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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淺野薰】吉屋二分之一【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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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8 14:46:20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哼!這男人的心是被狗啃了不成?
她一個弱女子來投靠碰巧出遠門的義兄,
他老兄順手開個門讓她進屋不就得了,
說什麼當初有立約不能帶女人進屋,
死也不讓她踏入屋裡一步,
拜託,他怕她強姦他啊?
而且,他腦袋是裝水泥嗎?
寧願拿三千塊給她住旅館也不願破例,
常言道:識時務者為俊傑,
她當然二話不說的收下嘍!
反正等義兄回來一切有他作主,
果然,瞧她這會兒不是登堂入室了,
不過他大少爺也真難伺候,
說她要住下可以,但屋子分成二分之一,
樓上他的地盤她禁止越雷池一步,
厚,他到底是在龜毛什麼啦……

男主角:商熙石
女主角:尹茉兒


楔子

    台中

    這是三十年前的事了。

    在熱鬧市中心的一家店舖前停了三輛黑色轎車,八個身材魁梧的男人站在大門口謹慎的戒備著,像是有什麼重要的事發生。

    路人抬頭一看,店門口掛了兩幅木板招牌,一邊寫著「天香豆腐鋪」,另一邊則寫著「天鮮樓小吃」,字跡一模一樣,可見是同一人所寫。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原來是總統來視察地方正好路過這裡,被裡頭的香味吸引住,便好奇走了進去。

    天鮮樓的老闆尹德權立刻上前招呼,「總統好!總統請坐。」

    隨扈警覺的將尹德權推離幾步,與總統保持距離,但這位總統極為平民作風,立刻坐上板凳,笑問:「這兒是賣豆腐的,那香味又是什麼?」

    尹德權立正站好,大聲回道:「報告總統,這店舖二分之一是天香豆腐鋪,二分之一是天鮮樓小吃,我是天鮮樓的掌廚,您聞到的香味是我剛才做的豆腐果。」

    「哦?!」光聽名字就令人好奇,總統忍不住問:「什麼叫豆腐果?」

    「報告總統,豆腐果是我的創意菜,將白豆腐切成小方塊,用辣椒、蒜泥、香蔥、麻油和醬油醃過,下油鍋略炸成金黃色,然後用木屑炭火慢慢熏烤而成,再沾以辣椒醬、醬油、姜、蔥、麻油、芫荽、香醋及糖調合而成的佐料吃。」尹德權口才流利,一口氣把這道菜的做法敘述出來。

    總統看看手錶,問了隨扈兩句,見還有時間便說:「好,給我來一份。」

    嘩!總統要吃……不,要品嚐他的創意菜。尹德權興奮得立刻舉手敬禮,「是,馬上就來。」

    他立刻回廚房張羅,仔細的挑選材料,這時有人遞上一塊白豆腐說:「喏,這塊豆腐剛剛才做好的,保證新鮮、口感一級棒。」

    「謝啦!老商。」尹德權接過豆腐,專心烹調。

    站在他身後的商隆瀚是天香豆腐鋪的老闆,做的全是手工豆腐,他倆因各租半間店面營業而結識,天天一起工作,感情好得像兄弟般不分彼此。

    商隆瀚開口道:「喂!老尹,待會兒要是總統稱證好吃,你可要記得介紹我的豆腐。」

    「那當然,天鮮樓用的豆腐全是天香豆腐,放心,還少得了你嗎?我一定讓總統也知道你做的豆腐有多棒。」尹德權邊炸豆腐邊回道。

    「謝了。」商隆瀚滿心歡喜。

    「謝什麼謝?我們是兄弟嘛,還分彼此嗎?嘿!待會兒總統要是吃得高興,我還要請他在招牌下和我拍照呢!」機靈的尹德權打著如意算盤,笑得樂不可支。

    「跟總統拍照幹什麼?留作紀念?」耿直的商隆瀚有些反應不過來。

    「要是總統肯和我拍照,我就把照片放大掛在店門口,證明總統來吃過,那豈不是像被加持一般,呵呵!這下子生意做不完了。」尹德權越說越興奮,手裡仍慎重其事的把菜完成。

    商隆瀚往自己腦袋瓜一拍,「對啊!那我也要拍照。」

    「好,拍照的時候你也來。」尹德權說完捧著菜出去,恭敬地交給隨扈,「總統,請用。」

    總統沾醬吃了一口,然後點點頭讚美道:「果然好吃極了,豆腐外皮香脆,裡邊細膩滑嫩,難得沾料也夠鮮香。」

    「謝謝總統誇獎,這兒還有道蟹粉豆腐羹,請嘗嘗。」尹德權熱情款待,極力展現手藝。

    他打從十二歲就在廚房學藝,今天可說是風光至極,總統邊吃邊贊把兩道菜吃個精光,還一口答應與他拍照留念。

    「喂,老尹!我、我啊!」商隆瀚被隨扈隔離在外圍,急著向尹德權低喊。

    然而,尹德權太過得意了,竟忘了與好友的約定,喜不自勝的與總統拍完照,必恭必敬的送走總統,手裡捧著借來的相機,嘴上的笑容一時間還收不起來。

    「尹德權!」

    背後一聲暴喝,轉身看見一臉陰沉的商隆瀚,這才想起忘了叫他一起拍照。

    「啊,老商,剛才拍照你怎麼不過來呢?」尹德權自覺不好意思,吶吶地想找台階下。

    商隆瀚可火大了,脫口就罵,「你這忘恩負義的傢伙,根本就不打算叫我一起拍照。」

    忘恩負義?!有這麼嚴重嗎?

    尹德權因為心虛,反而大聲嚷嚷,「我不過一時忘了你,你就不會自己過來嗎?要三請四請不成?」

    「我被隨扈擋在三公尺外,能過來嗎?」

    「那你還怪我什麼?是隨扈擋你又不是我擋你,凶什麼凶?」

    「明明你跟總統說一聲我就可以過來和你們一起拍照,想不到你就這麼小人,故意對我視而不見。」商隆瀚從沒這麼生氣過,覺得被人耍了。

    尹德權死不肯認錯,反而虧道:「哈!總統是讚我做的菜好吃,關你什麼事,你就這麼想沾光?」

    「你你你……你這不識字的流氓,一點義氣都沒有,要不是我幫你寫這幅招牌,你能跟總統在招牌下拍照嗎?你才是沾了我的光。」

    轟!

    就因為小時候窮得沒機會唸書,不知吃了多少苦,尹德權最恨人譏笑他不識字,於是把招牌拆下來,用腳猛踩,「呸!誰希罕沾你的光,總統是因為聞到我做的菜香才進店裡來的,不是因為你的豆腐。」

    商隆瀚也把招牌拿下來收在身後,免得也被他拆了觸霉頭,「要是沒有我那又鮮又嫩的豆腐,你能做出這麼好吃的菜來?」

    尹德權把相機抱牢,以防被搶走破壞底片,口頭上仍不善罷罷休,「笑話,這菜好吃全仗我尹家的獨門秘方,用任何人的豆腐都一樣。」

    商隆瀚咬牙切齒說:「虧我平常這麼關照你,想當初你的天鮮樓沒生意,是誰幫你墊房租的?」

    尹德權一拍桌子,來個大清算,「你還敢說咧,你幫我墊的房租我全都還你了,倒是你這個單身漢,一日三餐還不是全靠我,你天天吃我的菜,有給過我一文錢嗎?」

    「那你隨手就拿我的豆腐有付我錢嗎?流氓!」要算就一起算好了,商隆瀚也不示弱。

    竟敢叫他流氓?尹德權回敬道:「哇!都是些賣不出去的豆腐才給我,別以為我不知道,小氣鬼!」

    「哈!每次我在做豆腐的時候,你都想偷學,你以為我不知道嗎?」商隆瀚也很不留情面的說。

    轟隆!

    這些話又有如轟天雷般劈向尹德權,因為商隆瀚做出來的豆腐硬是比別家的美味可口,他偷偷注意了好久,想知道他的天香豆腐到底加了什麼成份,或哪個製作步驟與眾不同,才會口感一流、味道絕倫。

    但是商隆瀚雖然耿直,卻也不笨,說什麼都不肯透露,弄得他心癢癢,好比知道有武功秘笈而得不到。身為一個好廚師,就是愛鑽研各式美食的做法,別瞧簡簡單單的一塊豆腐,要做得好吃可不容易啊!

    沒想到心思被商隆瀚無情戳破,就有如撕破臉,他惱羞成怒道:「哼!又不是只有你會做豆腐,我是天才廚師,也能做出跟天香豆腐一樣……不,比天香豆腐更美味的豆腐來。」

    「這是我們商氏的祖傳秘方,絕不外傳,你再天才也不管用,我保證你這輩子都做不出來,不信?我們來打賭。」商隆瀚卯起來說。

    嘿!商隆瀚除了豆腐,什麼都不會做,尹德權精通各式珍饈美饌,心想還怕一塊豆腐不成?

    於是他不甘示弱,桌子一拍,訂下賭約,「賭就賭,誰怕誰?要是我做不出比你美味的豆腐,我就給你跪地叩頭。」

    「好好好!如果你有本事做出比我美味的豆腐,我也給你跪地叩頭,還把天香豆腐鋪奉送給你。」商隆瀚很有把握,下怕輸的加大了賭注。

    見對方說得如此豪氣萬千,尹德權也慷慨激昂吼道:「我贏不了你也把天鮮樓小吃奉上!」

    商隆瀚大聲挑釁,「哈,就怕你輸不起!」

    尹德權更絕,「誰輸不起啦?乾脆就賭狠一點,賭約終身有效,只要我們還活著就繼續賭下去,沒完沒了的直到嚥下最後一口氣為止,輸的人就交出事業給對方的子女。」

    「一言為定!算我認錯兄弟了,從今以後咱們一拍兩散。」商隆瀚氣得把地上踩壞的招牌踢出街上。

    「你跪下來求我我也不要留在這裡,我上台北去發展,憑我高超的手藝,總有一天天鮮樓小吃會揚名天下。」還有總統的加持照怕什麼?尹德權信心滿滿的又在心裡加了一句。

    於是,兩家恩怨就此開始,從此不相往來,除了每年一度比試豆腐兩人才見一次面。

《 本帖最後由 oner 於 2010-1-28 14:55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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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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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8 14:46:4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梅雨季節,空氣中充滿擾人的悶熱,尹家大廳的氣氛因主人尹德權的怒氣,更加陷入一片沉悶之中。

    因為,尹德權又輸了!

    第三十次沒把商隆瀚給扳倒,他真的要抓狂了。

    「哎呀,老伴,先吃飯吧,今年不行,還有明年嘛!」沈嫚雲勸解在氣頭上的丈夫。反正這種情況年年都有,她是見怪不怪了。

    打從認識他那天起,就知道他和商隆瀚訂下終身賭約,一定要做出比商氏天香豆腐還要美味的豆腐。

    結果咻的三十個年頭過去,商隆瀚的天香豆腐因生產盒裝手工豆腐,已成為赫赫有名的「商氏食品集團」,而尹德權已是揚名國際的名廚,天鮮樓被美食家推舉為世界十大餐廳之一。期間兩人歷經創業、結婚、生子,仍對賭約樂此不疲,年年比個你死我活,比到兒女都長大成人,還是不肯休戰。

    反正也勸不聽,沈嫚雲懶得理他,只是女兒茉兒才學成歸國,幹麼把家裡氣氛弄得那麼悶?

    這時傭人端上菜餚,其中一盤是辣醬豆腐,尹德權雙眼瞪著豆腐上天香的浮字印,大手一揮,砰!整盤豆腐砸個稀巴爛。

    傭人嚇一跳,呆在一旁只聽見主人暴吼,「誰敢去買天香豆腐?難道市面上就沒有別的豆腐嗎?」

    沈嫚雲意示傭人收拾,然後沒好氣的說:「還有誰敢去買天香豆腐,不就是你自己嘍?前些日子你買了好幾箱回來研究,我見保鮮期限快到了,就叫人拿來做菜,扔了可惜嘛!」

    猛然想起這些天香豆腐的確是自己買回來的,目的是為了想找出它好吃的秘訣,尹德權無言以對,但是他仍然忍不住生氣,「扔了、扔了!一塊都不准留。」

    一旁尹茉兒安撫道:「爸,別氣,犯不著為了一塊豆腐生氣嘛,來,這是我做的海龍王湯,很鮮美喔!」

    尹德權喝了一口湯,卻食不知味的推開。

    「爸,那個賭約有那麼重要嗎?世界上還有很多好看景色、好玩事物、好吃佳餚,嘔什麼氣咧?」茉兒當然知道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可卻不懂那種小事為何值得執著?

