享。無論地位，權力，榮華富貴，我們都一起共享。無論疾病，災難，生老病死，我們都一起分擔。這才是夫妻。

    百里容溫暖地包裹那隻纖細的小手，此時無聲勝有聲。

    狂歡一直進行到晚上，明月東昇，篝火燃起，歌舞依舊。美酒分享，佳餚共嘗。今日，大典與萬妖節共慶！

    歡快的音樂響徹天空，閃爍的星光宛如也被那歡悅的氣氛感染，不停跳躍。精靈在天空中飛舞，美麗的妖精在月下歌唱。

    此刻正是花妖族為眾人表演妖嬈華麗的歌舞，忽然間，她們甩出了美麗的花藤，將夜熙蕾所在的陽台與廣場相連，一清麗的花妖腳踏花藤而來，她腳尖每一次觸碰花藤，花瓣便從花藤上翩翩而落，風兒跟著吹起，將花瓣捲入半空，有如漫天彩色的飛雪。

    那花妖手捧花環而來，輕落在了夜熙蕾的面前，夜熙蕾認出了這位敬獻花環的花妖，正是那日她所救的紫若暮。

    面帶笑容的麗花妖紫若暮將花環敬上，所有的花妖都在那一刻下跪，高聲呼喊：「祝界王永遠安康。」

    感動從心底湧起，讓夜蕾情難自已，坐在她身邊的百里容輕輕拍了拍她的手，她起身扶起了面前的紫若暮道：「希望你們花妖能好好呵護妖界所有花卉，以後妖界的美麗，就辛苦你們了。」

    「不。」紫若暮雙眸透著深深的感動，「界王護我花妖樹精讓我們不再受到欺凌。守護妖界花木就是我等職責。從今往後，妖界必會四季花開，美麗長存！」

    「好。好！」夜熙蕾走到陽台邊。張雙臂。大聲道「祝我妖界和平永久。美麗長存！」

    她:朗地聲音遞到高高地夜空。篝火瞬間如同瀑布般直衝天空。開出絢爛地火花。化作星光灑落廣場。眾妖立時齊喝：「祝我妖界和平永久。美麗長存——」將這絢麗地宴會至最。

    當宴會結束時。夜熙蕾興奮地回到了後宮只有這裡。她才能像個孩子歡蹦亂跳。她繞著百里容轉了一圈又一圈自鳴得意：「我真是太神氣了。我有預感一定能治理好妖界。恩恩。我一定可以地。」

    「呵……」百里容搖頭輕笑。若是以往。他定會扣住她地腦袋。不讓她這樣轉了一圈又一圈。雖然他目不可視。但也會覺得有些暈眩。

    後宮地門一開。天青和則天走了進來。夜熙蕾又蹦到了天青地面前：「天青師傅。我怎麼樣？是不是很有界王地樣子？」

    天青一派師長地風範。點頭以示表揚。夜熙蕾再得意地看則天：「以後我也是界王了。不許你再寶貝兒寶貝兒地叫。要叫我夜界王知道了嗎？」

    則天輕哼一聲，就像將夜熙蕾的話當做童言，懶懶地說了聲：「知道啦～~，貝，兒！」則天刻意將寶貝兒三個字拆開了說，有意刺激夜熙蕾，夜熙蕾眯起眼睛，不理他。

    隨即，她看到了敖廣和左陸之，他們似乎有些醉了，敖琰攙著敖廣，孫小攙著左陸之。兩個人醉了還在打嘴仗。

    「你說，你醉了！」敖廣指著左陸之的鼻子，他趔趄的身體還要亂動讓敖琰愁。

    「你才醉了！」左陸之狠狠揮手，差點打到扶他的孫小，孫小也是一臉抑鬱。

    「我沒醉，我還能喝！」

    「好！再來，小，去拿酒！」

    敖琰和孫小看到站在院中的夜熙蕾，微微一禮，將這兩個醉鬼扶進了後宮。

    「我們也去休息吧。」天青對則天說道，則天看了一眼總是站在夜熙蕾身邊的百里容，滿臉不爽。

    看著天青和則天一同離去的背影，夜熙蕾不知為何竟是有些激動，應該說，她今天一直很激動。

    「百里，聽見沒，天青師傅對則天說，我們也去休息吧，他們一起走了，一起走了！」夜熙蕾還探頭張望，彷彿還希望他們能進同一間房間。

    「不許胡思亂想！」百里容毫不客氣地屈指打在夜熙蕾的腦門上，夜熙蕾撅起了嘴，百里容有些無奈地用那雙被銀藍絲帶覆蓋的眼睛，注視她：「你現在是一界之王了，要注意言行舉止。」

    夜熙蕾鼓起臉：「正因為要在人前假裝正經，所以我才把後宮搬回來嘛。我現在終於明白為何天青師傅喜歡沒事就到人間，整天戴著一張面具，真的很累。」

    「你是界王，大家都會以你的言行為典範。」

    「我知道啦。不過還好妖界無事，我以後也會變裝出去玩。百里，我們去趟人間好不好？」

    「人間？你想去看蘇蘇？」百里容明白這次妖界大選，夜熙蕾唯一遺憾的，就是沒有通知蘇蘇。這蘇蘇也算是她僅有的好友之一了。

    夜熙蕾點點頭：「嗯，從上次瓊華突襲妖界，我對蘇蘇就一直很擔心，所以……」

    好。我陪你去。」

    「百里……」夜熙蕾情動地伏在百里容的胸前，環住他的腰，呼吸他身上那淡淡的，宛如竹葉的清香。

    從後宮內走出的敖琰和孫小正好看見夜熙蕾和百里容溫情相擁的畫面，孫小撇開目光，或許是因為看多了，竟也是臉不紅氣不喘。

    敖琰握拳放到嘴邊：「咳咳！」

    百里容放開了夜熙蕾，她轉身對敖琰一笑：「是外甥啊，怎麼，莫不是今晚想睡在後宮？」

    敖琰嬌媚一笑果可以，真的不想用嬌媚二字去形容敖琰的笑容。一個男人長得像個妖豔的女人，也是種變異，實屬稀有。敖>晃到了夜熙蕾的面前聲道：「若是百里不介意可以服侍姨媽安歇的。」

    夜熙蕾立時一陣惡寒。興百里容知道敖>是玩笑話，便溫和地問道：「夜闌怎樣了？」

    敖琰忽的收了那副輕佻模樣，雙目透出一絲同情：「借酒消愁愁更愁，澤扶他回房了。」

    百里容聽完點了點頭，是放了心。

    敖~飛夜熙蕾一個白眼：「還是百里有良心像有些人，連看都不去看一眼。哼。」說完>打著飄地離開了後宮。

    敖琰的話，讓後宮祥和溫暖氣氛，一下子生了改變，夜熙蕾沉默不語。孫小有些擔憂地看著她。

    百容摸了摸她的長：「要去看看他嗎？」

    她搖了搖頭：「我能給他什麼呢？既然什麼都不能給，就該當斷則斷。藕斷絲連，只是在折磨他。我背負不起這份債。」

    一聲嘆息百里容的口中而出，站在一旁的孫小陷入黯然，她對左陸之的情正如夜熙蕾所說？藕斷絲連，依舊未斷後受折磨的，只是她一人。

    「明天，我會回狐族。」久久的，夜熙蕾這麼說，「送他回家……」

    此刻，卻是百里容沉默不語。他又能說什麼？作為夜熙蕾的夫，自己的妻子被那麼多男人愛著，讓他即生氣，又驕傲。當感覺到夜熙蕾被夜闌親吻時，他幾乎差點就喚出了戮仙。

    但是，他瞭解夜闌，他與夜闌也有朋友之誼。這份友誼讓他對夜闌，又產生了深深的同情，和憐憫。

    「蕾兒……」他緊緊地將夜熙蕾再次擁入懷中，「不要再讓別人看到你的真容了……」此刻，百里容也希望他們對夜熙蕾的愛，只來自於她的容貌。就讓他，也小小地自欺欺人一次吧。

    朦朧的月光下，夜熙蕾在百里容的懷中輕輕點頭，她不會再讓別人看到她的真容，她要用她在夢中夢到的那個少女的面容，因為她隱隱的覺得，那才是真正的她，真正的容貌。

    第二天，夜熙蕾和百里容華麗的儀仗隊，在翼獅和各妖王的守護下，前往狐族，夜熙蕾真的變成了她夢中那個模樣普通，卻很可愛的少女。

    百里容目不可視，但也對她的新顏產生了小小的好奇，指尖細細觸摸，便知夜熙蕾現在的容貌。腦中浮出了一個少女的形象，竟也覺得適合夜熙蕾那調皮可愛的性子。

    妖族本就多變，所以對夜熙蕾的變裝，妖民並不覺得奇怪。反而傳出了界王低調，新容更加親民的傳言。現在夜熙蕾的穿著打扮，可謂是妖界的時尚新新標準了。

    左陸之和敖廣酒醉醒來時，夜熙蕾那華麗麗的儀仗隊已經離開了界王宮，整個界王宮，留下孫小看管，畢竟宮裡沒有人，是不行的。

    孫小命人取來熱水給左陸之和敖廣洗漱，左陸之揉著額頭從房裡出來的時候，正好看到靜立在院中的孫小。

    他定定地注視她良久，心中忽然做出了一個決定。

    就在這時，孫小巧合地轉身，兩人的目光就此在空氣中相觸，孫小有些尷尬地撇開目光，頷道：「左畫仙早上要吃些什麼？」

    左陸之笑了，他慢慢走到了孫小的面前，看了她一會，說道：「以前我痴心於畫，不顧妻兒……」

    孫小一怔，左陸之竟也有妻兒？

    左陸之抬看向晴朗的天空：「妻兒險些餓死於家中，我卻依然不顧，依舊痴心於畫，被玉皇賞識欲成仙之時，才想到妻兒有所猶豫，卻現她已成他人之妾，孩子也隨她而去，從此不愁吃穿，呵……我這個丈夫是不是很不負責？連妻子改嫁，孩子改姓都不知……」

    「左畫仙……」

    「小，你跟我百年，對作畫悟性也頗高，可想跟我學畫，從此你我就是師徒。」左陸之說罷，異常認真地看著孫小。

    驚喜從心底湧出，孫小一直期望的，就是被左陸之承認，今天，他竟是開口要收她為徒，她終於不再是那個被人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奴僕，不再是那個在他心裡絲毫沒有駐留的小妖。他終於，承認了她的存在，承認了她的能力！

    「嗯！」她重重點頭，她離他越來越近，然後，完成她長久以來的夢想，那就是：超越他，讓他為她折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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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一路隨行

