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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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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古幸鈴 -【一品農家妻】《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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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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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3 23:48:17 |只看該作者
050 這戲,相當的精彩

    有福嫂扭身,就在田埂上吐了起來,拼命地吐了幾口之後,她又扭身就想撲向寒初藍,冷不防一把鋤頭霸氣地朝她當頭高舉著,寒初藍小臉緊繃,黑眸沉冷,渾身散發著一股“你有種就撲過來”的氣息,生生地讓有福嫂的要撲過來的動作僵住了。

    “你,你竟敢吐口水給我!”

    有福嫂氣得臉色鐵青,長這麼大,她還是第一次被人如此的欺負。

    寒初藍冷冷地應著:“有福嫂說要一口水,我便給你一口水,順了你的意,還不好嗎?瞧你這副樣子,活像想找我拼命似的。我真是好心沒有好報。”

    “你!”

    有福嫂氣得牙都在磨著,人又往前挪來,大有再撲過來的架勢,寒初藍一點也不怕她,這個女人仗著是村長的弟媳,平時伙同丈夫在張家村作威作福的,沒少人吃過她的虧。寒初藍高舉著鋤頭,冷冷地盯著有福嫂。

    有福嫂本來想不顧一切地撲過來的,可一想到寒初藍的性子,她又害怕她撲過來,寒初藍真的一鋤頭落下,那她就會頭破血流,她終是害怕,不敢真的撲過來,只能和寒初藍對峙著。

    “你們在做什麼?”

    張有福也挑著一擔家肥走來,瞧見自家婆娘和寒初藍對峙著,連忙大喝一聲,把那擔臭熏熏的家肥往路旁一放,匆匆走過來。

    “有福,夜家的毒媳婦欺負我,你可要為我出這口氣,你不知道這個毒媳婦有多麼的惡毒,竟然朝我吐口水。”聽到張有福的聲音,有福嫂就像遇到了救星似的,扭身就向自家男人告狀,平時有福嫂仗著娘家三個屠夫兄長,壓制著張有福,但在外面還是要有個男人罩著才行。

    張有福大步走過來,瞪著寒初藍,吼著:“夜家媳婦,你這是做什麼?你想殺人嗎?”

    寒初藍狠狠地一鋤頭落下,冷冷地應著:“我鋤地。”

    “有福,她就是想殺人。”

    寒初藍看也不看有福嫂,鋤頭又高舉,又狠狠地落下,那凶狠的勁兒連張有福這個大男人,都忍不住在心裡抖了抖,因為吃過寒初藍的暗算,張有福對這個小丫頭總帶著幾分的懼怕了,生怕一不小心又遭到寒初藍的暗算。上次他的村長大哥和他說過一句話,夜家的小媳婦瞧著不是省油的燈,少惹為妙!

    “對,我想殺人,我狠狠地殺人!殺人,殺!殺!殺!我鋤!我鋤!鋤成肉醬融入泥土裡當成肥料種菜!”寒初藍一邊狠狠地鋤著地,一邊冷冷地說著。

    “有福,你聽聽!”寒初藍的指桑罵槐,讓有福嫂抓狂,仗著自家男人來了,她幾乎站到了寒初藍的面前,對著寒初藍的鼻子指指戳戳的。

    冷不防,寒初藍一張嘴,倏地就咬了有福嫂的手指一口。

    “啊!”

    寒初藍咬得狠,有福嫂痛得尖叫一大聲。

    寒初藍松牙,有福嫂後退幾步,驚恐又氣狠地瞪著寒初藍,寒初藍卻陰寒地擠出話來:“我最恨別人指著我的鼻子罵我!再指著我的鼻子指指戳戳的,我把你的手指頭都咬下來,看你用什麼來指戳我!”

    “天啊,地啊,夜家的媳婦兒蛇蠍心腸,欺負人呀……”又吃一次虧的有福嫂一屁股就坐在田埂上,拍著大腿,拍著田埂呼天搶地起來。

    張四哥等人看得都瞠目結舌的。

    心裡贊著寒初藍敢整治有福嫂,表面上卻是急急地走過來“勸架”。

    張有福回過神來,也被寒初藍的氣勢及陰狠嚇到,沒想到這個黃毛丫頭竟然敢這樣子對付他家婆娘,想他在家裡都讓婆娘治得死死的呢。但婆娘是自己的,張有福也不可能幫著寒初藍來整治自己的女人,他幾步沖過來,就想揍寒初藍。

    “有福哥。”張四連忙攔住張有福,扯到一邊去,細細地把過程都告訴了張有福,末了又勸道:“有福哥,你別看藍兒小小年紀的,她就是個認理的主,她占著理兒,你們不占理,就算你們再鬧,再凶,她也不會怕的,她只會比你們更凶。快點忙你的去吧,難不成你還想讓這點小事情再次驚動你哥嗎?”

    “我咽不下這一口氣,當著我的面欺負我婆娘!”張有福氣恨地應著。

    有福嫂還在那裡呼天搶地的,引來了不少下地干活的村民圍觀。

    寒初藍拿著她的鋤頭,淡定地又鋤她的田埂草去了。

    張有福夫妻被她氣得跳腳,她倒好,淡定自若的,張有福夫妻的抓狂就如同一拳揍在棉花上,你盡管揍吧,與我何干?我忙我的!

    李氏和懷雲遠遠地就瞧著了一大群人圍在自家田埂上,李氏低叫一聲:“有人欺負藍兒了。”然後就急急地跑來。

    懷雲清亮的眸子迅速地掠過了一抹狠意,誰敢欺負寒初藍,她就剁了誰!

    等到李氏和懷雲匆匆跑到的時候,看到寒初藍毛發都沒有少一根,淡定地鋤著田埂草,而張有福氣沖沖地瞪著寒初藍,想罵又不敢罵,想動手又不敢動手,有福嫂在呼天搶地,嚎哭得好不慘烈,就是一滴淚都沒有掉下來,分明就是假裝的。

    李氏頓時明白過來,敢情是有福嫂挑釁沒有贏,所以才會在這裡呼天搶地吧,嚇她一跳,她以為是藍兒被欺負了呢。

    看到李氏來了,張有福的神情一緩,對著美人的時候,再凶狠的男人,都會忍不住緩下神情來。李氏走到張有福的面前,滿臉堆起笑,笑得嫵媚又傾城,聲音更是軟軟的,聽在男人的耳裡連骨頭都酥軟了,“有福哥,怎麼回事?我家藍兒又招惹了你們嗎?不會是你們和我家藍兒又談成了一筆交易吧?”

    “沒,沒,沒事,是我婆娘不對。”美人對著自己笑,張有福這個早就對李氏垂涎三尺的粗人,頓時就沒有了脾氣,趕緊應著。

    “那就好,那,有福哥,你能讓嫂子回去了嗎?在這裡喝著歌兒,都驚跑了後山的鳥兒了。”李氏還是笑瞇瞇的。

    眾人哄笑起來。

    “狐狸精,你說什麼?”有福嫂一見張有福被李氏的美迷住了,氣得迅速地爬起來,氣沖沖地就朝李氏走過來,卻被不好意思的張有福一扯,低吼著:“還不忙去?你出門比我早,竟然還沒有把肥挑到田裡去,整天就知道扯事造非,都不用干活了!”

    有福嫂受了委屈,又嫉妒李氏幾句話就博得了張有福的好感,更是委屈,現在被張有福一吼,她什麼都顧不得了,當場就和張有福吵了起來,吵到最後,夫妻倆竟然在田埂上打起架來,張有福是個大男人,有福嫂本來打不過他,但張有福畏懼三個屠夫妻兄,不敢下狠手,就被有福嫂抓傷了,氣得他連那擔家肥都不要了,逃命似地跑回家裡去,有福嫂追著他跑,一邊跑一邊罵著。

    這戲呀,相當的精彩!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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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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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
發表於 2016-3-13 23:48:32 |只看該作者
051 紙包不住火

    導致張有福夫妻吵架的罪魁禍首——寒初藍,僅是瞟了一眼遠去的張有福夫妻,眼眸深處閃過了一抹冷笑,想欺負她寒初藍,門都沒有。

    沒好戲看了,其他村民各自散去,忙自己的活兒,不過每個人臨走前,都忍不住看了寒初藍一眼,用著全新的眼神,夜家這個小媳婦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呀,可是人還是那個人。

    目睹全過程的四嫂,也被寒初藍的強悍震懾到,她那麼辣的人,遇上有福嫂都要考慮一下要不要槓上,寒初藍就敢槓上有福嫂,一點便宜都不肯讓給有福嫂占,這個鄰裡小媳婦……四嫂想到自己平時對夜家的冷嘲熱諷,心悸了一下。

    還好,她家男人對夜家照顧有加,寒初藍是個恩怨分明的人,以後她管好自己的嘴巴,應該招惹不到寒初藍的。

    寒初藍不管別人心裡如何看待她,她只知道遇著像有福嫂這樣的人,如果你忍讓了一次,對方就會上了癮,到最後騎到你的頭上來。只有寸步不讓,才能震住有福嫂,讓有福嫂以後不敢再挑釁她。

    李氏和懷雲問了一下事情的經過,寒初藍沒有解釋,只是淡冷地讓李氏和懷雲回家去,說太陽太大了。懷雲不肯回去,要留下來幫忙。

    寒初藍沒有拒絕,便讓李氏回去。

    李氏深知寒初藍的脾性,她不想說的事,就算問一千遍,她也不會說的。叮囑寒初藍幾句,李氏只得回家去,她留在這裡也幫不到什麼忙。

    與此同時的楊府裡,卻被緊張的氣氛彌漫著。

    軒院。

    楊庭軒穿著純白色的裡衣,半躺在床上,臉色陰黑。他的右肩上受了傷,是劍傷,被昨天晚上突然出現在軒院的一名蒙面黑衣人冷不防劃傷的。楊庭軒也會武,據說武功還不錯的,一般人還傷不到他。可在昨天晚上,那名蒙面黑衣人卻輕輕松松地就把他劃傷了……

    讓楊庭軒陰黑著臉色的原因不是他被人輕松地劃傷了右肩,而是那名黑衣人劃傷他之後冷冷地說了一句:這便是搶他人之妻的下場!

    他楊庭軒什麼時候搶他人之妻了?

    身為清水縣首富的獨生兒子,風度翩翩,想嫁與他為妻的女人多的是,媒婆都把楊府的門檻踏平了,他想要女人,風聲一放,滿城佳麗任他挑選,他何須去搶他人之妻?

    但無風不起浪,別人都尋上門來警告他的,必定有此事發生。

    “軒兒。”

    守在床前的是老夫人,她被封的穴位在兩個時辰後自動解開了,穴位一解,她馬上就換上了素衣,戴上了尼姑帽,拿著一串佛珠,對外稱她老人家要在靜堂裡吃齋念佛,當然了,府裡那些看到她光頭樣的下人都被逼著發了毒誓,絕對不向外洩露半句,否則就把他們的家人都賣給人牙子。

    楊老爺坐在房裡的桌子前,臉色也是黑黑的,想他楊府連縣太爺都禮讓三分,竟然會有刺客潛入他楊府,惡整他老娘,傷他的命根子兒子,這口怨氣,他怎麼都咽不下去。

    楊府管家早就報官了。

    縣太爺親自帶著捕快前來楊府了解過案情,並向楊老爺承諾,一定會捉到刺客的。

    楊夫人站在老夫人的身後,心疼地看著自己的寶貝兒子。其他妾室守在房外,未經楊庭軒同意,她們都不能進入楊庭軒的寢室。

    “軒兒。”老夫人又叫了一聲,心疼地看著寶貝孫兒已經包扎好的右肩,嘴裡又狠狠地罵著:“等捉到那個刺客,奶奶定要將刺客碎屍萬段!”

    楊庭軒看向老夫人,眼神一改以往的玩世不恭,變得深沉,定定地盯著老夫人,臉色還是陰黑,兩片唇瓣掀動著,吐出帶著質問的話來:“奶奶,你們有沒有背著我做了什麼事?”

    他不曾搶過他人之妻,可是黑衣人就是這樣說的,他只想到一個可能性,便是操心他婚事的家人背著他替他選妻,有可能選中的人選剛好是別人的未婚妻,便替楊府帶來了昨天晚上那一遭。

    老夫人微怔,很快就答著:“軒兒,我們能背著你做什麼事?這個家雖說還是奶奶管著,可大權已經移交到你手上,奶奶做什麼,你還能不知道?”

    楊庭軒不被老夫人的說詞騙過去,依舊盯著老夫人,冷冷地問著:“我想知道我搶了誰的妻子?我楊庭軒可憐到那種地步了,要搶別人的妻子,還為此招來了殺身之禍!”

    所有人都臉色一變,特別是老夫人,她想起了昨天晚上那個黑影離開之前,丟回來的那句話:拆散鴛鴦,小心楊庭軒的小命!

    她只是想把已經嫁入夜家的寒初藍弄進府裡來給她的孫兒當妾室,難道是夜家報復她?可夜家母子都是沒用的人,哪有能力報復她?

    不是夜家母子,那會是誰如此的多管閒事?

    小心楊庭軒的小命!

    這句話又一次在老夫人的耳邊響起,她的臉色劇變,變得煞白,楊家家大業大,可就是人丁單薄,她只生了一個兒子,兒子又只生了楊庭軒一個孫子給她,她寶貝著,寵著,生怕楊庭軒有個什麼閃失,斷了楊家的香火。再瞧著楊庭軒受傷的右肩,老夫人明白了,對方就是多管閒事好打不平的高人,又看准了她視楊庭軒如命,現在僅是劃傷楊庭軒的右肩只不過是一個警告,如果她再不收手,繼續想著把寒初藍弄進府裡來,那個黑影還會再來,然後取楊庭軒的性命……

    “不!”

    想到這種可怕的結果,老夫人低叫一聲,緊張地捉住楊庭軒的手,緊張地說道:“奶奶絕對不讓他再傷害你!”

    “奶奶,告訴我,你背著我都做了些什麼?”楊庭軒寒著臉再次開口。

    楊老爺夫妻都錯愕地看著婆孫倆,覺得婆孫倆都有故事,是大家不知道的。

    “軒兒,奶奶……”老夫人不太敢接收孫兒那吃人的瞪視,微垂著眼眸,遲疑了一會兒,才長歎著氣,為自己辯解著:“軒兒,你都二十有一了,連個通房丫頭都沒有,我們楊家人丁單薄,奶奶就獨你一個孫兒,你又不肯成親生子,奶奶心裡著急……”

    “奶奶,重點!她是誰?”

    楊庭軒冷冷地打斷了老夫人的話,直接地問著女方是誰。

    “就是張家村夜家新娶的小媳婦寒初藍。”老夫人小聲地答著,“奶奶知道你對寒初藍有好感,便想著把她弄進來給你當妾室。”

    把寒初藍弄來給他當妾室!

    楊庭軒的臉色瞬間鐵青。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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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3 23:49:04 |只看該作者
052 我相公不納妾

    楊庭軒咬牙切齒地吼了起來:“奶奶,你太過份了!你怎麼能這樣做?初藍已經嫁人了!你老不知道嗎?好,就算孫兒對初藍是有好感,但你老也不能這樣做!我楊庭軒沒有可憐到要自己的奶奶拆散別人夫妻,再接收別人的妻子當妾室!”

    楊庭軒被氣得不輕,很想沖著老夫人大罵一頓,如果老夫人不是他的奶奶,他還會把老夫人丟出去。他一萬個想不到自己的奶奶會背著他做出這種說得上是傷天害理的事情來,竟然要把初藍弄來給他當妾室!別說寒初藍已經嫁入了夜家,就算寒初藍還是寒家女,不曾嫁人,他也不會要寒初藍當妾室的,那樣太對不起她了。

    像寒初藍那樣的女子,明媒正娶,八抬大轎,十裡紅妝迎為正室,都不為過。

    “娘,你也真是的,你怎麼能這樣做?咱們楊家是什麼門庭,咱們軒兒何等優秀,想嫁我們軒兒的閨秀多的是,用得著去搶別人的妻子嗎?”聽到害楊庭軒受傷的真正原因是老夫人意欲奪他人之妻給楊庭軒為妾,楊夫人指責著自己的婆婆。

    平時在府裡,楊夫人是名義上的當家主母,實際上還是老夫人當著內院的主兒,內院的事兒都是老夫人說了算,在老夫人面前,女眷們都不敢多說一句話,此刻逮著機會,楊夫人忍不住就指責一番這位握著內院大權的婆婆主母。

    要不是婆婆過於霸道強勢,又怎麼會為她的兒子帶來了殺身之禍?

    “娘,你,你真不應該那樣做?要是傳出去了,別人怎麼看我們?我們的軒兒形象就一落千丈了,就算我們楊家是清水縣的首富,只怕軒兒到時候也娶不到好妻子了。”楊老爺也指責著自家老娘。

    後院的事兒,男人向來不怎麼打理,可他不理不代表他任由娘們亂來,自家老娘這一次的做法實在是大錯特錯,先不說道德上的壞,拆散別人夫妻,那是棒打鴛鴦,要下地獄的,還會毀了楊家對外的聲譽,會被人指責楊家為富不仁,仗著財勢橫行霸道,奪取人妻。

    雖說清水縣山高皇帝遠,楊家又和縣太爺有交情,可越是這樣越不能仗富欺人。

    “我怎麼向初藍解釋?她肯定打心裡瞧不起我了,肯定把我看成仗著財富就拆散她和夜千澤。”楊庭軒是又氣又急,人躺在床上,渾身如刺,再也躺不著,滑下床,沒有受傷的大手一扯,扯過衣裳,隨便套上就往外走。

    他要向寒初藍道歉去!

    “軒兒。”

    “軒兒。”

    楊老夫人和楊夫人趕緊攔拉住楊庭軒,被兒子媳婦指責著的老夫人,更是整個人攔在楊庭軒的面前,她知道自己錯了,她是沒想到自己那樣做會為孫兒招來禍害,但她真的不想毀了孫兒的名聲,所以她才會讓楊嬤嬤偷偷地找到顏氏,不敢大肆聲張,也不讓顏氏對外說出是楊家想要寒初藍為妾。她以為楊家想弄一個農家女進府裡當妾室,還給出那麼高的禮金,是輕而易舉的事情,沒想到夜家那個窮小子不肯休妻,寒初藍又不肯離開夜家,事情卡住了,更沒想到會被俠義之人知道,好打不平出手教訓他們楊家。

    “軒兒,你這是要去哪裡?你還受著傷呢。”老夫人心急又心疼地說著,向來精湛的老眸,此刻凝聚著的全是焦灼,緊緊地扯著楊庭軒沒有受傷的那只手。

    孫兒這般的緊張,代表他是真的看重寒初藍,可惜……

    老夫人心裡很無奈,難道孫兒對一個女子有了好感,卻是他人之妻,如今她又不得不打消再弄寒初藍進府為妾的念頭,寒初藍重要,可她的孫兒更重要,今後別說是繼續弄寒初藍進府,她連見面,都不想讓孫兒再見寒初藍。

    “奶奶傷了初藍,我要去向她解釋清楚,我要向她道歉!”楊庭軒甩掉老夫人的手,清俊的臉上還是一片的陰黑,一想到寒初藍用著瞧不起的眼神看他,他就覺得難受,很想罵人,眼前的罪魁禍首卻是向來疼他入骨,寵他如命的奶奶,他又不能把奶奶罵得狗血淋頭。

    甩掉老夫人的手,楊庭軒陰著臉又朝外面走去。

    “你給我站住!”老夫人大叫一聲,喝住楊庭軒的腳步。

    楊庭軒停下來,但沒有轉過身來,背對著老夫人的身軀挺直,流露出他的執拗,他要做的事情,誰都阻止不了。

    “軒兒,奶奶只是讓楊嬤嬤暗中找到寒初藍的娘親顏氏,並叮囑她不准讓他人知道是楊府要寒初藍當妾室,寒初藍她根本就不知道是我們!你這樣一去找她,就等於自投羅網,她什麼都知道了。”歎了一口氣,老夫人又嘀咕著:“老天爺就是不公平,你好不容易瞧著一個順眼的,竟然嫁了人的。”

    音落,楊庭軒倏地轉身,瞪著她,低吼著:“奶奶,不准你再打初藍的主意!我和初藍之間什麼都沒有,我對她有好感,只是才干上的欣賞,不是你老人家想像中的那種男女之情!”

    楊老爺夫婦也不贊同地看著老夫人。

    “要真沒什麼,你這麼急干嘛?”老夫人忍不住又嘀咕著。

    “下次刺客再來,我就讓人家把我的小命取走算了。”楊庭軒陰陰地擠出一句話來,眾人變臉,老夫人緊張地叫著:“不准!”隨即又急急地承諾著:“軒兒,奶奶保證再也不會打寒初藍的主意,奶奶連見都不會讓她見到你的。”

    “奶奶真能保證?”

    楊庭軒盯著老夫人,一臉的質疑,自家的奶奶,他還是了解的,很喜歡玩些陰陰的手段,在背後做著一些不為人知的損陰德之事,能長久穩坐楊家主母之位,可不是簡單的事情,在府裡玩手段,他作為孫兒的不好意思多管,但不能對寒初藍玩陰手段。

    下意識地,楊庭軒就想護著寒初藍。

    “保證,奶奶用性命保證,絕對不打寒初藍的主意了。軒兒,你別再說那些話了,奶奶聽著害怕,奶奶就你這麼一個寶貝疙瘩,萬一真有個什麼,奶奶也不活了。”說著,說著,老夫人抹起眼角來,到底有沒有淚水,不知道。

    楊夫人也是一臉的害怕。

    老夫人用性命起誓,絕不動寒初藍,楊庭軒的臉色才慢慢地恢復正常,不再往外走,而是回到了床前,楊夫人趕緊扶他躺回床上,心疼地看著他受傷的右肩,直抹眼角流出來的淚水。

    “娘,我沒事,就是一點小傷,幸好人家只是給我一個警告,並沒有傷到筋骨,過兩天就會好的了。”不忍看到娘親的哭泣,楊庭軒柔聲安撫著。

    正想走過來的老夫人聽到這句話,腳步頓了頓,老臉上流露出了愧疚之色。

    “軒兒,你長這麼大,還不曾受過傷,這一次卻……娘能不心疼嗎?那個什麼藍,根本就是個掃帚星,害你受傷。”楊夫人哭泣著。

    “娘!這事與初藍無關,你別污蔑她!”縱是自家老娘,楊庭軒也不喜歡老娘往寒初藍身上潑髒水,此事,最無辜的人便是寒初藍了,僅是因為他對她的改觀,便為她帶來了麻煩事,娘親竟然還把過錯往寒初藍身上推去。

    他的家人……楊庭軒忽然覺得他要重新審視著自己的一大家子親人。

    楊夫人看一眼滿臉愧疚的婆婆,才應著:“是娘的錯,娘不說她了,軒兒,你要好好地休養,這幾天都不要去酒樓了,讓你爹去打理,免得你爹整天閒著沒事干。”

    楊老爺新納了一位小妾,年紀比楊庭軒還要小,模樣俊俏,加上年輕,把楊老爺迷得神魂顛倒的,常常窩在那個新妾的小院子裡,早就招來了妻子和其他小妾的嫉妒,楊夫人表面上要做一個賢惠的妻子,不能指責丈夫寵愛妾室,心裡是巴不得丈夫馬上離開那位小妾。

    現在正好有借口讓丈夫去忙酒樓的事情,不用天天和新妾被浪裡翻滾。

    “軒兒,你娘說得對,你好好地休養,酒樓有你爹打理著呢。”老夫人也附和著。

    楊老爺不知道妻子心裡的小九九,跟著老娘的話,安撫了兒子一番,酒樓的事情當然得由他去打理,剛好有機會帶著他心愛的新妾周游清水縣以及鄰邊的幾個縣城,欣賞府外的風光,保證能讓新妾開心不已。

    楊庭軒兩眼一閉,嗯了一聲。

    見他閉上雙眸,以為他累了,老夫人等人都不說話了,輕輕地離去。

    在老夫人等人離開之後,軒院恢復了以往的寧靜,不管誰要來看望楊庭軒這位楊府的寶貝疙瘩,他的貼身小廝木子都替他回絕。

    ……

    段府。

    後院後門。

    “這是兩擔柴的柴錢。”白大哥把四十文錢遞給夜千澤,夜千澤伸手接過四十文錢,數了一遍,數目對上之後,便把四十文錢收起來,朝白大哥道著謝。白大哥笑著看一眼夜千澤和懷真挑來的兩擔柴,贊著:“不用謝我,這是你應得的。你的柴很好,我很滿意。”

    夜千澤用利劍砍下來的柴,自然好。

    夜千澤想說什麼,遠處有人叫喚著白大哥,白大哥便對夜千澤說道:“你們走吧,明天砍有柴了再給我們府上送來,不管是多少,我們都要。”

    “小的不打擾白管事了。”夜千澤客氣地說了一句,帶著懷真扭身就走。

    出了後門,懷真還回頭看了一眼,便追上夜千澤的腳步問著:“公子,這府人家挺有錢的。”

    “主人家姓段,段家在清水縣也是數一數二的大富人家,僅比楊家差上些許,不過段家人丁旺,這一代的孫少爺都有好幾個,那是楊家無法相比的。”夜千澤淡冷地說著,又瞟一眼懷真:“怎麼,嫌我沒錢了?你羨慕段府有錢?要不要進去當個小廝什麼的?能吃好穿好,還有工錢領呢。”

    說著,夜千澤忽又掏出白大哥給的四十文柴錢,頓住腳步在懷真面前拋了拋,語氣淡冷:“你家公子我也挺有錢的。”

    四十文錢也算挺有錢?

    懷真直冒冷汗,拼命地搖頭,急急地辯解著:“公子,懷真不是那個意思。”

    “逗你的。”瞧見懷真冒著冷汗,夜千澤淺淺一笑,嘴角才彎起來,馬上又抿緊了唇,懷真耳尖地聽到他小聲地說著:“我答應過藍兒,只對她笑的。”

    懷真:……

    身上帶著四十文錢的夜千澤,一文錢也捨不得花,從段府裡出來後,帶著懷真匆匆地往張家村裡趕,一副心急的樣子,讓懷真在心裡腹誹著:不就是半天時間不見嗎?公子用得著飛奔回家嗎?

    有人的地方,兩個人用腳走著路,沒有人的地方,兩個人是飛著的。

    從張家村到清水縣城的腳程,兩個人僅用了二十分鍾的時間就到了。

    在張家村口,兩個人不敢再用飛的,只能步行著往村子裡走去。

    “千澤哥哥。”

    脆聲帶著甜膩的叫喚聲迎面傳來,接著便看到村長家的大女兒大嬌,似羞非羞地走過來,夜千澤想避開她都來不及了,因為村長的家就在村口,夜千澤要回家,必定要經過村長的家。村長的兩個女兒,大嬌小嬌都是癡迷夜千澤的,哪怕夜千澤已經娶妻,這些村姑們也不死心,要不是家人提防著,她們早就連顏面都不要,爬上夜千澤的破床了。

    “大嬌。”

    夜千澤淡冷地叫了一聲,就想越過大嬌。

    上次秀姑的事惹藍兒不快,夜千澤就在心裡告訴自己,絕對不讓這些花癡村姑們再有機會纏上自己。

    可惜他再聰明,在晚上連當鬼的本事都有,就是無法甩掉這些村姑們,因為,實在是,太多了!

    “千澤哥哥,你去哪裡了?我剛才去你家裡找你,只有你娘在家。千澤哥哥,你滿頭是汗,我幫你擦擦。”大嬌不著痕跡地攔著夜千澤的去路,不讓他越過自己,然後拿出自己新買的灑著香氣的手帕就要替夜千澤拭汗,夜千澤身子一側,錯開她的手,淡冷地拒絕著:“我沒汗。”

    某人的額上流下了串串的汗珠,還能大言不慚地說他沒汗。

    扯謊的本事堪稱天下第一。

    “千澤哥哥,快到晌午了,你餓了嗎?我做了南瓜餅,我拿幾個給你吃吧。”未能替夜千澤拭到汗的大嬌還不甘心,好不容易能把夜千澤堵住,怎麼著,她也要讓夜千澤承受她的美人恩。

    美人恩?

    大嬌十五六歲的年紀,身子發育完美,曲線玲瓏,該翹的翹,該凸的凸,一身嶄新的衣裳,顏色是水藍色的,配她剛好,五官不算美,但也不算丑,屬於中等姿色。這樣的一個女子,卻有不少男人想娶為妻,因為她是村長的女兒。

    “謝謝,不用了,我娘子應該也做好了午飯,等著我回家吃呢。大嬌,沒什麼事,我先走了,太陽真大,曬死人了。”夜千澤說完,再次越過大嬌就走。

    “千澤哥哥。”

    大嬌飛快地跑到他的面前去,再次把他攔住,眸子可憐兮兮地眨著,“千澤哥哥,你最近老是不理我,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

    懷真臉一抽,這句話要是讓寒初藍聽到了,他家主子怕是連飯都沒有得吃了。

    夜千澤黑臉。

    話都不想再和大嬌說,推開大嬌就走。

    “千澤哥哥。”

    大嬌急急地伸手一拉,還真讓她拉住了夜千澤的手,還不曾碰觸過夜千澤的大嬌,如同被觸電一般,覺得夜千澤的手真大,她花癡地想著,夜千澤的大手包著她的小手,牽著她走,該是多麼幸福的事呀。

    下一刻,大嬌如同破絮一般,飛到了一邊去,撞上了自家的牆壁,把她撞得眼冒金星,暈頭轉向,掉在地上的時候,痛哼一聲,半天都沒有回過神來。

    把大嬌甩飛的夜千澤連大嬌是生是死都懶得多看一眼,黑著一張妖孽臉就走。

    “千澤哥哥……”

    弱弱的叫聲夾著不死心傳來。

    夜千澤腳下如飛,轉眼間就越過了村長的家,把大嬌遠遠地拋開了。

    懷真暗暗地吁了一口氣,總算甩掉了一個花癡。

    幸好剛剛那一幕沒有被他人看到,否則張家村又要轟動了。大嬌還是有點理智的,只敢偷偷地攔截夜千澤,既能表露她的愛意,又能保住她的尊嚴,怎麼說她也是村長的女兒,追求者還是很多的。

    “千澤哥哥。”

    嬌柔甜美的聲音在前面又響了起來。

    懷真腳下一個踉蹌,才甩掉了一個,怎麼又來一個。

    村長的小女兒小嬌同志正款款地走來,也不知道她在哪裡伏擊著夜千澤的,居然還和她姐姐拉開了距離,這對姐妹還真好,各顧各的,互不侵犯,彼此各憑本事,誰能得到夜千澤的青睬,便是誰的本事。

    小嬌不過十三歲,無論是身材還是樣貌都不及大嬌,更無法和夜千澤眼裡的寒初藍相提並論,寒初藍是瘦,可寒初藍的臉蛋好看,只要稍加妝扮一番,必定是傾城傾國的小美人兒。當然了,夜千澤是不會讓張家村的人知道他的藍兒其實是個蒙塵的小美人兒。

    “千澤哥哥,真巧,在這裡遇見你。”

    俗得掉渣的搭訕方式。

    夜千澤這一次連個回音都沒有,繃著一張俊臉,腳下半步都不停,朝著小嬌走去,越過小嬌。

    “哎呀……”

    夜千澤走過小嬌身邊的時候,小嬌忽然身子一懷,就往夜千澤的懷裡栽去。

    懷真看得臉色一沉,這個小嬌比大嬌更厲害,懂得扮弱,想占夜千澤的便宜。

    小嬌以為夜千澤必定會扶住她的,她就有機會窩在夜千澤的懷裡,夜千澤高大俊美,簡直就像九重天上的天神一般,勾走她的三魂六魄,能被夜千澤摟在懷裡,做鬼,她也願意了。

    “砰!”

    小嬌是栽倒了,栽倒在地面上。

    路面全是泥土,小嬌一栽倒,塵土飛揚,嗆鼻刺激,好不過癮。

    小嬌的低叫聲還沒有傳出來,夜千澤已經跨過她倒在地上的身子,頭也不回地離去,懷真也不客氣地橫跨著小嬌的身子,還故意踩了小嬌的手指一腳,叫你勾引我家公子!我踩!

    小嬌痛呼。

    夜千澤早就走出了十幾米遠。

    小嬌氣得直捶地,守了一個上午,連夜千澤的邊都沒有碰到。

    夜家在河畔,位於張家村最裡面邊,也是最偏僻的地方,夜千澤挑柴去清水縣賣,等於要穿越張家村,所以那些村姑們都知道他出門了,才會在夜千澤回程的路上潛伏著,想與夜千澤來一段“艷遇”,最好,就能讓夜千澤和她們的身體有接觸,這樣能逼著夜千澤負責任。

    據說,夜千澤要休妻……

    這個據說可是夜千澤的丈母娘說出來的。

    顏氏大鬧夜家的事,張家村的人都知道了,村姑們覺得這是個嫁進夜家的機會,是,夜家很窮,可是夜千澤很美……美色當前,餓肚子的事情都靠邊站。

    “懷真,你知道該怎麼做吧。”

    又甩掉了一個花癡後,夜千澤陰陰地提醒著懷真。

    懷真趕緊應著:“我不會告訴姐姐的。”

    “要是藍兒知曉了,我把你丟回後山陪猛兒去。”威脅著懷真的夜千澤,卻忘記了,某些人,某些事還是他一手安排的。

    小嬌之後,夜千澤沒有再遇到癡迷他的村姑們。

    他快步地走著,心裡想著一會兒把四十文錢交給小媳婦兒,她一定會很開心的。家窮,讓她當家,真難為她了。

    想到寒初藍,夜千澤緊繃著的俊臉柔和下來,步伐更快,不施展內力的懷真都要小跑才追得上他。

    遠遠地瞧見了自家的兩間茅草屋,瞧見竹籬笆門大開著,夜千澤健步如飛,眨眼間就走到了竹籬笆門前,正想邁步而入,倏地又頓住了腳步,臉色千變萬化。

    懷真跟在他身後,有點悲催地瞧著他的後背,饒是後背,也掩不住他的風華絕代,他呀,天生就是個妖孽,禍害人間。

    屋裡有著其他聲音,不屬於寒初藍,也不屬於懷雲。

    夜千澤能分辯出那些聲音是誰的,有秀姑的,也有張二家的女兒草兒的,還有張大鵬的妹妹春花,這幾個女子和大嬌姐妹一樣,都癡迷著夜千澤。

    要命的是,她們找上門來!