    沈嫚雲也附和道:「對嘛,茉兒說得一點也沒錯,又不是參加什麼世界廚藝大賽,比了三十年還不夠累嗎?」

    「妳們沒見過三十年前商老頭羞辱我的那副嘴臉,也沒看到每次我比輸時他不可一世的模樣,唉!要是這輩子都贏不了他,我真是死不瞑目啊!」

    每年都去比試,失敗了就被商隆瀚笑得灰頭上臉、面上無光,他會氣足一個月,懊惱大半年。

    「什麼死不瞑目?笑死人了才是,活到這把歲數還那麼孩子氣。」沈嫚雲橫了丈夫一眼,搖搖頭無奈極了。

    尹德權懊惱的提醒,「妳別忘了,要是輸了的話,我就要把天鮮樓送給商老頭,他虎視眈眈了這麼多年,怎麼可以讓他得逞?」

    他一生的心血當然是要傳給唯一的女兒,絕不可能送給不相干的人。

    沈嫚雲這才想起有這麼回事,責道:「你……唉!都是你,什麼不好賭,誰叫你拿天鮮樓打賭?」

    「我怎麼想得到……想得到天鮮樓會有這樣的規模,才會拿來當賭注。」如今悔之已晚,他一定得贏才行,除此沒有退路了。

    茉兒想了想,好奇地問:「爸,豆腐是最平常的食材,材料不外乎是黃豆,經過磨漿、煮沸,分離豆漿與豆渣,在豆漿內加石膏或凝固劑,用布壓干後製成,這當中能有什麼訣竅?」

    「我用過上好的黃豆,試過不同的磨漿方式、控制煮沸時間,就是做不出那個味兒。」尹德權不得不承認,天香豆腐入口特別柔嫩細緻,濃郁的黃豆香誘人,而且質地耐煮、耐燉。

    茉兒點點頭,「嗯,聽說商氏的天香豆腐還得了什麼健康美食獎,在歐美造成一股風潮,把豆腐譽為『東方龍腦』,可見商氏是有些本事。」

    「呿,還不是靠廣告、靠宣傳,才使豆腐成為西方人的新寵。」說到這個,尹德權頗有妒意。因為這些成就,代表商隆瀚有多麼成功。

    沈嫚雲笑道:「這多虧商隆瀚那個深具生意頭腦的兒子,以追求健康風潮為訴求,將中國人吃了兩千多年的豆腐推廣到歐美各國,以致商氏的豆腐工廠有供不應求之勢。」

    「笑死人了,又不是他發現豆腐具有抗癌效果,也不是他們家的豆腐才有防癌功效,那些人一窩蜂的跟風,真是盲從。」尹德權一臉的不屑。

    「話是沒錯,豆腐對中國人而言是平常無奇的食材,但是他懂得抓住商機,將平凡無奇的豆腐塑造成健康食材,使天香豆腐成為領導品牌,風靡了歐美人士,確實不容小覷。」茉兒客觀地分析。

    見丈夫臉色越加難看,沈嫚雲連忙安撫說:「這也沒什麼好羨慕的,我們也有茉兒啊,比他們的兒子強多了,至少茉兒得的獎就比他們兒子多。」

    提到女兒尹茉兒,尹德權的面色稍緩,頗安慰的說道:「嗯,這些年讓茉兒到世界各地跟隨名廚學藝,不斷參加比賽得獎,現在我們天鮮樓又多了一個生力軍了。」

    「可是,爸……」茉兒有話要說,「我想……自己開一家餐廳。」

    「什麼?」尹德權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說我要自己開一家餐廳。」茉兒再重複一遍。

    「幹麼多此一舉,天鮮樓不是餐廳嗎?不能讓妳大展身手嗎?」他不懂女兒在想什麼?天鮮樓還是國際政商名流、美食家一致推崇的餐廳呢!而且他培養她成為一流廚師,就是要她繼承這家餐廳。

    她的確另有想法,她計劃開一家個人餐廳,能夠充份展現自己的廚藝理念與理想,當然,在她勾勒的藍圖裡,天鮮樓是已定型的企業,無法滿足她的理念。

    不過說出來恐怕也沒用,只要老爸認定的事,她知道很難說服他的。

    「茉兒,商氏這幾年業務蒸蒸日上,全是因為有個能幹的兒子,爸爸也希望妳能助他一臂之力呀!」沈嫚雲也不贊成。

    就知道要擺脫這舊包袱談何容易,可是她極想證明自己的實力,而不是在庇蔭下功成名就。

    尹德權深深擰眉,「要做就在天鮮樓做,人家的兒子還不是做得有聲有色,我就不相信我的女兒會差到哪去。對了,妳還得幫我研究豆腐,總有一天我要贏那個商老頭,讓他雙手奉上天香豆腐鋪那塊招牌給我,出一口鳥氣。」

    又是豆腐!

    茉兒一凝神,計上心頭,說道:「爸,我就是為了幫你找出製作天香豆腐的秘方,才要在外面開餐廳的呀!」

    「這之間有什麼關係?」尹德權不禁狐疑。

    「關係可大了,你聽我說,你研究了三十年都找不出天香豆腐的秘方,可見秘方就是秘方,除非你親眼目睹它的製作過程,否則哪能隨便就猜測出來。」

    「沒錯,誰不知道這個道理。不過我要能親眼目睹的話,當初就不用打賭了。」尹德權沒好氣的說。

    「那我們就要想辦法去看啊!」茉兒誘惑力十足的搧動。

    尹德權果然雙眼一亮,「哦,妳有辦法?」

    「辦法是人想出來的,首先要接近商氏,事情就成功了一半。」她一步步放出誘餌。

    他一臉大放異彩追問:「如何接近?」

    「我。」她腦袋裡已形成一個計劃,當然是如何說服父親允許她出去開店。

    「妳?」他更糊塗了,完全不知道女兒只是信口開河。

    「沒錯,就是身為您的女兒我。我去接近商氏,找出天香豆腐的秘方。」

    「這……行得通嗎?」尹、商兩家誓不兩立,他不相信女兒能如此神通廣大。

    她信誓旦旦的保證,「行!這就是我想出去開店的原因。爸,我開一家以豆腐為主題的餐廳,你想想,這樣是不是能和商氏有更多的接觸機會呢?」

    「唔……」他想了想,點點頭,「妳的意思是利用豆腐菜餚藉機與商氏研發豆腐,進而竊取製作秘方?」

    「對!」老爸能自動自發往這個方向想令她鬆了一口氣,接下來就好辦多了。

    她繼續鼓吹說:「憑我高超的廚藝,一定能吸引商氏和我合作研發豆腐新產品。而且我長年在國外,商氏對我也不熟悉,現在不行動可是錯失良機。」

    「嗯,有道理。」尹德權已開始心動了。

    茉兒見父親心意動搖,暗自高興的說:「所以嘍,要接近商氏絕對不能讓他們知道我和天鮮樓的關係,最好的方法就是另起爐灶以減低他們的防禦。」

    「不行!」沈嫚雲大喝一聲,「我不贊成用竊取的方式,萬一事機敗露,天鮮樓還能立足嗎?恐怕笑都被人笑死了。」

    媽呀!在此關鍵時刻,您就別插手了。

    茉兒立刻曉以「厲害」說:「媽,難道妳要眼睜睜把天鮮樓送人嗎?再說兵不厭詐嘛!而且妳忘了我的嗜好嗎?」

    沈嫚雲無奈的看著女兒,「妳該不會對那帖秘方有興趣吧?」

    「是啊!老爸研究了三十年都不成功,我倒是有些好奇了。」茉兒笑嘻嘻回道。

    從小她就喜歡收集各式食譜和食材,尤其是失傳的食譜和珍貴的食材,只要她看上眼,無論用哄的,騙的、撒嬌的,就非弄到手不可。

    「茉兒,以前妳跟那些名廚前輩要食譜、要秘方,人家看妳是小輩才由著妳,但這次不一樣,天香豆腐的秘方是商業機密,這麼做可能會吃上官司的。」沈嫚雲擔心說道。

    她自有一套大道理說:「在我眼裡沒什麼不一樣,秘方就像武功秘笈,凡是練式的人個個都想得到,況且當初大家說好打賭,又沒限制用什麼方法賭贏,我們要懂得變通才行。」

    「茉兒說得有道理,是應該要改變戰略才有勝出的機會。」尹德權也要同意了。

    茉兒更加把勁說:「爸,被商老頭笑了三十年,已經夠了啦,這次就要他付出代價,親手送上他的天香豆腐鋪。」

    「好好好,說得好。」尹德權聽了好不高興,腦海中全是商隆瀚敗陣下來,灰頭土臉的模樣。

    「好什麼好?你們別鬧了,這樣勝了也不光榮。」沈嫚雲苦勸。

    茉兒卻振振有詞道:「媽,勝者為王,能贏才是最重要。」

    「沒錯,茉兒說得對極了。」尹德權已被勝利慾望沖昏頭,一味附和。

    她趁機又說:「爸,商氏的總公司在台中,我就把餐廳開在台中。」

    「就決定這麼做。妳要什麼援助就告訴爸爸,爸爸全力支持妳。嘿!我要讓商老頭有生之年都笑不出來。」他笑得好開心,深深慶幸自己有個好女兒。

    嘩!計謀不但得逞,還得到老爸的支持,茉兒也開心到爆炸。

    「哎呀!絕對不能這麼做,你們聽我說……」沈嫚雲欲阻止,可惜父女倆一個想完成心願,另一個只在乎報仇雪恨,想到勝利一刻能把商隆瀚踩在腳下,他就開始心緒沸騰。
   

    窗外飄著雨,商隆瀚與妻子王慧瑜正在客廳看電視,卻意外看見早出晚歸的兒子提早回家。

    「爸,媽,我回來了。」商熙石朝客廳的父母點點頭,隨手把鑰匙往桌上一擱,正想回房休息,卻被母親叫住。

    「兒子啊!坐下。」王慧瑜扯住兒子的手,免得又沒機會說話。

    「媽,我想休息。」他被老媽緊緊一拉,不得不坐下來。

    「你這渾小子,還記得有媽?成天讓你媽找不到人,別人還以為我們沒有兒子呢!公司的業務有好到做不完嗎?」商隆瀚很不以為然,不罵罵這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兒子,他可受不了。

    「就因為公司的業務不夠好,所以我才一分鐘當三分鐘用,以免砸了爸的老招牌啊!」商熙石順著話題找了個早出晚歸的理由。

    打著哈哈的父子倆都心知肚明,父母老是催兒子結婚,而兒子連固定的女朋友都沒有,不知該跟誰結婚,所以他被催婚催到頭昏,見到他們就要閃。

    「熙石,有女朋友了嗎?」瞧,是不是?才說不到幾句話,王慧瑜便問出重點,她想抱孫子想得急了。

    商熙石想都不用想,這麼回答,「沒有。」

    王慧瑜靠過來輕聲問:「那有沒有男朋友?」

    「呃?什麼?!」他瞪著母親一怔。

    「你老實說,別擔心,媽很開通的。」她一副準備承受打擊的模樣。

    「媽……」商熙石啼笑皆非。

    「唉,都說媽不會怪你的,現在同性戀也沒啥大不了的……唉!」才怪,她連唉了好幾聲。

    「媽,妳放心,我正常得很,絕對不是同、性、戀,妳別疑神疑鬼了。」他摟著母親信誓旦旦的說。

    她祭出慈母淚,哭訴道:「你怎麼這樣說?媽也不想疑神疑鬼,還不是看你沒有女朋友,都三十歲的男人了,我不懷疑別人也會說--」

    「那也不用急著結婚來證明我不是同性戀吧?」他打斷母親的哭訴。

    「可是,我每次都被陳太太,李太太、張夫人……她們問得啞口無言呀!不如我約幾個女孩出來,你就跟她吃個飯、看個電影、跳場舞……」王慧瑜果然是個行動派,說完風就招雨來。

    「我沒空。最近有很多案子在進行,非常非常的忙。」商熙石趕忙拒絕。開玩笑,明天起他連家都盡量不要回來了,以免再度被老爸、老媽逮住不放。

    她對兒子的拒絕根本聽而不聞,自動跳過直問:「你覺得高雄林家的千金長得怎樣?」

    「誰?」他不是故意裝傻,而是真的不記得是誰。

    她見他沒印象,改問:「那那個劉律師的女兒呢?」

    他脫口就問:「我認識劉小姐嗎?」

    「那天劉律師生日擺酒慶祝,坐你左邊那位就是劉小姐。」她提醒。

    「不記得了。」他也不想令老媽失望,但那天人太多,坐在他身邊的女人更多,實在記不起她們的長相。

    「那麼坐在你右邊的那位鄧家小姐呢?就是『統領連鎖超商集團』的獨生女鄧安琪。」她不死心的窮追不捨,彷彿不問出一個媳婦來是不會善罷罷休的。

    「喔,她啊,嗯,還好啦!」為了不想讓母親問個沒完沒了,商熙石隨口敷衍著。其實他只認識統領的負責人鄧老。

    兩老聞言喜不自勝,立刻乘勝追擊道:「不如你就娶她吧!」

    哪知道他們會想媳婦想瘋了,他被弄得哭笑不得,「爸、媽,我們才見一次面就論及婚嫁,這未免太離譜了吧?」

    不料,商隆瀚高興的說:「問得好,我也以為很難這麼快論及婚嫁,不過,緣份就是緣份,我們和統領的鄧老有生意上的往來,本來就熟悉,鄧老說他女兒對你印象很好,也有意和我們結為親家。」

    夫婦倆相視而笑,媳婦有著落,還怕抱不到孫子嗎?