翼獅開道的儀仗隊在萬人夾道的歡送下，停在了幻彩入口，在這裡，便是界王王城結界的出口之處。

    各路妖王拜別界王夜熙蕾和君後百里容，帶著自己的族人踏上歸家之路，即使虎王再不捨，也被獅王和蛇王帶離。

    而狼族與狐族是鄰居，倒是成了一路。

    不過這次破澤並不打算回家，而是由他的侍衛帶領狼族返回家鄉。自己，則是留在王城，與自己的好友敖琰再聚幾日。

    所以華麗的車隊到了此處，便少了大半的人。夜熙蕾的車攆後面，最後只剩下狐族和狼族的人。

    龐大的翼獅護隊就此折回，只留下茂茂和百里容的那隻小白。小白最近由茂茂的母親照顧，胖了些，蜷縮起來也有一隻京巴狗的大小，不能再趴在百里容的頭上，只能窩在他和夜熙蕾的車裡，與茂茂靠在一起。

    夜熙蕾看著面前的幻彩晶谷，感慨萬千，踏入山谷，就是歸家之路。狐族被夜孤恆統治，真是讓她不放心吶。

    車攆開始行，穿過結界的那一剎那，夜熙蕾閉上眼睛，深深呼吸家鄉的味道。因為妖王喜愛清淨的空氣，故而築起結界，隔斷從各個妖族而來的各種異味，相較於天界，妖界的味道可並不是那麼好聞。當然，那混雜的氣味也只有妖法高深，嗅覺千里的人能感覺到。普通人會覺得妖界奇花異草，分外幽香。

    可是這一聞，夜熙蕾驚訝了，她竟是到了璇璣的氣味，而且並不稀薄，顯然不止一個魂魄。她怔住了，她應該想到的，想到璇璣畢竟是狐族子民，對狐族有所牽掛，若是魂飛魄散定會返回狐族。

    這麼簡單的道理，卻因為她不想回狐族而被她忽略。之前在狐族時，她沒有哮天犬那神奇的嗅覺，當有了之時，她去了任何地方，卻唯獨不回妖界，若是早一日想到，那璇璣的魂魄，也就能早一天聚齊。

    原來仇恨。真地可以蒙人地眼睛人失去更多更珍貴地東西。

    「怎麼了？」似是感覺到夜熙蕾反常。百里容輕輕地握住了她地手。

    「我感覺到了娘親。我應該早點想到地。她一定會回狐族……」她地話語裡充滿了後悔。

    百里容淡淡而笑：「此番找到。或許便能知你生父是誰。」

    這句話倒讓夜熙蕾轉為喜色：「是啊。我能知道自己地生父了。」她微微側臉向後。用眼角地餘光看了一眼遙遙跟在車攆後面地狐王夜孤恆地車攆希望這個結果能化解她與夜孤恆之間那本不該有地仇恨。

    妖族都喜歡居於深谷或是洞窟。故而一路行來。鮮有妖類。偶爾有飛妖從上空掠過。看到夜熙蕾地車攆都紛紛下落。恭敬迎送。因此。妖界地清淨倒讓百里容很是歡喜。

    車攆行了一天，日落之時，他們正好到了花妖一族的附近決定在花妖樹精一族內休憩。

    花妖一族的領地非常奇特，除了奇花異草，還有枝葉繁茂的參天大樹。這些樹就像人間的樓閣，交錯林立，巨大中空，修飾一番便可住人，而且還有樓上樓下鄰右舍，十分熱鬧。

    妖族並非都排異，他們有時也會與別的族群一起相處，例如花妖樹精族裡，就住著只有手掌大小的精靈們喜歡收集花蜜樹汁，還有清晨的露水和午後的陽光。

    所以妖界妖精種類繁多螻蟻地龍，大到山精水怪日互不干涉，自己修煉自己的對於人間，妖界反而更加和平，少有戰事。

    花妖樹精對夜熙蕾和百里容的到來非常歡迎，他們熱烈地招待他們，亮起精靈收集的午後日光所做的小燈，小燈懸掛在高高低低的樹枝上，如同將星星摘下天空。朦朧而美麗的世界如夢幻般迷人。

    淳樸的百姓取來甜美的甘露，和奇花異草烹製的菜餚，讓夜熙蕾和百里容等人品嚐了一場百花的盛宴。

    由紫若慕帶領的花妖們和精靈共舞在那橙色的「星光」之間，為夜熙蕾等人獻上他們一族最最崇高的敬意。

    過後，大家都住進了那別緻的巨樹，樹屋內寬敞明全，真是麻雀雖小，但五臟齊全，別緻的建築和木質的結構，反倒是將木頭的清香帶入空氣之中，連那熏香都可省去了。

    這裡是花妖的家園，是樹精的國度，與精靈為伴，與彩蝶共舞，真是一個祥和平靜的天堂。

    夜熙蕾站在門口的平台上，台階從她所站之處盤繞而下，巨樹與巨樹之間也有小橋和繩梯相連，可謂巧奪天工。在她邊上的巨樹裡，便住著夜闌，她不知為何側眸看去，從那樹上圓形的窗戶裡，看到了靜立在窗邊的夜闌，他也正在看她。

    她有些開心，可當她想說話時，夜闌便對她隔窗一禮，拉上了窗簾。隨即，樹屋內的燈光熄滅，一切變得寂靜。

    她忍不住嘆口氣，她知道自己有些自私，可是那百年的親情豈是說放就能放的？她無法給他對等的愛心中有愧，但是，她還是希望他們能回到從前。似乎，這有些理想化了。

    身後傳來輕輕腳步聲，她雙眉微微一皺，轉身看向緩緩從旋梯上來的人，同樣身為狐族的他，自然俊美非凡，再加上歲月未曾留下痕跡，讓他們二人站在一處不是父女，反倒更像是兄妹。

    自從大選的那一天開始，們就再也未曾正式地見過面，有過一次長談。夜熙蕾對他的到來並不奇怪，他遲早會來的。

    百里容從內走出，她看到了他臉上淡淡的表情，如果百里容的臉上沒有微笑，那便是有些憂慮。她笑著將他扶回房：「放心吧，我不會殺他。」

    百里容淡淡地笑了，坐在青木椅上，是準備在此傾聽她與夜孤恆的對話。

    再次走出樹屋，夜孤恆果然已經站在門外。自從夜熙蕾成為界王，他看著她的目光都與往日不再相同。既不是當年對天雷公主的寵溺，亦不是後來對「野種」的厭惡，更不是後來再遇夜熙蕾的驚訝，而是一種驕傲中帶著一絲淡淡的迷戀。

    「找我何事？」夜熙蕾開門山，她與他之間，已經無話可說。

    夜孤恆笑容依舊：「今天累到？」

    夜熙蕾撇開臉：「不累。」

    「那現在餓了嗎？父王記得以前你總是在這個時候會吃夜宵。」他的語氣如從前一般慈祥。

    「你也說是以前了，那時我在冷宮時，可沒見人給我送夜宵。」

    「蕾兒，過去的事是父王的錯，我們忘記好嗎？」他伸手想去握夜熙蕾的手，夜熙蕾卻轉身避開，冷冷道：「那娘親的事你也能忘記嗎？」

    夜孤恆微微一怔，目光開始變得陰翳。

    夜熙蕾轉過身，看著夜孤恆輕笑：「你知道娘親因為你將我打入冷宮而硬闖輪迴道，導致魂飛魄散嗎？！」

    「璇璣她硬闖輪迴道！」夜孤恆顯然對夜熙蕾的話很吃驚，竟是倒退了一步。

    「哼，你不知道。」夜熙蕾苦笑搖頭，「當年，你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她。」

    「當年璇璣病逝突然，話未說完便已經離世。父王當時因為氣急才將你打入冷宮，現在父王也追悔莫及。蕾兒……」

    「我已經收集了娘親的一魂四魄。」夜熙蕾打斷了夜孤恆的解釋，這句話讓夜孤恆眸中**了驚訝，不禁道：「你集了璇璣的魂魄？」

    「不錯。」夜熙蕾側臉看向狐族的方向，「相信很快就能知道事實的真相。若是當年娘親是被迫或是有難言之隱，並未背叛於你，你會如何？」說完，她轉回臉看夜孤恆。

    閃爍的燈光將夜孤恆的臉的一側打出了陰影，夜孤恆緊緊擰起雙眉，沉沉道：「若真是如此，我夜孤恆交出狐族王位，由你制定繼承王位之人！」

    「好！記住你今天說的話！」夜熙蕾拂袖轉身，進入樹屋。

    久久的，夜孤恆靜立在那寂靜的樹屋之外，抬眸之時，卻看見對面樹屋門前，正站著夜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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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神仙妖魔其樂融融



    父子相見，卻只是默然對視。夜闌面無表情，只是看了一會自己的父王，便轉身回房。

    夜孤恆垂下臉，唇角浮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笑，飛身離開了夜熙蕾門前的平台。

    層雲覆蓋了星月，只有那裝有午後陽光的小燈，零零星星地掛在樹枝上，忽明忽暗地閃耀。

    夜熙蕾靜坐在百里容的身邊，沉默不言。似乎自從她回了妖界，說話的時候，越來越少。

    一抹淡淡的心掠過百里容平靜的面容，他將她攬入懷中，透過那圓形的窗戶，靜靜地，看著那朦朧的燈光。

    就在此時，住在界王宮裡天青和則天，卻在悠然地品茗。則天繼續糾結天青的容貌問題，即使喝茶，也雙眼緊盯天青變成甲某人的臉。

    「玉皇生性好，聽說容不得比他長得更為俊美的人存在。」則天手捧茶杯，茶香化作霧氣，飄散在空氣裡。他繼續說道，「天蓬將軍便因此被貶入人間，現在也整天寧可頂一張豬臉。你整天戴著面巾，莫不是因為比玉皇更為俊美？」玉皇則天還是見過的，那般的長相，的確是他所見的男子中，最為俊美了。