    夜千澤站在院子門口,就是不敢進去,一進去,被秀姑等人大獻殷勤,藍兒看到了,他渾身是嘴也說不清。

    哪怕相處的時間不長,夜千澤也摸清了寒初藍的性子,不管她愛不愛他,他愛不愛她,名義上他們是夫妻,她就不允許他再和其他女人有半點的瓜葛,除非他休了她!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他絕不休妻!

    屋裡的李氏也是一臉的焦急無奈。

    眼看到了晌午,藍兒和懷雲就要從田裡回來了,可是家裡堆著三個秀氣的村姑,一個比一個俏,一個比一個嬌,又都是沖著澤兒來的,她勸秀姑等人回家去,勸了無數次,秀姑她們都不肯走,一個說要幫千澤哥哥做飯,一個說要幫千澤哥哥打掃衛生,一個說要等千澤哥哥回來,跟著千澤哥哥到後山去砍柴。

    “公子怎麼辦?屋裡還有三個呢?”懷真小聲地問著。

    夜千澤蹙著濃密的劍眉,心裡犯疑,今天到底是怎麼了,這些女人全都纏著他?好像是被人挑唆,故意纏著他,想讓他被寒初藍誤會似的。

    “哥。”

    身後又傳來了女聲,驚得夜千澤和懷真差點跳起來,不會吧,又來一個。

    兩個人反彈性地扭頭,看到懷雲肩上槓著一把鋤頭,站在他們的身後,兩個人才重重地吁了一口氣,幸好是懷雲。

    懷雲那雙如同寒初藍一般的明亮大眼,疑惑地在夜千澤的懷真身上打轉著,不解的聲音逸出:“哥,你和姐夫站在這裡干嘛?怎麼不進去?”

    懷雲一邊說著,一邊槓著鋤頭走進院子裡。

    懷雲回來了,藍兒必定也回來了。

    夜千澤往遠處張望著,果真看到寒初藍同樣槓著一把鋤頭正沿著河邊走回來,她的手裡還拎著好幾個的竹筒水壺。

    “藍兒。”夜千澤屁顛屁顛地迎上前去。

    看到夜千澤,寒初藍淡淡地笑了笑,問著:“千澤,你回來了?柴送給白大哥了吧?”

    “剛回來,還沒有進家門呢,鋤頭給我。”夜千澤一邊上前從寒初藍的肩上接拿過鋤頭,一邊答著寒初藍的問話。“白大哥的主人家姓段,段家也是清水縣的大富人家。今天我們送了兩擔柴,得到了四十文錢。”

    “嗯。”

    寒初藍嗯著,夫妻倆並肩走著。

    “藍兒。”

    “嗯。”

    “藍兒。”

    寒初藍停下腳步,望著夜千澤,“想說什麼?”她再望向不遠處的家,懷真還站在竹籬笆門前,而進了屋的懷雲又從屋裡走了出來,兄妹倆都朝她這邊看過來,寒初藍臉色微沉,問著:“家裡又來了客人?秀姑?”

    秀姑還真是癡心不死。

    一而再,再而三地找上門來,把她這個夜千澤媳婦當成空氣嗎?

    “還有草兒和春花。”

    寒初藍瞪著夜千澤。

    夜千澤無辜地眨著鳳眸,無辜地說道:“藍兒,我向你發誓,我真的沒有招惹她們,是她們自己找來的,我從清水縣回來,連家門都還沒有進,聽到屋裡有她們的聲音,我怕你誤會,所以沒有進屋。”

    寒初藍抿唇,還是瞪著他。

    她不說話,夜千澤急了,把肩上的鋤頭一扔,心急地捉住寒初藍的手,心急地解釋著:“藍兒,我真的沒有招惹她們,真的!”

    從他手裡抽回自己的手,寒初藍擠出一句話來:“沒事長得那麼帥干嘛?禍害!”

    說著,她去撿起鋤頭就走。

    夜千澤抽臉。

    他也不想沒事長得這麼帥,當禍害,是他老爹老娘把他生得這般的妖孽。

    “藍兒,我馬上把她們趕走。”

    “過門是客。”

    寒初藍從牙縫裡擠出的話,聽著很客氣,實則暗藏怒氣。

    她從來不知道古代的女人追男人也是無休無止,連顏面都不顧的。

    最要命的是古代的男人可以三妻四妾!

    所以這些村姑們才會不管夜千澤已經娶妻,依舊糾纏著他,哪怕為妾,她們也爭著要進夜家的寒門。寒初藍實在不敢想像,有朝一日,夜家的寒門變成了富門,會有多少女人擠破頭皮往裡鑽?

    真是悲催,莫名地穿越一回,沒有像小說裡的女主那般幸運,穿越成皇後王妃,反倒穿越成貧家妻,每天一睜眼就要為三餐而奔波,除雜草,下地干活,上山砍柴,為著一家三口的肚子能飽著,努努力力,這樣就算了,竟然還有一大堆的情敵,來一個是一個,來兩個便成了一雙,她還要對付情敵,悍衛自己的婚姻。

    “藍兒。”

    “你喜歡她們嗎?”

    寒初藍沒有再看夜千澤,只是淡冷地問著。

    “沒有!”

    夜千澤想都不想就回答了。

    他從來沒有喜歡過張家村裡任何一個女人。

    “你要不要妾室?”

    “不要!我只要你!”這種情話在這個時候說出來,一點也不動聽,但相當的有力。

    “真話?”

    “珍珠都沒有那麼真!”

    “你見過珍珠?”

    夜千澤抽臉。

    “好,屋裡那三個交給我處理!”寒初藍繞回了正題上。

    只要夜千澤無心他人,那麼她的婚姻,悍衛起來就容易多了,只需要夫妻攜手對外敵便可。

    “藍兒,對不起。”

    “誰叫你是個禍害!我倒霉,是禍害的妻子,只能努力地守住你這個禍害,免得再禍害他人。”

    夜千澤又抽臉。

    他的小媳婦兒,明明霸道,偏偏把自己說得那麼可憐。

    摸摸自己俊美得過份的臉,夜千澤在心裡默認著:好吧,我是禍害!

    夫妻倆走回到院子前,重新圍上竹籬笆,又清除了院落裡的雜草,整個院子給人一種煥然一新的感覺,正午的艷陽毒辣地高掛天空,藍色的天底藍得讓人皺眉,天色越藍,代表熱浪越高。

    “姐姐,姐夫。”懷雲叫了一聲,寒初藍應了她,槓著鋤頭往裡走,懷雲想叫住她,告訴她屋裡有人,懷真扯了妹妹一下,用眼神示意妹妹不用再多話,寒初藍早已知曉。

    屋裡的李氏聽到動靜,走了出來,堆著滿滿的笑,“藍兒,回來了。”

    “娘,我遠遠聽到屋裡有人在說話,來了客人?”寒初藍把鋤頭放在屋簷下,靠著牆,並不看身後的人,淡淡地問著李氏,人已經往屋裡走去。

    狹小的廳裡,坐著三個年紀在十二歲到十五歲的少女,寒初藍只認識秀姑,草兒和春花,她是第一次見。那兩名少女比起秀姑要秀氣,略有三分的姿色,體態婀娜,在鄉下地方,算得上是個美人了。

    “嫂子。”

    三名少女在寒初藍進屋的時候,都站了起來,叫著寒初藍嫂子。

    “嗯。”

    寒初藍很客氣地應著,臉上還有著笑,“秀姑,幫我家做好了午飯吧?我聞著好香呢,有米香,還有紅薯的香味,還有蔥。”

    秀姑飛快地看了一眼跟著寒初藍進來的夜千澤,略垂著頭,答著:“嫂子,我看到你在田裡忙活著,千澤哥又挑柴去賣,擔心你們回來後餓肚子,便來替你們做飯。我煮了紅薯飯,還放了點蔥,很香呢。嫂子,你坐下,我現在就給你盛飯去。”

    秀姑這一次聰明了,先從寒初藍這裡下手。

    “我家裡米不多,紅薯也不多了,五個人吃,你千澤哥又是個能吃的主,煮點紅薯粥勉強還能過的,秀姑你倒是體貼你千澤哥呀,知道他想吃飯,煮了飯,也不知道我家的糧還能給你煮多少頓紅薯飯。”寒初藍沒有坐,徑直走到廚房裡揭開了鍋蓋,看著滿滿一鍋的紅薯飯,米香,紅薯香還夾著蔥的味道,聞著,的確很香!

    秀姑一塞。再傻也知道寒初藍在指責她。

    她的確是體貼著夜千澤,擔心夜千澤餓肚子,不顧李氏的阻攔,硬是煮了紅薯飯,夜千澤飯量大,她倒了很多米,放了很多紅薯……

    夜家的米桶,嗯,被她這樣做了一頓飯,快要見底了。

    秀姑的臉紅了起來。

    “秀姑呀,你家嫂子據說很會當家的,你可要向她多學學,你這樣子不看現實情況做事,很容易敗家的,將來嫁到夫家那邊去,怕是不好待呢。看在你是為了千澤的肚子著想,嫂子我就包容你這一次了,不過下次你可不要再自作主張替我們做飯了,你千澤哥跟著嫂子我,是餓不死的,你就放心地跟你家裡的嫂子學習持家之道吧,你兄嫂替你找婆家時也能說出你的長處,替你說門好親事。”寒初藍不給秀姑回話的機會,又說了一連串的話。明是為了秀姑好,暗是指責秀姑厚顏無恥,自作主張。

    夜千澤聽著寒初藍的話,耳根子忍不住紅了紅,他跟著她餓不死,好像是他嫁給她似的……

    “嫂子,我……我想天天給千澤哥做飯。”秀姑抬頭,鼓起勇氣,看著寒初藍,提出了要求。緊接著,她又解釋著:“嫂子,你很忙,千澤哥又不會做飯,我反正也有時間,嫂子,就讓我幫你們做飯吧。”秀姑只差沒有說,千澤哥就給我來照顧吧,嫂子,你管你的田地去!

    寒初藍心裡湧起了怒火,面上卻笑著:“秀姑,嫂子家窮,請不起下人。”

    “嫂子,我不是當下人,我是想……”

    秀姑心急不已,她才不想當下人。

    “想什麼?想給你千澤哥為妻為妾嗎?”寒初藍斂起了笑容,冷冷地掃視著秀姑,以及不說話,卻一直盯著夜千澤的草兒及春花,冷冷地說道:“你們三個給我聽清楚了,夜千澤是我寒初藍的相公,他的一切都由我來接管,餓著,我會想辦法讓他吃飽,冷著,我會想辦法讓他穿暖,累著,我會讓他休息,無須你們好心插手。還有,我家相公已經娶妻,他不納妾!”

    給臉不要臉,寒初藍不打算客氣下去。

    被捅破了那層紙的秀姑等人,都紅了臉。

    她們再癡迷夜千澤,畢竟年紀尚輕,被寒初藍這樣明明白白地指責,面子上承受不起,可瞧見夜千澤豐神俊朗的樣子,她們又不甘心寒初藍獨占夜千澤。

    草兒小聲地嘀咕了一聲:“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嫂子怎能當個悍婦。”

    寒初藍怒了。

    她幾步就逼立在草兒面前,草兒被她的逼近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就想躲到夜千澤身後去,夜千澤忽然大手一拎,一邊手一個,就把草兒和春花拎了起來,毫不憐香惜玉,隨手一推,兩個可憐的少女被推扔出屋外,順著幾級的石台階滾落在院子裡的泥土上,驚嚇到在屋簷下避陰的小雞們,馬上吱吱地拍翅亂竄。

    還余下一個秀姑,早被夜千澤粗暴的動作嚇呆了。從她有記憶以來,不曾見過夜千澤發脾氣,村子裡的人明裡暗裡地諷刺他中看不中用,他最多就是抿抿唇,沉沉眼,就是沒有發過怒,沒想到一發怒,如此的粗暴,把草兒和春花當成了石頭一推扔推出去。

    “想走著出去還是想滾著出去?”夜千澤盯著秀姑,陰寒地問著。

    “千澤哥……呀!”

    秀姑話音未落,人已經尾隨著草兒春花,順著屋前的石台階滾下去了。

    三名少女驚魂未定,爬站起來,一抬眸,看到夜千澤站在屋前,依舊俊美的臉上結滿了寒冰,沒有溫度的話刺進她們的耳膜:“我給藍兒當悍婦的本錢,你們誰有意見?別人三妻四妾我不管,我夜千澤獨藍兒一妻!”

    怎麼說他都沒事,就是不能說他家藍兒的不是!

    寒初藍倚著破門,淡冷地補充著:“我的相公,只屬於我一人,別人休想染指!記住了,我家相公不納妾,滾吧!回去敗你們的家去!”

    說著,她的身子離開了破門,扭身就進了屋。

    秀姑等人經此一嚇,一罵,魂飛九重天,什麼也不顧了,捂著臉,哭著跑了。

    她們如何,夜千澤才不管,他跟著寒初藍急急地進屋裡去,看到寒初藍走進廚房裡盛了一大碗的紅薯飯,端著走出來,夜千澤以為她給他盛的,美滋滋地伸手想接,誰知道她身子一錯,避開了他伸來的大手,端著飯就進了房裡,然後“砰”一聲響,房門被關上了。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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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3 23:49:31 |只看該作者
053 哄妻

    夜千澤愣住了,李氏和傅氏兄妹也愣住了。

    寒初藍這是在生氣?

    李氏看向夜千澤,懷真兄妹或許理解不到寒初藍心裡的感受,李氏是過來人,細想之下倒是能理解的。寒初藍在田裡忙活著,為了一家人的生計勞碌,還要被有福嫂挑釁,辱罵,這樣就算了,回到家裡還要面對登門的情敵,只要是女人,都無法忍受的。

    夜千澤最先回過神來,馬上就走到房前,伸手就推門,卻推不開,寒初藍在房裡把門扣上了,她端著那碗紅薯飯走到了房中那張殘桌前,夜千澤每天晚上看書都坐在那裡,她此刻也在桌前坐下,就想吃飯,卻發覺自己忘記了拿筷子。

    “藍兒。”

    房外響起了夜千澤低柔充滿了歉意的叫聲,“藍兒,開門,好嗎?對不起,是我的錯,我是禍害,我保證以後再也不讓她們到家裡來煩你,不會再讓她們說你是悍婦的,其實,我喜歡你當悍婦,我就是你一個人的。”

    寒初藍聽得失笑,這個男人連哄個女人都不會。

    哪有哄人的時候還說別人是悍婦的?還喜歡她當悍婦?她不覺得她拒絕讓自己的相公納妾就是個悍婦,在她的意識裡,夫妻平等,一夫一妻制,哪怕她穿越時空了,她也要堅持著這一點,其他事情,她可以試著去妥協,唯有對婚姻,她無法去妥協。

    憑什麼她的男人要與其他女人分享?

    幫著自己的男人納個三妻四妾的,不能爭風吃醋,還要每天熬補湯給男人喝,叮囑他小心身子,她做不到!

    更別說夜家現在就是她在撐著,她努力換來的糧食,卻用來養小妾,門都沒有!

    “藍兒,我餓了,開開門,好嗎?”那個不會哄人的傻瓜蛋,不知道說什麼好話,只能摸著自己的肚子隔著破木門對著房裡的小女人可憐兮兮地說道。“我挑柴去賣,走了很遠的路,腳底不知道起泡了沒有,肩頭又很痛了,藍兒。”

    寒初藍在房裡抽臉。

    夜千澤這是在哄她還是在扮可憐?

    寒初藍走到門前,打開了房門,沒好氣地瞟著守在門前的夜千澤。“這些話你剛才就應該說出來,秀姑呀,草兒呀,春花呀,保證會把你照顧得妥妥貼貼的,會給你盛飯吃,會給你打來熱水讓你泡腳,會幫你揉肩。”

    她是真的在生氣!

    在田裡忙了一個上午,本就累得要命,還和有福嫂發生了爭斗,雖說她贏了有福嫂,也等於被人挑釁辱罵了,夜千澤是她的男人,在她被人挑釁欺負的時候,不在場,好吧,他挑柴去賣了,情有可原,可是回到家裡,卻要面對登門的情敵,一來還是三個,她能不氣嗎?那三個小丫頭竟然還說她獨占夜千澤便是悍婦?

    “藍兒。”寒初藍開了房門,夜千澤就想鑽進房裡去,寒初藍的小身子往門口一堵,淡冷地說道:“我忘記拿筷子了。”

    夜千澤馬上就應著:“我給你拿去。”

    說著,扭身就走進廚房裡,拿了一雙筷子,又用清水洗了洗,才拿著筷子快步而出,越過瞠目結舌的李氏三人,走回到房門前,討好似的把筷子遞給了寒初藍,討好地說著:“藍兒,筷子拿來了。”

    寒初藍接過筷子,說了一聲:“謝了。”

    然後“砰”一聲,又關上了房門,夜千澤原本要跟著進房的,沒想到她又關上了房門,差點就碰著了他好看的鼻子。

    那扇門其實阻擋不了夜千澤,只要他略施力道,一推,房門保證倒地身亡,可他不敢。他要是把房門毀了,還要藍兒重新做一扇門,只會讓藍兒更加的生氣。

    他站在門前,又拍著房門,可憐兮兮地叫著:“藍兒,別生氣了,好嗎?你要是想打人,你開門,我給你打,你想怎麼打我都成,你要是想罵人,你也開門,我就站在這裡,我再給你搬張凳子坐著,隨便你怎麼罵我,我保證一句嘴都不回,求你不要這樣子好嗎?”瞧不著小媳婦兒清秀的小臉,夜千澤就覺著心慌慌的,不知道小媳婦兒生氣要生到什麼時候。

    他活了二十年,八歲以前身邊一大堆的人侍候著,他根本用不著去討好人。八歲以後,雖然跟著李氏隱居於張家村,裝著不問世事,可是李氏對他還是寵著,他還是不用去討好誰,日子照舊過著。此刻,他想哄他的媳婦兒,就是不知道該怎麼哄,才能讓媳婦兒不生氣。

    寒初藍會生氣,他心裡很開心,證明寒初藍在乎他,不喜歡其他女人染指他,可寒初藍關上門不理他,他就是莫名的心慌慌。

    李氏等人從錯愕中回過神來,都忍不住失笑起來。

    夜千澤真不會哄人。

    失笑的同時,他們也看出了夜千澤對寒初藍動了真情,否則也不會守在房前低聲下氣地哄著房裡的寒初藍。

    他笨了點兒,寒初藍是生氣,但寒初藍還端著飯進房,分明就是想冷靜冷靜,並沒有氣到要冒火的地步。

    夜千澤把寒初藍看得重,動了真情,才會忽略了這一點,一心想著哄寒初藍開門。

    “藍兒,好餓呀,我餓到頭犯暈了。”夜千澤又拿自己的肚子說事。

    懷雲撲哧一聲,笑了起來。

    夜千澤馬上扭頭就瞪她,眼裡有著不滿,他都急死人了,懷雲不幫著他哄寒初藍,竟然還笑他!

    懷雲勉強斂起了笑,小聲地說道:“姐夫,哪有人像你這樣哄人的?你餓著,鍋裡還有飯呢,還是你的愛慕者親手給你煮的飯,姐姐說挺香的呢,要不,懷雲給你盛飯去?”

    “你閉嘴!閃一邊去!我不吃秀姑做的飯!”

    夜千澤斥著懷雲。

    “澤兒,你要是不吃,那就是浪費糧食,你浪費了糧食,藍兒會更生氣的。”李氏也笑著插了一句話進來。

    第一次看到夜千澤低聲下氣的樣子,她很想抱腹大笑,不過為了保持自己的慈母形象,她只能極力地忍著。

    夜千澤一塞。

    半響,他走回到廳裡的桌前坐下,視線還是盯著房門,好看的鳳眸裡掩不住他的焦慮,他發覺他受不了寒初藍對他的不理不睬。“怎麼辦?藍兒不肯開門,怎麼辦?”

    “夫妻之間,鬧點小矛盾,發點小脾氣,正常。”

    懷真人小鬼大地說了一句。

    夜千澤馬上就給了他一記可以將他千刀萬剮的凌厲眼神,咬牙切齒地強調著:“我和藍兒沒有鬧矛盾,藍兒沒有發脾氣!都是我的錯!”抬手,他摸摸自己的臉,自言自語地說著:“還真是禍害,沒事長這麼帥干嘛?”

    帥是什麼意思?

    應該是指俊美的意思。

    李氏走過來,懷真自動地讓了位置,讓李氏在夜千澤的對面坐下,李氏看看緊閉著的房門,又瞧瞧一臉擔心的夜千澤,微歎一口氣,“澤兒,其實怪不得藍兒生氣的。藍兒今天下田裡干活,有福嫂挑釁,把她辱罵了一番,雖說後來藍兒扳回了一局,整得有福嫂和她家男人又是吵又是打的,可藍兒心裡有氣是必然的。想想,她為什麼會被別人辱罵?還不是因為我們家窮,是我們母子倆沒用,對不起藍兒。藍兒沒有怨言,很努力地想改善我們的生活,想讓我們吃飽穿暖,可是回到家裡,竟然還要對付找上門來的其他女人。是,男人都可以三妻四妾,你真要納妾什麼的,光明正大,誰都無法指責你什麼,但站在女人的角度看,誰願意讓其他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

    聽了李氏的話,夜千澤的俊臉開始陰沉下來,鳳眸森森,殺氣騰騰的。

    有福嫂!

    辱罵他的藍兒!

    倏地,夜千澤站了起來。

    李氏等人以為他要去找有福嫂算帳,都緊張地看著他。

    夜千澤大步地走,不是走出屋外,而是又走回到房前,陰沉的臉就像變戲法似的,變成了溫柔的,柔到可以擰出水來的地步,散發著森森殺氣的鳳眸,也是在一瞬間就柔和下來,他輕拍著房門,聲音低柔,“藍兒,吃飽了嗎?把碗筷給我吧,我幫你洗。”

    李氏三人再次被震到了,又一次的瞠目結舌。

    夜千澤才不管自己的所作所為會讓李氏等人笑破肚皮,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讓寒初藍不生氣,至於有福嫂……他絕對不會放過的!

    房裡,坐在桌前吃著紅薯飯的寒初藍,聽到自家相公溫溫柔柔的一句話,差一點就一口噴出飯來,她笑,在房裡自己笑,笑得她不小心被飯嗆到,開始咳了起來。

    守在房外的夜千澤耳尖地聽到了小妻子的咳聲,猜到她肯定是嗆到了,馬上就心疼地叫著:“藍兒,你吃慢一點,別嗆著,我不催你,你慢慢地吃,你什麼時候吃完,我就什麼時候幫你洗碗,只要你不生氣,不把自己關在房裡就行。”

    寒初藍還在拼命地咳著,咳得眼淚都出來了。

    夜千澤站不住了,扭身就去拎那個舊茶壺,揭開茶壺蓋,瞧見裡面有著溫溫的開水,家裡早就沒有了茶葉,最近他一直都是喝著開水。拎著舊茶壺,又進廚房裡拿了一只碗,快步回到房前,拍著門:“藍兒,我給你送水來了。”

    這一次只要藍兒開了門,他保證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鑽進房裡去。

    寒初藍好不容易止住了咳,放下了碗筷,她起身走到門口,開了房門,小身子又往門口一堵,眸子落在夜千澤緊張的俊臉上,夜千澤柔柔地注視著她,一邊替她倒著水,一邊寵溺地說道:“藍兒,來,喝水。”

    “吃飯去吧。”

    寒初藍接過了他倒出來的溫開水,喝了幾口,才淡冷地說著。“秀姑的手藝還是不錯的,紅薯飯做得挺好吃,她心疼你餓著,煮了那麼多的飯,你可不能辜負人家一片心意。”

    “藍兒,我喜歡吃你做的飯。”

    夜千澤抓緊時間表態。

    “我可捨不得做飯,我天天都是煮粥給你吃,你胃口大,每餐吃上三大碗的粥,估計也就是半分的飽吧,還是秀姑更心疼你,給你做飯吃,只要吃上三大碗,保證你飽了。”寒初藍的話,雖說口氣平淡,卻帶著淡淡的酸意。

    “藍兒,我愛吃粥,你煮的紅薯粥是天底下最好吃的,皇宮御廚都不及你的廚藝好。我才不要吃飯,我真的不要吃飯,秀姑就是個敗家的,她見不得我們家有糧,所以把我們家的糧都煮了,想讓我們餓肚子。”夜千澤胡說八道起來,秀姑真是好心沒有好報,好柴都燒壞了灶。

    寒初藍莞爾,她不想笑,可是笑意控制不住。

    夜千澤真的太可愛了!

    “你吃過皇宮御廚做的紅薯粥嗎?”

    “沒有。”

    皇宮裡連紅薯都見不著,哪裡會有紅薯粥吃。

    “沒有吃過,你剛剛那樣贊我,不是空口說大話,騙我的。”吃了七分飽,又喝了水的寒初藍,氣早就消了,此刻,她是在逗著她的相公。

    她明亮的眸子就像兩顆珍珠似的,一閃一閃,灼灼地看著夜千澤。她的笑,才讓夜千澤暗吁一口氣,話鋒一轉,又讓夜千澤急了起來,一急,他的臉就開始漲紅。

    嘖嘖嘖!

    又紅臉了。

    寒初藍心情大好。

    很喜歡看到夜千澤紅臉的樣子。

    “藍兒,我不會說話,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你才不生氣,可我說的都是真心話,我不喜歡她們,從來就沒有喜歡過,在回家的時候,你問我,我都答了,我是掏心掏肺的,你不要生氣了,好嗎?下次她們再來,我就把她們趕走!要不,我明天去清水縣買條狗回來養,只要她們一來,我就放狗咬她們。”

    “至於嗎?人家也就是少女懷春。好了,我不生氣了,你快去吃你的飯吧。”寒初藍見好就收,沒有再逗著夜千澤,生怕這家伙真的弄條狗回來養著,專咬她的情敵。

    夜千澤站著不動。

    他怕他一轉身,寒初藍又把房門關上了。

    “你不是說餓了嗎?還不去吃飯。”

    “那是秀姑做的。”

    “又沒有放毒,你可以放心地,大膽地吃,我都吃了大半碗了。”

    “我喜歡吃你做的。”

    “現在都被秀姑浪費了不少糧食,你還想我再浪費一次嗎?”寒初藍似笑非笑地嗔著夜千澤。

    夜千澤本能地搖頭。

    藍兒的計劃開始實施了,花銷大,家裡就那麼點的錢,什麼都要節約,他不能浪費糧食。

    “那你還忤在這裡干嘛,還不去吃飯。”末了,寒初藍還笑問著:“要不要我喂你?”

    夜千澤的臉倏地又紅了起來。

    但他還是不動。

    寒初藍瞪他。

    “藍兒,我去吃飯,你不要再關門,好嗎?”

    寒初藍恍然,原來這家伙是擔心他去吃飯,她再把房門關上。她拍拍門,隨口說著:“這扇門如同風蝕殘年的老人一般,你隨便用力一推,還能攔住你不成?”

    “你不讓我進去,我強行進去怕你生氣。”

    寒初藍一塞。

    再看夜千澤,她抿起了唇。

    細數手指,她穿越到這個年代裡,已經有十天了吧,從她開口和夜千澤說話到相處,也不過是數天時間,夜千澤對她的態度明顯改變了不少,只是她沒想到夜千澤會把她看得這般的重。

    一顆心,還是忍不住軟化。

    在大星皇朝,她寒初藍屬於人生地不熟,能依靠的也就是夜千澤這個名義上的丈夫,可在這個年代裡,丈夫就是天,就是地,是神祗,妻子要完全依附著丈夫生活,夜千澤雖窮,也是這個年代的男人,願意拿此真心待她,她該知足了。

    把喝水的碗往夜千澤手裡一塞,寒初藍扭身就回房裡去。

    “藍兒。”

    夜千澤急了。

    他都說了那麼多,藍兒還要生氣嗎?

    他該怎麼辦?

    還好,藍兒這一次沒有關門。

    夜千澤把舊茶壺和那只碗一扔,懷真眼明手快地掠過來接住了舊茶壺和碗,免得摔壞了。夜千澤正想進房去,寒初藍已經出來了,她手裡端著半碗紅薯飯,她吃得正香,夜千澤老在房外胡說八道,中斷了她的食欲。

    “藍兒……”

    寒初藍走出房間,走到廳裡的那張桌前,把自己的碗筷放下,小身子就沒入了廚房,洗了幾個碗,給夜千澤盛了兩大碗的飯,又給李氏和懷真兄妹各盛了一碗,見此情景,夜千澤美滋滋地鑽進了廚房,走到寒初藍的身後,先是飛快地摟了一把寒初藍的腰肢,寒初藍拍著他的大手,這家伙不是很害羞的嗎?敢當著懷真等人的面摟她?

    “藍兒,嚇死我了。”

    夜千澤也不敢摟她太長時間,她一拍他,他就放手了,卻在她的身側小聲地說道,“我害怕你再也不理我了。”

    寒初藍把兩碗飯塞到他手裡,示意他自己端出去,嘴裡應著:“又不是你的錯。”

    夜千澤:……

    不是他的錯,她干嘛把她自己關進房裡,就是不理他?

    “吃飯了。”

    寒初藍替李氏端了一碗飯出來。

    懷真兄妹自己進廚房裡端著自己的那碗紅薯飯。

    一家五口人,總算齊齊地坐在桌子前吃飯了。

    夜千澤一邊吃著,一邊看著寒初藍。

    “姐夫,小心飯從鼻子裡進去。”

    懷雲取笑著。

    “懷雲,你姐夫是瞧著姐姐我碗裡的飯呢。”寒初藍輕笑,作勢就要把自己的飯倒些給夜千澤,夜千澤趕緊說道:“藍兒,我沒有!”

    大家都笑了起來。

    飯後,夜千澤掏出了賣柴所得的四十文錢,遞給了寒初藍,“藍兒,這是今天賣柴的錢。”

    寒初藍接過了四十文錢,給了懷真兄妹每人三文錢,給了李氏五文錢,嘴裡說道:“身上有點錢,哪怕不多,人也心安。”

    懷真兄妹不想要錢,寒初藍硬是塞給了他們,“姐姐現在窮,給不了你們多少錢,每天給你們幾文錢,你們存著,以後也是一筆錢。懷雲將來嫁人,也好辦嫁妝。”

    “姐姐,我還小呢。”

    “就是因為你還小,才要存錢,要是你現在就能嫁人了,還存不起來呢。”家裡用錢的地方太多,寒初藍暫時只能小氣地給兄妹倆每人三文錢。

    等她的菜種出來了,和楊庭軒談成了交易,賺了錢,她再給兄妹倆多一些錢。

    懷雲紅了紅臉,不說話,默默地把錢收了起來。

    寒初藍只給了夜千澤兩文錢,余下的她都收起來了。她深知,一個家,一對夫妻,妻子一定要管著經濟,先不說防著男人有錢就變壞,而是男人花錢向來大手大腳,要是妻子不管錢,任由男人亂花,那麼一個家想富起來,很難。

    可以說,男人發家,妻子會不會持家很重要。

    “藍兒,我不需要錢。”夜千澤不要那兩文錢。

    “嫌少?”

    “不是,我怕掉了。”

    “那是給你賣完柴後,在市集上買幾個包子吃的。”

    “我送完柴就馬上回家,不需要買包子。”

    “你也可以買其他的東西,一個大男人,身上一文錢都沒有,在外面會被人笑的。”

    瞧,寒初藍多麼的賢惠體貼,替夜千澤貼身考慮。

    “我不買東西,誰知道我身上有錢沒錢。藍兒,我不擅管錢,你都管著吧,這個家,你當著,你說了算的。”夜千澤的確不擅理財。

    看他一眼,想了想,寒初藍縮回了手,不客氣地說道:“你說的哈,別說我小氣。”

    夜千澤寵溺地笑著:“反正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誰管著都一樣。”

    寒初藍拿著錢進房去了。

    ……

    帝都。

    帝都是大星王朝的京城,也是全國最為繁華的地方,當然了天子腳下,自然也是權貴集中地。

    攝政王府距離皇宮最近,就在皇宮的隔壁,據說是為了方便攝政王上朝,所以當今天子便在皇宮的隔壁替攝政王建造了這座王府。

    今天下五分,大星王朝不是第一大國,但也不是最弱小的國家,因為有戰神的存在,大星皇朝的國土擠上了五國中的第三名。這幾年,戰事稍減,攝政王夜沐重視民生,大星王朝的國庫不僅慢慢充實起來,百姓的生活也比戰亂年代好了些許,故攝政王頗得民心。

    如今坐在大星王朝皇帝寶座上的是夜沐的侄兒,因為皇帝才十四歲,還不宜親政,所以朝堂被先皇遺詔輔政的夜沐掌握著,可以說大權在握的夜沐要想奪位,也不是件難事。不過也是因為他大權在握,哪怕他忠心為國,也引起不少人的不滿,其中戰神玉鈴蘭便是他的政敵。

    玉鈴蘭忠於皇室,哪怕夜沐也是皇室中人,但不是當今皇帝之父,在玉鈴蘭的眼裡,便屬於旁人,不能奪位為帝,她時刻提防著夜沐奪位,夜沐也提防著她。

    兩家,提防來提防去,在朝堂上又經常意見不一,便成了敵對的關系。玉鈴蘭雖是一介女流,但戰神之威名,名滿天下,圍繞在她身邊的都是跟隨她出生入死過的戰將,握在她手裡的是大星王朝三分之一的兵權。夜沐身為當今皇帝的親皇叔,當朝太後最疼愛的小兒子,能文能武,為國憂民,雖居高位,也禮賢下士,頗得民心,圍繞在他身邊的都是朝中有品有級的大臣,還有無數能人異士。

    兩者之間其實形成了相互制衡,誰都別想造反奪位。

    不得不說先帝極會駕馭朝臣,才會有今天的局面,否則他的幼子是無法坐穩帝位的。饒是如此,當今帝皇內心深處還是提防著夜沐的。

    書房裡,夜沐不是在處理政事,而是在看著一幅畫,一幅美人畫,畫裡面的女子,一身華服,高貴美麗,卻又柔情似水,鳳眸含春,美不可言。

    “紫兒,我想你了。”

    夜沐修長的手指輕撫著畫中的美人兒,那是他一生的摯愛上官紫,曾經是他的王妃,可在十二年前,他還沒有成為攝政王,奉先帝之命離京辦事,府裡發生了一場大火,上官紫便死於那場大火,就連他和上官紫的愛情結晶,八歲的稚兒也消失於那場大火之中。

    得知愛妃被火燒死,夜沐傷心欲絕,震怒不已,重懲了府裡所有人的人,怨他們沒有救出他的紫兒,他的世子!

