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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蔡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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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花日緋]韶華為君嫁(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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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6-9 02:25:16 |只看該作者
第230章

  將龔姨娘和江五郎送走之後,婁映煙才回來,直接就拿著求來的平安符去了擎蒼院,薛宸便收拾收拾,領著荀哥兒去找她了,荀哥兒雖然在擎蒼院犯了錯,但是除了他自己,誰也不會為難他,長公主還一個勁的擔心會不會嚇壞了他,直到荀哥兒好好的和她說話,她才放下心來。

  薛宸將龔姨娘來的事情告訴了婁映煙,長公主有些意外,婁映煙也覺得不舒服,表情有一點惱火,說道:

  「這個龔姨娘,到底想幹什麼呀?汝南那麼大,太妃的手再長也不可能完全就控制所有人呀,更何況,按照她說的,自己又不是想要找一個門第多高的媳婦,哪裡就找不到了,非要來勞煩咱們?」

  薛宸笑了笑,婁映煙會這麼想其實也是正常的,畢竟在她的眼中,龔姨娘到底只是個她公爹的姨娘,而五郎是庶子庶弟,她看不見江五郎今後的出路,所以才會這樣說,但薛宸又不能直接和她說江五郎今後的人生走向,不過,既然龔姨娘找上門來了,那麼薛宸就有必要把她的心思和長公主還有婁映煙分辨清楚,免得到時候她們覺得受到了欺騙,笑著說道:

  「龔姨娘是個有膽色的,若是沒有膽色,也不會隨著汝南老王爺在軍營裡待了十年之久了,我覺得她這回來京城,其實目的很簡單,上回汝南王太妃提出的那個想法,也許她是真的放入了腦子裡,這回帶著江五郎前來,想必也是動的那個心思。」

  長公主正在喂荀哥兒吃糕點,聽薛宸這麼說,才轉過頭來問道:「她是什麼心思?」

  婁映煙卻是懂了,眉頭更加蹙了起來,說道:「她這是動了三妹的心思了?可,可這也太……她不過是個姨娘,五郎也只是個庶子,她怎麼敢……」

  長公主一聽這句話,也明白過來,將糕點送到荀哥兒手上,抱著他說道:「她是想咱們家柔姐兒不成?這身份上確實有些不對。」

  薛宸從旁安慰道:「身份確實有差異,除卻這一點的話,那江五郎無論是人品還是相貌,那都是拔尖的,我瞧著那孩子印堂發亮,今後必成大器。」

  長公主撲哧一聲就笑了出來,對薛宸說道:「你呀,什麼時候還學會看相了?不過能讓你誇獎的男孩子,必定是個好的。其實我也不是在乎門第,關鍵還是得看人品和柔姐兒的意思,當初寒姐兒嫁人,我就想讓她嫁個如意的,她喜歡詩書,那就嫁個文士,如今到了柔姐兒,我還是這個同樣的想法,無關門第,只要人品正,柔姐兒喜歡,她是我的小女兒,哥哥姐姐都已經替家裡尋了好親事,到她身上,實在沒有什麼要求了,只要她喜歡,哪怕找個人回來入贅,我也是沒意見的。」

  薛宸當然知道長公主不是那種嫌貧愛富之人,一切都只想讓女兒幸福罷了。

  煙姐兒卻是頗有些意見的,說道:「母親,我也知道無須介懷門第,但這龔姨娘我總覺得並不太好相與,她在汝南之時,太妃處處打壓,可是她依舊能過的風生水起,根本不把太妃放在眼裡,這樣一個厲害的女人,我總覺得……」

  婁映湮沒有接著說下去,不過她的意思,大家卻是都聽懂了,長公主一貫的又開始猶豫起來,薛宸緊接著就說道:

  「龔姨娘確實厲害,若她不是這樣的話,煙姐兒你覺得她能在太妃手中活到今天,能將她的兩兒兩女都保護的這麼大嗎?汝南王太妃可不是個講理的女人,這一點想必你比任何人都要知道吧,我倒是覺得,龔姨娘的人品還不錯,如果她真是那種諂媚之人,憑著自己十多年伺候老王爺的情分,怎麼說也得混個側妃吧,到時候太妃也不能隨意懲罰她,而她在府中又有了些權利,並且分了太妃的名分,可是她並沒有要做側妃,只是要求出府單獨住,可見她並非一個貪慕虛榮,一心往上爬的女人。人只要有底線,有原則,那她就不會是個不講理的人。有的時候要做一件讓大家全都不看好,甚至會註定被人嘲笑的事情,也是一種難得的勇氣。」

  對於現在的龔姨娘來說,她只要是惦記婁家的嫡女,這心思被人知道之後,必定都是以『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評價去說她的,而且這件事只要是個有腦子的人都知道,婁家是絕對絕對不會同意這門親事的,但她沒有介意,沒有退縮,依舊頂著巨大的壓力來了京城,雖然有點厚臉皮,但畢竟還是勇氣可嘉的。

  薛宸願意給她一個機會,這年頭這樣能夠豁出去的聰明人已經不多了。

  婁映煙聽了薛宸的話,才露出思考的神情,薛宸又接著說道:「好了好了,我不過是分析一下龔姨娘來京城的目的給你們聽,就把你給嚇到了,其實這只是我的猜測,也許龔姨娘並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單純的想讓我們給五郎尋個人家,咱們走一步看一步吧,她若是真有那想法,可不是與我們說了就能成的。」

  長公主見這姑嫂倆說話,不禁也跟著笑了,說道:「宸姐兒說得對,要娶咱們家姑娘,也不是她一句話說了就成的,真不知道,咱們在這裡考量擔心什麼。」

  煙姐兒想想也是,不禁就又低下了頭。

  薛宸也是微微一笑,點點頭,想著的確就是這個道理,就算她知道江五郎今後的成就,可是他對於柔姐兒到底合適不合適,今後會不會對柔姐兒好呢,這些都是未知數,薛宸不敢保證,而上一世江五郎娶得似乎是個汝南教書先生家的女兒,那女人性子柔軟,對江五郎後來的仕途沒有任何幫助,而江五郎也沒有虧待她,依舊給她掙了個誥命回去,可上一世是因為薛宸沒有去過汝南,沒有見過龔姨娘,而龔姨娘也沒有下決心來京城給江五郎尋親事,而根據龔姨娘和江五郎這種孤注一擲的表現來看,汝南應該也沒有什麼姑娘在等著他們,所以說,這一世的感情線已經被薛宸的到來改變了,今後到底會是什麼結果,誰也不知道。

  但不管怎麼樣,就像是長公主說的,一切還得看兩人的緣分,也不是誰說一兩句話就能決定了這件事的。

  **********

  薛雲濤今年年初的時候,他終於從中書侍郎坐上了中書令,所以今年生辰想在府中操辦一番,一來算是慶祝,二來也借此聯絡朝中同僚感情。薛家如今在朝中的地位水漲船高,一門三官,薛雲濤又突破三品,成為正式的二品大員,正式跨入權貴之流,若是家風能夠傳承百年,那麼百年之後,薛家便也可算得上是世家名門了,只是如今年份尚淺。

  蕭氏早早的就來請了薛宸,薛宸是出嫁嫡女,父親大喜之日,她自然要到場恭賀,原本是想前兩天再回去,可是婁慶雲從宮裡值勤回來,想帶薛宸去承德,可今年遇上薛雲濤的壽辰,他便乾脆帶著薛宸回了薛家,兩人住回了青雀居中,滄瀾苑的僕婢,一併帶出伺候薛宸日常。

  離壽辰之日還有五天,薛宸在花廳裡和蕭氏看菜單,做最後的敲定,靜姐兒和繡姐兒也回來幫忙了,靜姐兒肚子已經七個多月,正是走路都要人扶的時候,她懷孕之初,薛宸去看過她,要教她柔術,可是靜姐兒練了兩天就堅持不下去了,好在她吃的也不算多,不像薛宸那個時候,總是好吃,生怕孩子太大生不下來才學的柔術,後來索姑姑出了宮,薛宸也特地帶她去瞧過靜姐兒,索姑姑說靜姐兒的胎位很正,只要孩子不要超大,那麼生產應該沒什麼問題。

  「哎呀,好了好了,終於盤點完了,你們兩個真是好命,一個兩個都懷上了,全都要保護著,就我一個人跑前跑後的,也沒個人心疼我。」

  繡姐兒從外頭走進來,圓潤的身形讓她看起來喜慶多了,臉色紅潤的很,頗有一種豐腴的美貌,關於這一點,薛宸和靜姐兒曾經也問過她,繡姐兒神色古怪,最後被逼急了,才和她們說了真相,原來元卿就喜歡這種稍稍胖些的身材,說抱著不鉻手,硬是不許她瘦下來,薛宸和靜姐兒才不再勸說繼續豐滿下去的繡姐兒的,畢竟誰會想到,看上去斯文俊美的元大公子,居然是喜歡這種豐滿型的女人,怪不得一開始的時候,對繡姐兒不太感興趣,敢情是繡姐兒太瘦了啊。

  薛宸橫了她一眼,靜姐兒正準備喝茶,見她進來,就起身去迎她,將她拉著坐下,親自將茶水送到她手上,說道:「誰說沒人心疼你呀!我就心疼你,這是紅棗茶,可好喝了,我還沒喝,就給你喝吧。」

  繡姐兒得意的端起紅棗茶,看了一眼薛宸,得意的顯擺顯擺,說道:「還是靜姐兒心疼我,不像有些人,就知道讓我跑腿。」

  靜姐兒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後就被扶著坐到了椅子上,薛宸瞥了她一眼,不動聲色的拿開了面上一張菜單,雲淡風輕的說道:

  「唉,你以為呢,靜姐兒那是喝不下了,唐飛一天照八頓給她喂,那麼多東西,就是豬也吃不下啊,反正是倒了,還不如便宜你了。」

  自從繡姐兒和元卿感情好了之後,心態寬和了不少,和薛宸她們說話,就越來越放得開,什麼玩笑話都敢說了。

  「我才不信呢,靜姐兒就是比有些人體貼,嬸娘您說是吧?宸姐兒慣會挑撥離間,靜姐兒就跟我親妹妹似的,我才不信呢。」

  「……」

  屋外蟬鳴艷日,屋內清涼宜人,再加上一屋子的歡聲笑語,彷彿回到了姑娘們出嫁前的舊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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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6-9 02:25:29 |只看該作者
第231章

  正日那天,房門外有了動靜,薛宸就想起來,誰知腰間卻被一條長臂環住,不讓她起來,若是從前的話,婁慶雲早就已經覆上來了,可是現在他不敢壓著薛宸,只好將她拉入自己懷中,讓她背靠著自己,在她耳旁斯磨了一會兒後,才沙啞著聲音說道:

  「再陪我睡會兒。」

  薛宸摩挲著他的手臂,說道:「今兒好多事呢。等忙完了,明兒陪你睡晚些。」

  婁慶雲的手不規矩起來,薛宸生怕他誤了事,拍了拍他的手背,將他已經伸入她衣裳裡的賊手抓了出來,然後一個翻身,婁慶雲就不敢動她了,薛宸看著他睡眼惺忪的樣子,可愛的想叫人一口吞下去,俯下身去,在他唇瓣上親了一口,然後不等他反應過來,就起身下床去了,婁慶雲難得速度沒有薛宸快,伸手也沒撈住她,這才轉過身來,用手撐著腦袋,靠在軟枕之上,隔著帳幔,瞧著薛宸自行換衣服的窈窕背影,只覺得生活太美好了,而這一切美好,全都是這個女人給他的,所謂的靈魂契合,說的就是他們,不管她另外嫁誰,他另外娶誰,都不會有他們兩人結合要來的匹配,因為從本質上講,他們倆真的是屬於同一種類型的人,有相同的處事手段,有相同的認知觀念,都是那種,竭盡全力也要把日子過好的人。

  「媳婦兒,你真好。」

  薛宸正在系內衫的衣帶,突然聽婁慶雲說了這麼一句,感覺莫名其妙,回頭看了他一眼,就看見某人正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單手撐著腦袋,烏黑的髮自他指尖流瀉,怎麼看怎麼妖孽,薛宸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估摸著待會兒蕭氏就要派人來喊了,對婁慶雲招了招手,婁慶雲深吸一口氣,就從床上跳了起來,飛快的來到薛宸面前,摟著她親了一會兒,然後才又猛地放開她,往淨房去了。

  薛宸擦了擦唇邊的口水,心裡別提多開心了。稍加整理一番後,就打開了房門,喊了早就準備好的衾鳳和枕鴛進來伺候她換衣服。

  和婁慶雲換好了衣服之後,便去了主院的飯廳,繡姐兒和元卿,靜姐兒和唐飛,還有幾個西府的妹妹,他們早就已經在飯廳裡等著了,繡姐兒和靜姐兒正幫著丫鬟們擺放早餐,看見薛宸和婁慶雲進來,兩個成了親的女人對視一眼,靜姐兒紅著臉低下頭,繡姐兒卻是潑辣的,打趣他們道:「終於起來啦?我們都等你們老半天了,也不知道在房裡磨蹭什麼。」

