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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默嬋]冤家不是她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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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7 22:29:22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眾人眼中的她是個柔弱易感的小女人,實際上的她卻喜歡追求刺激與冒險。本想成為黑道狙擊目標可替無聊生活添些樂子,誰知突然冒出個保鏢打壞她的如意算盤。當明星也犯法嗎?瞧那副嫌惡的模樣,還不知好歹的一再扭曲她對他的關心。他忽冷忽熱的態度更是搞得她一頭霧水,可惡的是他三番兩次打斷她找樂子就算了,最後竟連她純情芳心也接收了去…… 他厭惡任何與明星有關的人事物,偏生這回要去保護她這位紅透邊天的明星。她有沒有大腦啊?哪有危險就淨往那鑽,從沒有人敢嫌他礙手礙腳而她是第一個。怪的是她的身手不遜於他為何還需要保鏢?更誇張的是她竟還有空「兼差」當醫生。她的葫蘆究竟在賣什麼藥?與她相處愈久他心中蟄伏的情愫漸漸甦醒,但多年前的創傷令他不敢正視內心的情感,在他掙扎愛或不愛時,赫然發現她是冒牌貨……


楔 子          第01節     第02節     第03節
第04節      第05節     第06節     第07節
第08節      第09節     第10節     尾 聲

《 本帖最後由 黃江河 於 2010-1-27 22:44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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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7 22:30:05 |只看該作者

楔子

迎面而來的海風吹拂著佇立在巖岸上的人們。
  「……結城兄和結城嫂生前行醫救人,功德無量,但他們不幸於十天前的一場車禍而雙雙過世,今天我們這群親朋好友就在這兒為他們舉行喪禮。」一名身著黑色西裝的中年男子背對海面,對著那些來參加喪禮的人們如此說道。
  人群中有一名約莫十二歲的小女孩,她穿著一襲黑色洋裝,姣好小巧的臉蛋上沒有一絲表情,跟四周眼角含淚及面容哀戚的人完全不同。她手中捧著一個骨灰罈,身邊站著一名身著黑紗禮服的婦人,海風呼嘯過她的臉,中年男子的話拂過她的耳邊,但她置若罔聞。
  封閉自己的心緒,不看不聽不想,這樣或許就可以減輕她內心的傷痛吧?她這樣想著。
  世界上已經沒有什麼可以讓她留戀的了,如果可以,她會選擇時光倒流,這樣她就不必一個人孤零零的活在世上,失去父母,接下來的日子該如何過呢?她不知道,她甚至不知道今天的喪禮結束後,她該何去何從。
  中年男子說完話,婦人推了她一下,她被動的上前將手中的骨灰罈丟向大海,接著婦人又輕推了她一下,她才機械化的丟下剛被塞到手中的百合花,然後婦人牽著她走到一旁,跟著一個又一個的人丟下百合花之後,站到她面前或是拍拍她的臉頰,或是拍拍她的肩,或是拉拉她的手,不變的只有一句話:「節哀順變。」
  呵!節哀順變,他們是外人當然可以這樣說,今天換做她是他們,她也會這樣說的!女孩表情木然的想著。
  此時,在她身旁的婦人突然說起話來。「你們怎麼這麼晚才來,喪禮都結束了,你們眼中還有沒有結城夫婦啊!虧他們生前還跟你們最好!」
  她無感的抬眼望向惹婦人發脾氣的人身上,發現他們一行人中,最小的大概跟她差不多大,她有一雙澄透的黑眸和陽光般的笑靨,由一名美得像美少女的少年牽著。
  「我們眼中沒有結城,心中有結城啊!」年紀明顯步入中年的男子笑道。
  他的笑容跟那個小女孩有些相似,他們的笑容也是她從父母親去世之後首次見到的笑容。她的視線不由得定在他們身上,除卻那兩名中午男女外,最大的男孩大概有二十五歲,有一雙和善的眸子和笑容,他發現她在看他,只是和善的回以一個柔笑。
  「詠歡,還記得我嗎?我是風力勤。」風力勤自我介紹,臉上笑容未改。
  他身邊另一名女子則是遙望著海面,微瞇的眸子透著一股舒爽感,陽光斜照在她白皙的臉上,將她柔美的容顏映照得更加顯眼。「很好的地方,相信叔公他們一定睡得很舒服。」
  舒服?人死了還會有感覺嗎?風詠歡無神而剔透的眸子滲入些許好奇,然後有個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她是君樵。」
  君樵?好像男孩子的名字,跟她的外表一點也不合。
  「不是吧?是我們看得很舒服,人死了哪有感覺?」君樵的話讓另一名年紀相仿的男子糾正,他唇邊噙著一抹淺笑,清和明朗的嗓音聽來有種清清爽爽的感覺。
  詠歡又聽見那個聲音道:「他是清揚。」
  清揚?她直望著風清揚,不知怎地,她的心竟然有種跟著他飛揚起來的感覺。
  「你應該對死去的長者多一點尊敬,不過,這兒真的很舒服。」又一名女子開口,她留著舒爽的短髮,明亮而快捷的氣息讓詠歡的臉部線條跟著放鬆。
  「她是昀樵。」那個聲音又道。
  詠歡轉頭望向聲源,發現那個叫力勤的一直在跟地介紹這些人。
  力勤見她在看自己,露出一個笑容,「詠歡,還記得我嗎?」
  詠歡點點頭,認出他是自己的大侄子──一個大她十幾歲的侄子。父母親還在時,每年過年或有重大節慶,他們必定帶她前往美國去與他們相聚,所有前來參加喪禮的人,只有他們的態度最不莊重,但卻讓她從封閉的心房中走出。望著他們,她突然覺得自己的眼睛熱熱的,視線逐漸讓某種東西蒙住而變得模糊。
  「哭出來會比較舒服。」一個冷冷的聲音穿透她的耳膜,她認出這個聲音,是風家排行老五的風力凱的聲音。
  詠歡淚眼婆娑的抬頭,自父母過世後不再濕潤的眼眶湧出無盡的淚水。
  眼前的六位男女變得迷濛,她抬手擦著淚,想看清他們,但下一刻,她被拉進一個溫暖的懷抱,以她為中心,他們六個人都「疊」了上來。
  她哭得更凶了,哀泣道:「爸……爸……媽……媽……爸爸……媽媽……死了,他們死了……嗚……」
  他們六人相視一笑,眼眸裡有著相同的憐惜。
  「叔公、嬸婆,你們聽到了嗎?詠歡在叫你們哦!」風清逸突然對著空氣說話,在她說完的同時,一陣海風吹過,清逸大叫:「詠歡,不要哭了,叔公、嬸婆聽到你在哭,他們也會傷心的,可是他們無法伸手擁抱你,所以我們就代替叔公、嬸婆抱你,他們如果……如果……」
  清逸說到一半有忘詞的傾向,清揚連忙接下去。「叔公、嬸婆要是看到詠歡堅強、快樂的活下去,他們才會安心哦!所以詠歡,叔公、嬸婆並不是真的離開你,他們的身體雖然不見了,但是他們的心,永遠陪著你。」
  「心?」詠歡哭紅的雙眼盯著清揚。
  「對,心。」昀樵笑著指指詠歡的心口處。「他們永遠活在你的心中,怎麼也磨滅不了,所以詠歡要好好活下去,別讓叔公、嬸婆為你難過。」
  詠歡原本無神的眸子漸漸有了生氣,她露出一個小小的笑容,重重地點頭,「嗯。」
  他們六人相視而笑,朝站在一旁的父母和看得目瞪口呆的婦人眨眨眼。
  「詠歡從結城他們死後就再也沒笑過,沒說過話,這……」
  「我們這次來還有一個目的。」銘瑋倫微笑道。
  「什麼目的?」婦人的目光仍是定在詠歡的笑容上。
  「我們要領養詠歡。」
  「什麼?!」婦人聞言大驚,要是把詠歡交給他們,依他們古怪的個性,詠歡會被教成什麼樣,看他們那六個古怪兒女就知道了,但是……
  「如果你不答應也不行。」說著銘瑋倫取出一份文件,那是正式的領養證明書。「我們是詠歡在這世上最親的親屬,即使是你也親不過我們,而且我們也已經辦好了領養手續。」
  「你……你們……」婦人本想自己領養詠歡的,但她只是結城夫婦的遠親,老實說,感情也稱不上好,現在有人要領養詠歡,而且手續也辦好了,她似乎沒理由反對。「也罷,你們都已經決定了,我還有話說嗎?」
  風允准但笑不語,朝妻子使個眼色,銘瑋倫將證明書收起,對兒子女兒們點個頭,他們也回父母一個笑容。
  「走吧。」力凱朝詠歡伸出手,語氣淡然道。
  詠歡看力勤他們已經先走開,清逸讓昀樵和清揚牽著。她望著力凱的手,輕聲問:「去哪兒?」
  「風人院台灣分處。」力凱淡淡的說著這個令人發噱的話。
  「風人院……台灣分處?」詠歡似懂非懂的重複。
  「對。」力凱面無表情的點點頭。
  詠歡聽話的將手放在力凱的掌心中,發現他的表情雖然似冰雕,但他的手卻是暖熱的,她微微一笑,覺得心頭的冰冷被這些人的熱情融化了。
  風允准和銘瑋倫給了詠歡一個淺笑後便打開車門讓她上車。
  詠歡在上車之前,回頭看了下父母長眠的地方,然後轉頭迎上風允准和銘瑋倫和善的笑臉,也露出個笑容上車。
  海風,帶著屬於海的味道拂過他們剛剛所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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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7 22:31:43 |只看該作者

第01節

電視上的綜藝節目正在訪問最近紅透半邊天的影歌視三棲巨星梁皓敏。
  「現在我們歡迎超級巨星梁皓敏小姐。」主持人介紹身著白色短T恤和白色七分褲,並在背後黏了一雙白色翅膀的梁皓敏。
  「主持人好,現場的觀眾和電視機前面的觀眾,大家好。」梁皓敏先向大家問好。「我是梁皓敏。」
  「梁小姐,好久不見,最近在忙什麼?」主持人笑容可掬的問道。
  「我最近去了一趟美國,在美國錄製我最新的專輯『迷途天使』。」梁皓敏朝攝影機露出一個璀璨的笑容。
  「那我們就先來聽聽你這次專輯的主打歌,然後再來談談你的近況好嗎?」
  「好。」梁皓敏笑著點頭。
  電視的畫面在她笑著的同時化為一個光點,然後沉寂成一片黑色。
  一名坐在電視機前約莫五十歲,長得斯斯文文的白淨中年男子皺起眉。
  「怎麼搞的?我不是已經安排她們離開台灣了,怎麼電視上還看得到皓敏的現場直播節目呢?」
  思考良久之後,他理出一個頭緒,皓敏身為公眾人物,要她拋下所有的工作逃命,也不是容易的事。
  那該如何是好?絕不能讓皓敏受到傷害,可是若派弟兄去保護她,會破壞她的形象,那麼……也只好這樣做了。
  男子遲疑良久,終於拿起電話,心不甘情不願的按下那個在腦中生根的號碼。
  「I.C.P.O.(國際刑警組織),我是LAM.COLLIS。」
  「LAM,是我龍崎……」
          ☆          ☆          ☆
  醫院的手術室內,一場開心手術已進行到最後的縫合階段。
  「三號縫線。」一名身著無菌衣的醫生,向身旁的實習醫生要了縫線,一邊縫,她一邊問:「手術成功之後,縫線的工作可以交給實習醫生,但可以交給護士嗎?」
  「當然不可以。」在場三名實習醫生互相看了一眼後道。
  「曾經有這麼一個案例,一名醫師在經過十三個小時的手術之後,由於相當疲累了,於是他將最後的縫線工作交給一旁的實習醫生,但那名實習醫生卻將縫合傷口的工作交給護士縫,結果那名病人因為未能縫好傷口而死亡,希望你們成為正式醫生之後,別犯下這樣的錯誤。」
  實習醫生們再次互看一眼,點點頭。風醫師是他們跟過這麼多醫生裡頭,第一個跟他們提到手術後縫線問題的醫生。
  風詠歡,這間醫院心臟外科的權威,在男性居多的醫界是一個奇葩。
  等縫完線後,詠歡取下沾滿血的塑料手套。「手術成功,在……」她瞄了時鐘一眼,「下午兩點四十分時結束。」然後她對著隨行的醫師們說:「整理一下。」
  交代完之後,詠歡便先行走出手術室,迎上在手術室外焦急等候的病人家屬。
  她取下口罩,對著家屬們露出一個笑容,「放心,手術是成功的,二十四小時之內是危險期,這段期間過了之後,他的病況便能穩定下來。」
  「風醫師,謝謝你救了我兒子一命……」病人的母親一聽到風詠歡這樣說,立刻感激的跪了下來。
  詠歡眼明手快的扶住她,「這是我們做醫生的職責,您別客氣。」說完,她笑了笑,轉身回到消毒室換下身上的無菌衣,穿回白袍。
  她走到水槽邊洗洗手,並掬水清洗臉,讓自己清醒一點。她伸伸懶腰,動動脖子,給鏡中歷經十六個小時手術的自己一個笑容。
  這個手術動完就可以休一個長假,太好了!
  詠歡在走回辦公室時,邊走邊想該如何安排這長達一個月的假期。
  先去美國騷擾風人院的駐院人們,再去南極看看企鵝……
  她的腳步在見著候在辦公室外的兩名女子時緩了許多。
  「皓敏,皓雯,怎麼來了?」詠歡開門讓她們進去。
  「有一件事情想拜託風醫師。」梁皓敏一進詠歡的辦公室便摘下墨鏡,墨鏡下是一張與詠歡相似的容顏。
  沒錯,在演藝圈紅得發紫的梁皓敏和詠歡長得很像,凡是見過她們倆的人都建議詠歡可以去參加超級明星臉,連梁皓敏都說她妹妹皓雯也沒她和詠歡這麼像。
  「又超時工作了。」詠歡檢查下梁皓敏,才略帶責備的罵道。
  「做這一行,不努力不行。」梁皓敏露出個無奈的笑容。
  詠歡坐上辦公桌的桌沿,含笑望著她們,「來找我有什麼事?」她看得出她們姊妹倆絕對不是來檢查身體這麼簡單。
  梁皓敏和梁皓雯互視一眼,最後出梁皓敏道:「風醫師,我們家最近有一點麻煩,要全家避難到瑞士。但我不能去下我的工作就這樣走,可是不走的話,我會有危險,所以,我想請你在我避難的一個月裡代替我去工作……」她隱去話尾,因為她看見詠歡捧著肚子哈哈大笑。
  「皓敏,別笑死我了!」詠歡笑到肚子痛。「你怎麼會開這種……」
  詠歡見著兩姊妹正經的神情,連忙收起笑,改以較委婉的口吻道:「這未免太荒謬了吧?」
  「可是這卻是我們唯一想得到的方法。」梁皓敏苦著臉說。
  「皓敏,你的身體本來就不適合從事演藝工作,那只會讓你的病情更加重,你的心臟禁不起你這麼勞心勞力的工作,倒不如趁這個機會退出演藝圈算了。」詠歡誠懇的建議,雖然她說得有點誇張。
  「不。」梁皓敏堅決的搖頭。「這是我的興趣,如果因為我的病而放棄,我會非常不甘心的。」
  「可是……我又不是你,怎麼代替你呢?」詠歡輕歎口氣,反正皓敏的心臟定期檢查便行,不是什麼大問題。
  詠歡頭皮開始發麻,每當有什麼不好的事要發生時,她的頭皮就像自動發訊機般,發出警告的訊息。
  「這不成問題,我們長得太像了,就算行為舉止略有不同,但只要加以修正一下,你就可以變成梁皓敏了。」梁皓敏懇切的急聲說道。
  她知道詠歡因為醫生這個職業,使她外表看起來冷靜且鎮定,但是私底下她十分活潑,喜愛冒險且富有正義感。
  「先說說你們家究竟遇上什麼麻煩而要舉家避難?」詠歡面對梁皓敏的懇求,竟有些不忍,但她也不能莫名其妙就去當別人的替身。
  「我們家跟黑道大哥有一點關係你是知道的。」梁皓敏見詠歡點頭,才繼續往下說:「前些日子,我們那個黑道大哥跟另一個頭頭不和,那個頭頭不知打哪得知我們的存在,威脅大哥說要殺了我們,而且頭一個就是要拿我開刀。大哥怕我們受牽連,所以安排我們去瑞士避難。可是我的工作不能說放就放,加上我新唱片的宣傳期和一些廣告拍攝也早已排定,我真的不能走,但是……」
  「但是不走,姊姊一定會有生命危險,我們想依風醫師的身手……」梁皓雯接口道,但說沒幾句她就讓詠歡興致勃勃的模樣嚇到了。「風醫師?」
  「你說……會被追殺?」詠歡的笑容有一點變態,她原本環抱胸前的手,現在已經放下,成互搓狀態,一臉垂涎客人荷包的店小二像。
  梁皓敏和梁皓雯點點頭。
  「很危險?」詠歡笑著問道。
  「嗯。」她們倆還是點頭。
  「隨時都可能發生意外?」詠歡眉開眼笑的再問。
  「嗯。」她們倆重重的點頭。
  「太好了,我正愁一個月的假期該怎麼安排呢!」詠歡語氣興奮的叫道。
  她真的太無聊了,每天除了手術就是門診,除了門診就是手術,忙死了!根本沒有時間好好的放鬆一下,梁皓敏的出現簡直就是她的救星。
  「等等,為什麼是一個月呢?你們那個黑道大哥只需一個月就能擺平他的麻煩嗎?」
  「他是這麼說的。」其實梁皓敏也不是很肯定。
  詠歡聞言點點頭,她對自己的能力有自信,於是她爽快的答應道:「皓敏,這個忙我幫了。你告訴我該怎麼做。」
  「真的嗎?」梁皓敏和梁皓雯喜出望外的睜大雙眼。
  「我風詠歡向來一言九鼎,何況有這麼好玩的事,能不算我一份嗎?」詠歡大力的拍拍她們倆的背,仰天長笑。
  好玩的,我來了!
  見詠歡興奮的模樣,梁皓敏和梁皓雯憂心的互視一眼,怎麼會有人聽到危險反而高興的直笑呢?她們這麼做究竟對不對?
  「風醫師,離我去避難的時間還有三天,這三天,就請你變成我吧!還有,這件事除了我們三個人之外,不可以讓別人知道。」梁皓敏有些擔心的提醒。
  「我明白。」詠歡露出個安撫的微笑。
  不知怎地,梁皓敏見了詠歡的笑容,竟有些微的忐忑不安,不知道將詠歡捲進這件事是好是壞,但是……不管了,她豁出去了!重重一點頭,她跟著露出個笑容。
          ☆          ☆          ☆
  白色房車停在天母一幢兩層樓洋房前,身著藍灰色西裝的范明下車,頭髮梳理很整齊,臉上戴著一副銀框眼鏡,看起來是個一絲不苟的人。此時他腳步停在門口,推了下下滑的眼鏡,為即將要見面的人而煩心。
  深吸口氣,他上前按下門鈴,過了一會兒,一名身著白色洋裝,長髮及腰的美女前來應門。
  她見是范明,立刻露出一個明燦的笑容,「范大哥,請進。」
  范明點點頭,跟著她進門,並順手關上門。
  「范大哥,想喝些什麼嗎?還是跟以前一樣?」她等范明坐在沙發上後笑問。
  范明點點頭推了下眼鏡,將公文包擱在桌上,望著忙進忙出的她,無聲的歎口氣,「皓敏,過來坐下吧。」
  「等一下,我將茶點弄一弄就來。」梁皓敏的聲音自廚房傳來。
  范明微皺下眉,「皓敏,你感冒了嗎?怎麼你的聲音有點變?」
  「沒有啊!只是喉嚨有點不太舒服而已。」梁皓敏雙手端著托盤出來,一邊回答。
  「別太勉強了,要好好休息,知道嗎?」范明關心的叮嚀著,隨即輕歎口氣道。「唉!你這一個月的行程全得延後了。」
  梁皓敏望著經紀人愁苦的臉,輕輕一笑,「范大哥,我決定不走了。」
  「什麼?!」范明錯愕的叫出聲。
  「我決定留下來為我的新專輯做宣傳。」梁皓敏好心的重複一次。
  「這怎麼行!你會有危險的!」范明馬上否決她的提議。
  「不會的,我相信那個人只是嚇唬人而已,而且這張專輯不能再延了,本來去年就該推出,卻因為我的病……」說著梁皓敏露出一個柔柔的笑容,「反正只要小心一點,對方應該不會明目張膽到在光天化日之下就攻擊我吧?」
  「還是不行。」范明想了想還是覺得不妥。「現在的黑道分子都很猖狂,況且你的身體也禁不起這樣的折騰。」
  「范大哥,如果我真的躲起來一個月的話,歌迷們就會忘了我的,到時候要後悔也來不及了,不是嗎?」梁皓敏神情哀怨的問。
  「話是沒錯,但還是人──」
  「我相信有范大哥在,我會很安全的。」梁皓敏打斷范明的話,笑著說道。
  「這……」范明為之語塞。梁皓敏的話是對的,依她現在當紅的程度,消失了一年,人氣還沒消退代表她很成功,但是一年已經是極限,若她再不出來露露臉,歌迷們也許會逐漸淡忘她。
  「范大哥,你就答應我吧!這一個月我會很努力的工作的。」梁皓敏見范明已有動搖的跡象,便加把勁慫恿。
  「這一個月?」范明轉出些不對勁。
  「呃……」梁皓敏眼眸一轉,「當然不只這一個月囉!我的意思是,這一個月我的身體狀況會很好,所以要加油啊!」
  「說得是。」范明推椎眼鏡,「你才動完手術,休養了一陣子,體力應該會比以前好點才對。」
  「所以范大哥,我們更不可以將這一個月放走對不對?」梁皓敏有魄力的說著。
  范明再推推眼鏡,望著梁皓敏的目光有些疑惑,「奇怪,怎麼以前沒發現你口才很好呢?」
  梁皓敏心一騖,但神色自若的笑了笑,「我還有很多地方范大哥不知道呢。」
  范明點點頭,不再問下去。「既然你決定要留下來,第一件事就是幫你換個住的地方,省得這裡讓那幫人知道,你也會有危險。」
  「嗯。」梁皓敏點點頭,朝廚房那兒眨眨眼。
  「這是你這一個月的工作表,有問題我們再討論。」說完,范明遞給她一張紙。他待梁皓敏比他旗下的許多藝人還禮遇,不只是因為梁皓敏紅的程度,也是因為她有心臟病,不適宜做過於繁重的工作。
  梁皓敏接過來一看,上頭密密麻麻的行程讓她不禁有些咋舌。
  「怎麼樣?有問題嗎?」
  「沒有,范大哥辦事,我放心嘛!」梁皓敏連忙露出個招牌笑容。
  范明不疑有他的點頭,「對了,記得將行李收拾收拾,等我找到房子立刻通知你搬家。自己一個人要小心一點,知道嗎?」
  「知道了。」梁皓敏點頭應道,起身送范明出門。
  待他的車子駛遠,冒牌梁皓敏──也就是詠歡──轉身朝從廚房跑出來的梁皓敏豎起大拇指。
  「怎麼樣?我的表現還算合格吧?」詠歡笑問。其實不用她們說,從皓敏和皓雯的眼中,她也知道自己不只是合格,還表現傑出。
  「何止合格!」梁皓雯大叫,她沒想到真能騙過在演藝界號稱最精明的經紀人范明,連范明都認不出詠歡是冒牌貨,那其它人根本就不可能認出來。
  「簡直就是棒極了!」梁皓敏感動的上前抱住詠歡。「辛苦你了,詠歡,你的大恩大德,我……」
  「別說什麼大恩大德了,我這麼做也只是為了讓一個月的假期不至於大無聊而已啊!」詠歡爽朗笑道。
  梁皓敏突然瞇起眼睛,一瞬也不瞬的看著詠歡。
  「怎麼了?」詠歡有些莫名的問。
  梁皓敏笑了笑,由衷的說:「我覺得詠歡好像太陽,渾身散發出耀眼的光芒。」
  詠歡聞言一愣,接著笑道:「如果我是太陽,那你不就是月亮了?那種柔和的光芒是身為太陽的我怎麼也學不來的。」
  「我看你們兩個乾脆組成一個太陽月亮雙人組好了。」梁皓雯笑道。
  她這一說,三個人都笑了出來。
  而事情,就此底定。
          ☆          ☆          ☆
  美紐約
  「I.C.P.O.,我是LAM.COLLIS。」電話那頭傳來一連串的英語。
  「LAM,是我。」龍崎打開計算機,將一些檔案叫出來。
  「龍崎?我還以為是誰,畢竟知道這只電話的人不多。找我有事嗎?」LAM有些訝異龍崎會找他。
  「有件事想請你幫忙。」龍崎開著檔案接著又關上檔案,重複著這兩個動作好幾次。
  「你也會有事要我幫忙?別忘了我們可是勢不兩立的警察與黑道啊!」另一頭的LAM也將計算機打開,連上網絡。
  「若你肯幫我的話,我就將你想要的消息給你。」龍崎也連上了網絡。
  「咦?這次你未免也太大方了吧。說吧,什麼事?」LAM不明白什麼事情會讓龍崎這個全亞洲最有名的黑道頭子付出價值這麼高的情報給他,只為了要他幫一個忙。
  「我想要你最菁英的手下去保護一個人。」
  「你怎麼不派你的人去保護?」LAM笑著問道。下了個指令讓龍崎進入數據庫中,但下了保護程序,讓他不能下載任何資料。
  「你不是不知道他們,個個只會逞強鬥狠,而且那個人不能派我手下去保護,這樣會破壞她的事業。」
  「好吧,最菁英是吧?你挑一個吧!我的手下雖不敢說個個是菁英,但也差不多了。」
  龍崎打開其中一個檔案,屏幕上出現一個人名,「就他吧,擎風。」
  「擎風?」LAM笑了笑,他誰不挑,剛好挑中擎風,這下可有點傷腦筋。「你可真會挑,果真挑中了菁英中的菁英。不過,他會不會答應還是一個問題。」
  「那是你的問題,如果你說服不了他,我也沒必要將情報給你不是嗎?」龍崎語氣平淡的說。
  「說得好,我會試著說服他,你將要保護的人的資料傳過來吧。」
  「合作愉快。」說完後龍崎便收線,並將梁皓敏的資料傳送過去。
  「合作揄快。」LAM對著已經掛斷的電話笑道。
  龍崎收線後逕自對著窗外發呆,喃喃自語:「時候到了嗎?」
  幾十年來的新仇舊恨,如今是爆發的時候了。他知道事情遲早會走到這一步的,但他並不後悔,只是覺得對不起梁家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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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7 22:33:12 |只看該作者