    可是就算他把府裡所有人都殺了,也沒有辦法挽回妻兒的性命。

    十二年了。

    他依舊忘不了他的紫兒,哪怕在母後的命令之下,他重新娶了新王妃,新王妃也替他生了兩個兒子,可他不願意立新妃長子為世子,世子之位,是屬於他和紫兒的稚兒。

    十二年來,他也沒有放棄過調查那場大火背後的真相,王府戒備森嚴,他又向來寵愛著妻子,照顧妻兒的下人都是嚴謹的人,怎麼會讓府裡起火?還燒死了他的妻兒?他懷疑是人為縱火!

    只是越接近真相,他越不敢前進。

    太過殘忍,太過傷心!

    唯一讓他稍有點欣喜的是,當年那具小屍體,不是他的稚兒,他的稚兒應該還活著,可身在何方?

    “紫兒,你能告訴我,我們的稚兒是否還活在這個世上?他到底在哪裡?”夜沐把畫像湊到唇邊,輕輕地親吻著他的亡妃,眼底一片傷痛。

    畫像自然無法回答他。

    只有他的低喃,他的痛楚,在寂靜的書房裡回旋著。

    ……

    午後,寒初藍戴著破草帽,拿著鋤頭把院子裡的雜草都弄到一堆去,懷雲兄妹走來幫忙,想著把雜草扔到外面去,寒初藍連忙阻止了他們。

    懷雲不解地問著:“姐姐,這些草不扔到外面去,留在這裡的話,下一場雨,又會重新長的。”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野草的生命力是最強的。

    寒初藍答著:“太陽這麼大,放在這裡曬上兩天,就可以當成柴草,傍晚時分點上一把火,把草都燒了,燒成灰,挑到田裡去當成肥料,禾苗長得也好一點。”別人家裡有家肥,夜家因為夜千澤母子倆不擅務農,除了人的排洩物,便一點肥料都沒有。

    寒初藍能想到的,便是用動物的糞便以及柴灰當肥料。

    懷雲笑:“姐姐說的是。”

    她倒是沒想到雜草還有這點用處。

    “把雜草全都堆到這裡來,到今天傍晚就可以燒了。”寒初藍示意懷真兄妹把雜草堆到她的面前來,兄妹倆連忙把想扔掉的雜草全都堆到她面前去。

    夜千澤也來幫忙,李氏則在屋裡收拾著桌子,清洗著碗筷,一家人為了美好的生活,都在努力著。以前不怎麼會做事的夜家母子,因為寒初藍的到來,慢慢地發生了變化。

    “太陽大,你回屋裡去吧。”寒初藍看一眼夜千澤漂亮白淨的臉蛋,淡淡地說了一句。

    夜千澤要是知道她用漂亮白淨來形容他的臉,保證抽臉。

    “我不怕曬,再說了後院裡的樹也可以遮擋太陽。”夜千澤拒絕回屋裡去,不肯再像以前那般,任由寒初藍做牛做馬,他享受。現在寒初藍做什麼,他都要跟著。

    這叫做妻唱夫和!

    寒初藍瞄了瞄後院的那些樹,說道:“等我的菜地步入了正軌,這些樹砍掉,栽些果樹,至少還有水果收成,現在這些樹,除了遮陽,沒有什麼用處。刮風下雨的時候,還吹得滿院子都是枝丫。”

    “藍兒,我喜歡吃水果。我們種什麼果樹?”

    夜千澤美滋滋地問著。

    腦裡開始想像著後院果香四飄,他在樹底下擺上一張桌子,泡壺茶,拉上他的藍兒,夫妻倆相依相偎,仰頭便可摘果子吃,太陽又曬不到,既舒適又愜意,妙極!

    寒初藍撇他一眼,淡冷地說他:“只要是吃的,你哪有不喜歡之理?吃貨!”

    夜千澤臉一抽。

    懷雲偷偷地笑了起來。

    懷真背過身去,肩頭一抖一抖的。

    “藍兒,院子裡種些什麼?”夜千澤轉移了話題。

    “種菜。”

    夜千澤:……

    “把帽戴著,這麼白淨的人,曬成非洲黑人,影響我的視覺。”寒初藍把自己頭上的破草帽摘下來,就往夜千澤的頭上戴去,說的話帶著刺兒,可她的動作卻是關心著夜千澤。

    夜千澤瞧見她上方沒有太陽暴曬,便美滋滋地享受著美人恩,戴著他媳婦兒給他的破草帽,聽到寒初藍的話,他好奇地不恥下問:“藍兒,什麼是非洲黑人?”

    寒初藍笑,她又在不知不覺中說了帶著現代性的話。在這個年代裡,應該沒有人知道非洲吧?瞧著自家男人那很好學的樣子,她隨口答著:“你天天往太陽底下曬上幾個小時,不出一個月,你就成了非洲黑人,那個時候你拿鏡子一照,便明白什麼是非洲黑人了。”

    “哦,你的意思是說黑人,可是為什麼說非洲黑人?非洲在哪裡?那裡的人都是黑色的嗎?藍兒,你去過?”夜千澤不恥下問到底。

    他早就察覺得他的媳婦兒不是以前那一個,以前那一個做事能干,可是話不多,腦瓜子也沒有現在這個厲害,雖然他不明白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他倒是可以確定一點,人還是以前那個人,變的是思想,是靈魂。

    寒初藍經常性地說一些他平時聽都沒有聽過的說詞,那些說詞形容某些事又非常的恰當。例如形容楊庭軒是吃貨,真是恰當至極!

    “我沒那個錢去非洲旅游呢。”

    “你想去嗎?”

    “想去看看,不過現在沒有機會了。”寒初藍看了夜千澤一眼,便垂眸淡冷地應答著,夜千澤眼尖地捕捉到她在垂眸的時候,眼裡眨著思念及痛楚。

    夜千澤心一揪。

    藍兒的眼裡為什麼會有思念及痛楚?

    “藍兒,只要你想去,我以後就帶你去。”夜千澤承諾著。

    寒初藍抿唇不語。

    他對她的好,她知道,只是跨越千年,跨越時空的事,不是他對她好就能改變的。

    斂起對二十一世紀親人的思念,及無法回去的痛楚,寒初藍繼續忙她的事情。

    夜千澤沒有再追問下去,他要找人問問,非洲在哪裡?

    “有人在家嗎?”

    院子外面傳來了陌生的聲音,寒初藍扭頭望去,便看到一個陌生的中年婦女走來,正推著竹籬笆門,打算進來。

    她是誰?

    寒初藍眼裡有疑惑,她本能地望向了夜千澤,意外地發現身邊的夜千澤臉色微沉,似是不喜歡看到中年婦女的出現。

    屋裡的李氏聽到問話聲,從屋裡走出來,看到對方時,微愣一下,隨即溫溫地笑著迎上前去,問著:“孫媒婆,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被叫做孫媒婆的女人,呵呵地笑著,聲音有點尖,寒初藍覺得她的笑聲就像青樓裡的老鴇見到金主一般。“千澤他娘,好事呀,好事把我吹到你家裡來。”

    孫媒婆笑著,人卻是朝著夜千澤走來。

    好事?

    李氏陪著笑問著:“孫媒婆,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我們家能有什麼好事?我家澤兒又成了親,懷雲年紀還小,我真想不到我們家能有什麼喜事。”

    “嘖嘖,真是個少見的美男子,怪不得宋小姐對你一見傾心,老婆子我要是年輕二十歲,也會傾心於你。”孫媒婆圍著夜千澤打轉,嘴裡念念有詞,一雙閱人無數的眼睛骨碌碌地轉,大放光彩,把夜千澤當成了發光的明珠。

    李氏的話,她壓根兒就沒有聽進去。

    夜千澤馬上就走到了寒初藍的身邊,他認得孫媒婆,孫媒婆是清水縣有名的媒婆之一,只要她出馬,就沒有說不成的媒。他能娶到寒初藍,也是孫媒婆的功勞,憑著一張巧嘴,愣是讓夜家出了半袋紅薯作聘禮,把寒初藍給娶了過來,當然了,其中也有顏氏作祟,不喜歡寒初藍。

    他已娶妻,媒婆還上門,絕無好事!

    “初藍。”孫媒婆像是現在才看到寒初藍似的,又是把寒初藍打量了一番,瞇著眼笑道:“千澤他娘,你們家的水土就是好呀,初藍在娘家的時候,可沒有如今這個水靈樣。”她又想拉起寒初藍的手來看,寒初藍不甩她,她沒拉著,顯得有點尷尬,隨即又以笑容掩飾。

    “孫媒婆,你今天來?”李氏瞄瞄寒初藍淡冷的臉色,小心地問著孫媒婆的來意。

    剛才孫媒婆說到宋小姐對夜千澤一見傾心,李氏擔心孫媒婆此番前來,又是想拆散寒初藍和夜千澤的。

    唉,她的澤兒呀,娶了寒初藍是注定要面對更多的風雨!

    不說他過於俊美,讓女人見了他都傾心癡迷,僅是他的出身……將來有一天回到那個家裡去,以他的身份,他的樣貌,只怕會有更多的女人倒貼上門,藍兒她……

    李氏心疼寒初藍,卻也無奈。

    男人擁有三妻四妾在大星王朝是最正常的事兒。

    “千澤他娘,我們進屋裡說。”

    孫媒婆看一眼寒初藍,示意李氏跟她進屋裡說。

    “孫媒婆是吧,有什麼話,現在就說出來,不用藏著了,說吧,哪家的宋小姐想進夜家的門,當我相公的妾室?”寒初藍冷冷地叫住了孫媒婆。

    “藍兒……”

    夜千澤想說什麼,被寒初藍阻止了。

    寒初藍深深地看他一眼,淡冷地吩咐著:“千澤,你和懷真先去後山砍柴吧,我一會兒再去找你們。”這一次,她不需要夜千澤出手,她要親自告訴孫媒婆,夜千澤是她寒初藍的相公,她的相公絕對不要妾室!

    夜千澤沒有說話,也是深深地看她一眼,便默默地帶著懷真出門了,臨出門前,陰陰地掃了孫媒婆一眼。

    “初藍,那我就明說了,清水縣的宋家大小姐無意中見到了千澤,一見傾心,讓人打聽後,得知千澤要休妻,便拜托我孫媒婆上門提親,宋小姐要招千澤上門當她的夫婿。宋家雖然不是清水縣首富,也有些田產鋪子的,府上養著百來號人,算得上大富人家,千澤當了宋大小姐的夫婿,便是人上人,可比每天到後山砍柴強多了。”

    孫媒婆也不客氣地把來意說明。

    夜千澤要休妻?

    寒初藍滿臉黑線,宋家大小姐打聽來的話?在哪裡打聽到夜千澤要休妻的?

    驀地,寒初藍想到了顏氏。

    想讓夜千澤休妻的人只有顏氏!

    難道……

    顏氏實在是太過份了!

    以顏氏的可惡來看,估計夜千澤要休妻的謠言已經傳遍了四方八裡吧?

    怪不得,秀姑等人成群結隊地往夜家裡鑽!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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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3 23:49:51 |只看該作者
054 誰才是白眼狼?

    “孫媒婆,我家澤兒沒有……”李氏急急地想替兒子解釋,夜千澤對寒初藍的在乎,她都看在眼裡,別看夜千澤在張家村窩居了十二年,他天生帶來的那股子貴氣還是讓他高高在上的,不曾低聲下氣過,可是他願意在寒初藍的面前低聲下氣,害怕寒初藍生氣不理他。才趕走了秀姑等人,孫媒婆又找上門來,不是存心讓寒初藍再次生氣嗎?

    寒初藍淡淡地阻止了李氏的解釋,她站在孫媒婆的面前,孫媒婆個子也不算高,兩個人能夠平視,她那雙明亮烏黑的大眼睛直直地盯著孫媒婆,眼裡有著憤怒,有著陰冷,視線盯在人的身上就像一根根刺一樣,刺得人渾身難受,孫媒婆是見個世面的人,被她這樣盯著,雖覺不舒服,還能承受著,用著鄙夷的眼神瞧著寒初藍。

    身為媒婆,她打聽到的消息比宋家大小姐更詳細,為的就是讓自己能成功地說成一樁婚。她知道了夜千澤要休妻這個消息是寒初藍的老娘顏氏傳出去的,更知道顏氏意欲把寒初藍轉賣給大戶人家當妾室,到底是哪一戶大戶人家,她倒是沒有打聽到,顏氏向來不喜歡寒初藍,這一次卻把嘴兒抿得緊緊的,只說夜千澤的壞話,半句不提寒初藍的不是。

    顏氏的人品,孫媒婆也是知曉的,她當初促成夜千澤和寒初藍,是有點可憐寒初藍在娘家被老娘虐待。孫媒婆覺得顏氏想把寒初藍推進大戶人家當小妾,就一定會達到目的的,不管用什麼法子都會逼著夜千澤休妻,如今夜千澤要休妻的謠言傳遍四方八裡,便是顏氏不罷休的結果。孫媒婆認為夜千澤早晚都要休妻的,一個大男人,又是沒有什麼用的大男人,承受不了顏氏那些陰手段,既然如此,她也不怕前來替宋家大小姐倒提媒了。

    “孫媒婆,請問你親耳聽到我家相公要休妻嗎?”寒初藍冷冷地問著。

    她並不知道孫媒婆便是促成她和夜千澤的中間人,對孫媒婆問得是相當的不客氣。

    孫媒婆一愣,隨即訕訕地說道:“那倒沒有。”

    寒初藍冷笑,“既然沒有親耳聽到我家相公要休妻,你憑什麼再替宋家大小姐到我家裡來倒提媒?”

    “你娘親說千澤要休掉你的,初藍,難道不是嗎?你娘不是替你另尋了好人家嗎?說是讓你去當貴夫人呢。”孫媒婆也冷笑著,話裡帶著對寒初藍的諷刺,她保了一輩子的媒,雖不敢說樁樁都幸福美滿,至少沒有出現過休妻情況的,夜千澤要是被寒家逼著休妻,就給她保媒的生涯抹了一筆黑,她心裡面對寒家的行為非常的不恥。

    夜家是窮,夜家母子都不擅干活,可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既然寒初藍都嫁過來了,就不應該再生二心。

    她替宋家大小姐前來提媒,是救夜千澤脫離苦海,不用面對寒家的無情無義,寒初藍的背叛。

    “我相公是誰?”寒初藍咬著牙問著,心裡燒起了一把火,果真是顏氏搞的鬼!爺爺告訴過她,顏氏實際上於她無恩,反倒是她於顏氏有恩,撿拾到她的人是爺爺奶奶,養大她的人也是爺爺奶奶,她穿越而來又沒有接受真正的寒初藍記憶,腦裡沒有半點顏氏待她的印象,可她相信爺爺,顏氏待她的態度,讓她深惡痛絕。

    逼著千澤休妻,替她另尋人家?她一個已嫁女兒,還能再尋到什麼好人家?最好的結果不外乎當人家的續弦,怕的是連續弦都算不上,最多就是個妾室。爺爺也說了,顏氏是想讓她給大戶人家當小妾,那個大戶人家還有可能是楊家,因為她只被楊家的公子瞧見過。

    現在她先不去管那個大戶人家是誰,她要先把孫媒婆趕走,讓孫媒婆從今之後死了心,不再幫其他女人到夜家來倒提媒!

    “千澤呀。”

    孫媒婆本能地答著。

    “千澤才是我相公,他都沒有說休掉我,那顏氏說的話能信嗎?孫媒婆,你心裡瞧不起我,覺得我是嫌貧愛富,我不怪你,誰叫我有個極品娘,不過我得強調一點,那是我娘自己的想法,我絕對不會離開夜家,更不會去給什麼人家當小妾,我寒初藍要不就是當正室,要不就是不嫁人!還有,千澤也說過他絕不休妻!所以,煩請你老人家給你的拜托人回話,死了那條心吧!”

    孫媒婆微微地皺了皺眉,又看向李氏,李氏這才有機會插話:“孫媒婆,你真的是誤會了,是,我那個親家不知道怎麼的鬼迷心竅,想讓我家澤兒休妻,不過我家澤兒明明白白地說過了,他絕不休妻,藍兒也表態過了,絕不離開夜家,生是我夜家的人,死是我夜家的鬼。你要是不信,再去打聽打聽。”

    “就算千澤不休妻,也可以納妾呀。”

    孫媒婆不願意自己保的這樁媒泡湯,忍不住又說了一句。

    宋大小姐給的錢太多了,她拿著手軟,拍過胸口保證,一定會讓宋大小姐嫁得如意郎君的。

    寒初藍冷笑,該死的封建社會!

    憑什麼男人就可以三妻四妾,女人卻要從一而終?

    “宋家大小姐甘願為妾嗎?”

    在古代,為人妾室的,大都是窮苦人家,或者是家道中落的,沒有幾個千金小姐願意為人妾室的。寒初藍敢用腳趾頭保證,宋大小姐絕對不願為妾室。

    孫媒婆一塞。

    宋大小姐當然不願為妾!而寒初藍再怎麼著都是明媒正娶的妻房,宋家能逼著寒初藍讓出正室之位嗎?看寒初藍冷冷冰冰的樣子,她也是不肯讓出正室之位的……

    “孫媒婆,對不起,讓你白走一趟,不過我不怪你,這不是你的錯。”寒初藍態度一轉,冰冷的神情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可憐。

    孫媒婆看著她。

    “我嫁到夜家雖然才一個月左右,可是我婆婆待我如親生女兒,我相公疼我如珠如寶,情深義重的,我早就融入了這個家庭裡,不管暴風雨有多麼的猛烈,我都會守著這個家,不離不棄,可是我那老子娘心貪,拿了別人給的黑心錢,就昧著良心,頂著萬人唾棄,硬上鬧上門來逼我相公休妻……”寒初藍偷偷地用力地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借著痛楚讓自己紅了眼,顯得悲悲戚戚的。

    寒初藍的戲演得真實,她前一刻霸氣地捍衛自己的婚姻,下一刻,又能楚楚可憐,用著柔弱去博取他人的同情,孫媒婆瞧著她可憐的樣子,想到顏氏鬧上門來逼夜千澤休妻的情景,心也是一堵。她看出來了,寒初藍對夜家是真的投入了感情,憑著剛剛她和夜千澤的眼神交流,她便知道夜千澤要休妻是謠言,只是……

    宋大小姐那樁親,怕是她孫媒婆一輩子都保不了的。

    夜千澤不休妻,寒初藍不嫌他貧,不離不棄的,只要兩人感情深厚,世間上又有什麼能拆散他們?

    “你那老子娘也實在是過份,女兒都嫁了人,怎麼還能逼著女婿休妻的?別人家的都是擔心女兒被休回家,顏氏倒是個另類,心也真夠黑的,真要把女兒送給別人當妾室換些錢銀,怎麼不見她把大妹她們送去,初藍呀,我還真是誤會你了,沒有想透徹這件事。想你當初還在娘家時,你的老子娘可是把你當成牛來使,什麼都讓你做著,又不給你飯吃,要不是你爺爺奶奶省著自己的口糧給你吃,你還長不到這般大呢。”孫媒婆終是死了這份心。

    一輩子在情裡來情裡去,她最清楚,情如金堅,利劍也斬不斷。

    而她的話,也讓寒初藍印證了爺爺的話。

    顏氏既然於她無恩,那她就不客氣了。

    就算頂著所有人的誤會,她也要斷了和顏氏的往來。

    於她無恩的人,還想挾恩操縱她,門都沒有!

    “初藍,你是個能干的人,既然你對千澤不離不棄的,好好地經營你的小家,總有一天會好起來的。”孫媒婆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話,末了還說:“算是我打擾了你們,我走了,我還要給宋家大小姐回話去。”

    說著,孫媒婆便離開了。

    孫媒婆一走,寒初藍就黑著臉跟著走,李氏一把拉住她,擔憂地問著:“藍兒,你這是要去哪?是去找你老子娘嗎?你的老子娘都是那樣的人,你要是去了,萬一被他們……澤兒回來,我怎麼向他交待。”寒初藍要是有個閃失,夜千澤會發飆的,那家伙一發飆,嗯,很嚴重!最重要的是,他必定會暴露他身懷的絕世武學,震驚百裡,那樣會替他招來殺身之禍的。

    現在時勢還未明朗化,那位大星王朝最尊貴的女人還活生生的,夜千澤的存在,便是她的心頭刺!

    寒家的所作所為,李氏心裡也生氣,可是夜千澤的安全對她來說才是最重要的!

    “娘,放心,我不會被他們拿捏住的。”寒初藍拿開了李氏拉著自己的手,冷冷地擠出話來,“我要是不反抗,他們還把我當成病貓了,任他們搓圓掐扁!”

    “藍兒,他們是你的老子娘,你能怎樣?”

    李氏歎著氣,總不能和自己的老子娘大動干戈,斷絕往來吧?

    寒初藍冷笑,沒有回答李氏,轉身大步地朝院子走去,李氏再次阻攔著她,說道:“藍兒,要不等澤兒回來,你再去吧。或者,娘陪你一起去。”

    寒初藍還是不說話,只是緊緊地抿著唇。

    見她不說話,李氏當她默認了,便留下懷雲看家,跟著寒初藍一起興師問罪去!

    ……

    楊府。

    軒院。

    “你再說一次!夜千澤要休妻?”

    楊庭軒倏地自床上坐了起來,因為動作太快,受了傷的右肩瞬間傳來了陣陣的痛楚,痛得他清俊的臉微微扭曲起來,嚇得木子急急上前,急急地問著:“公子,你輕點,輕點。”

    楊庭軒努力地忍著痛楚,追問著木子:“你可打探清楚了?”

    木子點頭:“公子,小的都打探清楚了,張家村和平陽村的人都聽說了夜千澤要休妻的謠言。”

    “謠言?”

    “公子,這些只是謠言,是寒姑娘的娘親散布的謠言,那個夜千澤雖然身貧,可他長得過於俊美,本就迷倒了不少的女子,一聽到他要休妻的謠言,那些女人都蠢蠢欲動,據說宋家的大小姐都差我們清水縣最厲害的媒婆孫媒婆到夜家倒提媒呢。”

    楊庭軒低咒一句:“都是奶奶干的好事。”

    “老夫人讓楊嬤嬤去唆使寒姑娘的娘親這樣做的。”木子小心地說著。

    撇了木子一眼,楊庭軒沒好氣地應著:“我知道。以奶奶的手段來看,估計給了初藍娘親一大筆錢,或者承諾事成後給一大筆錢。”有錢能使鬼推磨,在利益的面前,寒家人的良心早就讓狗吃了。“楊嬤嬤呢?事後都沒有見過她的影子了。”

    “陪著老夫人在靜堂裡吃齋念佛。”

    楊庭軒哼著:“是該好好地念念佛了。”

    “公子,你讓小的去打聽這些……”

    “需要我向你解釋嗎?”楊庭軒拿著厲眼掃著木子,木子趕緊垂眸,惶恐地應著:“不敢。”

    楊庭軒哼了一聲。

    “初藍是什麼反應?”

    楊庭軒忽然淺淺地笑問著,木子覺得自家公子有點過份,因為他的一點改觀,就為寒姑娘帶來了那麼多的麻煩,現在寒姑娘深陷麻煩之中,自家公子倒是在一旁看笑話似的。

    “公子指的是哪一件事?”

    “孫媒婆到夜家倒提媒的事。”楊庭軒自己拿來衣裳,穿上了外衣,遮住了受傷的右肩,下了床,走到房裡的圓桌前坐下,好整以閒地替自己倒了一杯茶來喝。

    “小的沒有打聽到。”

    孫媒婆到夜家倒提媒,在場的人僅有寒初藍和李氏,木子不可能向李氏打聽結果,更不敢撞到寒初藍那裡去。

    “呵呵。”楊庭軒低笑起來,腦裡浮現寒初藍那副精明的樣子,眸子深邃,低低地說著:“她保證能讓孫媒婆撞個鐵板,還能博得孫媒婆的好感,然後……大鬧她的娘家!”

    木子不相信地看著自家公子自顧自地品著香茗。

    心裡腹誹著:公子不過是見了人家兩次,就能摸透人家的心思?

    “我真想看看她辣起來的樣子。”

    楊庭軒忽然向往地低喃。

    木子:……

    “過些日子,我想去看看她的菜種出來了沒有……”楊庭軒又低喃著,他喜歡和她交手!

    從他接管自家酒樓開始,見過的生意人何其多,唯一給他震撼的便是寒初藍,無貨也敢和他談交易!

    想起那天的情景,楊庭軒唇邊的笑意漸濃。

    右肩上的痛,都讓他忽略了。

    “咚咚”

    房外忽然傳來了敲門聲,木子先是看一眼楊庭軒,見到楊庭軒沒有什麼表示,才去開門。站在門前的是楊庭軒跟前的一等丫環融雪,木子一見是融雪,就微微地紅了臉,溫聲問著:“融雪姐姐,怎麼了?”

    “木子,公子的傷還痛嗎?老爺差人來請公子到迎客樓見客。”融雪淺淺地問著,視線越過了木子,往房裡掃去,看到楊庭軒像平時那般坐在桌前,悠然自得地喝著茶,受的傷似乎已經不礙事似的。

    不久前,楊府還因為公子的傷,鬧得雞犬不寧呢。

    木子錯開身子,讓融雪進房。

    融雪走到楊庭軒面前,恭恭敬敬地把楊老爺的話復述一遍。

    楊庭軒手裡的茶杯都沒有放下,淡冷地問道:“是什麼客人,如此的重要?”不知道他受了傷嗎?老爹可是緊張他的傷緊張到不得了的地步,竟然還在這個時候讓他去迎客樓見客!

    “奴婢不知道,只知道客人是從京城來的,有縣太爺陪著,據說那位客人想在府上小住些時候。”融雪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訴了楊庭軒。

    楊庭軒正在喝茶的動作一頓,慢騰騰地放下茶杯,看向融雪,眼神沒有看寒初藍時的肆無忌憚,有著的是深思,“縣太爺陪著?京城來的?大官嗎?”清水縣雖不是窮鄉僻裡,但距離帝都十萬八千裡,可謂山高皇帝遠的,極少會有京城的官兒到此。

    “奴婢不知道客人的身份,看縣太爺對客人的恭敬來看,那位客人必定是個有著極高身份的人,因為縣太爺連看一眼客人的正面都不敢。”融雪僅是在楊老爺的傳喚之下,進了一次迎客樓,便把縣太爺對京城來的客人態度瞧得清清楚楚的,可見她是個極為心細的人。

    “公子,幾位小姐也都到了迎客樓見客。”

    融雪又補充了一句。

    “哦?”

    楊庭軒開始對那位京城來的客人感興趣了,竟然連他那些庶妹都被請出來見客了,可見客人來頭非小呀。在他們這種大戶人家中,要不是來了身份特別貴重的客人,女眷是不會被請出來的,更別說是庶出之身。他老爹怕是還懷著其他深意,想讓貴客瞧上他幾位妹妹吧?

    起身,楊庭軒撇下一句:“既然如此,木子,咱們見見那位京城來的貴客去。”

    他不能去看寒初藍辣性的一面,只能去看看所謂的貴客到底有多麼的高貴!

    ……

    “藍兒,你真要回去嗎?”

    走出了張家村的村口了,李氏還在問著。

    寒初藍步下生風似的,走起路來很快,李氏都跟不上她的步伐。聽到婆婆反反復復的問話,寒初藍頓住腳步,淡冷地說了一句:“娘,你還是回家去吧。”

    免得還沒有回到寒家,她就被婆婆反反復復的問話淹沒了。

    她都不知道婆婆在擔心什麼?在這種情況下,婆婆應該比她還生氣的,因為顏氏欺辱的人其實是夜千澤。

    李氏一訕,“我陪著你去。”

    寒初藍看了婆婆一眼,又不說話了,抿起唇繼續走她的路。

    婆媳倆出了村口後就往左走,沿著那條大大的田埂,朝著平陽村走去。

    高空中的太陽,已經慢慢地偏移,已經不像正午那般毒辣了,陽光變得有幾分的軟綿,可依舊耀眼得讓人無法抬頭仰視。

    偶爾,雲層推過來,遮擋住了太陽的光線,大地瞬間一片陰涼,這個時候,寒初藍的腳步會更加的快。

    不久,婆媳倆便到了平陽村,因為是忙活的時間,村子裡只有孩子們穿梭奔跑。

    “大姐。”顏氏的兩個寶貝兒子狗仔和阿牛看到寒初藍進村,從孩子堆中跑出來,有點歡喜地奔向寒初藍。

    寒初藍對兩個弟弟倒是沒有太大的厭惡,畢竟他們年紀還小,做錯事的人都是顏氏夫妻。她停下腳步,等到兩個弟弟跑來,才笑了笑,問著:“你們倆怎麼在這裡?爹娘呢?”

    “爹下地去了,娘在家裡包餃子,大姐,你回來得正是時候,可以吃上餃子了。娘說了,我們玩一會兒後回家裡,就能吃上餃子了。”狗仔興奮地說道。

    包餃子?

    看來利用她,顏氏的荷包鼓了起來吧,否則哪有條件包餃子?

    想到這些,寒初藍又是一肚子的火。

    狗仔和阿牛不知道寒初藍心裡在想著什麼,很開心地拉著寒初藍往家裡走去。

    李氏跟著姐弟三人走,心裡嘀咕著:這兩個小鬼那麼開心地拉著藍兒回家,一會兒還能吃上餃子嗎?呃?貌似她把藍兒想得太過狠辣了,趕緊抹掉這種想法,她家藍兒是天底下最好的兒媳婦,待她如同親娘一般!

    穿過村子裡的小路,寒初藍第二次回到了養大她的寒家。

    寒家住著的還是茅草屋,但已經翻新過,比起以前更加的結實。寒爺爺在院子裡鋤著地,寒奶奶顫巍巍地幫著忙,在地的旁邊放著些許的菜苗,估計是顏氏讓公婆在院子裡栽種一些時令青菜吧。

    忽然寒奶奶軟坐在地上。

    “老太婆,你怎麼了?”寒爺爺把鋤頭一扔,急忙去扶老伴,不知道是他力道不夠還是什麼原因,他扶了幾次,都未能把瘦弱的寒奶奶扶起來。

    寒初藍的心都揪了起來,腳下加快幾步就進了院子,幾步上前幫著寒爺爺把寒奶奶扶起來,心疼地問著:“奶奶,你沒事吧?”

    兩個老人沒留意到寒初藍姐弟的回來,此刻忽然聽到寒初藍的聲音,都一怔,老奶奶抬眸,看到寒初藍的時候,竟然落下淚來。

    “奶奶,摔到哪兒了?”寒初藍替奶奶拍掉了身上的泥土,關心地問著。

    寒奶奶含淚搖頭,倒是寒爺爺長歎一口氣,低低地說著:“藍兒,你奶奶從昨天晚上到現在就沒有吃過什麼東西。”

    寒初藍臉一沉,“爺爺,我讓你給我奶奶帶回來的紅薯粥呢?”

    寒爺爺看一眼狗仔和阿牛,兩個小孩子心虛,連忙往屋裡鑽去。

    寒初藍明白了,自己讓爺爺帶回來的粥是讓她那兩個和她毫無血緣關系的弟弟吃了。

    “藍兒,我們來的時候,忘記帶點糧食來了。”李氏輕輕地說著。寒初藍哼著:“帶再多的糧食來都不夠她搶去!”她之前沒有想到這一層,以為自己給兩位老人留了口糧,兩位老人就不會餓肚子了,就是一千萬個想不到顏氏竟然心狠如此,不僅搶走了她留給兩位老人的口糧,還是像以前那樣,老是不給老人吃,還要老人幫她做事。

    像顏氏這種只顧著自己,不管別人,虐待老人的,遲早也會遭到天譴,而像寒大川那種娶了妻忘了娘的男人,也會受到報應的!

    扭身,寒初藍冷冷地往屋裡走去。

    “藍兒,我們沒事,還能忍受著,你別進去,你娘她就等著你回來的了。”兩位老人心急地想拉住寒初藍,明顯是聽說了外面的謠言,深知這是顏氏的詭計,目的就是逼著寒初藍回來算帳。顏氏那般壞心眼,兩位老人擔心年輕的寒初藍對付不了。

    寒初藍扭頭氣恨地說道:“爺爺,你和奶奶把我養大,看著你們受到虐待,我要是還能坐視不管,我就不是人了!”說著,她甩頭,大步撞進屋裡去。

    李氏和兩位老人家連忙跟著進屋。

    顏氏正在灶台上包著餃子,鍋裡的水快要開了,她也包好了不少餃子,只等水一開,就把餃子放進去。

    狗仔和阿牛守在她的身邊,對著生餃子垂涎三尺,兩個人也把寒初藍回來的事告訴了顏氏。

    聽到腳步聲,顏氏頭都不回,只聽到她笑聲傳來:“藍兒,是你嗎?回來了,娘包了餃子,一會兒就可以吃了,你先坐坐吧,要不來幫娘燒燒火,咱娘倆可以一邊做事,一邊話話家常。”

    從不給寒初藍好態度的顏氏,一反常態。

    “伙食真好呀!”