  薛宸橫了她一眼,從桌上拿起一隻花卷塞到她手裡,說道:「你要餓了就先吃嘛,誰讓你等我們了?」

  繡姐兒在薛宸耳邊說了幾句話,就連薛宸都有些無奈了,婁慶雲倒是還好,他老臉皮厚,無所謂的聳了聳肩,正要和繡姐兒辯一辯,卻被在內堂下棋的元卿攔住了,元卿如今可是寵著繡姐兒,無法無天的樣子,拉著婁慶雲就往內間走去,唐飛在旁邊喊了一聲:大姐夫。三個連襟就去了內間,說是要下棋。

  女人們在外面擺放早飯,男人們在裡面下棋等候,終於今兒的壽星公來了,薛雲濤今年三十七,保養的很不錯,看著也不過就三十出頭的樣子,嘴角帶著笑,瞧著這一屋子的年輕人,心情也是好了很多,蕭氏上來就和繡姐兒還有幾個西府前來幫忙的姑嫂姑娘們道了謝,然後才招呼了內間下棋的諸位姑爺出來一同吃早飯,吃過早飯之後,就要開始忙碌的一天了。

  婁慶雲和薛宸坐在薛雲濤的右手邊,薛雲濤對薛宸問道:「荀哥兒今兒什麼時候來?」

  婁慶雲給薛宸拿了個肉包送到面前,對薛雲濤回道:「待會兒就該和我娘他們一起來了,來了之後,讓他給岳父賀壽。」

  提起外孫子,薛雲濤也是眉開眼笑的,又問了幾句薛宸的身子,知道一切康健後,才收了言語,大家默然用餐。吃過了早飯之後,蕭氏也就不和這些小輩們客氣了,靜姐兒和薛宸都有了身孕,不宜走動,就被安排在青雀居中休息,其他人全都領了任務。

  婁慶雲和元卿被安排去前院招呼同僚,唐飛則負責隨薛柯薛雲濤在外迎客,一切安排好之後,也就開始行動了。

  薛宸和靜姐兒正要回青雀居去,就聽見門房來報,說是三小姐和四小姐回來了。

  因為這個稱呼實在是很多年沒有聽到過了,薛宸和靜姐兒都稍微愣了一下,然後才反應過來,這個三小姐和四小姐,說的就是魏芷蘭和魏芷琴,若不是她們來,薛宸真的都忘了這對姐妹了。

  還是之前讓嚴洛東去調查宋安堂的時候,稍微聽說了一些她們的近況,似乎魏芷琴也做了宋安堂的妾侍,兩姐妹共事一夫,倒是省去了不少麻煩。

  蕭氏也愣了愣,到底做不出今兒這個日子把人趕走的事情,便讓她們進來了,卻是不見她們,讓她們在如今還空無一人的迎客院中等候,薛宸看了一眼靜姐兒,像是在詢問她,靜姐兒對她搖了搖頭,然後便拉著她回了青雀居。

  兩人直接去了耳房,昨天靜姐兒問了薛宸一些孩子衣裳的事情,兩人準備今天趁著湊在一起的時候,再給孩子的衣裳描出幾個花樣出來,昨天已經做了一些,今天只要接著做就可以了。

  「魏家的人實在是太可惡了,她們倆還好意思來,上回若不是唐飛找了長姐,我還不知道要被她們陷害成什麼樣呢。」

  上回魏芷蘭和白氏聯手欺騙唐飛的事情已經過去了,看來唐飛已經告訴了靜姐兒所有事情,一來可以讓靜姐兒徹底斷了和魏家的聯繫,二來也好讓她安心的瞭解過去到底發生了什麼,兩人之所以冷戰那麼長時間,居然是因為那些自己的親人編織出來的那些謊言,靜姐兒真的再也沒法接受了,所以,她現在已經徹底將自己是魏家人的想法給忘記了,一個從來不在乎自己,處處壓迫自己的家族,憑什麼要她一味的原諒和付出呢?

  「魏老夫人死的時候,我去送葬了,我對魏家,仁至義盡,魏芷蘭和魏芷琴雖說也是我爹的女兒,可是畢竟和她們不是一個娘胎出來的,她們不在乎我,我也不會去在乎她們,上回魏芷蘭還去我的酒樓找我,也被我趕了出去,真不知道她們今日怎麼還有臉過來。」

  白氏被王氏殺了,王氏自己也瘋了,魏家那頭似乎就只剩下魏芷蘭和魏芷琴兩姐妹了,薛宸當然不希望靜姐兒和她們再有所牽扯,如今見她自己想通了,那自然是好的,便拍拍她的手,算作安慰,轉移了話題:

  「對了,那個花色……」

  兩人商量著畫了幾張花樣圖紙出來,隱約能夠聽見前院喧鬧的聲音,青雀居中卻是一派安靜,在這份安靜之中,反倒是覺得前院的喧鬧猶如海市蜃樓一般,彷彿與這裡像是兩個空間一般。

  魏芷蘭和魏芷琴趁亂來到了青雀居,見院門前有人守著,兩人便躲到了小徑盡頭的一棵樹後,魏芷琴探了探頭,說道:

  「姐姐,這裡有守衛,咱們怎麼進去?」

  魏芷蘭斂目想了想,說道:「憑如今我們和她們的關係,想要讓薛宸見我們怕是不易,我們在這裡等等,看那兩個守衛會不會離開,我們趁機混進去,到了裡面,和薛宸面對面的見了,她總不會那麼不近人情將我們趕出去吧。」

  魏芷琴還是有些擔心:「可是,上回靜姐兒就是毫不留情的將我們趕了出去。」

  「那是靜姐兒,咱們對她做了那種事,她恨咱們是應該的,但我可不相信她會那樣沒臉沒皮,將那些羞恥的事情告訴薛宸知道,她從前最是怕醜害羞,這些事她寧願爛在肚子裡,也不會和薛宸說就是了。放心吧,咱們只找薛宸,難得夫君最近看中了我些,既然他說要見薛宸,那咱們說什麼也要替他搏一搏才行。」

  魏芷琴如今做了宋安堂的妾侍,和魏芷蘭算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兩姐妹在宋家後宅之中,對著宋安堂隨意納回來的那些亂七八糟的女人,姐妹兩個總是佔著優勢,配合著將宋家後院給收拾穩妥了。

  「可夫君為什麼要見薛宸呢?姐姐你知道嗎?」

  魏芷琴有些不懂,自家夫君的意圖。只見魏芷蘭冷哼一聲,說道:「哼,還能是因為什麼,不過就是色心不改,忘不掉薛宸那張臉罷了。」

  「那咱們若是幫了夫君,他會對薛宸做什麼?薛宸嫁的可是衛國公府啊,咱們宋家可惹不起。」魏芷琴膽子比較小,遇到事情沒有魏芷蘭有魄力,從來都是聽姐姐吩咐行事的。

  「哼,惹不起就惹不起!我巴不得宋家被婁家整敗了才好呢,這樣咱們就不用守著那個骯髒的家,面對郁氏那個噁心的女人了。這件事橫豎對咱們兩個沒壞處,無論是宋家敗了,還是婁家蒙羞,都和咱們沒關係,我一定要努力說服薛宸去見夫君,最好他們倆真的鬧出些什麼事來。薛宸這個女人從前運氣就好,偏生什麼好事都給她一人佔盡了,她要是被發現和男人通奸的話……我最高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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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6-9 02:25:41 |只看該作者
第232章

  從前她們是魏家嬌寵的女兒,雖說是庶女,可是從小到大過的就比嫡女要強,一路都是那麼過來的,可偏偏到了薛家,薛宸這個嫡女處處壓過她們,吃穿住行都比她們好,手裡的錢也比她們多,在府中的地位比她們高,府裡什麼事都要先問過大小姐,就連後來嫁的人都是那雲端之上的謫仙,而她卻因為伸手去抓那謫仙,反被現實一腳踢下了凡塵,然後,等她接受了現實,原以為,薛宸也會和她一樣,經歷的那些美好都只是表像,婁慶雲婚前再好,等到婚後,厭煩了她之後,男人的劣根性就要出來了,同樣都會納妾養外室,到時候,薛宸就和她一樣要獨守空房,寂寞幽怨,要被其他女人分掉她的寵愛和運氣,可她期盼了這麼多年,自己的丈夫一個接一個的妾侍納進府來,最後居然連她的親妹都不放過,可薛宸那邊卻是什麼動靜都沒有,婁慶雲乾淨的跟一張白紙似的,專房專寵,這樣癡情的一個佳公子,她薛宸憑什麼擁有?

  薛宸怎麼可以一輩子那麼好運?所以,魏芷蘭在聽到了夫君的那個要求時,沒有多想就答應了。她早已厭惡了宋家的一切,她不想為了那樣的家庭和那樣的男人守一輩子,殘忍的將自己的青春美貌耗盡在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老女人面前,不想要為宋安堂那樣一個處處留情,處處薄情的男人守一輩子。

  所以,她根本不管宋安堂的這個要求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在她看來,就算是宋家因此得罪了婁家,被婁家報復,她也無所謂,正好可以趁機脫離,而如果事成之後,薛宸也同樣會受到影響,婁慶雲不會要一個失了貞潔名聲的女人,就算他從前有多麼愛她,可真到了那一刻,魏芷蘭可不相信這世上有哪個男人會忍得下來。

  薛宸倒楣是她喜聞樂見的事情,所以才不管宋安堂存的什麼心,只要成功的把薛宸騙出來也就成了。

  可是兩姐妹在青雀居外等了不少時候,卻也沒有等到薛宸青雀居門前守衛婆子離開,也不見換班,眼看就中午了,該開席了,魏芷蘭才帶著魏芷琴不甘心的離開了這院子,打算另想辦法。

  **********

  婁慶雲和元卿被安排了在客苑之中給薛柯和薛雲濤做陪客,這兩人的身份都挺高,只要往那裡一坐,就等於是薛家的兩尊金字招牌一般,尤其是婁慶雲,衛國公府簡在帝心,寵信日盛,婁慶雲年紀輕輕的就穩坐大理寺卿這位置,替皇上明裡暗裡辦了不少事情,天子寵臣說的就是他這樣的了,誰要是能和他套上近乎,探聽到一絲半點聖意,那將來在朝堂之上必定是有所裨益的,因此,婁慶雲和元卿的身邊總歸圍繞這一堆人,而婁慶雲也聰明,事事都會牽到薛雲濤那裡去,給足了他這個壽星岳父面子,讓薛雲濤和薛柯對這個女婿、孫女婿都十分的滿意,每每讚不絕口,而元卿擺脫了新婚時的冷淡,也知道學習婁慶雲開始在丈人岳父面前賣乖,討好,讓薛雲清和薛林也是面子十足的,客苑之中的氣氛融洽不已。

  突然有小廝進來在婁慶雲耳旁說了幾句話,婁慶雲便臉色變了變,然後與眾點頭至禮,出了談話的書房,在轉角處聽了幾句密報,頓時臉色就不好了。

  只聽他揮手叫那兩人退下,還吩咐無需將這事兒告訴夫人知曉,那兩個探子退下之後,婁慶雲站在欄杆前看了一會兒,元卿從內裡走出,見他在門口發呆,不禁問道:

  「出什麼事了?」

  婁慶雲轉過身來,俊美的臉上表情冷峻,眼神銳利,週身皆是被拂了逆鱗的殺氣,又像是在隱忍著什麼,對上元卿的眼睛時,才稍稍收回了些冷意,說道:

  「沒什麼,遇到個不開眼的。」

  元卿不懂,婁慶雲也沒打算再說,而是目光深沉的盯著樓下喧鬧人群,若有所思。好一會兒後,才對元卿說道:「算了,不過是些小人罷了。今兒岳父壽辰,就不鬧事了,改日再說吧。」

  說完這話,也不管元卿聽懂還是沒聽懂,就見他利索的轉身再次入了書房,元卿瞧著樓下看了好一會兒,也沒能弄明白婁慶雲到底是什麼意思,誰得罪他了?看樣子是真動氣了。

  不過,婁慶雲的脾氣,元卿還是知道一些的,外表看起來絕對的世家子弟,教養良好,溫良恭謙,好像跟誰都有說不完的話,一點都沒有架子,讓人很容易對他產生好感,繼而迅速放下心防,可是當你真正和他相交的時候,你就會發現他身上那種貴公子的疏離,還有和顏悅色下,那份敏銳和狠戾,若他的性情不是如此,當年又怎麼可能以那樣的年紀,進駐到大理寺中?