    王慧瑜的表情簡直是樂翻了,忙不迭說:「沒想到你喜歡的女孩就是你爸幫你相中的企業千金,真是太好了!人家可是秀外慧中,很多人追耶。老頭,明天就去和鄧老談婚事。」

    「好,我立刻約鄧老,妳安排鄧小姐來家裡吃飯讓他們正式見個面,然後就可以談聘禮、婚宴了。」商隆瀚對這樣的親家滿意得不得了。

    他們說娶就娶啊?商熙石一點都不記得鄧家千金長得什麼模樣,更別說喜歡她,只好施以緩兵之計,「等我先跟她交往再說。」

    王慧瑜似笑非笑,精明的雙目看到兒子心裡去,「兒子,先訂婚再交往也一樣。」

    他手臂搭在母親肩上,「至少也要尊重一下鄧家小姐的意願,也許她對我……」

    王慧瑜甩開兒子的手,接口道:「她對你印象深刻,很有意願做咱們商家的媳婦。」

    她凝視唯一的兒子。器宇軒昂、相貌堂堂的他已經事業有成,唯一的缺點,或者說是優點也行,就是不肯搞男女關係,好像不知道娶妻生子是生命中必經之路。

    「媽,交往可以考慮,結婚免談。」他嚴肅的表明。

    「你為什麼就是不肯結婚?」商隆瀚霍地站起來,動了氣。

    商熙石老實回答,「因為結婚之後的生活一切都得從頭適應,時間要重新分配,家裡還要騰出位置來容納另外一個人,那多麻煩。」

    「如果你愛那個人,就覺得這一切理應如此,還會計較什麼?」王慧瑜勸道。

    「媽,我一向喜歡大自然,喜歡逍遙自在,閒來做運動、寫書法,就是對婚姻生活沒興趣。」他說出心裡話,希望父母能體諒。

    商隆瀚已經不耐煩了,忍不住大吼,「那你打算一輩子不娶老婆?」

    「我是這麼想。」而且心裡偷偷想好了,明天就找房子搬家。

    見父子倆越說越僵,王慧瑜趕緊開口緩頰,「好了啦,兒子一回來你就念他。熙石,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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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8 14:47:17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十月初的靜夜,商熙石在車庫停好車子,轉身到對街的超商買咖啡。

    當他走出超商,一名手裡拿著飲料罐的陌生女子同時跟在他身後出來。

    本來他也不以為意,但是他發覺有些怪異,他過馬路那女子也過馬路,他朝家的方向走,她也跟在他身後。

    他不是個多疑的人,但總覺得那女子在跟蹤他,他希望自己是多慮了,然而當他站在門口掏出鑰匙,那女子就站在他身後不動了。

    這下子不是他神經質了吧?他轉身打量這陌生女子,因為除了他的母親,極少有女人找上門來。

    她眼睛晶亮,長得高挑,模樣非常的漂亮可愛。

    「你也住這兒?」茉兒先開口,目光盯著他手中的鑰匙。

    他像是沒聽見她的話,倏地轉身逕自開門進入便要關上門,她立即伸手擋住,說明來意,「我找奜立。」

    奜立是商熙石的同居室友,是一個頗有名氣的攝影師,他有藝術家隨興不羈的個性,也十分有腦筋,雖然兩人職業不同、個性不同,卻很合得來,不過他們有過協議,彼此都不准帶女人回家裡。

    因此,商熙石沒打算讓她進來,只回答,「他不在家。」

    她有些失望,問道:「那他什麼時候回來?」

    「可能三天或四天之後,他到外島去拍照了。」他搖搖頭,心想這美麗女子又是奜立花名冊的一員。

    「噢,對呵,他是攝影師,但要三、四天才回來?」她呻吟一聲,垮下雙肩,很懊惱的樣子。

    商熙石沒答腔,又逕自關上門。

    然而門鈴馬上又響起,他無奈的前去開門,雙手交迭在胸前冷肅的看著她。

    「怎樣?」他以冷漠的語氣問。她果然還是不死心,追男人追上門,說不定還想住進來呢!

    「讓我進去等,好不好?」不管他的態度多冷淡,茉兒使出必殺絕招--眼中充滿無辜和迷惘,一臉楚楚可憐的樣子。

    什麼玩意兒?真的想住進來!

    他冷笑一下,堅持道:「妳過幾天再來。」

    咦!這招對酷男沒效嗎?

    她把頭靠在牆角,軟軟地央求,「拜託,我從台北下來的,這麼晚沒地方好去,讓我進去等奜立。」

    「妳可以住飯店,台中各式各樣的飯店都有,很方便的。」他唇邊毫無笑意,很嚴肅的說。

    「我……我的行李在車站弄丟了,現金、信用卡、手機全都不見了,連坐車都有問題,更何況住飯店。」茉兒為難地直瞅著他。

    商熙石瞪著面前美得不像話的小女人,冷酷的開口,「可惜我這裡也不是收容所。」說完他又要關上門。

    她愣了一下,急得擋住鐵門大叫,「等一下,奜立說我可以到他家裡,他說有客房給我住,他沒跟你說我要來嗎?」

    「沒有。」有也不能開先例,以免壞了規定。

    「Shit!奜立回來,我一定找他算帳。」她喃喃自語,然後又抬頭說:「讓我進去等他。」

    「我並不認識妳。」話得先說在前頭,免得給她無謂的希望,以為有機會進屋裡來。

    她沒好氣的瞪著他,「是,你是不認識我,但我認識奜立,你不相信可以打電話問他。」

    商熙石不客氣的頂回去,「問他也沒用,他有沒有告訴妳,這兒不准招待女人?」

    這麼不近人情?茉兒眼裡浮上怒意,不死心的再問:「就不能讓我進去等他回來?」

    「那妳等他回來再說。」他也不耐煩了。

    「拜託,難道你還怕被我強暴不成?」她氣得口無遮攔。

    「不行就是不行。」像這種死皮賴臉的女人最麻煩,他拒絕得更徹底。

    她拍拍額頭,叫道:「天,你真的很不近人情耶!到底給不給我進去?」

    「不給!」他冷冽的聲音和表情顯示出毫不通融。

    她氣壞了,扠著腰說:「好,要嘛給我進去,不然借我錢。」

    商熙石沉吟了一會才開口,「我寧可借錢給妳。」

    他很清楚奜立這傢伙一向愛拈花惹草,女朋友可以組成一支足球隊,但他只戀不愛,所以和他在一起的女人通常都只擅長吃喝玩樂,為免麻煩乾脆用錢打發她了事。

    她冷笑一聲,「你不怕我借了不還你?」

    「我沒打算要妳還,要不要?」他掏出三張大鈔遞給她。哇!就當是救濟她,免得她流落街頭。

    唉!誰叫她此刻人窮志短?何況識時務者為俊傑,茉兒不客氣的伸手接下鈔票放入口袋,「謝了,我會還你。」

    她轉身走了兩步,又走回他面前,「再借我一支筆和一張紙可以嗎?」

    商熙石轉身進屋去找,過了一會遞給她紙和筆,她低頭寫了幾個字,交給他說:「幫我轉交給奜立。」

    他點點頭,只見紙上寫著--

    我住在「金典」,記得來找我!

    尹菜兒

    她走了之後,他便關上大門,把留言紙條貼在冰箱門上,等奜立回來看。

    接著,他洗去一身疲憊,享受屋裡一片寧謐。

    自從他搬出來住之後,少了父母的催婚聲,耳根清靜多了。他一手拿起毛筆,一手捧著硯台,站在一面白牆前,揮毫疾書--

    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料峭春風吹酒醒,微冷,山頭斜照卻相迎,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睛。

    片刻,整面牆都是龍飛鳳舞的草書。

    這是他工作之餘放鬆自己的方式,藉此忘卻繁忙的公務,沉浸在浩瀚無涯的藝術中,只不過他把牆壁當成紙用。

   
    三天後,奜立回來了。

    他一進屋裡見到冰箱上的紙條,「哎呀」一聲,立即衝到商熙石面前嚷道:「茉兒來過了?」

    「什麼?」正在看《國家地理雜誌》的商熙石,從渺無人煙、冰封極地的圖文中抬起頭。

    一向處驚不亂、處亂也不驚的奜立,此刻又驚又亂的抓住他,「茉兒,尹茉兒啊!你怎麼不留住她?」

    「留住她做什麼?」商熙石挑眉反問。

    「哎!真是的,我一時忘了她要來,你也不會幫我留她等我回來。」斐立惱得直跺腳,狠狠的瞪著他,一副要他自殺謝罪的模樣。

    「你又沒先告訴我,我也不認識她,怎麼方便讓她進屋裡來?」商熙石淡淡回道,心裡對他的緊張態度有些詫異。

    「你還怕她強暴你不成?」奜立大聲抗議。

    咦!果然物以類聚,這句話那小妞也這麼說過。商熙石為之氣結,指著冰箱上的紙條,「她不是有留話,去找她不就行了。」

    「對對對!我去找她,媽的,她老爸要是知道我把她扔在外面,一定不會放過我……」說著,他如箭般衝了出門。
   

    過了不久,奜立帶著茉兒回家。

    她有些不安的問:「你確定我可以住這兒?」

    「當然,妳不住這兒要住哪兒?」奜立向來對女人很好,對她更是疼愛有加。

    「可是,你那個室友好像不喜歡見到我。」她可沒忘記那晚被人毫不留情的拒絕。

    「哦,妳說熙石啊,別理他,他那個人就是這樣,我會跟他說清楚的。」奜立拍拍她的肩膀。

    「你怎麼會有這樣的朋友?冷漠無情得很,那晚我求了很久,他竟然無動於衷耶!」她想他一定是個很難相處的人。

    「其實也不盡然。我們約定不能帶女朋友回家,他那個人又很講究原則,所以才堅持不讓妳進屋。」他客觀的解釋。

    「要是他不答應讓我住這兒,你得快點幫我找房子。」茉兒聳聳肩。

    奜立回道:「我說過要照顧妳的,怎麼可以讓妳獨自一人住在外面?而且熙石會答應的……」

    「才怪,我看這種人一定是沒心、沒肝、沒肺。」她半開玩笑的說:「如果他不答應的話,表示他真的是個沒良知、沒風度的男人,那我就咒他娶老婆娶錯人,一輩子搭錯車、走錯路、吃錯藥--」

    「是不是還有更狠的呢?」

    背後一抹沉冷的嗓音響起,她猛然轉過身,震驚的對上充滿怒意的冰冷五宮。

    他他他……怎麼不聲不響就冒出來,連走路都沒聲音。

    茉兒一驚,衝口說出,「噢!全被你聽見了。」

    沒想到這麼巧,她開玩笑的話竟被他聽到了,而且他似乎當真了,還很生氣的樣子。

    果不期然,商熙石譏諷地揚起嘴角,回道:「沒錯,精彩的詛咒一個字都沒錯過。」

    奜立馬上解圍,「熙石,你在家啊,我替你們介紹,尹茉兒,茉兒,這是商熙石。」

    商熙石身穿白襯衫、休閒褲,高大健碩的身軀佇立在她面前形成一股壓迫感,那雙深邃又嚴肅的眼睛,像要穿透她似。

    「幸好我在家,不然就聽不到尹小姐的真知灼見了。」他的口氣輕柔,但極具諷刺之意。

    「茉兒說話比較直率,你別見怪。」奜立試著解釋。

    商熙石冷哼一聲,「很好,這也表示她直率的詛咒是真心話。」

    「不,我不隨便詛咒人的……」糟呀!她又說錯話了。

    「不隨便,那妳是專挑我詛咒?」

    「我……」她的臉刷地紅了,面對他咄咄逼人的氣勢,有些招架乏力。

    天!這哪來的男人,怎麼小氣成這樣?

    一陣無言後,奜立開口打破沉默,臉上漾著迷死人不償命的笑容,「熙石,我有事跟你商量。」

    商熙石敏銳的感覺到奜立要商量的事一定與她有關,不禁朝她多看了一眼,心想他對這漂亮的小女人的確很慎重。

    今天她依然素淨可人,穿了件T恤、牛仔褲,腳邊放下一隻小小行李箱……行李箱?!