    寒初藍冷嘲著。

    顏氏扭頭,看到剛進屋的兩位老人和李氏,臉色變了變,不過恢復得很快,隨即問著兩位老人家:“爹,娘,菜都種好了?”

    兩位老人家垂眸,支支吾吾地不敢應答。

    顏氏臉色開始不好看起來,正想大罵,不經意瞄到冷冷地瞪著她的寒初藍,又忍住了,朝寒初藍笑著:“藍兒,你爺爺奶奶越來越沒用了,讓他們種點菜,都大半天了,還沒有種好,我們隔壁家的兩老口,還能下田裡幫著做不少活兒呢,你爺爺奶奶就知道吃。”

    “你給了什麼給我爺爺奶奶吃?老人家大半天沒有種好菜,是因為他們餓著肚子,沒有力氣干活!”寒初藍指責著。

    前生,她所在的村子裡也有些兒媳待公婆不好的,但沒有人像顏氏這樣子的,也不想想她自己的一條命是誰傾家蕩產救回來的?

    人,怎麼能如此的忘恩負義,泯滅人性?

    百行孝為先!

    顏氏這般對待老人,難不成她以為她一輩子都不會老嗎?將來狗仔和阿牛娶了媳婦,必定會有樣學樣,像她今天對待公婆那般對待她!

    正所謂,惡有惡報,善有善報,不是不報,時辰未到!

    “藍兒,你這是什麼態度?”顏氏黑下臉來,停止了包餃子的動作,端起了母親大人的架子,指責著寒初藍:“我是你娘,你怎麼能用這種態度對娘說話的,娘為了你的幸福,整天奔波著,你別不識好歹!”

    “你是我娘嗎?”

    寒初藍質問著。

    “我不是你的親娘,也是你的養娘,養育之恩大過生養之恩,你沒聽說過嗎?”

    “別跟我提養育之恩,你養過我嗎?你給我什麼吃的?別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你要是真把我當成你的女兒看待,你會這樣子對我?是呀,你為了我的幸福,整天奔波著,奔波著散發謠言,說千澤要休妻,奔波著把我轉賣給大戶人家當小妾去!我還真是不識好歹了,不但不感激你,還要指責你。我最不識好歹!”

    見過無恥的,沒見過這麼無恥的,果真是無恥最無下限!

    這樣的極品,幸好不是她的親娘,否則她還不知道要被賣多少次呢!

    顏氏被寒初藍銳利的質問問得啞口無言,立即狠狠地瞪向了兩位老人,不用問,也知道是兩位老人背著她把一切都告訴了寒初藍,寒初藍上次回來的時候,還不敢這般的囂張,今天回來卻抱著和她撕破臉的架勢。

    “藍兒,你跟著夜千澤那個中看不中用的男人,是沒有好日子過的,娘也是為了你好,才會……”

    “日子好不好過,是我的事兒,我既然嫁了他,我願意跟著他過,窮日子也是我過,富日子也是我過,與你有幾毛線的關系?說吧,對方給了你多少的錢?把你的良心都吃了!”

    寒初藍是一點顏面都不想再給顏氏了。

    李氏扶著兩位老人坐下,只是靜靜地看著,默默地聽著,並不插話。

    她不像顏氏那般能說會道,黑的說成白,一旦插話,說不定還會讓寒初藍處於下風呢。

    “寒初藍,你的良心才讓狗吃了,我可憐呀,我倒霉呀,養了你這頭的白眼狼……天呀,你還有沒有天理呀……”

    顏氏占不著理兒,竟然也像有福嫂那樣嚎叫起來。

    她把餃子一放,人就快速地走出屋外,往院子裡一坐,鬼哭狼嚎起來:“大家來看看呀,我養了一頭白眼狼……當娘的都是為了女兒好,女兒不識好歹,還要上門指責當娘的,白眼狼呀,不識好歹呀……”

    李氏的眼裡迅速地掠過了殺氣,只是一瞬間,誰都沒有捕捉到。

    而寒初藍非但不怕顏氏的鬼哭狼嚎,反而拿著一只現在沒有在用的鍋,抄起燒火的棍子快步走到屋外去,用著燒火的棍子用力地敲打著鍋,發出了“砰砰”聲響,比起顏氏的鬼哭狼嚎更有力,更容易驚動鄰裡。

    “你在做什麼?”

    顏氏那樣做只是想讓寒初藍心軟,不敢再和她作對著,並不是真想驚動鄰裡,在平陽村裡,她的口啤不好,驚動了鄰裡,對她沒有好處。看到寒初藍用力地敲打著鍋,既怕驚動鄰裡,寒初藍在鄰裡面前揭穿身份,指責她未盡過一天的養娘的責任,又自稱為娘,利用寒初藍去賺錢,更擔心寒初藍把她的鍋都敲壞了。

    “怎麼不叫了?怎麼不嚎了?讓鄉親們來評評理,誰才是白眼狼?誰不識好歹?你是誰的娘!”寒初藍冷笑著,把鍋隨手一扔,鍋被她甩到了一邊去,掉在地上,翻了幾個跟斗,顏氏馬上心疼地撲上前去,嘴裡嚷叫著:“你這個賤蹄子,要是摔壞了我的鍋,我要你賠十個給我!”

    撿回了鍋,顏氏才記起寒初藍說過的話,馬上又氣恨地跳回到寒初藍的面前,手指指著寒初藍的鼻子罵著:“你誰是白眼狼?賤蹄子,你以為你嫁了個沒用的男人,就腰肢硬了嗎?看我不打死你個賤蹄子,白眼狼,我養條狗都比養你這個賤人好!”

    顏氏罵著,就想去搶寒初藍手裡燒火的棍子打寒初藍。

    寒初藍狠狠地一棍子落下。

    顏氏嚇得趕緊閉眼。

    “砰!”

    棍子重重地落在鍋上,寒初藍陰冷的話如同從萬年冰川的冰縫裡擠出來似的,“你敢動我一根頭發試試!顏氏,要我給你回憶一下嗎?爺爺奶奶當年做著小本生意,有些許的家當,你嫁入寒家一年都不曾生養,受不了村裡人的指指點點,跑到楊縣去,結果你生了重病,我爺爺奶奶重情義,無法眼睜睜地看著你病死,傾家蕩產的醫治你,爺爺把我撿回來時,我身上也帶著些許的銀兩,同樣拿來給你治病了,你花掉了原本是用來撫養我的錢銀,花光了爺爺奶奶的積蓄,不知道感恩,今天如此的虐待兩位老人,如此的對待我,你說,誰才是白眼狼?誰才是不識好歹?你口口聲聲說養恩大過生育之恩,敢問你給過我一口飯吃嗎?我能長這麼大,是爺爺奶奶省下他們的口糧養大的!你於我,恩何在?請問恩何在?我寒初藍恩怨分明,你能說出你對我施的恩在哪裡,我保證把你當成親娘養著!”

    兩個老不死的,果真把一切都告訴了這個賤人!

    顏氏在心裡狠狠地咒罵著兩位老人。

    “說呀,你於我何恩?”

    寒初藍逼近了顏氏,手裡還握著燒火的棍子的她,氣勢洶洶,一雙大眼瞪得如同銅鈴一般大,眼裡流露出來的全是憤恨。

    顏氏被她逼得節節後退。

    十六年了,顏氏還是第一次知道寒初藍這個只會干活,不怎麼說話的悶聲狗也會咬人!

    “說不出來吧?”

    寒初藍冷笑起來。

    “顏氏,我警告你,再在外面胡亂生謠,影響我夫妻感情,我會讓你吃不完兜著走!我說過了,我是個恩怨分明的人!”寒初藍陰狠地警告著。“誰家要你家女兒做妾,把你自己親生的女兒送去,休想再打我寒初藍的主意!”

    “反了!”

    顏氏總算回過了神來,狠狠地一把推開寒初藍,罵著:“好,寒初藍,你長翅膀了,翅膀硬了!你恩怨分明是吧?你怎麼不把這兩個老不死帶走?對,我是不曾養過你一天,都是這兩個老不死養大你的,他們寧願自己餓上三天,也要把他們僅有的一點口糧給你吃!他們對你恩重如山,你怎麼不養他們?”

    “娘,幫爺爺奶奶收拾東西,我們馬上接爺爺奶奶回家去,我寒初藍就算是乞討,我也會給爺爺奶奶養老送終,報答他們十六年的養育之恩!”

    寒初藍在見到兩位老人家那麼大年紀了,還要被顏氏逼著做事,又經常餓著肚子,就有了接走兩位老人家的打算。

    她不忍心再看到兩位老人家因為饑餓而無力地跌倒,怎麼爬都爬不起來。

    她再苦再窮,她也要給兩位老人家養老送終!沒有他們,也不會有寒初藍的存在。

    “滾!馬上給我滾,滾得越遠越好!”

    顏氏沒想到寒初藍真的會把兩個老不死接走,氣得暴罵起來。

    李氏也不客氣,扭身就進屋,替兩位老人家收拾東西。

    兩位老人家沒想到事情越鬧越大,寒初藍的強勢也讓他們心驚,覺得此刻的寒初藍不像以前的那個一般,不管顏氏怎麼過份,都不敢頂嘴一句。

    見到李氏真的要幫他們收拾行李,接他們走,兩位老人家,一個去勸寒初藍,一個去阻止李氏,真讓寒初藍把他們接走,村子裡的人怎麼看他們的兒子?有兒子在身邊,卻要嫁了人的孫女兒贍養,別人的口水就能把寒大川吞沒。

    “藍兒……”寒爺爺負責勸寒初藍別再和顏氏鬧的,可他才走了兩步,顏氏回身就進屋,經過他身邊的時候,不知道是故意還是無意,撞了他一下,他站立不穩,一下子就被撞倒在地上,摔得四腳朝天,顏氏頭也不回,進屋裡去,就把兩位老人家平時用過的一些東西,一股腦兒都往屋外面扔出來。

    “爺爺。”

    寒初藍箭步地沖過來,心疼地扶起了寒爺爺,屋裡的雜物如雨般飛出來,她瞧見了寒爺爺眼裡的淚水。

    年輕的時候,為人父母,含辛茹苦地養大了兒子,年老的時候,卻被驅趕出門,老人家的心酸可想而知了。

    “爺爺,藍兒養你們!藍兒寧願自己餓著肚子,也絕不讓你們餓著肚子,爺爺。”寒初藍都倍覺心酸,但她又倔強地不肯再給顏氏讓步。

    她知道,她要是一讓步,顏氏就會變本加厲。

    是,她現在還沒有什麼本事,家裡又要添多兩張嘴吃飯,日子會更加的艱難,但她相信,只要活著,就有希望!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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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3 23:50:17 |只看該作者
055 邪肆師尊

    很快地,李氏幫著兩位老人收拾好了簡單的行李,顏氏也沒有再往屋外扔東西,因為屬於老人的東西已經沒有了。

    狗仔和阿牛漠然地看著這一切,大概是習慣了老娘對爺爺奶奶的不敬吧。

    寒初藍心酸地扶著爺爺,李氏扶著奶奶,婆媳倆沒有再說一句話,默默地走出了寒家的小院子。

    寒初藍甚至都不想再和顏氏說話,那個無恥的女人,總有一天也會像爺爺這般,被兒媳婦“好好地”對待的。

    “娘,我要吃餃子。”

    屋裡傳出狗仔的話。

    “好,娘馬上就煮餃子給你們吃。”顏氏寵溺的聲音也在屋裡傳出來。

    寒初藍聽著這些對話,心酸越加的濃烈。

    兩位老人家一路上也是沉默不語。

    寒爺爺沒有再掉淚,心裡卻還帶著些許的期望,希望兒子下地干活回來後,能到張家村把兩老接回來。

    平陽村的人看到寒初藍帶著兩位老人家走,以為兩位老人家是要到孫女兒家裡小住些時候,都笑著對兩位老人家說他們養了一個孝順的好孫女,也不枉他們那麼的疼愛寒初藍。通過村民陸陸續續的說詞,寒初藍更加的印證了對她有養育之恩的只有兩位老人家,對顏氏便無一絲的愧疚。

    寒爺爺強裝歡顏回應著村民,很努力地控制自己的情緒,不想讓大家知道老兩口是被兒媳婦趕走的。從他們上了年紀後,做不了太多的事情,顏氏就想把他們趕走的了,就是因為有這樣的心思,顏氏才會經常不給他們糧食吃,目的就是逼著老兩口自動離開。

    出了平陽村口,走上了那條大田埂,寒初藍才溫聲地說道:“爺爺,有藍兒在,一定會讓你吃飽穿暖的。”

    寒爺爺蒼老的手反握了握寒初藍的手,表示相信寒初藍。他只是覺得對不起寒初藍,當年那位將軍給他的錢銀足夠把寒初藍撫養成人,結果……如今他們兩口子還要給寒初藍增加了負擔,寒爺爺心裡的愧疚可想而知。

    回到了夜家,寒初藍讓懷雲給兩位老人家煮點紅薯粥,家裡的紅薯快要吃完了,寒初藍又拿出些許的錢,讓李氏再去買些紅薯回來,張家村每家的境況,李氏比她清楚,由李氏出面去買紅薯最適合不過了。

    高空中,太陽變得更加的柔軟,已經是傍晚了,寒初藍估算著時間,應該是下午四點多。

    她想起了到後山去砍柴的夜千澤,說過她一會兒去找他的,現在時間不早了,便叮囑懷雲替她照顧好兩位老人家,她現在就去後山尋找夜千澤,心裡還想著再多砍一擔柴,明天她也幫忙送柴到段府裡去,要是一天能送三擔的柴,便有了六十文錢的收入,家裡多添兩張嘴吃飯,要是沒有一點兒收入,真的很難維持。

    菜地,張四他們已經幫她犁好了,正在把松散的田土勾挑成一行一行的,估計兩天時間可以忙完,不得不說,夜千澤替她請來的這些村民真的很能干,做事快,不會偷懶。兩天後,菜籽撒下,便是她管理的時候。

    小白菜收成最快,種下二十天左右就可以吃了。

    現在又正是種小白菜的時節,只要她管理好了,相信能和楊庭軒達成交易。

    寒初藍心裡是在懷疑唆使顏氏逼夜千澤休妻的有可能是楊家,但楊庭軒這個客源,她依舊不願意放棄,那是她目前唯一能爭取,也是一定要爭取的客戶。

    “姐姐,你放心,我會照顧好爺爺奶奶的。”懷雲很懂事地讓寒初藍放心地到後山去找夜千澤。

    寒初藍嗯了一聲,又對兩位老人家說了些許的話,便出了門。

    “姐姐。”

    懷雲從屋裡追出來,手裡拿著一把鐮刀,追上了寒初藍後,把那把鐮刀遞給寒初藍,說道:“姐姐,我看那後山好高,遠遠望去都知道山上樹木蔥郁,雜草叢生,也聽說後山有不少的野獸出沒,你帶把鐮刀上山,心也安。”

    寒初藍笑了笑,接過鐮刀,“嗯,我帶著便是。”

    懷雲還想說什麼,又不知道她想起了什麼,到最後不再說話,只是目送著寒初藍拉開了竹籬笆門,朝河邊走去,步上木橋,身影漸行漸遠,漸行漸小,直到完全看不見。

    懷雲扭身,小雞們歡快地在她的腳下跑來跑去找蟲子吃,她看著倘開門的屋裡,兩位老人家還有點惶惶地坐著,她輕歎一聲,便往屋裡而回。

    心裡對於寒初藍的看法又翻新了,那個女子,總是給自己增加壓力和負擔,原本就貧窮的家,添了她兄妹兩張嘴,雖說他們能幫著做很多事,可還是一種無形的壓力,現在又添兩張嘴,壓力加重。懷雲對寒初藍佩服不已,有膽有識有擔當,心地善良卻不軟弱,這樣的女子才適合她家主子。

    傍晚的後山,陰陰涼涼的,哪怕天空中還有陽光,卻無法再折射到後山的地面上,山風撲面,似乎是從山頂上滾下來似的,吹亂了寒初藍些許的頭發。

    站在山腳下,寒初藍四處張望,尋找著夜千澤和懷真的身影,她讓夜千澤在後山等她,按理說夜千澤會在山腳下的,可是現在卻不見人影。

    傾耳靜聽,除了山風呼呼,便是各種鳥兒的鳴叫聲,壓根兒就聽不到哪裡有砍柴的聲音。

    “嗷——”

    半山腰上忽然傳來了老虎的吼叫聲。

    “啊!”

    一聲驚叫緊接著傳來,寒初藍一聽到這聲驚叫,臉色大變,那是夜千澤的聲音。

    “千澤。”

    寒初藍顧不得太多,一邊摸出懷雲讓她帶著的鐮刀,一邊匆匆地上山。她敢說,那聲老虎的吼叫,必定是猛兒吼出來的。夜千澤還說後山上稍有點靈性的動物都和他很熟,他以為這樣他就可以在後山橫行無阻了嗎?他不知道畜生就是畜生,是無法和人相提並論的,人都尚有反咬一口之時,更別說畜生了。

    山路崎嶇,路上雜草叢生,走在山路上,很容易滑倒,寒初藍跑得快,不知道滑倒了多少次,每一次才滑倒在地上,馬上又爬起來,急急地尋著猛兒嘶吼的方向跑去。

    “嗷——”

    老虎的吼聲又響了起來。

    “猛兒別過來……”

    夜千澤的叫聲也接著傳來,聲音中帶著濃濃的懼意。

    聽到這些,寒初藍跑得更快了,猛兒要是敢傷了夜千澤,她一定將猛兒碎屍萬段!

    擔心夜千澤遭到猛兒反咬一口的寒初藍,忽略了一個很現實的問題,山風大,鳥兒鳴叫,在山腳下根本就聽不到半山腰上的動靜,可她卻聽到了夜千澤說話……

    山上的雜草有些會割人,寒初藍滑倒無數次,她的手被雜草割傷了無數道小口子,有些還滲出血珠來,可她不知道疼痛,滿腦子就是趕去救夜千澤。

    她一介女流,真以為憑著一把鐮刀就能從虎口裡救出夜千澤?

    某棵大樹上,一道人影坐在樹頂上,邪肆而深幽的眸子居高臨下地盯著急急往山上跑的寒初藍,看著寒初藍心急無畏的樣子,他嘀咕著:“怪不得比我更得那小子的歡心!”

    寒初藍爬到了半山腰,已經累得上氣不接下氣了。

    猛兒的叫聲不再傳來。

    夜千澤滿是懼意的話,更是不再響起。

    寒初藍環視著四周,除了大大小小,密布如麻的樹林,比她還高的雜草之外,她什麼也看不到了,她心急地大叫著:“千澤,千澤,你在哪裡?”

    沒有人回應她。

    寒初藍急得臉上直冒汗,她也沒空去擦拭一下。現在聽不到猛兒的吼叫聲了,她無法確認夜千澤在哪裡,更擔心夜千澤已經落入虎口之中。但她心急也沒用,後山那麼大,那麼高,她該往哪裡找夜千澤?

    不能慌,不能亂!

    寒初藍努力地讓自己鎮靜下來,越是慌亂,她就越是找不到夜千澤。

    迅速地,寒初藍鎮靜下來,她先是蹲下身去察看地面上的痕跡,她現在站的地方並不是上次來過的,除了她身後有她剛才爬上來的痕跡之外,前面按理是不會有人走過的痕跡,如果有的話,一定是夜千澤走過去的。

    果真,前方往右的雜草有被人踩過的痕跡。

    寒初藍馬上往右邊走去,緊盯著雜草被踩過的痕跡往前急走,後裡的鐮刀握得緊緊的。

    烏鴉不知道是在山頂上還是在頭頂上鳴叫著,“嘎——嘎——”的,聽著讓人毛骨悚然。

    山上,又是陰陰涼涼的,見不到陽光,顯得格外的陰森,要不是心系著夜千澤,寒初藍饒是再大的膽子也不敢獨自往山頂上闖。

    驀地,寒初藍停了下來,握緊鐮刀緊緊地盯著不遠處,眼露驚懼。

    一條蛇!

    很大的一條蟒蛇,正盤於前方的雜草之上,那些雜草被它龐大的身子壓在下面,三角形的蛇頭高抬著,不停地吐著信子,那雙蛇眼盯著寒初藍,一股寒意從腳底竄起,冷透寒初藍的身子。

    後山野獸多出沒,原來不是謠傳,連蟒蛇都有!

    蟒蛇據說沒毒,但它會吃人。人被它吞入肚裡去,它的胃液會把人溶蝕,就算它現在不吃人,寒初藍也怕,蛇呀,可以說是女人最害怕的動物之一。

    寒初藍不敢前進,也不敢後退,在這個時候,她知道,不管是前進還是後退,這條蟒蛇都會追著她。

    “姐夫!”

    前方忽然又傳來了懷真驚恐的叫聲。

    寒初藍望向前方,除了看到那條大蟒蛇之外,就是雜草,樹木,壓根兒就看不到人。

    怎麼辦?

    夜千澤和懷真應該就在前方,可是此刻蟒蛇擋道,瞧著它不停地吐著信子的模樣,估計是肚子餓了,想著把她一口吞入腹中呢。

    寒初藍試著後退,沒想到她一動,蟒蛇也跟著動,它強大的蛇尾朝她一掃,她就被嚇得倒在地上,跌入雜草堆中,觸手摸到什麼東西,軟軟的,滑滑的。

    她本能地看去,隨即彈跳起來,跌倒也沒有松開的鐮刀更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狠狠地落下。

    一顆小蛇頭便飛了出去。

    她剛剛被蟒蛇尾掃來,嚇到倒跌入雜草叢中時,摸到的原來又是蛇,是一條兩根手指粗的,有沒有毒,她也不知道,她的意識就是先下手為強,免得被蛇咬著了。

    遠處的高樹上,那道人影看到一顆蛇頭飛了出去,邪肆的臉上馬上就掠過了心疼,呀,他的小寵物蛇,少了一條。

    這丫頭動作真快,手起刀落,他的小寵物蛇就少了一條。

    不過……

    瞧著他的大寵物蛇正對小丫頭虎視眈眈的,他又邪邪地笑起來,他就不信這個小丫頭敢憑著一把破鐮刀就把他養了多年的大寵物蛇砍了,要是真被她砍了,他就找那小子討賠償去!

    寒初藍還把被砍了蛇頭的蛇身挑扔到遠處去,心有余悸。

    身後,忽然有了濕濕膩膩的感覺,寒初藍一回頭,臉都綠了,那條蟒蛇竟然爬到她的面前了,那蛇信子正在她身上觸舔著。

    寒初藍手裡的鐮刀正想朝蟒蛇砍去,可在蟒蛇的逼視下,她自認不是蟒蛇的對手,還是不要激怒它,只能僵著身子和蟒蛇面對面。

    蟒蛇觸舔了她幾下,並沒有張開血盆大口吞掉她,寒初藍僵著的身子才稍微地軟了軟,她試著小心後退,想拉開和蟒蛇的距離。可她一退,蟒蛇身子一動,迅速地把她卷了起來,寒初藍的臉不僅是綠的,還是白的,白到沒有血色那種。

    大蟒蛇纏著她的小身子,除了頭部還能活動,她的手,她的腿都被纏卷住了,動彈不得,也覺得蛇很重,她被纏得喘不過氣來。

    樹上那抹邪肆的影子,瞧見這個情景,笑得更歡了,看戲看得還真是過癮呀。

    怎麼辦?

    寒初藍被蛇困住,腦裡還在想著怎麼脫險。

    她費力地想掙扎,越是掙扎,蛇纏得越緊,她只能不掙扎,奇怪的是,她不掙扎,蛇就會松了纏著她的力道,她開始意識到,這條大蛇並不想傷她性命。

    難道又是和夜千澤相識的?

    既然大蛇不想傷她性命,寒初藍驚惶的心稍微定下來,她干脆把頭往蛇身上一靠,一副枕著蛇身要睡覺的樣子。她這個動作,讓大蛇有點意外,也讓那抹鬼影更感興趣。

    寒初藍放松了,大蛇纏著她的動作也跟著松懈下來。

    “你認識夜千澤嗎?”

    寒初藍竟然和大蛇“交談”起來。

    也不知道大蛇是否懂人話,反正它的蛇舌又觸舔了一下寒初藍的後脖子。

    “像你們這種大蛇,據說有點靈性的,你可有?夜千澤說了,後山上稍有點靈性的動物都和他相熟,你和他相熟吧?那家伙真帥,你有沒有覺得?”

    大蛇的蛇頭倏地湊到寒初藍的面前。

    可怕的蛇目對著寒初藍的大眼。

    “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被猛兒那頭畜生虎吃了沒有,他要是被畜生虎吃了,我保證一把火燒了後山,讓你們都給他陪葬!”自己能不能脫離蛇口還是個未知數呢,寒初藍就開始計劃著幫夜千澤報仇了。

    內力深厚,把寒初藍的話適數聽進耳裡去的邪影,忍不住抽了抽臉,好狠的小丫頭!

    還有,猛兒不是畜生虎,也是他養了多年的寵物,好不好?人家猛兒有靈性的好不好?一點都不像畜生!

    蛇頭朝藏身於樹上的邪影看過來。

    寒初藍大眼一閃,隨即高聲叫嚷著:“蛇的主人,別藏藏縮縮的,敢放你的寵物出來嚇人,怎麼沒膽見人?”

    邪影一怔。

    寒初藍知道他藏身在樹上?

    下一刻,他如同鬼魅一般,從樹頂上一閃而來,不過是瞬間便站在寒初藍和大蛇的對面了。

    寒初藍定晴一看,眼前這個男人,竟然也是個美男人,還是和夜千澤一般,屬於陰柔邪美的類型,美得不像話,女人都不及他好看,夜千澤有著鳳眸劍眉,還能中和些許他的陰柔,眼前這個男人有著彎彎的眉毛,寒初藍敢說那絕對是女人們渴望擁有的彎月眉,一雙眸子似是水靈靈的,身子骨又不似夜千澤那般壯實,穿著一襲寬松的灰色袍子,山風吹來,吹動他的袍子,可以瞧見他身材纖瘦,要不是胸前平坦如飛機場,寒初藍都以為他是個女人。

    “你怎麼知道我在附近?你會武功?有深厚的內力?”

    “我不知道。”

    美男子一頓,不相信地說著:“那你沖我叫嚷什麼?”

    “這家伙沒有傷我之意,又朝你藏身的地方看去,我才沖著你叫嚷。”

    美男子馬上就瞪了大蛇一眼,大蛇顯得很委屈的樣子,它勉為其難地攔寒初藍的路,勉為其難地把寒初藍嚇了一頓,他還要瞪它!要是讓那個小子知道了,保證會把它剁了煮成蛇湯!

    “你是誰?為什麼會在後山上?夜千澤和懷真是不是被你害了?”寒初藍質問著美男子,這個男人是個身懷絕世武學的世外高人,大蛇又是他的寵物,說不定後山上的野獸都是他的寵物呢。這樣一個人在後山出現,寒初藍本能地就把他當成了傷害夜千澤的敵人!

    “你管我是誰?這山又不是你家的,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你耐我何?夜千澤是誰?哦,你是說下午到山上來砍柴的那個白白淨淨,長得比你好看幾十倍的小子呀?”美男子先是一臉的不悅反駁著寒初藍的話,後又一臉的恍然。

    “他在哪裡?你把他怎麼樣了?”

    寒初藍急急地問著,緊張之情怎麼掩都掩不住。

    “綁了,奸了,殺了,殺了,奸了,綁了。”

    “你敢動他,我跟你拼了!”寒初藍暴怒,因為蛇身的松懈,她的手得以活動,握著鐮刀的那只手一反轉,鐮刀就狠狠地割著大蛇的蛇身,大蛇吃痛,又不敢真把她吞了,馬上就松開了她,滾到一邊去,蛇血直流。

    寒初藍撲向那個美男子。

    “該死的,你傷了我的枕頭!”美男子也是大怒,敢情是把這條蟒蛇當成枕頭吧,軟軟的,涼涼的,在炎熱的天氣裡,有這樣一個枕頭,嗯,的確舒服。只是,把蟒蛇當成枕頭的人,這世間上怕是只有眼前這位邪肆的美男子才會。

    寒初藍還沒有撲到,他寬大的衣袖一拂,寒初藍就如破絮一般被他的內力拂飛到一邊去,撞上了一棵樹身,摔落在雜草地面上時,寒初藍只覺得眼冒金星,天旋地轉的,魂都不知道被撞飛到哪裡去。可是不過眨眼間,她又惡狠狠地爬起來,操著鐮刀撲向美男子,嘴裡怒吼著:“你傷了千澤,我就要你的命!”

    美男子動都不動,在寒初藍撲過來的時候,他兩根手指一挾,就挾住了寒初藍揮過來的鐮刀,誰知道寒初藍忽然朝他一腳踢來,還是最陰的一腳,要不是他反應夠快,趕緊飄開,他的命根子就要毀於寒初藍的腳下。

    他有點意外,這個丫頭一點武功都不會,可那股狠勁卻是十足的,明知道他是世外高人,一根手指頭就能要她的命,她還敢狠撲而來,為的是替夜千澤報仇!

    她把夜千澤看得那麼重?為了夜千澤,可以連她自己的命都不要?

    嗯,為了試探她對夜千澤的在乎程度,他冒著被夜千澤碎屍萬段的危險,派遣他所有的寵物,以及些許的暗衛,引開了夜千澤和懷真,又設下層層誘惑及陷阱,把寒初藍引至此,看來還是有所值的。

    也怪不得那小子把她看得比他這個師尊還重要。

    “臭丫頭,你找死!”

    夜千澤的師尊代青忍不住暴罵一句,他音才落,寒初藍又撲了過來,手裡的鐮刀狠狠地往他邪美的臉上劃來。

    要是被她的鐮刀劃傷了臉,他的容也被毀了,這丫頭狠辣十足,對付敵人的時候,一點也不會心軟。

    代青在心裡又腹誹了一句。

    這一次他沒有再用手指挾著寒初藍揮來的鐮刀,也沒有躲閃,而是衣袖再一甩,寒初藍又被他強大的內力形成的勁風拂飛出去,再一次撞在一棵樹身上,這一次,她撞得不僅僅是眼冒金星,還口吐鮮血,手上的鐮刀也不知道掉在哪裡了。

    “丫頭,還能爬起來嗎?其實你的相公夜千澤還活著,那麼美的小白臉,我喜歡,留著暖床呢,哪捨得殺了他。不過,如果你能取得我的一塊衣袍,我便放了夜千澤。”代青瞇瞇地笑著。

    “嗷嗷。”

    兩聲虎嘯傳來。

    接著便看到猛兒從雜草裡鑽出來。

    代青扭頭就斥著:“嗷什麼?閉嘴!再嗷,我就把你的虎牙都拔了!”

    猛兒被代青斥得垂下的虎頭,不敢再嗷,而那條寵物大蟒蛇早就不知道滾到何方,估計是自己療傷去了吧。

    寒初藍吃力地想爬起來,可是身子連撞兩次樹身,雖不至於把她撞死,也撞得她渾身是痛,特別是剛剛那一下,感覺五髒六腑都被翻轉過來了。她爬了幾次都沒有爬起來,一動,身子骨就痛,她這副身子本來就瘦弱,代青剛才出手又重了點兒。

    聽到代青的話,她怒吼著:“變態,你對千澤做了什麼?”她就知道夜千澤的過份俊美就是禍害。

    迷倒一大堆的村姑就算了,竟然連個男人也迷住了。眼前這個男人,看上去也就是三十多歲,卻邪肆得讓人想狠狠地抽死他!那雙眼睛既邪又色,提到夜千澤的時候,更是色迷迷的,好像對夜千澤垂涎已久似的。

    代青臉一黑,“你罵我變態?”

    “我罵你變態怎麼著?你就是變態?千澤是我相公,你竟然……說,你對千澤做了什麼?我警告你,你敢碰千澤一根頭發,我就要了你的命。”

    “哈哈哈……真好笑,天大的笑話呀!”代青不怒反笑,仰天大笑,笑得諷刺,笑得囂張,寒初藍真想抽他幾十記耳光,看他還笑不笑!代青狂笑了一會兒,才走到寒初藍的面前,蹲下身去,伸手就擒住寒初藍的下巴,寒初藍爬不起來,卻也不甘心被他這樣對待,用力地拍開他修長白淨又有力的大手。

    代青依舊擒捏著她的下巴,她的大力拍開對代青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修長的手指在挑起她的下巴時,邪肆的雙眸定在她的小臉蛋上,眼裡閃爍著一抹意外,隨即笑著:“我真是看走眼了,你長得也挺好看的,就是瘦了點兒,臉上連點肉都沒有,不過挺嫩的,吃起來應該味道不錯,頭給猛兒吃,手腳給枕頭吃,身子就剁成一塊一塊的,用鍋煮成一大鍋的,加點配料,保證美味。”

    “畜生!變態!惡魔!”

    寒初藍罵著。

    “嗷——嗷——”

    猛兒忍不住又嗷了兩聲,它不敢吃,拜托不要把它扯下水。

    “猛兒,你怕什麼?你可是百獸之王呢,這丫頭的頭骨還嫩著,你虎牙一咬,就能啃掉。”代青又扭頭斥著沒用的百獸之王。

    忽然虎口一痛。

    寒初藍趁他扭頭斥著猛兒分神之機,頭用力地一扭,張口就往他的虎口狠狠地咬下去,雙手更是迅速地捉住他的衣袍一角。

    代青吃痛,本能地一推,一後退,而寒初藍忍痛就地一滾,兩者之間拉開了距離,但寒初藍抓住了代青的衣袍一角,隨著兩個人迅速地拉開距離,代青的衣袍一角便被寒初藍撕了下來。

    隨著“撕”的一聲響,寒初藍緊捏著代青被撕下來的那塊衣袍,吃力地坐了起來,冷冷地說道:“衣袍在此,馬上放了夜千澤!”