第02節

宋星衍坐在頂頭上司LAM.COLLIS的辦公室中看著他。
  「究竟有什麼事?」星衍眉心微蹙的問。他才剛從泰國辦案回來,累得要命,偏偏這個死老頭還將筋疲力竭的他召來,看他一臉遲疑,好半天不說話讓他不好的心情更加低落。
  他很累,現在需要的是一張床和一杯香噴噴的「力凱牌」咖啡,而不是眼前這個老頭,也不想和他「含情相視」了將近一個鐘頭,連一句重點也沒有。
  「我知道你才回來,但是我有個任務要你去執行。」LAM輕道。
  星衍皺起的眉頭更緊了。「任務?我才剛回來耶!連家門都沒進就讓你召來,現在你竟然跟我說我還得接個任務?老闆,我不是超人,我需要休息。」
  「我知道,但是這個任務屬於私人性質。」LAM望著星衍想要吃人的眼神,鎮定的說。
  「既然是私人就不關我的事,不如老闆親自出馬,會讓人覺得你更有誠意。」星衍皮笑肉不笑的說,他沒興趣幫老頭處理他的私人事務。
  「很遺憾,那個人指名要你。」
  星衍的忍耐力已經到達了最高極限,他瞪著LAM,不悅道:「老闆,我現在很累,你能不能先放我回去睡一覺,再來聽你的『私人事務』可以嗎?」
  LAM搖搖頭,「不行。」
  星衍聞言,臉色倏地沉了下來。「我不知道做國際刑警還得兼做台面下的。」
  「別說的這麼難聽,要是讓人聽見了,還以為你跟我有什麼曖昧關係。」LAM面不改色的笑道。
  但星衍根本笑不出來,他沒當場翻臉已經很給他面子了。「你到底要我做什麼?」
  「只是要你去台灣保護一個人,為期一個月。」LAM望著星衍那張快冒火的臉說。
  「我要是答應了,有什麼好處?」星衍的眼神擺明了拒絕,開口問只是順便。
  「那個人保證給我們最想要的消息。」LAM笑著說出這個對星衍而言誘惑力極大的交換條件。他知道星衍為亞洲地區日益高張的犯罪率而疲於奔命,他和搭檔藍皓軒都是最近才被調到亞洲去的。
  「全亞洲還是全台灣?」星衍挑眉,雙手抱胸,不是很感興趣的樣子。
  「全亞洲。」LAM肯定的說。
  「保護誰?」星衍姿勢末變,但臉上神情已轉變。
  「你在亞洲也有一段時間了,應該會知道她才對。」LAM將桌上的資料拿給星衍。
  「她?」星衍的眉頭緊蹙,他翻開資料,看著上頭的名字,「梁皓敏?你要我去保護梁皓敏?!」他的聲音不由得提高不少,同時滲了不少危險的怒氣在裡頭。
  「看來你認識她嘛!」LAM有危機意識的將椅子往後推,臉上仍是鎮定的笑容,但心裡已經在盤算逃難的路線和時間。
  「你要我去保護一個明星?」星衍怒極反而露出一個嗜血的笑容。
  「看來你真的認識她嘛!」LAM的笑容不減,但逃命的念頭更加強烈。
  「我討厭明星,討厭到了極點。」星衍鐵青著臉,以著相反的輕柔語氣道,「找別人。」
  「他指定要你,我也無能為力。」LAM不明白星衍為什麼對明星深惡痛絕,不過,他已經答應龍崎要幫他,這事可不能反悔,況且龍崎的情報對他們打擊犯罪很有利,他絕不會白白放過這個機會的。
  「我、不、干。」星衍斬釘截鐵的拒絕。此刻他什麼疲累全跑光了,眼底燃燒著兩簇怒焰。
  「這是命令。」LAM不容星衍拒絕。
  星衍憤恨的投給上司一個冰冷的眼神,拿著資料二話不說便離開辦公室。
  LAM見星衍離開才鬆口氣,不過不安的心情並沒有消失。他惹火了向來笑口常開的星衍,這下看來是不會有好日子過的。雖然他是上司,但是星衍向來照自己的意思行事,對他這個上司雖會聽從,卻會想盡辦法用其它方法「回報」他,唉,他還是先求救吧。
  LAM伸手拿起話筒,按下幾個號碼,電話響了幾聲後才傳來錄音機的聲音。
  「這裡是風人院,如果你跟我們有仇,請在『噗』一聲後留下你的電話號碼或留言:如果跟我們沒仇的話,就不要浪費電話錢和你的口水。」
  電話那頭沉寂了一會兒後,按著傳來數十聲「噗」的聲音,教LAM留話也不是,不留話也不是。
  這是他頭一次打電話找皓軒,可能也是最後一次。
  LAM定下心神後,才清清喉嚨道:「雲翼,我把擎風惹火了,快救我。」
          ☆          ☆          ☆
  「老闆給了你什麼任務?」藍皓軒從星衍回到風人院時一臉冷酷的表情便知道LAM又給他一些怪異的任務。
  「保護女明星。」星衍此刻的心情DOWN到最低點。「開玩笑,他要我去保護一個女明星,明星,明星!」
  皓軒微揚眉,連忙道:「有事好好說,別這麼激動。」
  「你知道我最討厭什麼東西,他竟然要我去當一個我最討厭的東西的保鏢。」星衍勉強壓下心頭焚燒的怒火,冷聲道。
  「星衍,LAM這麼做應該是有什麼好處可以拿吧?」皓軒語氣平靜的問。星衍只要一提到明星就會將他的「註冊商標」──冷面──借去用。
  「衍叔叔!」一道稚嫩的聲音響起,緊接著藍羿便衝入星衍的懷抱。
  兩個男人暫時停下剛剛談的事情,星衍冷顏解凍,抱起藍羿又親又摟的。「小羿想不想叔叔啊?」
  「想啊!小羿無時無刻不在想叔叔!」才四歲的藍羿已經很會說話,甜甜柔柔的嗓音有著清朗的快樂。「叔叔有沒有想小羿啊?」
  「當然有。」星衍用鼻子揉著藍羿的小臉,逗得藍羿哈哈大笑。
  「唉!我真是可憐,兒子一進門先喚的竟然是叔叔而不是爸爸。」皓軒不禁埋怨道,眷戀的眸光停駐在剛進門的妻子風清逸身上。
  「爸爸。」藍羿聽見父親的埋怨,連忙喚了一聲,睜著一雙和他父親一模一樣的紫眸望著皓軒。
  「這會兒終於注意到我了。」皓軒伸手攬著坐在身側的清逸的肩。
  「大人跟小孩子鬧什麼彆扭。」清逸取笑道。
  「我回來了。」皓軒尚還來不及回話,風清揚使人未到,聲先到。
  「揚舅舅!」藍羿聽見清揚的聲音連忙邁著小胖腿奔向門口,把剛進門的清揚撲倒在地。
  「哇!我當是誰,原來是胖小子藍羿。」清揚一手抱起藍羿,一手提著公文包進屋。「你們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剛。」清逸起身抱過藍羿。「紫臣呢?」她沒有看到清揚的末婚妻冷紫臣。
  「她跟晴硯去英國看晴硯哥哥的攝影展,怎麼,力凱沒告訴你嗎?」清揚笑著問道。
  「他只告訴我晴硯的消息。」說完,清逸牽著藍羿的手走進廚房洗手。
  清揚先上樓放好公文包再下樓,一落坐便感受到星衍的不對勁。「怎麼了?」
  「沒事。」星衍悶悶的回答,臉上一點笑意也沒有。
  「說來聽聽。」清揚有些感興趣的說,沒有笑容的星衍看起來很不舒服。
  「他被我們老闆派去擔任一個女明星的保鏢。」見好友沒有回答的意願,皓軒便代他回答。
  「明星?誰啊?」清揚清楚星衍討厭明星的程度比起女孩子見到蟑螂的厭惡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怎麼這會兒星衍會被派去擔任女明星的保鏢?而且星衍是警察,又怎麼會去當保鏢?
  皓軒瞄瞄星衍,表示答案就在星衍身上。
  見兩人一臉好奇的看著自己,星衍語氣厭惡的開口道:「她叫梁皓敏。」
  「梁皓敏?!」皓軒和清揚同時叫出聲。
  「梁皓敏不就是那個跟詠歡長得很像的女明星嗎?」皓軒沉吟道,頭一次在電視上看見梁皓敏時,他還以為詠歡這個大忙人抽空當起明星來了呢!
  「她也是詠歡的病人。」清揚因為她和詠歡容貌相似,這才知道有這個人的存在,否則,他是不會去關心一個陌生人的。
  「怎麼你們都知道她?」星衍皺緊眉,口氣不善的問。
  「因為她跟我們姑姑長得很像。」清揚起身走到酒櫃拿了張照片遞給星衍。「瞧,梁皓敏是不是跟她長得很像?」
  星衍瞪視著照片中那名二十多歲的長髮女子,她穿著簡單的緊身橙色T恤和藍色牛仔褲,雙手插在褲腰袋上,隨意的擺著姿勢,有著姣好的容顏和自信的眼神。
  他拿出梁皓敏的照片和這張照片相比,前者除了氣質比較柔和,眼神比較不具侵略性,髮型不同之外,其餘的地方,幾乎一模一樣。
  不可否認的,比起梁皓敏的柔美,詠歡那似乎能吞噬掉別人的野性火焰氣息更加吸引人。
  「很像吧?」皓軒笑問,從星衍震驚的神情中,他相信答案是無庸置疑的。
  「的確是很像。」星衍的眼睛離不開照片中的詠歡,這般具有生命力的強烈印象,令他難以忘懷。
  「本來我們還想將她介紹給你認識,可是你們的時間每次都錯過,真不知你們是無緣還是怎麼的。」
  「她在台灣,或許你這次去當保鏢時可以見見她。」皓軒的提議令星衍的心情又不好起來。
  「為什麼是我?」真不曉得他最近是倒了什麼霉運,才辦完案子沒有休假也就算了,還得到台灣去當保鏢,而且還是他最憎惡的明星。
  「星衍,你沒事吧?」望著星衍累壤的神情,皓軒關心的問。
  「我頭好壯壯,沒事。」星衍壓低聲音回道。
  清揚唇角揚起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容,「怎麼,對詠歡一見鍾情嗎?」
  「去死。」星衍給清揚一個冷冷的咒罵。
  「老闆有沒有跟你說期限和報酬是什麼?」皓軒連忙出口問,省得星衍找清揚單挑。
  「一個月,報酬是得到全亞洲的犯罪資料,夠大吧?」就是為了這份資料他得委屈自己跟個明星共處一個月。
  「太好了!」皓軒聞言,驚喜叫道,「有了這份資料,我們就不必忙得像狗了。」
  「可是一個明星怎會這麼有影響力?」清揚狐疑的問。
  「梁皓敏的父親救過台灣黑社會老大的命,那個老大感念在心,對他們一家人照顧有加,等到那個老大過世後,繼任的老大仍遵循前任老大的遺命,對梁家多所照顧。最近那個老大跟黑道上另一個頭頭有嫌隙,危及到他們一家,他們全部去避難,只除了梁皓敏。」星衍語調平板的將先前看過的資料說了出來。
  皓軒瞭解的點點頭,「所以那個老大才會跟老闆交易。」
  「哇!好有義氣哦!」清揚一點稱讚的意思也沒有的驚呼。
  「哼!」星衍冷哼一聲。「義氣個頭,將自己的事情波及周圍的人,最不可原諒。」
  「哇!星衍,你今天火氣特別大。」清揚笑著做下結論。
  皓軒也笑著朝好友搖搖頭,「別這樣,沒有必要。」
  星衍聞言勉強露出個笑容,自小的經歷讓他對明星深惡痛絕,只要不提到明星,不接觸到明星,他保證自己仍是那個像太陽一般明朗的宋星衍。
  清揚和皓軒見狀,有志一同的上前給了他一個擁抱,星衍感覺心中冰封的一角似乎讓他們的擁抱融化了,他笑著回抱他們。
  「你們在做什麼?」一道冷淡的聲音乍然響起。
  三個男人聞聲回頭,只見力凱面無表情的站在飯廳門口。
  「我們在安慰星衍。」清揚揉揉星衍的頭髮,像待個小孩子一樣。
  星衍揮開他的手,略顯尷尬的說:「沒事啦!」
  「哦。」力凱應了一聲,陡地上前伸手環住星衍的頸子,從背後抱住他,臉上露出一個惡作劇般的笑容,「沒事就好。」
  「好……好噁心哦!你們全離我遠一點!」星衍連忙將「黏」在身上的三個人推開。
  力凱、皓軒和清揚相視一笑,而星衍也跟著笑了。
          ☆          ☆          ☆
  台灣
  「皓敏,皓敏?」范明叫了好幾聲都沒得到梁皓敏的響應,只好伸手點點她的肩。
  「呃?」直看著窗外的詠歡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範明是在叫她。
  「皓敏,你沒事吧?」范明關心的望著她。「累了嗎?」
  詠歡搖搖頭,「沒事,我不累。」只是她不知道當明星竟會比動手術還麻煩。
  第一天她上了個現場直播的節目,情況還好,反正不論她認不認識那些人,只要笑著點頭就對了。第二天──也就是昨天──才真正開始麻煩,預計要拍四組二十張的宣傳照兼平面廣告,昨天她才拍了一組,就花掉一整天的時間,直到凌晨兩點才收工。
  今天早上七點又得出外景拍MTV,中午的時候又要回台北趕通告,就算是鐵打的身體也熬不過來,沒想到梁皓敏能在這一行這麼久,尤其她還有心臟病。
  「你有按時吃藥吧?」范明看詠歡無精打釆的樣子不由得輕皺起眉。
  「有。」詠歡不耐煩的回答,都跟他說沒事了,還這麼煩人的問問題。
  不知為何,范明總覺得梁皓敏怪怪的,她的脾氣比較硬,眼神比較野,說話也比較直。
  詠歡也意識到自己一時忘形,表現出她真實的個性,遂以梁皓敏說話時一貫的輕柔語氣道:「范大哥,對不起,因為今天一大早就要起來出外景,所以昨晚我睡不太著,精神有些不集中。」
  她這番話消除了范明的疑心,梁皓敏仍是以前那個梁皓敏。范明推推眼鏡,笑自己的多疑。「沒關係,我不介意。」
  詠歡暗自吐下舌,幸好沒穿幫。
  「對了,今天我要介紹一個人給你認識。」范明突然想起今天龍崎為皓敏請的保鏢會抵達台灣,昨天他才接到龍崎的電話得知這個消息,今天那個保鏢就跟他聯絡上。
  「誰啊?」詠歡好奇的問。
  「到時你就知道了。」范明賣個關子,將車子停進停車場。
  他們下車之際已有一些記者和拍攝MTV的工作人員在等著他們。
  范明看到那些記者便上前打交道,而詠歡則是被化妝師拉去化妝。
  在化妝時,范明帶了一個記者過來說要採訪她,詠歡在動彈不得之下還得接受採訪,心中十分不悅,但一想到她現在扮的是皓敏,總不能讓皓敏「變臉」吧!只好收起不愉快的心情扮起笑臉應付記者一籮筐的問題。
  好不容易狀化好了,記者也訪問完了,正式拍攝MTV,誰知在第一個鏡頭NG了二十遍之後,便因天公不作美下起雨來不能拍攝,幸好導演沒說來個雨中即景,不然詠歡大概會當場翻臉。
  她現在終於知道為什麼那些明星在MTV中總是一副癡呆的樣子,因為同一個動作至少重複了二十遍,再怎麼深情的表情做到後來都是一個呆樣。
  「皓敏,你看起來很累。」范明再次察覺詠歡的不對勁,連忙問道。
  「是嗎?」詠歡沒好氣的看著窗外,雖然雨停了,但因為不連景,所以導演宣佈今天暫停拍攝,范明提議回台北接受一個專訪,於是他們又上車回台北。
  「皓敏。」范明皺起眉頭,皓敏好奇怪。
  詠歡這才好聲好氣的說:「我是有點累,但是我睡一下就好。」
  真煩!這個范明活像個管家婆。
  范明精明的瞄了詠歡一眼,這才罷休不再追問下去。半個多小時後他們回到台北,范明將車子駛進一幢大樓的地下停車場。
  「你先在這等著,我上去跟他們CHECK一下,不要下車,也不要跟陌生人說話,知道嗎?」范明不放心的叮囑,這幢大樓有保全,他才放心留她一個人在這兒。
  「是,范大哥。」詠歡有氣無力的回答。
  范明心頭那抹奇異感又湧了上來,那種眼前這個梁皓敏不是他所認識的梁皓敏的感覺再次浮現,但他甩甩頭,不去多想,現在能平安度過這一個月和將工作做完最重要。
  詠歡看范明走遠了才鬆口氣。這個忙真不好幫,除了不能大聲說話,還得裝端莊,她都快累死了,尤其是范明那種婆婆媽媽的個性著實今她受不了。
  她才「上工」三天,就已經聽見范明說了不下上百次的「你累不累?」、「你沒事吧?」這種話,雖然她知道范明是出自於關心,但是……
  「叩叩叩!」敲窗戶的聲音響起,但詠歡充耳未聞。
  但她只是皓敏的替身,等的就是要讓那個黑道大哥來追殺,可是……
  「叩叩叩!」敲窗戶的聲音再次響起,這回詠歡聽到了,但她假裝沒聽見。
  可是才三天,她就快撐不下去了,真搞不懂這種無聊又繁重的工作皓敏怎麼會有興趣?唉!誰教當初她答應得太快,忘了詢問工作的內容,現在後悔也來不及。
  車門倏地讓人拉開,詠歡皺眉偏頭,看見三名西裝筆挺的人站在車旁對她不懷好意的笑著。
  詠歡精神為之一振,眼眸發出興奮的光芒,太好了,終於讓她等到了!
  「請問……有什麼事嗎?」詠歡吞吞口水,哇!這三個人出現的正是時候,正好可以拿來當練拳的對象。
  她吞口水的動作被當成是畏懼的行為,那三名大漢不由得對自己的長相滿意了起來。
  「我們……呵呵呵……我們……」
  「你們要做什麼?」詠歡小心翼翼的問。
  「我們……呃……我們要……」
  他們三個支吾半天,好不容易才想到老大要他們說的台詞。「我們要綁架你。」
  「你們確定要綁架我?」詠歡有禮的詢問,其實心裡早已樂翻天了。
  他們三個互覷一眼,「你是梁皓敏對不對?」
  詠歡點頭,他們三個隨即露出一個傻笑。「那就對了,我們要綁的就是你。」
  她咬住下唇防止自己笑出聲,想來這三個人的智商可能不夠高,但是聊勝於無,勉強拿來配菜也是可以的。
  她露出一個淺笑,「好啊!」說完,還自動伸手要讓他們綁。
  見詠歡這麼配合,他們三個人反倒遲疑了起來,「我們要綁架你耶!」
  「我知道啊。」詠歡點點頭,姣好而柔雅的容顏漾著淺淺的笑意。
  「我們真的要綁架你哦!」他們三個人發出「警語」。
  「嗯。」詠歡像個乖學生般點點頭。
  「你確定?」他們三人再問。
  「我確定,只是……」詠歡突然住了口。
  「只是怎樣?」
  「沒什麼,希望你們不要弄傷我。」詠歡微微一笑,整張臉像點了光亮般耀人,讓那些人看得有些呆了。
  「嘿嘿,不會,只要你乖乖跟我們走,我們就不會傷害你。」
  「那我就放心了。」詠歡臉上的笑容依然未改。
  他們三個伸出手正要捉住詠歡,卻不知為何一個個像倒骨牌一樣的向前倒下。詠歡定睛一看,原來那三人已讓一個突然出現的男人打昏了。
  詠歡盯著她等了三天的「小菜」,再看看那個破壞她「娛樂」的男人。他大約一百八十公分高,身著T恤和牛仔褲,臉上戴著一副墨鏡無法看清他的眼神,但她仍能明顯感受到自他身上散發出的強烈厭惡,當下皺起眉頭,她都還沒追究他破壞了她的計劃,怎麼他反倒先討厭起她來了?
  「你搞什麼鬼?他們說要綁架你,你就真讓他們綁架,有沒有腦袋啊!」星衍跟范明聯絡過後便直接來這兒找他們,結果瞧瞧他見著什麼情景?
  這個白癡到了極點的女人,竟然在聽見有人要綁架她,還自動伸手要讓人綁架,要不是他及時出手,只怕她已成了「荒屍」──曝屍荒野的屍體。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處境?
  詠歡皺起眉,不悅地回了他一句,「關你什麼事?」她要不要讓人綁架是她的事,他在那兒氣憤個什麼勁?
  星衍聞言挑眉,冷聲道:「你懂不懂得感激?是我救了你!」
  「怪了,我又沒求你救我,是你多管閒事,我自己可以解決的,還敢怪我不懂感激。」詠歡沒好氣的回道。
  「你自己可以解決?」星衍的語氣好似他聽見了一個笑話,「有心臟病的人還敢逞強,真是不自量力!梁皓敏小姐,怎麼有心臟病的人還可以這麼激動嗎?」
  詠歡瞇起眸子,語氣的冰冷和眸裡的怒火成強烈對比,「你是誰?」
  「有本事的話自己去查。」星衍給了詠歡一個惡質的笑容,看得詠歡火冒三丈。
  這個壞她好事的混帳!
  詠歡下巴一抬,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賞」了星衍一腳,他反應靈敏的躲過,往後退開一大步,詠歡迅速從車裡出來。
  這個女人身手不錯,可是資料上說她有心臟病,因此無法做過於激烈的運動和……
  星衍一個閃神讓詠歡打個正著,墨鏡被打落,他濃眉一蹙,趁她再次攻過來之時,捉住她的手腕,再握住她另一個揮過來的拳頭,兩人就這麼對峙著。
  兩人的打鬥惹來不少停車場的人觀看,詠歡瞇起眼,突然發覺他們身處公共場所,而她不巧「現在」是個公眾人物,且已經有圍觀的群眾認出她,正對她指指點點的。
  「放開我。」詠歡低聲命令。
  星衍低頭看著她,怎麼她的氣焰消了一半?
  「如果你想壞了我的形象就儘管繼續握著。」詠歡咬牙切齒的扔下這句話,示意他看看四周。
  星衍星目一轉,這才放開她。
  詠歡一得到解放,便露出個職業化的笑容,以清亮的聲音對圍觀的群眾說:「各位,謝謝你們的觀賞,現在我更有信心了。」
  在場的人包括星衍全都不知詠歡葫蘆裹在賣什麼藥。
  「剛剛你們看見的,是我梁皓敏正在練習新片中的武打鏡頭,因為我不是很有信心,所以導演就請了這位武行大哥來教。」詠歡邊說邊觀察眾人的神情,知道他們信了大半,再露出一個梁皓敏的招牌笑容,以她一徑的婉柔語調說:「謝謝各位的觀賞,這樣我對我要主演的片子更有倌心了。」
  眾人相信詠歡隨口扯的謊,每個人都以為自己得到了獨家新聞,還有人掏出紙筆要詠歡簽名。
  所幸詠歡有學過梁皓敏簽名的方式,她邊簽邊親切的問候。
  星衍冷眼旁觀,心想這個女人演技真好,還有她的口才,她該去當外交官而不是當個明星。
  好不容易簽完了,詠歡等大家都散了,才斂起笑容。她瞄了一直等在旁邊的星衍一眼,不理睬他逕自坐上車,星衍見狀只是冷冷一笑,背靠車門雙手環胸等著那個叫范明的男人。
  過了一會兒,范明走出電梯要帶詠歡上樓去做專訪;星衍和詠歡幾乎是同時察覺范明的來到。
  「皓敏,可以上樓做專訪了。」范明看見詠歡冰冷的容顏時不由得呆了下,再看下星衍,識人無數的他從未見過有人可以同時揉合冰冷和炙炎兩種特質的人,而眼前的星衍和在車裡的詠歡,完全符合這兩樣條件。「請問你是?」
  「你是范明吧?」星衍斂容,輕問。
  「我是。」范明認出星衍的聲音。「你是宋先生吧。」
  「宋星衍。」星衍禮貌性的伸出手和范明相握。
  「你好,我是范明,她是梁皓敏,你要保護的對象。」范明示意車內的詠歡下車。
  詠歡下車,站直身子對上星衍的眸子,彼此都看到對方眼中的冷芒,不約而同的露出一個笑容。
  范明渾然未覺兩人的暗潮洶湧,介紹道:「詠歡,他是宋星衍,他將在未來一個月擔任你的保鏢。」
  「什麼?!」詠歡的笑容徒然消失在她的唇邊。
  范明什麼時候請保鏢了?!
  天!詠歡希望自己是聽錯了,她不需要保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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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7 22:34:02 |只看該作者