    天青笑了笑，唇角一勾：「麼，想知道我到底長什麼樣？」

    則天起雙眸：「說實話。我還是比較喜歡你是天青地時候。現在這個甲某人。一點也不好玩。」

    「哈哈。是因為我這個甲某人與你這個魔主有過多地相似之處？」天青悠然品茗甲某人時。他與他一樣。都喜歡自鳴得意。

    則天甩了甩手。就像是在趕身邊地蒼蠅：「你是天青地時候。整天板一張臉。沒有別地表情正經地樣子反而比現在有趣多了。喂喂喂。你這算是繞開話題嗎？」

    天青唇角微揚手拿茶壺為則天和自己倒上了茶。幽幽道：「只怕我是天青時。我們便無法在此共飲這香茶了。」

    立時。則天轉臉看向天青。那張純善陽光地臉上蒙上了一層陰云：「玉皇不僅善妒。而且多疑。你若與我長期相處只怕會惹禍上身。」

    天青不再說話。只是拿起茶杯。聞了聞。臉上露出享受地神情。然後面帶微笑地繼續品茗。

    晴朗的夜空下，慢慢走來了左陸之和孫小陸之微微靠前，孫小抱著畫板跟在左陸之的身側上帶著笑容，看來今天的學習讓她很開心。

    「篤篤篤。」秘境裡傳來了敲門聲。

    左陸之停下腳步向門口：「會是誰？說不定是敖廣。小，你去開門畫板交給我吧。」

    「是，師傅。」孫小將畫板交給左陸之，前去開門。

    左陸之拿著畫板入院，看見天青和則天正在品茗，就說道：「來客人了，茶杯夠嗎？」

    三人看了看石桌，只有一壺茶，兩隻杯。左陸之放下畫板一嘆：「哎呀，不夠啊。」

    天青輕笑，揚手，袍袖掃過桌面，又多了四隻杯：「這不就有了？」

    左陸之一笑，提袍坐下，給自己倒上了一壺茶。院中便響起了某人的聲音：「陸之兄，本王來看望你啦。」

    果然是敖廣。左陸之搖頭而笑。

    孫小將客人引入後宮，來的不僅僅是敖廣，還有炎和魄澤，似是留在界王宮的客人，今晚都齊了。

    「小王拜見天青帝君、魔主大人！」敖廣進門就拜，他已經知道那位神秘人就是偉大的魔主。一開始知道的時候，還真是吃驚地呆愣了好久。

    魄澤和敖>跟著要拜，天青卻道：「即是小蕾的後宮，這裡便再無高低身份。怎麼，敖廣你忘了這後宮的規矩了嗎？」

    敖廣三人一怔，隨即，卻是都笑了起來，敖廣朗聲大笑，敖琰笑得嬌媚，唯獨魄澤的笑容含蓄而不失他狼王的威嚴。

    落座後，孫小給他們三人倒上了茶，隨後，便去取瓜果點心。

    敖廣說道：「你們可真是好興致，大冬天喝茶。」

    眾人一陣輕笑，則天立時道：「既然龍王嫌茶淡，那我們就取酒來。」說罷，他掌心只是隨意地向上一翻，立時，一壺酒便憑空出現。他隨手拿開瓶蓋，立時，瓜果的幽香就飄滿了後宮大院。

    「好香啊。」左陸之驚嘆，「竟是有百果的香味。」

    「這是當然！」則天臉上帶著幾分驕傲，「這可是我們魔界最好的酒，千果香。只給朋友嘗，來！」則天將酒倒入每個人的杯中，「快嘗嘗。」

    這好酒就如品茶，也是

    看三品，眾人將酒杯放到鼻下輕繞，淡雅的酒香並是吸入鼻後，卻已經生津，有如千百種果實放在了面前。果香雖多，卻不雜亂，更沒有相生相剋，這種感覺，十分奇妙。

    再看那酒色，真是清澈見底，如甘露清泉，毫無半絲雜色，就如水果表面那層晶瑩剔透的水光，雖無色，卻讓人垂涎欲滴。

    將酒微微含入口中，即無澀，又無沖，眾人不禁迷惑，這是酒嗎？毫無半絲酒味。正疑惑間，豁然間，酒的燒味從口中化開，立時，百果的甘甜和酒的辛辣一起炸開，讓你不由得就將那口酒入了肚，緊接著，就是一股神奇的力量直衝百骸，讓你欲罷不能。

    「太妙了！」敖廣驚嘆，「沒想到魔界竟也有如此佳釀。」

    聽見這句話，則天不高興了，他本就是個脾氣古怪的人，他立刻翻臉：「敖廣，你這話什麼意思？！難道只有天界的那批神仙，才能釀出好酒嗎？！」

    敖廣立刻撫額，動了，又沒控制住自己的嘴。

    「天，別忘了後宮的規矩。」天在一旁冷不丁地說道，「你一日住在後宮，就不是什麼魔主，而只是個房客。」

    則天斜睨天，嘴裡嘟囔：「真不可愛。」

    孫小正好拿著瓜果心回來，聽見則天的輕語和看見他臉上不服氣的表情，一邊將食物放到桌上，一邊故意冷聲道：「也不知道這裡誰最不可愛。」

    「孫小！」則天怒視孫小，「你好大的膽子！你給我……」

    「消失。」孫小下巴一抬，「來呀，現在是在後宮，你敢讓我消失，我就敢跟界王說！」

    一下子，則天收回了手，滿的憋悶，現在，連孫小也不怕他了，他算不算失敗？

    左陸之哈哈大笑起來。敖廣也跟著偷笑幾聲，他還沒完全適應這後宮無身份的規矩，知道對方是天青帝君和魔主，笑起來總是有些不自然。

    倒是敖>和魄澤，笑地更歡。

    一杯酒下肚，院子裡的氣氛也熱烈了些。

    敖廣開口道：「今夜我們其實是來辭行的。」

    「辭行？」左陸之反問。天青淡淡地看著敖廣，則天則說道：「怎麼剛來就要走，而且寶貝兒也不在，要走也等她回來。」

    敖廣微微皺眉，敖琰接口道：「蟠桃會就在眼前，外公要趕回去準備禮物。很多事都需要外公親力親為。」

    「原來如此。」天青輕輕點頭，「那我們蟠桃會再見。」

    敖廣惶惶一禮：「天青帝君……」

    「你又來了。」左陸之忍不住打斷敖廣，敖廣有些尷尬地笑笑，天青立刻拿起酒：「罰酒。」

    「好，好，該罰，該罰。」敖廣舉杯飲下。左陸之便看向魄澤：「這龍王和敖琰殿下會龍宮，狼王為何也要走？」

    「哦，是我請澤去龍宮遊玩。」敖琰笑意融融，臉上多出一分狡詐，湊上腦袋，刻意壓低聲音道，「順便找個機會帶他去天界開開眼界。」

    「哦～」則天壞笑起來，他最喜歡這種偷偷摸摸的事。

    敖琰笑看天青：「到時還請天青帝君睜一眼閉一眼。」

    「哼，你藏好他的妖氣，我自不會管。」天青的笑容帶上了玩意。

    魄澤舉杯相謝：「多謝。」

    「不謝。」

    「叮。」酒杯相撞，一仙一妖舉杯共飲，這神仙妖魔其樂融融的景象，也只有在這秘境後宮方能見到了。

    天青放下酒杯道：「魄澤，你可曾想過讓小蕾帶你上天界？這應該是一樣的吧，而且更加方便。」

    眾人的目光停駐在了這位英姿颯爽的狼王身上，魄澤微微擰眉，道：「不想欠她人情。」短短幾個字，卻概括了太多太多無法言喻的東西。

    眾人聽罷，也是一陣感嘆，幾個男子都變得沉默，神情各異地看著杯中酒。

    站在一旁一直陪伴他們的孫小，也是心中百感交集。左陸之畢竟是仙，一旦回到天界，他們再見的日子不知又在何時了。

    「我……想辭去畫仙一職。」忽然，左陸之認真地說出了這句話。立時，眾人不同程度地大吃一驚。最為驚訝的，應該就是天青了。

    「你！」天青的話尚未說完，左陸之就給自己滿上一杯，一口氣喝下，重重放下酒杯，道：「我受夠了！」

    一時間，院子裡變得鴉雀無聲。星星點點的，白色的雪花從空中落下，就像月亮落下了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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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故鄉的花香


    也沒有想到，左陸之會突然說出辭去畫仙的話，這此不再作畫，甚至是放棄畫畫，重入輪迴，再作凡人！

    「陸之，你喝多了吧！」敖廣有些緊張，他偷瞟天青，天青沒有說話，也沒有表情，這讓他稍稍放心。

    大家都用略帶憂慮的目光注視左陸之，此時，他卻笑了：「哈哈哈，老龍王，這次我可沒開玩笑，我很認真。」

    一時間，大家都驚詫不已。

    孫小怔立在原處，任由那雪花落在她的衣衫之上。

    久久的，大家都有說話，氣氛變得有些沉悶。左陸之笑道：「你們這是怎麼了？對了，我變成凡人的時候，你們可都得照顧點，到時我可能不會畫畫，現在我的畫便是珍品了。」

    左陸之輕描淡寫的話語，人聽起來卻覺得分外苦澀。

    「對了，以後小就是我的徒弟了。小，來，你也坐下，我們一起喝酒。」左陸之起身拉過孫小，並將她按在石凳上，拿起酒，嘆道：「痴畫一生，卻不知喜悅悲苦，我的畫，沒有魂哪……」

    「陸之兄……」敖廣一時語塞，看眾人，眾人也是沉默不語。

    「師開心就好。」忽的，不曾說過一句話的孫小，在寂靜中低頭說道。這句話，讓左陸之面露微笑，也讓眾人，從那淡淡的悲傷中感覺到了一絲溫暖。不約而同地眾人都舉起了酒杯，敬左陸之：「今後多多保重。」

    是啊。今日這別。或許左陸之再也無緣與這天上地帝君。魔界地尊主有龍王妖王同坐一處。品酒賞雪了。

    敖廣等人二日離開時。將那離別地氣氛更加加重了一分。左陸之一清早便指導孫小學畫。宛如要在這最後地日子。將自己所知傾囊相授。

    天青遠遠地看著冬梅中地二人。眸光中多了一分淡淡地傷。

    「左陸之可以辭工。你卻不行。」他地耳邊傳來了則天揶揄地聲音。「有些人真是可憐哪。」

    一陣略帶梅香地風迎面吹過。帶來一絲春地氣味。天青輕笑一聲。繼續看著林中神情認真地二人……

    晴朗地日光下熙蕾地車攆繼續向故鄉地方向前行。每接近狐族一分。她地心跳就越快。因為離璇璣地距離近了一步。

    到狼族王國的時候，狼族拜別。華麗麗的車攆又少了一半人。狼族與狐族為鄰，所以到晌午時，夜熙蕾等人就到了狐族的入口。

    早早接到消息的狐族百姓們，早已站在入口迎接他們的界王：夜熙蕾的到來。

    他們的臉上都洋溢著自豪的笑容，因為界王是他們狐族的公主。

    可是，站在前端的王的妃子、皇子公主們，卻顯得有些惴惴不安。所謂不做虧心事怕鬼敲門。當初他們如此奚落夜熙蕾，而今她卻成了界王他們如何心安？

    車攆在入口停下，夜熙蕾立刻下車族的百姓蜂擁而上，他們的手上都拿著鮮花，侍衛立刻將他們阻隔在夜熙蕾一丈之外。

    一個小姑娘從侍衛腿下鑽入，開心地跑到夜熙蕾的面前，舉起手裡的鮮花：「姐姐，這花送給你。」小女孩手中的汐花，在風中輕揚，散發著陣陣花香，這四季長存的特殊花兒，陪伴夜熙蕾度過了冷宮的日日夜夜。