    代青一愣。

    隨即瞪著寒初藍,怒罵著:“小丫頭,你使詐!”

    寒初藍冷笑著:“你沒有說過不能使詐!馬上放了夜千澤!”

    代青又是一塞,他是沒有說過不能使詐,他也想不到明顯受了傷的寒初藍膽敢在他面前使詐。

    “夜千澤在哪裡?”

    “丫頭,我說呀,你家相公,我瞧著是個沒用的人呢,可偏偏又過份的俊美,迷倒了不少女人,你和他一起過日子,必定不能安寧,再者他家裡又窮,他能吃不會干,還不是累死你,要不,你現在下山去,告訴大家,你相公被野獸吃了,或許這樣子你能過得輕松一點。”

    吃了暗虧的代青,話鋒一轉,誘哄起寒初藍來。

    “我說了,馬上放了夜千澤!”寒初藍晃著手裡的衣袍,“天地作證,畜生虎作證,你說過我能取得你一塊衣袍,你就放了夜千澤的!”

    某頭委屈的畜生虎很委屈地又低嗷了幾聲。

    它是無辜的,它是被逼的!

    “我不知道夜千澤在哪裡。”代青干脆耍賴

    寒初藍臉色陰黑,她扶著樹身,慢慢地站了起來,手裡的那塊衣袍,她扔在腳下,然後抬腳狠狠地踩在衣袍上,嘴裡冷冷地念著:“我踩!踩你的頭!我踩,踩你邪魅的眼!我踩,踩你的邪美的臉,左踩一腳,右踩一腳,踩成包子臉,踩踩踩!”

    代青抽臉!

    寒初藍把衣袍當成了他,狠狠地踩著。

    想他代青玉樹臨風,風流倜儻又武功蓋世的,竟然被一個鄉下丫頭當面辱罵,傳出去,他就不用見人了。

    代青磨牙,真想把這個小丫頭剁成一塊塊的,全都扔進鍋裡煮了吃!

    “我踩死你這個變態!我踩死你這個說話不算話的騙子!我踩……”

    “臭丫頭,別踩了,夜千澤就在這座山上,有本事的,你自己尋去!”受不了她不停的踩踩,代青沒好氣地扔下一句,便招呼著畜生虎:“猛兒,我們走!”

    寒初藍想攔他,他身形一閃,如山中的山魈一般,就不見了,就連猛兒,轉眼間也沒入了一人高的雜草之中,不見了身影。

    “變態!惡魔!妖孽!”

    寒初藍往地上吐了一口帶著血的口水,狠狠地罵著。

    代青被她罵得猛打了幾個噴嚏。

    蛇不見了,老虎不見了,變態不見了,寒初藍忍著身上的傷痛,找到了自己的那把舊鐮刀,扭頭,往回路走。

    她不再順著前方的痕跡往前走,她敢說那些人踩出來的痕跡,都是代青那個變態故意弄出來騙她的,她沒想到後山上會藏著一位世外高人,才會著了代青的道。

    夜千澤和代青這個大變態必定有著關系,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夜千澤會武功,每天到後山來砍柴,明是砍柴,暗是修練。他,就是一團謎!身份可疑,到現在,寒初藍沒有笨到還相信夜千澤是普通的鄉下村民。會武功,又裝著一副沒用的樣子。

    他騙著世人,也騙著她。

    寒初藍不怪他騙她,小說看多了,男主角瞞著女主某些事情時,必定有著不得已的苦衷。

    既然他不想流露出來,她也懶得去點破。

    此刻,夜千澤估計被代青騙到了山的另一邊。

    那個大變態,提到夜千澤的時候,就一副垂涎的樣子,寒初藍還真的擔心代青會染指了夜千澤。

    不管怎樣,夜千澤是她的相公,她不能讓任何人染指他的身體!

    寒初藍順著原路走,才走了一段路,她就覺得全身酸軟又痛,忍不住扶靠著一棵樹停下來,山風在她的耳邊呼嘯而過,烏鴉以及其他鳥兒的叫聲夾雜在一起,不停地回蕩在山林之中。山林之外的天空,夕陽變成了金色的,還掛在天際邊上,留戀著大地,不捨得沉下西山去。

    山上越發的陰森森了。

    寒初藍甚至嘗到了寒意。

    環視著四周圍惡劣的環境,寒初藍心急如焚。

    夜千澤到底在哪裡?

    休息了片刻,寒初藍往左邊的山林走去。

    腳下的雜草滑溜溜,她有傷在身,又急著趕路,腳下一滑,她又摔倒了,還很倒霉地往下面滾去。

    寒初藍只覺得暈頭轉向,滾下去的沖力讓她想迅速地抓住什麼都來不及,直到無意中又撞到一棵樹,她才被樹攔截住,沒有再往下滾去。

    她與後山的樹有仇,不過短短的一個小時內,她就撞了三次的樹,一次比一次撞得痛。

    寒初藍已經沒有力氣再爬起來了,身上的衣服凌亂不堪,挽著婦人發髻的三千青絲也完全地散落下來,那支木釵更是不知道掉在哪裡了。

    “小丫頭,你現在渾身是傷了,還是下山回家去吧,別再找你那個沒用的相公了。”

    代青的聲音仿佛從天際邊飄來。

    寒初藍又扶著樹身爬坐起來,四處張望,沒有看到代青的身影,卻可以肯定自己的一舉一動依舊在代青的掌握之中,那個變態到底想做什麼?難道真想染指夜千澤?難道夜千澤和他沒有關系?老是讓她棄了夜千澤!

    “大變態,就算要翻遍後山,我也要找到千澤!不管他有用沒用,他都是我的相公!”寒初藍吼著,可惜她的吼聲因為她身上帶著傷,比蚊子的嗡嗡聲稍微大一點兒。

    代青那個變態內力深厚,應該能聽到吧。

    山風呼嘯,又沒有人的聲音了。

    寒初藍靠著樹身坐了很長時間,才爬起來。

    身後好像有動靜,她倏地扭頭,意外地看到隨著大變態消失的猛兒出現在她的後方,猛兒嘴裡含著一個小小的瓶子。

    猛兒含著瓶子走到了寒初藍的面前,虎牙一松,瓶子掉落在草叢之上,猛兒沖寒初藍嗷了一聲,然後一扭身一縱,便走了。

    寒初藍撿起了那個小瓶子。

    這個時候大變態的聲音又飄來了:“裡面裝著的是當今天下最好的治療內傷的藥,十分珍貴,千金難買,現在便宜你了,倒出一顆吃了,然後休息半個時辰,你的內傷便不礙事了。”

    寒初藍斥著:“老鼠哭貓假慈悲。”

    代青回她一句:“不識好歹,藥還我!”

    寒初藍趕緊把瓶子裡的藥倒出來,她以為滿瓶子都是藥呢,誰知道只倒出來一顆,在把藥塞進嘴裡的時候,她又說了一句:“小氣鬼!”

    代青的臉都綠了。

    千金難買的珍貴名藥,她還想他給她多少?一瓶嗎?要不是怕她身上帶著內傷讓那小子知道了,他才捨不得讓猛兒給她送藥呢。

    吃了藥,寒初藍把空瓶子朝前方用力地一扔,意思是想拿瓶子砸代青的,她看不到代青藏在哪裡,僅是憑著聲音扔過去,自然砸不到代青,可她這個動作卻讓代青氣得跳腳。

    寒初藍往草叢上一躺,休息,也想知道代青的名貴藥是否真的那般的神奇。

    現在她一點都不擔心會有野獸把她吞了。

    大變態不敢真的傷她,又掌握著她的一舉一動,有大變態守著,野獸也不敢碰她一根毛發。

    剛好,利用一下大變態當護法!

    氣死他!

    藏在暗處的代青,看到寒初藍往草叢上一躺,什麼都不擔心的樣子,馬上就反應過來,這丫頭是在利用他給她護法呢!

    臭丫頭!

    得寸進尺!

    一甩袖,代青就想閃身消失,身子才從藏身的樹頂上掠到旁邊的樹頂上,又折了回來,萬一他走了,她休息的時候被野獸吞了,怎麼辦?

    算了,當是看山下的風景了。

    代青重新窩回了剛剛的那棵樹頂上,茂密的枝葉托著他的身子,竟然沒有掉一片葉,好像他輕如鵝毛似的。

    變得深邃的眸子似是看著山腳下的張家村,實際上一直盯著寒初藍。

    傍晚的夕陽再怎麼不甘心,再怎麼的依依不捨,終是慢慢地沉入了西山。

    沒有了太陽的光芒,天空慢慢地就染上了黑色。

    白天結束了,黑夜來臨。

    有人上山尋夫,天黑還不見歸家。

    有人心急如焚,趁著天色黑了下來,沒有再掩飾自己的武功,往後山掠來,狹長的鳳眸如電,隨著一掠一躍一閃,四處尋找著他的小媳婦兒。

    在夜千澤往後山掠來的時候,暗中守護著寒初藍的代青趕緊“逃”走了。

    反正半個時辰已到,臭丫頭身上的內傷也不礙事了。

    不過……他得向老天爺祈求一下,臭丫頭千萬千萬不要向那小子告他的狀呀。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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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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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3 23:50:40 |只看該作者
056 千澤的坦誠,他的身世

    遠處還有兩道小身影跟隨著夜千澤往後山上掠來,是懷真兄妹倆,只是他們的輕功不及夜千澤的厲害,夜千澤此刻又處於心急如焚之時,他們始終是追不上夜千澤。

    夜千澤那張俊臉此刻是完全繃緊著的,臉色沉凝得嚇人,凌厲的鳳眸四處穿唆,稍有點動靜,他就如同鬼影一般掠過去,每次帶著希望掠去,卻又帶著失望再次躍到他處,有時候一些小動物在草叢中跑過,他也會以為是寒初藍,迅速地奔去,當發現是小動物的時候,他心一怒,出手如電就擒住誤導他的小動物。

    然後狠狠地往身後一扔,懷真和懷雲就急忙接住那些被他捉住的小動物。

    很快地,懷真和懷雲就沒有空閒再去尋找寒初藍了,因為前面那個急著尋妻的男人,不停地把無辜的小動物往後扔,其中最多的便是山雞以及野兔。

    “藍兒。”

    夜千澤的叫聲在山林中響起。

    山下已經進入了黑夜,山上更是黑得伸手難見五指,要不是三人都會武功,哪還能在山林之中奔走?

    寒初藍休息了半個時辰,她知道天色暗沉下來,心裡也著急,但她受了內傷,著急也沒用,總要休息好才能下山去,然後求些村民幫她上山尋找夜千澤。當她耳邊被灌進了夜千澤的叫喚聲時,她急急地坐了起來,感覺渾身又有了勁兒,五髒六腑還有些許的痛意,但已經不礙事了,或許是她受的內傷還不算重吧,加上代青給她的藥又是天底下最好的。

    寒初藍沒有馬上回應夜千澤,她害怕又是代青搞的鬼。

    “藍兒。”

    寒初藍還在靜聽叫喚聲是不是夜千澤的,倏地,鼻端就傳來了熟悉的氣息,一雙有力的大手從黑暗中迅速地伸來,緊接著她便被帶入了寬厚有力的懷抱裡。

    雖說和夜千澤擁抱的次數並不多,好歹也做了將近一個月的夫妻,寒初藍對夜千澤的氣息還是非常熟悉的,她連頭都不抬,也抬不起來,因為夜千澤一手摟緊她的腰肢,一手按著她的頭,讓她緊緊地貼在他的懷裡。

    寒初藍忽然感動起來。

    他在害怕吧。

    或許在她上山的時候,他就下山了吧,回到家裡沒有看到她,天又黑了……

    他的心跳很快,好像一顆心就要從身體裡跳出來了似的。

    他的手臂很有力,寒初藍覺得自己這具小身子被他摟得發痛,她卻捨不得說他一句,此刻,她喜歡被他摟著,也是第一次從他的懷裡感受到了安全的氣息。

    寒初藍輕輕地伸出雙手,慢慢地摟上了夜千澤的腰。

    山風比起白天更加的強勁,如同海浪一般,一波接著一波襲來,季節又是初秋,讓人感到了冷意。被黑暗籠罩著的後山,在四周圍都是寂靜的時候,山中的野獸嚎叫,讓整座後山變得陰森驚魂。

    夫妻倆相互摟著對方,借著緊閉的相擁來確定對方沒有事。

    彼此之間都有一種失而復得的感覺。

    懷真和懷雲手裡拎著很多的山雞和野兔,這些小動物夜晚上是極少會四處亂竄的,可是夜千澤心牽著小妻子,稍點動靜都會被他聽到,才會讓這些小動物遭受此劫。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夜千澤才松了些許的力道,摟著寒初藍的手改為輕托著她的臉頰,略為粗糙而修長的手指在她的臉上劃過,寒初藍仰眸,黑暗中,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從他的輕撫中感受到他的害怕,他的心疼。

    “藍兒。”

    夜千澤輕輕地,柔柔地叫著。

    “幸好你沒事。”

    寒初藍捉著他的大手,忍不住又把自己的小身子靠入他的懷裡,輕輕地說道:“千澤,我冷。”

    山風太大了。

    音落,她雙腳騰空,她一點都不意外夜千澤會把她抱起來。

    “我們回家去。”

    夜千澤柔聲說著,抱著她轉身就往山下走去。

    把頭枕在他的胸膛上,寒初藍叮囑著:“小心點,山上太黑了。”

    “嗯。”

    夜千澤還是柔聲答著。

    寒初藍放心地讓他抱著,她知道,就算天黑路滑,他也不會讓她摔倒的。

    不知道是累著,還是經歷了一場驚心動魄的對峙,寒初藍睡著了。

    在休息的那半個時辰裡,她是躺著,卻不曾入睡,她怕自己睡著了,找不到夜千澤。此刻夜千澤找來了,他沒事,她繃著的神經一松,人也就覺得累,眼皮沉重,再也支撐不住,唯有舉白旗向周公投降。

    夜家。

    油燈微弱,光線不足,映照在坐在桌前的兩位老人家臉上,照出了他們此刻的心情,緊張,愧疚,擔憂。

    桌上,擺放著七碗的紅薯粥,但完全沒有人動過。

    寒初藍上山找夜千澤,結果夜千澤和懷真先一步回家,然後就變成了夜千澤帶著懷真兄妹上山找寒初藍。

    李氏在院子裡來回地走動著,總是盯著後山的方向看去。

    當她遠遠地瞧見三道黑影走回來,她馬上就跑出院子,朝三道黑影奔跑過去,迎上夜千澤時,她關心地問著:“澤兒,藍兒找到了?藍兒怎麼了?可是受了傷?”

    “她睡著了。”

    夜千澤答著,抱著寒初藍越過了李氏,快步朝家裡走去。

    李氏沒有立即追過來,而是等著傅氏兄妹,她問懷雲:“澤兒在哪裡找到藍兒的?藍兒是不是受了傷?”

    “在後山的半山腰上,姐姐有沒有受傷,我不清楚,姐夫根本就不讓我們有機會接近姐姐。”懷雲答著。

    李氏輕皺一下眉,“我剛剛從澤兒的口吻裡聽出了隱藏著的心疼,藍兒肯定是受了傷。”說著,她扭身就走。

    夜千澤抱著睡著的寒初藍回到家裡,兩位老人家看到夜千澤抱著寒初藍進來,嚇得腿軟,以為寒初藍出了什麼意外,幾近是撲爬過來的,可他們還沒有看到寒初藍的正面,夜千澤已經錯開了他們,抱著寒初藍就進房裡去,淡冷的話從房裡傳出來:“藍兒睡著了,別吵著她。”

    聽到寒初藍僅是睡著了,兩位老人家才稍稍地放下心來。

    傅氏兄妹拎著山雞和野兔進屋,因為小動物有點兒多,一下子他們不知道該把小動物關在哪裡,最後還是懷雲把寒初藍編織的竹籠拿來,把小雞鴨們捉出竹籠,反正天黑了,它們不會再到處亂跑,全都擠在門後面,山雞和野兔便成了一家子,全都擠塞在竹籠裡,驚恐地看著陌生的環境,到現在還沒有回過神來,它們好好地過著自己的夜晚,怎麼就落入了人類的手裡?

    房裡,夜千澤坐在床沿上,深深地凝視著被他放躺在床上的寒初藍。

    寒初藍身上的衣服凌亂不堪,粘著山土還有雜草屑,頭發絲也凌亂不堪,像個雞窩似的,額上還被野草劃了幾道痕跡,隱隱中滲出些許的血珠凝固在額上,小臉上雖然沒有傷痕,卻髒兮兮的。手上,腳上,到處是野草劃傷的痕跡,交橫縱錯,看著讓他心疼。

    起身,夜千澤輕輕地走出房間,到外面去用木盆打來了一盆清水,搬來一張長凳,把那盆清水放在長凳上,濕了帕子,輕柔地替寒初藍擦拭著臉上,他動作很輕,很輕,夢中的寒初藍只感到臉上涼涼的,她沒有太在意,繼續睡她的。

    隨著帕子的游移,寒初藍清秀的小臉變得干淨清爽。

    夜千澤把帕子清洗過,又替她擦拭著手,她的手因為干活太多,長滿了繭,但依舊柔軟。夜千澤一根一根地替她把手指擦拭干淨。

    一會兒後,寒初藍除了頭發披散著之外,已經恢復了往常的模樣,衣衫整齊,不再凌亂,泥塵草屑全都離她而去,五官清爽明淨。

    倒掉了髒水,夜千澤再次回到房裡。

    進房之前,他讓大家先吃晚飯,他則要等到寒初藍醒了再吃。

    一彎明月鑽出了厚重的雲層,黑色的大地隱隱約約便有了亮光,不再像剛才那般黑沉沉。

    楊府軒院的屋頂上,楊庭軒仰躺在瓦面上,右手還執著一壺酒,偶爾喝上幾口。

    明月清風,入秋的夜晚,其實清爽宜人。

    軒院四周圍都是靜悄悄的,下人們未經允許,是不准隨意接近軒院的。

    與軒院遙遙相對著的清風樓,走出一人,那人一身如雪一般的白色衣袍,頭上的黑發用玉冠束著,五官頗為俊美,眸子精湛而深沉,似深潭,讓人無法通過他的眼神探測到他的心思,他的手裡還拿著一把鑲金邊的扇子,一出來,他就甩開了扇子,瀟灑地搖著,這個動作倒是和楊庭軒媲美。

    他站在房前的長廊上片刻,然後淡淡地笑了笑,他笑起來的時候,如同春風拂面,非常的暖人心。身子一飄,對,就是用飄的,人便平空而起,飄向了軒院的瓦面上,瀟灑自如地往楊庭軒身邊一坐,隨意地仰望著天空中那輪明月,淡笑著:“月色不錯。”

    “快到中秋了。”

    楊庭軒往自己的嘴裡灌了一口酒,對明月,喝瓊漿玉液。

    “楊公子有心事?”

    “沒有。”

    “夜漸深,夜露寒重,聽說楊公子受了傷,既沒心事,怎麼不早點休息?”男子說話的時候,唇邊一直掛著淡淡的笑,要不是他的眼神過於深沉,會讓人以為他是個平易近人的溫潤男子。

    楊庭軒坐起來,扭頭撇了身邊的男子一眼,“元國舅不也是沒有休息嗎?是小民家裡招待不周,還是住不習慣?”

    被稱為元國舅的男子,便是白天在縣太爺的陪同下拜訪楊府的貴客,是大星王朝當今聖上的親舅舅,元太後最小的弟弟,單名缺,年二十五,深得聖上及太後的信任。

    身為國舅爺,自是天之驕子,卻不知道他為何獨自一人現身於距離繁華帝都十萬八千裡的清水縣。

    誰也不知道他為何而來,但他尊貴的身份擺在那裡,隨著他的到來,縣太爺可是忙得連喘氣的機會都沒有,好不容易元大國舅爺說了,不住在衙門裡,而是要縣太爺替他找戶人家隨意住下便行。

    尊貴的國舅爺駕臨,縣太爺哪敢隨意找戶人家,馬上就安排元缺到楊府暫住,楊家屬於清水縣首富,沒有哪一家比楊府更適合元缺暫住。楊家受些恩寵,自是喜不自勝,哪有不受之理,就這樣,元缺就成了楊府的貴客,可以在楊府裡出入自如,任意走動,連軒院都可以隨意而入。

    “賞月。”元缺淺笑著回答。

    楊庭軒又看他一眼,知道元缺是在搪塞他,他也沒有再深問下去。

    元缺從懷裡掏出一瓶藥,遞給楊庭軒,說道:“這是我特制的金創藥,對治療外傷的效果很好。”

    楊府裡,人人都把元缺當成了皇帝捧著,侍候著,唯有楊府這根獨苗苗,或許被家人寵得太狠,又或許是他不畏權貴,對元缺的態度不像其他人那般恭敬兼小心翼翼。

    楊庭軒接過元缺遞過來的金創藥,“聽說元國舅有神醫之稱,小民能得到神醫的賜藥,真是榮幸。”

    元缺還是笑,“那不過是別人送給我的虛名罷了,稍懂點藥理,哪配神醫之稱。”

    “元國舅謙虛了。”

    “楊公子不打算追查刺客了。”元缺轉移了話題。

    楊府是清水縣首富,府裡頭養著不少的護院,楊庭軒本身又是個懂武的人,要不是刺客太厲害,楊庭軒也不會輕易受傷,小小一個清水縣,竟然藏著那般厲害的高手,元缺懷疑……

    楊庭軒看一眼元缺,“元國舅既然知道了,何必再問?”

    元缺搖晃著扇子,又仰望著夜空中的明月,“月色真好。”

    楊庭軒抿唇不語。

    “取些酒水,糕點,賞月。”

    元缺似是隨意地說著。

    楊庭軒便從瓦面上躍了下來。

    元缺笑,深沉的眼眸卻掠過了一抹深不可測的眼神。

    一會兒後,楊庭軒拎著兩壇酒重新躍上了瓦面,隨手就把一壇酒扔給元缺,元缺不曾遇到過有人這樣子對他,很開心地接過了酒壇。

    楊庭軒把另一壇酒放下,又躍了下去。

    這一次,他端上來一張小桌子,以及一些點心瓜果,就著瓦面,擺上桌子,他和元缺便坐在瓦面上,飲著酒,吃著點心瓜果,賞著其實是半輪殘月。

    ……

    睜開惺松的眸子,寒初藍總算醒了過來。

    一睜眼,她便對上了夜千澤溫柔深情的鳳眸,愣了愣,她才記發生過的事情。她連忙坐了起來,夜千澤想扶她,她卻緊張地去摸夜千澤,夜千澤被她的動作整得一僵,深深地看著她。放任她那雙像孩子似的小手在他的身上亂摸,他知道她不是在占他的便宜,而是檢查他是否完好無損。

    “大變態有沒有碰你?”

    把他上半身都檢查了一遍,沒有發現有傷,寒初藍停止了摸索,仰眸看著他,有點氣勢洶洶地問著。那個大變態對他似是垂涎三尺,她是真的擔心他會被大變態染指了。

    大變態?

    夜千澤眸子一沉,執起她的手,不著痕跡地把著她的脈,然後眼神變得沉冷起來,整個人都散發著冷冽氣息。

    她受過內傷,哪怕內傷現在有所好轉。

    她遇到了代青?

    該死的!

    他警告他那個師尊了,不准動她一根手指頭的,師尊竟然把他的話當作耳邊風。怪不得他和懷真一上山,就會被自己的暗衛挑戰,逼得他不得不與那些暗衛交手,一交起手來,就著了師尊的道,被引開了,然後師尊就對付他的媳婦兒!

    夜千澤暗暗地磨牙,一會兒再上山找那家伙算帳去。

    別以為打著為他好的旗號,就可以傷害他的藍兒!

    “千澤,你怎麼不說話?那個大變態……”

    “藍兒。”夜千澤壓制住內心深處的怒火,輕輕地叫著寒初藍,在寒初藍對上他的眼神時,他輕輕地說道:“你口中的大變態是我的師尊。”

    寒初藍曾經問過他,後山到底藏著什麼秘密,當時他沒有告訴她,但允許她跟著他到後山去,讓她自己去窺探。

    今天,她見到了他的師尊,心裡想必也知道了是怎麼一回事,那他也沒有再隱瞞。

    寒初藍的表情如常,半點驚訝都沒有,淡淡地應著:“我猜到了。”

    捉著她雙手,夜千澤垂眸,深深地凝視著她,歉意地道歉:“藍兒,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瞞著你的,只是……”寒初藍笑,“你現在不是告訴我了嗎?其實在我們一起修屋頂的時候,我從梯子上掉落下來,卻落在你的懷裡,你成了墊地的,我便懷疑你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我掉下來時,你還在屋頂的另一邊,不會武功的人是不可能有那麼快的速度,搶在我之前成了墊地。還有,我那個極品養娘登門逼你休妻時,你發怒,把她扔出去,如果你不是身懷絕技,哪能把她扔出去又做到不傷她。只是,你不說,我也不想去深究,你必定有你的苦衷。”

    低首,夜千澤愛憐地輕輕地又贊賞地親了她的額一下,就知道她是個聰明的女子,“藍兒,謝謝你的理解及包容。我母子倆藏身於此,的確有著不得已的苦衷。”

    “千澤,你師尊對你……”寒初藍被他親了一下額頭,小臉上染上些許的紅暈,想到向來都是自己逗弄他的,又不願意示弱,便拉低他的頭,不客氣又帶著戲弄,在他的唇上戳吻了一下,沒有任何意外地捕捉到他眼神瞬間加深,身子有一剎那的微僵,隨即耳根子漸漸變了顏色。

    就知道他的臉皮還是不及她的厚。

    “藍兒。”被戲弄了一下的夜千澤,臉貼過來,灼灼的氣息拂在寒初藍的臉上,刺激著她的毛孔,溫熱的唇輕輕柔柔地觸到她的臉,似是春風拂面,舒心又溫暖,又似拂亂了平靜的湖面,蕩起層層的漣漪。“藍兒。”夜千澤低喃著,唇瓣沿著她的臉,慢慢地移動她的唇上。

    寒初藍想後退,他不著痕跡地就摟緊了她的腰肢,讓她無法後退,只能困在他的懷裡,他的唇輕含著她的唇瓣,沒有馬上就攻城掠地,而是試探地觸吻著。

    看著他近在咫尺的俊顏,寒初藍貪戀他此刻的溫情,沒有再想著後退,溫順地放軟了身子,溫順地微仰起頭,紅唇微啟,算是無言的邀請。

    夜千澤大喜,馬上不客氣地攫緊香甜,深深地吻了起來。

    有了經驗,這一次,他的吻變化多端,時而霸道,時而深情,霸道時,恨不能把她吞進肚子裡去,深情的時候,恨不能擰出水來。他的情,他的愛,在回家看不到她時的擔心,此刻完完全全地傾洩出來。

    寒初藍覺得自己變成了一灘春水,全身軟綿綿的,腦裡除了他,再也容不下任何事與物。她有點無力地攀摟著他的脖子,默默地把她一顆心交付於他。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寒初藍忽然覺得有點涼意,才回過神來,頓時便覺得自己被一座山壓著了似的,夜千澤似是不滿足於吻,竟然把她按倒在床上,而他全身的重量都覆在她的身上,更甚的是她的衣裳被他扒得差不多了。

    “不要。”

    寒初藍急急地推開了夜千澤,急急地坐起來,扯過被子就包住自己的小身子,有幾分驚惶地看著夜千澤,夜千澤俊臉漲得通紅,顯得有點不知所措,剛才他只是順著本能才會……

    “藍兒,我……”

    “千澤,現在還不行。”寒初藍歉意地說道,她是穿越而來的,思想無法和這個年代接軌,在二十一世紀裡,她受過正常的教育,深知女孩子的身體要到二十周歲才會真正地長成,才適合結婚生子,所以她前生緊守著純真。她現在這具身子雖然有十六歲了,實際上像十二歲,萬一圓了房,懷了孕,對這具身子的傷害很大,更何況營養跟不上。

    夜千澤紅著臉,舌頭還在打結,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說。

    在他的意識裡,他和她是夫妻,他們同房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在他的意識裡,女子十三四歲都能圓房了,而她都十六歲了,雖說胸前還是只有小小的饅頭。可他一碰到她,就很想,很想與她融為一體。

    “千澤,我說過我這具身體還太小,太早圓房會傷了它。”寒初藍鎮定下來,淡定地穿好被他扒掉的衣服。

    夜千澤看著她,總覺得她把身體和靈魂區分開來,身體是別人的,靈魂是她的。

    “藍兒,我……我願意等,等到你願意,等到你認為可以為止。”夜千澤伸手把她抱到自己的懷裡,她的身子的確是太小了,或許是真的不適合圓房。

    寒初藍有幾分的感動,他剛剛情慾初動,被她推開,十分的難受,可他寧願自己難受著,也不想傷害她,更不肯逼迫她。要是其他男人,情動之時,不達目的哪肯罷休,他們想到的只是自己的快樂,沒有幾個人真能顧及到妻子的感受。特別是在古代,哪怕妻子才十二三歲,一旦成親,必定圓房。

    “對了,你還沒有回答我,那個大變態對你是否存著不軌之心?”

    寒初藍輕推開他,滑下床去,在預防著溫情時刻再發生剛剛的事,又是在轉移話題。

    “師尊對我並無不軌之心,他只不過是把我當成了他心愛的女人。”夜千澤眼神飄緲,淡淡地說著。

    寒初藍穿鞋的動作一頓,看向夜千澤,“大變態心愛的女人是你娘?”

    夜千澤眼神更加的飄緲,但還是點了點頭,他的小媳婦兒聰明,輕易就猜到了結果。

    “那他怎麼沒有和娘在一起?”

    寒初藍不解了。

    夜千澤從床沿上站起來,走去拿來了一把木梳子,親自替寒初藍梳理散亂的發絲,寒初藍也樂得享受美男恩。“藍兒,你沒有看出來嗎?我和現在這個娘長得不一樣。”

    “是不一樣,不過都一樣貌美。”

    “現在這個娘是我的奶娘,我師尊愛的是我的親娘。”夜千澤輕輕地梳理著寒初藍長至臀部的黑發,手觸及她柔軟的發絲,一顆心既柔著也痛著,痛的是觸起往事。

    那段記憶既是他的幸福,也是他的夢魘。

    寒初藍錯愕。

    她倒是沒想到李氏原來也不是夜千澤的親娘,嗯,和她一樣,顏氏也不是她的親娘,他和她都是沒有親娘在身邊的可憐人。

    “我親娘在十二年前,死了。”

    夜千澤梳著寒初藍頭發的動作更加輕柔,可是寒初藍能感受到他內心深深的痛楚。他,一定很愛他的娘親吧。

    十二年前?

    十二年前,他不是才八歲嗎?

    “她,怎麼死的?”

    寒初藍輕輕地問著,好像聲音大了,會加重他的傷痛。

    “被火燒死的。”

    寒初藍一顫。

    “我娘很美,我的容貌完全遺傳自我娘親。師尊是我娘的暗衛首領,武功極高。”夜千澤的聲音仿佛自天邊傳來,隱居張家村十二年,他的過往,他的身世不曾對外人提起過,為了隱藏,他甚至制造了能吃不會做事的中看不中用形象,此刻,他主動告訴寒初藍,代表寒初藍真正地占據了他的一顆心,成為他心目中此刻最重要的人。

    “他武功那麼高,為什麼還讓你娘被燒死?”寒初藍問著。

    能擁有像大變態那樣的高手當暗衛首領,他娘親的身份是何等的尊貴?而他又是何等的尊貴?果真是有故事的人呀,穿越小說必不可少的橋段,不管男主最先以什麼形象出現在讀者面前,隨著筆墨添多,劇情進展,男主都會現出真正的身份。

    她以為,她和其他穿越女主不一樣,沒想到,她也逃掉不了一樣的狗血劇情。

    “我當年才八歲,大火又是在深夜燒起的,我被奶娘拼命地救出來時,我娘的房間已經完全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師尊當晚在哪裡?我當時並不知道,後來才知道他奉我娘之命保護我爹出京辦事了,他本是我娘的暗衛首領,可我娘深愛我爹,擔心我爹離京會遭遇不測,寧願自斷自己的硬臂,也要護我爹安全。如果我娘不是為了我爹,她或許不會死,師尊一定會救出她的……”

    憶起當年的痛,夜千澤的臉上似平靜,寒初藍卻知道他痛徹心扉,當年八歲的孩子,已經懂事,已經有了記憶,目睹親娘葬身火海,那是最為殘酷的折磨,最為撕心的痛。

    “奶娘帶著我,趁亂逃出家門,我也不知道奶娘為什麼要帶著我逃,那是我的家呀,可是奶娘慌亂,惶恐不安的樣子,讓我不敢多問,更別說為了我,奶娘唯一的孩子,隨著那場大火消失於人世間了。之後,奶娘帶著我,化了妝,一路飄零,逃到了清水縣張家村。一年後,師尊帶著屬於我娘的所有勢力找到了我,自此便隱身於又高又陡的後山上,奶娘每天讓我到後山去砍柴,都是幌子,其實是讓我到後山去跟師尊學藝。”

    說到這裡,夜千澤停頓下來,手上的動作還在繼續著,梳理發絲的手越發的輕柔,只是手微微在顫抖,寒初藍沒有回頭,她知道身後的男人心如刀絞,或許正在落淚,她不想回身撞見他落淚的樣子,他必定也不想讓她瞧見他落淚。

    一時間,房裡陷入了死靜。

    “藍兒,我的身世特殊,不能暴露,否則會招來殺身之禍,燒死我娘的那場大火,絕非意外,必定是陰謀,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瞞著你的。”

    夜千澤總算替寒初藍梳理好三千青絲了,隨即他就把寒初藍摟入懷裡,像是害怕寒初藍消失似的。

    “千澤,不用自責,不用覺得對不起我,我理解的。”寒初藍反身,回摟著他,原來,他和她一樣可憐呀。不,她比他還好一點,雖說她還不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至少她沒有經歷過親眼目睹親人被燒死於眼前的殘酷。

    “師尊覺得那是他的錯,如果他堅持守在娘的身邊,娘就不會死,他本就是守著娘長大的,哪怕娘嫁了我爹,依舊癡心守候,我娘死後,我長得又和我娘一模一樣,他便把我當成了我娘的影子,口頭上占占我便宜,實際上不敢碰我一根手指頭。”夜千澤在這個時候才解釋著代青老是對他流露出垂涎三尺的真正原因。

    寒初藍默默不語,真的想不到那個大變態原來才是情根深種的癡情種!