  當然了,他也不關心誰會倒楣,更加不會去同情,畢竟他和婁慶雲是多年的好友,如今他可以成功的追回妻子,婁慶雲居功至偉,是他教會了他,怎樣去擁有一個幸福和諧的家,這個技能,元卿即便是讀了多少年的書,也是沒法從書裡面明白的。

  中午宴客的時候,薛雲濤是主場,婁慶雲是他的嫡親女婿,理當跟隨他身旁與眾賓客敬酒。

  宋安堂混在人堆後,靜靜的看著那個跟在薛雲濤身後的男人,這就是薛宸的相公,上一世原本應該早早就死了的人。就是因為有他的存在,所以才改變了這一世薛宸的命運,原本,如今站在薛雲濤身後的,應該是他才對,薛雲濤上一世也是二品大員,有一個這樣的岳父,總好過他這一世投石無門的亂撞。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突然回到從前,除了身邊的女人換了之外,其他好像也沒有多少變化,不過,他明白一步錯步步錯的道理,因為這一世薛宸沒有嫁個他,所以圍繞著薛宸和婁慶雲,的確是發生了不小的變化,婁慶雲原本應該客死異鄉的人,如今卻好端端的活著,宋安堂秘密的打探過好多回,只知道衛國公世子替皇上辦了件大案,路途遇險被高人所救,送回了京城,他知道,他和薛宸的命運也許就是從那個時候發生了錯亂,婁慶雲喜歡上了薛宸,在他去薛宸家提親之後的第二天,就以強勢的態度,讓薛家答應了婁家的提親,這些事,他問過母親郁氏,郁氏是這麼和他說的,因為婁家突然下聘,薛家當然選擇衛國公府,拒絕了長寧候府。

  宋安堂回到從前之後,腦子裡想了很多很多,上一世直到薛宸死之前他過的都很好,可是薛宸死了之後,不過兩三年的光景,從前鮮亮的長寧候府居然瞬間倒塌,他這個侯爺做的有名無實,家裡的財物皆被他和郁氏那兩年之內,揮霍用盡,直到入不敷出,各路債主追上門,他和郁氏才發覺家裡出現了多大的問題,原來那麼多年的繁榮興盛,居然全都是薛宸一手支撐下來的,是她維持了侯府的尊榮,讓他這個侯爺過的風生水起,宋安堂也恨過,恨自己除了揮霍紈褲,居然什麼都不會,薛宸曾經做到的事情,交到他手上,他一頭霧水,根本無從下手,最終自暴自棄,把祖宅都給變賣,成了個名副其實的破落戶,身邊的妾侍也只留下一兩個美貌的在身邊,其餘眾人全都給他賣去了青樓之中,可是那些妾侍全都賣了,也只將將湊夠了三百兩銀子,帶著郁氏和兩個妾侍離京,在路途上,一個妾侍被他送給了攔路的劫匪,才讓他和郁氏平安脫身,找到一處小鎮上定居,住的是三間瓦房,郁氏和那妾侍哪裡親自動手伺候過人,郁氏脾氣見壞,最終自己唯一的一個妾侍都給她折磨死了,他終日賭博,在賭場跟人抽起了□□,有錢就賭,贏了錢就抽煙,要是輸了的話,他就回去耗著郁氏,耗她的首飾出來接著賭,週而復始,郁氏被他氣得吊死在家裡,那時候,他正毒癮犯了,看見親娘吊死,第一反應居然不是替她收屍,而是在屋裡翻找她的私錢,拿走了她身上所有的首飾,一股腦兒的全都壓到了賭桌之上,卻總是輸,他就想方設法的出千,最後被賭場的人發現,斬斷了他的一隻手,讓他完全喪失了勞動力,終日坐在街面上,有人賞個銅板,他就吃頓人飯,沒人賞,他就餓著,行屍走肉般過了五年,最終因為喝醉了酒,掉下護城河死了。

  可沒想到,他居然還能回到從前,回來的那一刻,宋安堂簡直不敢相信,睡慣了蛇蟲鼠蟻出沒的廢墟,突然高床軟枕,美婢嬌妻,吃的是香噴噴的米飯,菜餚珍饈層出不窮,這樣的日子,簡直像是在做夢一樣。他狂吃海喝了大半個月,才讓自己緩過了神,相信他真的回到了從前,可上一世那麼多年的卑賤環境,早已讓他嚇破了膽,每天都汲汲營營,戰戰兢兢,生怕一覺醒來,又讓讓他回到前世那豬狗不如的日子。

  這一世,他也想讓自己有所作為,他想讀書,想憑著上一世的記憶,自己做出點名堂來,可是,他上一世鬥雞遛狗,哪裡還記得那些考題?狀元什麼的倒是認得幾個。每每坐到書桌前看書,他都頭疼欲裂,堅持了幾天之後,他就知道自己不管在哪一世,都不是讀書的料子,就放棄了讀書這條路,想著若是不能讀書,那就賺點錢也好的,他回到從前之後,手上雖不富裕,可多少還有些銀子,而且郁氏手上也有錢,他仗著自己知道些事情,就學人家投資做生意,因為他看著上一世薛宸就是做生意的,想著她一個女人都能做,他是男人就更加容易了,可是事實又一次打了他一個響亮的耳光,他用錢盤了兩間酒樓,一開始的時候,還有些生意,可是,他哪裡懂怎麼去經營呀,開了一個月,店裡從夥計到師傅,連人帶錢,全都給掌櫃的帶跑了,他血本無歸,至此又明白自己根本不是做生意的料子,就又放棄了。

  做了那麼多努力,依然不能讓自己的生活有改觀,他這才想到了薛宸,要是薛宸還在他身邊的話,錢根本就不用他自己去賺,完全可以驅使薛宸去啊,可是,他到薛家打聽之後,才知道,這一世婁慶雲沒死,讓婁慶雲給捷足先登,把薛宸給娶回衛國公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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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3章

  在宋安堂的印象中,上一世的衛國公府在婁慶雲還活著的時候,的確很繁榮昌盛,可是自從婁慶雲死了,衛國公府斷了香火,就被婁家三房給壓過了頭,他離開京城的時候,反正婁家大房還是沒有再立起來,三房倒是越來越出息。

  可現在就因為婁慶雲沒有死,一些對他來說關鍵的地方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薛宸的能耐他是知道的,就算是嫁給了婁慶雲,她依舊自己做著生意,京城裡擁有不少鋪子,就是上回他偶然間和朋友逛進去的海市街,聽說就是衛國公世子夫人的手筆,薛宸越是會掙錢,宋安堂就越是不甘,恨婁慶雲將他身邊的這尊財神爺給奪走了,恨他為什麼沒有客死異鄉,害的他如今做什麼事都縮手縮腳的。

  若是手裡有錢,再加上他從前的經驗,如今在這京城之中謀求個實在職務定是可以的,但無可奈何,他手上沒有錢,他這一世的妻子是魏芷蘭,一個落魄的不能再落魄的女人,守財奴似的,咬死了她的嫁妝,一點都不肯給他花銷,在這一點上來看,薛宸就不知道比她好多少,更別說薛宸還有那容貌,那本事。

  婁慶雲跟著薛雲濤敬酒,終於敬到了邊沿桌子,薛雲濤原本是想讓婁慶雲先回去,因為基本上重要的賓客,都已經敬過酒了,剩下的一些,薛雲濤覺得只要自己隨便敬敬也就夠了,但他這麼說,但婁慶雲也不能這麼做,堅持和他一起,薛雲濤心中別提多滿意了。

  宋安堂不知道自己在怕什麼,半身都躲在身邊的人後頭,跟著大家一起舉杯,這一桌上沒有重要的人,薛雲濤敬過酒之後,就去了下一桌,宋安堂抬眼看了看,就發現婁慶雲的目光正瞧著自己,那目光宛如冰刺般,頓時讓他背脊發涼,全身的汗毛都給豎了起來,醞釀良久後,才鼓起勇氣,抬起一眼望去,誰料婁慶雲早已離開。擦了一抹額頭上的冷汗,宋安堂在心中有些驚疑,難道是自己看錯了?

  按照道理說,婁慶雲也不該對他有敵意才是啊。除非,魏芷蘭那兒出了問題……

  吃過了飯之後,宋安堂就出了薛家,坐到馬車上去等魏芷蘭的消息,他今天讓魏芷蘭偷偷的潛入薛家後院,去幫他把薛宸給騙出來,他實在太想見薛宸了,就算這一世她根本不知道他是誰,但宋安堂卻不想就這麼和她不相往來,畢竟做了那麼多年的夫妻,儘管他身邊妾侍不斷,一年沒幾次去她房裡,但說到底,她都是自己明媒正娶回去的,憑什麼就不認識自己了?就算她不認識,他和她說就是了,上一世她既然肯嫁給他,那就說明,他身上還是有些值得她留戀的地方,說不定,這一世她只是沒有好好和他聊過,所以才會一時想不開,嫁給了婁慶雲,只要他好好的和她說,相信薛宸一定會再次接納他。

  而他只要有了薛宸的錢,不僅可以回到從前那種奢靡的生活,還可以用那本錢去給自己鋪一條黃金道路出來,總比他一個人單槍匹馬,東西奔走,汲汲營營要來的舒服多了。

  魏芷蘭和魏芷琴上了馬車,宋安堂瞧她們的臉色,就知道事情肯定沒成,當即冷下了臉,魏芷蘭見他變臉,心中恨,卻也只能湊上去,說道:「薛家的守衛太森嚴了。薛宸又壞了第二胎,薛家和婁家寵的她跟什麼似的,生人根本靠近不了她,我們守在她院子外頭等到現在,連飯都還沒吃呢。」

  宋安堂不想聽她們多說,見事情沒成,就冷冷的和車伕說道:「回去吧。」

  看來用騙這招是不行了,可是他還能用其他什麼方法接近薛宸呢?派人去衛國公府打探,可人家連二道門以內的消息都探不出來,更遑論薛宸的行程了。看來要出人頭地,他只能再想其他辦法了,今晚回去,一定要再好好的回憶從前,到底還有哪些人是將來有作為的,他一定要和那些人搞好關係,今後只要有一個記得他,也就成了。

  瞥了一眼魏芷蘭,對於現在這個妻子,宋安堂真的是不想要的,可是他對這一世為什麼會娶她也是迷迷糊糊的,又不敢問太多,說太多,怕別人知道他不是原裝的秘密,但如果可以的話,他是真不想要這個對他的事業完全沒有幫助的女人,不過,他娘郁氏和他說過,這對姐妹身上藏著魏家的半數家產,就是不肯拿出來,宋安堂才勉強忍著,想著怎麼樣才能讓她們心甘情願的把錢拿出來,供他與朋友交往,解決他的燃眉之急,至於今後,等一切穩定下來之後,他再考慮她們的去留問題吧。

  魏芷蘭和魏芷琴不知道相公現在在想什麼,兩人對視一眼,魏芷蘭對於這個勢力眼的丈夫,她真的是受夠了,尤其是有了薛宸這個比較之後,她就更加難忍了,薛宸在薛家和婁家被寵的和當朝公主似的,等閒見不了面,可是她卻要為了一個丈夫的無理要求奔走,辦不成事,還要被甩臉子,並且絲毫不關心她有沒有受傷受委屈,連她有沒有吃飯都不管,這種區別待遇之下,魏芷蘭只能拚命忍耐。

  夫妻二人各懷鬼胎,馬車顛簸中,回到了長寧候府。

  **********

  一場壽宴順利的完成了,晚上婁慶雲帶著酒氣回到了房間,生怕熏著薛宸,就先去洗漱,完了才進房,薛宸正在歪在貴妃榻上看書,瞧見他進來,就笑了起來,放下書本,張開雙臂,居然是『求抱抱』的姿勢,婁慶雲趕忙衝了過去,一把叉在薛宸的腋下,把她像孩子似的抱了起來,然後小心翼翼的和她滾到了床鋪之上,薛宸知道他今兒忙的很,薛雲濤恨不得讓全天下人都知道婁慶雲是他的女婿,走哪兒帶哪兒,辛苦死了。

  「今兒沒少喝吧,我聽夏珠說,你給我爹擋了好幾回酒,其實沒必要,他又不是七老八十的,自個兒能喝著呢。」

  薛宸今兒沒出席,就在後院待了一天,這些事情還是特意讓夏珠去盯著的。

  婁慶雲醉眼惺忪的看著她,撫著她光滑的側臉,低喃一句:「我這為的誰呀?還不是為了你……別動,我親親。」

  薛宸哪裡會動,自然是任君施為的,雙手環過他的頸項,親了一會兒後,還是某人主動撤離的,從薛宸身上翻過去,躺在枕頭上喘息平復,然後才轉頭可憐兮兮的看著薛宸,薛宸被他這小狗似的表情給逗笑了,在他耳旁說了幾句話,婁慶雲眼睛都放亮了,卻還有些擔心:「你行不行?其實,我也……不是很急。」