第03節

「范大哥,你剛剛說什麼?」詠歡幾乎是用吼的質問道。
  「宋先生是你未來一個月的保鏢。」比起詠歡問的話,范明還比較訝異她問話的語氣,她簡直是用吼的,印象中的皓敏向來不曾用吼的方式說話,除了為戲需要。
  「保鏢?」詠歡深吸口氣定下浮動的心緒,指指星衍,淺淺一笑「范大哥,我不需要什麼保鏢。」
  「不行,為了你的安全,請保鏢是必要的。」范明並不清楚星衍的身手如何,但既然是龍崎推薦就有一定的實力。
  「我不要。」詠歡明確的拒絕。她和這個叫宋星衍的人一開始就不對盤,又怎麼可能相安無事的相處一個月?加上有他在的話,她答應幫忙的主要樂趣一定會被他破壞,她才不要!
  「你別以為我想。」星衍冷冷的回她一句。她不要最好,這樣他就可以搭下一班飛機回美國,還平白得到一個月的假期,多快意啊!
  「你不想最好,那我們就此一拍兩散。」詠歡今天最高興的,莫過於聽見宋星衍這個礙眼的傢伙說了一句人話。
  「好。」星衍也爽快的答允,戴上墨鏡就要走人。
  「宋先生!」范明連忙叫住星衍,不顧一旁詠歡的怒視,有禮道:「皓敏就交給你了,你必須完成你的任務。」
  「范大哥!」詠歡皺眉不悅的低喚一聲。
  「皓敏,不許任性,你該知道你的安全有多重要。」范明疾言厲色的斥責道。
  詠歡不是不知道皓敏的命有多重要,但問題她根本不需要保鏢,偏偏她現在不是風詠歡,而是梁皓敏,她的行為舉止都有可能會影響到皓敏的形象與事業。
  一想到皓敏那柔柔弱弱的模樣,詠歡只好妥協。
  她低下頭,可憐兮兮的說:「范大哥,隨便你了。」說完,她垂頭喪氣的走向電梯。
  范明看著詠歡的背影,不由自主的輕歎口氣。這三天,他一直覺得皓敏怪怪的,但又說不上來是哪裡怪,或許是她變得比較敢表示她個人的意見吧。
  「宋先生,如果你還不是很累的話,現在就可以開始你的保鏢工作。」范明說完,跟上等在電梯口的詠歡。
  星衍唇角揚起一抹饒富興味的笑容。
  這份工作比他原先所想像的有趣多了,光是梁皓敏露的那一手便可知她壓根不需要人保護,但她的經紀人似乎不知道她有這麼好的身手。
  星衍跟著走向電梯,沒有意外的看見詠歡眸裡的敵意高張。
  若不是她是明星,他會願意跟這樣一個女孩子交朋友的。
  但前提是,她不是明星。
  星衍隱於墨鏡下的眸子迅速閃過一抹傷痛,接著他甩甩頭,甩掉這抹傷痛不願再想。
          ☆          ☆          ☆
  「皓敏,宋先生得跟你住在一起以便保護你。」范明朝冷凝著一張臉的詠歡說。
  他真不知道皓敏哪來的牛脾氣,她是接受了星衍當保鏢沒錯,卻不準星衍跟她一同住,那星衍還當什麼保鏢?
  「我習慣一個人住。」詠歡才剛撫平的眉頭又再次皺起,她伸手舒緩眉頭的壓力。
  要是讓宋星衍和她住在一起,那她將會連唯一一個可以暫時卸下皓敏身份的地方也失去,她可不想一天到晚二十四小時都在演戲。
  「算了,范先生,顯然梁小姐對自己的安全有十足的信心。」星衍假意說道。
  「宋先生──」范明抗議的話語甫出口便被星衍打斷。
  「既然梁小姐這麼不怕死,我也不好意思硬要保護梁小姐。那麼梁小姐,萬一在我不在你身邊的時候發生什麼事,可別怪我這個保鏢不盡責。」
  詠歡怒極反笑道:「宋先生似乎特別喜歡針對我,是不是我做了什麼事讓宋先生這麼討厭我?」
  「保鏢只管保護好商品,無關乎個人喜好。」星衍回以一笑,覺得跟詠歡鬥嘴真是有趣。
  「那真是……太好了。」詠歡握緊雙拳,提醒自己不可以露出馬腳,她還有三個多星期要撐,千萬不能因為一個惡質男就破壞她對皓敏的承諾。「如果宋先生不嫌棄我的窩小,儘管來住。」
  「那就這樣決定了,皓敏。」范明拍拍詠歡的肩,語重心長的說:「我希望你能明白,這全是為你好。」
  詠歡微一頷首,怒力壓抑怒氣。請了個保鏢來妨礙她找樂子,教她無法真心誠意的對范明表示謝意。
  「這才是乖皓敏。」范明滿意的點頭笑道,將車子停在一幢大廈前。「到了,祝你們相處愉快。」
  詠歡的笑容只維持到范明的車子離開,她看也不看星衍一眼就逕自進入電梯。
  星衍這輩子還沒被人這麼討厭過,不過,反正對方是他向來厭惡的明星,他也沒多大感覺。
  「我不管你是要打地鋪睡陽台,甚至是你要去睡廚房我也不介意。總之,你不要打擾到我便行。」詠歡也不管他是否聽進去了,逕自走進房間。
  星衍環視一下公寓,逕自往其中一間房走去,將行李放好後,拿起話筒打了通國際電話。
  「喂,星衍嗎?」電話一接通,那頭便傳來清逸的聲音。
  「怎麼知道是我?」他話都還沒出口呢。
  「我猜的。你等一下。」清逸笑道,將話筒拿給一旁的丈夫。
  「星衍嗎?」皓軒的聲音在電話那頭響起。
  「嗯。」星衍吁口氣,轉了轉頸子,活動一下僵硬的頸背。
  「還好吧?保護她沒那麼難受吧?」
  「的確是沒那麼難受,她跟我想的有一大段差距。」星衍想起今天在停車場發生的事,唇角不禁微揚。
  「哦?」皓軒很高興好友的聲音聽來沒那麼鬱悶。
  「嗯。我已經打電話報平安了,有事我會再聯絡你的。」星衍是出於勉強才打這通電話,因為皓軒一直叮嚀他要打電話,害得他一直記得,想故意忘記也不行。
  「喂,太無情了吧。」皓軒飽含笑意的聲音聽在星衍耳裡非常刺耳。
  「就這樣,再聯絡。」
  「等等。」皓軒連忙喊道,及時阻止星衍欲掛上話筒的動作。「或許你不想聽,但你還是聽一聽吧。」
  「什麼事?」星衍聽出好友語氣裡的認真。
  「和清逸結婚,以及跟風人院的人相處的這些年來,我深刻的體認到親情真的很重要,尤其有了藍羿以後,我更明白維持一個家的不易。我的父親是個特例,但是天下父母心,沒有一個當父母的願意捨棄自己的孩子,即使是明星……」皓軒說到這兒,便聽見話筒裡傳來嘟嘟的聲音,顯然星衍已經掛斷電話。他輕歎口氣,搖搖頭放下話筒。
  星衍掛上電話後,一聲小小的低呼在客廳響起,他警覺的衝出房門,只見客廳中只有詠歡一個人,那聲低呼,想當然耳是她發出的。
  她換了一件寬大的T恤和牛仔褲,坐在沙發上看著歌迷、影迷的信件,臉上掛著一副銀框眼鏡。
  星衍記得資料上說梁皓敏沒有近視,還是資料出錯?不過他懶得追究。
  「你怎麼跑出來?」詠歡習慣在客廳做事,因此換了衣服就出來,她已經決定將星衍當成隱形人,但一見他出來,她就忍不住開口,等到她發現自己開了口,便想當作沒說過話。
  「你的叫聲太大聲了。」星衍偏偏就是不想讓她有片刻熄火的時候。
  「這是我的房子,我要叫多大聲沒有人能干涉我。」不知為何,她就是看他不順眼。照理說,兩人擁有同樣的身手應該會互相欣賞才對,但今天才見面,她就很討厭他。
  或許是他顯露出對她的強烈憎惡,但她不記得曾惹過他。既然是他先一臉的敵意,那她也沒必要喜歡他。
  而可惡的是,他是她的保鏢,理所當然的要共處一個屋簷下,一想到要跟這樣的人共處一個月,她就高興不起來。
  「請你考慮一下我這個同居人。」星衍大剌剌的找個位子坐下,盯著她手中的信件,皺了下眉頭。
  「我沒要求你住進來。」詠歡逕自看著信件,然後挑出其中幾封,甫拆開第一封就讓她的手指差點遭殃流血。
  星衍見狀,拿過信件一看,裡頭黏了一片刀片,他看了下信的內容,再望向詠歡,詠歡好奇的睜著眼看著他。
  「裡頭寫些什麼?」她好奇的問道。
  「你去死!裝清純的蕩婦。」星衍一字不漏的照念。
  詠歡聽了也不覺得不舒服,只無關痛癢的說:「噢。」
  星衍笑了下。「聽多了所以沒感覺了嗎?」
  「他們喜歡罵就讓他們罵,又不會少一塊肉。」詠歡不在意的說。
  這個梁皓敏真是推翻他對明星的觀感,但不代表他對她有好感。星衍在心中說服自己。「你經常收到類似的信件?」
  「也許吧。」詠歡隨口答道,拆開另一封信,裡頭的字眼比「裝清純的蕩婦」還難聽。
  「也許?」星衍挑眉問道,這是哪門子回答,
  「嗯,也許。」詠歡再拆信,臉上漾起一抹笑意。
  找到了!那個黑道頭頭寫的恐嚇信!
  「你找到什麼了?」星衍仔細觀察詠歡的容貌,發現她真的很像風人院的那個姑姑,不只容貌像,就連氣質也很像。
  詠歡看了他一眼,思量再三,心想既然他是「她」的保鏢,應該會知道「她」的事,於是她將手中的信交給星衍。
  星衍見了,沒多大反應的說:「想來,這個人能當上老大也真是奇跡。」
  寫個恐嚇信也寫得這麼沒威脅性,怪不得梁皓敏要笑了。
  「有同感。」詠歡只要他將形於外的厭惡收起,她也會放下因他而生的敵意,與他好好相處。
  「不過你的安全仍是得注意。這幢大廈有保全系統,安全上應該比較沒問題,現在要注意的是你上通告和外出工作時的安全。你自己有車子嗎?還是范先生會來載你?」
  「范大哥會來接我。」詠歡邊說邊拆開其它信件,順便將信件的重點記下以便皓敏回來時好回信。
  星衍盯著專心記重點的詠歡,心頭浮上一抹異樣感。「你最好將這一個月的工作表給我。」
  詠歡抬頭隔著鏡片看了他一眼,低下頭在紙上寫了些東西,過了一會兒,她撕下那張紙丟給他。
  星衍接過來看也沒看一眼就收起來,看著詠歡再次埋頭苦記,一股煩躁隨之而生。「問你一個問題。」
  「說吧。」她頭也不抬的說。
  「你真的會回這些歌迷、影迷的信嗎?」星衍的語氣裡有濃厚的質疑。
  詠歡因他的語氣而擰眉,直截了當的問:「宋星衍,我發現你對我沒有好感,請問我是哪裡礙到你的眼了?」
  「不只是對你。」星衍有種秘密讓人窺見的窘迫,說完這句話,他立刻起身走進房間。
  不只是對她?詠歡盯著星衍的背影,不解的想著,這句話經過解讀可以譯成上百個意思,她怎麼瞭解?
  怪人一個。詠歡在心底嘀咕著,又低下頭繼續看信了。
          ☆          ☆          ☆
  詠歡懶洋洋的趴在一張法式躺椅上,任由攝影師從各個角度拍照。她並沒有注視鏡頭,黑玉般的眸子微斂,看起來慵懶性感。她身著一龑紅色雪紡紗禮服,及腰長髮打濕沒有盤起,任它四處披散。
  事實上,詠歡快睡著了。這幾天和宋星衍共處一個屋簷下搞得她神經緊張,生怕讓他瞧出個什麼不對來。這出替身的戲碼,她快演不下去了!
  「這幾天皓敏看起來很不一樣。」在一旁觀看拍攝的范明若有所思的低語著。
  「何以見得?」星衍雙手交抱胸前的問。這幾天,他跟著她上通告、陪著她拍照、拍MTV,一直都沒有再發生什麼意外,他也無聊得緊。
  「她以前比較清純柔和,看起來就像月亮一樣,可是她現在穿起紅色的衣服,隨意一個姿勢就顯得很……」范明思索了下用語。「性感。有一種很野的感覺,活力四射,雖然這次她的造形做了一些改變,但是……」
  「哦?」星衍沒跟以前的梁皓敏相處過,自是無從比較起。
  但是若照范明所說的話聽來,星衍寧願跟現在的梁皓敏相處,他對那種溫柔婉約的女子沒什麼好感,也不知該如何與她們相處。
  「所以,請你多多照顧皓敏。」范明怕他和詠歡相處不來,會有嫌隙。
  星衍微頷首,范明很關心梁皓敏,是那種出自於內心的關心,而非是將梁皓敏視為搖錢樹的關心。
  「OK,皓敏,你今天狀況很好哦!」攝影師拍完,對著詠歡稱讚道。
  「謝謝。」詠歡抓住睡意勉強一笑。
  「好了,皓敏,去休息室換衣服,一會兒換拍平面廣告。」范明推下眼鏡,對著仍站在景前的詠歡說道。
  「噢。」詠歡微點下頭,逕自往休息室走去。
  星衍克盡保鏢職責的跟在她身後走向休息室。
  「你跟著我做什麼?」詠歡皺起眉,不悅的瞪著他。
  「你是不是忘了我是你的保鏢啊?」星衍望著詠歡睡意濃濃的眸子笑問。
  「保鏢?」詠歡率性的拍了下額頭。「對,我忘了,保鏢大人,我要進休息室換衣服,你也要跟著來嗎?」
  「我必須先檢查休息室是否安全。」再怎麼說,星衍也不會議她遭遇到危險──為了那份資料。
  詠歡輕笑,誇張的行個禮,眸裡滿是嘲諷的笑意,「請。」
  星衍瞥了她一眼,不置一詞的先行進入休息室,檢查過後才讓她進去。
  此時,有個女孩子來到星衍面前說:「我是來幫梁小姐換裝和化妝的。」
  星衍看了她一眼,要檢查她手上的化妝箱,她連忙抱緊化妝箱。「抱歉,化妝師的化妝箱是不給別人看的。」
  「那我也不能放行,請你跟我合作,小姐。」星衍冷聲說道。
  「怎麼了?」詠歡在裡頭聽到聲音,遂出來一探究竟。
  「梁小姐,我是來替你化妝的,可是他……」她隱去話尾,望向一旁的星衍。
  「沒關係,他是我另外一個經紀人,因為最近發生了一些事情,所以接近我的人都得接受檢查。」詠歡安撫著看起來很慌張的女孩。「你叫什麼名字?」
  「明萱。」女孩小聲的報上名字。
  「明萱,你就讓我的經紀人檢查一下,求個心安,好不好?」詠歡笑著說。
  明萱為難的看了她一眼,勉為其難的點下頭,「好吧。」
  詠歡朝星衍得意一笑,星衍面無表情的接過明萱的化妝箱仔細檢查,見無可疑才讓兩人進入休息室。
  「有危險就展現一下你的歌喉吧!」星衍在詠歡進休息室之前拉住她低聲道。
  詠歡聞言,不禁微擰眉,「你說話非得夾槍帶棍才高興嗎?」
  他討厭她為何又來保護她?矛盾。
  星衍一愣,登時鬆開手,看著門當著他的面關上。
  他不明白自己是怎麼回事?只要一接觸到跟明星有關的人事物,他都會變得不像自己。
  皓軒勸過他,但他怎能忘懷那個女人對他造成的傷害,而眼前的梁皓敏……
  星衍搖搖頭,中止自己運轉個不停的腦袋。
  沒人規定保鏢一定要面帶笑容,態度和善吧,那他又何必受梁皓敏影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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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7 22:35:16 |只看該作者