    這也是她和璇璣共同喜歡的花呀。

    她接過花束，在小女孩的面頰上落下一吻，忽的，大家都變得安靜。小女孩開心地從侍衛腿下鑽回人群，百姓在這一刻慢慢散開，為夜熙蕾打開了歸家的路。

    她沒有直接回宮，而是順著璇璣的氣味，走上了狐族那片只有汐花的山坡，這裡到處都是璇璣的味道，空氣裡，風中，還有那淡淡的花香間，都是璇璣的味道。

    百姓遠遠地跟在她的身後，站立在了山坡下，遙望他們的界王，夜孤恆緩緩走上山坡，他的身後，夜闌從車攆中扶出了百里容。

    「蕾兒，怎麼來了這裡，不回宮？」夜孤恆走到夜熙蕾的身旁，輕輕地問。

    夜闌扶著百里容緩步而來，百里容停在了離夜熙蕾一丈之外，然後側臉揚起淡淡的笑容：「不用過去了。」夜闌抬起雙眸，遠遠注視著不遠處的父女。

    風起花瓣揚，夜熙蕾在飄飛的花瓣中轉身面對夜孤恆：「這裡有娘親的味道，她就在這兒。」

    夜孤恆面露驚訝，再次看向四周，神色發生了巨大的變化：「璇璣在這裡？」

    「是的，娘就在這兒。她魂飛魄散之後，卻回到了這裡，為什麼！」

    夜孤恆因為過於吃驚，而顯得有些呆滯，他垂眸看著袍下的汐花，輕喃道：「這裡是我與璇璣第一次相遇的地方，每年的三月初六，璇璣必會來這裡……」

    「所以，娘來了這裡，因為她自始至終愛的人是你！」夜熙蕾努力平穩自己的情緒，「可惜，她愛錯了人。」

    她在夜孤恆錯愕的目光中，揚起了雙手。宛

    般高高托起手中隱現出的霞光，淡淡的幾乎不可見花的海洋中紛紛匯聚到她的雙手中，那微弱的星光宛如只要一陣輕微的風，就能將它們吹散。

    將那虛弱的魂魄捧在手心，讓夜熙蕾驚喜的是，這裡竟是有一魂二魄。可見璇璣對此處的分外留戀，甚至超過了她這個女兒。

    「璇璣……」夜孤恆驚訝輕喃，盯視夜熙蕾手心裡那微弱的魂魄。平地忽然捲起一陣和煦的暖風，有如一柔夷溫柔地撫上夜孤恆的臉龐，夜孤恆閉上雙眸包裹那雙無形的雙手痛道：「璇璣，真的是我錯了嗎？」

    他的輕語隨風捲過夜熙蕾的手心，那虛弱的魂魄竟是閃亮起來，夜熙蕾一陣欣喜，急急將它放入海納寶只等於後宮的魂魄聚合，知道最後的真相。

    站在遠處的百里容，悠然轉身，對身邊的夜闌道：「去王宮吧。」說罷，用手中的神杖點地而行。

    夜闌面露惑，裡容不等小蕾了嗎？但轉眼便看見夜熙蕾已經折回，他再轉臉看緩步而去的百里容，他到底是如何做到的？這應該不僅僅是他們夫妻之間的默契吧。

    漫天飛舞的花瓣之下，夜恆久久佇立。他真的恨錯了嗎？如果這件事從一開始就是錯誤的，那他之後對夜熙蕾所做的及現在想對她做的，將都是大錯特錯！

    心神開始紊，夜孤恆徹底亂了，心思縝密算精明的他，卻因璇璣的出現而近乎崩潰。她是他的女兒？不，她不是，所以他可以迷戀，更可以以此來報復璇璣。

    璇璣親口說過，她不是的女兒。可是他愛璇璣，所以才會恨地如此之深。而今隱感覺到他當年的判斷是錯誤的，璇璣可能根本沒有背叛他。他怎能再去算計她的女兒？

    璇為何要回妖界到這裡，告訴他愛他至死不渝，即使魂飛魄散要回到當初他們相愛的地方！

    他怔立在花中，這裡有他們太多太多的回憶，他們在此相遇，發誓相愛生生世世。可是，他沒有做到，但是璇璣做到了。她回到了這裡，等他，一直等他。但是，他卻一直不知。一直將恨嫁接在夜熙蕾的身上，甚至想在利用她挑起妖界大戰後，據為己有，夜夜折磨。

    而今，這些;法因為璇璣的愛而變成了對夜孤恆最殘酷的折磨，他怎能有這樣的謀算？去利用一個深愛他的女人的女兒？他沒有給她任何解釋的機會，就宣判了她背叛。他有何資格談愛她？

    他錯了，錯地離譜，現在，還來得及嗎？

    站在遠處的夜闌，見夜孤恆遲遲不動，有些擔憂。雖然之前與夜孤恆的一些看法不相一致，他也因此而被夜孤恆不再信任。但是，他們畢竟是父子。

    他輕輕上前，走到了夜孤恆的身後。擔憂更深，揚起手，停在了夜孤恆肩膀的上空，猶豫了片刻，還是放下，輕聲道：「父王，回宮了。」

    夜孤恆緩緩轉身，當夜闌看到他臉上突然出現的老態和迷茫是時，讓他登時一驚。夜熙蕾到底跟他說了什麼，讓夜孤恆會在頃刻間憔悴至此。

    「闌兒……」夜孤恆輕喃著握住了夜闌的雙臂，夜闌擔心地扶住夜孤恆似乎無法站立的身體：「父王！」

    「是父王錯了嗎？是父王錯了嗎？」夜孤恆一遍又一遍地問著夜闌，「是我錯了？真的是我錯了……」

    「父王！」

    「我錯了……真的錯了……我還要對蕾兒下手……我到底做了什麼……」夜孤恆放開了夜闌的手臂，一步又一步，趔趄地向前行走，忽的，他似是被什麼絆倒，身體向前撲去，夜闌匆匆上前，從他身後將他抱住：「父王！你怎麼了！」

    「璇璣……璇璣啊……璇璣……」夜孤恆一聲又一聲呼喚著，最後，在花飛花落間，緩緩閉上了眼睛，當徹底陷入混沌時，他彷彿看到了璇璣從汐花之間，微笑地向她走來……

    夜闌回頭看向夜熙蕾的背影，似是感覺到了他的目光，她轉過了身，目光移到了他懷裡的夜孤恆，神情很淡，很冷，宛如沒有七情六慾，夜闌有些憤怒，他的小蕾不會如此無情。是啊，她已經不再是當初的小蕾了，她是界王，是一個他不再熟悉的人。

    他扶起了夜孤恆，看著她轉身，走向那個不遠處等著她的，同樣如同置身事外的百里容，那一刻，他忽然覺得他們是那樣陌生，宛如路人。

    百里容伸出手，夜熙蕾將自己的手放入他的手中，百里容微微皺眉，握緊了那隻異常冰涼的手：「既然放不下，為何故作無情？」

    「因為我還沒有放下恨。」夜熙蕾疲憊地吐出這句話後閉上了眼睛，「給我點時間。」

    「好……」靜靜的，他站在她的身邊，聽著夜闌那越來越近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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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聚魂


    孤恆病重，這是夜熙蕾和夜闌都沒有想到的。自從後，夜孤恆便陷入昏睡。

    「你到底跟他說了什麼！」夜闌追問站在夜孤恆床邊的夜熙蕾，夜熙蕾沉默不語，沒想到夜孤恆的病，倒是讓夜闌主動與她說話，可惜，是怒吼。

    「夜闌。」百里容護在夜熙蕾的身邊，沉聲道，「是狐王被自己的魔障所困，暫時逃避現實。」

    「什麼叫被自己魔障所困？！」夜闌失去了往日的溫和冷靜，心痛地站在夜熙蕾的面前，「他已經知道錯了，他畢竟曾是你的父王。小蕾，你應該知道當年他對你的寵愛，小蕾，你和父王不要再彼此憎恨了好嗎？小蕾！」

    夜熙蕾默默地，在夜闌的視線中，走到了夜孤恆的床邊。百里容微微側臉，發出一聲輕輕的嘆息。

    她靜靜地看了會夜孤恆赫然憔悴的臉，耳邊忽然響起了兒時他對自己寵溺的呼喚，雙眉立時收緊，她閉上了眼睛。覆又睜開時，她的神情變得平靜。她握住了夜孤恆的手，欲言又止，最後，化作一口長長的呵氣。

    百里容舉步上前，用手包住了她的肩膀，側臉面對夜闌：「給她點時間吧。」

    一抹欣慰和色從夜闌的面頰上滑過，夜熙蕾起身，略帶尷尬地看向夜闌：「夜闌，好好照顧他……」

    夜熙蕾帶著一絲落寞開，百里容淡淡蹙眉靜跟在她的身後。

    一兒對自己父親的恨能有多久？

    她愛地父親而且。很愛。很愛。只是當年夜孤恆地無情讓她傷透了心。以至於後來夜孤恆對她再好。她也起夜孤恆是否有何目地。

    門口。站立著夜孤恆地那些王妃皇子公主們。他們見夜熙蕾和百里容出來。呆愣片刻立刻下跪。

    「拜見界王。」

    夜熙蕾變得有些茫然。當年這些不知真相地妃嬪。皇子皇女們。對她嘲笑。奚落落井下石。而今。卻對她畢恭畢敬。不。應該是對她這個界王地身份畢恭畢敬。她恍然明白當年娘親對她說地話：蕾兒好讀書。將來出人頭地家才會尊重你。

    現在。這句話得到了印證。

    不由自主地。她對那些小皇子。小皇女們說道：「你們要好好讀書。將來出人頭地了。大家才會尊重你們你們地母親。」

    一時間，妃嬪們面面相覷年長的皇子皇女立刻俯首：「多謝界王教誨。」

    而那些還幼小的也跟著哥哥姐姐們，懵懵懂懂地磕頭。

    是夜夜熙蕾坐在床邊轉動著手指上的海納寶戒，在出發前將璇璣駐留在後宮的魂魄，便已經裝入戒中，起初是打算帶著娘親一起回家，卻沒想到在離開界王城的結界時，會感覺到璇璣留在妖界的魂魄，這是一個大大的驚喜。

    可是此刻，她卻有點失去勇氣面對即將知曉的真相。

    「喵~~～～」茂茂貼心地蹭著她的裙襬，她看向茂茂：「茂茂，你現在也是小公主了，不再是我的寵物。」

    「可是我們依舊是朋友喵。」茂茂躍上夜熙蕾的膝蓋，睜著那雙翠綠翠綠的大眼睛，「茂茂找到了親生父母，也希望主子能找到親爹喵！」她說完轉身，只見百里容手抱小白從門外而來。