  薛宸一撩手,反手無情道:「哦,那不急就算了,我也是不急的。」

  「……」

  婁慶雲恨不得把自己的舌頭給咬掉,不過小小的矯情一下,就差點把到嘴的福利給說飛了,摟著薛宸不放手,連連討好道:「別別別,我急,我急還不行嘛。你悠著點,別那麼使勁兒,咱……慢慢來。」

  最後一句『慢慢來』讓薛宸的臉終於紅了,似嗔似怨的盯了他一眼,然後才轉身放下了帳幔,一室春光之後,婁慶雲才四仰八叉滿意的平躺著喘氣,不等薛宸起身去清理,自己就跳起來了,一番慇勤的服務之後,才將薛宸摟入懷中,說起了夫妻夜話。

  他告訴了薛宸白日裡發生的事情:

  「就這樣,我怕你擔心,就沒讓人白天告訴你。現在和你說,就是想讓你今後千萬要小心那對姐妹,至於後續處理,就交給我好了,也不用你費心。」

  婁慶雲的人白日裡就將魏芷蘭和魏芷琴姐妹守在青雀居門前,還有她們說的那些不堪入耳的話全都告訴了婁慶雲,他是怕擾了岳父的壽辰,所以才隱瞞著沒有說,但不說可不代表他就會姑息,敢把主意打到他的女人身上,就要做好被他滅了的準備。

  薛宸聽了這些之後,也終於明白魏家姐妹今日來給父親賀壽的真正原因,沒想到,宋安堂居然還是把主意打到了她的身上,薛宸的神情漸漸的冷了下來。

  婁慶雲察覺到之後,也知道她這是氣憤的,任哪個女人聽到這些事情,心裡都不會舒服的。遂安慰道:

  「你放心吧,我不會放過他們的。」

  「不。」

  薛宸突然開口,婁慶雲愣了愣,不知道她是什麼意思,只見薛宸從婁慶雲的臂彎中起身,坐直了身子,低頭看著婁慶雲,凝視良久後,才掀唇對婁慶雲說了一句:

  「這件事情,我自己來辦。」

  婁慶雲癡癡的看著她,說道:「用不著,你懷著孕呢,我辦事你還不放心啊?或者說,你想怎麼做,直接告訴我,我給你去做就是了,實在不必為了這些人費神,好好養身子最重要。」

  薛宸嘴唇微動,她不是不信任婁慶雲的辦事能力,而是,私心裡並不想讓婁慶雲接觸到宋安堂,若是宋安堂沒有回來也就罷了,可如今他是回來了,帶著和她在一起過的記憶,她是不想讓婁慶雲接觸到這個地方,不想在她和婁慶雲之間產生不必要的隔閡與矛盾。

  婁慶雲似乎看懂了薛宸的意思,沉吟片刻後,才說道:

  「放心吧,不管怎麼樣,我們都是夫妻,沒有誰能夠撼動我們的關係,只要我們互相信任,互相支持,這世間還有什麼好怕的呢?」

  薛宸看著婁慶雲,實在忍不住紅了眼眶,直接往他身上撲了過去,嚇得婁慶雲趕忙大叫:

  「慢,慢,慢點,小心孩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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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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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4章

  雖說婁慶雲說他承包這件事情,但是薛宸也不能容忍自己什麼都不做,安心在後宅等待。第二天便叫嚴洛東去將近一年來長寧候府發生的事□□無鉅細全都調查過來。

  薛宸聽了嚴洛東的稟報,她可以斷定宋安堂回來最多只有一年,這一年中,他曾嘗試讀書,因為一年前他曾經在時文館買了不少時文書籍,而據她所知,宋安堂並不是一個會讀書的人,也許是想藉著重生的勁頭,走一走文路,奈何他既沒有天分,又沒有耐力,堅持了幾日之後,就放棄了,然後又想走財路,投資了兩間酒樓,被人卷款潛逃,從此歇了經商的心。

  宋安堂會這樣的表現,薛宸自然是能夠想到的,因為他本身就是這樣一個人,自私自利,奢侈成性,又不思進取,總想不勞而獲,倚靠他人過活,薛宸都不用聽後面,就知道他會怎麼做,在他嘗試過短暫的努力之後,必定已經放棄了這個想法,接下來,他肯定會不斷回憶上一世有過出息的人,然後想盡一切辦法去和他們交往,而嚴洛東調查出來的事情,也差不多就是薛宸想到的那樣,直到嚴洛東說道:

  「上個月他曾經資助了一個書生,名叫何洲,是揚州人,家道中落之後,進京趕考,卻名落孫山,這位長寧候去年一年裡倒是交了不少這樣的書生朋友,可都是頗有文才,最少也是秀才出身的,像這位何書生這般白丁的還是第一個。」

  薛宸打斷了嚴洛東的話,蹙眉問道:「叫什麼?何洲?」薛宸對這個名字並沒有多少印象,但以宋安堂的性格,他不會和一個沒有前途的人交往,所以,這一點引起了薛宸的注意。

  嚴洛東點頭,回道:「是,何洲!我也派人去打聽了他的情況,發現此子油嘴滑舌,喜好鑽營,身為書生卻不好好讀書,成天在外遊蕩,還時常出入煙花柳巷,與一些妓子為伍,為人很不正派。」

  「……」

  這一點可就真奇怪了,薛宸沉吟片刻後,然後才對嚴洛東吩咐道:「派人盯著這個何洲,看他平日裡還與什麼人接觸。」

  嚴洛東點頭稱是:「是,我會盯著他的,那長寧候府那邊還需要盯著嗎?」

  「當然。盯著長寧候的每日行蹤,有特殊情況就來告訴我。」

  嚴洛東下去之後,薛宸又在西窗前看了一會兒花,然後才端著一盤子的玫瑰花糕去了擎蒼院,前幾日,荀哥兒說要吃來著。

  去到擎蒼院之後才知道,荀哥兒被老太君接到松鶴院去了,薛宸不想再去奔走,免得她到了松鶴院再告訴她,荀哥兒又去了別的地方,乾脆在擎蒼院等著了。

  長公主正在抄佛經,薛宸便也坐到她的對面去,在蟬瑩捧來的淨手盆中洗了手,擦乾淨後,才接過了長公主手裡的筆,自然而然的替她抄寫起來,長公主有了幫手,也就歇著了,歪到一邊喝茶去,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

  「唉,三嬸娘最近的日子不好過啊。」長公主如是說道。

  薛宸抬眼看了看她,裝傻道:「三嬸娘怎麼了?我昨兒還見她出去呢,看著沒什麼事兒啊。」

  長公主又歎了口氣,說道:「嘖,你知道我說的是誰,盡跟我裝傻。」

  薛宸寫了兩個工整的字以後,才回頭說道:「我可不是裝傻,咱們府裡不就一個三嬸娘嗎?外人都出去了,我怎麼好再腆著臉喊她嬸娘啊?」

  「你呀,還說不是裝傻。」

  長公主看著這個比兒子還精怪的兒媳,心中有些無奈,其實她也不想管那些外頭的事情,可是,她總是心軟,見不得別人哭訴,這個毛病真不知道要怎麼才能改掉。

  薛宸不置可否的揚揚眉,問道:「她來找您了?沒聽門房說起過呀,還是在外頭見您了?」

  長公主見兒媳還願意和她說這事兒,想想還是和她說了吧,就也不隱瞞,直接說道:「在外頭,咱們府上有你守著,她哪兒進的來呀。我上回去和定遠候夫人路過你那海市街,就想進去瞧瞧布料,誰知道卻遇見了她,唉,她可比從前瘦多了,臉色蠟黃蠟黃的,眼角的皺紋都多了,這一笑起來,跟哭似的……額,當然了,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她見了我就給我跪下了,也不管周圍有沒有人,弄得我都有些下不來台,直跟我認錯,唉,你說她跟我認錯有什麼用啊,也不是我讓她們分家的。」

  薛宸一邊寫字一邊回她:「嗯,然後呢?她過的怎麼苦了?」

  「你聽我說呀!」長公主乾脆坐直了身子,蟬瑩和兩個小丫鬟就趕忙上前來替她穿鞋整理裙擺,長公主繼續說道:「你三叔……呃,不對,就是婁海威,他不是分家出去了嗎?住的也是余氏她娘家的宅子,可是,卻依舊偏心的厲害,余氏想要讓盛姨娘出去,婁海威非但不肯,還為了盛姨娘打了她,從此再不理會她,她跟婁海威鬧也鬧過,哭也哭過,可也沒什麼用,玉哥兒不是娶了三公主嗎?哎喲,那也是個不省心的,我從前就和她說過,三公主的脾性我總是瞭解的嘛,可她偏不信,如今好了,不僅惹火了婁海威,還和三公主這個兒媳處不下來,人家都是兒媳每天去給婆母請安,可她倒好,每天得去給三公主請安,玉哥兒也不敢為了她得罪三公主,就一味的讓她忍讓,也是可憐啊。」

  薛宸聽了個大概,揀出了些重要的話聽了,說道:「再怎麼可憐,這條路也是她自己選的。當初婁海威要分家,她可是極力贊成的,更何況,娘也不用太擔心她,她就算過的可憐,那也是咎由自取,您想啊,她爹如今正炙手可熱,婁海威總不會不顧及這些和她瞎鬧,既然對她動了手,那就肯定說明,余氏做的是太過分了,讓寄人籬下的婁海威都忍不住要出手了,再說三公主吧,她是公主,玉哥兒也不是娶得她,她有自己的公主府,自然是能夠當家做主的,若是余氏連這一點都想不明白,還期望三公主和您似的好說話,每天去給婆母請安,那就是她異想天開了,您說是不是?」

  長公主想了想,也跟著點了點頭:「聽你這麼說,好像是這個理兒,我是國公明媒正娶回來的正妻,自然是要孝敬公婆的,而三公主是招的駙馬,余氏的確不該用媳婦的標準去要求她,這麼一想的話,好像她也不是那麼可憐了,正如你所說的那樣,她就是咎由自取來著?」

  見她想通了,薛宸也笑了:「可不就是嘛。您可千萬要分清楚好壞,別隨意插手人家的家事,今後她要再堵著您哭訴,您就讓她直接來找我,若她真有困難,我也不是那種見死不救的人。」

  薛宸的這句話,讓長公主都不禁笑了起來:「找你?她敢?也就是欺負欺負我罷了。」

  見長公主還真有自知之明,薛宸也跟著笑了起來,這就抄好了一頁紙,交給了蟬瑩收起來,正要開始第二張的時候,又突然不動聲色的對長公主說了一句:

  「對了,娘你今後若是可以的話,盡量和定遠候夫人遠著些。」

  長公主喝了口茶,抬頭問道:「嗯?怎麼了?」

  薛宸落筆寫下一子,雲淡風輕的說道:「您的行蹤,咱們府裡人是絕對不會洩露的,余氏怎麼會知道您在海市街上?還那麼湊巧的撞到您的面前?」

  「……」長公主愣了愣,然後才放下杯子,震驚的看著薛宸,問道:「你是說,是定遠侯夫人……」

  「也不確定,只不過是覺得這世上沒那麼巧的事情罷了,若是她洩露的,您和她遠些正好,若不是洩露的,您和她遠些也沒什麼,聽說定遠候府的二小姐,最近被二皇子納了做側妃,您也知道咱們家的情況,像這樣的人家,能遠著些還是遠著比較好。」

  薛宸倒不是擔心長公主和二皇子黨的人交往會給婁家惹來麻煩,皇上和太子都知道這位長公主的脾性,哪裡會在意這些,薛宸只是擔心長公主被人利用罷了,所以才將事情的厲害一針見血的對她說了出來,沒有任何遮掩,因為,如果遮掩了,她就不敢保證長公主能不能真的聽懂了,對於老實人就要用最老實的方法——直接說。

  長公主果真是沒想到這一層,只覺得定遠侯夫人相邀,不好駁人家的面子,想著不過是一同出去一趟,有婁家的護衛跟著,想來也沒什麼,可如今薛宸給她講解了一番後,她才知道,原來這裡面還有這些個原因,立刻受教,連連點頭:「對對對,還是遠著些比較好。最近太子和二皇子又鬧了不少不愉快,咱們還是少和那頭的人攙和才是正理兒。」

  薛宸見她通透了,也就笑了起來,埋頭寫字,隨意問道:「最近鬧什麼不愉快了?二皇子已經敢和太子當面鬧不愉快了嗎?」

  長公主想了想後,說道:「唉,他們倆的不愉快那是常年都有的,只不過最近激烈了些,你知道忠義公家的嫡長子李達嗎?他最近回了京城,他和二皇子是表兄弟,這回和太子的矛盾,就是他惹起來的。」