第04節

「梁小姐,你先換裝吧。」明萱拿出一套白紗禮服讓詠歡換上。
  詠歡見又是禮服,不禁在心裡暗歎口氣,當了一個多星期的梁皓敏,她穿禮服的次數比她過去穿的次數加起來還多。
  她拿了衣服就往裡頭的更衣室走去,沒發現明萱一閃而逝的詭異眸光。
  等她換好衣服出來,明萱已經打開化妝箱等著幫她化妝。
  「梁小姐,請坐。」明萱笑容可掬的說。
  「謝謝。」詠歡提著過長的裙擺動落坐。
  「梁小姐的皮膚是我見過的皮膺中最好的。」明萱邊幫她清潔皮膚邊說,「連我男朋友都為之著迷不已。」
  「謝謝誇獎。」詠歡的視線移到鏡子裡明萱的身上,眸底快速閃過一道光芒。
  「我男朋好喜歡你呢!老是跟我說要學你。」說到這兒,明萱氣息微紊。
  「其實,人要做自己最好。」詠歡透過鏡子直視明萱,心下有個底。
  明萱笑了笑,附和道:「對啊!做自己最好。」
  詠歡也回以一笑。
  「但是……」明萱臉色突然一點,「有時候想做自己也做不得。」
  「哦?」詠歡笑意盎然的眸裡有著不易察覺的警戒。
  「梁小姐向來都是做自己,一定不會瞭解我的意思。」明萱輕笑出聲,轉移話題問:「對了,梁小姐平常都是用什麼化妝品保養?」她狀似閒聊,另一手悄悄握住暗藏在口袋裡的刀子。
  「沒什麼在保養,只是多喝水和睡眠充足。」詠歡微笑道,低下頭撫順身上的禮服,明萱見機不可失,舉起刀子就要刺下去。
  詠歡感到頸背一寒,不暇思索的微動下身形,躲過明萱刺下的刀子,同時伸手捉住她持刀的手腕。
  明萱不甘心的將刀子換到另一隻手,再次朝她刺去,詠歡舉起手抵擋,刀子輕劃過她的手背。詠歡抬起膝蓋頂向明萱的腹部,她哀叫一聲,門外的星衍聽見立刻衝進來,見此情景二話不說立刻上前以手刃敲昏明萱。
  「你沒叫。」星衍微皺眉,這個女人很喜歡置自己於危險之中。
  詠歡不滿的攏眉,「我自己可以應付。」
  他又破壞了她的「好事」。
  「是嗎?」星衍挑眉示意她看著自己的左手背。
  詠歡抬手一看,見手背多了一條血痕,她檢查了下,幸好沒傷到神經。她見傷口淺,隨意的用舌頭舔了舔。
  星衍見了,內心起了一股悸動,他立刻別過臉。
  「她是怎麼一回事?」他盯著被打昏的明萱問。
  「放心,我們是因為該化濃妝或淡妝各執一詞,一言不合才打了起來。」詠歡見星衍警戒的神情,好笑的說。
  「這不好笑。」星衍正經的說,眼角瞄見直朝休息室而來的范明。「你最好有個更好的理由。」
  詠歡的注意力全在星衍身上,所以沒察覺到范明的接近,等到她發現時,也是范明見倒在地上的明萱的時候。
  「這……這是怎麼回事?」范明騖訝叫道。他本來是想催皓敏快一點的,誰知竟然……
  「哦,天。」詠歡懊惱的伸手撫額。范明大驚小怪的叫聲把攝影棚的人全引了來,她想著要是皓敏遇到這種事,會是什麼反應,並瞄了在旁等著看好戲的星衍一眼。
  她立刻眼眶一紅、唇一顫,一副驚恐得說不出話來的樣子,經過「痛苦的掙扎」,她才吐出:「范……范大哥……她……」
  「皓敏,你沒事吧?」范明在驚嚇過後,趕忙詢問詠歡的情況,但見她纖柔的身子抖得像寒風中的孤葉,黑白分明的眸子強忍著淚水的模樣,也知道她受了極大的驚嚇。
  「宋先生,這是怎麼一回事?」范明轉而問一旁的星衍。
  星衍強忍到口的笑意,冷靜道:「她想刺傷梁小姐。」
  「天啊!莫非明萱跟──」范明額上開始冒冷汗,自然而然的聯想到明萱是那個黑道頭頭派來的。
  「不是,她跟那件事沒有關聯。」星衍戴上墨鏡,因為已經有人報警,他不想被認出來。
  「噢。」范明信了星衍的話,隨即上前跟警察交涉,同時下令封鎖消息。
  「請梁小姐跟我們到警局一趟。」警察和顏悅色的說。
  「我?」詠歡眨眨無辜的大眼,緊握的拳頭可見泛白的關節,身子顫抖得不停,她大口大口的吸氣,試圖穩定驚嚇的心緒,「我……」
  「梁小姐?」警察被這樣的詠歡嚇到了。
  范明一見,馬上排開眾人,扶詠歡坐下,在她的包包中找出一瓶藥,同時要人拿水來。「來,吃藥。」
  詠歡點點頭,接過藥丸假意吞下,重重吸了口氣,裝出好多了的神情。
  「對不起,警察先生,我想我現在的情況不太適合到警局,我們可以在這裡做筆錄嗎?」她才不去警局,去了,她的身份不就揭穿了?她和皓敏是換了身份,可是沒換身份證件。
  「當然可以。」那名警察顯然是梁皓敏的迷,見偶像受到驚嚇可心疼了。
  「謝謝。」詠歡露出個「虛弱」的笑容。
  「哪……哪裡。」警察不禁紅了臉。
  星衍受不了的翻翻白眼,他們看不出來她是在演戲嗎?他不得不佩服她的好演技,難怪在電影這麼不景氣之下,她的電影還是部部賣座。
  詠歡眼角餘光瞥見星衍不以為然的表情,她趁沒人注意的時候給了他一個笑容。
  那絕對是一個示威性的笑容。星衍皺著眉想道。
          ☆          ☆          ☆
  詠歡將自己拋進軟軟的沙發中,累得合眼休息。
  「真該讓你的影歌迷們看看你現在的樣子。」星衍瞇起眼看著躺在沙發上閉目養神的詠歡,語氣刻薄的說。
  那個明萱因為男朋友極度喜歡梁皓敏,而要求她的一舉一動都要像梁皓敏,明萱因為受不了,這才會起了殺意,可瞧瞧大明星梁皓敏現在的姿勢絕對會讓那些喜歡她的人夢想破滅。
  「我現在沒精力跟你鬥嘴,先欠著。」詠歡連眼睛也沒睜開,用近乎呢喃的口吻說。
  星衍沉默的盯著詠歡,視線落到她手背上的傷,傷口很淺,並沒有什麼大礙,不過,他不明白她剛剛為什麼不說她的手被明萱弄傷。
  詠歡突然感覺自己的手被人拉起,她反射性的反手捉住對方的手,睜開眼才發現拉著她手的人是星衍。
  「做什麼?」詠歡有氣無力的說。她已經開始習慣這種日夜不分的無聊工作,以往在醫院,雖然也是這樣沒日沒夜,但從未感覺如此疲累過,所謂隔行如隔山,的確是至理名言。
  「幫你包紮傷口。」星衍審視她的傷口後,取出醫藥箱,在傷口上塗上雙氧水消毒。
  詠歡微皺下眉,但沒有抽回手,「別乘機報仇。」
  「我是這種人嗎?」他反問道。
  「我怎麼知道你是哪種人?別忘了,我還沒承認你是我的保鏢,你要檢查接近我的人或是我要去的地方,可以,但類似今天的事件請你別再插手。」說完,她合上眼,繼續睡她的覺。
  「不行,我是你的保鏢,不管你認不認同。」星衍動作輕柔的替她包紮傷口,並打量著她。
  他不太能掌握她的個性,他得到的資料跟她實際上的個性完全不一樣,以至於他不知道該用什麼態度跟她相處,用冷漠的態度,詠歡兩三句話就可以讓他的冷漠褪去;用平常的態度,他做不到,他無法忘懷她的明星身份。
  現在星衍反而希望她不要跟資料上記載的差這麼多,因為他清楚的意識到自己……甚至是有些喜歡她的。
  「你做什麼一直盯著我瞧?」詠歡不悅的睜開眼瞪著他,在有人注視著她的情況下,她睡不著。
  擋在她和樂趣中間就已經是罪大惡極,現在他連她的睡眠也要打擾。
  「你跟你的形象差很多。」星衍隨意扯著。
  「有人視定明星就一定得表裡如一嗎?」詠歡嘟起嘴,反駁道。
  「你非得敵意這麼深厚才可以嗎?」星衍為詠歡的言語感到不舒服,他直覺的不喜歡她用這種口氣跟他說話。
  「敵意深的人是你。」對他的說法,詠歡不以為然的頂了一句。「我是不知道皓敏……呃……就是我什麼地方惹到你,但是能不能麻煩你不要再礙我的事,讓我平靜的度過這一個月?」
  「我是在保護你平安度過這一個月啊!」星衍啼笑皆非的說,他自認很盡責。
  詠歡攏眉,生氣的說:「算了,跟你說,你也不明白。」
  星衍微揚一眉,「我自認還算聰明,如果梁小姐願意說明,我會很認真聽的。」
  「我不知道你是范大哥打哪請來的,但是我可以應付他們,雖然我屈服於范大哥堅定的意志之下,我仍然不希望你在我有麻煩的時候替我解決。」她直截了當的說。
  「聽起來你好像很歡迎那些麻煩似的。」這是星衍唯一想得到的結論。她竟然嫌他礙手礙腳,打從他加入國際刑警以來,從來沒有人敢當著他面說他礙手礙腳的;當然,風人院的人除外。
  「我是很歡迎,那我們就這麼說定了。」詠歡很高興他終於聽懂了。
  「等等。」星衍喚住欲起身回房的詠歡。
  「還有事嗎?」
  「我沒有答應你任何事情。」星衍還沒看過這麼愛「麻煩」的女人。
  詠歡聞言,不禁皺起秀眉,「難道你聽不懂我說的話?」他應該沒有那麼笨吧?
  「我是聽懂了,但那不代表任何意義。」他語氣淡然的說。
  「宋星衍,這麼說,你是打算繼續妨礙我囉?」詠歡沉著臉問道。
  「我比較喜歡『保護』這兩個字。」星衍見她在聽見他的話時沉下的臉色,有種自從得知自已被LAM.COLLIS賣掉後一直籠罩在頭上的烏雲被撥開的感覺。
  「宋星衍,我風……咳……梁皓敏風度一向良好,但是一旦惹火我,我絕對會讓那個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詠歡姣好的容顏上綻出一朵無雙的笑容,口中吐出的話語卻冷得教人打起寒顫。
  「哦?」星衍聞言也露出一個開朗的笑容。「我宋星衍的忍耐度一向不錯,但是若有人存心挑戰我的極限,我也會讓那個人嘗嘗與眾不同的『樂事』。」
  「好極了,我生平撫大志,最愛捋虎鬚。宋先生,雖然你沒有留鬍子,我還是要提醒你,小心駛得萬年船。」詠歡控制住內心的怒氣,明白要對付宋星衍千萬不能動怒,一旦動怒,輸的就是自己。
  「我隨時候教。」星衍唇邊不自覺的泛起一抹真心的笑意,但這笑容看得詠歡更是火冒三丈。
  「你等著吧!」她扔給他一個酷寒的微笑,隨即起身回房。
  星衍盯著她的背影,嘴角緩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
  看來他真的把她惹火了,沒想到原以為無聊至極的一個月,會演變成一場大戰,他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接招了。
          ☆          ☆          ☆
  萬里無雲的好天氣,熾熱的陽光荼毒著在大太陽底下工作的人們。
  梁皓敏的第二支MTV「迷宮」選在海邊開拍,但所有的人都埋怨天氣實在太熱了,風吹過來都是熱的。
  「好熱啊!」范明拿著手帕頻頻擦汗。
  星衍沒答腔,環視現場眾人,最高興的莫過於詠歡了,而且她是真的高興,不是裝出來的。
  怎麼,這種天氣熱不倒她嗎?星衍有點懷疑的盯著照導演的要求赤腳在沙灘上奔跑的詠歡,看她來回跑了好幾趟,臉上的笑容未見消逸,連一點疲態也沒有,他真懷疑她是不是用了防曬係數一百的防曬霜,以及喝了「蠻牛」之類的飲料。
  詠歡身著淺藍色細肩帶紗質緊身長禮服,她的頭髮原本是盤起的,但依MTV劇情要求拍到一半時拉下盤起的頭髮,及腰的長髮隨即讓海風吹得四散,她連忙伸手壓住頭髮不讓它們亂飛,正好達到導演要的唯美畫面。
  「卡!休息三十分鐘,然後拍夕照。」導演的命令讓所有快被太陽曬昏的工作人員全鬆口氣,立刻回到遮陽棚下休息。
  只有詠歡還在大太陽底下玩水。
  「皓敏,回來休息。」范明對著玩得正瘋的詠歡叫道。
  「我一會兒就回去。」詠歡回吼,因為海浪沖過來而尖叫一聲,然後哈哈大笑。
  星衍扶扶墨鏡,認命的走出遮陽棚,跟上愈走愈遠的詠歡。
  「你跟過來做什麼?」詠歡皺眉問道。
  「我是你的保鏢。」星衍簡短的回答,遙望蔚藍的天和湛藍的海,隱於墨鏡下的黑眸瞇起。
  詠歡沒答話,逕自走入海中。
  「喂,回來,別玩了。」星衍見狀忙喚道,他可不想下海替她收屍。
  「放心,不會有事的。」詠歡對他笑了下,似乎在嘲笑他的過度擔心。
  「今天你似乎很高興。」跟她相處這些天來,就數今天她最高興。
  聞言,詠歡露出個真心的笑容,「我最喜歡海了。」
  她已經走到水深及腰的地方,此時一個浪花襲來,不但把她的衣服弄濕,連頭髮也打濕了。
  「哦?」看著她玩水玩得不亦樂乎的模樣,他的嘴角不自覺的揚起一抹笑意。
  「嗯。」詠歡繼續往前走,星衍見狀只好跟著脫下鞋子走進海水裡。「就算是來工作,能玩到水也值得。」
  「別再走了,小心淹死你。」星衍喊著。
  詠歡不理會他,沒多久,淺藍色的身影已經隱沒在海中。
  「該死。」星衍不耐煩的雙手抱胸,想起那天他們說過的話,懷疑她想些怪招來對付他。「梁皓敏,別玩了,我不會上當的。」
  回答他的只有呼嘯風聲和波波浪花。
  「梁皓敏,出來。」星衍皺眉冷喊。
  等了一會兒,仍是沒有響應,他開始搜尋海面上有無淺藍色的物體漂著。
  「梁皓敏!」他再次扯開嗓子大吼。
  天!她該不會真的淹死了吧?早該問范明她會不會游泳。
  他走到詠歡失去蹤影的地方,深吸口氣潛到水裡去找,沒有,什麼都沒有!
  「該死的!」星衍氣憤的咒罵一聲,他要不是被她捉弄了,就是她真的被海水沖走。
  突地,水中傳來一股拉力,把星衍拉下海,他一時沒防備喝了好幾口鹹苦的海水。
  「該死!」一浮上水面,星衍立刻破口大罵,他就知道梁皓敏怎麼可能這麼容易就死。待他拭去臉上的海水後,就看見同樣是濕透的詠歡巧笑嫣然的出現在他面前。
  「親愛的帥哥保鏢,海水的滋味好不好啊?」詠歡望著狼狽不堪的星衍,得意的問道。
  星衍哈的一聲大笑,倏地出手壓下她的頭,「你也嘗嘗看!」
  詠歡同樣喝了好幾口海水,她掙扎著甩開星衍壓在頭上的手,用力咳嗽幾下後,擦掉唇邊的苦味,笑道:「親愛的保鏢先生,你知道海水因為含鉀和鎂才會這麼苦嗎?」
  然後,她出其不意的出腳掃向星衍的腳,力道和海浪配合得恰到好處,星衍閃避不及,整個人向後一仰,但下一瞬間他又往前趴,詠歡被他壓個正著,跟他一起跌入海裡。
  「啊!」詠歡正想掙脫他的壓制,右腳肌肉突地緊繃,痛得她哀叫一聲,她緊捉著星衍的手臂,大叫:「不玩了,我的右腳抽筋了!」
  「你以為我還會相信你嗎?」星衍邪邪一笑,甩開她的手,穩住自己的身子。
  「你……」詠歡失去依靠,整個人在海中浮載浮沉,最後沒入海水裡。
  「梁皓敏,別裝了,快起來,我沒空跟你玩了。」星衍見她遲遲沒有浮上來,不耐煩的低吼。
  這回同樣沒人回答他。
  「梁皓敏,我不會再上第二次當!出來!」
  一股窒人的沉默襲向他。
  星衍開始覺得不對勁,想起她剛剛喊的話,心下一驚,連忙潛入海中尋找她的身影。
  沒有!
  星衍浮上水面換氣,再次潛下水找,如此重複了三次才在不遠處找到身體正往下沉的詠歡。
  詠歡已經失去意識,他連忙拉住她,以免她被海水沖得更遠,並迅速游到海面上,一手緊抱著她朝岸上游去。
  「你可不能死,我還沒報你捉弄我這個仇。」星衍喃念著,心不自覺的提到喉嚨,她千萬不能死。
  一上岸,星衍馬上做人工呼吸,好半晌,才見她突然激烈的咳起來,並咳了些海水出來,他高懸的一顆心這才放下。
  詠歡咳完,整個人冷得發抖,星衍下意識的擁緊她,「沒事了,你安全了。」
  好一會兒,詠歡才恢復神智,她無力的靠著星衍,抬眼凝望他俯視的黑眸,虛軟的笑道:「謝謝。下次我會挑比較不會危及生命的地方捉弄你的。」
  星衍聞言抬首大笑,「你真是賭性堅強。」
  詠歡也露出個笑容,「你不也是?」
  星衍低頭凝視著她,兩人的視線相纏,只一下子,他們都意識到不對勁,急忙別開視線。
  「你的腳……沒事吧?」星衍趕忙找個話題。
  詠歡在他的扶持下起身,動了動右腳,「沒事,但還是得麻煩保鏢先生扶我走回去。」
  「榮幸之至。」星衍提起自己的鞋子,一手扶著詠歡,兩人就這樣狼狽的回到拍攝現場。
  理所當然,兩人濕透的模樣先惹來範明的責罵,然後是全劇組的怪異眼神。
  而星衍打從一回到攝影現場,整個人又變回原先冷漠的模樣,剛剛在海邊的輕鬆神情已不復見,詠歡雖感到心中有點不是滋味,卻也知道這樣才是對的,她是要趕走他,可不是要跟他培養感情。
  只是……她心裡還是很不是滋味。
          ☆          ☆          ☆
  這天,詠歡沒有任何工作,休息一天。
  星衍趁她還在睡時回到他在台北的住處將車開過來。
  他將車停進地下停車場時,看見隔壁的車位停了一輛銀灰色的跑車,但星衍並沒有多想。
  一回到住處,就聽見詠歡不知在跟誰講電話。
  「……我很好,嗯,我辦事,你放心……」詠歡低聲安撫著在電話那頭擔心不已的梁皓敏。「沒有穿幫啦!只是范大哥可能會覺得我突然變性……我覺得這樣很好,你就不必替我擔心了。不過范大哥請了個保鏢……嗯……很討厭,老是妨礙我……你回來的時候要多加小心……」說到這裡,她發現星衍回來,立刻改口道:「啊!真是太不湊巧了,我今天休息一天,才想去你那兒做頭髮呢!」
  梁皓敏聽詠歡突然改變語氣,知道大概是那個保鏢出現。「詠歡,我還有話沒說……」
  「不說了,既然今天你的時間都滿了,那就下次吧!」詠歡忙道,說完就掛上電話,轉身面對坐在對面沙發上的星衍。「一大早上哪去?不怕我跑掉啊?」
  其實星衍前腳出門,她後腳也跟著出門,她回家把她的車子開來這裡。今天是休息日,代表她可以放鬆自己,恢復風詠歡的身份,誰知才回來沒多久便接到皓敏的電話,然後星衍就回來了。她還以為星衍會晚一點才回來,真是失算,先前她還想失蹤一陣子讓他著急的。
  「你這麼早起來做什麼?」星衍訝異的問。昨晚他們拍廣告,拍到凌晨五點才收工,早上他醒來的時候,已經九點了。
  「時間到了,自然就會起來。」她淡淡的回道。
  星衍揚眉,並沒有說什麼,沉默籠罩在兩人之間。
  好一會兒,詠歡才通:「你想吃什麼?」
  「呃?」星衍想確定自己沒聽錯。
  「我肚子餓了,想弄些東西來吃,但是我沒壞心到折磨自己的保鏢,聽清楚了嗎?」詠歡就是討厭他認定明星什麼都不會,只是任性又無理取鬧,只會製造麻煩的人,他在腦子裡想就算了,偏偏他將厭惡形於外,她才會看不過去的跟他槓上。
  「你要下廚?」星衍愣愣的看著她走向廚房的方向。
  「我看起來像是要拿沙拉脫毒死你嗎?」詠歡沒好氣的回了一句,星衍呆愣的表情真好玩。「難得本小姐今天心情好,想要下廚。說吧,想吃什麼我都弄給你吃,而且絕不會下毒。」
  星衍挑了下眉,「我不挑食。」
  「很好,那我煮什麼你就吃什麼吧。」詠歡走到一半才想起自搬來這裡都沒開過伙,冰箱裡肯定空無一物,心念一轉,她又回頭笑道:「我們去附近的超市買東西回來。」
  星衍的眉挑得更高了,「你確定?」
  她知不知道自己當紅的程度,要是走在路上被認出來會引來多少人潮,到時她的安全將會受到威脅。
  詠歡看出他的想法,只是笑了笑,「我會變裝,等我一下。」
  星衍不置一詞,等詠歡再次出房時,他只看到一個約莫二十歲的男孩。
  她穿著一件過大的T恤和寬鬆的及膝牛仔褲,腳上套了一雙球鞋,一頭長髮全塞進頭上的鴨舌帽裡,臉上載了一副銀框眼鏡,整體看起來,她就像是時下愛打籃球的男孩。
  詠歡笑望著他驚訝的雙眸。「怎麼,別太崇拜我,我會得意的。」
  星衍說不出話來,也不想問她是怎麼從一個女人變裝成男人,而且裝得很成功,連聲音都壓低了。
  「走吧。」星衍不想多談,抄了置於桌上的車鑰匙就走。
  詠歡聳聳肩,跟在他身後,但唇邊的笑意久久未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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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節