    小白依舊一副昏睡的樣子，彷彿總是不醒。百里容在門口稍作停留，側臉聽了聽房內的動靜，然後走近床邊。夜熙蕾從他懷裡接過小白，扶他坐在自己的身邊：「你又去看夜闌了？」夜熙蕾有些嫉妒，最近百里容和夜闌走得很近。

    「他的情緒不太穩定。」百里容淡淡蹙眉，「他和你一樣，太善良。」

    「我才不善良呢。」夜熙蕾抱著小白摸啊摸，「如果老狐狸當初真是冤枉了我娘親，那他這次是活該。」

    「蕾兒，你又在耍性子了。」百里容沉下了聲，「既然那麼想知道，為何現在遲遲不將璇璣的魂魄聚合，而是藏於海納之中？」

    「海納含天地靈氣，對魂魄的復原有幫助。」她繼續找原因，「娘親遺留在汐花坡上的魂魄那麼虛弱，施法融合說不定會對魂魄有所傷害……」

    「蕾兒，你在逃避什麼？」忽的，百里容打斷了她的話，她依舊抱著小白，低著頭，轉著海納。

    「主子……」茂茂擔憂地看著她，眨了眨眼，將小白叼起甩在自己的後背，躍下了夜熙蕾的膝蓋，走出了房間。

    夜熙蕾抓過一邊的枕頭，抱著，繼續轉她手指上的海納。她在心虛，害怕當年確實是璇璣背叛了夜孤恆。

    「呵……」百里容將她輕輕攬入懷中，用下巴磨蹭著她的頭頂，「你在心虛。蕾兒，你應該相信自己，這一路的尋找，證明了璇璣就如你所想的那樣，你順著線索先後找到了左陸之，敖廣，則天，可是，他們

    璣的情郎？所以，蕾兒，相信自己，相信璇璣。」

    聽著百里容的話，夜熙蕾停止了轉動海納寶戒。百里容說得對，無論結果如何，璇璣依舊是她娘親，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確的。

    這一路而來，從左陸之，敖廣，則天的口中，她認識了一個堅韌，善良，重情重義的璇璣，這與她之前的認識是不同的。

    當璇璣作為娘親時，是那麼溫柔，細心，對她寵愛至深。她認識了那個年輕時的璇璣，是那麼可愛，難怪敖廣對她至今唸唸不忘，夜孤恆也會因愛生恨。

    她站了起來，百里容微笑著，他經歷了夜熙蕾的成長，從一個狐族的逃亡公主，成了現在妖界之王，他很驕傲，也很自豪，他希望她能放下這唯一的心結，再回無憂無慮的生活。

    取下海納寶戒，熙蕾莊重地托在右手手心，左手成劍指輕繞，一僂淡淡的瑩黃色的氣體，從海納寶戒中慢慢繞出，這繞指柔的溫柔力量，將那一僂又一僂魂魄從海納寶戒中取出，飄入空氣，形成了二大六小的魂魄珠，正是璇璣的二魂六魄。

    運集法力在雙手，一個溫的光球形成於她的手心，光球慢慢升騰，飄入魂魄之間，將一個個漂移的魂魄吸入體內。

    夜熙蕾立刻手成劍指射出一道銀白的光束打在光球之上，薄汗微微沁出額頭，凝聚魂魄，除了消耗大量的法力，還需要集中全部精力和耐心，否則前功盡棄。

    「我來幫你。」百里容坐在處，劍指伸出，立時一道金光射出。金銀兩道光束打在光球之上，裡面的魂魄立刻碎裂，化作混沌的氣體，緊接著，這些氣體就在光球中翻滾，糾纏，融合。

    不過了多久，光球在房中越來越大，裡面漸漸現出了一個人形，夜熙蕾大喜，將最後的力量打入光球，光球瞬間炸開，百里容立刻收力。

    星光碎，飄落，漸漸浮現出一位傾國傾城的美人，她虛浮在空中，微閉雙眸，神態寧靜，面帶微笑。

    「娘！」夜熙蕾激動上前，美人慢慢睜了雙眸，虛浮在空中的魂魄閃爍著淡淡的光芒。璇璣從昏沉中甦醒，怔怔地看著面前的夜熙蕾。

    「誰……」

    「娘！」淚水從夜熙蕾的眸中落下，她急急擦去，「娘，覺得怎樣？」

    璇璣茫然地看著自己漂浮的身體：「我……不是魂飛魄散了嗎？」

    「我找齊了！就是還差一魂一魄。娘，您可有印象，還有哪裡是您留戀的？」夜熙蕾急切不已，百里容坐在她的身後，淡淡而笑，微微吐出一口氣，盤腿調息。

    璇璣微露驚訝，似乎才從自己成魂的呆愣中回神，俯身激動地撫上夜熙蕾的臉龐：「蕾兒！真的是你？蕾兒！我的蕾兒！」她顫抖地觸摸著夜熙蕾的五官，夜熙蕾含淚在她那虛無的觸摸下，慢慢恢復了原貌。

    「我的蕾兒……我的蕾兒！」璇璣急急將夜熙蕾擁入懷中，可是手臂卻是穿透了夜熙蕾的身體，她恍然回神，笑了，「我真是糊塗，對了，蕾兒你剛才說什麼？是你找齊了我的魂魄？」

    「嗯！」夜熙蕾激動地抓著璇璣那虛無的手，「還差一魂一魄了，娘，我有好多話想跟你說，我，我，我……」她竟是一時不知先從何處開口。

    璇璣溫柔而疼愛地看著夜熙蕾，撫過她的臉龐和長發，抬眸間，卻是看到了坐在床上的百里容，她微微驚訝：「這位公子是……」

    百里容聞聲側臉，起身一禮：「百里容拜見岳母大人。」

    「岳母？你是……」璇璣變得更加吃驚，「你叫我岳母，那就是小蕾的……」

    「娘，他是我的夫君：百里容！」夜熙蕾拉過百里容，二人笑著站在璇璣的面前，璇璣在看到百里容失明的雙目時，竟是哀傷落淚：「沒想到蕾兒如此淒苦……」

    「娘，您說什麼呢。」夜熙蕾忍不住笑了，她看出了璇璣哀傷的原因，「百里容雖然失明，但比誰都厲害！」

    「是嗎……那娘親就放心了。」璇璣依舊懷疑地注視百里容，他的神情異常從容，這份從容倒讓璇璣的心神奇地變得踏實，她似是想起了什麼，急急問夜熙蕾：「蕾兒，你離開冷宮了嗎？」

    「嗯！」夜熙蕾笑了，「娘，您一定是剛剛復原，而且還缺少一魂一魄，所以想不起後宮的事。」

    「後宮……？」

    「您想想看，你慢慢想，會想起來的。」

    璇璣聞言閉上了雙眸，寂靜覆蓋了整個房間，模糊的記憶一點一點從深處而來，漸漸變得清晰，她魂飛魄散後的，散落在四處的魂魄所記下的記憶，一點一點的匯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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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身世之謎


    斷續續的畫面浮現在璇璣的眼前，她看到了小蕾逃到她將冷宮搬入了一個神秘秘境，改名為後宮。看到了左陸之以為自己是小蕾的父親，看到了小蕾和百里容在東海龍宮成親，看到了今日小蕾將她的二魂六魄凝聚……

    「蕾兒，百里……」璇璣緩緩睜開了雙眸，一時竟是有些語塞，「謝謝……」

    夜熙蕾和百里容笑了，百里容淡淡頷首：「家人之間，何以言謝，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璇璣微笑點頭，柔和的目光落在夜熙蕾的臉上：「對不起，當年只因娘親一句話未說完，讓你和你的父王造成如此大的誤會，是娘親的錯……」

    「娘……」夜熙蕾上前和虛浮的璇璣輕輕相擁，那一刻，她感覺到了璇璣身上那熟悉的溫暖。

    百里容微微側：「那小蕾到底是誰的孩子？」

    璇璣放開了夜熙蕾，面露茫：「這個……只怕我現在也無法回答。我只記得與則天告別後，就遇到了一位公子，他給了我落霞水晶，說可以帶我上天遊玩。但是，我卻沒有了上天后的記憶，蕾兒……應該也不是那位公子的女兒，不是……」

    璇璣的話，反讓夜熙蕾身世的謎團更深。

    「看來答案在天界。」百里微微側臉，面露一分神秘。夜熙蕾點點頭，就在此時，璇璣忽然道：「我記得有一片很美的水晶湖，很美，很美……我……很喜歡那裡……像我們妖界的幻彩水晶，真的……很美……」

    夜熙看著璇璣那異常懷念的神情，暗想璇璣的一魂一魄不會是留在了這個她口中的水晶湖？難道所有的答案，都在上面？

    水晶……夜熙蕾不由自主地抬頭。從窗口望向那片夜空。璇璣口中地水晶湖。會不會就是她夢境中。那位女神所住地地方？

    「我……想你地父王。」璇地話語拉回了夜熙蕾地視線地目光柔和而慈祥。「蕾兒要恨你父王。他地恨。因我而生。」

    夜熙蕾低下頭。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百里容走到書桌邊索著拿取一張普通地宣紙。在手中細細撕扯後竟是成了人形。他拿著這人形地紙片。輕輕一吹。紙人隨即飄出他地手指。見風就長。最後長成一個與夜熙蕾一般高地大紙人。

    夜熙蕾地視線被這紙人吸引。似是明白了百里容地意圖了：「娘。您先委屈一下吧。」

    璇璣看著那紙人激一笑。身體化作一縷青煙鑽入紙人之內魄離體終有傷害。有這小小紙人之身有保護。

    眨眼間。紙人成了真正地人身。璇璣看了看自己地身體。抬臉時。就將夜熙蕾緊緊抱入懷中：「蕾兒……你吃苦了……」

    雖然沒有人體的溫暖，但這個懷抱變得真實，夜熙蕾也緊緊抱著璇璣，欣喜落淚。

    當璇璣出現在狐王王宮時，驚詫了所有人，他們嚇得忘記了尖叫，就那樣呆呆地看著璇璣在夜熙蕾的攙扶下，從自己面前而過。

    依舊失去一魂一魄的璇璣，雖然神智清晰，但卻依然有時會走神，目光還是有些呆滯，她呆滯地看著狐王夜孤恆的房門，不曾發覺守護在門前的侍衛和侍婢們，都已經嚇得面色慘白。

    夜熙蕾扶著璇璣走入房間，嚇壞了房中的侍婢。就連夜闌，也驚嚇地從床邊站起，趔趄了一下，指著璇璣半天沒有說出話語：「璇，璇，璇……」

    揚起淡淡的笑容，夜熙蕾將語塞的夜闌拉出了房外，遣退了一甘人人等，只留下了璇璣面對躺在床上依然昏睡的夜孤恆。

    「我的王……」璇璣俯身在夜孤恆的耳邊輕喚，「醒醒……」

    搖曳的燭光中，夜孤恆緩緩睜開了

    他在璇璣的呼喚中甦醒，甦醒時，似是本能地喚出了兒……」

    璇璣坐在了床側，輕輕地握住了夜孤恆的手，輕語：「我的王，璇兒沒有背叛你……」

    夜孤恆有些茫然的視線落在了璇璣的身上，沒有驚嚇，只有欣喜：「璇兒，真的是你……這是夢吧……本王對不起你，本王不該懷你……」

    璇璣笑著搖頭：「王，是璇璣不好，璇璣知道自己並沒有背叛王，但確實不知蕾兒從何而來，璇璣不記得了。蕾兒的出現如同神話，就像神女偷吃禁果，孕育出了孩兒，但是，璇璣又不記得幾時吃過如此異果，王，對不起，或許等蕾兒找回璇璣最後一魂一魄，便知蕾兒從何而來了……」