  薛宸寫字的手頓了頓,然後才回頭重複了這個名字:「李達?」

  李達這個名字她太知道了,忠義公家的嫡長子,母親是右相的嫡次女,和宮中瑾妃娘娘的親妹妹,而讓薛宸記得李達這個名字,並不是因為他的身份,而是因為他後來做的事情。

  二皇子之所以後來會起兵造反,完全就是因為這個李達在後頭煽風點火造成的,而除了李達之外,二皇子身邊似乎還有一個謀士——何元渠,這個何元渠比之李達可是要狠毒變態多了,聽說他從前就是個混子,揚州人,家道中落後,就來了京城考功名,可是最後功名沒有考到,卻讓他遇上了李達這個貴人,兩人估摸著就是在那些風月場所認識的,最後替二皇子肅清了不少太子這邊的人,婁慶雲死了之後,李達就做了大理寺卿,然後何元渠在背後誣陷良臣,手段已經可以用殘忍來形容了,曾經利用冤案將滁州刺史孫銘一家三十六口皆送上了斷頭台,至此何元渠酷吏之名響徹京城,有他在二皇子身邊助紂為虐,很多人對他恨之入骨,卻又無可奈何。

  而如今長公主提起了李達,才讓薛宸想起了何元渠此人。家道中落,揚州人……身世居然和宋安堂最近交往上的那個何洲十分相似,難道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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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6
發表於 2016-6-9 02:26:14 |只看該作者
第235章

  見薛宸表情不對,長公主看著她問道:「是李達,怎麼了?」

  薛宸回了個揚眉,問道:「我記得他的妻子是文華閣大學士的嫡長女吧?」薛宸只好從這個方面說了,好在長公主並不是個敏感的人,並沒有看出薛宸先前的失神,點頭說道:「沒錯,就是她。」

  「哦,我就說有點耳熟,我記得她那時候不是跟著李達去了關外嗎?怎麼突然李達就回來了?」

  忠義公嫡子被送去關外的事情當年也是在京裡鬧得沸沸揚揚的,大概就是婁慶雲去涿州的那兩年裡發生的事,薛宸一心想著婁慶雲,對這些事只是聽說過,並沒有探聽過內情。現在被長公主一提醒才想起來問一問。

  長公主回道:「哦,他原本是在關外駐守的,但近來忠義公的身子一年不如一年,年初的時候曾纏綿病榻多時,李達到底是長子嫡孫,總要在身邊侍疾,忠義公就替他請了皇命,叫他回來了。」

  「原來如此。」薛宸表示瞭解,長公主又繼續說道:「從前李達那孩子成天在京裡搗亂,如今在關外待了幾年後,倒是穩重不少,聽說在關外還有過功勳呢,右相對他也是看重,回來之後,就給他在刑部安了一職。」

  薛宸對李達並不是很瞭解,不過,對他的為人還是頗有印象的,因為婁慶雲死了之後,他就做了大理寺卿,那一陣子京城中人心惶惶,就因為他和何元渠一手炮製的各種昭獄,叫朝臣們嚇破了膽,不過,薛宸對他的印象,也就僅此而已了。

  而李達身邊的人是何元渠,如果何元渠就是何洲的話,那就說明他現在還沒有能夠到二皇子身邊去為虎作倀,而宋安堂最近和他接觸,為的只怕也是想借何洲的東風吧。若是被他和何洲牽上了線,若是宋安堂再對何洲說出一些發生過的事情來,說不定還真的能顛覆什麼,造成不可估量的麻煩。

  兩人正說著話,荀哥兒被金嬤嬤送了回來,騎在金嬤嬤背上,得意洋洋的吃著香糕,看見薛宸,就對她張開了手,金嬤嬤可不敢將荀哥兒送到薛宸手上,就趕忙蹲下來把荀哥兒給放在了地上,荀哥兒衝到薛宸的懷裡,薛宸坐著將他抱在腿上,抽帕子給他擦了擦嘴邊的糕點,問道:

  「有沒有淘氣?有沒有惹老太君生氣呀?」

  荀哥兒看了一眼金嬤嬤,人小鬼大的搖頭,說道:「沒有!老太君喜歡荀哥兒。」

  奶聲奶氣的聲音,逗得在場眾人一徑笑了出來,荀哥兒從薛宸的腿上滑下去,瞪著眼睛在薛宸依舊平坦的小腹上打轉,良久後才問道:「娘親,你的肚子裡,還有小弟弟嗎?」

  薛宸失笑,撫著他肉嘟嘟的面頰說道:「你怎麼就知道是小弟弟,說不定是小妹妹呢。」

  荀哥兒盯著看了一會兒,然後才果斷搖頭:「不要小妹妹,要小弟弟,要好多小弟弟。」

  長公主把荀哥兒召喚過去,摟著他問道:「荀哥兒要幾個小弟弟呀?」

  荀哥兒眨著眼睛想了一會兒後,才開口說道:「嗯,反正要好多好多。」

  這句話可把長公主給逗笑的前仰後翻的,連連點頭,說道:「哎喲,好好好,就聽荀哥兒的,讓你爹娘啊,給你生好多好多小弟弟出來,好不好?」

  「好。」

  荀哥兒認真的點頭,大大的眼睛裡滿是神采奕奕,薛宸哭笑不得,對長公主說道:「娘,您也跟著打趣我。」

  長公主笑著對她問道:「對了,上回太醫來診脈的時候怎麼說來著?是不是說半個月之後再來診斷?算算時候,這兩天就該來了吧?」

  金嬤嬤也幫著薛宸算日子呢,湊上來說道:「該是明日來的,老太君都算著日子呢。說最近她總是做夢夢見石榴,這可是個好兆頭,命我記著日子呢。」

  「……」

  幾個人圍繞著這些女人家的話題,又說了好一會兒,薛宸又跟荀哥兒在院子裡蕩了一會兒鞦韆才回到了滄瀾苑中。

  在書房想了一會兒後,才派人去把嚴洛東給喊了回來,對他吩咐道:「加派些人手,盯著長寧候跟那個叫何洲的,尤其是何洲,我要知道他最近都見了什麼人,做了什麼事。」

  嚴洛東奇怪的看了一眼薛宸,然後才盡職回道:「夫人,這個何洲我之前就已經讓顧超去查過了,只是您沒有多問,我便沒有多說。」

  薛宸一聽果真問道:「查出什麼了?你現在跟我說,務必事無鉅細。」

  嚴洛東不知道薛宸為什麼會突然對這個人感興趣,只是憑著他做事認真,才會連這種小地方都沒有放過,當即說道:

  「此人字元渠,之前說過,是揚州人,他是半年前來的京城,掛在東陵書院夫子的名下,但卻未交過學費,也沒有去書院上過課,成日混跡香粉樓中,大概是一個月前,結交了些紈褲子弟,這其中當然也包括長寧候,長寧候在得知他的姓名後,對他很是恭敬,兩人很快就湊到了一起,而那些紈褲之中,還有一個名叫杜鋒的,他將何洲引薦給了其他人。」

  聽到這裡,薛宸不禁打斷嚴洛東,說道:「引薦給了李達,是不是?」

  訝然的看了看薛宸,嚴洛東點點頭,說道:「是。杜鋒將他引薦給了忠義公世子李達,李達對何洲的見識頗為賞識,這些天何洲都以門客的身份,住在忠義公府之中,與李達同進同出,不過卻也只是做一些跑腿的事情,與小廝無異。」

  薛宸斂目想了想,看來這個何洲雖然混到了李達身邊,但是卻還沒有展露過頭角,所以,暫時還沒有讓李達重用他,對嚴洛東說道:

  「還有其他的嗎?李達最近去了哪些地方?」

  「屬下這就去調查,很快就能有結果。」

  嚴洛東幫薛宸做了這麼多年事情,手裡早就建成了自己的情報網,他的人分佈在京城的大街小巷,而薛宸也每個月都會撥一筆不小的金額去他的保衛處,專供他拓展人脈,所用的方法,其實和錦衣衛如出一轍,只不過沒有錦衣衛那樣絕密,那樣危險,他們所打探的,更多都是家長裡短的事情,卻也足夠專業就是了,因此,只要是薛宸想知道的事情,嚴洛東都能很快的給出她答案來,倒也不是說的空話。

  不過兩個時辰之後,太陽還沒落山之前,他就再次回來覆命。

  「李達近來偏好去一處私宅,那處私宅就像是之前一回,少夫人叫我去調查的那個女子一般,私宅周圍皆有暗衛看守,住在私宅中之人,必為高官,也可能比高官還要高一些。」

  薛宸不禁問道:「比高官還要高一些,那是什麼?」儘管心中已經有了猜測,但薛宸還是希望從嚴洛東的嘴裡聽得清楚一些。

  「皇家子弟。因為,我在暗中瞧見過一個暗衛腰間繫的明黃牌穗,那種穗子只有宮裡的侍衛才會使用,而既然能出宮來,那就說明瞭宅中之人,必定大有來頭。但我們的人畢竟只是我後來訓練出來的,若是正面對上他們,必然要吃大虧,因此我便沒有貿然下令去刺探。」

  「既然猜到裡面之人的身份,那就不可輕舉妄動。」

  嚴洛東的這個推斷很在理,薛宸沒有讓他再繼續說下去,憑著這些情況,薛宸幾乎可以斷定,宅中之人就是二皇子,而李達如今已經和二皇子搭上,並且在宮外有了接頭的據點,他們在這個據點之中談論了些什麼,薛宸不得而知,並且也不想讓嚴洛東他們繼續涉險,上回刺探柳煙,差點讓嚴洛東等暴光之後,薛宸就對他們下了命令,下回再遇見這種,能不深入就別深入,一切以能全身而退的大局為重。

  嚴洛東下去之後,薛宸繼續在書房中思量,二皇子、李達、何元渠這三個人就是後來挑動內亂的主要禍首,而如今李達剛剛回京,還沒來得及做出什麼,二皇子對他也還沒有那樣信任,而何元渠就更加別提了,連李達的信任都還沒有達到,遑論是二皇子身邊了,這是唯一值得慶幸的地方,可也是讓薛宸擔心的地方。

  因為李達和何元渠如果要取得二皇子的信任的話,那麼他們就勢必要在短時間之內做出點什麼成績來才行,到底他們會做什麼,才能讓二皇子對他二人深信不疑,並且崇信有加呢?

  婁慶雲從外頭回來的時候,就看見薛宸眉頭緊鎖在書房裡書寫著什麼,走過去一看,就見她伏趴在桌面上畫著山水畫,自背後圈住薛宸,說道:「在畫山水啊?你不是喜好畫花鳥蟲魚嗎?今兒倒是有興致。」

  薛宸從他懷中掙脫出來,突然風馬牛不相及的對婁慶雲正色問道:

  「你再過幾天,是不是要隨太子和皇上去西山行宮?」

  西山上駐紮著軍營,直屬皇權,足有三萬人之多,因此皇上對這塊兵力很是看中,每隔兩個月就會親自去西山檢驗一番,一般來說,都是要婁慶雲陪同的,這就是薛宸想了一個下午的結果,看見婁慶雲,便迫不及待的想和他求證。

  只見婁慶雲瞪著眼睛看著薛宸,納悶道:「你怎麼知道?」

  薛宸心中一冷,暗道:果然。

  拉著婁慶雲走到桌前,指了指桌面上攤開的那張紙,婁慶雲不解:「畫的什麼呀?不是山水?」

  薛宸搖頭說道:「不是山水,是地形,我照著西山縣志上的畫的,你能看出來這是什麼山嗎?」

  婁慶雲看了半天,然後才恍然說道:「看得出來。象鼻山,西山別院的必經之路,怎麼突然畫這個?」

  薛宸深吸一口氣後,探頭看了看外面頭沒有人在,確定無人後,才湊到婁慶雲耳朵旁說了一句:

  「如果我告訴你,這座山幾天之後會滑坡崩塌,你信不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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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章

  婁慶雲轉頭看著薛宸,對她剛才那一句『下個月象鼻山會滑坡坍塌』表示……

  「呃,這個……」他一向很健談的人,突然就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薛宸見他這樣,就知道他是不信的,斂目想了想後,才讓婁慶雲在書案後的交椅上坐下,然後對婁慶雲正色說道:「我很認真,你還記得我之前和你說過的那個很長的夢嗎?在夢裡,象鼻山就是差不的在這個時候崩塌,而……」薛宸稍微猶豫一下後,才繼續說道:「而太子也會在這一場災難中受重傷。」