星衍驚訝的看著滿桌的菜餚,懷疑的問著從廚房走出來的詠歡:「能吃嗎?」
  「我說過本小姐今天心情好不想跟你抬槓,愛吃不吃隨便你。」詠歡笑吟吟的回道。
  星衍聽她這麼說,反倒盛了一碗飯,坐了下來,夾了塊糖醋魚入口。
  詠歡盯著他吞下那塊魚,觀察他的反應,「怎麼樣?」
  她嘴裡說不介意,其實還是很在意。
  星衍微微一笑,難得和善的說:「看不出來你的手藝還不錯。」
  詠歡聞言,高興的笑了笑,「難得你肯放下敵意。」
  「我真的讓你這麼不舒服嗎?」星衍好奇的問,其實他的厭惡並不是針對她這個人,只是一想到她的明星身份,心情就會比較惡劣。
  「有空的話,去照照鏡子,然後想想我,再看看你的表情,你就知道平常是擺什麼臉色給我看。」詠歡認真的提議道。
  星衍聞言一笑,摸摸自己的臉,「有那麼明顯嗎?」
  「這個嘛……」詠歡假裝思考了下,眸裡滿是笑意,語氣帶著惋惜的說:「我必須很遺憾的告訴你,是的。」
  星衍鼓起腮幫子,對她扮個鬼臉,再問:「真的有那麼明顯嗎?」
  詠歡見了他的鬼臉,忍俊不住的大笑起來,差點連碗筷都拿不住。「哈哈哈……你的臉好好笑哦!」
  星衍也跟著笑了,「嗯哼,不知這樣的臉,梁皓敏小姐還會不會覺得在下的敵意重呢?」
  他望著詠歡開朗的笑顏,感覺心頭似乎緊縮了下,但他不討厭這種感覺,直覺她笑起來很真,像道光芒直射入他的心房。
  「少來了,不要再弄了,好難看啊!」詠歡愉悅的笑道。
  「我的外號可是美男子,你怎麼說我這樣難看呢?」星衍佯怒的挑高眉,一副她不識貨的模樣。
  「美男子?」詠歡不以為然的睨他一眼。
  「怎麼,有意見?」星衍笑逐顏開,黑眸不再敵意深濃而是漾著淺淺的笑意。
  「可見你沒看過真正的美男子,才會自封為美男子。」詠歡扶扶鏡框,一派老學究的口吻。
  「哦?那何謂真正的美男子呢?」星衍一副請賜教的恭敬模樣。
  「所謂的美男子,第一,容貌不一定要俊美得像女孩子,而是要清秀俊逸;第二,談吐不可以太過粗鄙,當然也不可以太過自負驕傲;第三,他要有翩翩風度,斯文優雅的舉止,這才叫美男子。」詠歡頭頭是道的說。
  「請問梁皓敏小姐,你這套論調的出處是?」星衍好笑的問。
  「我風……梁皓敏的字典裡頭。」詠歡差點說溜嘴,她發現跟宋星衍在一起很難維持皓敏的形象。
  星衍噗哧一聲笑了出來,但也說不出任何話來反駁。
  詠歡看見他的笑容,心頭似乎漾過一陣不知名的溫柔,這是她頭一次見到星衍不帶任何嘲諷意味的笑容。
  「對嘛!這樣才好,酷著一張臉真是糟蹋了你的臉。」此話一出,詠歡隨即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
  果不期然,星衍聽到這話,立刻斂起了笑容。
  溫馨的氣氛一下子凍結起來。
  詠歡低頭吃飯。白癡,不是立誓要趕走他,趕不走他就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嗎?怎麼沒有經過思考就說出這種話呢?她著實搞不清自己在想什麼。
  「這是你另外一個手段嗎?」他冷聲問道。
  詠歡皺起眉頭,「什麼意思?」
  「我以為今天可以和平共處。」星衍面無表情的盯著她,認識她以來頭一回這麼仔細的打量她。
  她的五官跟風人院的人有共通點,氣質和說話的語氣都像,還有那雙活力十足的水靈眼眸更是像,所以他常有一種跟風人院的人相處的錯覺,而忘了她跟風人院一點關係也沒有,更是個他厭惡的明星!
  「什麼意思?」詠歡不悅的咬著下唇,她原也以為今天可以和平共處的,怎知因為自己一句不經大腦的話就破壞掉了。
  「你要捉弄我明的暗的都可以,但不要用這種方法,否則別怪我不留情面。」星衍分不清心中不停冒出的火氣從何而來,他應該不會對個沒有一點影響力的人生氣,但是……
  「我沒有那個意思!」詠歡不喜歡有人曲解她的意思、冤枉她。
  「哦?」星衍冷笑一聲,隨即起身離桌。
  「宋星衍,你……」詠歡咬了咬下唇,強抑心中怒氣,低頭繼續吃飯。
  她絕對不會因為一個微不足道的人扭曲她的話而感到氣憤,為這種人生氣不值得。風人院的人是不會因為別人惡意的冤枉而生氣,尤其是這麼一個……她討厭的人!
  詠歡食之無味的吃著,拚命說服自己,拚命淡化心頭那抹無以名狀的悵然。
  只是……詠歡仰起頭,盯著刺眼的日光燈,她突然好想去海邊,去看海……
          ☆          ☆          ☆
  車內的氣氛凝窒沉悶,詠歡專心的記著歌詞,星衍則看著窗外迅速閃過的景物。
  開車的范明倒是習以為常,反正他們兩個水火不容又不是從今天才開始,所以他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勁。
  「皓敏,今天要上╳╳主持人的節目,忍耐一點,知道嗎?」范明突然說道。
  詠歡莫名其妙的抬頭看著他,「怎麼了?」
  他說的話,連星衍都覺反常。
  「皓敏,你該不會忘記了吧?前年七月你推出新專輯,上這個主持人的節目時曾被他……」范明突然住口不說,以為她應該懂他的意思。
  詠歡一頭霧水的皺起眉,「我被怎麼樣?」
  范明不知她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只有把話挑明了說:「你被那個主持人吃豆腐。雖然事後,我有對那個主持人抗議,近一年來他也收斂許多,但你還是得小心一點。我這樣說,你的記憶恢復了嗎?」
  詠歡忙不迭的點點頭,「我記起來了,我會小心一點的。」這次那個主持人要是敢碰她一根寒毛,她會讓他一輩子絕子絕孫。
  范明這才點點頭。
  詠歡卻兀自出神了起來,她若有所思的眸子對上星衍,他面無表情的則過臉,她立刻低下頭背歌詞。
  自昨天他們一起吃了頓飯之後,他們就再也沒說過話。不過沒關係,他不理她,她反而落個清靜。哼!
  一到電視台,詠歡立刻被一些追星族擋下要簽名,她只簽了幾個就讓范明和星衍架進電視台。
  來到後台,原本聚集在一起等著上節目的歌手們看到詠歡他們來到,立刻自動讓開一條路讓他們過,臉上神情不太對勁。
  「怎麼了?」范明看出他們的怪異,遂開口問道。
  「范大哥,有人送皓敏姊……」范明旗下的藝人吞吞吐吐的回話。
  「送皓敏什麼?」范明眉頭一蹙,目光看向化妝台,面色陡地一僵。
  那是一個花圈,放在一個禮盒上,花是白菊花,禮盒的顏色是黑色的,看起來就像是拿來送喪用的。
  「什麼東西?」詠歡看見范明擋在她前面,遂繞到另外一邊看。等她看清楚是什麼東西後,並沒有表現出恐懼,只是冷哼一聲,她正想上前拿來檢查一下,就讓星衍拉到身後。
  「我來。」星衍低聲道,並示意范明將在場的人疏散開來。
  詠歡雖然對星衍的態度很不以為然,但沒有說些什麼,安靜的站在星衍旁邊,並甩開范明要拉開她的手。
  「皓敏!」范明無奈的低叫一聲,皓敏愈來愈不聽話了。
  「這禮物是送我的,我想知道裡頭放了什麼東西,而且若有危險的話,星衍會保護我。」詠歡頭也不回的說。
  星衍聞言轉頭看了她一眼,然後回頭打開禮盒,撥開層層的碎紙,裡頭只有一個炸彈型的時鐘和一封信,收信人屬名梁皓敏。
  那時鐘一看便知不是炸彈,星衍取出信來看,裡頭只寫了一句──下次會是真的炸彈。
  詠歡動作迅速的抽走他手中的信,看完後冷笑著將信撕掉。
  「皓敏?」范明皺眉喚著。
  「沒寫什麼,只是一個朋友的惡作劇。」詠歡眸裡冷意消失,柔柔笑道,一邊給了星衍一個眼神,要他別漏她的氣。「對不起,讓大家受驚了。」
  「宋先生,是真的嗎?」范明不怎麼相信的問。
  星衍先低頭瞥了詠歡一眼,這才看向范明,點點頭,「是的。」
  「看吧,范大哥,你竟然不相信人家。」詠歡搖著范明的手臂,嬌嗔道。
  星衍見狀,他的心不知為何竟狠狠抽動了下。
  其它人見危機解除就自顧自的化妝、談天,整個化妝間又恢復它原有的熱鬧。
  「皓敏,好久不見。」一個提著化妝箱的男人朝詠歡招招手。
  詠歡看了范明一眼,范明點點頭,心下奇怪皓敏怎麼好像不認得鄭國,他跟皓敏是合作多年的好友,可是她見著鄭國時竟然認不出來,這是怎麼回事?
  她見到那個男人手中的化妝箱,突地想起皓敏有個化妝師好友,連忙叫道:「好久不見,阿國。」兩地這句招呼將范明的懷疑打碎。
  「你還好吧?聽說前兩天有人假扮化妝師差點要了你的命。」鄭國邊替她按摩臉部邊說。
  「沒有那麼誇張,我又沒受傷,告訴你的人誇大了。」詠歡對著鏡中映照出的鄭國一笑。
  「唉!人一紅,付出的代價就多,皓敏,你自己可得小心一點。」鄭國一直很喜歡這個人紅卻不驕傲的小妹妹。
  咦?皓敏的皮膚膚質怎麼跟以前不一樣?鄭國心中有疑問,卻沒問出口。
  「嗯。」詠歡窩心一笑,原來演藝圈並不是她想像的那般冷酷無情。
  此時,化妝間又起了另一陣騷動,一名短髮的俏麗女孩在宣傳的陪同下走進休息室,她一路踉著其它人打著招呼。
  但在走經星衍時,她的腳步陡地停了下來,訝然的美眸緊盯著星衍不放,星衍亦是同等驚訝的回望著她。
  詠歡的眸子轉到他們兩人身上,心底突然略過一陣異樣感,不知道是什麼,但可以確定的是,她很不喜歡這種感覺。
  時間似乎就此停止流動,然而事實並非如此。
  那個俏麗美人篤呼一聲,欲抱住星衍的雙手被他躲過,但她不在意的露出笑容,「星衍,好久不見。」
  這個女人認識他?!詠歡強抑住心頭的震撼。
  星衍凝視著她,唇角緩扯開一個弧度,眸裡卻一點笑意也沒有,適才的震驚已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殘酷的冷意。
  「對不起,我認識你嗎?」他低聲問,音量大到剛好附近的人都可以聽見。
  那美人像是被打了一拳般,臉上的笑容在瞬間逸去,過了半晌,她勉強露出個笑容,強自鎮定的說:「對……對不起,我……我認錯人了。」
  說完,她低著頭,在宣傳的帶領下走到另一個角落。
  「皓敏,你的保鏢認識葉曉晰?」鄭國低聲問道。
  「葉曉晰?」詠歡實在是不想自曝其短,但她真的不知道葉曉晰是何許人,皓敏未曾提過。
  「天,皓敏,你這一年來都在家閉門不問世事嗎?葉曉晰是前兩年才竄起的歌手,很受青少年喜愛,才二十二歲,這次出片剛好跟你撞期。」鄭國為她解惑。
  詠歡點點頭,悄悄打量葉曉晰,她和皓敏的型完全不同,皓敏是那種宜柔宜剛的多變型,而她是屬於那種性感可人型。宋星衍怎麼會認識這個女人呢?他不是討厭明星的嗎?
  她的眼神飄到星衍身上,只見他神色自若,盡責的守在她身邊,但眼神絕不往葉曉晰的方向看去,反倒是葉曉晰的眸光一直停駐在星衍身上。
  「好了。」說完,鄭國拍拍她的肩,對她笑了笑。
  詠歡回以一笑,起身恰好迎上星衍的目光,兩人對視了好一會兒,直到范明推了她一下,她才面無表情的越過他走進攝影棚。
  星衍凝望著詠歡的背影,心頭泛起一抹莫名的心緒。他戴上墨鏡,舉步跟上他們。
  此時葉曉晰也化好妝,她立即起身追上星衍,低聲道:「一會兒錄像結束,到安全門那兒,我有很重要的話要跟你說。」
  說完,她快步走進攝影棚,星衍面無表情,但腳步停了下來,好一會兒,他才舉步走進攝影棚。
          ☆          ☆          ☆
  錄像結束,范明說今天的通告都結束了,要帶她和星衍回去。「咦?宋先生呢?」
  詠歡環顧四週一圈,發現同樣結束錄像的葉曉晰也不見人影,雖然她不見並不代表星衍是和她在一起,不過……
  「我去找找看吧。」
  「不行,發生什麼事怎麼辦?」范明不讓她去找。
  詠歡身影一閃,閃過擋在面前的范明,笑道:「要是我有事,就把它怪在宋先生沒好好保護我吧。」
  「皓敏!」范明追出去,但已不見詠歡的人影。「她什麼時候這麼會跑?」
  范明心中的疑惑愈來愈深,難不成皓敏換了顆心?
  不一會兒,詠歡就找到在安全門旁談話的星衍和葉曉晰。
  「我不想聽。」是星衍的聲音,聽起來冷冰冰的。
  「可是……」葉曉晰可憐兮兮的聲音隨之響起。
  他們倆果然相識。詠歡的肩不自覺的攏起,恰似她不自覺揪起的心一般。
  「你要怎麼樣都跟我無關。」
  「你不要這樣嘛!好歹我……我們也是你的……」
  「不要碰我。」
  「星衍……」
  「我說別碰我。」星衍的聲音聽來沒有絲毫的溫度。
  「星衍,別這樣……」
  詠歡下意識的想扶眼鏡,手碰到了太陽穴才發現自己沒戴,輕歎口氣,她刻意顯露自己的存在,讓談得正「高興」的兩人意識到她的存在。
  「聽著,我……」星衍甩開葉曉晰攀在手臂上的手,甫開口就住口,望向站在他們身後不遠處的詠歡。
  見到詠歡,星衍有種亟欲解釋的衝動,雖然他沒必要跟她解釋什麼,但是他竟然有這樣的念頭。
  「星衍?」葉曉晰察覺他的不對勁,順著他的視線望去,一看見詠歡,立刻向旁移開一大步,刻意跟星衍保持距離。她理理自己的儀容,朝詠歡露出個笑容,「嗨!皓敏姊,你……你怎麼會來這裡?」
  詠歡瞄了葉曉晰一眼,並沒有答話,再挑眉看向星衍,剔透的眸子沒有任何心緒波動。「我們要走了。」說完,她轉身就離開了。
  星衍見狀要跟上去,但葉曉晰再次拉住他的手,他微皺起眉,冷聲道:「放開。」
  葉曉晰聽話的放開她的手,遲疑的說:「有空的話,回家看看好嗎?我……我們都很想你……」
  她話還沒說完,星衍就走開了。
  葉曉晰欲拉住他的手停在半空中,她強忍著在眸裡打轉的淚水,囁嚅道:「我……我好想你啊……」
  星衍一回到車上,范明便抱怨道:「去哪了?害我們等好久。」
  「抱歉。」他望向詠歡,但詠歡只是凝視著窗外,耳朵塞著耳機,看也沒看他一眼。
  星衍暗歎口氣,不解心頭的悵然是從何而來。
          ☆          ☆          ☆
  是夜,凌晨兩點。
  「鈴鈴鈴……」
  電話鈴聲吵醒了熟睡中的詠歡,她直覺的把手伸向床頭櫃上的電話,但話筒拿起後鈴聲依舊響著。
  詠歡這才想起是她行動電話的聲音,她倏地睜開眼,在黑暗中找出她的行動電話。
  「喂,風詠歡。」電話那頭傳來一陣急促的話語,詠歡整個人清醒過來。「準備好手術室,我馬上到。」
  她收線後立刻換好衣服,拿起車鑰匙衝出公寓。
  星衍在詠歡打開房門時人就醒了,他皺起眉,她搞什麼鬼?
  見她穿戴整齊,動作迅速的雜開,他也抄了車鑰匙衝出去。來到停車場,星衍見她開走那輛銀灰色跑車,也立刻坐上自己的車追上去。
          ☆          ☆          ☆
  「吱」的一聲,銀灰色跑車停在醫院的地下停車場,詠歡打開車門下車,隨即衝進醫院。
  沒多久,星衍也到了醫院,他盯著醫院的招牌,不禁心生疑雲,他還以為會在PUB、舞廳逮到她。
  不管了,先下車看看吧。
  星衍走近醫院櫃台詢問:「請問,剛剛有沒有一個大約一六八公分局,髮長及腰的女孩子走進來?」
  櫃台後的護士不答反問:「她是不是長得很像梁皓敏?」見星衍衍點頭才回道:「你說的應該是風醫師,她往手術室去了,在三樓右轉到底。」
  風醫師?星衍黑眸泛冰,這下他倒要看看她在搞什麼鬼。
  「謝謝你。」星衍道謝。
  「不客氣。」說完,護士又低頭去做自己的事。
  星衍來到手術室前,並未看見他想找的人,只見有幾名神情焦急的男女或坐或站的等在手術室之前,而手術室的紅燈亮著。
  他走近那些人,輕聲問:「抱歉,請問風醫師在哪?」
  「哦,她在手術室裡。」一名中年男子回道。
  「手術室裡?」星衍聞言,一頭霧水的盯著手術室緊合的門。
  梁皓敏還兼差做醫生?這不太可能,莫非……她根本就不是梁皓敏?
  「嗯,風醫師正在為我太太動手術。請問先生你是?」中年男子有禮的問道。
  「我是風醫師的朋友,她在跟我談天談到一半就突然離開,所以我才跟來的。」星衍回答。
  「真是抱歉,內人突然病發,所以……唉!」中年男子眸底有著疲累,那是長期鬱積下來的疲累。
  「請問尊夫人是什麼病?」星衍好奇的問。
  「是心臟病。」中年男子輕聲道,憂心的眼睛直望著手術室。「在接受風醫師的定期治療有轉好的傾向,沒想到這兩天得了感冒,結果就這樣……」
  星衍點點頭,不再問下去,腦中浮現無數個問號。
  資料上寫的梁皓敏有心臟病,不能做劇烈的運動,可是他所認識的梁皓敏身手矯健,臉色紅潤,甚至在半夜衝來醫院幫有心臟病的病人開刀,難不成他所認識的梁皓敏是假的,其實她是風人院駐院人們所說跟梁皓敏長得很像的姑姑?他曾看過她的照片,印象中她跟梁皓敏面容十分相似,但氣質迥然不同。
  他該不會在不知不覺間結識了他們的姑姑吧?若手術室裡的梁皓敏真的是風人院眾人的姑姑,那她個性舉止與資料迥異之處便有了合理的解釋。
  不過這些疑問他會親自向「梁皓敏」求證的。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護士也進進出出的,突然她們來到家屬面前,「你們有誰血型是O型的?」
  他們面面相覷,最後那名中年男子道:「我們全都是A型的,有問題嗎?發生了什麼事?」
  「尊夫人現在需要輸血,不過血庫裡的O型血已經用完了,若要從別間醫院送過來會來不及,所以……」
  「我是O型的。」一直在旁聽他們說話的星衍突然開口。
  「你願意捐血嗎?」護士連忙問道。
  「當然。」星衍毫不猶豫的點頭。
  「那太好了,請恨我來。」說完,護士就拉著星衍到一間病房替他抽血。
  待捐完血後,護士要他躺在病床上休息一會兒,然後拿著血袋離開。
  星衍無聊的盯著天花板,過了一會兒便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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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節