    「找回……最後的一魂一魄？」夜孤恆忽然騰地坐起，扣住了璇璣的雙臂，仔細地看著她每一處五官，每一個細節，然後緊緊抓住她的雙手，「是冷的！冷的！璇兒，真是你！我沒有在做夢！」他緊緊盯視璇璣那雙雖然漆黑，卻有些無神的眼睛，心開始抽痛不已。

    璇璣笑著點頭：「的，是我，蕾兒將我的魂魄凝聚了，裝入這紙人之中，我的王，我真的沒有背叛你……」

    「璇兒，真的是璇兒！我的璇，我的璇兒！」夜孤恆一聲又一聲地呼喚，璇璣一次又一次地點頭，最後，夜孤恆激動地將璇璣擁入懷中，卻是號啕大哭！

    沒有人會想堂堂的狐王，會如孩子般哭倒在自己愛妃的懷中，淚水裡充滿了一個男人的愧疚，懺悔。將心底曾有的一切邪念都在這淚水中融化，逝去，最後，只剩下那顆輕鬆的心。

    站在門外的夜熙蕾聽那若有似無的哭聲，露出了久違的輕鬆的微笑，夜孤恆真的悔過了。

    夜闌頭注視那扇緊閉的房門，嘆了一聲後，也笑了，轉眸看向夜熙蕾，眨了眨眼，略帶落寞地垂臉。

    「夜闌。」熙蕾轉臉看向夜闌，夜闌抬起了雙眸，卻看見夜熙蕾明媚的笑容，「謝謝你愛我。」

    輕輕的話語，卻讓夜闌的在那一刻如沐春風，化去了他這幾日的痛苦、徬徨、迷茫。是啊，他對她的愛一直不求回報，而今日她的這句『謝謝你愛我』，讓他恍然覺得，他的愛是值得的。

    這一夜，似乎很漫長，璇璣一直留在夜孤恆的房中，或許，他們會有許多許多話，對彼此傾吐。

    夜熙蕾和夜闌並肩在迷濛的月下漫步，不知不覺間，二人竟是來到了當初夜熙蕾所住的冷宮的地方，如今，此處已是一片空曠，只有雜草叢生。

    看著眼前的景象，夜闌撲哧笑了：「真有你的，把冷宮一鍋端。」

    「因為那是我的家。」夜熙蕾目露懷念。

    夜闌看向她：「現在你在家裡了。」

    夜熙蕾垂眸笑：「不，我的家，是整個妖界。我要對這個大家庭負責。」

    「所以必須要住在界王宮？」夜闌企圖挽留夜熙蕾居住在狐族。

    「是的。我住在那裡，才會讓整個妖界安心。」

    當夜熙蕾說完這句話後，夜闌心中感嘆不已。

    她已經不再是以前的她了，她的肩上，背負著更多，更重的責任……

    百里容等到夜熙蕾回來時，已是月落西山，東方淡淡地一片白。

    夜熙蕾靜靜地看著他：「這次到了妖界，你又要去哪兒？」

    百里容淡笑：「哪兒也不起了。」

    「真好。」她倒入他的懷中。

    「是啊，可以平靜一會了。」他將她攬在身邊。

    旭日緩緩東昇，金黃的陽光，將他們慢慢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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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分別



    家鄉的日初是最美的。

    夜熙蕾和百里容總是攜手觀賞狐族的日出日落，她有多久沒有看到這美麗的景象了？沒想到在輾轉六界後，最後，還是回到了原點，這裡是一切的開始，又在這裡，將一切恩怨結束，然後開始新的平靜的生活。

    就在這一天，夜孤恆和璇璣，也來到汐花坡，他們相互攜手，遙看日落，最後，夜孤恆便做出了一個決定，就是將狐王之位，傳位于夜闌。

    這個決定對於夜熙蕾和百里容來說，並不意外，但是對於夜闌，卻是大大地吃了一驚。

    在接位的前一，夜孤恆將夜闌叫進了房間，誰也不知道他們到底說了些什麼，只是看到夜闌出來後，並不是可以接管狐族的興奮，而是淡淡的哀傷。

    狐族的傳位典禮十分簡，甚至沒有邀請臨邊的妖王。狐族本就是一個弱小的民族，族民不過幾千，所以整個狐族的百姓都前來參加觀禮，膜拜他們新一任的狐王。

    宴席上，夜闌呆地看著自己的酒杯，沒想到最後，他成了狐王，雖然他也曾想過，只是這個結局來得太快，讓他有些恍惚。

    孤恆和璇璣坐在一處，璇璣很是虛弱，他一直用自己的妖力，來維持璇璣的人形。她緊緊握著璇璣的手，彷彿一刻都不想再放開。

    坐和璇璣身邊地夜熙蕾和百里容。微微而笑。

    璇璣一手拉著夜熙蕾地手。一手拉著恆地手。開心地說道：「看到你們和好。我就滿足了。」

    夜熙蕾看了夜孤恆：「老狐……咳……狐王。我要帶娘親去天界找回最後地一魂一魄方便帶你一起。所以……」

    「我明白。」夜孤恆微露哀傷。「蕾兒你……現在還是不願叫我父王嗎？」

    「狐王。」百里容微微側臉。「小蕾並非你地女兒所以她才不想誤認。」

    「可是，我……」夜孤恆有些急切，璇璣轉臉注視夜熙蕾：「蕾兒切都過去了。」

    「我知道，娘。」夜熙蕾嘆口氣，然後看向夜孤恆，「但我不可冒認生父。不過狐王對我畢竟有養育之恩，所以，今後他就是我狐王爹爹如何？」

    「狐王爹爹……」夜孤恆面露喜色，「好，好！只要肯認我為爹爹什麼都可以。」

    一時間，氣氛變得融洽，就連坐在王位上的夜闌，也朝這邊望來。

    「那……蕾兒你幾時動身？」夜孤恆希望夜熙蕾他們能多留些日子。

    夜熙蕾想了想：「我還要去趟人間，而且娘親魂魄聚齊後，也要送回冥界，畢竟六道輪迴，不可打亂。」她心裡是有顧忌的所以那麼急著去見蘇蘇，是因為她隱隱覺得天界之行，將成為所有事件的終點。

    「這麼快……」夜孤恆哎哎感嘆，忽的，他仰起臉認真凝視夜熙蕾「蕾兒，一定要將璇璣投胎之處告訴父王王要去找她。」說完，他拉起了璇璣的手深情凝望。

    「狐王爹爹你……」夜孤恆的這句話，讓夜熙蕾心生感動自己的手，被身邊的百里容拉起，百里容淡淡而笑：「我活千萬年，或許就是為了尋你。」

    「百里……」一股溫情佔領了她的心胸，讓她一時無言。

    「小王敬界王。」忽的，夜闌竟是拿酒前來相敬，打斷了這裡含情脈脈四人，夜孤恆笑了：「這確實該敬。」

    夜熙蕾立時拿起酒杯：「恭喜狐王。」

    夜闌淡笑，可那笑容多少有些苦澀：「請。」

    杯酒交錯，人們絡繹不絕地前來敬他們的新狐王：夜闌。當夜深之時，空氣中是那重重的酒香，和醉倒的眾人。

    夜闌醉了，一醉入夢。夢中，他站在那美麗的汐花坡上，遙望遠方那個白色的身影。一陣狂風捲過，揚起了密密麻麻的汐花花瓣，花瓣遮住了那美麗的身影，他焦急地奔跑上前，卻現他無論奔跑，都無法接近那個身影……

    第二天，夜熙蕾準備好了簡單的行囊，這一次的離開，他們不打算大張旗鼓，她笑嘻嘻地轉動胸前的鑰匙，好久沒有進入倉庫，總覺得少了些什麼。

    百里容將裹在神杖上的白布，仔細地再次裹緊，小白靜靜的趴在他的膝蓋上，只瞪著兩隻大大的眼睛。

    「他什麼時候能成形？」夜熙蕾好奇地戳小白藏在長長毛裡的鼻子。百里容側臉想了想：「他只是被封印了，所以成了幼體。我尚未想到解開他身上封印的方法。」他將神杖往地上輕輕一點，一層輕微的氣浪從神杖底端擴散，掃開了周圍的塵土。

    忽然，房外傳來很強的妖力，夜熙蕾微微一驚，百里容卻是淡淡一笑：「茂茂長大了。」

    夜熙蕾聽罷，微露迷惑地走到門邊，卻看到茂茂正繃直自己的身體，使勁運力：「嗯————啊！！！」

    剎那間，茂茂的身形陡然增大，竟是變成了成體，夜熙蕾一直不知茂茂最近一個人躲起來修煉什麼，現在才知是在修成翼獅的成體。

    此時的茂茂體型已經如同一隻成年的翼獅，應該說，無論

    大頭，身體，尾巴，四肢，都是翼獅的樣子，可是，，卻依然沒有任何變化，還是小小的一點，現在變成了成體，那小小的翅膀便顯得更加微不可見。

    「呼——」茂茂長長舒出一口氣，翠綠翠綠的大眼睛帶著幾分得意看向夜熙蕾：「怎樣？以後你出去就騎著我，肯定拉——」風字還沒出口，忽然，「怦！」一聲，茂茂竟是瞬間變回了原樣，然後徹底虛脫地趴在了地上，吐出舌頭，只剩喘氣。