  就因為太子受了重傷,所以才會使得朝綱不穩,二皇子就是利用這段時間增強了聲勢,所以才有了後來和太子分庭抗禮的實力,從前薛宸並沒有想到這一點,因為不管是太子還是二皇子,其實和她並沒有太大的關係,上一世她只是一個一心操心全府生計的塚婦商婦,朝堂之事瞬息萬變,根本輪不到她去管,而這一世所有朝堂上的事情,全都是婁慶雲經歷著,而婁慶雲也不會將這些事情帶回家裡來,所以她就一直沒有細想,可是如今因為重生後的宋安堂牽扯到了二皇子身邊的這些人,所以,她才將事情從頭到尾的捋了一遍,才想通了癥結所在。

  也許是因為這一世她比較接近朝堂,所以,她可以切身的明白,如今的二皇子想和太子爭的話,其實還是有一段距離的,因為朝中保太子的人,應該還是多數,二皇子那邊最大的靠山,就是右相和瑾妃,但是右相雖然門生眾多,但也未必所有人都願意跟著他身後去幫二皇子,大多數還是處於觀望,中立的態度,以求保身,那麼二皇子如果想與太子並駕齊驅的話,要麼就是做出高於太子的功績,要麼就是趁虛而入,太子是出名的賢王,各方面都堪當大人,二皇子要想在功德上面超過太子的話,很明顯有點困難,所以他只能另闢蹊徑,走『趁虛而入』的路子,所以,想到這裡,薛宸就回憶起了當年太子身上確實發生過一件大事,而這個大事,便是象鼻山坍塌,薛宸上一世因為要走商,所以會經過象鼻山,她記得很清楚,那陣子她有一批乾蓮子要調往西北,就因為象鼻山坍塌了,所以讓她不得已走了水路,而因為朝局不穩,水路嚴查,使得她那批乾蓮子遲了好幾個月,可因為已經上了船,來不得去不得,只能乾等,以至於那批貨叫她賠了近千兩銀子呢,所以,她印象很深刻,只是一直沒往太子受傷那方面去想過。

  如今回憶起來,只要她想想那批蓮子要的時間,就能大概推斷出來象鼻山坍塌的日子,所以,這件事,並不是她胡謅出來的,而是經過一個下午的反覆回憶與思考得出來的大膽結論。

  「你相信我,如果這件事不安排好的話,那麼讓太子在這個時候受傷,那就等於是給了二皇子養精蓄銳的機會啊,這件事牽扯很大,你可以不信我,但是提前佈防一下,總沒有大礙吧。」

  薛宸竭力說服婁慶雲相信自己,她也知道這件事有多麼難理解,難相信,但是她現在只能和婁慶雲說,若是和其他人說,別人肯定會把她當做瘋子來看的。

  婁慶雲沉吟片刻,然後將薛宸畫的那張地形圖拿起來上下看了看,然後才蹙眉對薛宸問道:

  「你是說,你這回的預感,就好像你上回預感我會在涿州出事時那樣嗎?」

  婁慶雲的沉默讓薛宸都快要絕望了,卻突然聽他說了這麼一句,薛宸抬起頭看著他,那雙黑亮的眼眸中滿是認真,薛宸回以同樣認真的目光,點頭說道:

  「是。」

  得到了薛宸的回答,婁慶雲又低下頭去,瞧著地形圖發呆。

  其實一直到今天,婁慶雲都對薛宸為什麼在那段時間會出現在涿州感到疑惑,他曾經也派人去打探過那段時間薛宸的動向,可是打探出來的結果卻叫他瞠目結舌,探子告訴他,薛家大姑娘早在他去涿州之前就已經未雨綢繆,從薛家調了幾十個護衛前去駐紮涿州的酒莊,還派了個護衛首領去涿州當地招募侍衛,整整一兩年的時間,她每個月都會給涿州送一大筆經費,為的就是讓那些護衛好生訓練,若是她涿州有很大的生意,或者真如她所說的那般要在那邊做大生意也就算了,偏偏她並不讓那些人出去做什麼,只是每天在酒莊中訓練,就和軍營似的,不打仗的時候,就在營裡訓練……就因為她的未雨綢繆,所以,在他身受重傷,以為必死無疑的時候,她出現了,隨他一同跳下山崖,那一次,他以為兩人依舊是活不了的,可是,因為她在涿州養了那麼多人,他們才能在第二天就造好了工具,集結起來,到崖下尋人,若不是有她的那些人,他掉下懸崖,等京城裡來人尋他的話,他早就屍身腐爛,化作白骨了吧。

  雖然不想承認,但是他又必須承認,薛宸似乎真的有點預知的功夫,她上回成功救了自己,而這回,能不能成功的救下太子呢?可如果要救的話,又該用什麼方法救呢?畢竟她雖然知道大概的時間,可是卻不能說出完全正確的日子,他總不能無緣無故的就攔著太子和皇上回京的路吧。

  薛宸見他看的入神,眉頭緊鎖,知道他在苦惱著,不禁又對他提出了一些建議,說道:

  「其實,我覺得很奇怪,象鼻山有矗立百年,似乎並沒有發生過山體滑坡之事,而那一帶也不屬於容易崩塌的地段,如果真的發生崩塌的話,會不會是人為的?」

  婁慶雲果然眼前一亮,抬頭看著薛宸,問道:「你是說,這不是天災,而是人禍?」

  薛宸深吸一口氣,說道:「我只是覺得若是天意的話,事情就不會有這麼多巧合,而你想想,如果太子真的受傷的話,那得益最多的又會是誰呢?」

  婁慶雲的眉頭再也舒展不開來了,將薛宸畫的地形圖捲起來收好,然後便要出門,對她說了一句:

  「今晚我不回來了,有事要做。」

  薛宸哪裡會在這個時候和他糾纏,自然是希望他去勘察,越早防範越好。

  儘管她不是很確定,象鼻山的崩塌是不是二皇子和李達他們所為,但是,直覺告訴她,並不會是天災,只要不是天災,那麼理論上是可以防止的,既然能夠防止這場災難,那就不能在家裡坐以待斃。

  而她知道,這件事對於很多人而言,都是一個轉折點,李達要在二皇子面前立功,以求今後大用,而若她是何洲的話,必定也會在一件大事上做文章,然後取得李達的信任,最終攀附上二皇子這顆大樹,成為今後令人聞風喪膽的酷吏,但如果沒有這件大事的撮合,二皇子就沒法趁機做大,李達不能成為二皇子的心腹,李達發跡不了的話,何洲何元渠就沒有了今後作為酷吏的機會。

  嚴洛東從外頭回來求見薛宸,薛宸讓他去了小書房,嚴洛東直接對薛宸稟報道:

  「夫人讓我盯著何洲,今晚他有異動,在城內荀芳閣裡,您知道她見了什麼人嗎?」

  薛宸脫口而出:「二殿下?」

  嚴洛東點頭,並不覺得奇怪,因為忠義公嫡長子李達就是二皇子身邊的人,既然何洲和李達走的近,那麼就不難想到李達會推薦何洲給二皇子,於是接著說道:

  「是,正是二殿下,而我也確定了,之前李達出入的那所宅邸,便是二殿下的宅邸,我認識他身邊的暗衛,今晚他們將荀芳閣全都包了下來,暗衛佈滿周圍,看著像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商量,不過,因為沒法靠近,所以,我也不知道他們到底商量什麼。」

  薛宸點頭,理解嚴洛東,因為他的對手畢竟是二殿下,周圍高手如雲,只要稍微靠近就會露出馬腳,到時候引火燒身,就更加不利於今後刺探了。

  嚴洛東看著薛宸稍稍猶豫了一會兒,然後才又對薛宸說道:

  「還有一件事,是小超他們跟著長寧候報上來的消息。」

  薛宸這個時候並不想多加關注宋安堂,只想著二殿下他們正在商量什麼,便只是隨口問道:「哦,他怎麼了?」

  嚴洛東湊近了薛宸,低聲說道:「小超他們這幾天都跟著長寧候,發現他近來總是往府裡購買很多的煙花爆竹。幾乎都收購了半座城了,並且還在繼續。」

  薛宸心上一緊,抬頭蹙眉道:「煙花爆竹?」

  腦子裡的思緒像是被什麼東西瞬間打開了一般,薛宸當即就明白過來整件事。不過,如今還不能確定,只好跟嚴洛東說道:

  「你讓小超他們繼續跟著,看他到底買了多少,一家家的給我把數量全都記錄下來,然後他這些天買了這麼多東西,肯定不會一直放在家裡,給我盯緊了,只要他開始轉移,就來跟我稟報。」

  嚴洛東雖然不明白薛宸怎麼忽然又讓他把重心偏到長寧候身上,中午的時候還和他說要盯緊了何洲,晚上卻又變卦了,不過,長寧候這回的舉動也確實很令人懷疑,不年不節的,買那麼多煙花爆竹幹什麼呀?肯定是在想什麼不好的主意。

  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後便領命而去。薛宸一整個晚上都在擔心婁慶雲,就合衣睡下了,怎料一夜輾轉反側,難以成眠,第二天一早才派人去喊婁慶雲回家一趟來,她有事要和他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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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7章

  婁慶雲匆匆回來之後,穿的還是昨晚離去時的那套,臉上帶著些許疲憊,薛宸早就給他準備好了熱騰騰的早飯,讓他一回來洗了臉就有東西吃,不過,現在是關鍵時刻,薛宸雖然心疼他,但是也知道該做的事情必須要趕緊昨晚才行。

  將她最近讓嚴洛東調查的事情全都和婁慶雲說了之後,果然婁慶雲也和她想到了同一個點上,咬著花卷,問道:「你是說,他們想做火藥?」

  薛宸看著他,鄭重的點頭,說道:「你想想看,象鼻山不是那種容易滑坡的泥石山脈,怎麼可能毫無徵兆就滑坡坍塌呢?」

  婁慶雲喝了一口粥後,才若有所思的點頭:「其實我也想過這個可能,昨天晚上我就派人去盯著李達了,李達是二皇子的表弟,他剛從關外回來,總要做些事情出來的,可是我的人除了查到他和二皇子接觸,其他並沒有可疑的,沒想到他根本就不是自己動手。」

  薛宸接過他喝光的粥碗,又給他盛了半碗米湯,讓他就著吃花卷饅頭,這一天估計都得在外頭奔波了,多吃點饅頭能頂飽些,婁慶雲一邊吃早飯,兩人就湊在一起說了好些話,飯廳裡就只有他們倆,其他人全都在外頭,門窗全都開著,只要聲音低一些,倒是不擔心會傳出談話內容。

  婁慶雲吃過了早飯之後,就馬不停蹄的又出門去了。

  薛宸在家裡也不覺得安心,只是昨天一夜都沒怎麼好好睡,現在覺得有些頭疼,便去床上躺了一會兒,起來後吃了飯,正好蟬瑩過來傳話,說是宮裡的太醫來給薛宸請脈,讓長公主直接喊到擎蒼院去了,讓薛宸現在過去一趟。

  這才想起來,太醫之前一次請脈後,說半個月後再來給她請一回,梳洗一番後也就去了。

  擎蒼院中,太醫正在和長公主說話,長公主的臉上似乎帶著喜色,薛宸進去之後,她竟然親自迎到門邊,將薛宸給扶進了門,荀哥兒正在玩珠子,看見薛宸就從羅漢床上跑下來,就要往薛宸懷裡撲,卻被長公主給截住了,小聲說道:

  「荀哥兒乖乖,你娘肚子裡有寶寶,你可不能衝撞了,知道嗎?」

  荀哥兒似懂非懂的被長公主抱了起來,有點委屈的看著薛宸,薛宸揉了揉他的小臉蛋,好笑的說道:「荀哥兒乖,待會兒娘和你去蕩鞦韆。」

  荀哥兒這才心情好了些。

  太醫給薛宸請安之後,薛宸便坐了下來,手腕上隔了一層天絲,叫太醫診脈。

  太醫年過半百,留著鬍鬚,此刻正彎腰恭敬的給薛宸把脈,用了大概一炷香的時間,他才將天絲收回,對薛宸作揖道:

  「恭喜世子夫人,您這胎依舊坐落的相當穩健,不過……」

  薛宸一聽『不過』兩個字,心中一驚,忍不住打斷道:「不過什麼?有什麼問題嗎?」

  太醫見她擔心,連忙搖手說道:「不不不,沒什麼問題,少夫人不必擔心,老夫只是想說,您這胎似乎與上一回有些不同,半個月前我來把脈,只是覺得有些傾向,不敢多言,但今日把脈之後,我便又多了些把握,雖不敢說是十拿九穩,但還是想先恭喜少夫人,您懷的很可能是雙子之象。」

  薛宸有那麼一會兒是愣著的。

  太醫先前應該是將這個可能性告訴過長公主的,所以長公主這個時候聽了,並不是那樣興奮,而是很冷靜的對太醫問道:

  「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大好事,太醫你可瞧準了嗎?」

  長公主要問的這個問題正好也是薛宸想要問的,手掌不自覺的就撫上了自己的腹部,久久都沒法回神,只聽太醫撚鬚說道:

  「這個嘛,依照老夫的經驗來看,應該就是了,但把脈這事兒,說是一定,卻也有不一定的地方,若是旁人家,老夫可能不會說的這樣早,只不過是長公主您問起了,老夫才說的,為的也是給府上提個醒,這一胎需更加保重才是。」

  長公主連連點頭:「說的不錯,說的不錯,肯定是要多加保重的,你瞧我這兒媳,都高興的犯了傻……」

  薛宸回過神來,就聽見長公主在說她傻,不禁紅了臉頰,低下了頭,依舊覺得這事兒不像是真的,雙生子……這可是做夢都求不來的好事啊,別人生一個,她一下子生兩個,這得多大的福氣才能有這種好事降臨呀。

  眼睛裡止不住就濕潤起來,那感覺,就好像懷荀哥兒的時候,第一次把脈確定了情況時那樣,怎麼都控制不住情緒,原本以為,這第二個孩子她會好些,沒想到,居然還有這麼個大驚喜等著她。

  金嬤嬤攙扶著老太君從外頭走進來,先前太醫來和長公主說了那番話之後,長公主就派人去了松鶴院告訴老太君,這不,老太君一高興,也等不及薛宸親自過去給她報喜,就自己個兒來了,見薛宸這反應,就知道先前那消息是準確的,不過,她到底也是經過事情的,寵辱不驚的在薛宸的背上拍了拍,拿出帕子給她掖了掖眼淚,說道:

  「傻孩子,這有什麼好哭的,該笑才是啊。」

  薛宸這才破涕為笑,老太君親自扶著她坐到了太師椅上,說道:「哎呀,你這懷荀哥兒的時候,我呀就恨不得能代替你身邊的丫鬟,就近看著你,伺候著你,原想著懷第二個,我就不用那麼操心了,可誰知道,你們也太給我爭氣了,好,好啊。」

  薛宸被老太君逗笑,回道:「老太君怎麼能不替我們操心呢,我生一個,生兩個,總是要你們多替我操心操心的。」

  長公主和老太君對視一眼,然後不約而同的橫了薛宸一眼,然後才命人去封了一封大大的封紅給太醫,完全就是按照兩個孩子的份例給的,太醫也不推辭,這是報喜的規矩,謝過之後,又給薛宸開了幾個溫和的安胎方子,然後才道著喜離去。

  太醫一走,薛宸就又立刻回到了當初懷上荀哥兒時的狀態,要不是她竭力推辭的話,老太君都想親自送她回滄瀾苑了,她剛回來沒多會兒,長公主和老太君就有這樣那樣的補品給送了過來,並且全都是蟬瑩和金嬤嬤親自送來的,然後在金嬤嬤的指導之下,滄瀾苑眾也知道了薛宸腹中不尋常的事情,伺候起來更加的小心翼翼了。

  薛宸回來後就洗漱上了床,為自己昨天一夜沒睡而懺悔,雖說自己還不太想睡,但為了將昨晚的疲累給補回來,她還是乖乖的睡了,哪怕沒睡著,但閉目養神總是好的。

  婁慶雲一整天都沒回來,倒是嚴洛東傍晚的時候回來了,求見薛宸,向她稟報事情的發展。

  薛宸起身,在院子裡見了他,嚴洛東將今日的情況又對薛宸說了:

  「世子的人已經和咱們的人接了頭,也查到了那批煙花爆竹藏在哪裡。世子讓我回來和夫人說一下,說是憑著那麼多煙花爆竹,就算將裡面的火藥全都剔出來,也不足以撼動一座山,所以他覺得這背後定然還有一處大肆藏匿火藥的地方,這幾天他會在外排查,就不回來了。」

  薛宸點點頭,對婁慶雲的這個決定表示尊重。因為確實這件事情太過緊急了,而她雖然知道一些□□,可是,在告訴了婁慶雲之後,要做的事情,就全都要靠婁慶雲去做,反正她只能提供情報,真正去做的人,還是他們。

  「你這些天就跟著世子身後做事吧,最近可能會發生大事,世子正在試圖阻止,若是阻止成了,大家皆大歡喜,若是不成,估計咱們都得損兵折將,所以馬虎不得,你將府上那些能用得上的人全都派出去協助世子,跟他們說,就說我說的,養兵千日用兵一時,跟著我的話的確沒什麼前途,但這回是替世子辦事,一個個都給我卯足了勁,讓世子好好瞧瞧他們的本事,若是世子覺得他們好了,總有人會被他挑去的,這就是他們的機會,而我自然也樂見其成。」

  薛宸說這些話之後,嚴洛東有些訝異的看著薛宸,良久之後,才對薛宸問道:「少夫人說的是真的嗎?你真的願意……」

  薛宸笑著說道:「這有什麼好說假話的,你就別想了,我說的是小超那些年輕小夥子,不能總一輩子做我的護院,有機會往上爬的話,自然是要奮起努力些的,只不過,這個機會一半是我給的,一半卻是他們自己掙的。」

  嚴洛東沉吟片刻後,才對薛宸作揖,說道:「如此,我便替那幫猴崽子謝謝少夫人提拔。我這便去安排了。」

  薛宸讓他退下之後,過了大概一個多時辰,嚴洛東就又回來了,並且還來求見她,又和薛宸說了一番婁慶雲的指示,說道:

  「世子說了,其他人他就收下了,如今正是用人之際,他那兒可用人手自然越多越好,讓我替他謝謝少夫人。至於我的話,世子將我遣回來了,說是少夫人身邊總不能沒有人保護著。說什麼也不要我,所以,我想想,還是回來了。」

  薛宸被他給說笑了起來,腦中想像著婁慶雲在吩咐這番話時的表情,突然覺得心口暖暖的,這個男人總是不管什麼時候,都能給薛宸難以言喻的感動,好像他就是發自內心的,沒有任何一刻會忘記她似的,總是會替她多考慮一些。

  「既然世子吩咐了,那你就回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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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章

  薛宸這些天都自府中靜養,婁慶雲這些天都沒有回來,派人回來拿了衣裳然後就直接跟著皇上和太子去了西山的別宮。 薛宸知道,婁慶雲不能直接阻止皇上和太子去西山別宮,所有的事情只能在暗地裡進行。

  離約定的日子越來越近,嚴洛東如今也只能探得一些表面上的消息,因為西山別宮那兒他是不可能去刺探的,所以,只能從李達他們這些日子的行為來判定他們事情進行到哪一步了。

  從西山別院閱兵回來的皇帝興致很高,穿著一身金色軟甲,看著威武不凡,太子與二皇子隨之入內,太子俊美端正,行走間自有一股君子之風,容貌更肖似皇上,而二皇子容貌陰柔,承襲瑾妃的艷麗,談吐也是不俗,文質彬彬,恭謙有禮,皇帝對這個兩個兒子都很喜歡,太子剛正不阿,乃為君之才,二皇子聰慧謙和,乃輔臣之最,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皇帝是想將太子和二皇子培養成一代賢君,一代良臣,只不過,皇帝是這心思,下面的人就不一定都是這個心思了。

  「父皇先前那一箭射的極好,兒臣在旁邊瞧著受益良多,若是能得父皇指教一二,想必兒臣的箭術也能突飛猛進。」二皇子親自上前接過了皇帝的馬鞭,奉承說道。

  皇帝笑了笑,解開了軟甲,自有隨行宮女上前替他除下,威聲說道:

  「你呀,少哄騙朕了,先前你和太子都射的不過,看來平日也是下了不少苦功的。」

  太子在一旁微笑,沒有說話,二皇子來到太子身邊,說道:「太子哥哥的箭術我也是敬佩的。」

  「二皇弟過謙。」

  一派兄友弟恭,和樂融融。皇帝看著滿意極了。

  二皇子走出營帳之後,便回了自己的營帳,摒退所有人之後,就有一個人從屏風後頭鑽了出來,二皇子瞧了瞧門口,對李達揮了揮手,讓他一同去裡間說話。

  「準備的怎麼樣了?」

  李達信手捏了一隻梨子,隨意啃了一口,說道:「殿下放心,我的人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只要等殿下一聲令下,保管將那象鼻山夷為平地。」

  二皇子似乎還有些猶豫,只聽李達說道:「殿下不必擔心,此次絕對是最佳時機,也是老天有眼,助我們一臂之力,讓我在這個時候收服兩個得力幹將,這回的事情,就是長寧候宋安堂獻策,文士何元渠計劃實施的,只要殿下能將太子引出大營,讓他率先回京,我們就能保證做的神不知鬼不覺。」

  「欽天監夜觀天象,說兩日後有暴雨傾盆,我想就暫且將日子定在兩日後好了,到時候暴雨聲中引爆炸藥,總會嫌疑又少了些,務必一定要將事情做的滴水不漏,讓父皇相信那是天災。」

  李達聽了二皇子的話,臉色認真了許多,點頭說道:「殿下放心。此事事關重大,我必不辱使命。」

  李達心裡知道,這次的機會不僅僅是二皇子的機會,還是他李家的機會,他雖與二皇子是一起長大的表兄弟,但是畢竟身份有別,他又闊別京城這麼長時間,要盡快的得到二皇子的信任,怎麼能夠不做出點成績來?這回算計太子,就是一個很好的敲門磚,只要他做好了這件事,將來在二皇子身邊,他便是第一謀臣,李家的地位自然也會水漲船高。

  所以,當天晚上,李達又去象鼻山上檢查了一番,炸藥已經埋入了土,只要點燃,那麼象鼻山必定會遭受最強烈的衝擊,只要是雨天行動,雨水會沖刷一切,是最佳的行動時辰,這一回的炸山行動,想要了太子的命,估計不太現實,太子身邊高手如雲,就算是遇見天災,也有能人保他性命,他們要做的,是叫太子受傷,只要太子受了傷,右相就有本事將二皇子的地位推上去,等到太子養好了傷,二皇子早就站在與他比肩之地,再不能輕易除去了。

  何元渠已經在這山中潛藏好幾天了,李達與他碰面之後,兩人再次確定信號,無誤後,李達才悄悄的又潛了回去。

  何元渠又在山中守了大概兩三天之後,傍晚時分,暴雨傾盆而下,雷鳴閃電不絕於耳,他差遣眾人去了平底等候,不敢立於樹下,身旁的人湊過來對他問道:「何先生,約定的不就是今兒嗎?這雨也下了,怎麼還不讓炸呀!」

  「……」何元渠迎著暴雨,像天上看了看,雨已經下了快一個時辰了,兄弟們身上早已濕透,可是卻終究沒等到送信號來的人,他和李達約定了,只要太子一出大營,經過象鼻山,他們就引爆埋山的炸藥,讓整座山崩塌。很多弟兄都不知道他們接下來做的事情是什麼,只知道拿了錢要炸山,如今都有些等不及了。

  就在何元渠兩邊為難的時候,在大營的方向,不偏不倚的亮起了三道煙花,夾雜著雨水,不是很明顯,但這對於久盼之人來說,這樣的信號就已經足夠了。

  一個手勢下去,幾個人就撤走,往源頭走去了,炸藥早就埋進了山裡,只要點燃幾個火點,就可以順利完成這一次的任務了。

  何元渠一聲令下,他和李達約好的就是看見信號就點火,所以那信號發送的時間就尤其重要了,要算準了人什麼時候來,快要到達爆點地的時候,才發出信號,以便不會錯過機會。

  爆炸聲在雷電交加的夜晚顯得並不是很突兀,一對騎兵正好到達那山腳下,只覺得地殼一陣爆裂的顫動,山上就開始有亂石滾下,開始只是一些小石子,可是到後來卻都是一塊一塊半人大小的石頭,山下的馬隊亂作一團,只聽見粒粒雨石中傳出『保護殿下,保護殿下』的聲音。

  何元渠潛伏在遠處,根本看不清現場情況,不過倒是對這句話聽得很分明,勾唇笑了笑,然後便爬起身來,趁著大雨雷聲跑入了雨中,走上了他的撤退之路。

  這一回只要事成,他就再也不是那個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了,有了二皇子這個靠山,今後他還不是前途似錦,早晚有一天,衣錦還鄉。何元渠帶著滿腹的歡喜,奔走在暴雨傾盆的山路之上,一點都不想去管身後那滑坡的山體,和那些正在掙紮的人們。

  ***********

  太子正在黃賬內對皇帝算一筆江南的開支,今天下午的時候,江南地稅送來了一批稅摺子,其中明顯有好幾處破綻,宮裡皇后傳來不舒服的消息,太子原本是想今天晚上就提前回宮去的,誰料這批摺子送了過來,皇上派心腹早早的就回宮去看皇后,留著太子和他一同看摺子,說是等今晚暴雨過後,明日一早與太子一同回宮。