有人!星衍警覺的張開眼,平坐起身,四下張望,看見穿著白袍的詠歡正坐在旁邊的病床上看書。
  「醒了?」詠歡察覺到他的目光,合上書,摘下眼鏡,抬起頭對他微笑。
  「嗯。」星衍甩甩有點疼的頭,意外發現心頭的悵然因她的笑容而消失無蹤。
  「頭暈是正常現象,所以輸完血要充分休息。」說著詠歡下床走到他床邊。
  星衍望著她,眸裡有著難解的心緒,其實打從一開始她的舉止都已清楚說明她不是梁皓敏,他不解自己為何沒有察覺?難不成是因為他太在意她的明星身份,所以才會將她的行為合理化?
  他望著身著白袍的詠歡,她這樣的裝扮及神態,令他覺得有些陌生。「我相信你會很樂意為我解惑的。」
  詠歡瞇起眼,雙手抱胸,「讓我猜猜,你已經猜到我不是皓敏了吧?」
  星衍並未回答她的話,黑眸緊瞅著她,靜待她的答案。
  兩人對視良久,最後詠歡輕笑一聲,「沒錯,我不是皓敏,只是替她當一個月的梁皓敏。」
  星衍皺起眉,「為什麼?」
  詠歡笑了笑,「因為好玩。」
  「被人追殺叫好玩?」星衍唇邊泛起一抹釋然的笑意,不知自己是為了她不是梁皓敏而慶幸,還是因為她將危險當遊戲而笑。
  「你這笑,應該不是覺得荒謬而笑。」詠歡示意他下床,兩人邊走邊談。
  星衍點點頭,「的確。」
  「風醫師,什麼時候回來的?」一名護士停下腳步,笑著問道。
  「剛剛。」詠歡回以一笑。
  「咦?詠歡,你不是有一個月的休假嗎?怎麼才過了兩個星期就忍不住回來啦。」另一名醫生走近他們。
  「我想念你們啊!」詠歡的笑容真誠,語氣輕快的說。
  「少來了。」那名醫生不相信的揮揮手。
  「我是回來處理一些事情,等一下就要繼續去度我的假。」詠歡打開自己辦公室的門,讓星衍先進去,朝那名醫生笑道:「再見。」
  「好好享受你的假期。」
  「嗯。」詠歡頷首,隨即走進辦公室。見星衍站在辦公室中便道:「坐啊,當自個兒家。」
  「在醫院很難輕鬆得起來。」星衍坐在沙發上環視整間辦公室,左手邊的書櫃放著檔案和書;右手邊的牆上掛著一幅淡雅的日本畫,畫的是平靜無波的湛藍海面,中間靠窗的地方擺著辦公桌,窗台上還有幾株小盆景。
  「打量完了嗎?」詠歡脫下白袍,靠坐在辦公桌緣,笑望著他問道。
  他將視線移回她身上,「咱們還是繼續剛才的話題好了。」
  「你想知道什麼?」詠歡可不保證會有問必答。
  「一時間我無法想到那麼多,但是你的名字我有幸得知嗎?」星衍聽見剛剛那名醫生叫她詠歡,但他想聽她親口說。
  「詠歡,歌詠歡笑的詠歡。」詠歡眸子一轉,笑問:「你的名字真是叫宋星衍吧?」
  星衍點點頭,「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就叫宋星衍。」
  詠歡被他的話逗笑了,隨即神色一整,「該回去了,不然范大哥找不到我們會急死。」說完,她起身往外走。
  星衍跟在她身後,「不要我替你保密嗎?」
  「你有勇氣就說說看啊!」詠歡微微一笑,篤定他不會洩漏的。
  「要是我真的說了呢?」星衍看不出她有一絲害怕事情被揭露的心緒。
  「說就說囉!能如何?頂多不玩了,反正你的存在已經危害到我尋找樂趣。」詠歡無所謂的聳肩,推開地下停車場的門。
  「把我說得像害蟲似的。」星衍微揚眉,不贊同她的說法。
  「哈!這可是你自己說的,我什麼都沒說哦!」詠歡自動坐進星衍的車裡。
  「你的車怎麼辦?」星衍指指旁邊的銀灰色跑車。
  「不會有人敢偷的。」說完,詠歡就閉目養神,不一會兒,即傳來視律的呼吸聲。
  星衍睜大眼看著詠歡,搖搖頭,臉上有著不自覺的笑容。他還沒問她和風人院的關係,她就睡著了,但不知怎麼地,他想得知詠歡和風人院關係的慾望並沒有那麼強,就讓它順其自然吧,有些事情說開來反而不好。
  他看了下時間,十點、這下范明鐵定會捉狂。早上十點半排定要拍第四組宣傳照及平面廣告,中午十二點半、下午兩點、晚上六點和十點各有通告。
  不過,詠歡才動完手術,在筋疲力竭的情況下,恐怕沒什麼精神再去拍照。
  一抹笑意閃過星衍的眸子,他將車子轉了個大彎,朝他的公寓駛去。
          ☆          ☆          ☆
  詠歡是讓食物的香味熏醒的,她微睜眼,伸個懶腰,哇!好久沒睡過這麼好的覺了,只覺睡得很安心,好像不必擔心會發生什麼事。
  大概是因為有星衍這麼個身手了得的保鏢在身邊的緣故吧,這種感覺還真不賴。
  咦?詠歡突然發現自己是睡在床上,她眨眨仍顯惺忪的睡眼,這不是她家,也不是皓敏家,那這兒是……
  這間房間有兩面透明落地窗,陽光……不,夕陽的光芒透過落地窗射進房內。而房內清一色是藍色,淺藍色的牆和天花板,淡藍色的地毯,窗邊有一組水藍色的布沙發,她現在坐著的床則是海藍色的。
  這是什麼房間?沒有門,除了簡單的兩樣傢具之外,什麼東西也沒有。
  「怪異。」詠歡自言自語,下床走到那一大片玻璃窗前。
  映入瞳眸的是街上熙來攘往的人車,環繞四周的景物除了高低不同的建築物之外,就是那一輪夕陽,它的光芒染紅了整個天空,詠歡不禁露出個欣賞的笑容。
  她走列左邊那片空無一物的牆,伸手摸索著,不一會兒,果然讓她摸到了一道暗門,她使勁一推,門以中間為軸只開了左右各一道只容一人通過的縫隙,詠歡走出去,眼前突然開闊了起來。
  左邊也是一大片的落地窗,但有沙發、長几、電視,和酒櫃,看起來應該是客廳,除此之外,別無其它擺設。這裡同樣是一片深淺不同的藍色,幸好長几是透明的,電視和酒櫃也都不是藍色,不然,看起來還真有點變態。
  細微的聲響自前頭的走道盡頭傳來,詠歡好奇的走過去,發現走道兩邊空無一物的牆上有著曾掛上某些東西的痕跡。她好奇的伸手摸了摸,沒什麼灰塵,看來才拿下來不久。
  她繼續往裡頭走去,走道盡頭原來是間飯廳,餐桌上擺了幾道菜,她再往裡頭走去,終於看到一個忙碌的身影。
  詠歡從未想過星衍穿上圍裙是何模樣,但此刻見著,卻不覺得可笑,反而有一種充實感油然而生,令她唇角彎起一個完美的弧度,黑眸流轉著柔柔的笑意,她不想出聲破壞這份感覺,因此只是站在那兒望著他的背影,等他自動發現她。
  星衍忙完後轉頭才看見她,沒有窘迫,沒有訝異,只是很自然的朝她露出笑容。「睡飽了?」
  說話的同時,他解下身上的圍裙,拿了兩副碗筷往飯廳走去。
  「沒想到你穿起圍裙的模樣也挺像家庭煮夫的。」她並沒有嘲笑的意思。
  「謝謝誇獎。」星衍回以一笑。
  「咦?你對我的態度突然變了。」詠歡像發現新大陸似的低叫。
  「有嗎?」星衍不覺得他的態度有變,只是發現詠歡不是明星,心情自然放鬆罷了。
  「你是不是討厭皓敏?」詠歡試探的問。當星衍知道她不是皓敏後態度可說是一百八十度轉變,瞧他現在不再冷著一張臉,像她欠他會錢沒還,也不再冷言冷語,像是他跟她有什麼深仇大恨般,這前後差別還真大。
  「沒有。」星衍否認道。
  「那你是討厭明星囉?」
  星衍聞言立刻變了臉色,但他沒有反駁的點頭,「我的確對明星沒有好感。」
  詠歡見狀,體貼的不再問下去,轉移話題道:「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六點整。」星衍笑看她因為聽到答案而圓睜的眸子。
  「六點?晚上六點?」詠歡不敢相信的問。
  星衍肯定的點點頭,眸裡滿是笑意。
  詠歡先是靜默幾秒,然後她朗聲笑了起來,「我們放了范大哥一整天的鴿子,現在他一定急得跳腳,一邊咒罵我們,一邊為我們收拾殘局,可憐的范大哥。」
  「我可聽不出你有一點同情范明的感覺。」星衍一副你我心知肚明的樣子。
  詠歡調皮的吐吐舌,兩人相視而笑──為了他們無意間造成的惡作劇而笑。
  「吃飯吧,飯菜涼了可不好吃。」星衍凝睇她的笑顏,感覺心頭有種莫名的情感浮現。
  或許是因為找到一個旗鼓相當的人可以一同笑鬧吧!星衍為這種情感做了解釋。
  此時,門鈴突然響了。
  詠歡和星衍對望一眼,星衍略感訝異的說:「竟然有人知道我這時候會在。」
  「說不定是你的情人。」詠歡打趣道,心卻在說出這話時隱隱發疼。她微蹙下眉,當這是錯覺。
  星衍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要是我的情人來,看到你肯定會大發一頓脾氣。」說完,隨即往外走。
  詠歡並未答腔,逕自低頭吃她的飯,連續兩餐沒吃,她快餓扁了。
  但過沒多久,她聽見門口有著爭吵聲。
  不會真是情人吧?詠歡突然沒什麼食慾,想聽清楚他們在說些什麼,但是距離太遠,根本無法聽清楚。
  她偷聽完再跑回來好了。詠歡沒有多想,立即付諸行動。
          ☆          ☆          ☆
  星衍一打開門就想關上門,讓來人吃閉門羹,但他終究沒這麼做,只是冷淡的看著眼前這名年近半百但依舊美麗的女人。「你來做什麼?」
  「不講我進去坐嗎?」葉蘭微笑地看著他;葉曉晰早在見著星衍冷淡的神態時,就低頭避開他責備的目光。
  「我想沒有必要吧。」星衍雙手環抱胸前,不準備請她們進屋。「你怎麼會知道我這時候在家?」
  「擇期不如撞日不是嗎?好歹我也是你母親,哪有兒子不請母親進屋坐的道理?」葉蘭犀利的眼神直視著兒子。
  星衍唇角隱約揚起一抹冷笑,「我可不記得身份證上的父母欄裡填的是你這位大明星的名字。」
  「那又如何?我們是血脈相連的母子,不會因為身份證上的資料而有所改變。」葉蘭輕笑的反駁。
  星衍望著母親未因歲月而留下痕跡的姣好臉孔,如果可以,他寧願自己是孤兒,或者像皓軒那樣,雖然他母親死了,但至少他母親生前是疼他的。而他,有母親等於沒母親,只因他母親是人人眼中美麗的巨星,是另一個家庭的模範妻子和母親。
  「說得好。」星衍點頭贊同她的話,側過身子讓她們進屋。「請問葉蘭女士,今天紆尊降貴甫來,是有何事相告?」
  「你回台灣怎麼不回家看看我們?要不是曉晰在攝影棚看到你,我們還不知道你回來了。還去當人家的保鏢,怎麼,你把藍氏企業歐美分公司副總裁的位子辭掉後,就落魄到得當保鏢才能養得活自己嗎?」說著葉蘭環視下客廳,不由得蹙眉,「怎麼還是這個顏色?」
  「我喜歡藍色。」星衍眼角瞄到詠歡躲藏的身影,知道她跑出來偷聽。這小妮子真是皮啊!
  但他對詠歡的行為並未感到生氣,她的一舉一動都像是他早已料到般,他自然也就不會因為被窺伺而生氣,反正這也不是什麼秘密。
  「你還沒回答我第一個問題。」看著兒子,葉蘭不禁在心底歎口氣。距離上次見面已經有五年,他變了很多,但唯一不變的是對待她的態度。
  「當保鏢有什麼不好?我又沒去偷去搶。就算我去偷去搶,萬一被捉了,也不會有人知道我是鼎鼎大名的巨星葉蘭之子。」星衍笑著說道,但笑意並未抵達他的眼睛。
  葉蘭皺起眉,「你說話非得這樣刺耳才高興嗎?」
  星衍聞言瞇起眼,「你應該知道你一出現在我面前,我會是什麼反應,但你還是出現了,所以你不該抱怨我的態度,不是嗎?」
  「你當真恨我恨到這種地步?」葉蘭一直不明白星衍為何會如此厭惡她,她好歹也是他母親啊!
  沒錯,她是遺棄過他,那時她的演藝事業正在起步,怎能讓人知道她有兒子?所以她狠下心把星衍送到孤兒院,然後以匿名的方式寄生活費給孤兒院,不過後來她還是把他找回來了。
  她給他一個家,但他寧願打工累得半死,也不願花她一毛錢;她想補償帶給他的傷害,是他不讓她補償。難道她就得為一時的錯誤決定付出兒子不認她的代價來償還嗎?她不知道到底要怎麼做星衍才肯認她。
  「我不知道。或許我恨你入骨,或許我壓根就不恨你,我真的不知道,我是愛你還是恨你。但有一點我可以確定,我從來沒有當你是我母親,對我而言,你只是一個高高在上的明星。」星衍誠實的說。
  「你……」葉蘭啞口無言。
  「星衍,不要這樣,我們都是一家人,家人是沒有隔夜仇的。」葉曉晰攬著繼母微顫的肩,輕聲斥責道。
  「我不認為跟你們是一家人。」星衍無法對她們產生家人的感覺,葉蘭或許是他的生母,葉曉晰或許是他的繼妹,但對他而言,她們只是陌路人,同時,也是他所厭惡的明星,如此而已。
  「我跟你雖然沒有血緣關係,但我一直把你當成家人看待,為什麼你不能接受我們呢?」
  小時候葉曉晰不明白為什麼星衍雖然住在家裡,但他幾乎不跟他們說話,也不同他們一起吃飯,每個月還會拿錢給爸爸,說是住宿費。
  她不明白,爸爸和繼母都說星衍是家人,可是他卻從不把自己當作是這個家的一分子。長大後她才明白原來其中還有這樣一段曲折,不過,繼母還是把他從孤兒院帶回來,不是嗎?為何他還是拒絕他們呢?
  而她,早在第一次見到星衍時,就愛上他了,即使他排拒的態度讓他們無法接近他,她仍是不可自拔,但他從來就不當她是妹妹,更遑論是……
  「話說完了嗎?若說完了,請恕我無法再留下你們。」星衍從來沒想過這問題,他一直是自食其力,今後也會這樣下去,他跟她們也會繼續形同陌路下去。
  「星……」葉曉晰還想說些什麼,卻讓葉蘭阻止。
  「曉晰,算了,我們回去吧。」葉蘭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跟他溝通,星衍口口聲聲說不知道自己是否恨她,但她明白得很,答案很確定,星衍的確是恨她這個母親。
  既然如此,她也無話可說。
  「可是媽……」葉曉晰遲疑的眸子在葉蘭和星衍之間游移。
  「回去了。」葉蘭起身走向門口。
  葉曉晰只得跟著起身,但她仍眷戀的不住回頭看著星衍,在經過迴廊時,正好看見詠歡在迴廊那兒偷聽。
  她震騖的望著詠歡,詠歡見被發現了,給她一個笑容,很坦蕩的任她看。
  葉曉晰的心像被什麼擊中般的再望向星衍,然後她強抑著傷痛離開。
  星衍一見她們離開,立刻關上家門,轉身背靠門板,笑望著被逮個正著的詠歡。
  詠歡眸子到處亂轉,露出個尷尬的笑容,「呃……被你發現了。」
  「無所謂,反正也不是什麼大秘密。」他不介意的說。
  「你討厭明星就是因為你母親是明星?」詠歡從他們的談話中多少猜到七八成。
  「或許吧,反正我就是不喜歡明星。」星衍聳聳肩,不做正面回答。
  「如果我是你,我不會任自己落到這步田地。」詠歡將心中所想的脫口而出。
  「可惜你不是我。」星衍覺得這個話題該結束了。
  「沒錯,就因為我不是你,我才會說『如果我是你』。」詠歡並不想多管閒事,她只是看不慣星衍處理這事的方法。
  他恨他母親,因為他母親是明星,所以他連帶的也恨起明星這個職業,更厭惡從事這行業的人,真是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她很想問他,假若她真是皓敏,他會不會因為她是明星而繼續厭惡下去,不管她是不是一個值得交的朋友?這個疑問像道利箭直插入她的心。
  「所以?」星衍挑眉看著她,很好奇她會怎麼做。
  「如果我是你,我會很坦白的跟我母親說,我恨她。但是我不會因此就去恨她的職業,也不會因此憎恨那些跟她相同職業的人。」詠歡察覺到他的眼神因她的話而變冷。
  「什麼意思?」星衍冷聲問道。
  「意思就是你有必要好好調整自己的心態。」說著詠歡身影一閃,星衍不知何時來到她面前,並賞了她一拳,要是她沒及時躲開的話,她的臉鐵定會被打個正著。
  「我的事你別管。」星衍臉色冷沉陰鬱,語氣冰冷的警告。
  「有一種人會在別人傷害他之前先傷害對方,以為這樣就不會被傷害,其實他早就在傷害別人之時也受到傷害……」詠歡邊說邊閃躲星衍的攻擊,但她一個閃神,頸子就讓他掐住。
  「你以為你是誰?有什麼資格管我?」星衍陰鷙的眸子對上詠歡柔靜的黑瞳,額上青筋浮現,看得出他正隱忍著怒氣。
  詠歡蹙起眉,被星衍掐得呼吸有點困難,但見星衍那亟欲掩飾的軟弱及讓她說中心事的困窘,她的心狠狠的被扯了下。
  「我只是實話實說,忠於我自己的心。」詠歡也不曉得為什麼要說這些,但她就是不能對這樣的星衍置之不理。
  從他的眼神中,她看見了那個十二歲的自己,那個對什麼都不在乎,一心只想隔絕別人的自己。她瞭解星衍的痛苦,那種全世界只剩下自己一個人,而最愛的人卻狠心拋下自己,那種毫無預警被背叛的痛楚她也深刻嘗過。
  「忠於自己的心?」星衍揚起一抹嘲諷的笑意看著她,從她的眸子裡探不著一絲玩笑的意味──她是認真的。
  星衍心一擰,覺得自己的內心讓詠歡窺探,但他卻毫無反擊的餘地,因為他不曉得自己真實的心情是如何。他無助地望著詠歡,似乎瞭解了些什麼,但他不能確定,他只覺得詠歡似乎是可以釐清心中那團糾結已久的迷團的人……
  不!他不要任何人窺伺他的內心,這樣就夠了,只要維持現狀就夠了!他不必做什麼改變,不必為了什麼做改變……沒有人會瞭解她的傷痛,那份從期盼到絕望的傷痛,學會不再為任何事期盼,學會沒有希望,只因有希望就一定會失望的傷痛。
  詠歡太多管閒事,她憑什麼管他?憑什麼評論他?
  他慌亂首日的想要捉住些什麼來渲洩他無處傾訴的傷痛,他想傷害她,這樣她就會知道多管閒事的代價不是她能付得起的!
  星衍唇邊露出一抹殘暴的笑意,深黑瞳眸空洞無神,掐住她頸子的手改為輕撫,另一手的指尖撫上她的唇瓣。
  詠歡一驚,眨眨眼,不明白星衍要做什麼,直覺想躲避,但下一瞬間,她的唇已讓星衍覆上。
  她睜大雙眼,由於過度駑愕而無法對星衍做出任何反應,她讓星衍攬入懷裡,柔軟的身子貼著他堅實的身軀,他的力道大得像是要將她崁進他的身體裡似的。
  一吻結束,星衍低頭望著詠歡怔愕的眸子,唇邊的笑容轉為報復性的快意,輕聲喃道:「你能不能在我吻你的時候閉上眼睛?」
  詠歡的臉頰感到隨著他的話染上他火熱的氣息,不,不只是臉頰,她覺得有股熱力以星衍為中心將附近的東西全都捲進這股熱力中,包括她。
  好一會兒,中止運作的腦袋才重新運轉,她抬起手試圖推開他,見著這樣狂放的他,她竟有些心慌。「放開我,你剛剛發的神經我可以不計較。」
  「你說我發神經?」星衍清朗的黑眸滿是笑意,環著詠歡的力道加重。「我很確定我的神智是清醒的。」
  「別……別開玩笑!」詠歡不自在的想推開星衍,他身上散發著危險的氣息,她若不躲開就會很慘。
  「我不會拿這種事開玩笑。」他語氣認真的說。
  他在說什麼……過了好一會兒,詠歡才找回自己的理智。
  「你……你別瘋了!」她使勁想推開他,可是她的氣力不知消失到哪去了,怎麼推都推不開他,她不是弱女子,可是此刻,她有種文弱的感覺。「宋星衍,你放開我……嗚……」
  詠歡話還沒說完,星衍便低下頭封住她的唇瓣,這回不再是輕如羽毛般的吻,而是一個深而綿長的熱吻,她的身子逐漸脫離控制而有了反應,整個人融化在他的吻裡。
  她搞不清楚星衍在做什麼,他的行為完全不在她預料之內。該不會是因為她的話觸到他的瘡疤,他才對她這樣的吧?
  這個事實驚醒詠歡,震懾住她的心神,一股刺痛自心裡開始蔓延至四肢百骸。
  她不要!不要!她不要當星衍用來洩恨的工具,那不是她該負的責任!
  「放……」詠歡抗拒的話語消失在星衍的唇間。
  她朝他的唇瓣用力一咬,使勁推開星衍。星衍氣息微紊,嘴裡嘗到血的腥味。
  詠歡的氣息亦是紊亂,她冷瞪著星衍,不發一語上前狠狠甩了他一巴掌,然後頭也不回的衝出去。
  星衍背倚著牆,整個人像失了依靠般滑坐地上。
  他微喘著氣,冷下沸騰的心緒。
  他讓詠歡知道插手管他的事必須付出的代價,但是為什麼他……
  想起詠歡受傷害的神情,他的心一痛,他如願的傷害了詠歡,可是他卻一點也沒有高興的感覺,心反而更加疼了起來。
  他很肯定自己在為詠歡心疼,為他一時失控做出的行為感到歉疚,這是為什麼?他為何會在意詠歡的感覺?為何選擇吻她來報復她的多管閒事?
  他不知道,他……星衍頹然的埋首掌中,好似這樣便可以讓空虛的心得到一點填塞。
          ☆          ☆          ☆
  詠歡衝到大樓的停車場,氣喘吁吁的靠在星衍的車旁,等待因激烈運動而加速的心跳平緩下來,但心跳恢復後又有一股沉重的痛楚壓在她的心房上,胸口……好痛……她捉著胸前的衣服,粗淺的呼吸著。
  她何必為個白癡傷神?一時好心……是好心吧?總之,她只是不要他像她當年那樣封閉自己,看他這個樣子,她的心也跟著難過起來,她可是為了……為了舒解自己的心痛才說出口的,那個白癡宋星衍真以為她喜歡自討苦吃啊!
  竟然用這種方法……詠歡深吸口氣,她難過個啥動?只不過是個吻,她幹什麼這在意?
  該死!胸口的疼痛愈來愈劇烈,疼得她快呼吸不過來了。
  她不會是突然得了什麼冠狀動脈疾病、瓣膜性心臟病、剝離性主動脈瘤和腹部主脈瘤之類的病吧?
  「呵呵呵呵……」詠歡輕笑幾聲,隨即伸手摀住嘴,眨眨蒙上一層水霧的眼眸,用從星衍那兒摸來的車鑰匙打開車門。
  發動引擎,加速衝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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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節