    沒有守住自己心愛的女人,他把那份悔,那份恨,那份愛,適數給了心愛女人的兒子,為了心愛女人的兒子,他甘願隱在深山野林,十幾年不曾現身於世人面前,如此深的自責,教寒初藍再也不想告大變態的狀,說大變態欺負她了。

    代青那樣子對她,也是為了試探她對夜千澤的真誠吧?

    代青當年未能守住心愛的女人亦是主人,害怕當年的悲劇再次發生,才會不顧夜千澤的警告,也要試探寒初藍,如果寒初藍對夜千澤不真誠,就算夜千澤動了情,他也會要了寒初藍的命。

    他不會允許夜千澤身邊存在著危險。

    “娘是?”

    低首,夜千澤又輕輕地吻了吻寒初藍的臉頰,吻去寒初藍的淚,也是他這個動作,寒初藍才驚覺自己竟然落淚了,為他的身世遭遇而落淚。

    “她是大歷國的公主,大歷國和大星王朝曾經常年戰爭,讓邊疆百姓苦不堪言,後來大歷國新皇登位,便送了皇妹,也就是我娘到大星王朝和親,原本是想送我娘進宮的,結果我爹對我娘一見鍾情,我祖父便大度地把我娘送給我爹了。”

    寒初藍愣了愣,仰眸看著他,眨著眼,猶掛在睫毛上的淚花被她眨落,他親娘是一國公主?那他爹……

    狗血呀,穿越中永遠不變的定律。

    “我爹夜沐,也就是大星王朝的沐王爺。”只是如今不再是沐王爺了,而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攝政王。

    夜千澤很清楚自己的身份是什麼,也很清楚自己的親爹如今居於什麼位置,可他不想回去也不能回去與親爹相認。

    時勢未變。

    當年那場大火背後的陰謀還未查明,代青等人是不會允許他此刻回京的。

    他不想回去的原因,則是爹親在他娘親死後第四年便再娶,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再娶,他都覺得父親對不起他的娘親。

    如今,聽說他爹重新擁有了兒子,繼妃給他父親生了兩個兒子,大的兒子今年已經五歲,小的也有二歲了。

    他娘親付出那麼重的深情,連命都付了出去,結果換來的卻是爹親在她死後第四年就再娶。

    他曾經聽爹說過,一生一世一雙人的,結果……

    “千澤。”

    寒初藍從他的話裡聽出了他對父親的怨恨,也聽出了他的心酸及矛盾,忍不住,她再次摟緊他,動情地說著:“千澤,以後有我,我不會再讓你承受那種傷痛。”

    夜千澤笑,卻是發狠地回摟著她。

    他身懷絕世武學,暗中握著娘親生前的暗衛組織,雖是區區五千人,但人人英勇善戰,各有所長,也是一股強大的黑暗力量,理應是由他來保護她,她卻說有她,她便不會再讓他承受那種傷痛。

    房裡再次陷入了死靜,只有夫妻倆坦誠後的信任氣息在房裡流動著。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夜千澤松開了寒初藍,溫柔地說著:“餓了吧,我讓娘給你留了紅薯粥,我現在去給你熱熱。”

    音落,寒初藍的肚子就唱起了空城計,她笑:“你不說我還不知道餓呢,你一說,我就餓了。你也沒有吃吧?咱倆一起出去吃紅薯粥。”

    夜千澤溫柔地牽起她的小手,“好。”

    夜深人靜的,夜家的油燈卻燃到深夜。

    寒初藍沒有讓夜千澤替她熱粥,她自己去熱了粥,替夜千澤盛了三大碗的,她自己則只要一碗。

    夫妻倆靜靜地吃著他們遲到的晚餐,夜千澤還是像往常一樣,吃得很多,也吃得很快,寒初藍擔心這個大胃王吃三碗紅薯粥也吃不飽,還把自己碗裡的倒了些許給夜千澤,夜千澤又倒回給她,不肯吃她的那一份,夫妻倆倒來倒去的,彼此之間的感情隨著對彼此的關心更深一層。

    “千澤,我爺爺奶奶被我接來了。”

    寒初藍這才想起了自己的爺爺奶奶,她擅自作主把寒爺爺老兩口接到家裡來贍養,不曾和夜千澤商量過。

    夜千澤寵溺地應著:“我說了,這個家你作主,只要你認為是對的,不管你做什麼,我都會支持你。”像顏氏那樣無恥的人,再把兩位老人家留在寒家,只會讓兩位老人家活活餓死,不管藍兒給兩位老人家送去多少口糧都是沒用的。

    “謝謝。”

    寒初藍由衷地感謝他的寵溺,他的信任。

    兩個人真正相處的時間並不長,能達到這種的信任,非常的不容易。

    她有一點是慶幸的,夜千澤和李氏都不曾拿禮教強制地壓她,任由她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我每天多砍些柴,賺多點錢,就能養活爺爺奶奶了。”夜千澤又說了一句。

    “是懷真砍的柴吧。”寒初藍輕笑,自家相公那點子本事,她還是清楚的。

    夜千澤臉微紅,訕訕地說道:“我也有份子砍的。”

    “等我的菜種出來了,拿下了楊公子這個大客,我們的日子會好起來的。”寒初藍眼神堅定,話裡充滿了自信,整個人變得神采飛揚,格外的吸引人。

    夜千澤真想又把她抄入懷裡狠狠地吻上千萬遍。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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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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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4 01:18:48 |只看該作者
057 整治顏氏

    “藍兒,一定要和楊公子談交易嗎?清水縣有錢人家很多,酒樓也不僅僅是金玉堂一家,我們可以找別人談談的。”夜千澤閃爍著鳳眸,提議著。

    楊庭軒是他眼裡的情敵,以男人的直覺來看,楊庭軒對寒初藍也的確有點不對勁,楊庭軒身為楊府獨子,生來便是天之驕子,哪怕為了學到做涼拌青瓜的方法,只要他吩咐人來找寒初藍,她應該也會賞臉前往,可是楊庭軒卻親自前來,還在一大清早殺來,明顯便是脫了軌。

    他的媳婦兒,只能屬於他的!

    寒初藍不知道夜千澤心裡打著小九九,更不知道夜千澤已經把楊庭軒當成了情敵,她吃完了紅薯粥,收拾了碗筷,端進廚房裡,小心地清洗。懷真他們都睡了,她動作不敢太大,害怕驚擾他們。

    夜千澤看她不答,只顧著洗碗筷,有幾分的懊惱,想了想,他神色恢復正常,站起來走進廚房裡去,站在寒初藍的身後,默默地看著她。

    好小!

    夜千澤此刻才發覺自己的娘子真的好小,摟她入懷,她還沒有到他的肩膀呢。

    “千澤,你對楊公子有意見吧?”

    寒初藍洗好了碗,轉過身來,對上夜千澤靜靜地凝望她的眼眸,淡冷地問著。“我為什麼非要和楊家談交易,你很清楚。千澤,生意場上,帶上私人恩怨不是好事,楊公子屬於公私分明的那種人,我和他只會談交易。”

    夜千澤淺笑,走近前來,垂眸,寵溺地說道:“藍兒,我清楚,我只是提議一下,決定權在你,我說過了,這個家你作主。”

    寒初藍抬手拍拍他的肩膀,保證地說道:“我一定能談成交易的,為我們家賺進一筆錢。”

    看著她豪氣地拍自己肩膀的動作,夜千澤有幾分好笑,她這個動作似哥們,不似夫妻,這丫頭呀……“藍兒,別給自己太大壓力,咱們知足常樂,餓不死便好。”

    “嗯,知足常樂,但也要有上進心,人,不能一輩子原地踏步,得邁腿往前走才行。咦,兔子?大鳥,不,像是山雞,哪來的?你獵到的?還是懷真獵到的?好多哇。”嘴裡說著話的寒初藍已經扭身走出廚房了,然後便看到了竹籠裡塞滿的小動物。

    野兔山雞被擠在竹籠裡,因為數量太多,動物們都沒有辦法轉身,只能保持著被塞進去時的姿勢,除了頭部能轉動一下,野兔扭頭,親吻上山雞的尖嘴,山雞扭頭,又親吻上野兔的嘴。

    寒初藍驚喜地蹲到了竹籠面前,笑得燦爛如花,夜千澤還是第一次看到她笑得那般的開心,被她燦爛的笑容感染到,唇邊淺淺地也逸出了笑意,站在她身邊,垂眸柔柔地注視著她,淺笑地說道:“我說是我獵到的,你信嗎?”

    “不信,你要是有這樣的本事,這個家也不用等著我來支撐,肯定是懷真獵的。”寒初藍本能地答著,忽略了自家男人是個一流高手。明明夜千澤都向她坦誠了……

    夜千澤笑,也不強辯。

    “藍兒,這麼多野兔和山雞,夠我們吃幾天了吧。”夜千澤也蹲下身去。

    吃?

    扭頭,寒初藍就白了自家男人一眼,嗔著:“就知道吃,說你是吃貨,你還不認。野兔和山雞也可以養殖的,咱們不吃,都養著,嘻嘻,養得多了,再買給金玉堂酒樓,賺的錢會比種菜更多,兔子愛吃蘿卜,院子裡要種點蘿卜才行。”

    夜千澤微抽一下臉,小媳婦又說他是吃貨,可他覺得楊庭軒才是吃貨。聽到寒初藍的話,他忽閃著鳳眸,她又想到了一條財路。種菜,養殖野兔山雞,砍柴去賣,一條條的財路,雖說不是大進帳的那種財路,可細水長流,日子長久了,也是一大筆可觀的財富,她呀,天生就是經商的料。別人捕獵到這些小動物,只會想到宰來吃了,或者直接拎到市集上去賣,她卻是想到養殖,賺更多的錢,又不用天天跑到山上去捕獵。

    “明天我要在院子裡搭兩個棚子,圍起來,當成野兔和山雞的窩。”寒初藍自顧自地說到,說到賺錢的事兒,她總是兩眼發光,拼力十足,這個時候的她,是最動人的,渾身散發著自信,而自信的女人往往最有魅力。

    冷不防,她身子騰空。

    夜千澤把她抱了起來。

    “藍兒,明天的事兒明天再做,現在很夜了,咱們洗洗睡吧。”

    寒初藍掙扎著想滑下地,夜千澤抱得穩,她掙不脫,只得輕捶一下他的肩膀,“我自己會走路,別動不動就抱著我,我要是被你抱上癮了,怎麼辦?”

    夜千澤一低首,就在她的唇上戳吻了一下,寵溺地說道:“那我天天抱著你,抱你一輩子!”

    被他偷了個香,寒初藍臉上發熱,感覺害羞的相公越來越有膽量了,以前摟她一下都變成了煮熟的蝦子,現在偷香,竟然臉不紅氣不喘了。

    “那我從明天開始要多吃點,長胖一點,讓你鍛煉鍛煉臂力。”

    夜千澤:……

    進了房,夜千澤替寒初藍打來了一桶水,想讓寒初藍洗洗睡的,試了水溫,覺得清涼清涼的,又擔心寒初藍冷著,便又拎著水出去了,寒初藍知道他是給她煮水去,心裡泛起了絲絲甜意,在生活上,他是中看不中用,什麼事也做不好,還能吃那麼多,不過他對她的轉變,對她的好,都表現在細微的鎖事上。

    不久,水被夜千澤煮熱了。

    寒初藍洗了個舒服的熱水澡,便爬上了床上,舒服地夢周公去。

    夜千澤沒有驚擾她,在她睡著之後,他溫和的俊臉轉為沉凝,狹長的鳳眸更是凝聚著冷冽之氣,扭身,他消失於房裡。

    河上,木橋正中央,站著一人,背手而立,俯瞰河底,河水緩流。

    殘月入黑雲,大地瞬間漆黑一片。

    整個張家村的人都沉浸在夢中。

    片刻後,一道人影從黑暗中而來,到達河邊時止步,微彎著腰,低沉的嗓音掩不住他對立於木橋之上俯瞰河底那個人的恭敬,“主子,鐵頭來了。”

    木橋上的那人盯著河底,嘴裡說著:“我什麼時候能喝上魚湯。”

    鐵頭馬上就應著:“主子想喝魚湯,屬下馬上給你弄去。”

    “藍兒做的。”

    鐵頭僵住。

    “藍兒廚藝好,煮的魚湯一定很好喝,她想打魚想了很久了,忙過這一陣子,必定把河裡的這些家伙都弄進我的肚子裡。”

    鐵頭的臉又抽了一抽。

    他深夜前來,不是和主子討論魚湯的。

    不過,主子要討論魚湯,他也不敢多說一句話。

    “何事?”

    念著想喝藍兒煮的魚湯的某人,碎碎念了一會兒,才沉沉地問了鐵頭一句。

    “元國舅來了清水縣。”

    “國舅有好幾個呢。”

    “元缺。”

    “他?”

    某人輕輕地蹙了蹙眉,“他怎麼會來清水縣?帶了幾個人?”

    “獨他一人,來意不明。現暫住於清水縣首富楊家之中,被楊家奉為座上賓,能自由出入楊府。”鐵頭答著,這個元缺是元太後最疼愛的小弟弟,也是元家最寶貝的小兒子,當今皇帝對元缺又是萬分的信任,在朝中雖無官職,卻是人人都禮讓三分的人物,攝政王和戰神都不例外,因為他懂醫理,醫術高超,會制毒,擅解毒,據說還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但師承何處,沒有人知道。這個人總是笑臉迎人,可往往笑中帶著利刀,殺人於彈笑之間,是個極為棘手的對手。

    “查!”

    夜千澤冷冷地命令著。

    不管元缺來意是什麼,他都不能大意。

    “主子,元缺要是沖著主子而來……”

    “讓他有來無回!”

    夜千澤陰冷地下了殺令。

    “是!”

    揮手,夜千澤示意鐵頭可以消失了。在鐵頭意欲離開之時,他又叫住了鐵頭,吩咐著:“張有福的婆娘欺負我家藍兒,你知道怎麼做了吧。”

    “屬下明白。”

    鐵頭恭敬地應著。

    主子藏身於張家村十二年,因為不擅勞務,被人瞧不起,主子都不曾動怒,更不曾找過村民們的麻煩,如今,有人欺負了那個小農妻,主子卻動怒。

    鐵頭想勸勸主子,不要太過兒女情長,主子那個所謂的妻子,與主子不配。但主子的事,他們當下屬的,又不敢多說一句。

    鐵頭走了,夜千澤身子一閃,沒入黑暗之中,卻是往後山掠去。

    不久,後山野獸不寧,某人也被追逐得滿後山奔逃。

    隔天,清晨。

    淡淡的朝陽掛於東方,薄薄的霧默默地滋潤著大地萬物。

    夜家從沉睡中醒轉,寒初藍做了早飯,大家吃了早飯後,開始為了經營這個小家而分工合作。

    夜千澤和懷真還是給段府送柴去,懷雲和李氏則去了田裡,用來種菜的六畝田還沒有完全整理好。寒爺爺老兩口看家,喂喂小雞,寒初藍則去後山腳下砍了幾棵樹,費力地拖回家,准備搭建草棚給野兔和山雞遮陽。

    李氏等人原本想割殺這些小動物飽飽口福的,得知寒初藍要養著,夜千澤現在又是個寵妻的主,眾人只能摸摸肚子,還是吃紅薯粥吧,有紅薯粥吃,也算不錯了。

    “藍兒,休息一下吧。”寒奶奶心疼地走過來,看著孫女吃力地拖回樹身,她就恨自己年紀大了,幫不了孫女什麼忙。

    “奶奶,現在太陽還不大,我得趕在正午前搭好棚子。”寒初藍手裡握著柴刀,熟練又迅速地砍掉樹身上的枝丫,一邊砍好了幾棵樹身,她放下柴刀,接過寒爺爺替她拿來了鋤頭,選了個院子角落挖著坑,挖好坑後,便把粗樹身種入坑裡,把樹身當成了棚子的支柱。

    寒爺爺又替她拿來了很多的稻草,幫著她做著力所能及的事情。老奶奶也不願意閒著,和老爺爺一起去搬稻草。

    因為是給山雞野兔搭的草棚,高度不算高,方便寒初藍往上加蓋稻草,至於高大的人要進草棚,只能彎著腰。

    在爺爺奶奶的幫助下,寒初藍很快就搭好了草棚,也幸好夜家的院子大,搭了兩個草棚還是覺得院子空蕩蕩的。草棚搭好了,寒初藍又去砍竹子,把兩個草棚圍了起來,各自留了一個入口處,栓上竹籬笆門,兩個簡單的獸窩便完成了。

    “好了。”

    寒初藍頗為滿意自己的勞動成果,扭身就回屋裡去,吃力地拎著竹籠出來。

    “藍兒,爺爺幫你。”

    見到寒初藍吃力的樣子,寒爺爺趕緊走過來,要幫寒初藍的忙,寒初藍拒絕了爺爺的幫忙,淺笑著:“爺爺,你別小看藍兒小,藍兒的力氣大著呢,能從家裡挑一擔柴到清水縣去,你說藍兒的力氣大不大?”人,經常勞動的,力氣往往很大,那是不分年齡大小的。

    寒爺爺心疼地應著:“是,藍兒力氣大。”

    寒初藍拎著竹籠子走到草棚前,然後打開了竹籠子的蓋,伸手進去把山雞一只一只捉出來,塞進草棚去,被塞在竹籠子和野兔親了一個晚上嘴兒的山雞,很興奮地在草棚下蹦達著。關上山雞棚子的竹籬門,又把野兔全都扔進兔棚裡去。

    寒奶奶拿來懷雲不久前采摘回來的菜葉喂著野兔。山雞的吃食則和小雞的一樣。

    山雞棚和兔棚建的也不一樣,寒初藍擔心山雞會飛,竹籬子是和頂著稻草的樹身一般高,又是密密麻麻的,可以說山雞棚是采用封密式的,這樣子山雞無法飛出來。

    兔棚的竹籬子便矮了些許,反正兔子只會奔跑,怎麼跳,也跳不過竹籬子圍欄。

    “藍兒,兔子太多聚在一起會打架的,應該分開單獨養著。”寒爺爺年紀大些,多少懂得兔子的習性。

    寒初藍哦了一聲,也發現了活動空間大了之後,那些野兔還真的會打架,她沉思片刻,馬上操起柴刀,扭身就走。

    “藍兒,你去哪裡?”

    “我再砍些竹子回來,多編織幾個竹籠子,把兔子們分開。”寒初藍的聲音傳回來,人已經出了院子了。

    寒爺爺追到門口,說道:“竹籠子養兔也不牢靠的,兔子會咬破竹籠子的。”

    “先應付著。”有條件了再弄幾個鐵籠子回來。

    寒爺爺不說話了。

    目前也只能先應付著。

    ……

    顏氏站在楊府門前,望著楊府的磚牆綠瓦,磚牆不算很高,能看到府裡面的亭台樓閣,她忍不住咋舌,楊府不愧是清水縣的首富,真大!

    “大川,你去問問,楊奶嬤在不在府上。”顏氏扯了一下陪著她來的丈夫寒大川,示意寒大川上前去問話,她人厲害,可見著大戶人家,她腳虛,膽怯,擔心自己腳下粘著鄉間泥塵的破鞋會弄髒了人家屋前的地面。

    “我們回去吧。”寒大川勸著自家婆娘。

    昨天下地回家,發現父母都不在家,就連父母平時使用的物品都不見了,一問,才知道藍兒回來過,還和顏氏大吵了一場,並在顏氏的刺激下接走了自己的父母。寒大川是想到夜家去接回雙親,可是顏氏撒潑,揪著他的耳朵罵著,他要是敢去夜家接回兩個老不死的,她就帶著一對兒子回娘家!

    寒大川向來懼內,要不是懼內,兩位老人家也不會受到顏氏的虐待。被顏氏這樣一揪耳朵,在他耳邊罵著,他就不敢再提要去夜家接回雙親了。

    藍兒都和寒家扯破了臉皮,顏氏還想著攀結楊家這門親,寒大川覺得那簡直就是異想天開。

    “沒見著楊奶嬤,我們回去做甚?那個賤蹄子和我們鬧翻了,我們得和楊奶嬤商量一下怎麼辦。”顏氏捨不得的是楊家承諾的一百兩銀子。

    她想著,要是楊家可以改變一下主意,不要寒初藍,換成她的女兒寒大妹她們,她還是可以和楊家結親家的,就算賺不了一百兩,能得到五十兩也不錯。顏氏簡直就是厚顏無恥兼喪心病狂的人,她親生的三個女兒都已經嫁人,而且已經圓了房,大妹還懷上了身孕,她竟然為了錢,還想把主意打到自己親生的女兒身上去,在她的心裡,最值錢的只有兩個兒子,為了兩個兒子的將來,她什麼都可以不顧不管。

    “能怎麼辦?咱們就不要再造孽了吧,藍兒怎麼說也是我們看著長大的,夜家那孩子對藍兒又是真的著緊,為了點錢就拆散他們,我……”

    “什麼為了點錢?那是一百兩呀,你這個沒用的,一輩子都掙不了一百兩!”顏氏馬上就反駁著寒大川,寒大川無奈地別開了視線。

    顏氏罵了丈夫幾句,又推著寒大川,命令著:“給我上前去問問。”

    “我不去。”

    寒大川小拒絕。

    音落,他耳朵傳來了劇痛,顏氏已經揪住了他的耳朵,扯著他的耳朵把他拉扯到一邊去,凶狠地罵著:“連你也要造反嗎?你去是不去?”

    “你松點力,好痛,你能不能不要這樣子。”寒大川的臉漲紅起來,顏氏在家外都揪他的耳朵,一點顏面也不給他留著。頓了頓,他又無奈地說道:“我去,我去,還不行嗎?”

    顏氏滿意地松開了手,斥著:“早點去,還不用受這個罪。”

    看了自家婆娘一眼,寒大川畏畏縮縮地去問人了。

    楊府的守門人一見寒大川,就眼露鄙視,不等寒大川近前,就不客氣地驅趕著:“去去去,到別處乞討去。”

    寒大川的臉更紅了,趕緊解釋著:“這位大哥,我不是乞丐。”

    守門人冷笑著:“你比乞丐還像乞丐,還說自己不是乞丐,滾,一會兒我們公子要出門,要是沖撞到我們公子,小心你的賤命。”說著,守門人不客氣地上前推了寒大川一把,寒大川被他推得後退了好幾步。

    顏氏見狀,連忙走過來,又是陪笑,又是哈腰的,不著痕跡地掐了寒大川一把,才堆笑著對守衛人說道:“這位大哥,我們是來找楊嬤嬤的,請問楊嬤嬤在嗎?”

    守門人嫌惡地瞟了顏氏一眼,冷哼著:“楊嬤嬤在靜堂受罰,未經許可,不得踏出靜堂半步。”

    聞言,顏氏和寒大川面面相覷,楊嬤嬤受罰?受什麼罰?

    “走吧。”

    寒大川又扯著顏氏的衣袖,示意顏氏死了這條心,楊嬤嬤估計是犯了罪,才會被主人家罰的,既然如此,那麼顏氏想通過楊嬤嬤巴結上楊家是不可能的了。

    在大戶人家裡,犯過錯的下人,就算沒有被賣給人牙子,也沒有機會再在主人身邊侍候,淪為最下等的下人,人言微輕,再也不能當某些人的階梯。

    甩開寒大川的手,顏氏還不死心,堆笑著問:“那,我們能見見你們公子嗎?我們是寒姑娘的爹娘。”

    守門人臉上的嫌惡更濃了,冷笑著:“憑你們也能見我們家公子?寒姑娘算哪根蔥?你們又算那根蔥。滾開,再不滾,我可不客氣了。”

    顏氏急了,“寒姑娘就是寒初藍呀,你們家公子喜歡的,說要納寒姑娘為妾室的。”

    “誰說我要納初藍為妾的?”

    淡冷的聲音忽然飄來,便看到楊庭軒帶著木子站在守門人的身後,在他身邊不遠,站著的人是元缺。楊庭軒似乎是陪元缺出門,兩個人都是一身白色的錦衣,又都手拿折扇,顯得風度翩翩,特別是元缺,嘴角掛著淡淡的笑,給人如沐春風的感覺,更散發著一股尊貴的氣息,舉手投足間盡顯高貴優雅。

    “公子,這兩個乞丐說要找楊嬤嬤,小的說楊嬤嬤不能見他們,他們竟然要求見公子,還說是寒姑娘的爹娘,說公子要納寒姑娘為妾室。”守門人一見楊庭軒,馬上就換上了恭敬的態度。

    顏氏聽到守門人的稱呼,得知眼前的年輕公子便是楊家獨子,那個對寒初藍感興趣的正主兒,她馬上兩眼一亮,滿臉揚起笑容,硬是擠開守門人,擠到楊庭軒的面前,又是點頭又是哈腰的,像極了哈巴狗,笑得小眼珠子都不見了,只有一條縫,討好地說道:“楊公子,我是初藍的娘。”

    楊庭軒輕搖著扇子,隨意地掃了顏氏一眼,然後優雅地用扇子掩蓋著自己的嘴巴,淡冷地說道:“什麼味道呀,好臭呀。”

    顏氏笑容微僵,楊庭軒這是在嫌惡她的靠近,她連忙後退好幾大步,不敢再在楊庭軒面前站著。嘴裡還在討好地說道:“楊公子,我是初藍的娘。”

    楊庭軒又搖晃起扇子來,淡淡冷冷地問:“有事嗎?”

    初藍的娘?

    他還真沒見過這樣的娘呢,女兒都嫁了人,還要逼著女婿休妻,為了讓女婿休妻,不惜四處散播謠言,影響女兒夫妻的感情。不錯,這件事是他奶奶的錯,奶奶未問過他的意思,就自作主張,又拿錢財之利來誘惑初藍的娘,可是初藍的娘要是個好母親,又怎麼會順著奶奶的意思,為了錢財而棄女兒幸福不顧?

    就算他認為夜千澤給不了寒初藍幸福,但初藍的娘也不應該那樣做!

    楊庭軒打心眼裡厭惡著顏氏這樣的娘。存心想替寒初藍整治一下顏氏,在顏氏近前時,他才會有那一句嫌惡的話。

    “楊公子,這……”顏氏看一眼站在一旁溫溫地笑著,用著一副看好戲樣子的元缺,不知道能不能在外人面前問起楊庭軒納妾之事。

    “沒事的話,讓讓路,別踩髒了我家門前的地面。”楊庭軒又淡冷地開口,話裡夾著冷嘲熱諷的。

    這個女人,一看就是個勢利小人,真不知道她有什麼福氣能養出像寒初藍那般聰明的女兒來。

    “楊公子,楊嬤嬤說公子要納我家藍兒為妾室,不知道……”

    顏氏見楊庭軒不待見自己,也顧不得元缺在一旁看戲,急急地說,沒有說完一句話,就被楊庭軒冷冷地打斷了。

    “本公子什麼時候說過要納初藍為妾?我說你是怎麼當娘的?初藍都嫁為人妻了,你竟然還想把初藍送給我當妾室,那不是賤踏初藍嗎?沒見過像你這樣的娘,讓人不恥!我實話告訴你吧,說什麼要納初藍為妾室的事,都是假的,我從來就沒有要把初藍當成妾室!”要是那丫頭還不曾嫁人,他寧願八抬大轎,十裡紅妝,轟轟烈烈地把她抬進楊府當少夫人,而不是地位低下,永遠被正室踩在腳下,一生中不能再穿紅衣的妾室!

    那丫頭絕對值!

    在商海裡打滾的楊庭軒,眼光很毒,看人精准,他敢說,不久的將來,寒初藍必定成為商海裡一顆耀眼的明珠。

    “假的?怎麼會是假的?楊嬤嬤都給了我銀兩,說是楊公子你納妾的定金。”顏氏不相信自己聽到了,滿以為能攀上首富了,寒家能跟著富裕起來,沒想到是假的。

    楊庭軒根本就無意納寒初藍為妾室。

    “本公子有差到需要搶奪他人之妻為妾嗎?”楊庭軒冷冷地注視著顏氏,他冷起來的時候,那股子冷氣並不輸於夜千澤。他又是向著寒初藍的,替寒初藍心寒,竟然有這樣的一個娘親。是,他瞧不起夜千澤,覺得夜千澤配不上那般膽大心細又精明的寒初藍,可他也不想寒初藍被娘親逼著承受夫家的休書之辱,他要斷了顏氏想利用寒初藍攀龍附鳳的念頭。

    顏氏張張嘴,想說什麼,又不知道該說什麼。想想,楊庭軒是首富的獨子,高高在上,又一表人才的,別說納個妾室,就算要娶三妻,也有不少女子送上門來,他何須去搶奪他人之妻為妾?

    假的!

    一切都是假的!

    她想攀上楊府,成了泡沫,一彈便破。

    可,怎麼是假的呢?楊嬤嬤明明就給了她銀兩呀,那些銀兩又是真的,她都用來買了不少東西。如果楊庭軒要納寒初藍為妾室是假的,楊嬤嬤怎麼可能給她錢銀?

    “楊嬤嬤給了你多少錢?”

    “一共有十兩了。”楊嬤嬤前後給了顏氏兩次錢,加起來的確有十兩了。

    “木子,向她討回那十兩銀。”

    楊庭軒冷冷地說道,區區十兩銀,初藍的娘就要把她賣了,要不是看在初藍的份上,他真想一腳把顏氏踹開,無恥!

    木子馬上就走到顏氏的面前,不客氣地命令著:“還錢!”

    顏氏呆住了,楊嬤嬤給她的錢,她花掉了幾兩,還余下幾兩,她都藏起來了,那可是她的命,現在楊庭軒竟然要她還錢……

    “楊……楊公子……我,我一定會讓藍兒給你當妾室的,這錢……”

    “閉嘴!”

    楊庭軒怒了,“你敢讓初藍給我當妾室試試,我要了你的賤命!初藍是你的女兒,你一再地賤踏她的人格尊嚴,你根本就不配當她的娘,你賤,誰都不想管你,你休要把初藍拖下賤水中!滾!別再讓我看到你!”

    說完,楊庭軒冷冷地甩扇就走,陰冷的聲音還傳回來:“木子,他們要是不還錢,就到他家裡,把所有值錢的東西都搬了,要是沒有值錢的東西,就把她自己變賣了換錢來還!這麼賤,一兩銀不知道能不能換來!”

    “楊公子……”

    顏氏回過神來,臉都白了,就想追撲到楊庭軒的面前去,想向楊庭軒求饒,木子和另外一名小廝迅速地攔住了顏氏,逼迫著她還錢。

    寒大川在一旁看得不知所措。

    他知道楊嬤嬤給了婆娘錢,但不知道給了多少。現在知道了是十兩,再想到最近幾天家裡的伙食好了點,也添置了一些新衣賞,新用品的,便知道自家婆娘把銀兩花了,那十兩銀,他們哪裡有得還呀?

    “我沒錢……”顏氏被木子逼得臉色慘白如雪,什麼也顧不上了,撒野一般,推開木子,扭頭就狂逃而去,跑得太急太慌,還摔倒了,順著楊府門前的台階一直滾下去,摔得她全身骨頭都像是散了架似的,她也顧不上痛了,爬起來,披著散亂下來的頭發沒命地逃著,連自家男人都不要了。

    她不還錢!

    她絕對不還錢!

    她現在也沒有十兩銀可以還給楊庭軒!

    楊家那麼有錢,竟然還要她還那十兩銀……

    不行,她要回家裡把所有值錢的東西都藏起來,還有那余下來的幾兩銀子。

    顏氏為了一百兩而來,結果連到手的十兩銀都要被追去,可謂是得不償失。

    楊庭軒一旦下達了命令,就算顏氏逃得快,木子也會盡職盡責地追著顏氏討債。

    片刻後,金玉堂酒樓的二樓,臨窗桌子前,元缺饒有興趣地問著對面的楊庭軒:“寒初藍是誰?你竟然護著她。”他可是聽說過楊家這位獨子,年二十有一了,還不曾近過女色,眼高於頂呢,那個寒初藍是什麼貨色,能讓楊庭軒相護。

    楊庭軒卻把一盤經由寒初藍授藝於他,他又授於自家酒樓大廚,做出來的涼拌青瓜於元缺的面前,淡冷地說道:“國舅爺嘗嘗這盤涼拌青瓜味道如何。”

    元缺笑:“不就是一盤青瓜嗎?能好吃到哪裡去?”不過他還是夾了一塊青瓜放進嘴裡,話音便沒了,吃完了一塊青瓜,他又夾起一塊,再放進嘴裡,又吃了,接著,他干脆先吃完了這盤涼拌青瓜再說。

    “味道不錯,我還是第一次吃這樣的菜式,叫什麼來著,涼拌青瓜?原來青瓜也可以這樣吃的呀。”元缺就像楊庭軒當初那般,一下子就把整盤青瓜吃完了。

    涼拌青瓜現在成了金玉堂酒樓的新鮮菜式,因為是寒初藍親自傳授的,金玉堂的涼拌青瓜自然比其他酒樓做得味道好,那些豪紳們聞訊都湧到金玉堂來試試這道據說連楊家少東家都贊賞不已的普通菜,金玉堂酒樓的生意更上一層樓。

    不得不說寒初藍的目光看得極准,摸透了那些人的心理,覺得只要是楊家少東家吃過的菜式,必定是最好吃的。

    楊庭軒用二十兩銀輕輕松松地就讓自家酒樓進帳不少,賺的錢不知道是他給寒初藍的多少倍了。

    “就叫涼拌青瓜,是初藍做出來的。”提到寒初藍,楊庭軒右肩上的劍傷都不痛了。

    “哦?”