    「呵……」百里容一邊輕笑一邊走到門口「茂茂，你過於性急了。」

    茂茂瞥了他一眼，翻身朝天，繼續吐舌頭喘氣然剛才她的變身已經消耗了她所有力量。

    夜熙蕾笑著走到茂茂身邊，將她從地上抱起：「茂茂，我知道你急於變成翼獅樣就可以變得更加強大，可以保護我，不過，過於性急，可會走火入魔，你的健康，對於我來說，比什麼都重要。」

    瞬時茂茂翠瑩的大眼睛裡，滿是感動，「喵」一聲，就抱住夜熙蕾的脖子，在她的臉上使勁蹭。

    百里容搖頭輕笑，看來他收回之前說的話，茂茂還是沒有長大。忽的，他雙眉微微一簇面朝院中某個方向，隨即便朝那裡走了過去。

    他的行為引了夜熙蕾的注意，正惑間，卻見百里容走去的地方環境生了微微的扭曲，緊跟著道裂口打開，從裡面竟是走出了天青天和左陸之。

    熙蕾一驚，抱著茂茂急急上前在了百里容的身邊。

    天對迎來的百里容淡淡點頭，然後看著夜熙蕾和百里容：「百里，蟠桃會不日舉行，我和陸之先行一步。」

    夜熙蕾沒想到天青等人竟是前來辭，不過這也在預料之內。蟠桃大會，眾仙雲集，這位天青帝君自然要先回天庭，維護法紀。

    「好。」百里容淡點頭，末了卻補充了兩個字，「小心。」

    「小心？」則天笑了，「天青回天庭，百里你卻讓他小心，百里，你才要小心。」

    朗朗日光下，百里和天青卻是相視一笑，夜熙蕾心中劃過一絲淡淡的憂慮，卻是笑問則天：「那你呢？」

    則天見夜熙蕾主動問他，自然很是高興：「寶貝兒，你終於想起我啦，我跟你說啊，我打算先跟天青去蟠桃會，順便幫寶貝兒你看看天界有什麼寶貝，然後等寶貝兒你上來，我就……」則天開始滔滔不絕，左陸之忽的站到則天身前，完全將他遮擋，握住夜熙蕾的手道：「小蕾，陸之爹爹我決定辭去畫仙，重入輪迴了。」

    「什麼！」左陸之的話立刻讓夜熙蕾大吃一驚。百里容劃過一抹驚訝後，卻是瞭然地微笑。

    則天對左陸之突然搶白有些生氣，想上前搶回言權時，卻被天青死死拉住，他斜睨天青，打算用自己銳利的眸光殺死天青，無奈天青面無表情，百毒不侵。

    左陸之揚起微笑：「你不必驚訝，在你敖廣爹爹離開前一晚，我便與大家說了這個決定，所以我將自己的畫技傳授給了小。小原本就跟隨我百年，所以已經學到了七成，最近這稍一點播，小便已功成，我也算是後繼有人了。小蕾，你不該為我高興嗎？我終於要自由了……」

    「陸之爹爹……」不知為何，夜熙蕾看著左陸之輕鬆的笑容，竟是有些心堵。

    「呵，蟠桃會見，蕾兒，不要在人間玩太久。」左陸之笑著撫過夜熙蕾的長，「早點上來，或許老張頭等你等得急了，還有那傻乎乎的韓子高，他估計已經被軟禁地長蘑菇了。」

    「噗哧。」夜熙蕾笑了，是啊，她都快忘記韓子高那傢伙了。

    笑聲蓋過了離別的憂傷，不管怎樣，他們也會很快相見。

    在離開前，天青將百里容拉到一邊，夜熙蕾側眸看去，卻被則天攔在面前：「寶貝兒，他們聊他們的，我們說我們的，你可要快點上來啊，不然我會很無聊，我無聊就會火大，火大就會讓人消失……」

    這邊，天青面色凝重：「百里，我看你還是不要上去了。」

    百里容輕呵一聲，面容平靜：「我要找回過去。」

    「但是那三把劍……」

    「天，只差最後一把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嗎？」百里容正色面對天青，即使那雙眼睛被銀藍的絲帶覆蓋，天青依然感受到了一個與平日不同的，更加執著的百里容。

    天青收回目光，轉身：「當年的事，你沒有錯，但是，你若再次啟動神劍，你我依然是敵。」說罷，他回到則天和左陸之之間，回頭看了百里容一眼，便與其他人，一起消失在空氣中。

    看著他們的離去，夜熙蕾側臉看向站在遠處的百里容，一縷略帶惆悵的風，輕輕地揚起了百里容垂落在胸前的絲和他覆眼的銀藍絲帶。

    百里，你究竟在想什麼？夜熙蕾在心中輕輕地問。

    遠遠站立的百里容，忽的仰臉對她深情微笑：蕾兒，一切都是為了你。

    他們久久對視，深深的情誼溶化在了這略帶春意的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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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蘇蘇今何在

    眼之間，人間竟是春暖江綠，冬雪化作春水，還帶著溪水，從山上潺潺而下。枯枝新芽初長，嫩葉悄然翹頭。百鳥飛落山間，萬物開始甦醒。

    蜀山一片綠意，百姓換下厚實的冬裝。偶有修真人路過集市，也已是一身輕裝，青衣飄然。

    街道四處，依然會貼有妖物出沒，請百姓勿入蜀山的告示。蜀山有妖，已不是怪事。鎮內百姓依然安居樂業，因為他們知道，即使妖怪再多，也有蜀山弟子降服。

    雲霧繚繞的山頂，如同雲間的浮島，高不可攀。

    可是，普通百姓並不知道，那雲霧之間，卻實存在著一座又一座的浮島，浮島之間，雕刻著玄妙花紋的浮板漂移，修真者仙風道骨地在雲霧間移動。

    在一處桃花盛的浮島上，空氣中忽然隱現出了一男一女，他們的腳下，是一隻如小獅子般大小的翼貓，翼貓的身上，駝著一團白乎乎的絨球。

    這身著春裝的一男一女，是百里容和夜熙蕾。

    覆眼的銀藍帶在微風中輕輕飄揚，百里容面帶微笑地享受這春風送暖。夜熙蕾環顧四處，當初初到人間，遇到的第一個人類，就是蘇蘇。而今在妖界結束一切因果後，再踏人間，又是以蘇蘇開始。

    一想到即將見到許久見的好友，夜熙蕾略顯激動，心中暗想蘇蘇見到她會怎樣？知道她成了妖王又會如何？是驚喜是又會在那裡糾結？不知她在看到自己新的形象後，又會有什麼意見？

    好的見面，讓夜熙蕾充滿了期待，也很興奮。

    忽然。上空狂大作掃起了百里容和她地衣衫。她往上看去。原來又是仙鶴降臨。

    百里容側微笑：「他來接我們了。」

    「蜀山掌門？」

    「嗯。」百里容。「雪峰兄依然如此及時。走吧。」百里容手拄神杖上前。那仙鶴已經停在了浮島邊緣。

    夜熙蕾看著百里容飄然地背影。有些嫉妒。百里容無論到哪裡。都被人熱情款待。似乎沒有人不喜歡他股酸溜溜地感覺上來。她微微一怔。她好久沒有吃醋地感覺了。應該說。好久沒有這般普通人地感覺份感覺讓她說不出地欣喜。

    是啊。她按照人間地年齡只有十八歲。做上界王讓她不得成熟。那種偽成熟地感覺。實在讓她憋悶。她應該更像十八歲地青春少女。糊裡糊塗耍性子。有時跟百里容撒撒嬌。然後吃吃醋才是普通女孩該做地事。

    想到此，她就飛奔向百里容幾乎是撲了上去，挽住了百里容的胳膊副不容任何人親近百里容的模樣。

    百里容淡淡一笑，摸了摸夜熙蕾的頭：「一出來，你就頑皮了。」

    夜熙蕾唇角歪歪，一口貝齒在春日下閃閃發亮。

    二人駕鶴遨遊在雲間，惹來修真弟子的好奇目光，有人認出了百里容，遠遠驚呼：「那位不是百里大仙嗎！」

    「對對對，好像是掌門的好友，難怪掌門方才囑咐廚房準備佳餚。」

    「百里公子身邊的姑娘又是誰？」

    「不知道，或許也是個神仙吧。」

    夜熙蕾嘻嘻一笑：「百里，你何時成大仙了？」

    「呵……他們眼中的仙，卻不知是妖。人被雙目所騙吶。」百里容微微側臉，風輕雲淡的笑容，更憑添了他的仙風道骨。

    夜熙蕾盤腿坐在仙鶴的背上，撫摸小白那長長的絨毛：「是啊，所以你看得比任何人都清晰。」

    「但卻唯獨看不到自己心愛之人的容顏。」

    夜熙蕾立時轉臉，百里容正側臉地「看」著她，那雙被綢帶覆蓋的眼睛，更加傳遞了他的深情。

    心中一熱，夜熙蕾垂下了臉，茂茂昂起頭用翠綠翠綠的大眼睛看看他，然後看向百里容：「百里主子，你真的看不見喵？」

    百里容輕輕地搖了搖頭，一縷淡淡的雲霧掠過了他俊美的容顏，隨即**一聲嘆息：「只一次就好，我只想看看蕾兒。」

    心中帶著感動，夜熙蕾沉靜在百里容帶給她的甜蜜之中。

    仙鶴雙雙降落在一片綠柳輕搖，溪水潺潺的浮島邊。

    百里容和夜熙蕾便下了仙鶴，一人悠然上前，一身白衣青紗，唇下的青須飄然，仙風道骨。

    「百里，你可是好久沒來見我這老朋友了。」來人幽幽說道，百里容儒雅一禮：「雪峰兄，許久不見。」

    夜熙蕾看著這位鬍子比

    了些的蜀山掌門，他的神采比上次所見，越加飛揚。

    朱雪峰看到了正在打量自己的夜熙蕾，微露惑，因為夜熙蕾的外貌並非之前的萎黃少年，而是可愛少女，故而讓朱雪峰沒有認出。

    「這位是……」

    夜熙蕾笑著上前：「朱掌門，怎麼，認不出我了嗎？」

    從夜熙蕾的神態和語氣，朱雪峰瞭然地笑了，百里容進一步補充：「這是內子夜熙蕾，雪峰兄之前見過的少年便是她的化身。」

    「哈哈哈，到底是孩子，喜愛幻化。」朱雪峰笑了起來，「不會幻化的也喜歡換衣服，不過女孩總是愛美，夜姑娘倒是有趣，不是矮小少年，就是這普通少女，莫不是夜姑娘本身就傾國傾城？故而故作低調？」朱雪峰說完，眯起那雙漂亮的眼睛，捋著自己的青須。