    他馬上警覺起來,目光也變得銳利,以詢問的眼神看她,「不是說行李不見了?」

    喲,怕他喔?難道他的目光能殺人嗎?

    茉兒立刻回瞪著他,「我的行李是被人偷了,裡面的現金和信用卡都沒了,只剩下衣物被扔在車站角落,我可沒騙你喔!」

    商熙石卻冷笑一聲,嘲諷意味十足。

    奜立清了清喉嚨,試著解釋,「是這樣的,茉兒單身來台中,我不放心讓她一個人住外面,所以想--」

    不等他說完,商熙石已提出抗議,「不行!我們說好不能帶女人回來。」

    「我知道,但我答應茉兒的爸爸要好好照顧她,你就通融一次如何?反正樓下有一間客房。」這房子是他們一起合租的,講好權利義務各半,他是有權反對。

    「這是原則問題,通融你這次,一定會有下次以及下下次。」商熙石的口氣很冷。

    奜立舉起右手,極誠懇的保證,「絕對不會,就這一次。」

    茉兒一直屏息以待,當她看見他這麼不通情理時,打從心裡冒起火來,立刻拎起行李箱問:「奜立,哪一間是客房?」

    「樓梯口右邊那間。」奜立直覺回道。

    「我先進去休息,你慢慢跟他『嚕』好了。」她立刻以行動表示要住下來的決心,氣定神閒地拎著行李箱走進房裡。

    「妳……喂!」商熙石氣得說不出話來。

    管他的呢!看他能把她怎樣?

    「我要她三秒鐘之內離開這房子。」商熙石的音量不禁提高,天曉得他從來、從來不會這樣大聲說話,這女人可真會惹他發火。

    「熙石,看在這麼多年的友誼份上,你就不能給我一點面子嗎?」奜立懇求著。唉!他原本想好好商量的,偏偏他們兩個是哪兒不對盤了?

    「你要亂搞男女關係,我管不了那麼多,但你現在把女人帶進家裡來,違反我們的規定就不行。」他有潔癖,而且是精神潔癖,看不得那種胡來瞎搞的行徑。

    「哦!」奜立用力一拍大腿,恍然大悟,「你誤會了啦,我跟她不是那種關係,也絕對不是你想的那樣。」

    「不然是怎樣?」商熙石挑眉看他,根本不相信他會和那女人沒有曖昧關係。

    奜立高舉雙手作投降狀,「我知道,我知道自己平常太花了,才會給你不良印象,但是,這次絕對、絕對不是!」他壓低嗓音煞有其事道:「老實說,這個尹茉兒啊,給我天大的膽子都不敢碰。」

    「為什麼?」商熙石嗤笑一聲,仍然疑信參半。

    「因為她是我的妹妹。」

    「哼,她姓尹,你姓美,別說什麼你們是同母異父兄妹,少來這套。」

    「誰這樣說啦?」奜立白他一眼,「茉兒的父親是我的義父,她當然就是我的妹妹,明白沒有?」

    「明白得很,她是你這個花花公子的妹妹。」商熙石冷諷道。

    「耶,花花公子就不能有妹妹?花花公子也是人呀!」奜立大聲抗議,

    商熙石白他一眼,不以為然的強調,「是沒有血緣關係的妹妹。」

    「你別以為我對所有的女人都心懷不軌,我是打從心裡把茉兒當親妹妹一樣的疼。當年我在台北唸書時,窮得沒飯吃,就是義父資助我完成學業的,義父對我有恩,她又是義父唯一的寶貝女兒,我哪敢對她有絲毫邪念。」就因如此,所以他下定決心要回報尹家。

    商熙石瞇著眼,像在考量他的話到底有多少可信度。

    這時,奜立的手機響了,他接起立刻臉色一凜,以少有的恭敬口氣說話,「是、是,義父放心,茉兒在房裡休息,要不要叫她聽電話?」

    電話裡的尹德權說:「不用了,讓她休息,你要幫我看好她。」

    「義父,別擔心,她的大小事都包在我身上。」奜立很豪氣回道。

    「呃……還有……」尹德權突然欲言又止,沉吟一下才又開口,「奜立啊,你知道的,我就這麼一個女兒,她一個人隻身在外,我擔心……」

    「在我這兒絕對很安全,就像在自己家一樣,難道我這個做義兄的不會照顧妹妹嗎?」奜立不厭其煩的一再保證。

    「我不是說這個,我是擔心茉兒還年輕,萬一她交男朋友我又沒法子守在她身邊……現在這個責任就交給你了,如果她交男朋友,你一定要向我報告,知道嗎?」這就是尹德權最大的擔憂。女兒大了難免交男朋友,卻又擔心她受騙上當,而且只有這麼一個寶貝女兒,他當然什麼都擔足了心。

    「當然,這還用義父說嗎?什麼人想追茉兒就得先通過我這一關,我一定把對方的家世背景一清二楚全向你報告。」

    「我信得過你,你可別叫我失望。」有奜立斬釘截鐵的保證,尹德權略微放心,不過還是叨叨絮絮的交代一些事。

    「嗯……好好好,再見。」奜立闔上手機,看著商熙石,慷慨激昂的說道:「你看,人家愛女心切,特別拜託我照顧,我能拒絕嗎?俗話說飲水思源,要不是當初有義父的幫助,哪有現在的我?我可是知恩圖報,你該不會阻撓吧?再說,現在社會風氣敗壞、治安不好,要我這個做哥哥的把妹妹放在外頭任她自生自滅,我還是人嗎?」

    從未見過這麼堅持不罷休的奜立,商熙石猶豫起來,「這……」

    「這什麼?你媽不也常來這裡?我義妹就不能來?」

    「那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你媽是親人,我義妹就不是親人?雙重標準,呿!」為了報答義父,奜立好說歹說,非要他答應不可。

    其實商熙石也不是那麼不講理,腦子裡已稍有妥協的念頭,「你知道,我一向喜歡安靜。」

    奜立見他態度軟化,立刻陪笑說:「我保證茉兒不會吵你,她很乖巧又獨立的。」

    坐下來,他想了想這才開口,「算我怕了你,看在你誠意十足的份上我可以讓步,但在答應之前,我們先約法三章。」

    「你說!」奜立聽了極高興,立刻回復嬉鬧本性,涎著笑臉的巴著他的手臂。

    商熙石狠瞪一眼,立即甩掉他的手,嚴肅責道:「說話就說話,別動手動腳的。」

    「是!」奜立乖乖的配合,立正站好。

    「這屋子分作二分之一,上層是我的活動範圍,那女人禁止上去,她只能在樓下,而且不能帶朋友回來吵鬧。」畫清界線保持距離,才能確保寧靜的生活品質。

    「沒問題、沒問題、沒問題。」奜立滿口的答應。

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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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8 14:47:51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茉兒收拾好簡單的行李,走出房間,終於有空打量整個屋子,一臉的新鮮。

    屋子的牆壁有四分之三都寫上書法,而且隨處擺放各類書籍,可見屋主極為喜愛閱讀。

    她以好奇的眼光巡視過牆面一遍,轉向身旁的奜立問:「這些鬼畫符的字誰看得懂呀?」

    「這叫『狂草』,不懂就別亂批評。」

    哇!她隨口說說,怎麼他又聽到了?

    她一回頭,看到商熙石臉色之陰沉,彷彿烏雲密佈,快下大雷雨了。

    她只好陪笑臉,「你好。」

    「好什麼好?什麼都不懂,膚淺透頂的女人。」他的字可是得過獎的,卻被這個眼睛糊到蛤仔肉的女人說是鬼畫符,能好到哪去?

    茉兒被他一陣搶白,訕訕地問:「你……看得懂這些字?」

    商熙石嘴邊噙著冷笑,雙眼炯炯的瞪著她,「打從三歲開始,家父就每天教我提腕練字,還得寫足五百個字,寫不好就挨板子,妳說我看不看得懂這些字?」

    「噢!這些字是你寫的。」她立刻摀住因訝異而微張的小嘴。

    想不到這個人面目可憎,卻寫了一手好字,可又沒有人告訴她,難道這也是她的錯?

    他冷冷地嘲諷,「哼!妳不懂說了也是白說。」

    他他他……何必這麼跩?茉兒不禁有些微怒。

    奜立急忙咳嗽一聲,打圓場,「大家同住一個屋簷下都是朋友了,朋友得互相諒解的是不是?」

    諒解個鬼!

    她瞪著他,他也看著她,兩個人對望著,氣氛有些僵,且目光都沒有移開的意思。

    奜立眼神帶著探究的意味,詫異地皺起眉,「你們怎麼好像有仇?」

    「這裡風水不好,四面牆全是鬼畫符。」茉兒啐道。

    「是這女人帶衰。」向來自詡冷靜的商熙石,三番兩次被她惹得發飆,簡直快氣死了。

    茉兒也好不到哪去,生平第一次氣得有股衝動,很想……很想拿鞋子塞進他的嘴裡。

    「好了,我正式替你們介紹,尹茉兒。」奜立拉著茉兒,「他是商熙石,也就是商氏食品集團的負責人,天香豆腐就是他們的產品。」

    轟!

    她一震,頭頂像是響了個轟天雷,瞪大雙眼直直看著他,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父親的仇家。

    她原本就不解地想,自個到底是哪裡得罪他了?為何他總是如此冷漠不友善?如今更是忍不住猜測,莫非他早知道她是誰了?

    奜立察覺不對勁,輕推她一下,「茉兒?」

    「呃。」茉兒回過神偷覷商熙石一眼,發現他表情無異,似乎還不知道她是誰。

    心念一轉,她拖著奜立往門口走,「我肚子餓了,走吧!」

    不久,兩人坐在餐廳用餐,但她沒心情吃飯,她還有更重要的事和他商量。

    「不好吃嗎?我的跟妳換。」他以為她挑嘴。

    「不,我有事問你。」她放下刀叉看著他,以少見的嚴肅問口吻道:「你跟商熙石是很要好的朋友?」

    「是啊!當兵時候認識的好哥兒們。」他據實告知。

    「你們的友誼好到什麼程度?」她再問清楚些。

    「嗯,是很要好的朋友,但又算不上死黨,因為熙石這個人一板一眼,不是個容易交心的人,所以他的朋友很多,卻沒幾個談得來的,不過,他是個正直的人,這樣的朋友不可多得。」他詳細說著,倏地驚詫的看著她,「咦!難道說妳對他有興趣?」

    「咳……」茉兒聽了被口水嗆了下,「你胡說什麼?」

    奜立自以為是的眨眨眼,亂起哄一通,「我沒胡說,你們一見面就槓上,彼此印象深刻,所謂不是冤家不聚頭,我看你們很有緣份喔,妳是餐飲集團的繼承人,他則是食品集團的負責人,門當戶對呢!」

    「還對?」她不客氣的抬手敲他的頭,「我問你,他知不知道我是尹德權的女兒?」

    「應該不知道,我沒跟他提過。」

    「呼!」她吁了一口氣,再三交代,「記得不能說,千萬別說。」

    「為什麼?」

    「我們兩家是仇敵呢!」

    「不會吧。」真的有仇?他聽都沒聽說過。

    「你有所不知,這要從三十年前說起……」她說明前因後果,卻保留了她要找出天香豆腐秘方的事。

    他聽完沉吟了會兒,「這怎麼辦?現在同住在一個屋簷下,萬一熙石發現妳是義父的女兒……」

    「不怕,你不說、我不說,他怎麼會知道?」茉兒樂觀得很,反正拿到秘方她就說拜拜。

    「話是沒錯,但妳不曉得熙石的個性,剛直得不會轉彎,要是知道我騙他,恐怕連朋友都做不成。」奜立陷入兩難,猶豫起來。

    她不以為然地睞他一眼,「咳,他不會無緣無故問我的家世背景,你怕什麼?況且你本來就不知道商尹兩家的恩怨,也不算是騙他,不管,你一定要幫我。」

    「也對啦,不過既然現在知道了,我想還是幫妳另外找地方住吧!」這牽扯到兩邊長輩的恩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搬?不不不,也許前一刻她不希罕與商熙石同住一個屋簷下,不過,嘿!現在不一樣了,她可不只因為想得到天香豆腐的秘方,而是這可是教訓他的大好機會哪!