    元缺淺笑,“她便是剛才那位村婦的女兒?廚藝精深?我嘗著那盤青瓜,味道真的很不錯。”

    楊庭軒點頭,“初藍的廚藝有多精深,我還沒有摸透,不過她是個目標明確又膽大的女子,她要和我談交易做生意,貨都沒有,就敢和我談交易之事。”

    “無貨也談交易?”

    元缺好笑,“還真是膽大呀。”

    楊庭軒也笑,喚來掌櫃,吩咐把自家酒樓最好的菜式都給元缺送上一份,沒有再和元缺談論寒初藍。

    話說顏氏逃離了楊府門前,沒命地往平陽村跑去,跑得驚慌失措,一路上不知道撞了多少人,招來多少人的辱罵,平時只有她罵人的份,今兒個她卻被人一路罵著,她忍著,心裡只想著快點回家,把值錢的東西都藏起來。

    “大川,快點跑,咱們要回去把所有東西都藏起來。”

    顏氏頭也不回,一邊拼命地跑著,一邊說著。

    她以為寒大川必定是跟著她一起跑的。

    等她跑出清水縣城的時候,一扭頭,才發覺寒大川不在她的身後,她一愣,隨即又罵著:“那個殺千刀的,怎麼沒有跟著來?不會是被抓住了吧?”

    顏氏罵了幾句,沒有回頭去找寒大川,扭身又跑。

    先把東西藏起來再說。

    楊府應該不敢真把他們夫妻賣了吧,拿楊庭軒的話說,他們也不值錢呀。

    “踏——踏——”

    一陣馬蹄聲傳來。

    木子帶著同伴騎著兩匹馬出了城,囂張地從顏氏面前奔跑而過,木子還故意扭頭對顏氏叫嚷著:“跑呀,怎麼不跑了,我倒想看看是你跑得快,還是我的馬快。”說著,一踢馬肚子,馬兒撒腿奔跑起來,轉眼間就跑出了十幾米遠。

    顏氏先是愣愣的,後回過神來,驚叫一聲,沒命地追趕著,一邊追著,還一邊撕心裂肺地喊著:“別搬我家的東西……”

    兩匹馬飛奔而去,顏氏怎麼跑都追不上馬的速度,而馬蹄踢飛的沙層,飛飛揚揚的,刺進顏氏的眼內,讓她連眼睛都睜不開。

    故意的!

    木子必定是故意的!

    她好不容易才有了點銀兩,才置買了些新的用品,才給家裡買了點糧食,讓兩個寶貝疙瘩不用再餓肚子了,現在都要失去了。

    寒初藍還和她鬧翻了……

    她呀,以為能借著寒初藍成為首富的親家,以後吃香喝辣的,建大屋,請下人,當個首富的親家太太,沒想到到頭來,不過是竹籃打水一場空,養女沒了,錢沒了,得不償失!

    木子先顏氏一步到達了寒家,他很不客氣地沖進寒家,四處搜索,像打家劫捨的強盜,寒家值錢的東西,在他眼裡沒有,他只找到了顏氏藏在家裡的幾兩碎銀,便不客氣地收了起來。

    狗仔和阿牛都被他的動作嚇壞了,兄弟倆縮在一起,驚恐地看著木子。

    楊庭軒因為“納妾”一事而受傷,楊老夫人也因為此事被戲弄,剃成了光頭,被逼著在靜堂念佛,顏氏竟然不敢死又無恥到親到楊府去,還想再談“納妾”一事,木子知道公子心裡是一肚子的火,才會如此的不客氣。

    等到顏氏跑回到家裡的時候,木子已經離開了。

    村子裡的人,因為都在地裡忙活著,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娘,有強盜……”

    顏氏一回來,兩個兒子就撲進了她的懷裡,哭叫起來。

    顏氏推開兩個兒子,此刻她也沒有心思安撫兒子,匆匆地跑進房裡,滿地的狼藉讓她想哭,想罵人,撲到她藏錢的地方,一看,那幾兩碎銀不見了。

    “我的錢!”

    顏氏嚎叫一聲,軟坐在地上,捶著自己的大腿,大哭起來。

    “娘,強盜還倒光了家裡的米,能吃的,都沒有了。”阿牛怯怯地跟進來說了一句。

    “天啊!”

    顏氏的嚎哭似殺豬一般,響了起來。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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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4 01:19:08 |只看該作者
058 平平淡淡

    顏氏被楊庭軒整治,寒初藍一點都不知道,她還在忙著她的事情,砍回了竹子,便開始給野兔們一個個地分家,編織籠子太慢了,她干脆便把竹子削成了條形狀,就地插圍而成露頂竹籠,一個個野兔被關進小家裡,這樣就無法再打架了。

    “藍兒這個辦法不錯,省事。”寒爺爺贊著孫女的聰慧,要是編織成籠,還不知道要織到何年何月呢。

    寒初藍把兔棚的竹籬門關上,說道:“這個只是暫時的法子,爺爺也說過兔子會咬壞竹子,還是鐵籠才牢固一點,等我的菜地步入正軌後,要是還有錢,我就找個鐵匠給我做幾個鐵籠。”

    “菜地?”

    寒爺爺一邊幫著老伴兒收拾殘竹枝竹葉,一邊不解地問著寒初藍:“藍兒,什麼菜地?”

    “我們家裡一共有十畝田,只有兩畝種了水稻,兩畝種了紅薯,還有六畝是荒著的,我不想讓那六畝田荒著,便請人替我犁了,整理成菜地,我在上面種些蔬菜瓜果之類的,也可以拿到清水縣賣,賺些許錢銀。”有田有地有人卻讓田地荒著的是浪費土地資源,或許是在二十一世紀裡,因為開發,到處建高樓大廈,建工廠,占去了無數的土地,讓土地資源越來越短缺,回到古代裡,寒初藍就看不得土地被荒著。

    “藍兒,你這是要虧本的呀。”

    一聽到寒初藍說用六畝的田來種蔬菜瓜果,兩位老人家都停止了手裡的撿拾的動作,擔憂地說道。

    寒爺爺分析著:“我們這是鄉下,家家戶戶都種著糧食,蔬菜瓜果的,自給自足,哪怕你是到清水縣去賣,但賣菜的人又不僅僅是你一個人,菜又不是可以久放的,摘下來了,沒有賣出去,很快就會爛掉,就算留在地裡,久不摘,也會老掉,保鮮期太短,賣不出去,賺不回本錢,不是虧本了嗎?”

    “種一點兒就好了,不要種那麼多。”寒奶奶也勸著。

    老兩口以前做過小本生意,對賣買多少有點兒經驗。

    寒初藍笑著,“爺爺奶奶,你們放心吧,我既然敢種這麼多菜,就不是為了零散賣的,零散賣的話,的確會虧本。”競爭力大,銷路狹小,是不適合大面積種植蔬菜的,但她走的不是這樣的路線。

    “你有什麼好法子?”寒爺爺問著,孫女兒做事,他多少都放心一些,知道孫女兒不會做一些沒有底的事。

    “爺爺,清水縣不是有很多酒樓嗎?金玉堂酒樓的生意就挺好的,我種這麼多菜,是想供銷給那些酒樓呀,客棧呀,還有清水縣那些大戶人家,府裡都養著幾十口人甚至幾百口人,他們一天需要的青菜數量也不少,我也可以供銷給他們。這樣的話,我大面積種植就不用擔心虧本了。”

    “計劃很好,但現實是很殘酷的。藍兒,金玉堂酒樓是很好,可是人家經營了幾十年,一切都定了型,你還如何打進去?更別說那些大戶人家了,挑惕得要命,也是有固定的農家給他們送菜去,你一個婦道人家,又是初步經商,哪能斗得過別人?”

    寒爺爺覺得孫女的計劃很好,聽著就讓人血液沸騰,好像金山銀山已經堆在面前了,就等她去拿。可是現實往往沒有想像中那般好,清水縣的大商小商何其多,每個人削尖腦袋就想著怎麼賺錢,誰願意屬於自己的客戶遭他人搶去,一定會抵制,更會暗中使些陰手段,所謂無商不奸便是這個道理,稍微不小心,便會遭人算計得傾家蕩產,血本無歸。

    寒初藍拿什麼跟別人爭呀?

    老頭子實在不願意潑孫女的冷水,但又不能不提醒她,“藍兒,你要三思呀。要是你的計劃不成功,不僅菜賣不出去,你投入去的錢也打了水漂,你看家裡本來就不富裕的,萬一……”

    寒初藍沉凝著,爺爺的提醒不無道理,但不試過,她怎麼知道自己的計劃行不通?再說了,她計劃了那麼久,不能輕易放棄,就算第一次虧了,她還要繼續下去,她相信只要她有信心,終有一天會成功的。

    楊庭軒也說過了,只要她的菜種得好,他會給她一個合作的機會的。

    只要能拿下楊庭軒這個最為挑剔的大客,她的計劃就成功了半步。順著楊庭軒這顆籐子往上摸,她還能摸到不少的瓜兒。

    “藍兒,你爺爺說得對呀,你一定要三思。”老太太在旁邊附和著。

    抬眸,寒初藍眼神堅定,對兩位老人家說道:“我還是要試一試,不試,永遠不知道是成功還是失敗。成功了,當然是好事,失敗了,我也不後悔,至少我試過了。”

    兩位老人家相視一眼,最後寒爺爺才歎著氣,說道:“藍兒,既然你已經決定了,爺爺也只能支持你了,不過爺爺希望你的心能強大一點,萬一失敗了……爺爺希望你堅強地站起來。”不少人生意失敗,自此一蹶不振的,寒爺爺害怕寒初藍也會那般。

    寒初藍淡淡地笑了笑,“爺爺放心,藍兒的心髒強大得很,不會輕易被打倒的。”

    兩位老人家看看她,知道無法讓她改變主意,便不再勸說,又去撿拾竹枝。

    “爺爺,不用撿了,放在這裡曬上兩天當成柴燒。”寒初藍讓兩位老人家不用再撿拾竹枝。環視著泥土都被翻松過的院子,寒初藍長舒一口氣,打算傍晚就在院子裡種菜,種的還是小白菜和菜心,這種菜都收成早。

    “快晌午了,我回屋裡去做飯去。”

    老太太看看天空中的太陽,估莫著時間,便往屋裡走去。

    她年紀大了,其他事情幫不了孫女兒,但做做飯,收拾收拾一下屋子還是可以的。

    寒初藍沒有阻止老太太,還讓寒爺爺也回屋裡去幫忙做飯,其實就是煮點紅薯粥。雖說夜千澤每天挑柴去賣都會進帳四十文錢,可是人多了,她的菜地還需要投入不少的資金,哪怕有了點糧食,也要省著吃,免得經濟壓力更大。

    兩位老人家進屋去了,寒初藍便拿來一把鋤頭,戴上破草帽,把院子整理成一片片的小菜地。

    “藍兒,我回來了。”

    遠遠地,夜千澤的聲音飄來。

    寒初藍扭頭望去,還沒有看到夜千澤的影子。

    她便拖著鋤頭走到竹籬笆門前往右邊眺望,這才看到夜千澤和懷真每個人背著一袋什麼東西,正往家裡趕回。夜千澤遠遠地就扯開嗓門叫喊著。

    淡淡地笑了笑,寒初藍把鋤頭放靠在竹籬笆上,她走出院子,迎向自家男人,看到她迎來,夜千澤瞇瞇地笑了起來。寒初藍被他的笑容感染著,忍不住又莞爾起來。

    走到夜千澤的面前停下來,她習慣性地伸手就要從夜千澤肩背後接過他背著的那袋東西,夜千澤拒絕讓她接過去,嘴裡說道:“藍兒,這是米糠,很輕的,我背著就行。”

    “米糠?”

    寒初藍還以為夜千澤買了糧食回來呢。

    “你要養雞鴨,所以我就買了點米糠回來。”

    寒初藍贊賞地看了他一眼,總算做了一件有意義的事。

    接收到寒初藍贊賞的眼神,夜千澤頓時就像被打了興奮劑似的,開心地直笑,寒初藍睨他一眼,抬手就輕捏一下他的俊臉,小聲地調侃著:“別笑得像個傻子似的,都不知道你在美什麼。”

    不就是給了他一記贊賞的眼神嗎,用著得樂成這個樣子,活像她平時老是指責他似的。不過,貌似,她也沒少刺他,說他能吃不會做。

    但她說的都是實話呢。

    “藍兒,我還給你帶了一樣禮物回來。”

    夜千澤一點都不介意遭到調侃,騰出手來,牽拉起寒初藍的小手,拉著寒初藍一邊走著,一邊神秘地說著。

    懷真背著小袋的白面粉跟在兩個人的身後,一聲不吭的,也不抬眸看兩個人牽手恩愛的樣子。

    不得不說,十四歲的懷真非常的懂事。

    “什麼禮物?”

    寒初藍隨口問著。

    “藍兒,你一點都不期待我帶回來的禮物。”小媳婦兒隨口的問話讓夜千澤斂起笑容,有點委屈地看著她,好看的鳳眸忽閃忽閃的,顯得可憐。

    寒初藍失笑,頓住腳步,很認真地仰臉,很認真地問著:“我親愛的相公,請問你給娘子我帶了什麼禮物回來?”

    夜千澤抿抿嘴,小聲地嘀咕著:“敷衍我。”不過他還是很溫柔地伸手入懷裡摸出了一支木釵子,木釵做得很精致,樣式也很好看,就是木做的,不值錢。夜千澤拿出了木釵遞給身邊的小妻子,柔柔地看著她,說道:“你的木釵掉了,我給你買了一支新的。”

    寒初藍接過木釵,反復地看了幾次,臉上有著滿足,“千澤,這釵很美,我喜歡。”

    夜千澤寵溺地笑,“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喜歡的。我把那攤主的所有木釵都翻了一個遍,才挑中這支釵。”因為他過於挑惕,那攤主差點就要把他趕走了,最後他選中這支釵的時候,付錢時,攤主還是黑著臉,讓他拿了釵滾遠點,別影響他的生意。

    “貴嗎?”

    “不貴,就一文錢。”

    夜千澤歉意地答著,“藍兒,對不起,我沒有錢,送不了貴重的釵子給你,只能送你木釵。”一文錢的釵子,還是他磨著攤子老板磨了老半天,攤主受不了他的挑惕及厚臉皮殺價,才把釵子賣給他,盼著他趕緊滾蛋,不要一再地影響他的生意。

    第一次送禮物給妻子,因為囊中羞澀,他這位曾經的天之驕子,也只能忍受著攤主鄙夷的眼光,給小妻子買了一支釵。

    “禮輕情義重。”

    雖說木釵不值錢,但他那份心意卻是無價的。寒初藍非常的滿足,內心也甜絲絲的,他對她的關注已經細微到連她的木釵掉了都知道,更默默地替她買了新的木釵。

    “快回屋裡去,正午的太陽很大。”

    寒初藍招呼著,拉著夜千澤就走,推開竹籬門快步進內。夜千澤放任她拉著自己走,小手拉著他的大手,一生一世不離不棄。

    看到院子裡的兩個草棚,夜千澤眸子神色加深,他的媳婦兒就是能干,半天的功夫,就搭好了兩個草棚,雖說有點簡陋,也能臨時應付著用了。

    反手,夜千澤握緊寒初藍的手,在心裡暗暗發著誓,總有一天,他會讓她以他為傲,再也不讓她吃這些苦!

    夜千澤用著今天賣柴得來的四十文錢,分別買了米糠,米糠賤價,用不了多少錢便能買有一袋,他還買了兩斤的白面回來,白面只需八文錢一斤,又花一文錢給藍兒買了支木釵,四十文錢便花得七七八八了,余下的那幾文錢,他適數交給寒初藍。

    在這個家裡,大家都習慣了把寒初藍當成了財政中心,收入與支出都由寒初藍掌管著。寒初藍往往也不客氣,夜千澤給她多少,她就收多少。

    一會兒後,李氏和懷雲也回來了。

    寒爺爺兩口子煮好了紅薯粥,一家七口人擠坐在舊桌子前喝著紅薯粥,雖不及山珍海味美味,但是小家溫馨,喝著紅薯粥,大家都覺得這是人間最美味的,最好吃的食物。

    午後,夜千澤帶著懷真要到後山去砍柴了。

    已經知道夜千澤每天必定要去後山的真正原因了,寒初藍也沒有多說什麼,送著夜千澤出門,叮囑他要小心一些。

    “懷真,如果時間充足的話,多砍一擔柴,姐姐一會兒上山去幫忙挑回來。”寒初藍拉懷真拉到一邊去,小聲地吩咐著,“我們家裡目前唯一的收入便是靠著賣柴,白大哥說過了不管我們有多少柴,他都會要的,既然如此,我們不如每天給他送去三擔的柴,一天也能進帳六十文錢。”

    懷真炯炯地看了寒初藍一眼,懂事地點頭。

    “去吧,小心點,要是遇著野獸,能獵便獵,不能獵便跑,不要傷了它們,也不要讓它們傷了你。”寒初藍還不忘叮囑懷真一句。

    猛兒是代青的寵物,枕頭也是代青的寵物,夜千澤還說過後山稍有點靈性的動物都和他相熟,她以前認為他是胡說八道,現在想明白了。後山上的凶猛野獸都是代青養著的,他這樣做,目的就是利用野獸制止村民們上山,村民們不敢上山,那麼夜千澤在後山就可以無所顧忌地學藝修煉了。

    不得不說,那個變態師尊還是挺有腦子的。

    “姐姐放心,懷真會的。”

    懷真不敢讓寒初藍知道,他其實也是在後山藏著長大的,是夜千澤想給寒初藍找兩個幫手,才把他們兄妹倆調下山,假裝成窮人家的孩子,嗯,他兄妹倆也的確是窮人家的孩子,在他才幾歲的時候,父母雙亡,親戚們霸占了他的窮家和貧瘠的幾畝薄田,兄妹倆無家可歸,四處流浪,偶然遇到了鐵頭,被鐵頭相中,送到後山給代青訓練成為小暗衛。

    在夜千澤的安排下,兄妹倆進入寒初藍的視線,繼而光明正大地跟在寒初藍的身邊,幫著寒初藍發家致富。

    送走夜千澤和懷真,寒初藍先是帶著李氏和懷雲去看看菜地整理成什麼樣子了,順便也去看了一下兩畝稻田,發覺田裡沒有水,顯得有點干旱了,寒初藍又從坑渠裡引來了水,給稻田灌溉。忙完了,她留下婆婆和懷雲幫忙著整理菜地,她則回到家裡,挑著兩個木桶到河邊去挑水,把水挑回院子裡,淋濕了被她整理成無數塊的小菜地,開始她的種菜生涯。

    寒爺爺老兩口也想幫忙挑水,寒初藍拒絕讓兩個人干重活,再說了也沒有多余的木桶給兩位老人家用。

    “藍兒,爺爺什麼都幫不到你,卻加重了你的負擔。”寒爺爺滿是愧疚,覺得自己就像顏氏說的那樣,只會吃,不會做了。

    寒初藍剛剛挑回來一擔水,她把木桶放在小菜地前,抬手就抹了一把額上的汗,淺笑著安撫著老人家:“爺爺,藍兒是你和奶奶養大的,現在你們老了,藍兒贍養你們是理所當然的,何來加重負擔一說。”

    寒奶奶走到木桶前,就用木勺子滔起水淋菜地。

    這些簡單又不費力的事情,老人家要做,寒初藍也不阻止。

    聽到寒初藍的話,兩位老人家對望一眼,心裡都感慨萬千,親生兒還不如收養的孫女兒。

    寒爺爺轉身就回屋裡去,很快地就給寒初藍倒了一碗水出來,愛憐地把水遞給初藍,心疼地說道:“喝碗水呢,挑了那麼長時間的水了,天氣又熱,渴了吧。這鬼天氣,怎麼不下雨了呀,下雨的話,藍兒你也不用這麼辛苦地挑水了。”

    接過爺爺遞來的水,寒初藍一邊喝著水,一邊仰頭望著蔚藍的天空,這幾天的天氣的確很熱,按照她前世的經驗來看,連續幾天高溫的話,很快就要下一場大雨了。

    再看看自家的兩間茅草屋,雖比之前結實多了,還是無法經承得起過於猛烈的狂風暴雨,寒初藍希望下雨的時候,下場陣雨就行了,不要再像上次那般,狂風夾著暴雨。

    窮苦人家經受不起狂風暴雨的摧殘呀。

    等到和楊庭軒談成了交易,賺了錢,她要重建一間大屋,不能再住著茅草屋,承受不起風雨摧殘。

    寒初藍足足挑了半個時辰的水,才把院子裡的小菜地完全地淋濕。

    菜地濕潤了,寒初藍進屋裡把她買回來的菜籽拿出來,開始散播菜種。這事兒輕松,寒爺爺老兩口也幫忙著。

    爺孫三人很快就把菜籽散播種好。

    寒初藍又抹了一把汗。

    計劃總算邁出了實際的步伐。

    過幾天,菜苗就能長出來了。

    然後,她可以把菜苗移栽到大菜地裡,院子裡的小菜地,算是培育菜苗的基地吧,當然了,院子裡的小菜地也會留下些許的菜苗,種著自己吃食。

    不知不覺中,太陽又開始往西邊偏移了,寒初藍是一刻鍾都停不下來的,散播完菜種後,她讓兩位老人家看好家,她去後山找夜千澤。

    昨天半夜,後山野獸不寧,被某人摧殘得四處逃命,今天的後山是真正的安靜,連鳥兒的鳴叫聲都聽不到了。

    寒初藍對於進山的路已經熟悉不已,很快便出現在山腳下了。

    夜千澤和懷真坐在山腳下的一塊石頭上,三擔的柴擺放在石頭的旁邊。

    瞧見寒初藍來了,夜千澤馬上滑下石頭,迎上前去,輕責著:“藍兒,你怎麼又來了,這後山……”他害怕昨天的事情再發生一次,雖說他昨天晚上狠狠地懲罰了那個不聽他的警告,愣是動了他家藍兒毛發的家伙。

    寒初藍不答話,伸手就拿起他的手,扳攤開他的手掌,沒有例外地看到了他的手掌心又長滿了水泡,她抬眸瞟他一眼,抿抿唇,松開了他的手掌。

    天天砍柴,還天天長水泡。

    夜千澤被她瞟得有點不好意思。

    他要是不用內力砍柴,他就砍不好柴,然後滿手掌都是水泡。

    想著讓藍兒多關心他一點,他是不會再動用內力砍柴的,哪怕手掌長滿水泡很痛,誰叫他喜歡看著藍兒替他挑水泡。

    寒初藍走到石頭旁邊,彎下腰去就挑起了一擔最重的柴,夜千澤和懷真同時間竄到她的面前,一個說“藍兒,這擔柴讓我來挑”,一個說“姐姐,讓我來。”

    兩雙手,一雙成年男子的大手,大手掌下滿是透明的小水泡,一雙是發育中的少年的手,還不算很大,但也不算小了,至少比寒初藍的手要大上很多。

    碰到一起的兩雙手,大手不客氣地一拍,發育中的那雙少年手就默默地退開去。

    夜千澤瞪了懷真一眼,懷真無辜地眨著眼,他只是不想讓姐姐那麼累,他又不是和主子爭風吃醋,他也沒有那個膽子。

    主子真是越來越小家子氣了。

    “那裡還有兩擔,你們倆一人挑一擔,還搶什麼搶?”寒初藍拍開夜千澤長著水泡的大手。

    見她不肯讓自己挑最重的那擔柴,夜千澤心疼地說道:“藍兒,這擔讓給我挑吧,太重了。”

    寒初藍挑著柴就走,懶得理他。

    沒有內力護底的話,他能挑著這擔柴回到家裡嗎?

    見媳婦兒不理自己就走了,夜千澤也顧不得了那麼多,趕緊挑起一擔柴就追著寒初藍身後回家去。

    平陽村。

    顏氏坐在屋門口的門檻上發呆。

    從清水縣回來,得知銀兩和糧食都沒有了之後,她就一直坐在這裡發呆,不知道該怎麼辦。

    寒大川知道木子拿走了家裡的所有糧食後,沒有說話,只是長歎一聲,也不管顏氏,獨自下地去干活了。

    家裡沒糧了,狗仔和阿牛餓得直摸肚皮,可憐兮兮地看著顏氏,又不敢吵著讓顏氏給他們弄吃的,他們知道娘親現在很難過,也很生氣。

    兄弟倆蹲在顏氏的身邊,小心地看著她。

    怎麼辦?

    錢沒有了,糧沒有了,田裡的莊稼還要兩個月才能有收成呢,這兩個月他們一家四口吃什麼呀?

    扭頭,顏氏看到兩個寶貝兒子,她心又一揪,不行,她得弄些糧食回來,不能讓兩個兒子餓肚子。

    猛地站起來,顏氏扭身就回屋裡尋來了一只布袋,拿著布袋出來,她一邊吩咐著兩個兒子:“狗仔,阿牛,你倆在家裡呆著,哪裡都不要去,娘去你姐姐們家裡借些糧回來。”

    兄弟倆猛點頭,就知道娘親一定會給他們弄吃的。

    顏氏拿著布袋出門了。

    她還不敢去找寒初藍,昨天已經撕破臉了,就算她去找寒初藍,寒初藍估計也不會給她糧食的。不找寒初藍,她自己還有三個女兒,都嫁了人家,雖說生活也苦,不過三個女婿都老實能干,她這個丈母娘親自上門討糧,總不至於讓她空手而回吧?

    顏氏想得美滋滋的,沒想到她跑了三個女兒的家,只有大女兒給了她幾條紅薯,二女兒和小女兒吝嗇得很,只給她一條煮熟了的紅薯,還假裝孝順地說,那是她們家裡最後一點糧食了,她們都捨不得吃,讓給她吃,就把她打發回家。

    “賤蹄子,跟了男人,連老娘都不認了。”

    顏氏被自己的女兒氣得臉都綠了,布袋裡就裝著大女兒給的幾條紅薯,一邊往家裡走,一邊不停地咒罵著。

    她以為自己是老娘,女兒就得給她糧食,忽略了三個女兒小小年紀便被她賤嫁,嫁的夫家又不是好條件的那種,等於是從一個窮坑跳進了另一個窮坑,三個女兒心裡都怨著她這個老娘,為了養活兩個兒子,不把女兒當人看。

    就算她們現在有吃的,也不想給糧食顏氏,誰叫她心裡只有兒子。更何況顏氏的胃口就是一個無底洞,今天給了她糧食,明天她還會再來。她們的丈夫都是老實巴交的農民,除了種田種地,就再無任何的收入,收成要是不好,自己一家子都得勒緊褲頭過日子,收成好,也要精打細算度日,哪能承受得了顏氏無底洞的索取?還不如在顏氏初次登門討糧的時候,狠著心腸不給,斷了顏氏意欲天天來討糧的念頭。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老娘也別怪她們心狠。要不是老娘不管她們的意願,為了兩個弟弟的肚子著想,就把她們賤嫁,她們也不會如此的狠心腸對待老娘。

    這個也是老天爺給顏氏的報應了。

    她為人母,做不好榜樣,心眼壞,心腸狠,養出來的女兒也和她一樣的貨色,算是自作自受。

    “都是寒初藍那個賤人害的!”

    顏氏覺得自己遭受到三個親生女兒如此的對待,都是因為寒初藍不願意離開夜家給楊家當妾室,害她得不到一百兩銀,到手的十兩銀又被楊庭軒命人奪回去了,害得家裡如今家徒四壁,一點吃的都沒有,才要承受三個女兒無情的對待。

    “賤人,賤人!”

    寒初藍要是在顏氏面前,憤恨的顏氏說不定會撲過來掐死她。

    太陽西沉入海。

    明月升起,星星相隨。

    日出而作,日落而歸的人們,踏著星星明月往家裡而回。

    懷雲和李氏回來了,還給寒初藍帶回來一個新的八卦消息,有福嫂在昨天晚上又見到鬼了,這一次連張有福都見到了,那個鬼還是個厲鬼,差點就把夫妻倆掐死,把夫妻倆嚇得夠嗆的,可等到驚動了他人的時候,那個鬼又不見了,只有夫妻倆的脖子留下了黑色的掐印,老人家說,被鬼掐過的地方便是黑色的,張有福夫妻倆當場就嚇暈了過去。

    今天,張有福夫妻倆都沒有出門,據說有福嫂被嚇得神智不清的,亂說糊話,張有福稍微好一點,但心有余悸,也沒有心思出門做事。

    村長張有財又去找法師回來驅鬼。

    “這世間上哪有神鬼之說,要真有神鬼之說,那麼多的壞人怎麼沒有受到懲罰。”寒初藍是不相信鬧鬼一事的,認為那是人為扮鬼嚇有福嫂的。

    有福嫂可惡,被人這樣嚇兩次,倒是報應,看她以後還敢橫行霸道否?

    李氏看一眼夜千澤,夜千澤若無其事地喝著他的粥。

    他只吃了一碗,便放下了筷子。

    李氏想替他再盛一碗,他拒絕,“娘,我不要了。”

    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一個胃口很大,平時最少也能吃下三碗粥的人,忽然間只吃一碗了,誰都覺得他不正常,懷疑他生病了。

    兩雙手一前一後就欺上他的額。

    李氏探過了,寒初藍又探過了,婆媳倆對視一眼,沒有發燒呀。

    “澤兒,是不是不舒服?”李氏關心地問著。

    “千澤,奶奶知道你胃口大,多煮了些粥的,鍋裡還有兩碗粥呢,我去給你盛來,你要是不吃,便是浪費掉了。”寒初藍淡淡地說了一句,就去端起他的碗。

    夜千澤看著她,欲言又止的,不過聽到說會浪費掉,到最後他還是點了點頭,勉強地吃完了鍋裡的兩碗粥。

    等到回到房裡,只有夫妻倆的時候,寒初藍拿來針,讓他坐在油燈前,她細心地替他挑著水泡,一邊挑,寒初藍一邊問他:“奶奶煮的粥不好吃嗎?”

    夜千澤閃眼,她知道他吃了一碗就不想再吃的原因?

    “藍兒,我更喜歡吃你做的。”今天一天的紅薯粥都是寒奶奶做的。

    夜千澤說道,間接地回答了寒初藍的問題。

    瞟他一眼,就知道他是這個心思。

    故意地用針頭刺他一下,他吃痛,低叫起來,“藍兒,痛。”

    “痛死你活該,天天砍柴,還天天長水泡,你好意思呀你。”

    “水泡又不是我管著的,它要冒出來,我能怎麼著。”

    音落,寒初藍又刺了他一下。

    夜千澤再次低叫起來:“藍兒,痛。”

    “爺爺奶奶年紀大了,幫不了我們什麼,唯有做飯輕松一點,要是不讓他們幫著做飯,他們心裡會覺得自己在這個家裡就是吃閒飯的,是給我加重負擔,住在這裡也無法安心,所以,我由著他們幫忙做飯。其實,奶奶做的也不算難吃呀。”

    夜千澤神色一整,“藍兒,我以後都不會再像今天這樣了。”

    寒初藍笑,摸他的臉一把,“真乖。”

    夜千澤臉色一紅,她把他當成孩子……把他當成孩子就算了,還要順手占一下他的便宜。

    “要不是遇著你,我都不知道男人的皮膚也能像雞蛋一樣光滑。”寒初藍說著又摸了夜千澤的俊臉一把,眼裡的戲弄湧現,在夜千澤紅著臉想學著她摸她的臉一把時,她手裡的針一刺,一挑,又挑了他手掌的水泡一下,有意無意地用針尖刮過他的手掌,讓他吃痛,只顧著低叫,忘記了占她的便宜。

    嘻嘻,向來只有她寒初藍占他便宜的。

    把他掌手裡的水泡全都挑完了,寒初藍又用帕子替他輕輕地擦拭一下掌心,說道:“明天就會好轉的了。”

    “明天還會再長新的。”

    夜千澤音落,寒初藍就鄙夷地撇他一眼,夜千澤靦腆地笑著。

    寒初藍懶得理這個有時候像個白癡一樣的相公,拿著針轉身走開。

    夜千澤的視線跟著她嬌俏的小身影轉動著,直到她爬上了床上,倒頭便睡,他才低低地笑著斂回視線,拿過自己經常看著的書,就著油燈細細地翻閱起來。

    寒初藍不知道他看的什麼書,趁他不在,她也翻看過,很多字都是她不認識的,她便懶得去研究那是什麼書了。

    大星王朝不存在於中國古代歷史,寒初藍覺得這個朝代的文字她不認識也很正常。

    偷偷地翻過身來爬在床上,寒初藍偷看著那個坐在油燈下認真地翻閱著書本的美男子,想著和夜千澤關系漸漸融洽,還親吻過了,她的臉瓜兒悄悄地紅了,以前的淡冷在夜千澤面前不再復現。

    看著看著,寒初藍的眼皮直打架,她只得閉上眼睛,跟著周公走了。

    等她睡著了,夜千澤才放下手裡的書本,起身走到床前,看到爬著睡的寒初藍,他低笑一下,伸手輕柔地抱起寒初藍,把她平放躺在床上,不用爬著那麼辛苦。撫著她的小臉,他低喃著:“想看我,我可以坐在你面前,讓你看個夠的,何必偷偷地看。”

    “媽……”

    寒初藍估計在做著夢,忽然呢喃著叫了一聲。

    夜千澤撫著她小臉的手輕輕地縮了回來。

    “媽……我回不去了……媽……”

    寒初藍再次呢喃,神情似是痛苦不堪,讓夜千澤一僵,想起了她那次和他提到非洲黑人的時候,她的眼裡也有過痛苦及思念。

    媽,應該是對母親的稱呼吧。

    她的親娘是誰,她不是不知道嗎?