    夜熙蕾神秘地笑了笑：「你。」

    「呵呵呵……」幽幽笑聲從朱雪峰口中而出，帶著花香的春風給這裡帶來了暖人的春意。

    三人緩步入這柳林之，茂茂和小白玩耍於溪邊。在溪邊的涼亭內，三人落座，清風徐徐，雲霧飄渺，說不出的清幽，說不出的悠閒。

    涼內的石桌上，一壺清茶，幾盤乾果，精緻的白瓷茶杯，沒有半絲雜色，無暇的杯身如同少女瓊脂肌膚，在春日下，**一抹迷人珠光，拿在百里容那白晢的手指中，形成一幅純淨的畫面。

    「百里這次來了看望愚兄，可還是為了蘇蘇？」朱雪峰開門見山，手執白瓷茶壺，為百里容和夜熙蕾倒上清茶，翠綠的茶水**綠綠幽香。而朱雪峰的臉上，卻**一僂愁容。

    「正是。」百里拿起茶杯，夜熙蕾立刻問：「蘇蘇今日可在？」

    朱雪峰微驚：「怎麼，你們不知道？」

    「知道什麼？」夜熙蕾心中有絲不祥。百里容微微側臉，臉上笑容也已不在。

    朱雪峰驚訝更甚：「我以為你們知道，才特地為她而來。」

    「啊？朱掌門，蘇蘇到底發生了什麼？」夜熙蕾心中發了急。百里容抬手握住了她的手，輕聲道：「蕾兒莫急，聽雪峰兄慢慢說。」

    「嘖嘖嘖。」朱雪峰先是一陣嘆息，「蘇蘇是蜀山弟子中天資最好的孩子，可是就在你們上次離開後不久，她忽然失蹤了，我派了蜀山弟子四處尋訪，卻都找不到她的蹤跡。後來瓊華派人來請蜀山與他們一起攻打妖界，此事便擱置了。對了，瓊華攻打妖界的事你們可知？」

    「何止知道，而且親歷。」夜熙蕾講起這件事，依然冷笑，「真是不自量力。」

    「哦？難怪瓊華落敗，原來有百里和夜姑娘相助。」朱雪峰眯起的眼睛裡，多少有些幸災樂禍。

    百里容微微靠前：「雪峰兄，蘇蘇緣何失蹤？」

    話題再次回到了蘇蘇的身上，朱雪峰面色轉為凝重：「就是因為不知道原因，才擔心，起初，我以為她背著我去參加瓊華攻打妖界，但是問了那些從妖界回來的忤逆弟子，他們都說未曾看見蘇蘇，所以，我很擔心她會不會是被人間的哪只厲害的妖精給……」

    「誰敢！」夜熙蕾突然憤然起立，「誰敢動蘇蘇，我滅了誰！」

    「蕾兒，冷靜。」百里容將夜熙蕾拉回原位，夜熙蕾開始煩躁：「不行，蘇蘇的事一天耽誤不得，我決定啟動萬妖令，找尋蘇蘇的蹤跡！」

    「萬妖令！」朱雪峰聽到這三個字一驚，立時眸光變得銳利，沉聲道：「你們究竟什麼身份？！」

    夜熙蕾唇角一揚，正想得意一番，百里容又按住了她，淡笑著對朱雪峰道：「雪峰兄修真百年，最後與我妖類為伍，也算功德圓滿。」

    「妖類？！」朱雪峰抽了一口冷氣，再次細細打量起百里容和他身邊的夜熙蕾，無，他察覺不出任何妖氣，這一刻，他反而豁然朗笑起來：「哈哈哈，百里真是說笑，我修真人見到神仙才算是功德圓滿，你卻說是妖類。哈哈哈……哈哈哈……妖類……哈哈哈……神仙……哈哈哈……」

    朱雪峰仰頭大笑不已，竟是沒有止住的現象。夜熙蕾挑起眉，往百里容身邊躲了躲：「百里，他不會瘋了吧。」

    「呵……瘋瘋癲癲方是仙。」

    夜熙蕾一愣，百里容說話越來越玄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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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是狐？是人

    對朱雪峰久久不停的大笑，夜熙蕾有些坐不住，蘇蘇結果，可這位蜀山掌門卻只知道笑，顯得一點也不關心他門中弟子的安慰，這讓她有些生氣。

    她看看百里容，百里容也依然一副淡定，不過這才是百里容，任何事都不會讓他露出半絲急色。最後，她也只有單手支臉，耐心等那位蜀山掌門笑完。

    應該是笑地抽筋了，朱雪峰揉著臉終於止住了笑容，喝了口茶，緩了緩勁，長舒一口氣，才道：「今日得見妖道尊者，此生也不枉然了。」

    聽聞此話，百里容淡淡而笑。

    「你終於笑完啦。」夜熙蕾忍了許久，「蘇蘇失蹤時可有何跡象？」

    朱雪峰捋了捋鬚，皺眉：「沒有。不過她失蹤不久後，蜀山出現了一隻非常厲害的狐妖，據與她交鋒的弟子說，她身上帶有月靈劍。」

    「月靈劍？」夜熙蕾輕喃。

    朱雪峰嘆道：「那是蘇蘇的劍。」

    聽到此處，夜蕾反而心中一堵，她自認為是蘇蘇的朋友，卻連她的佩劍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

    「此妖道行不潛，不過也曾害人。曾經幾番捉她，以查探蘇蘇的下落，但其對蜀山的地形以及我們蜀山的道法相當熟悉，而且之後，竟還有一人相助於她，據說幫助的她的不是普通人，而是一瓊華弟子，只不過每次蒙面故而看不清是何人。」朱雪峰皺起雙眉，「此妖真是狡猾，厲害。」

    「呵。峰兄是有意善待此妖吧。」百里容從容依舊。這讓夜熙蕾越加心浮氣躁蘇蘇失蹤了。而作為蘇蘇師傅之一地朱雪峰看似完全不著急。而作為自己相公地百里容更是一派悠閒。

    她心裡窩著。看他們兩人相對品茶。正想發怒。卻有人急急而來。

    「掌門。捉到！」那弟子報完之後。才看到有客人地存在。變得有些慌張。「掌掌門。那。那個……捉到了……」他說得閃爍。小心而謹慎。

    朱雪峰點點頭：「你不必如此慌張兩位尊客對這只妖精也很有興趣。帶它來此。」

    小道子立刻應聲：「是！」轉眼便踏劍飛離。

    夜熙蕾挑眉：「大叔把小妖帶到我們面前。是想讓我們救呢。還是讓我們難堪呢？」

    這一次，朱雪峰臉上的神情卻有些沉重，嘆道：「是生是死就看她的造化啦……」

    夜熙蕾又聽不懂了。她覺得自己的領悟能力並不差，可是為何朱雪峰的話卻是不甚理解？轉眸看百里容發現他比方才認真了。嚴肅的臉微微側著，似乎將精力全部集中在了他的耳朵上。

    「怎會如此？」忽的百里容發出一聲不解的輕喃，這便讓夜熙蕾的疑惑更深。

    從上空飛來了一隊蜀山弟子，如此多的蜀山弟子只是為了看護一隻妖精。他們從空中而下，將一隻妖精推到了涼亭之前，那隻妖精沒有任何掙扎，始終低垂下巴，尤其安靜。

    「掌門，狐妖帶到！」

    朱雪峰揮了揮手：「你們下去吧。」

    「掌門！」小道子焦急道，「此妖厲害！」

    朱雪峰沉臉：「你們還擔心此妖會從本掌門手中脫逃嗎？」

    小道子一陣臉紅，趕緊行禮：「弟子知錯，弟子告退。」小道子匆匆離去。

    坐在亭中的夜熙蕾起先只是略微看了一眼站在外面的狐妖，黑色的狐狸耳朵，甚至連人形都沒有完全修煉成功，因為那張臉竟是狐狸臉。可恰恰是這一點，讓夜熙蕾反倒更加細緻地打量這只過於安靜的狐妖。

    在他們狐妖的修煉中，那張臉尤其重要，也就是就算修不**形，也要先修出一張人臉。而這只妖精卻恰恰相反，臉依舊是狐狸，但其他地方，都已是人形，而且，夜熙蕾還從這只狐妖的身上，竟是聞到了淡淡的，夜孤恆的味道。

    朱雪峰在一旁道：「這就是那隻蜀山新出現的狐妖，夜姑娘，你……不如看看？」

    當朱雪峰說到夜姑娘的時候，那隻狐妖竟是微微一怔，緩緩揚起了臉，立時，目光定焦在了百里容的身上，狐狸嘴輕動，發出了一聲及其奇特的輕微狐語：「嘰嘰嘰嘰？」顯然是因為驚訝而無意間發出的驚語。

    狐語朱雪峰和百里容聽不懂，但是作為狐族的夜熙蕾又怎會聽不懂？她怔住了，更加細緻地嗅聞這只狐妖的氣味，而就在那淡淡的夜孤恆的氣味之下，她竟是聞到了那熟悉的清幽的，屬於蘇蘇的清香，而狐妖所說的，便是：百里先生。

    「怎會如此？」夜熙蕾也輕呼出了與百里容相同的話。

    她不禁走出了涼亭，而狐妖的視線也因她所動而動，她針形的瞳仁出現了惑，換作了一種凝視，細看夜熙蕾。

    「蘇蘇？」夜熙蕾輕呼，瞬即，狐妖的眸中出現了詫異，接著便是大驚，張嘴又是無意識地一句狐語：「嘰嘰嘰？」

    立時，夜熙蕾由驚轉喜，一邊急急靠近一邊點頭：「不錯，是我，夜熙蕾。」

    當夜熙蕾說出自己名字之時，那隻狐妖赫然倒退一步，夜熙蕾即刻上前，可就在她即將靠近狐妖之時，忽然，一道劍光從空中而落，夜熙蕾立刻被這突如其來的劍氣擊退，緊接著，一個蒙面男子就瞬間落在狐妖面前，抓住狐妖的手就御劍而去。

    狐的視線一直停留在夜熙蕾的身上，複雜而糾結的神情，讓夜熙蕾更加確定自己的判斷。她當即轉身：「怎會如此？！」

    「哎……」朱雪峰沉聲嘆氣，百里容卻側臉面對朱雪峰：「你一直知道她是蘇蘇？因此才屢次放她？」

    夜熙蕾忽然明朗：「難怪大叔你並不著急，但卻憂愁。」

    朱雪峰依舊嘆氣。只怪他道行太淺，頭一次遇到這種奇事，竟也是束手無策，心中感覺那是得意門生蘇蘇，卻是無法斷定。

    夜熙蕾回頭看向空中的身影，雙眉一擰，就追了上去。朱雪峰立刻起身，百里容道：「此事也只有蕾兒能解決，蘇蘇變成半人半狐多半是中了狐毒，蕾兒正是狐族。」

    「太好了！」朱雪峰喜道，「蘇蘇終於有救了！」他愁眉終於舒展，安心地看著追去的夜熙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