    她杏眼一瞪,老大不高興的指控,「哦……你想棄我於不顧。你只知道朋友,眼裡根本就沒有我這個妹妹,還敢說是我的哥哥?」

    「沒這回事!我一定是幫妳這邊。」奜立也不懂為什麼,他就是拒絕不了她的要求。

    「你答應了?」茉兒立刻轉怒為笑。呵呵!商熙石算你運氣太背。

    「我答應妳就是了。」唉!怎麼那麼歹命,一邊是哥兒們,一邊是恩人,實在叫他左右兩難。

    「記住嘍,尹家和商家誓不兩立,你絕對不能穿幫。」為免她的計劃和夢想被破壞,她又是耳提面命一番。

    「知道了。」他有氣無力的承諾。

   
    清晨,睡夢中的商熙石聞到異樣的氣味,猛地醒來並從床上跳起。

    他從寢室一路飄到客廳……飯廳……

    終於看見在廚房的背影,他倒抽口氣,發轍的大吼,「妳想燒掉廚房嗎?」

    「嗄?!」正在專心煎蛋的茉兒拿著鍋鏟回過身,一臉莫名其妙的看著他。一大早火氣就這麼大?

    「妳……妳小心點,油都滴下來了,搞什麼鬼?」商熙石怒容滿面,指著她手中油膩膩的鍋鏟咆哮。

    「喔,這樣可以吧?」她看了眼油光閃閃的鍋鏟,把它放回鍋子裡,有些明白他為何生氣了。

    「一大早就吵死人了,妳說可不可以?Shit!」鍋鏟聲,水聲、抽油煙機的運轉聲,將他的寧靜生活破壞無遺,她根本是禍害。

    哦!生氣了,氣死活該。

    她特地起了個大早,想吃一頓熱騰騰的早餐,沒想到會惹得他老大不高興,但他越生氣她就越開心,故意笑盈盈的問:「我正在做早餐,你要不要吃?」

    「誰要妳多事。」見她笑靨如花,他果然氣得無以復加。

    隨即,他瞥見原本整齊寬敞的廚房,堆滿各式小型機器--煮蛋器,煎餅機、咖啡機、麵包機、果汁機……還有瓶瓶罐罐、大包小包的堆積如山,整個人瞬間怒火狂燃。

    「這一堆東西是幹麼的,妳什麼時候搬進來的?」商熙石臉上緊繃的線條,證實了他正咬牙切齒的氣氣氣!

    他向來就有潔癖,聞不得油煙味,堅持油煙只能出現在餐廳的廚房裡,如今見她肆無忌憚荼毒他一塵不染的廚房,油煙又入侵他的寢室,他就無法心平氣和的說話。

    她慢條斯理的回道:「你是說這些東西?這些都是我的家當,昨天下午請貨運行送來的。」

    「馬上給我搬走。」他下命令,管她是誰的妹妹。

    天哪!她不過做一頓早餐就要趕她走,這男人真是怪胎。

    她故意裝傻的問:「搬?搬去哪兒?」

    「我管妳搬去哪兒,妳侵犯我的居住空間,我就容不得妳。」最好走得遠遠的,別出現在他眼前就好。

    哼!好大的口氣,想趕她走,她偏不走。

    她盈盈水眸委屈的瞅著他,「商先生,你怎麼這樣不講理?」

    「我、我不講理?」商熙石聲音非常低沉,整個人像隨時會爆炸的汽球。

    「你和奜立說好的,樓上歸你,樓下歸我和奜立,而我又沒到樓上去做早餐,更沒把家當放到樓上去,你有什麼道理生氣,還要趕我走?」

    「我……」他一時啞口無言,只恨當時沒有和奜立說清楚,「奜立沒告訴妳,我很不喜歡被人打擾?」

    喔,原來這個男人喜歡安靜,行,以後就叫他不得安寧,永無寧日,哈!老爸,我幫你報仇了。

    她不以為意的聳聳肩,「反正我會把你當成空氣,不會堅持和你打招呼,放心好了。」說完,她轉身繼續料理早餐。

    那鍋鏟的鏗鏘聲聽在他耳裡格外尖銳,他哼了一聲,砰!地一聲甩上廚房的門,轉身要離開時,迎面碰上奜立。

    「你幹麼像被人倒債似的?」昨晚玩通宵,一夜未歸的奜立打著哈欠,並未忽略他難看的臉色。

    「沒事!」商熙石低吼,雙眼冷冷的瞪著廚房的門。

    沒事嗎?不,事情可大了!

    「你的表情不對勁,該不會是發生什麼事了吧?」

    這時,廚房門打開,茉兒捧著托盤出來,高興的說:「奜立,來吃早餐。」

    「嘩,太好了,我喝了一整晚的酒,肚子正好餓了。」奜立坐下,伸手拿了盤花式炒蛋大口吃起來。

    她也坐下來,「這裡有剛出爐的烤麵包,你要塗果醬、奶油還是蜂蜜?」

    「我要果醬加奶油。太好了,茉兒,我有多久沒嘗到妳的手藝了?像這軟綿綿的自製麵包,好懷念啊!」他每吃一口都感動得想哭。

    「那你盡量吃,以後有我在,還怕沒得吃嗎?」她本來就喜歡烹飪,有人吃才高興哩!

    「妳不知道,這些年我在外頭要不吃應酬飯,要不就吃便當,唉!嘴巴吃出鳥味來。」他是個沒人照料的單身漢,每天找飯吃真是一件苦差事,但此刻,他不知多麼心滿意足。

    「對了,英式馬芬鬆餅剛烤好,我去拿。」她起身回廚房,從頭到尾對商熙石如空氣般視若無睹。

    片刻,她拿了一盤香噴噴的鬆餅出來,「要趁熱吃,又鬆又軟香氣十足喔!」

    「我要大吃一頓。」奜立一口一個鬆餅,閉著眼睛細細品味。

    這味道……還真香,商熙石暗暗吸了兩口氣。

    自從他搬出來住之後,每天三餐皆以外食解決,也是個沒人照料的單身漢,這些香味著實很誘人哪!

    突然,他莫名地感到忿忿不平,這個風流不羈的奜立怎會這樣好運?認了一個義父,還附送一個體貼的義妹,該死!

    對,該死的奜立……不會吧,他竟然覺得有些嫉妒他?

    茉兒周到的又問:「你要喝咖啡或紅茶?」

    「咖啡……」奜立忙著吃,嘴巴都快來不及回話。

    商熙石站在一旁看,整桌食物色香味俱全,看來這小女人對美食很有研究,當下他對她的觀感改變了一些。

    然而,享用的人似乎忘了他的存在,讓他一股怒意從天而降。

    他銳不可擋的目光太強烈了,奜立總算發覺異樣想到了他,滿口食物口齒含糊的問:「唔……你要不要吃?別的地方……唔……絕對吃不到。」

    「哼!我討厭西式早餐、討厭咖啡紅茶。」其實商熙石也不是那麼討厭,只是氣頭上特別加重了語氣。

    奜立恍然道:「對喔!你比較喜歡清粥小菜,還有中國茶。沒關係,這個難不倒茉兒,她什麼都會做,」

    「哼!」商熙石冷哼一聲,鷹般的眼睛盯著她,尖銳得令人不安。

    分分秒秒繃著一張死魚臉,耍酷嗎?

    她在心底嘀咕,不過,又俏皮的想,他很不爽是吧?那她就更要表現得很愜意、愉快。

    她把他當透明人,閒閒地說:「奜立,你有在幫我找店面嗎?」

    「有啊!有幾家,但地點不夠理想,我會繼續留意的。」奜立想了一下,轉向商熙石,「熙石,你也幫忙留意有什麼店面適合開餐廳的。」

    「開餐廳?妳?」商熙石滿臉不以為然。

    她目光炯炯的大聲說:「我對自己的手藝很有信心,所以,我的餐廳裡沒有菜單,不准客人點菜,我做什麼客人就吃什麼。」

    「妳想開個性餐廳?」奜立問。

    「可以這麼說。我想要一個能充份展現個人廚藝理念和理想的餐廳,同時也是所有賓客們愉悅享受好菜、好氣氛的地方。重質不重量嘛,一天只做十五個客人,所以只接受預約。」這是她計劃中的餐廳,也是從小的夢想。

    「哈哈哈!」商熙石倏地一陣冷笑,奜立和茉兒不約而同看著他。

    「有什麼好笑?你這笑聲有侮辱人的嫌疑。」她瞇起眼控訴他。她滿腦子想著實現夢想,他竟然這麼不識相。

    商熙石疾言厲色回道:「笑妳不知天高地厚,空有夢想和理想,沒有經營頭腦也等於零。」

    「我做菜不是為了賺錢,而是為了滿足客人,我希望自己的料理能給大家帶來幸福和快樂。」她只希望能有一家屬於自己的餐廳,而且客人都是為了她的手藝而來。

    「這麼不切實際的餐廳,不用兩個月就倒閉。」商熙石下結論。

    竟然詛咒她?

    那麼她也不用客氣了,「我才要祝你的天香豆腐沒人光顧,全世界的人一聽到天香豆腐就嘔吐、吃天香豆腐就拉肚子--」

    「茉兒,別孩子氣。」奜立忍住笑拉走她,這才結束一場紛爭。

   
    十一月吹起了第一道寒風。

    商熙石在樓上的書房裡磨墨提筆想寫字,卻心浮氣躁的下不了筆,最後把筆一放,頹然靠在沙發上,雙手揉著太陽穴。

    最近天氣忽冷忽熱,一定是被弄得心神不定,才搞得做什麼都不順。

    那個茉兒住進來快一個月了,自從她來了之後,廚房裡應有盡有,餐具、食材樣樣俱備,還在客廳裡插了一大盆的鮮花,在桌上放了大盤的水果,讓屋裡儼然出現了家的味道。

    還有,她仍然自顧自的做早餐、午餐及晚餐,弄得一屋子油煙,連他樓上也被油煙侵襲,可是……唉!他不得不承認,她做的料理真的挺不錯的……呃,至少聞起來很香。

    咦!他怎麼可以認同那個女人,而且不再那麼討厭那些油煙味?

    他煩亂地爬爬頭髮,倏然聞到一陣香氣,用力吸了兩口,香!

    他迅速站起身走到樓梯口,聞到的香氣越來越濃。好香的味道啊!是做給奜立吃的吧?

    天!該死的奜立多麼幸福,他簡直嫉妒死他了。

    原本的煩躁在瞬間被好奇取代,他聞香進入廚房,發現香氣是從一隻蒸鍋散發出來的。

    嗯,就是這股香氣,是什麼東西那麼香?聞不出是什麼食物的味道,他伸手要掀開鍋蓋一探究竟。

    「你幹什麼?」剛從洗手間回來,茉兒沒想到他會出現在廚房,而且對鍋子動起手來。

    「我……」商熙石立刻縮回手,有些尷尬、困窘的望著她,而她因為他的模樣,忍不住笑了起來。

    兩人一時間對望著,不知該說些什麼好。

    他暗暗打量著穿圍裙的她,倏地發現她是這麼可愛迷人……

    啊!他在心底哀嚎,沒道理覺得她可愛、迷人啊?也許是食物的香氣誤導了他,畢竟現代擅長烹飪的女人已不多見。

    她望著他心懷鬼胎。不是答應老爸要找出天香豆腐的秘方,嘿!這男人身上絕對有秘方,不如趁這個機會與他和好。

    她決定先示好,嘴角微揚瞅著他笑說:「你該不會想偷吃我做的蒸餃吧!」

    「當然不是。」商熙石不知她的想法,因為她嬌媚的笑容:心底突然怦然一動。

    什麼啊?!見鬼了,怎麼可能為這個老是氣他的女人心動呢?

    她看著他,很認真的追問道:「那你幹麼掀我的蒸鍋呢?」

    「嗯……呃……」

    「你說呀!」她靠上前,臉幾乎貼到他的,柔柔的氣息包圍住他。

    該死,商熙石無法不承認她也很香,而且她這動作讓他的心漏了幾個節拍。他只能強作鎮定說:「我只是好奇蒸餃怎會是這個味道?」

    「餃子又不是只有韭菜或高麗菜兩種餡料。」她故意賣關子。

    不是韭菜也不是高麗菜,那是什麼?他期待的瞄了眼熱騰騰的蒸鍋,「妳的餃子用了什麼餡料?」

    「加了香椿,所以香氣很特別,還有絞肉、蝦仁,冬粉。」她掀開蓋子,又是一陣香氣撲鼻。

    怔忡間,他瞪著蒸鍋裡的餃子--個個晶瑩飽滿,光看起來就好吃得不得了。

    「來,你試吃看看,好不好吃再告訴我。」她夾了一個餃子遞到他唇邊。

    也許是她表現得和顏悅色,也許是食物香得太誘人了,他不計前嫌的很賞臉,張口就吃下去,還閉上雙眼認真的品嚐起來……

    天,這折磨他好久的香味,原來品嚐起來是這個滋味啊!