范明來回看著面無表情的詠歡和星衍。
  「你們兩個誰給我一個解釋。」他冷聲道,嚴肅的臉孔不容兩人有一絲欺瞞。
  回答他的是一片沉默。
  「誰都好,快說!」范明揉揉眉心,昨天兩人失蹤了一整天,他怎麼找也找不到,一直到今天凌晨,他才等到皓敏回來,然後沒多久,星衍也回來了。
  但直到現在他一句話也沒能從他們口中間出來,他不禁要懷疑自己的形象是不是不夠威嚴,否則任他說破了嘴,什麼臉都扮過,還是問不出個答案來。
  就在范明要發脾氣之時,詠歡終於開口說話了。
  「昨天我胸口有點不舒服。」
  「呃?!」范明訝然的望著臉色仍有點蒼白的詠歡。
  「所以找叫宋先生帶我去醫院看看,休息了一整天之後,我才比較好。」詠歡面向陽台,眼眨也不眨的說。
  「生病了怎麼不通知我呢?」范明皺眉急道。
  「我不知道你的電話號碼,梁小姐又一直在睡覺,我怕萬一被記者知道事情會鬧大,所以才沒通知你。」星衍流利的回答,瞄了詠歡的背影一眼。
  「不會打回來嗎?昨天我都在這裡等你們的消息。」范明有些無奈的歎口氣,看出事情沒有他們說的那麼簡單,但是既然皓敏不說,再怎麼追問也是沒用。
  「那時沒想那麼多。」星衍的視線仍是定在詠歡身上,沒有收回。
  詠歡知道星衍在看她,但她不想跟他說話。
  「算了。皓敏,你還好吧?」范明傾身看著她,關心問道。
  詠歡給了范明一個笑容,眼神明顯柔化,「好多了。對不起,范大哥,讓你操心了。」
  星衍不是滋味的看著詠歡唇邊的笑容,突然覺得范明很礙眼。
  「你的身體才是最重要的,我可不是什麼冷血經紀人,一心只想賺錢。好好休息,明天咱們就按照預定行程到╳╳唱片行舉行簽名會。」范明拍拍她的肩說。
  「明天有簽名會?」星衍突然插話進來。見范明點點頭,他擰眉道:「范先生,這種過於公開與龐大的活動最好不要舉行,否則梁小姐的安全會有危險。」
  「可是這場簽名會兩個月前就計劃好了,也是皓敏新專輯宣傳的重頭戲,取消不了。」范明突然想起上次上通告時發生的事,不由得皺起眉頭,他沉吟道:「我看能不能──」
  「不用了,范大哥,簽名會我會出席的。」詠歡打斷范明的話。「既然是工作,就得完成它,不能因為某些微不足道的意外就停止。」
  「可是皓敏,宋先生說的也有道理,不能因為工作而賠上你的命。」藝人最重要的就是形象,偶爾為了宣傳鬧鬧緋聞無傷大雅,但是牽扯到黑道的報導一旦披露,對皓敏的傷害是很大的。
  詠歡瞟了星衍一眼,唇角陡地綻放一朵璀璨的笑容,「我相信宋先生的能力不至於連一個弱女子也保護不了吧?這樣,豈不是有辱宋先生保鏢的名聲?」
  星衍啞口無言,而范明本就是希望她能出席簽名會以增加買氣,現在時機不太好,即使是天後級的歌手出片也是得多一些活動才能刺激買氣,所以他一聽詠歡這麼說,當然是舉雙手贊成。
  「皓敏這麼說也對,宋先生,明天的簽名會就麻煩你了。」范明是明眼人,他看出兩人間的波濤洶湧,但未明緣由。
  星衍目光仍凝在詠歡身上,看也不看范明一眼,他點點頭說:「我會盡力的。」
  「那好。」范明起身拿起一旁的公文包,另一手推下鏡框,「那麼明天早上九點我們先去上通告,兩點時到達唱片行。皓敏,你好好休息,明天要以最佳狀態上場。」
  「我知道了。」詠歡頷首漫應一聲。
  「我先走了。」說完,范明便走向門口,星衍起來送他。
  「明天見。」星衍關上門後,隨即轉身面對詠歡。
  詠歡已經戴上眼鏡在看書,沉靜的容顏、專注的眼神,築成一道無形的牆,隔絕外人的接近。
  星衍坐在她對面的沙發上,隔著桌子望著詠歡,思索該怎麼開口化解他造成的隔閡。
  不過,很遺憾的,他空空如也的腦袋怎麼也想不出什麼話題好打破沉默。
  但總不能就這樣沉默下去吧?昨天的事,他必須道歉,他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不對,竟以如此惡劣的方式羞辱她。
  「有話快說,別在那兒一臉猶豫礙我的眼。」詠歡本不想理會他的,可是一見他遲疑的模樣,她就一肚子火氣。如果他是想道歉,她接受;如果他想再吵一架,她也奉陪,但她就是看不慣星衍那明明有話要說卻又不敢開口的樣子。
  星衍聞言,心頭重擔反倒放下。他揚起一抹笑容,「原本我是想為我昨天做的事道歉,但是我想了想,覺得還是不要道歉比較好。」
  詠歡瞇起眼,「什麼意思?」
  「因為吻你而向你道歉不是很奇怪嗎?」星衍眸裡漾著笑意,不,他整個人都籠罩在一層柔和的笑意中。
  「我不會覺得奇怪。」詠歡冷聲道,覺得心緒因他的笑容而煩躁起來,一想起昨天的事,她就全身不自在。
  「可是我吻了你之後再跟你道歉,不是顯得我很沒誠意嗎?」話一說完,他立刻受到詠歡的眼神追殺。
  「昨天你本來就不是誠心誠意的物我。」詠歡語氣結冰,黑眸冷瞪著他。「你不就是因為我說中了你的心事才會報復性的吻我嗎?所以那根本就不是一個有誠意的吻,既然不是有誠意的吻,何來誠意的問題?」
  星衍沉默的望著她,他的確是錯的一方,他不該用那種方式來傷害詠歡。
  「你說得對,我是多管閒事。」詠歡吸口氣以平息心頭的煩躁。「我不該插手管你的家務事,但我實在看不慣你這麼糟蹋親情!你還有母親,還有繼妹、繼父,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放棄這份唾手可得的親情。」
  「我不像你,我的父母親在我最需要他們的時候撒手人寰,但我慶幸我還有大哥他們,他們教我養我育我。可是每當夜深人靜時,我都會想起自己的父母,他們就這樣消失在人間,像空氣一樣再也摸不到、觸不到……至少你母親還在,不論她做了多麼過分的事,她始終是你母親,你現在可以很理直氣壯的恨她,但當有一天她消失在世上時,你會發現你所堅持的恨都是不值得的,我知道,因為我……」詠歡猛地住口,她取下眼鏡揉揉眉心。自從假扮皓敏後,她變得不太像是自己,現下竟跟星衍扯起她的事來了。
  她不該管他的事,她什麼時候這麼雞婆來著?
  詠歡背過身子,企圖平靜自己,她不會為了這點小事──而且是別人的事──就軟弱得掉眼淚。宋星衍要排拒他的家人干她何事?她又何必多管閒事?
  她的身子被一雙手臂往後攬入一個寬厚的胸懷,她的頭靠在星衍的胸膛上,溫暖得讓她不知所措的想逃開。
  「對不起。」星衍懇切的道歉,他將詠歡拉進他自己的漩渦,連帶的傷到無辜的她。他內心那種被拋棄、被冷落,從滿心期盼到滿心絕望的失落感,原以為詠歡是不會瞭解的,可是此刻,他有種找到知已的感覺,覺得世上有人陪伴在他身邊,自己並非孤單一人的感覺,真是難以言喻。
  「你不需要道歉。」詠歡吸吸鼻子,拒絕在他面前掉淚。
  「詠歡,我很抱歉。」星衍扳過她的身子,低首直視她泛紅的眼眸,心不禁一揪,用拇指拭去她眼角的淚水。「我真的很抱歉。」
  詠歡唇瓣不住地發顫,她咬緊下唇,掄起拳頭直往他的胸口打去。「你太狡滑了……」
  「是,我太狡猾了。」星衍柔聲附和道。
  「你是混球……」
  「是,我是混球。」星衍任由她打,不論她說什麼他都不予反駁。
  詠歡見他如此「謙卑」,反而笑了出來,她的怒氣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了。其實她也有錯,不該一昧的強迫星衍捨棄他多年來的堅持。
  看見她重展笑顏,星衍的黑眸不自覺的放柔,輕拂去她滑落腮邊的淚,以唇吻去眼角的淚珠。
  「好噁心。」詠歡躲開他的唇,想往後退才發現自己讓他圈在懷裡。
  她柔柔一笑,反手抱住他,倚在他身上享受依靠的舒適感,方才激動的情緒靜了下來。「好舒服。」
  星衍輕環著懷中的香軟身子,依戀的將臉埋進她的肩窩,摩挲著她柔細的頸項,忍不住輕啄著。
  「你做什麼?」她好笑的捶下他的背以懲罰他的頑皮。
  「我在想……」星衍邊說邊抬起她的臉,漾著柔笑的眸子凝視著她,「如果我說這次我很有誠意,你會不會讓我吻你?」
  詠歡眸子轉了轉,雙手環上他的頸背,拉下他的頭,兩人的唇愈來愈靠近,直到他們的唇相距不到兩公分,她才輕聲道:「你說呢?」
  一個迷人的笑容在星衍肩邊漾開,「這次我絕不道歉!」
  話聲方落,四片唇也膠合在一起,開始玩起唇舌的追逐遊戲。
          ☆          ☆          ☆
  詠歡頭一次來簽名會,看到人山人海的場面不免有些躊躇。
  「好多人,范大哥。」詠歡不由得緩下腳步,人從唱片行裡排到街道外,而且人手一張皓敏的CD,她真是看呆了。
  「人愈多代表你的名氣和人氣愈旺,這樣才好。」范明一邊排開人群一邊笑道。
  星衍不以為然的挑眉,這麼多人,手不簽斷也半殘。
  「好,我們現在就歡迎超人氣歌手,梁皓敏小姐。」簽名會的主持人一見詠歡出現便大聲的說。
  一時間,尖叫聲四起。
  「皓敏,我愛你!」
  「啊!皓敏!」
  「皓敏,你是最漂亮的!皓敏,我愛你!」
  「皓敏!皓敏!皓敏…」
  詠歡眨眨眼,吞吞口水,覺得自己像站在奴隸市場上被叫賣的女奴,被人虎視眈眈的看著。
  「皓敏,跟大家說句話。」主持人將麥克風交給詠歡。
  詠歡露出個假笑,覺得當醫生是全天下最好的職業。「大家好,我是梁皓敏,你們好嗎?」
  她這麼一說,尖叫聲又起,這次是回答她的問候,每個人都扯著高分貝的嗓音吼叫。
  詠歡不敢露出任何不耐煩的表情,努力擠出個笑容,「很高興大家來參加我的簽名會,希望你們會喜歡我的新專輯『迷途天使』。」
  「好,現在我們不多說,就請皓敏開始替等候已久的歌迷們簽名吧!」主持人做個結尾,請詠歡坐到桌子後面。
  范明和星衍站在不遠處,看著詠歡一個個的簽名,一個個的問候。
  「梁小姐的歌迷層很廣泛。」星衍警戒的看著前來參加簽名會的人,從十一、二歲的小學生,到中年人都有,他不懂為何梁皓敏有本事讓那麼多人為她瘋狂。
  「因為她還有演電視、電影,雖然量很少,但只要一推出就是高收視率、高票房,演的角色從老到小,從壤到好,充分顯示出她的才華,這樣一個百變女郎,誰不喜歡?」范明有些得意的說。
  星衍沒有答腔,在他眼中,他看到的是詠歡這麼一個真性情的女子,無關梁皓敏的一切,他喜愛的是詠歡,不是梁皓敏。星衍慶幸上天讓他認識的是詠歡,否則他絕不會(這段字後面我不知該接些什麼,所以,若薇你覺得無關緊要的話,就把它給砍了,我個人覺得其實沒差的.-采依留)
  「簽名會的時間到了。」范明看了下手錶,上前在主持人耳邊低語。
  主持人聞言點頭,拿起麥克風說:「OK,時間到了,後面沒簽到的人很遺憾囉!」
  詠歡朝未能簽到名的人抱歉的笑笑,暗自握握一個小時下來沒停過的手。
  「希望大家繼續支持皓敏!祝皓敏唱片大賣!」主持人邊說邊跟詠歡握手。
  詠歡朝仍候在現場的人揮了下手,便走向范明和星衍,在他們的保護下穿越人群,在場的人不斷的伸手,想和詠歡握手,一時間,場面有點失控。
  星衍將詠歡護在臂彎裡,此時,有個人趁亂拿刀往詠歡的方向刺去,待星衍注意到時也沒辦法躲開,因為人群一直往他們這兒擠,無形中將退路封死,他在刀子刺過來時和詠歡換位子,替她擋下這一刀。
  那人一見失敗,馬上離開,所以星衍來不及記下他的臉,腹部傳來陣陣的痛楚,但他咬牙忍住,騰出一隻手壓住腹部的傷口,另一隻手則攪著詠歡的腰,盡速離開現場。
  詠歡覺得星衍的腳步有點緩慢,但她以為是因為四周都是人的關係,直到上了車,她才看見星衍沿著指縫冒出的血。
  「星衍!」詠歡大驚失色,感覺心凍結起來,胸臆閒像讓什麼擊中般的鬱悶,痛得她無法呼吸。
  范明聽見詠歡的叫聲立刻回頭,一看星衍受傷,嚇了一大跳。
  「你怎麼樣?手拿開讓我看看傷口。」詠歡輕顫著聲音說道。
  星衍深吸口氣,試圖以平靜的聲音安撫她,「我沒事。」
  「沒事要我說才算數。」詠歡掰開他無力移開的手,迅速脫掉他的上衣,露出一道還在流血的傷口。她拿著他的衣服壓住傷口,抬頭朝還在發呆的的范明說:「范大哥,快送我們回去。」
  范明這才清醒過來,他邊發動車子邊說:「還是送醫院比較保險。」
  「你想讓皓敏和黑道有關係的事曝光嗎?送我們回去。」詠歡沉聲命令。
  范明聞言一愣,她怎麼稱自己為「皓敏」而不稱「我」?他將這個疑問放在心裡,先救星衍要緊。車子如箭般衝出去,直奔皓敏的住處。
  「為什麼不告訴我?」詠歡氣急敗壞的低吼。
  「來不及。」他將頭靠著她的肩窩,舒適的合眼。
  「少拿這種爛借口來搪塞我。」詠歡脾氣不佳的說,一邊將星衍抱緊,生怕他在一瞬間就消失在她懷裡。
  星衍露出個柔笑,手環上詠歡抱著他的手臂,枕在她的肩膀上,「你在害怕。」
  「誰說的?」詠歡立刻否認,下意識將他抱得更緊,她現在連呼吸都會感到一股灼燒般的疼痛,只因他為了她而受傷。
  「放心,有你在我不會有事的。」星衍低微的聲音混著灼熱的氣息吹拂在詠歡的頸上。
  「誰擔心你來著?」詠歡用力壓了下他的傷口。
  星衍痛得呻吟出聲,「詠歡……好疼呢……」
  「活該!」詠歡低斥一聲,但語氣顯得不穩。「閉嘴休息,不然我可不救你。」
  星衍想笑,但他只露出一個扭曲的笑容,「你不會讓我死的……」
  「該死的,你能不能別說話,保持體力!」詠歡怒斥道。他倒是挺好的,她在為他難過,他竟然還笑得出來。
  星衍聽話的不再開口,傷口的痛楚像熱氣般蔓延全身,可是他的心卻出乎意料的覺得涼爽安寧。
  因為有詠歡在……是的,因為有詠歡在。
  星衍的意識陷入平靜的昏沉,他不自覺的更加靠近詠歡,氣息有些紊亂,但表情卻是安詳的。
  詠歡將臉埋進他濃密的發中,輕聲喃道:「你不會有事的,只要有我在。」
  范明從後照鏡看見他倆親密的模樣,眉頭不禁糾結成一團。
          ☆          ☆          ☆
  范明望著詠歡熟練的替星衍清洗傷口、消毒、縫傷口、上藥、包紮,皓敏什麼時候對處理傷口這麼在行?
  「皓敏,宋先生沒事吧?」
  「暫時是穩定下來,但是傷後會有不可避免的高燒,這才是最需要注意的。」詠歡替星衍蓋好被子,坐在床沿,緊盯著陷入沉睡的星衍,指尖如風拂過般輕觸他的額角,順著他臉部的線條遊走。
  范明見狀,原本就糾在一起的眉頭,這下更是糾結。「皓敏,你該不會是對宋先生產生感情了吧?」
  這種事情他看多了,但多半不會有好結果,他必須在情況到不可收抬以前制止。
  詠歡身子微微一顫,范明的話如冷水灌醒她一直沉眠的情感。她對星衍產生感情了嗎?從最初的看不對眼,到現在為他心疼、為他著急,這種關心……或者該說是愛……愛?詠觀望了他一眼,她愛他嗎?
  她困惑的擰著眉,愛情就是像風人院那群人和他們的伴侶一樣,她不知道她和星衍是不是也是這樣?還是只有她一個人有這種感覺?
  詠歡答不出來,向來明確的她也混亂了,曾經親眼見證過君樵和穎豪相愛的過程,但那時沒什麼特殊感覺,或許是因為不是親身體驗吧!所以她能很清醒的分析他們之間的感情稱之為愛,但是她和星衍……這種怪異的感覺……
  唉!不過她可以確定的是,她是在乎星衍的,這對她而言就夠了,是的,就夠了。
  「皓敏?」范明光看她的眼神就知曉她對星衍的感情已經超出平常,他必須阻止他們繼續發展下去。
  「嗯?」詠歡漫應一聲,眸子仍是停在星衍身上。
  「皓敏,身為公眾人物,你一定要有一個認知,這兒跟國外不同,國外的明星可以和保鏢、健身教練,甚至是家裡的管家大談戀愛,可是在台灣,只要一個這樣的緋聞纏上,你就可能會永無翻身之日。當然,現在是比以前開放許多,但你的歌迷、影迷群太廣,你要有戀情曝光和你的戀人是否能承受媒體追逐的心理準備。范大哥這樣說,你懂嗎?」范明苦口婆心的勸著。
  詠歡凝視范明良久,撫額而笑,不愧是演藝圈中的王牌經紀人,一下子就看出她對星衍有感情,但她現在不能太囂張,因為她還是「梁皓敏」。
  「范大哥,我知道該怎麼做,你放心。」詠歡朝他微微一笑,並沒有范明預期中含淚的微笑,或是哭鬧著說她情不自禁,這讓范明安心多了。
  「你懂就好。時候不早了,你早點休息,我留下來照顧宋先生。」
  「不用了,我來便行。」詠歡婉拒道。
  「你行嗎?」
  「好歹宋先生也是因為我才受傷的,我有責任。」說著詠歡笑了笑,「放心,我一個人不會有事的,而且范大哥也折騰了一天,你還是回去休息吧。」
  范明點點頭,「好吧,一有什麼狀況就打電話給我,別再像上次那樣讓我找不到人,知道嗎?」
  「我知道。」詠歡起身送范明到門口,「再見。」
  「嗯。」范明頭也不回的走向電梯。
  詠歡直到電梯門關上才將門合上,她背靠著門板,釋然的噓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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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7 22:39:45 |只看該作者