  因為太子身兼戶部之職,所以,這些地稅的摺子交給太子來看是最合適不過的了,太子雖然惦念皇后的身子,不過,在得知皇后只是風寒,並無大礙之後,太子還是決定留下來將這些摺子看完了,明天一早再回宮去。

  皇帝坐在主位上批奏摺,太子坐在下手看地稅摺子,營帳外雷聲大作,雨勢龐大,一聲聲的打在營帳之上,倒是叫人心裡變得平靜起來,似乎整個世界就只有雨聲,其他紛亂繁雜什麼都聽不見了。

  婁慶雲在帳外求見,身穿鋼甲蓑衣,外頭所有值勤的全都這副打扮,他自然也不例外,進來後,便站在門口大聲對皇上和太子稟報道:

  「啟稟皇上,啟稟殿下,二殿下在象鼻山遭難,此時生死未蔔,還請皇上派兵前往支援。」

  這一聲稟報讓皇上猛地從龍案後頭站了起來,拍桌怒道:「你說什麼?」

  婁慶雲處變不驚,喊進來那個逃出來報信的人,只見那人狼狽不堪,跪在地上就給皇帝磕頭,語速極快的說道:

  「啟稟皇上,傍晚時分,二皇子府的管家前來稟報事情,二皇子很急,當即就要趕回京城,屬下等攔不住,皇上和太子又在商量大事,不許任何人進出,我等只好追隨二皇子一同回京,誰知途經象鼻山一帶,暴雨傾盆而下,引發山體滑坡崩塌,我等全力護著二殿下,死傷過半,二殿下的腿被壓在一塊大山石下,根本推不開山石,還請皇上趕緊派兵前往救援。」

  皇帝猛地跌坐到了龍椅上,拚命的捋清思緒,太子竟比他還先做出反應,對婁慶雲說道:「你拿著我的兵符趕去大營,調前鋒營前往救援,別愣著了,還不帶路去。」

  婁慶雲接過太子手中的兵符,然後便領著那報信之人走出了營帳,太子來到面如死灰的皇帝面前,小聲的喚了一句:

  「父皇,您別擔心,二皇弟吉人自有天相,一定能夠化險為夷的。既明已經去大營調人了。」

  皇上歎了口氣,站起來說道:「唉,是福是禍還不知道呢。朕還是去瞧瞧吧。」

  「外頭暴雨傾盆,父皇就算不去,兒臣也會去的,兒臣這就去替父皇打點車駕,父皇稍待。」

  太子說完這話之後,便轉身鑽入了雨中。

  一刻鐘的時間後,太子親自撐傘在門前等候皇帝,一路盡心盡力將傘舉過皇帝頭頂,自己半身全都在雨中也完全顧不上,直到將皇上親自送上鑾駕之後他才翻身上了馬,隨意套了套蓑衣就跟著鑾駕後頭奔走起來。完全就是一副擔心弟弟的仁善兄長模樣。

  皇帝雖擔心二兒子,但是瞧見太子這般體諒兄弟,心中還是頗為滿意的。有的時候,從一個細節處看人,才是最準確的。突發事件最能看出一個人的人品和能力。太子很不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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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6-9 22:54:49 |只看該作者
第239章

  暴雨一直在下,雷聲一直未歇,皇帝鑾駕的到來給現場將士帶來不少鼓舞,婁慶雲冒著雨,渾身濕透的過來給皇上行禮,順便匯報如今的情況。

  「皇上,石塊太多了,二殿下被困在裡面,現在將士們正努力開路,已經快要打通了,只不過從裡面傳來的消息,二殿下的腿被壓在一塊大石頭下面,暫時還不知道情況如何。」

  皇帝眉頭緊蹙,點點頭,對婁慶雲揮揮手,說道:「知道了,快去吧,讓將士們注意安全。」

  婁慶雲下去之後,在入口處,就已經搭建起了臨時的躲雨黃帳,太子始終在皇帝身後,替他撐著傘,渾身濕透,狼狽不堪,皇帝於心不忍,原本還想在雨中多等一會兒的,見了太子這樣,只好去了黃帳等消息,太子將皇帝送入黃帳之後,也不多說,便撤了傘,對皇帝說了一句:

  「父皇,您再此稍加等候,兒臣也去幫忙。」

  皇帝點點頭:「去吧,多加小心,若是人手不夠,及時過來通傳,朕再調大營來。」

  太子回道:「人手估計是夠了,但是從如今現場的情況來看,人再多只怕也容納不下了,兒臣先去看,請父皇放心,兒臣和既明說什麼也會將二皇弟救出來的。」太子言語懇切,眉宇間透著濃濃的擔憂,讓皇帝看在眼中,很是欣慰,揮揮手,說道:

  「你們也多加小心。去吧。」

  太子冒雨出去,連傘也不要身邊的人打,走到親身上陣的婁慶雲身旁,與他一同用鐵鍬,翹起了石塊。

  在眾多將士群策群力的努力之下,終於打通了一條可供人爬行的路,婁慶雲先讓一個個子小些的將士爬了進去,觀察了一下裡面的情形,然後出來匯報,根據他所說的那些注意點,將士們繼續努力,大概過了兩三個時辰之後,暴雨停歇,天方魚肚白,雨後的晴朗顯現出來,陽光也刺破了雲層,傾灑而下,空氣中流淌著輕微的硫磺味道。

  這是夜裡他們用少量的炸藥,炸一些擋路石塊用的火藥,因為有些石塊太過龐大,人力根本翹不動,所以只能動用少量炸藥,因此,空氣中有炸藥的氣味並不奇怪。

  二皇子被救出來的時候,早就已經疼的汗流浹背,奄奄一息了。右腿的小腿被血浸泡,骨頭碎裂,任誰都知道,二皇子這條腿估計是廢掉了,皇帝看了於心不忍,趕忙讓他上了鑾駕,回大營,營中有太醫隨行,先治療起來,等象鼻山的路通了之後,再行回宮去。

  皇帝帶著二皇子離開,太子在前面開路隨行,太子在離開之前,與婁慶雲對視一眼,然後兩人便又很有默契的收回目光,婁慶雲恭敬的送太子和皇帝他們離開,皇帝叮囑他多加小心之後,便帶著二皇子返回大營去了。

  婁慶雲反身回到現場,副將過來請示:「世子,石塊太多了,有些根本搬不動啊。」

  婁慶雲抬眼看了看一片狼藉的象鼻山,冷冷的說了一句:「炸吧。二皇子的傷可拖不得,一定要盡快開路。」

  副將領命下去之後,便叫人從大營中運送了炸藥過來,布好之後,便將所有將士全都撤離到了五裡之外,然後才叫人前往引燃,爆破,轟隆一聲,山體再次發生震動,而震動過後,原本堆積在山路上的石塊也全都被炸下了山腳,還剩幾塊大石,將士們手動將之掀動,很快就清理出一條可供馬車行走的道路來。

  婁慶雲伸手在鼻前揮了揮,揮去了刺鼻的硫磺火藥味,看著眼前這經過二次爆炸後,被清理出來的現場,上下縱觀一番,確定沒啥問題之後,才叫人駐守在這,他自己翻身上馬,回了大營。

  半個時辰之後,王駕便急急駛出,經過了狼藉一片的象鼻山,火急火燎的趕回了京城。

  **********

  薛宸一早起來就在書房裡見了嚴洛東,嚴洛東似乎一夜未睡,身上的衣裳似乎還是濕的,不過情緒還算高漲,從他說話的語氣就能看出來。

  「象鼻山炸了,二皇子一條腿給壓在了大石塊下,估計是廢了。世子說這一招是跟夫人學的,偷梁換柱,釜底抽薪,在二皇子下令取消計劃之後,截住了他報信的人,按照原計劃進行,然後再利用二皇子妃傳信,說是府中出事,太子絆住皇上,二皇子沒法請辭,只能擅自上路,等他要到象鼻山的時候,世子又派人對山上埋伏的人發出了行動信號,這一手偷梁換柱實在是漂亮,如今二皇子已經被皇上帶回宮裡醫治去了。」

  薛宸聽到二皇子受傷,就差不多能明白婁慶雲和太子耍的什麼花樣,二皇子策劃炸山埋太子,卻沒想到被太子識破,然後又將計就計做了一個局出來,不得不說,太子也是個人才,只是不知道他用什麼方法絆住了皇上,其實二皇子離開西山別宮只要和皇上說一句,皇上也許就不會讓他連夜冒雨離開了,就是因為皇上管不到他,而他府裡的事只要夠著急,他就勢必會回去,婁慶雲他們真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把這一手死棋給盤活了過來。

  薛宸有些不放心,問道:「火藥呢?他們若是想這麼做,就要把現場的火藥全都處理掉啊,要不然皇上只要派人調查一番就知道這山並不是天災,而是人為災禍,那樣的話,就算最後查到二皇子身上,可是也難保太子不被受牽連。」

  就算最後皇上查到是二皇子自作自受,想佈局炸傷太子,可是若知道是太子將計就計,也同樣與二皇子一樣不顧手足安危的話,那麼這件事做出來就沒什麼意義了,反而會失了太子在皇上面前敦厚的形象。

  嚴洛東立刻回道:

  「這一點世子早就想到了,二皇子被亂石壓在下面,不得不用炸藥將碎石炸開,二皇子被救出來之後,世子又藉著開路之名,重新布炸藥將山又了一遍,這樣就算有人發現山上有火藥,也只會想到是後來炸的。」

  薛宸聽到這裡,不禁笑了起來,婁慶雲真是個狐狸,這種法子也能想得出來,就不怕欲蓋彌彰嗎?不過,薛宸也不得不承認,他這個方法的確是個好方法,這樣就替二皇子坐實了天災的說法,讓他自己有苦說不出,只能嚥下這個啞巴虧,既不能聲張,又不能調查,只能啞巴吃黃連,嚥下這口苦楚。

  「那李達和何元渠他們呢?」

  嚴洛東回道:「李達當晚隨二皇子一同回京,也被埋在亂石堆中,不過他比二皇子幸運,沒有被亂石壓到,只受了一點輕傷,不過,還不如受重傷呢。」

  薛宸當即就明白過來嚴洛東這句話的意思,的確李達不受傷還不如受重傷呢。因為今日這件事,在二皇子眼中,就是李達謀劃而成的,如今出了問題,自然要在李達身上找原因了,而李達若是受了重傷,那麼在二皇子面前,還能推脫一句不知情,可如今二皇子受了重傷,李達平安無事,這叫二皇子如何能夠咽的下這口氣?肯定會懷疑這件事,就是李達給他下的一個套,李達失去了二皇子的信任,今後也難再翻出什麼大浪來。

  笑著點頭說道:「說的不錯,不還不如受重傷呢。」

  這下李達的前程,在二皇子那裡應該可以算是到頭了,在他們還沒有彼此建立起信任之前,就已經徹底瓦解了他們的默契。薛宸又問:

  「那何元渠和宋安堂呢?」

  若是沒有了李達,何元渠也上不了位,而宋安堂做好了抱何元渠大腿的心思,自然也沒法達成了。

  只聽嚴洛東回道:「何元渠埋伏在象鼻山好幾天,世子不讓人動他,只暗中監視,昨晚他看見信號,就點燃了炸藥,然後帶著和他一起的兄弟們離開了,世子也不下令去追捕他們,有心放他們回去,不過跟在後面的人卻也沒有撤掉,依舊監視著他們。」

  薛宸真的要給婁慶雲豎起拇指了,到這個時候,她才相信一句話,那就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她和婁慶雲真的太像了,無論從想法還是心性,全都是那種蔫兒壞蔫兒壞的,她當然知道婁慶雲不為難何元渠的原因了,理由其實和李達是一樣的,這回事件,反正說到底,就只有二皇子一個人受了重傷,其他那些替他謀劃之人,全都好好的,李達是和他面對面接觸的,自然吃不到好果子,而何元渠作為李達的下線,李達吃不到好果子,何元渠就更加吃不到了,所以說,婁慶雲根本不必動手收拾何元渠,李達就會派人收拾了他,至於宋安堂的話,何元渠倒了,他就更加沒有大腿可以抱了。

  對於宋安堂這種沒骨氣的行為,薛宸已經不想多做什麼評價了,這種人就是個寄生蟲,就是個吸血的水蛭,從不想自己努力做些什麼,反而一天到晚的想要倚靠別人,也不想想,就算他跟著何元渠身後做事了,何元渠也取得了二皇子和李達的信任,可是,他宋安堂若是沒有其他用處的話,何元渠又為什麼會要他這個一無是處的跟班呢?

  這個世道,無論是自己做事,還是跟著被人做事,總要有一樣能夠拿得出手的本事,宋安堂依舊看不穿這一點,還以為只要能傍上一個人,以後就能高枕無憂的做太上皇,凡事都有人替他撐腰了。

  這個想法也太天真可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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