    「好吃嗎?」茉兒習慣性的問。

    商熙石正想回答,冷不防有人叫道:「茉兒,啤酒買回來了,咦!你們……」奜立抱著一小箱啤酒進來,看見兩人心平氣和的說話,不禁驚呼一聲。

    茉兒若無其事的說:「餃子剛蒸好,我們正在試吃。」

    斐立識趣的沒追問什麼,只道:「熙石,今晚我們有口福了。來,你去拿碗筷,我幫忙端菜。」

    奜立把啤酒塞進他懷裡,也要他一起用晚餐。

    商熙石起初覺得有些不自在,心裡還有些疙瘩,但是看著他們忙碌,氣氛很自然,加上美食的誘惑,他順從的去擺碗筷。

    這一頓除了餃子,還有幾道可口小菜,並非什麼山珍海味,卻比五星級飯店的還要美味得多。

    商熙石很久沒吃得這麼暢快了,讚道:「嗯……皮薄餡厚,一口咬下湯汁拌著香肉滑入喉,這是我吃過最好吃的餃子,好手藝!」

    「謝謝誇獎,我三歲就開始學習辨別各種食材,五歲就懂烹飪,這些餃子少說有二十年的功力。」茉兒對自己極有信心。連他都吃得證不絕口,就知道他也折服在她的手藝之下。

    「茉兒做的餃子皮滑肉香,還有這辣醬鮮美極了,格外的醒胃,我不知吃了多少回,仍然百吃不厭。」奜立稱讚完又問:「明晚我們吃什麼?」

    「你想吃什麼?」沒什麼是她不會做的,她大方的問。

    不料,他還沒來得及回答,商熙石已先開口說了,「我們能不能吃牛肉麵,或是蔥油餅?」說完,他自己也詫異,怎麼才一頓美食他就對她火氣全消,還主動提出要求?

    奜立怪叫道:「真有你的,茉兒做的清燉牛肉麵可是一絕呢,你又有口福了。」

    看他那誇張的表情,商熙石挑起濃眉以眼神詢問。

    「嘿,你不曉得,三年前我吃過茉兒的清燉牛肉麵,那鮮香清醇的滋味至今還忘不了,」奜立舔舔雙唇回味。「挑牛背脊骨熬上五、六個鐘頭的湯頭,唔……不知有多美味,肉質鮮嫩更不在話下了,不像在外面吃到硬邦邦的牛肉塊,那真是一件倒胃口的事,至於麵條Q中帶嚼勁,當然是茉兒親手桿的,與濃醇的牛肉湯結合在一起,簡直人間美味哪!」

    瞧他說得眉飛色舞,商熙石躍躍欲試說道:「好!明晚就吃牛肉麵。」

    「可以。」奜立卻趁機敲竹槓,「不過要吃就用高級香檳來換。」

    「吃牛肉麵配香檳?」茉兒疑問。

    由於氣氛融洽,她笑得很開心,不自覺挽住商熙石的手臂,但他不動聲色,心想這應該是她的習慣動作吧?

    同時,他很懊惱的發現一個事實。他不但不再討厭她,也不排斥她略親暱的舉動。

    奜立只顧著吃,露出貪婪的表情回答,「當然是吃完牛肉麵之後再吃甜點配香檳。帶六瓶香檳和蛋糕,明白沒有?」

    「你不佔便宜會死嗎?」商熙石笑問。

    「你說對了。」奜立臉皮厚,樂得呵呵大笑。

    茉兒也樂得在心底暗笑。商熙石啊,是你自己要拜倒、傾倒在我的手藝之下,可不要怪我喔!

    沒錯,此刻商熙石極度嚮往她絕妙的手藝,就像著了魔般忍也忍不住,甚至覺得這屋裡多了她,是福不是禍。

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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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8 14:48:19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早晨七點半,睡夢中的商熙石被一陣食物香味喚醒。

    他聞香下樓,一看餐桌上擺了美味的早餐,有火腿蛋卷、法國吐司,咖啡、柳丁汁,那色澤讓人看了就食慾大振,令他想起昨晚那頓美味的晚餐,有股衝動也想嘗嘗眼前的美食。

    「這早餐我可以吃嗎?」他看向廚房裡的茉兒,指指餐桌問。

    「不行,這是給奜立的。」雖然她對自己的廚藝深具信心,卻沒想到他會這麼捧場。

    「我想如果我吃了,他應該不會介意。」既然她硬要每天用油煙喚醒他,他當然也可以不客氣吃她做的東西。

    說著,他坐了下來,準備太快朵頤一頓。

    「喂!你吃了奜立的早餐,那他晨跑回來要吃什麼?」她又沒準備他的份。

    見她為奜立捍衛早餐的模樣,他的心在滴血。那麼美味的早餐只給那個該死的奜立吃,而他卻活該吃外面那種微波早餐,真是不公平!

    「那給我做些三明治來,最好有醺肉、海鮮、烤雞肉,還有,抹醬不要加芹菜子。對了,我喜歡單面式的三明治,不要夾層式的。」他不客氣的點起餐來,還挑三揀四。

    「你……」茉兒不敢相信的瞪著他,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態度有多惡劣?

    「怎麼?不是誇口什麼都會做,快去啊!我餓了。」

    唷!她昨晚不過對他客氣一點、禮讓一些,想與他化敵為友,好方便找出天香豆腐的秘方,不料他竟然得寸進尺的想當大爺,把她當奴婢使喚?

    才不要白白聽他使喚,她攤開小手說:「想吃我做的早餐就付錢。」

    「為什麼奜立就不用付錢?」他口氣很沖,莫名嫉妒起奜立來。為什麼他就有這種好命?

    「因為他是我哥哥,而你什麼也不是。」連朋友都不是,而且亂沒禮貌的。

    好!兄妹情深他也無可奈何,只好掏出錢包,「我給!」

    茉兒瞄了他一眼開口,「兩千。」

    「兩千?!」商熙石難以置信的瞪著她,「妳搶匪啊!」

    「我要加價,四千!嗯?」她給了他一個再污蔑就等著瞧的眼神。

    「妳……敲詐!」他氣得快炸掉。

    「現在六千,要吃就給錢,不然拉倒。」她才不希罕詐他的錢,不過是想教訓他欺人太甚。

    「好,六千是嗎?」他認了,誰叫他想念她的手藝。

    「是啊!本小姐也不想這樣小裡小氣跟你計較,誰叫你不懂禮貌,我只好提醒你嘍!」茉兒接過六張大鈔,想到讓他吃最貴的早餐,剛才的氣惱已經消了。

    「謝謝妳的提醒,除了剛才點的三明治,我還要法式尼斯色拉,記得不要加蛋,另外……我很久沒喝奶茶了,給我一杯又香又醇的奶茶。」既然付了錢,當然要值回票值。

    她聽了只差沒拿起拖鞋,直直的砸向他的腦袋,「夠了嗎?」

    他好整以暇翻開今天的報紙,真的當她在伺候他,大言不慚回道:「暫時就這樣,想到再告訴妳。」

    她無言瞪著他,看了好一會兒。

    他抬頭看她,忍不住催促,「快點啊!我肚子好餓,我還得回廠房看新產品。」

    廠房?新產品?

    茉兒心念一轉,問道:「什麼新產品?豆腐嗎?」

    「唔,當然是豆腐。」他隨意回了句。

    這提醒了她,不禁賭氣地想,可惡的商熙石,你等著好了,這個仇非報不可,等我找出天香豆腐的秘方,你到時哭都來不及。

    見她還杵著,他有些不耐煩了,「妳只有二十分鐘的時間份早餐。」

    可惡透了,還敢限制她時間,她聳聳肩說:「廚房的食材不夠,沒辦法完全照你要的早餐做……」

    「那就看著辦,還剩十九分二十八秒。」他看看手錶,擔心來不及吃美味的早餐。

    茉兒氣他當真給她計時起來,手扠起腰大吼,「你好歹客氣點。」

    見她生氣了,商熙石故意逗她,「十九分二十秒。」

    「好啦!」她咬咬牙轉身跑進廚房裡,因為她知道小不忍則亂大謀的道理,她發誓一定要得到秘方來報仇。

    更可惡的是,她身後傳來他的大笑聲,她知道他是故意的,他在誇耀他的勝利。

    她砰的一聲關上廚房的門,洩憤的低嚷著,「我要剁了你!剁、剁、剁……」

    她從冰箱取出食材,捲起衣袖拿起刀子用力的剁,整個廚房充滿剁菜聲以及她的咒罵聲,「強盜、王八蛋、混蛋……殺死你!」

    「誰跟妳有如此深仇大恨?」不知何時,商熙石走了進來。

    茉兒一回頭,只見他俊臉上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顯然將她剛才的舉動全數看在眼裡。

    嗚嗚……她好想哭,形象都沒了。不過,算啦!反正在他面前,她還顧慮什麼淑女形象?

    商熙石知道不該為了一頓早餐而意氣用事,可……他的情緒不知為何特別容易為她波動?這會兒見她氣到落下淚來,更覺得自己太過份了。

    一股熱氣衝上了她的臉,她還沒意識到什麼,他的手指倏地撫上她的臉,她只能疑惑地凝視著他。

    「妳別哭。」唉!天地良心,他只是想嘗嘗她做的早餐,無意惹她哭泣。

    「什麼?」

    噢!她不知道為什麼會當著他的面掉淚?她覺得好糗,心裡一急轉身便想逃離他。

    他擋住門口,拉住她說:「妳別走。」

    「為什麼我不能走?」她把剛才的六千元大鈔塞到他身上。

    「因為我想吃妳做的早餐,所以……」見她柔弱無措,商熙石其實是很捨不得,可是他結結巴巴的說不出安慰的話。

    「讓開。」被他盯著,她更急了,眼淚掉得更凶。

    他沒有意思要讓開,倏地朝她的臉低俯下去,在她還未弄清他的意思之際,他的唇已暖暖地輕觸她的。

    茉兒在過度震驚下,不知該如何反應,感官主宰了一切,隨著他接受了這個奇妙、強烈的吻,最後忍不住臉紅心跳的呻吟一聲。

    她細微的呻吟聲震醒了他。他絕對無意,也絕對不想這麼做的,畢竟他不是那種輕浮的男人,但不知為何的他卻吻了她?

    這真是瘋了!

    是因為瘋早餐?還是為了她的緣故?

    他深吸了口氣,輕輕將她推開,她則迷惑地抬起頭看他。

    天啊!兩人都震驚的看著彼此,他們在做什麼?他們的舉動完全不理智,好像有一股莫名的誘惑力吸引彼此。

    「你、依……」她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茉兒,桌上的早餐是我的吧?」奜立開門進來,粗線條的他並未發現他們的異狀。

    茉兒回過神,慌忙轉身背著他們忙碌的找出茶葉和牛奶,一張臉因為羞慚,尷尬而發紅。

    「嘩!這奶茶好香,我也來一杯。」奜立聞到她煮奶茶的香味,站在她背後嚷著。

    「你不准喝。」商熙石命令道。

    但奕立充耳不聞,從她手中接過奶茶,深深地吸一口氣,「唔……暖烘烘的茶香、濃郁芬芳的奶香,大概很少有人不喜歡奶茶吧!」

    「喂。」商熙石瞪著他重申,「不准你喝,沒聽清楚嗎?」

    「奇怪了,這是你做的奶茶嗎?」奜立一愣,以為他又和茉兒起爭執才發脾氣。

    商熙石被問得無話可說,只能反駁,「外面那麼多人賣奶茶,你不會去花錢買啊?」

    奜立倒是答得理直氣壯,「耶!真的很奇怪,茉兒做的東西當然是要給我吃的,你吵什麼吵?」

    「才怪,這是茉兒要做給我的早餐。」待會兒她還會做他想吃的法式尼斯色拉,他會不會也搶著吃?

    現在不是禮讓的時候,這可是攸關他的民生大事啊!

    奜立略感詫愕了下,這才覺醒,「啥,原來你是要跟我搶吃的!算你識貨。」

    商熙石哼了一聲,心底也為自己的反應感到驚詫。為何他有一股獨佔的念頭?是獨佔早餐……還是獨佔她?

    想到這兒他心頭莫名一陣悸動。

    這一邊,茉兒回過頭羞怯地避開他的目光,好氣又好笑的開口,「好了,你們別吵,我多做一些就是了,現在都給我出去等。」

    兩個大男人聞言摸摸鼻子,乖乖的去外面等。

    沒一會兒,她捧著一個大托盤出來,迎面對上商熙石的目光,不禁又一陣心慌意亂。想起他吻她的情景,她就萬分自責當時為何一點抗拒都沒有?

    瞥見他眼中難以辨別的情緒,她的心跳開始加速。該怎麼辦?該怎麼面對他?