第08節

  「園長,為什麼那些人要把園裡的小朋友帶走啊?昨天是毛毛,今天是小柔,這樣就沒人陪我玩了。」
  「星衍乖,毛毛和小柔被他們的新爸爸和新媽媽帶回家了,以後他們就會和新爸爸和新媽媽住在一起。」
  「新爸爸?新媽媽?那星衍也會有新爸爸和新媽媽囉!園長,星衍什麼時候可以見到新爸爸和新媽媽呢?」
  「星衍,毛毛和小柔會有新爸爸和新媽媽是因為他們都是無父無母的孤兒,但你不是,你有媽媽的。」
  「我有媽媽?可是星衍從沒見過媽媽……」
  「星衍的媽媽因為一些原因,所以不能來接你跟她一起住,在你媽媽來接你之前,你就跟園長住,知道嗎?」
  「那園長,星衍的媽媽什麼時候才會來接星衍呢?」
  「這……園長也不知道。」
  「噢。園長,我可不可以看看媽媽長什麼樣子?我從來沒看過媽媽耶!」
  「來,星衍看電視,那位漂亮的女人就是星衍的媽媽。」
  「星衍的媽媽在電視裡耶!好棒哦!星衍可以看見媽媽在電視裡。」
  「星衍,你要答應園長一件事。」
  「什麼事?」
  「你不可以把你媽媽的事告訴任何人,絕對不可以。」
  「為什麼?隔壁班的小明每次都笑我是沒媽媽的孩子,我要告訴他我也有媽媽,而且我還可以從電視上看到她!」
  「不行!星衍。這樣會讓你媽媽非常非常生氣,以後她就不會來接你。」
  「好吧!我不會告訴任何人。園長,是不是我不跟任何人說,媽媽就會來看我呢?」
  「會的,你媽媽會來看你的,一定會。」
  「好,我絕對不會跟任何人說我也有媽媽,而且我可以從電視上看到媽媽。」
  「乖,星衍是乖小孩。」
          ☆          ☆          ☆
  星衍自深沉的昏睡中緩緩醒來,但他並未睜開眼睛,腦中回想著剛剛作的夢。
  奇怪,怎麼會突然夢到兒時的自己呢?那時他還天真的相信園長的話,以為乖乖的媽媽就會來接他回去,結果……
  星衍自嘲的笑了下,思緒回到現實中,他盯著天花板認出這是梁皓敏住處的房間,腹部的傷口隱隱作痛,他發現右手被人捉著,轉頭一看,是詠歡。她趴伏在床沿,枕著他的手臂,他心一暖,好久好久沒有這種一醒來發現有人陪伴的那種充實感。
  他不禁露出個微笑,試著用左手去碰詠歡,但他發現左手竟然沒什麼氣力,大概是受傷體力大量的流失,讓他使不上力吧。
  就在他想的當口,詠歡的頭動了下,她先是皺起眉,後是微睜眼以抵擋光線,然後乾脆整個臉都埋進他的手中,最後才想起什麼似的駑醒,澄徹若水的明眸對上他含笑的凝視。
  她朝他露出一個笑容,「早。」
  星衍在見著她的笑容剎那,心猛地悸動了下,霎時明白心頭湧現的是他未曾感受過的幸福,原來,幸福是這種欣喜得令人想掉淚的感覺。
  他舔舔乾澀的唇瓣,同以一笑道:「早。」
  「感覺如何?」詠歡起身協助他靠坐在牆上。
  「本來是不好,但是看到你就覺得不錯了。」星衍因詠歡的髮絲拂過他的臉頰而微瞇起眼,心因而起了一陣騷動。
  詠歡斜睨了他一眼,「要是你的傷可以跟你的嘴巴一起恢復就好了。你先坐一下,我去煮早餐給你。」
  星衍點點頭,目送她的身影離去,然後轉頭望向沒有拉上窗簾的窗戶,唇際不自覺的掛上一個微笑。
  詠歡再進來時拿著一個盛有食物的托盤,她將托盤擱在星衍伸直的腿上。
  「吃吧。」
  星衍看看托盤,再看看站在床邊的詠歡,耍賴的笑道:「我是傷者。」
  「我知道。」詠歡雙手交抱在胸前,打了個小小的呵欠,下午有通告,等一下她得補足精神才行。
  「所以你該餵我吃飯才對。」星衍露出個天使般的笑容,一臉理所當然的要求。
  「我記得你受傷的地方是腹部,不會影響你使用手。」詠歡唇角隱含笑意的說。
  「可是我受傷太重,體力流失太多,一點力氣也沒有。」星衍無辜的笑道。
  「是嗎?」詠歡彎下腰,和星衍的眸子對視。
  「嗯。」星衍瞇眼微笑。
  「老大不小了還裝可愛!」詠歡咕噥道,真服了星衍裝小的本領,現在的他看起來就像是個二十出頭、充滿幹勁的年輕小伙子,而非三十出頭的成熟男人。
  「反正你就喂餵我,好歹我也是為了保護你才受傷的耶!」星衍邀功道。
  「哈!我有叫你保護我嗎?」話雖是這麼說,但詠歡還是端起碗,舀起一匙粥,吹了吹才送到星衍面前。
  「我是你的保鏢,保護你是我的職責。」說完,星衍乖乖的張口吞下粥。
  「我不是梁皓敏。」詠歡挑眉道。
  「我認定你是我的被保護人,你就是我的被保護人。」星衍的笑容愈發燦爛。
  詠歡聞言,錯愕的望著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星衍見狀,將手掌覆上她柔嫩的面頰,「詠歡?」
  她這才回過神,親密的用臉頰在他厚暖的掌心中摩挲了下,笑道:「沒事。來,快吃,吃完我幫你換藥,你沒發高燒真是奇跡。」
  「是嗎?」星衍懷疑的打量著看似乎常的詠歡。
  「嗯,我想這代表你是禍害遺千年的典範。」詠歡諷笑道。
  「我這叫好人有好報,什麼禍害遺千年嘛!」星衍不悅的抗議。
  詠歡看他這模樣,但笑不語。
  他伸手攬住她的頸背將她拉向自己,眸子對眸子,盡探彼此心中情感,毫無保留,然後星衍低頭輕啄她柔軟的唇瓣。
  「對了。」星衍要詠歡到他的行李袋裡拿一樣東西,「這給你。」
  「是什麼?」詠歡打量躺在掌心的紅色絨盒。
  「打開看看。」星衍神秘兮兮的說。
  詠歡挑眉打開絨盒,一條有顆藍色星狀貓眼石的小巧銀煉置於盒中,她將鏈子拿起來,「做什麼用的?」她不會將這條鏈子想成是一份禮物。
  「這是追蹤器,你往星狀的貓眼石按下去,接收器上就會有你的訊息,萬一你被綁架,我就能追蹤到你。」這條鏈子是國際刑警研發出來的追蹤器,頭一個使用者就是清逸,效果很好。
  「現在才拿出來?」詠歡不知該說他是人有自信,還是粗心大意,早該拿出來的東西,他到現在才拿給她。
  「因為我不能跟在你身邊保護你啊!」星衍拿過銀煉替她戴上。「很適合你。」
  銀煉在詠歡的皓腕間閃著犀利的銀芒,和她那明快而銳利的氣息很相配。
  詠歡抬起手腕望著銀煉,然後無言的偎入星衍的胸膛。星衍也沒再說話,只是溫柔的輕撫她的發。
  她聽著他穩定的心跳,卻無法讓他聽到自己的心聲。
  認定她是被保護人,她就是他的被保護人嗎?
          ☆          ☆          ☆
  「皓敏,今天的工作到此結束,你要不要帶些食物回去給宋先生吃?」范明擔心星衍一個人在家會餓死,雖然他身手了得,但他不一定會煮飯。
  詠歡想了想,點點頭,「好啊。」
  「那你先卸妝,我去買,一會兒就回來,可別亂跑。」還沒安全送她到家前,范明是絕對不會鬆懈的。
  「好。」詠歡頷首,轉身看著鏡子卸妝。
  不一會兒,葉曉晰的身影出現在鏡中,但詠歡並未停下手上的動作,語氣淡然的問:「有事嗎?」
  葉曉晰瞄瞄周圍的人,然後才小聲的問:「請問……今天星衍怎麼沒跟在皓敏姊身邊呢?」
  詠歡卸妝的動作停了一下,然後繼續原來的動作,「星衍他……」
  「他怎麼了?」詠歡遲疑的語氣讓葉曉晰緊張萬分的追問。
  詠歡瞄了她一眼,葉曉晰發現自己的失態,有些窘困的則過視線。
  「星衍是我的繼兄,我……他很少跟家裡聯絡……我……」
  詠觀壓下心中那股不悅的情緒,輕聲道:「星衍受了點傷。」
  「他沒事吧?」葉曉晰一聽星衍受傷,臉色一變,語氣焦急的問。
  她這話引來其它人的注意,一時間,整個化妝室安靜了下來,葉曉晰白著臉,慌亂的看著他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曉晰,你放心,我養的那隻貓沒事,只是需要靜養一段時間。」詠歡一句話便化解可能上報的危機。
  其它人聽到她這樣說,紛紛轉移注意力。
  葉曉晰這才鬆了口氣,感激的說:「謝謝你,皓敏姊。」
  「不用客氣。」她這麼做是在維護皓敏,跟葉曉晰一點關係也沒有。
  「那星衍他……情況如何?」葉曉晰小心翼翼的問,一邊還瞄瞄其它人。
  「我不是說過了嗎?他沒事,只是需要靜養。」詠歡卸完妝,開始收拾東西。
  「那……我知道了。」葉曉晰不敢再多問,連忙回到宣傳身邊去。
  「皓敏。」范明提著一大袋食物走近詠歡。
  「范大哥,再等我一下。」詠歡將一些瑣碎的東西掃進化妝箱後便和范明一起離開。
  「你跟葉曉晰熟嗎?」范明問道。他剛剛一進來就看見葉曉晰在跟皓敏說話,他不記得皓敏和葉曉晰有這麼多話可以說,而且,她們兩個壓根沒有交集。
  「沒什麼,我們是在說貓的事。」說完,詠歡打開車門上車。
  「貓?」范明把那一大袋食物塞給詠歡後也坐上駕駛座。
  「是啊。我跟她說,我們家那隻貓最近生病了。」詠歡面不改色的說謊,但有一部分是事實,皓敏家的確有隻貓,而且跟他們一同去瑞士「度假」。
  「噢。」范明不再問下去,皓敏家的確有隻貓,只是葉曉晰喜歡貓嗎?
  他轉動鑰匙發動引擎,但引擎似乎是出了問題,怎麼發也發不動。
  「對了,你最後一組宣傳照的拍攝時間訂在五天後,晚上十二點,你的通告也全都結束了,可以好好休息,養精蓄銳,拍出最美的照片。」
  詠歡微挑一眉,在過六天她和皓敏約定的一個月期限就到了,然後她就要回到她的工作崗位上,一切都將結束。
  好快啊!一個月的時間,一下子就過去了,而她和星衍……才剛確定自己的心意,就要分離,他們會像流星,還是恆星呢?
  詠歡給了自己一個淺笑,心底有了答案。
  范明發動了好幾次,引擎依然發不動,「引擎好像有點問題,我下車看看。」
  詠歡點點頭,跟著下車,在范明檢查車子之際,她四處看了看,一個細小的聲響吸引了她的注意,她低頭一看,原來是星衍送她的鏈子掉了,她彎下腰去撿,不經意掃了車底一眼,卻發現車底黏了個東西。
  她眸中冷芒一閃,將銀煉戴好,整個人跳到車底去看。
  那是一個定時炸彈,大剌剌的佔據著車底的一角。
  詠歡想起那封威脅信,輕笑了下。她仔細看了看炸彈,不是很難的類型,但定時器上顯示的時間還有五分鐘,她的動作得快點。
  「皓敏,你躺在車底做什麼?」范明檢查過引擎沒問題,正想再次發動引擎,一台頭卻沒見著詠歡的人影,連忙四處找,怎知,竟看到她躺在車下,不知在做什麼。
  「范大哥,拿個鉗子給我。」
  「做什麼?」范明疑惑的問。
  「快去拿。」詠歡的聲音透著一股威嚴,范明一聽,竟不由自主的聽從。
  她接過范明拿來的鉗子,沒幾分鐘就從車下鑽出來,手裡還拿著一個不像是玩具的炸彈。
  「這是……」范明指著她手中的炸彈,好半晌說不出話來。
  「炸彈。」詠歡打開車門上車。
  「皓敏,怎麼會有……」
  「噢,只是那個老大在實現他的威脅而已,不礙事的。」詠歡笑了笑,不在意的表情令范明明白了一件事。
  她不是皓敏!依他對皓敏多年的瞭解,皓敏絕不是這麼一個膽色十足的女孩。
  范明皺起眉,直截了當的說:「你不是皓敏。」
  詠歡聞言一愣,隨即笑了笑。打從和星衍對上之後,她就已經露出不少破綻,范明直到現在才發覺她不是皓敏,實在是太遲鈍了。
  「是的,我不是皓敏。」
  范明睜大眼,半是訝異,半是驚慌的瞪著詠歡,訝異世上除了雙胞胎外竟有如此相像的兩個人,同時驚慌皓敏的安危。
  「真正的皓敏現在在瑞士,而我只是代替皓敏在這一個月替她完成工作,順便替她解決一些麻煩事。」詠歡看出范明的想法,簡單的答道。
  「那你……」
  「再過六天我們便會換回來,屆時,一切都會回到原點,請范先生放心。」
  范明知道不該如此輕易就相信她的話,但不知怎地,他選擇相信她的說詞。他推推眼鏡,「你還是叫我范大哥吧,未來的六天請多多指教。」
  詠歡對於范明如此快速接受她的話感到些許訝然,但她只是露出個笑容,「多多指教。」
  范明發動車子,「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詠歡把玩著手中已沒有威脅性的炸彈,微彎唇角,「范大哥還是叫我皓敏便行。」
  范明點點頭,隔著後照鏡望下詠歡,心想怎麼都沒發現她和皓敏迥異的氣質呢?大概是兩人長得實在太像,加上他未曾想過有人會和皓敏長得如此像,所以才沒有察覺吧。
  她和皓敏最大的不同在於她明亮而野性的活力,假若她有意朝演藝圈發展的話,肯定又是一顆新星,但范明看得出來她對演藝圈一點興趣也沒有。至於為何會答應皓敏前來代替她一個月,大概是因為皓敏所面對的危機吧!他隱約感覺得到她是那種視危險為樂趣的人,這樣的人,非池中物,配得上她的,也只有宋星衍這個同樣性格的男人。
          ☆          ☆          ☆
  「你回來啦!」
  詠歡一進門便看見一張盛滿笑意的臉。
  「星衍?你怎麼下床了?」詠歡在心底歎口氣,早知道要一個身手了得的保鏢鎮日躺在床上靜養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我覺得好多了,所以就下床走走。」星衍接過她手中那一大袋食物和化妝箱,朝她做個彎身禮。「請進。」
  「你的外號叫超人嗎?」詠歡諷刺的問,一邊用腳將門踢上。
  「我要是超人的話,你不就是女超人?」星衍打趣道。
  詠歡看著他仍顯蒼白的臉色,不禁搖搖頭,「真服了你逞能的本事。」
  「嗯?」星衍沒聽清楚,回頭看著她。
  「東西還是我來拿。」說著詠歡搶回那袋食物和化妝箱,「你先去洗澡,洗完出來我替你換藥。」
  「你不幫我洗啊?」星衍無賴的笑問。
  「好啊!等一下我拿鋼刷進去替你刷傷口。」詠歡將食物放進冰箱,留下一些準備待會煮晚餐。
  「哎呀呀!好可怕。」星衍一臉小生怕怕的躲進浴室。
  詠歡抬頭瞥了一眼他的背影,唇角微漾笑意,隨後也走進房間的浴室洗澡。
  約莫三十分鐘後,詠歡出來時看到星衍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她拿著醫藥箱坐到他身邊。
  「把衣服脫掉。」她打開醫藥箱同時命令道。
  星衍依言脫掉上衣,凝視著詠歡替他換藥的專心神情,情不自禁的伸手輕撥她的長髮。
  詠歡心一蕩,但仍是俐落地將他的傷口包紮好。「好了,你可以穿上衣服了,我去煮飯給你吃。」
  「詠歡?」星衍敏銳的察覺到詠歡在疏遠他。
  她停下腳步,但仍是背對著他。「有事嗎?」
  「你在疏遠我。」星衍語氣不悅的說,自從昨天他受傷開始詠歡就怪怪的。
  「有嗎?」詠歡呼吸微素,回頭對他笑了笑。「別鬧了,我去煮飯,你應該很餓了吧。」
  「我有手,自己會煮飯吃。」星衍皺起眉,起身拉住往廚房走去的詠歡。「你怎麼了?」
  詠歡避開他灼熱的目光,「沒什麼。」
  「詠歡!」星衍低叫一聲。
  「真的沒什麼,你快去休息,你實在不該下床走動的。」詠歡微笑道,甩開他拉著她的手,轉身往廚房走去。
  「詠歡……嗚──」星衍本想上前拉住她,但動作過大不小心牽動傷口,痛得他只能捂著傷處蹲下來,急促的喘著氣。
  詠歡聽見星衍的哀叫聲,連忙回身扶住他,將他扶到沙發上躺下來。
  「你發神經啊!你這樣只會加重傷勢的。」詠歡氣急敗壞的罵道,掀開他的衣服查看他的傷勢,一看傷口又裂開,她心一擰,立刻替他重新包紮傷口。
  「你實在太不知珍惜自己!這下好了,本來不會留下傷痕的,現在被你一弄,鐵定會留下疤痕,這樣你滿意了嗎?」
  星衍任著她罵,一語不發,他的手握住她忙碌的手,緊得讓詠歡掙不開。
  「你干什……」詠歡的罵語逸去,呆愣的凝望著他癡癡的眼神。
  他嗓音低柔的說:「我沒事,你不必這麼擔心,我會心疼的。」
  詠歡心一震,一股淚意衝上眼眶,「放開我。」
  「詠歡,對不起,但是我不要你刻意疏遠我。」星衍拭去她眸角的淚水。「我不明白今天你發生了什麼事,導致你要跟我保持距離,可是你這樣讓我覺得好難受,我們不是才確定了彼此的心意嗎?為什麼你……」
  他知道他們都在乎對方,可是為什麼詠歡突然要刻意疏遠他呢?
  「別說了。」詠歡將另一隻手覆上他的手背,微抬首望進星衍急切的眸子,她略帶苦澀的笑容讓他不由得想抹去她笑容裡的那絲苦意。
  深吸口氣,詠歡輕聲道:「我今天上最後一個通告的時候,遇到葉曉晰。」
  星衍眼神裡的濃情退卻,代之的是警戒的冷意,他有預感詠歡接下來要說的事會讓他難以接受。
  「我告訴她你受傷的事。」詠歡一股作氣的說了出來。
  星衍皺起眉頭,一股無明火直衝上腦門,「你為什麼要告訴她?你知道這樣會造成什麼後果嗎?」
  詠歡平靜的望著他,只要一提到葉曉晰……不,只要和葉蘭有關的人事物他就會失了冷靜。「她是你的繼妹。」
  「那又如何?」星衍挑高眉,冷淡的反問道。
  「在法律上她是你的家人,既然是家人,就有權利知道你的情況。」詠歡心痛的看著星衍,她知道她沒資格介入他們之間的恩恩怨怨,雖然她對葉曉晰沒什麼好感,但她畢竟是星衍的繼妹,且對星衍的關心溢於言表,她又怎能視而不見。
  「她不是我妹妹,管他法律不法律。下次你要跟別人說我的事情之前,最好先考慮一下我的意願。」星衍活像只被激怒的獅子般朗詠歡大吼。
  「我這麼做是因為關心你,所以才……」她這樣做純粹是不想看他陷在那個他自己構築的心籠裡掙扎不休。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關心,更不需要別人的多管閒事,尤其是你!」星衍惡狠狠的撂下怒語,說完便轉身回房。
  詠歡心一窒,覺得心似乎被掏空,什麼都沒剩下。
  久久,她歎了口氣,輕笑出聲。
  果然,她的想法是正確的。她和星衍之間能不能長久,他對明星、對葉蘭的憎恨是決定性的關鍵。
  她和星衍雖然確定了彼此的心意,可是他潛意識裡仍然在抗拒她,她感覺得出來,因為兒時的事對他的影響很大,所以他將受傷的心情轉化成討厭明星的情緒。雖然他的外表開朗自在,可是他的心裡永遠留著這道傷痕,也將她拒於他的心門之外。
  悲哀呵!真愛應該是沒有任何芥蒂的存在。但詠歡卻想問星衍,假若此刻的她,個性未改,容顏未改,身份卻是他最厭惡的明星,那他可會受她吸引?可會愛上她?
  答案應該是不可能吧!
  星衍對自己母親的憎恨使他一接觸到有關她的事情就會失去理性,只會一徑的去排斥,如果她真是梁皓敏的話,只怕星衍連讓她近身的機會也不會給。
  詠歡輕笑出聲,她還能說什麼?現在她甚至不清楚她對星衍到底是不是真有愛,還是那只是一種錯覺,因為將注意力過度的放在星衍身上所產生的錯覺?
  行動電話在此時響起,打斷詠歡的冥思。
  她回過神,拿起行動電話,「風詠歡。」
  「詠歡,你是跑哪去了?怎麼家裡、老爸那裡,以及醫院都沒見到你的人!醫院的人說你去度假,可是前些日子有回來過一次……噢,對了,你現在人在哪兒?」
  電話那頭連珠炮似的傳來一陣急促的話語,詠歡趕緊將話筒拿遠一點,沉重的心情因這說話的人而輕鬆許多,她不禁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侄子,才多久不見,你的舌技又進步了。」詠歡笑道。
  「什麼舌技,是說話的技巧,虧你還是女生,用字遣詞這麼不文雅。」風清揚飽含笑意的聲音安撫了詠歡的心緒。
  「我沒說錯啊,難道你說話都不必用到舌頭啊?」詠歡動作俐落的收好醫藥箱,拿著電話回自己房間。
  「是要用到,但是正確且文雅的語詞是說話的──」
  「停。」詠歡連忙打斷他的話。清揚一發起「功」來,可以和人扯上三個小時不間斷,等到聽的人耳朵都累了,他還意猶未盡。「你這位大律師怎麼有空來台灣探望我這個小醫生?」
  「這件事情說來話長,應該要從去年的某月某日說起……」
  「風清揚,說重點。」詠歡含笑嗔篤。
  「姑姑,你這樣就不對了,難得今天我這個知名律師特地不跟你收咨詢費,想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徹徹底底的跟你說明我為什麼會來台灣的前因後果,你竟然這麼不知珍惜,知不知道你已經賺到了……」清揚「忿忿不平」的回嘴。
  詠歡哈哈大笑,「清揚,你還是叫紫臣來聽吧,我已經無法忍受下去了。」
  「既然你要放棄這個免費贈送的機會,我也只好很惋惜的跟你說莎喲哪啦。紫臣,詠歡要跟你說話。」清揚將話筒交給身旁的未婚妻冷紫臣。
  「你每次都要跟人家扯這麼多廢話。」紫臣的聲音自話筒裡清楚傳出。
  「這樣才能顯示出我的親切和平易近人啊!」清揚一點也不害臊的往臉上貼金。
  「麻煩你,我還想吃飯。」紫臣接過電話,「嗨!詠歡,你好嗎?」
  詠歡將兩人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她笑道:「我很好,只是你要小心胃腸不佳,頻跑廁所。」
  紫臣低笑一聲,「我會注意的。你現在在哪?」
  「我在一個朋友這兒,幫她一些忙。」詠歡不想多說她在做什麼。「你和清揚怎麼會回台灣?」
  「不只我和清揚,連大哥大嫂、雷和昀樵、睛視也都回來了。」
  「哇!你們是回來開家族大會啊!」詠歡驚訝道。
  「大哥和大嫂是帶風曜回來給爸媽看的;雷和昀樵除了帶薇妮亞回來之外,另外雷要談一樁生意;晴硯是來幫我準備下個月要在台北開的畫展。」
  「你要開畫展?太好了,到時我一定到。」詠歡興奮的說。
  「我們住在你這兒,你不到場不行,你什麼時候回來?」
  詠歡聞言眸子一暗,「再一個星期我就回去了,不要太想我。」
  「詠歡?」紫臣聽出她語氣裡的不對勁。
  「啊,我沒事。」詠歡聽見她這樣問便知紫臣聽出她的不對勁。
  「真的沒事?」紫臣不放心的問道。
  「嗯。」詠歡用力的點頭應道。
  「怎麼了?」
  詠歡聽到清揚在問紫臣她的情況,她不知道紫臣已將電話交給清揚,連忙說道:「紫臣,我沒事啦!你別……」
  清揚一聽她這般急切便知道有問題,但他不想逼她說出來,假如事情真到無法解快的地步,他們再插手也還不遲。
  他柔聲道:「詠歡,若有什麼事,我們都在這兒隨時等著你,你不要把事情藏在心底不說,這樣會得心臟淤血症,知道嗎?」
  詠歡眼眶一熱,她眨眨眼,想將衝上來的淚意眨回眼底。她深吸口氣,感激道:「心臟病例中,好像沒這種病。」
  「很快就會有了,只要你一直鬱積的話」清揚的聲音似柔和的風拂進詠歡的心裡。
  「我知道了,我會注意的。」她承諾道。
  「那就好。你有事找我們的話,老爸那兒的電話,號碼不用我贅述了吧?至於我和紫臣,你就不必打來打擾我們小倆口了……」清揚話說到一半,紫臣就把話筒搶過去。
  「詠歡,有事隨時打電話來,我們都住在你這兒。」
  「嗯。」詠歡感覺心頭有無限暖意。「BYE!」
  她收線,嘴角浮現一抹笑意,駐院人們出現的可真是時候,讓她惶惑的心緒平靜下來。
  電話鈴聲再次響起,詠歡直覺要開行動電話,後來才發現是房裡的電話,她立刻伸手去接。
  一拿起話筒,傳來一陣輕柔話語,詠歡笑了笑,眸底的苦澀卻迅速聚集。
  「好,你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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