    她怎麼會在夢中叫著娘?還說回不去了,回不去了?她要回到哪裡去?

    夜千澤神色幽深,伏下身,在她的耳邊輕喃著:“藍兒,回不去就不要回去了,這裡便是你的家,我便是你的親人。”

    不知道是他的輕喃起了作用,還是寒初藍的夢結束了,寒初藍沒有再呢喃,臉上的痛苦也慢慢地消失。

    在她臉上親了一下,夜千澤站正身子,沉吟片刻,扭身便走。

    還是在河中的木橋上,一身粗布衣裳的夜千澤迎著夜風立於橋中央,不像昨天晚上那般俯瞰河底,而是望著遠方的黑色天際,渾身上下散發出沉凝氣息。

    小半個時辰後,代青從後山裡走出來,走到他的身邊,溫沉地問著:“澤兒,怎麼了?”

    “非洲在哪裡?”

    夜千澤扭頭,炯炯地盯著代青,沉聲問道。

    代青凝眉說著:“非洲?聽著好像是個地名,但大星王朝沒有這個地名,大歷國也沒有,東辰國亦沒有,軒轅王朝我不太熟悉,不知道有沒有,大周也沒有這個地名。”

    “讓人查探一下,非洲在哪裡?”夜千澤吩咐著。

    不管非洲在哪裡,他都要查到,他想知道那是怎樣一個地方,為什麼他說要帶著藍兒去那裡玩的時候,藍兒眼裡會掠過思念及痛苦。

    夜千澤並不知道寒初藍思念的不是非洲,而是思念二十一世紀的親人。

    “好。”

    代青沒有多問,應允下來。

    “澤兒,你媳婦兒要種什麼?”代青忽然問著,指的是寒初藍請人犁的六畝荒田。

    撇他一眼,夜千澤淡冷地應著:“與你何干?”

    代青被他的話塞得只能干瞪眼,半響才訕訕地說:“師父不過是想關心關心你們。”

    “謝了。你還是管好你的寵物們,再讓它們出來嚇著我家藍兒,我可不客氣了!”

    代青又是一塞,這個無情的徒兒!

    “讓猛兒給我捕獵些小動物,我每天上山砍柴時帶下山來,連著柴一起拎到市集上去賣。”夜千澤忽然吩咐著。

    代青不依了,“猛兒不是獵人!”

    陰陰地睨著他,夜千澤冷笑著:“它不是獵人,你平時吃什麼?”

    “澤兒,你已經變成了樵夫了。”

    “再由樵夫變獵人,不是挺好的嗎?現在什麼身份對我來說重要嗎?”

    代青啞口無語。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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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4 01:19:29 |只看該作者
059 你有陰招,我有陽謀

    有相公暗中幫著發家致富的寒初藍睡得很香,對於河邊木橋上發生的交談,她一點兒也不知道。夜千澤回來的時候,動作更是悄無聲息的,進房後,他走到床邊,替她扯過被子蓋上,入秋的天氣,別看白天還能熱死人,到了晚上,已有涼意。

    蓋被子的時候,寒初藍似是有幾分醒轉的樣子,她微微地睜開眼,看到床前的夜千澤,她又重新閉上了雙眸,繼續睡她的。她這個樣子,讓夜千澤神情放得更柔了,因為那是對他的信任。

    夜越發的深了。

    夜千澤定定地看著自己的小妻子一會兒後,才扭身回到稻草堆前,他在稻草堆上已經睡了小半個月了吧。和衣躺下,夜千澤的臉朝著床,這樣在小妻子醒來的時候,第一眼就能看到他,他希望她醒來的時候,最先看到的人都是他。

    閉上眸子,夜千澤放松警惕入睡。

    在張家村裡,雖然村子裡的村民有好有壞,更有不少光棍垂涎著李氏的美色,但自從寒初藍替李氏趕跑了那些找上門來的男人後,又因為寒初藍敢和張有福夫妻爭斗,“名聲”在張家村算是大震了,讓那些好色的光棍們,不太敢再到夜家來。所以,現在的夜晚,夜千澤都可以睡個舒舒服服的好覺。

    清水縣,楊府。

    一只信鴿趁著夜色,悄悄地飛進了楊府,清風樓某間房的房門悄無聲息地打開,信鴿飛進了那間房裡,一身白衣的男子從信鴿身上取下了一張小紙條後,便拍了拍信鴿,信鴿懂事地拍拍翅膀,便飛離了房間,房門隨即被關上。

    男子展開小紙條看了看,隨即用火把紙條燒掉了,深邃的眸子變得更加的深邃,唇邊卻掛著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

    ……

    隔天。

    天剛蒙蒙亮,寒初藍便醒了。或許是出身農家的原因吧,農村人都是很早起來做事的,特別是夏天,正午的太陽大,人們為了在太陽最烈的時候安然坐在家中,便選擇在清晨起來到田裡地裡干活,等到上午十點太陽開始毒辣之時,人們已經忙完歸家了。寒初藍打小便養成了這個早起的習慣,在穿越前,她活到了二十四歲,二十四年來,起床最遲的時間不會超過八點,一般都是六點左右就起來。

    穿越後,由農家女變成了農家妻,生活環境比起她以前的二十四年人生中更加的困難,她這個早起的習慣更是得保持著。

    睜開眼,她就看到了夜千澤那張俊美得過份的臉,她眨了眨眼,腦子完全清醒,看到夜千澤沒有蓋著被子,她便拿起床上的破舊打滿補丁的被子,下床走向夜千澤,蹲下身去,把被子輕輕地蓋在他的身上,然後蹲在稻草堆前,默默地看著他。

    這是一個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小王爺,卻因為一場大火,被逼著離開原本屬於他的家,隱居於此,過著苦哈哈的生活,怪不得他做什麼事都做不好,骨子裡頭帶著的那般尊貴血液,十二年了,依舊讓他無法丟棄吧,所以沒有辦法真正地融入農家,又或許是那些人寵著他,護著他,不讓他做事,又或許是故意讓人覺得他沒用吧。

    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寒初藍覺得自己的男人活得都很累。

    勞動的累,休息一下便能恢復體力。心累,卻很難恢復。

    伸手,寒初藍輕輕地摸了摸夜千澤的臉,睡著的他被她占便宜不會紅臉。

    知道他的身世後,她依舊把他當成個中看不中用的男人,並沒有任何的變化,在她的眼裡,身份不重要,重要的是人。

    她在慢慢地培養這個中看不中用的相公,讓他能分擔這個家的擔子,畢竟他才是一家之主,哪怕他給她當家。一個家,男人太沒用,女人再能干,也為外人瞧不起,她更不想讓他被人指指點點,說他是個吃軟飯的人。

    掌下的皮膚如同女子一般白皙光滑,寒初藍又摸摸自己的臉,隨即嘀咕著:“比姐的皮膚還要滑,過份!”

    說著,人便站了起來,懶得再看夜千澤,扭身就離開了房裡。

    她一走,夜千澤漂亮的鳳眸就睜開了,他也摸摸自己的臉,眼裡有著疑惑,怎麼他覺得是她的皮膚更滑一點?

    小媳婦兒肯定是嫉妒他比她長得好看,才會顛倒黑白的。

    夜千澤在心裡如此的解釋著。

    房外有著細微的響動,他知道是寒初藍在做早飯。

    摸摸肚子,夜千澤低低地笑了起來,她一做吃的,他肚裡就大唱空城計。

    “姐姐,天色還早,你回房裡再睡一會兒,讓懷雲來做吧。”房外傳來了懷雲細微的說話聲,小丫頭也起來了。

    “不了,姐姐做吧,懷雲,你昨天在田裡忙了一整天,肯定累壞了,趁早飯還沒有做好,你回屋裡再休息片刻,等姐姐做好早飯了再叫你起來。”寒初藍輕聲回絕懷雲的幫忙,末了還說一句:“你姐夫的嘴讓姐姐養刁了,喜歡吃姐姐做的。天天就是紅薯粥,也能把他的嘴巴養刁,要是生活好一點,估計他的嘴巴會比楊公子的更刁。”

    懷雲笑,打趣著:“姐姐,姐夫不是嘴刁,是心刁。”

    明白過來,寒初藍輕嗔著:“你這鬼丫頭,才多大,你懂什麼,快點去睡。”

    “我不睡了,我幫姐姐搓面粉吧。姐姐要做什麼包子?”

    “做饅頭吧,再煮些稀粥。懷雲,姐姐今天也要送柴到清水縣去,會有小半天不在家,這個家,你要看好。”寒初藍一邊忙著手裡的活兒,一邊小聲地叮囑著懷雲。幸好她收留了傅氏兄妹,兄妹倆年紀雖然不大,卻是勞動的一把能手,什麼都會做,這樣子她可以放心地做其他事情去,留下懷雲都能照顧好這個小家,否則以李氏是根本看不好這個家的,更別說還有兩位老人家在,她擔心顏氏隨時會找上門來再鬧一場。

    懷雲嗯著。

    房裡的夜千澤聽著兩個女孩子的對話,一顆心千百轉,本能地摟緊了小妻子給他蓋上的被子,把被子當成了寒初藍。

    天慢慢變得亮了起來。

    夜千澤才想起來,就聽到推門的聲響,他馬上又倒回稻草上,抱緊被子裝睡。

    寒初藍走進來,淡淡地叫著:“千澤,起來了。”

    夜千澤裝著沒聽見似的,繼續裝睡。

    寒初藍頓了頓,走過來,在他面前蹲下,伸手推他,叫著:“千澤,起來吃早餐了,我做了饅頭,煮了稀粥,都是經我手做的。”

    “嗯。”

    夜千澤故意翻轉身去,但還沒有起來的意思。

    “還賴床了。”寒初藍嘀咕一聲,夜千澤在心裡糾正著:我是賴地。

    看了看背對著自己的夜千澤,寒初藍忽然爬伏在夜千澤的身上,夜千澤身子本能地一僵,這丫頭要做什麼?

    細心的寒初藍發現了夜千澤身子微僵,大眼一閃,這家伙是在裝睡。她離開他的身體,放棄了打算拍他臉的動作,然後漫不經心地說道:“原本想給你一個早安吻的,既然還在睡,那就省了吧。”

    說著,人就站起來,可她還沒有站直身子,裝睡的家伙就一個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抱著她的雙腿,隨即她被扯著撲倒在他的身上,他身子一翻,穩穩妥妥地把她覆壓在身底下的稻草之上,他邪邪的聲音輕輕地吹進她的耳裡,“藍兒,早安吻是不能省的。”

    寒初藍失笑,看吧,男人天生就是帶著色而來,不管是哪一種類型的男人,在色字面前,都是一頭狼。

    推開要湊過來親吻他的紅唇,真過份,他比她美就算了,連唇色都比她紅。“別鬧了,快起來吧,咱們還要挑柴去清水縣呢。”

    “早安吻。”

    “欠著。”

    “這個不能欠。”

    “你說過這個家我作主。”

    “我是說過。”

    “既然這個家我作主,我說欠著便欠著。”

    夜千澤:……

    捉住寒初藍推他的雙手拉開壓在稻草上,他埋首於她的脖子上,她沒有錢買胭脂水粉,身上卻散發著屬於少女的淡淡清香,在清晨分外的刺激著他的感官,自從看過春宮圖之後,他一碰著她,就想偷幾個香。

    “好吧,欠著。”

    咕噥聲從寒初藍的脖子上傳來,說是欠著的家伙,愣是在她的脖子上親吻了幾下,才不捨地松開她。

    早飯過後,夫妻倆帶上懷真,各挑著一擔柴出門。

    為了多賺二十文錢,再累,寒初藍都願意槓著。

    這個家現在太需要錢了。

    “澤兒,藍兒,又挑柴去賣呀。”

    路過張四家門口,四嫂剛好出來,便笑著打招呼。

    目睹了寒初藍狠辣的一面,四嫂對夜家的態度轉變了,不再像之前那般冷嘲熱諷,指桑罵槐,再說了,她現在還受雇於夜家呢。

    寒初藍既然賺了些許的錢能請人做事了,夜千澤最近又天天挑柴去賣,夜家的人口還從原先的三口之家變成了七口之家,四嫂便開始笑臉相對,人呀,都是現實的,當你比別人窮的時候,別人會瞧不起你,各種辱罵,各種欺負,當你和別人平等的時候,別人的臉上便會有著笑容,因為不用擔心你再向他借糧借錢,當你比別人過得好的時候,別人便開始巴結討好,想從你身上得到一些好處。

    “四嫂,早。”寒初藍淡淡地回應著。

    夜千澤則是朝四嫂點點頭,懷真是直接垂眸,沒有任何的回音。

    “藍兒,你請我們幫你做的事,那田你打算種什麼呀?”四嫂隨口地問著。

    寒初藍請人做事,沒有告訴過他們,那田用來種什麼。

    “種點菜。”

    “哦,種去賣嗎?這怕是不好賣吧。”

    寒初藍笑笑,沒有答話,人已經挑著柴走過了張四家的屋門口。看著三個人影漸行漸遠,四嫂斂起了臉上的笑容,嘀咕著:“種菜賣?還不得虧死你,誰能吃那麼多的菜?家家戶戶都有自己的菜地,種著的菜還吃不完呢。管你虧不虧,反正我的工錢不拖欠便成。”

    一路上,村民們都和寒初藍打招呼,對於夜家這個小媳婦兒,整個村子的人都刮目相看。不僅厲害,還能調教丈夫,看,以前肩不會挑的夜千澤,現在挑著一擔柴,如同挑著棉花似的,輕松自如。

    在村口的時候,三人卻遇到了剛好要進村的顏氏和寒大川。

    “藍兒。”

    寒大川快步迎過來,顏氏則是別開臉站在原地。

    寒初藍頓住腳步,把肩上的柴放下,淡淡地問著:“有事嗎?”她連爹都不再叫,雖然寒大川沒有像顏氏那般直接虐待她和兩位老人家,可是由於他的軟弱,才會導致顏氏的肆無忌憚,為所欲為。對自己不好,寒初藍不怪他們,畢竟她不是他們寒家親生的,但兩位老人家卻是他的親生爹娘,他卻任由妻子虐待老人,搶走她給老人的口糧,還不給老人吃飯,還逼著老人做事。這樣的人,枉為人子,枉為人父,寒初藍打心眼裡就瞧不起這個養父。

    “藍兒,你砍了柴去賣。”寒大川看看柴,問著。

    “我要養活爺爺奶奶,自然得想辦法。”

    寒大川尷尬地笑了笑,“藍兒,爹和你娘一大早來,是想把你爺爺奶奶接回去的。那天的事,爹都知道了,爹也罵了你娘,你就不要和你娘計較太多了,你爺爺奶奶在你家裡住著肯定也不舒服的,怎麼說還是自己的家住著舒服。”

    寒家現在處於無糧的狀態,顏氏親生的三個女兒又不肯施以緩手,昨天晚上夫妻倆商量了一下,顏氏提出把兩個老家伙接回來,只要有兩個老家伙在,寒初藍就無法和寒家徹底繼絕來往,為了兩個老家伙,寒初藍也會給寒家糧食的。在還沒有收成之前,顏氏能想到解決一家人的饑餓問題法子便只有這個。

    寒大川有愧於父母,早就想把父母接回家中,是婆娘不讓。現在婆娘提出要接回父母,哪怕是利用父母,他也迫不及待地點頭。

    於是,夫妻倆一大清早就往張家村趕來。

    寒初藍瞟了一眼渾身不自在的顏氏,淡冷地說道:“爺爺奶奶於我有恩,我恩怨分明,不管再窮再苦,我都會贍養爺爺奶奶的,你就不用操那個心了。”

    “藍兒……”寒大川紅了臉,顏氏當初讓寒初藍報恩,領走兩位老人家,現在寒初藍便拿著報恩一事來刺他。

    說到老人家的恩情,有誰比他承受的更多?父母生他,養他,替他娶妻,還傾家蕩產醫治他的妻子,如今他卻是如此的回報父母,別說臉紅,如果腳底下有個地洞,寒大川都想鑽進去。

    他也很明白,顏氏提出接回父母是因為寒家目前走投無路了,地裡的莊稼還沒有收成,家裡的糧食全都被楊府收走了,還不知道夠不夠還錢呢,萬一不夠的話,楊府的人還會不會上門來討債?為了養活孩子,他不得不和顏氏一起利用父母,借此想從寒初藍身上刮些糧食。

    “藍兒。”

    顏氏拉下臉來,也走到寒初藍的面前,訕笑著:“藍兒,那天是娘不對,是娘被鬼整了,發了瘋,才會那樣子對你的。你爺爺奶奶怎麼說都是你爹的父母,哪有當兒子的不養父母,卻塞給出嫁的孫女兒養的,四方八裡的人還不得戳罵死我們?藍兒,爺爺奶奶都在吧,你挑柴去賣就成,我們自己去接爺爺奶奶回家。”

    “你哪有不對,是我不識好歹,我就是白眼狼,忘恩負義的,都是我的錯呢。”

    寒初藍冷哼著。

    這對夫妻在事發後沒有馬上來接走老人,卻在隔了一天之後才來,她不相信夫妻倆良心發現,他們要是有良心,兩位老人家也不會常常被餓著肚子。必定是有什麼事,這對夫妻才會想來接走老人家的。

    會是什麼事?

    好不容易才讓兩位老人家吃飽了兩天的肚子,寒初藍實在不放心讓顏氏接走老人家。

    “接爺爺奶奶回家繼續餓肚子,免費當你的工人對吧?”寒初藍不客氣地指責著顏氏。

    顏氏臉一黑,想發怒,可一想到現在家裡的情況,她又極力地忍著,擺出一副知道錯的樣子,垂著臉說道:“藍兒,娘知道錯了,你爹已經狠狠地教訓過娘了,是娘不好,娘向你保證,以後都不會那樣對爺爺奶奶了,好嗎?我們現在就去接爺爺奶奶回家。”

    “咦,親家來了呀。”

    要出村忙活的村民看到顏氏夫妻,隨口打著招呼。

    顏氏馬上就回應著:“我爹娘來探望藍兒,藍兒留他們小住了兩天,現在我們來接爹娘回家的。”

    不知道事情始末的村民笑著:“藍兒挺孝順的嘛。”

    “是呀,是呀,我家藍兒就是孝順。”顏氏說這話的時候,臉不紅氣不喘,寒初藍覺得自己再次被顏氏的厚顏無恥雷到了。

    顏氏到夜家大鬧,逼著夜千澤休妻的事兒,現在誰不知道?為了達到目的,還四處散播謠言,說夜千澤要休妻,讓那些想嫁夜千澤的女人蠢蠢欲動,給寒初藍增添了不少的麻煩。現在竟然還敢以母親的身份自稱……

    “藍兒,你們忙去吧,我和你爹自己去接爺爺奶奶回家。”當著村民們的面,顏氏故意說出自己此行的目的,讓寒初藍無法阻攔她接走兩位老人家。

    寒初藍看向夜千澤,夜千澤鳳眸深沉,在她看過來的時候,他沖她眨了眨眼,又摸摸肚子,再搖搖頭,寒初藍明白過來,便對顏氏和寒大川說道:“我陪你們一起回去。”又對夜千澤說道:“千澤,你和懷真在這裡等我一下,我回去幫爺爺奶奶收拾收拾。”

    夜千澤點頭應允。

    顏氏和寒大川相視一眼,都重重地吁了一口氣,以為要大費周章,才能達到目的呢。顏氏又禁不住沾沾自喜,她就知道當著外人的面說出這件事,寒初藍是無法阻止她接走兩位老人家的。

    寒初藍帶著顏氏夫妻往家裡走回。

    李氏和懷雲正想下地去,兩位老人家在院子裡喂養著小動物們,看到寒初藍帶著顏氏夫妻而回,都愣了愣。

    懷雲愣過之後,就沉下了臉,槓著鋤頭戴著帽就走,只和寒初藍打過了招呼,對於顏氏夫妻,她是瞧都不瞧一眼。

    李氏倒是還能客氣地叫了一聲“親家。”

    “娘,替爺爺奶奶收拾一下,他們要接爺爺奶奶回家。”寒初藍一進門就沖李氏眨眼,隨即吩咐著李氏,李氏嗯了一聲,轉身進屋裡去。

    寒初藍又走到兩位老人家的身邊去,一邊從老人家的手裡拿過菜葉喂養兔子,一邊小聲地對兩位老人家說道:“爺爺,一會兒不管藍兒做什麼,你都不要介意,藍兒都是為了爺爺奶奶好。”

    兩位老人家點頭,看到兒子兒媳來了,他們還是有點歡喜的。

    “爹,娘,我和大川來接你們回家了。藍兒忙,也沒空陪你們的,還是跟我們回家吧。藍兒,這些是你獵到的嗎?好肥的野兔,能給娘帶幾只回家去嗎?”

    顏氏瞧到被圍養起來的野兔,兩眼放光,口水直流,開口便索取。

    “不能!”

    寒初藍淡冷地拒絕。

    她都捨不得宰來給千澤吃呢,更別說給顏氏這個無恥之人了。

    顏氏臉色又是了一陰,“藍兒,要不,給幾只山雞娘帶回去吧。你兩個弟弟好久都沒有吃過肉了。”

    撇她一眼,寒初藍語氣依舊淡淡冷:“數天前,你不是才從我家裡搶走肉湯嗎?才隔了幾天,能有多久?”

    顏氏一塞,臉色陰郁得嚇人。

    寒初藍才不怕她呢,就算她的臉色比雷公還要黑,寒初藍都不會再怕她。

    寒大川扯了自家婆娘一下。

    顏氏勉強地壓住了怒火,戀戀不捨地看了野兔和山雞幾眼,便和寒大川一起扶著兩位老人家走,回到草屋前,李氏已經把兩位老人家的東西收拾好了,兩個小包袱裡只有兩位老人家幾件舊衣裳。

    “老爺子,原本我想多留你倆住些時日的,不過既然親家都親自來接了,我也不好再留。以後有空多來坐坐,藍兒挺想念你們的。”李氏說著客套話,把兩個小包袱分別遞給顏氏和寒大川,讓兩個人替老人家拿東西,也是有意的。

    顏氏一接過包袱,發覺包袱輕輕的,馬上訕笑著對李氏說道:“親家,就這點東西嗎?”

    李氏溫笑著:“老爺子帶來的就這麼點東西,我屋裡屋外都翻了個遍,沒有發現遺漏什麼的。”

    “那個,嗯,親家,我們家裡現在沒有糧食了……”顏氏點到為止,是希望夜家給點糧食她帶回去。

    “哦。”

    李氏哦了一聲,沒有動作。

    寒初藍走過來,顏氏又厚著臉皮說道:“藍兒,家裡沒糧了,爺爺奶奶回家後會餓著的。”

    瞟她一眼,寒初藍淡冷地答著:“爺爺奶奶是你們要接回去養著的,有沒有糧,當然你們自己想辦法去。”

    就知道顏氏要接走老人家不安好心,原來是打著這樣的鬼主意。只是,顏氏不是有錢到可以包餃子吃了嗎?怎麼才過了一天兩夜,寒家就沒糧了?

    顏氏又是黑臉,“藍兒,我們餓著無所謂,最多就是勒緊褲頭,摘些野菜充饑,可是野菜也不好摘,你爺爺奶奶能吃不會做的,你還說過要報恩的,怎麼著也得給兩位老人家一點口糧吧。”

    “我自不會讓爺爺奶奶餓著,你只管接爺爺奶奶回家去,每天吃飯的時候,我會讓千澤去接兩位老人家來我家裡吃飯的,吃飽了再送回去。”寒初藍就是要堵死顏氏利用老人家想得到糧食的路。

    千澤在顏氏面前發過了兩次飆,顏氏心裡已經怕夜千澤了,說讓千澤去接兩位老人家,顏氏必定不敢使壞。

    顏氏一肚子火。

    沒想到寒初藍如此的精明,堵死了她意欲借著老人家得到糧食的路。

    “藍兒,那樣多麻煩呀。你給點糧食我們帶回去,你看,你家裡現在條件也好了,連肥兔都有那麼多,還有山雞,小雞小鴨的,我們也不要求多,就是給點大米,給點紅薯就行,我們給老人家做吃的,你也能省些事。”顏氏壓著怒火,訕笑著把要求白熱化。

    “我不怕麻煩。”

    寒初藍就是一副鐵公雞的樣子。

    “藍兒……”寒大川欲言又止。

    顏氏已經忍無可忍了,把小包袱往寒初藍一扔,松開扶著寒奶奶手臂的手,轉身就走,罵罵咧咧的:“沒有糧食,誰養這兩個老不死的,你愛養著就讓你養個夠,老娘不管了!”

    寒奶奶怔忡地看著顏氏遠去的身影,聽著她的罵罵咧咧,慢慢地明白過來了,兒媳婦來接老兩口,並非真心的,而是家裡沒有糧食了,他們想接回老兩口,好有借口從孫女兒這裡得到糧食。

    還是糧食!

    一個月前為了糧食,把孫女兒賤嫁!

    數天前,為了糧食,為了錢銀,逼著孫女婿休妻……

    從頭到尾,兒媳婦心裡面都不把他們當人看。

    心裡面裝著的那點子奢望,隨著顏氏罵罵咧咧地走了,寒大川歉意地看了爹娘一眼後,也默默地把包袱遞給老爹,歉意地說了一句:“爹娘,兒子不孝,家裡沒糧了,無法再養活爹娘,藍兒是個孝順的,有藍兒照顧著你們,兒子也放心了。”

    說著,朝兩位老人家跪下。

    兩位老人家紅了眼,卻沒動,任由他跪下。

    寒大川朝爹娘叩了三個響頭,便站了起來,愧疚地看了一眼冷著臉的寒初藍,默默地轉身就走。

    寒初藍真恨極了養父的沒用。

    不過才到中年,手腳齊全,怎麼就會把一個家經營成那個樣子?簡直比夜千澤母子還要沒用。

    在寒大川走出院子的時候,寒初藍淡冷地叫了一聲:“等等。”

    隨即寒初藍進屋裡,用布袋裝了些許的米以及幾條紅薯出來,走到寒大川的面前,把些許的米和紅薯塞給寒大川,冷冷地說道:“看在爺爺奶奶的份上,我給你帶些許糧食回去,僅夠你們一家四口吃一天,至於明天的口糧在哪裡,你自己想辦法。手腳齊全,又不是不能干活,鄉下物資也不算短缺,只要肯努力,還怕餓死嗎?坑渠裡有小魚,山上有野獸可以獵打,還有柴可以砍,砍一擔柴去賣,能換來二十文錢,二十文錢能換來兩斤的白面,怎麼著也不會餓死你們一家四口。會被餓死的,都是懶人,妄想著天掉餡餅的懶人。”

    寒大川被寒初藍說得滿臉通紅。

    他只知道下地干活,不曾變通地用其他方法換來糧食。坑渠裡有小魚,不過捉魚的人多,現在已經很難捉到魚了,靠這個法子混肚子飽是很難的。山上有野獸,平陽村也有大山,山上的確有一些小野獸,可他不是獵人,最多就是打些小鳥,也很難充饑,唯一可以的便是砍柴去賣了。

    這個活也累人。

    不過,這是養女指給自己的明路。

    接過寒初藍遞來的只夠吃一天的口糧,寒大川紅著臉道了謝,便走了。

    決定下午就上山砍柴去。

    寒大川走後,寒初藍回到院子裡,看看兩位老人家,溫和地說道:“爺爺奶奶,你們以後就安心在這裡住下,其他的事,不用多想。”

    “藍兒,謝謝你。”

    寒爺爺忽然朝寒初藍道謝,是謝寒初藍提醒寒大川上山砍柴去賣,換文錢,換糧食,不至於餓死。

    夫妻倆年輕時有點頭腦會做些小生意,沒想到兒子一點頭腦都沒有。唉,要是有點頭腦,也不至於被兒媳婦拿捏得死死的,連爹娘都能棄於不顧。

    “誰都不能一輩子靠著別人的施捨過日子,也沒有人願意一輩子當個施捨的好心人。又不是老弱病殘的,都有手有腳,靠著自己的雙手,難不成還會餓死不成。”現在這個年頭又不是大荒之年,要是大荒之年,人人沒有收成,個個饑餓,全都上山砍柴,下河打魚,那樣的生活就困難了。

    老兩口點頭。

    李氏有點不自然。

    她和夜千澤以前也是老靠著張四的幫忙度日……

    打發掉了顏氏,寒初藍看著時間不早了,趕緊出門去村口找夜千澤。

    等她趕到村口的時候,遠遠地看到顏氏和寒大川爬在通往平陽村的那條大田埂上撿拾著什麼,寒大川還一臉的懊惱,顏氏一臉的心疼。

    她看看寒大川手裡的布袋,頓時明白過來,原來是弄灑了米,米都掉在田埂上了。

    “藍兒,走吧。”

    看到寒初藍來了,夜千澤溫聲叫著,鳳眸閃爍如夜晚的星星,見此情景,寒初藍明白過來,寒大川的米八九不離十是她家相公整得灑落在田埂上的。

    這家伙,生得豐神俊郎的,表面上看去就是一個無害的美男人,平時也是溫溫和和的,誰知道他才是真正腹黑的人。

    寒初藍沒有替養父母撿拾大米,挑起她的柴走了。

    清水縣。

    金玉堂酒樓。

    一抹白影獨坐於金玉堂臨窗前的位置上,輕搖著扇子,視線淡淡地瞟著窗外的街道,似是看著街道上熙熙攘攘的行人,眸子卻深如無底洞,到底在看的是什麼,沒有人知道。

    當三個挑著柴的人進入他的視線之後,他的眸子更是深不可測。

    街道上奔來一輛馬車,趕車的人一邊趕著車,一邊叫著:“讓讓,讓讓,別擋了宋家大小姐的車駕。”

    白影瞧著那輛馬車,挺奢華的,又聽得是宋家大小姐的車駕,宋家是清水縣十戶大富人家之一,家有田產莊子,鋪子無數,鋪子賣的多為布料,胭脂水粉,據說生意和金玉堂酒樓的生意差不多好。

    他淡淡地笑了笑,笑容還是如煦如同春風,容易讓人迷醉,容易讓人放下心裡的設防,把他當成一個平易近人的大好人。

    手指一彈,一枚細小的銀針以肉眼看不到的速度,飛出窗外,射向了奔跑著的馬屁股上,他暗運了內力於銀針上,銀針一扎入馬屁股上,馬兒吃痛,立即以人為無法控制的速度狂奔起來。

    “啊呀——”

    “讓開——”

    “啊喲——”

    馬兒狂奔,瞬間就沖撞了不少攤主,攤主們被這突然而來的意外嚇到了,驚惶失措地躲避著狂奔的馬,害怕一不小心就成了馬蹄下的冤魂。

    趕車的車夫也被驚到,拼命地讓前面的人讓開,努力地想控制住發狂的馬兒,可是馬痛得厲害,只知道狂奔,車夫努力了很長時間都無法控制住狂奔的馬。

    馬車裡的宋大小姐和貼身的丫環被顛得暈頭轉向,花容失色。

    寒初藍挑著一擔柴,忽然看到前方奔來一輛馬車,耳邊便傳來了夜千澤的急叫:“藍兒,小心!”

    寒初藍一定神,馬車都奔到她的面前來了,她嚇得雙手一松,肩上的柴便落在地上。

    緊接著,夜千澤顧不得了太多,把肩上的柴一扔,人一閃,就撲上前來,抱愛妻一摟一抱一轉,避開狂奔而來的馬車,馬兒跨過柴狂奔而過,車輪子撞在柴上,又狠狠地顛起來,車內傳來女子的驚叫聲。

    夜千澤沒空理會車內的女子驚叫聲,等馬車奔過後,他急急地垂頭,心急地問著:“藍兒,你沒事吧。”

    寒初藍驚魂未定,嘴裡本能地嘀咕著:“怎麼趕車的,跑得那麼快,撞到人,可是會死人的。”

    她明明看到馬車還在前方,一轉眼間,馬車都跑到她的面前來了,害她什麼反應都來不及了,要不是夜千澤反應快,她寒初藍就要成為馬蹄下的冤魂了,由此也可以看出馬兒奔跑得有多快了。

    聽到她的嘀咕,夜千澤才放下心來,還好,沒有把她嚇壞。

    剛剛那一幕倒是把他嚇壞了,要是他不會武功的話,她就要死於馬蹄之下了。

    這大街上,人來人往的,誰家趕車的如此蠻橫,不顧別人的生死在大街上狂奔?

    瞧著剛才那馬兒,似是連車夫都無法控制了……

    夜千澤警覺地四處張望,沒有發現有什麼可疑的人,可他總覺得剛剛那一幕有點兒不對勁。

    “我沒事。”寒初藍退出他的懷抱,她的話拉回了夜千澤的注意力,暫時沒有去猜想哪裡不對勁。

    “剛才嚇死我了。”

    夜千澤一邊替寒初藍挑撿回那擔柴,一邊心有余悸地說道。

    懷真也被嚇到了,不停地問寒初藍有沒有事。

    “都是那馬,發狂似的,瞧,不少人的攤子都被踢毀了,還好,咱們的是柴,沒那麼容易被毀。”寒初藍安撫又歉意地沖兩個男人笑笑,剛剛那一幕,誰都會被嚇到。

    夜千澤和懷真交換了一下眼神,兩個人都覺得問題出在馬身上,但馬不是他們的,此刻又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他們也沒有辦法發現馬身上有什麼問題。

    挑起柴,夜千澤只想早點把柴送到段府去,早點回家。

    三個人挑著柴遠去後,金玉堂酒樓二樓臨窗的桌子前,那抹白影才微微地傾身,深不可測的眸子盯著遠去的那三道人影,搖著的扇子還是輕輕悠悠的,為他添幾分的風流,唇邊那抹如春風一般的笑,越來越深。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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