    她只能在心裡不斷安慰自己不要緊張,不過是一個吻而已,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咦,這是什麼?」不知情的奜立只注意到眼前的美食,拿起叉子吃了一口,一臉津津有味。

    「沒有尼斯色拉的材料,我用冰箱裡現有的食材隨意混和調配的。」茉兒又偷覷商熙石一眼,只見他深刻的五官流露出冷峻氣勢,似乎剛才的吻對他毫無影響。

    「嗯……」奜立一口接一口吃,不忘讚美一番,「茉兒,妳果然是我的天使,隨意做也好吃得要命。不過色拉有加清爽的紅酒醋,橄欖油,還有酸酸甜甜的是什麼?」

    「是柚子果醬。」她回道。

    「妙極了,味道非常搭,配上奶油萵苣和西紅柿,真叫人胃口大開。喂,熙石,你不吃?」他不停的說著,可動作一點也不受影響,一下子就吃了半碗。

    「誰要你囉哩巴唆的!」商熙石粗聲粗氣地說,趕忙動手盛了一碗,品嚐讓人讚不絕口的色拉。

    「怎樣?好吃嗎?」身為廚師最在意的就是品嚐者的評價。

    商熙石沒回答,又吃了兩口。

    每吃進一口都有一股讓人舌尖感動的滋味,所謂幸福,就是這樣啊!

    最後,他抬頭凝視她,誠懇的說:「不但美味,而且很有個人風格,這種美味獨一無二。」

    她一怔,有些意外的笑問:「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會說話?」

    「我是誠心誠意的。」

    「哈!我就說嘛,茉兒的廚藝一流,除了苦學有成,還需要一點天份呢!現在你相信她想開個性餐廳絕非不知天高地厚了吧?」奜立舀起一小口色拉遞到她嘴邊,兩人相視而笑。

    笑什麼笑?不准對他笑。商熙石心中略感不悅,莫名不喜歡見他們這麼親密的模樣。

    唉!他怎麼吃起醋來了?

   
    晚上七點多,商熙石準時回家,按照約定帶了香檳和蛋糕,一進門就聞到燉牛肉的香味,深深吸了一口氣。

    聽見開門聲,茉兒從廚房探頭出來,正好和進門的他對上,「你回來了?」說完,她才覺得怪怪的,這樣好像她是一個等丈夫下班回來的妻子。

    他提起香檳和蛋糕問道:「放哪兒,這裡可以嗎?」看見桌上的美食,他三分驚喜、七分驚訝地瞪大眼,「哇!還有義式火腿色拉。」

    聽他這麼嚷,她從廚房走出來捏了一塊火腿送到他嘴邊,他立刻握住她的手張口咬過,舌尖嘗到美味,很享受地唔了一聲表示讚賞。

    她的身高只到他肩膀,仰臉和他四目相視,這才發覺他的眼神深情繾綣,隱約透著某種危險……

    噢,不,她在想什麼呀?

    他怎麼會對她深情繾綣?

    一定是他的深邃眼神誤導了她,一定是這樣。

    可是,怎麼他只是看著她,她就覺得渾身燥熱、心跳失控?

    她轉身想避開,卻發現剛才餵他吃東西的手仍被他握在掌心裡,他厚實的手掌溫暖有力,迎上他那炯炯的注視,她不由得想起剛剛那個吻,胸口又是一窒。

    鈴鈴……鈴……

    客廳裡的電話乍響,她倏地回過神,「我、我去看牛肉鹵好了沒?」她飛奔回到廚房裡,呆站了一兩分鐘,心中只有一個疑問,我是怎麼了?怎麼了……

    老天,剛才她表現得像個傻瓜。

    她無力地看著四周,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失去思考的能力?真要命,他凶巴巴的時候她可一點都不怕,但他眼神溫柔、態度溫和的時候,她反而慌張無措。

    但不管怎麼羞愧不安,待會兒還是得面對他,她大口大口深呼吸平撫心緒。

    等處理好牛肉麵和另一道開胃菜,她鼓起勇氣步出廚房時,發現商熙石十分悠哉的在享受桌上的美食。

    「剛才奜立打電話說他臨時有事不回來了。」他的語氣是歡愉的成份多於惋惜,因為這樣子他們就可以獨處。

    茉兒放下托盤上的食物,強自鎮靜的說:「哦,那我們吃吧!」

    「這是什麼?」他迫不及待雙手捧著熱騰騰的牛肉麵,雙眼卻注視著那道開胃菜。

    見他專注在美食上,她暗笑一切是自己太神經質了,「這是用意大利新鮮乳酪加辛香料煎成的香酥奶酪,最後再以西紅柿與油醋汁調味。」

    他立刻夾了一片送進嘴裡,吃得津津有味,臉上露出滿足的表情。

    這一餐兩人並不多話,默默吃完之後,商熙石拿出香檳和蛋糕,切了一塊給她,自己則喝著香檳,「這蛋糕是隨便買的,大概沒妳做的好吃。」

    「你怎麼不嘗嘗味道?」

    「我不愛吃蛋糕。」

    「是因為不喜歡甜食?」有的人不愛吃甜食,尤其不少男人都這樣。

    「因為……」商熙石搖搖頭,倏然覺得脖子騷癢,「咦!」他驚呼一聲,拉起衣袖發現手臂上都是紅疹子。

    「怎麼了?」茉兒趨前一看,只見他胸口也都是紅疹子.

    「我得去醫院。」他站起身找出車鑰匙。

    「讓我來開車。」雖然不知道怎麼一回事,但她擔心他無法開車,把車鑰匙搶下。

    來到醫院急診室,他身上的紅疹子已經成了一片片塊疹。

    醫生診斷後要他試著吸幾口氣看看。

    他深呼吸了幾下,回道:「呼吸沒問題。」

    「還好,不算太嚴重。」醫生點點頭,開了處方立即請護士先替他打針。

    茉兒見他連打了三針,忍不住問醫生,「他到底生什麼病?真的不嚴重嗎?」

    「打了針之後休息一晚,明天就好了。」醫生接著慎重的詢問:「晚餐吃了什麼食物?你知不知道自己對哪些食物過敏?」

    他點點頭,「我對雞蛋過敏,可是今晚我沒吃雞蛋。」

    「啊!」聞言她敲了下腦袋,懊惱的皺起眉,「你對雞蛋過敏,那糟了!」

    醫生見狀笑說:「一定是吃了摻了雞蛋的食物。不過還好只反應在皮膚上,不算太糟。」

    商熙石覺得疑惑,「我沒吃蛋糕,照理說不會產生過敏反應,是不是還有別的原因?」

    「對不起,香酥奶酪是沾上蛋汁和香料煎的,我不知道你會過敏。」難怪他不吃蛋糕。她充滿歉意,心想他一定又要生氣了。

    不料,他卻一臉不在意,「算了,是我沒說清楚。」

    對於他的明理她頗感詫異,心中的歉疚又加了幾分。

    這時醫生又說:「雖然沒什麼大礙,但能住院觀察一晚比較安全,萬一有狀況也不至於慌亂。」

    「好好好,住院好……」話一出口,茉兒意識到自己太擅作主張,急忙住嘴瞄向他,只見他顯得有些疲倦的點頭答應。

    轉入病房,護士拿了藥膏來,她立刻接過,「我幫你抹藥。」

    她細心地在紅疹上抹上藥膏,他只覺得一雙柔細的手在他臉上輕撫,心底一陣騷癢,令他瞇起雙眸抵制身體每一塊的繃緊肌肉,同時,有生以來第一次覺得發紅疹並不是那麼討厭的一件事了。

    抹完藥待他吃了藥,他感到有些昏昏欲睡,「很晚了,妳回家去吧!」

    「呃……等你好一點我再回家。」她始終不放心,畢竟禍端因她而起。

    而他受藥物的影響,很快就陷入沉睡中。

    第二天一早醒來,才發現她昨晚根本沒回家,身上還是同樣的衣服,趴在床邊睡著了。

    她睡得很熟,一點也沒有察覺他醒來。

    他不由得端詳起她來,看著看著竟然無法將視線從她身上移開!她的面容清麗出塵,窈窕的身軀有點兒纖弱,還有,他不但喜歡她的美食,也喜歡她,進而還想過獨佔她。

    他終於在此時誠實面對自己的心。愛情果然不可理喻,不可捉摸,否則,原本與她吵著、鬧著,怎麼卻意外地發現她的好、她的可愛……

    他正想著,病房門突地被護士推開,笑嘻嘻的打招呼,「商先生,早安。」

    茉兒被吵醒伸展身子站起來,看著他的臉,高興的說:「你的紅疹都退了,好得真快。」接著捲起他的袖子察看。果然都好了,完全看不到紅疹子。

    「是啊,妳照顧了一個晚上,當然好得快,等會兒醫生檢查過,沒事就可以出院了。」護士拿著血壓計走上前。

    「呃……」察覺護士表情曖昧,她這才發現自己剛剛毫不遲疑捲起他的衣袖,這種親密的舉動,就像夫妻一樣。

    慘了,她怎麼會不經大腦就做出這樣的事情呢?

    「謝謝。」商熙石低沉的聲音像含著無窮的深意。

    這、這男人是怎麼一回事?臉上的表情好像很、很幸福的樣子?

    她仔細端詳他,雖然過了一夜鬍髭已長出來,頭髮也有些凌亂,但對帥氣英挺的他而言,絲毫不損魅力。

    護士邊拉起他的袖子邊笑咪咪地說:「商先生,現在要量血壓,你還是先放開商太太的手吧!」

    商先生、商太太?他們被看成一對夫妻了?這怎麼可能?他們哪裡像夫妻呀?

    茉兒聞言一怔,低頭一看,原來他不知何時握住她的小手,難怪人家要誤會了。可是他幹麼不解釋?害她窘在那兒不知如何反應。

    不一會兒,醫生進來替他檢查,不久,她聽見醫生說:「沒事了,可以出院了,記得下次吃東西小心點。」

    「唉!可以出院了。」商熙石歎口氣,神情卻相當的愉悅。

    「你真的可以出院了?沒事了嗎?」茉兒仍然擔心。

    「當然,我還要吃妳做的美食。」他大聲說道。

    她佯裝吃驚,「哇!你還敢吃?不怕萬一腫得像豬頭喔?」

    「變豬頭也值得!」他不以為意,兩人之間流竄著一股無法用言語形容的電流。

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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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8 14:49:54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將近凌晨一點,商熙石趴在書桌上睡著了,手邊還放著拿回來待審閱的文件數據。

    倏地,他從夢中驚醒,緊張得張望四周,片刻才回過神,意識到自己只是作夢,站起來伸展身子。

    他夢見茉兒和斐立舉行盛大的婚禮,他們結婚了,他嚇得背脊汗濕驚惶不已。

    呵,慘了!他揉按著太陽穴,知道自己受她的影響,開始變成一個愚蠢的男人,他迷惘了。

    此時,屋子很安靜,安靜得讓他以為只有自己一個人在屋裡,但他清楚知道還有她在樓下,只是此刻她在做什麼?睡了嗎?

    卡地一聲,是樓下傳來開門聲,接著是一陣輕盈的腳步聲,商熙石瞄了一眼手錶。這麼晚又這麼冷,她怎麼還要出門?

    他好奇的走出房門往樓下探看,正好看見她的背影走出屋外。

    她要去哪兒?

    好笑的是,他才這麼想,雙腳像是有意識的尾隨她出去,見她走進對街的超商。

    她低頭不知在找什麼,半晌,她兩手空空走了出來,天空卻在這時候下起雨來。

    「快躲進來!」

    正當茉兒猶豫要不要冒雨衝回去,卻看見他手撐著外套要她躲進去,她看這雨勢綿密,只好點點頭走了過去。

    他垂眸望她,問道:「妳想買什麼?」

    「我想買胃藥,但超商沒賣胃藥。」

    「妳胃不舒服?」他擔心地問。

    「有一點。」

    「我有胃藥,回去我拿給妳,」商熙石長臂一伸將她護在外套下,接著道:「我數到三就一起衝回家。」

    「嗯。」茉兒有些恍惚的點了下頭。

    她的心又開始急跳,連呼吸也變得急促,他暖暖的氣息籠罩著她,像一股電流竄進體內,心坎不自覺震盪著。

    「走吧,一、二、三!」耳際傳來他的聲音,她被動地邁開步伐,跟著他衝越馬路躲進屋簷下。

    「啊!」踏上屋前濕滑的石階讓她腳下一滑,她驚呼一聲。

    他大手立即攬住她,情急下將她護進懷中,而她猛然撞上一堵結實溫暖的胸膛,霎時傻在他懷裡。

    這原本無心的意外讓他們打破了先前的安全距離,彷彿有什麼不該發生的事情就要發生了。

    他緊抱著她的纖腰,不說話也捨不得鬆手,任由她柔順地貼在他胸前。

    剎那間,沉默得有些詭異,茉兒仰頭一瞧,發現他也正緊緊盯著自己。兩人目光糾纏,她有如墜入他謎一般深邃的眼底,甚至隱隱看得出他眼底的慾望。

    慾望?!不不不,她又在胡思亂想什麼?

    黑夜中,她璀璨的眼眸像鑽石閃爍,美麗得令商熙石目眩,他撥開她臉上的濕發,複雜的情緒同時衝擊著兩人。

    她被他摟得臉蛋直髮燙,想要掙開,他卻倏地扣住她的肩,低頭覆住她的唇,蠻橫、放肆的掠奪她的甜美。

    理智很清楚在她的腦中告訴她--

    拒絕他!

    抗拒他!

    但他的舌尖深入與她糾纏,她的心跳漏了節拍,與上次一樣無從抵禦,最後貪婪地汲取他身上的味道,戀著他寬闊的胸膛和熱情的親吻。

    她不得不承認,他有一股魅惑的力量,令人無法抵擋得了,可……他的脾氣是那麼討人厭啊!

    她討厭這樣的自己,討厭因他而心跳失速、失了理智,像被勾了魂魄似的。難道,這是戀愛的先兆?

    想到這,她用力推開他的胸膛,有點呼吸困難,喘著氣說:「下次不許你再吻我了!」

    他什麼也沒說,只是眼角浮現淡淡笑意,目光緊鎖住她漲紅的粉臉,表情叫她難以理解。

    「你……你聽清楚了沒?」她又窘又急地提高音調。

    商熙石挑著眉看她,滿面春風的說:「下次?那下一次可以快點來臨嗎?」

    又來了!這男人一定要故意惹她才開心嗎?

    她握緊拳頭,真想朝著他那微笑的帥臉揮過去,「我不懂你在說什麼?拜託,我們從認識開始就吵架,甚至看對方不順眼。」

    他的濃眉皺了起來,「本來我也是這麼想,但是,後來我……發現我錯了,我們是漸入佳境,不是嗎?」

    「那又怎樣?大家都是成年人了,當然不能像小學生那樣吵個沒完沒了。」她一向不是幼稚的人,也不是愛記仇的人,氣消了就沒事。

    「唔,我認同妳的說法,不過我想還有另一個原因。」

    「什麼原因?」茉兒忐忑地盯著他,只覺胃部加倍絞痛。

    「我發現我喜歡上妳了,茉兒。」這是商熙石深思熟慮過才說出口的。

    他一向清楚自己喜歡什麼?要什麼?在他的人生方向裡,任何事情都在他的規畫之內進行,除了她。雖然常被她氣得要命,可也因為她,讓他生活中有了更多新的體驗與感受。

    「嗄?!你說什麼?」她沒聽錯吧?但他剛剛說的話確確實實叫她腿軟了。

    「妳不用這麼訝異吧?不是說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這魔女不知哪來的魔力一直蠱惑他,現在竟然一副驚訝萬分的模樣。

    「瘋了!真是瘋了!你無緣無故發什麼神經?」她不相信的直跺腳。

    「剛開始我喜歡妳做的菜,後來喜歡妳的人。」雖然他承認被她煞到了,但她到底有什麼魔力讓他不得不妥協,到現在就連他自己也不清楚。

    商熙石微微笑,大言不慚的說:「妳也喜歡我,我知道。」

    「我沒有!」但她心底卻有個聲音在反駁--有!妳就是有,所以才會那麼大聲否認。

    難道,她真的有點喜歡……他?

    不會吧!茉兒被自己的想法深深的嚇著了。這個男人狂妄自大,她怎麼會喜歡他?

    瞬間,她的潛意識跟理智不知拚命搏鬥了幾個回合。

    他繼續說:「我已經決定只喜歡妳,只想要妳一個。」

    呵,越講越過份了,這樣佔她的便宜。

    她一跺腳,「我才不要你。」

    「其實妳心底很明白,為什麼要否認喜歡我?」她對他有好感,肯定錯不了。

    「我……沒有啊!」她的聲音不爭氣地顫抖起來。

    「真的沒有?」

    「沒有!」天!她的胃又狠狠地抽了一下。

    商熙石點點頭,非常嚴肅地眼露精光,「嗯,很少女人這麼有原則。」

    「當然,我又不是隨便的女人。」但她不知道,如果他繼續這樣誘惑她、挑逗她,她還能堅守原則嗎?

    「這個我當然知道,不過……妳沒有一點點心動嗎?」

    「一點都沒有!」唉!她堅持得很辛苦。

    「我不相信,不如我們試試看好了。」他倏地伸手撫摸她的唇,聲音更加充滿了誘惑。

    茉兒嚇得甩開他的手,「不用試。」

    他非常堅定地說道:「我是不會放棄的,我真的非常想要妳。」

    那大膽直接、毫不隱瞞他慾望的言詞,叫她幾乎是用逃的逃回房裡,砰地關上門,無力的靠在牆上,怕自己會癱倒在地。

    半晌,她走進浴室洗把臉,抬頭看著鏡中的自己--雙眼潤濕、膚色發亮,而嘴唇紅艷艷的,被吻得腫了起來,看來……看來像十足沐浴在愛河中的女人,哪裡像胃痛的病人。

    他說他要她,他要她什麼?

    她真的不懂!

    他們一開始彼此敵對,他怎會喜歡上她?

    這三個月來,她對他原本是極端的厭惡,不知從何時開始,慢慢的變成了和平相處,天啊!他真的讓她感到害怕,怕他深情款款的模樣她會招架無力。難道……難道這就是日久生情?

    不,不行,絕對不行!不能太靠近他了,要先冷靜下來再說。茉兒對著鏡中的自己暗暗下了決心。

    叩叩!

    輕輕的敲門聲讓她重重的嚇了一跳。她當然知道是誰在外面,一時緊張竟好笑地回道:「我睡著了。」

    商熙石也沒再多說什麼,只從門縫底下塞了一張紙條進來。

    茉兒打開一看,裡頭附了一包胃藥,上面寫著--

    記得吃了藥再睡。

    她拿著紙條,一陣暖意湧上心頭。
   

    接下來奜立替茉兒找到了合適的店面,她也開始忙碌各項籌備工作,大部份的時間早出晚歸,與商熙石碰面的機會自然減少。

    她天天忙著店裡的裝潢,睜開眼就得面對混亂無章的事務,不過這是她的夢想,所以所有的細節她都非得親力親為不可。

    不過,也真夠她頭疼了,她老是擺不平那班裝潢工人。

    工頭為了省事,這麼說:「尹小姐啊,妳的廚房設計圖搞錯了啦!這種做法根本行不通。」

    做水電的說:「哎呀,這裡少了兩盞吊燈,用吸頂燈好嗎?」

    做木工的說:「不對不對,這櫥櫃不能這麼做,會影響動線。」

    雖然斐立會抽空幫她,可畢竟時間有限,他負責幫忙找材料樣品,全遞到她面前,「茉兒,來看這地板用什麼材質好?柚木還是紫檀木?還有,這幾塊磁磚挑好了嗎?」

    「唉!」茉兒苦著臉,垮下雙肩,只希望一切有人幫她定案。

    「怎麼,都不合妳的品味?」

    「我覺得一團亂,拿不定主意了。」

    「妳好像有心事,到底在煩什麼?」他問出心裡的疑惑。

    唉!是有那麼一點心事,所以有些心神不寧,但她才不想承認,「哪有?」

    「沒有?是不是跟熙石合不來?」他猜測道。

    「沒……沒有的事。」聽了他的名字,她心底又怦怦跳了。

    「他人是孤僻了點,不過很有女人緣,但他很有原則,從不亂來喔!所以,我敢拍胸脯保證,跟他住在一起很安全的。」

    「哦,大概吧!」她啼笑皆非。他所謂的安全,與實際狀況差那麼多?

    她心虛地想起商熙石吻過她。哪有才認識不久,又常爭吵還親她的?他才不安全呢,趁她毫無防備之際吃她豆腐,真可惡!

    茉兒只希望不要與他有交集才好,否則,後果很難收拾的,但是為什麼又好像挺想他的?

    「那就好,我還請他幫忙……」

    「哎呀,別說他了,真煩!」

    「熙石很煩?不會吧,那傢伙都不太愛說話的。」

    唉!別提那個男人了,弄得她心煩意亂,她轉開話題,「是煩眼前這些!地板用柚木還是紫檀木好?」

    「用胡桃木最好。」

    她傻了幾秒鐘,才緩緩的轉過頭去,意外驚叫道:「商熙石!?」

    商熙石平靜的對她微笑,其實心底波濤洶湧。他再次為她的美麗而深深震撼,同時,覺悟到自己從來未那樣惦記過一個人。

    這十天來,她早出晚歸,像是刻意躲他似的,他試過比她早起,比她晚睡,深夜故意在客廳看電視,但她卻一臉疲憊不堪的回家,匆匆打聲招呼就回房裡。

    正當他想著要如何進一步接近時,聽斐立提到她正為裝潢的事傷腦筋,於是他便自告奮勇來幫忙。

    奜立高興極了,拉了張椅子給好友坐下,把樣品遞給他,「熙石,你能來真是太好了,快幫茉兒拿點主意。」

    茉兒好奇的問:「你怎麼來了?」

    「是我通知他的,他對裝潢有經驗,一定能幫妳解決所有問題。」奜立回道,說完他便走出店外透透氣。

    「太好了,那就偏勞你。」既然人都來了,茉兒樂得有人幫忙。

    商熙石拿起樣品看了一遍,然後問了幾個問題,又在現場繞了一圈,很快就掌握住重點,一一向工頭說明要求。

    果然,他的作風明確強勢,工頭欺善怕惡,不敢再找借口偷工拖延。

    「糟了!」奜立突然進來在她耳邊驚天動地說道:「妳爸來看妳了,我看見他車子在外面,大概快進來了。」

    「他昨天就告訴過我要來看看,糟什麼糟?」她不懂他為何一副天塌下來的樣子。

    「妳忘了?熙石他爸和妳爸是仇敵,萬一他們打照面,妳說會怎樣?」奜立擔心仇人見面的場面。

    他一言驚醒夢中人。茉兒猛然站起身,比他更急,「怎麼辦?熙石人在哪兒?不能讓他見到我老爸。」否則,她的身份就拆穿了。

    「熙石在廚房察看管線,義父……喏,在門口,啊!熙石也出來了。」奜立左顧右盼,不知該去制止哪一個才是。

    「我把他拐進廚房,你去擋老爸,別讓他們碰面。」茉兒說完,立刻衝向商熙石。

    「好!」奜立也朝門口沖,想辦法阻擋尹德權進來。

    「熙石,我想到廚房有個問題,你幫我看看該怎麼解決。」茉兒一把勾住他的手臂。

    這是她第一次喊他的名字,商熙石呆了幾秒鐘,臉上剛毅的線條稍微軟化,他壓下心中悸動,鎮定道:「等一下。」

    「熙石……」她發現他瞇起眼往門口張望,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欲拉他進廚房,「快點,別看了啦!」

    商熙石卻不依,「我看到熟人了,過去打一下招呼。」

    「啊!哪有什麼熟人?」該不會是指老爸吧?茉兒心涼了半截。

    「就是門口那位。」商熙石邁開腳步過去,她拉拉都不住,只能焦急的跟在他身後。

    天要亡她是吧?嗚嗚,他們怎麼會這麼巧碰在一起?

    另一邊,奜立支支吾吾的擋在門口,「義父,那個……茉兒說還沒裝潢好不能看,等開幕再請你來,呃……你要不要先回去,我陪你。」

    「我才不想看什麼裝潢,我是來看茉兒,她人呢?」尹德權專程到中部來,就是想念女兒。

    這時,商熙石走到尹德權面前打招呼,「尹伯伯,您好。」

    尹德權睜大眼,驚愕、意外萬分的看著商熙石,一時間反應不過來。

    毀了!站在商熙石身後的茉兒,恨不得把其中一個敲昏算了。

    「你怎會在這兒?」尹德權狐疑問道。

    「這是我朋友開的店,我來幫忙。」商熙石語氣平靜,看不出他的心情反應。

    但茉兒緊張得心臟都快跳出來,拚命的朝父親使眼色,伸手在唇邊作封口的手勢,希望他看得懂。

    尹德權看見她的暗示了,愣了一下,隨即聽見女兒問商熙石,「熙石,這是你的朋友啊?這位伯伯真不好意思,店面在裝潢,不方便招待您。」

    這麼說,老爸該懂了吧?

    尹德權看看女兒,又瞪著商熙石,腦海倏地像是亮了一盞燈,呵!好女兒啊,真聰明,先和敵人交朋友,再趁機套取秘方,做得好,做得好,做得太好了!

    於是,他臉一沉說道:「早知道你在這兒,我就不來了。」

    「尹伯伯來這裡有什麼事?」商熙石禮貌的問。

    「呃……我來……我是來找奜立,幫我的餐廳拍攝廣告照片。」尹德權好不容易找了一個借口。

    奜立順口接話,「對啊,尹先生,這兒不方便談事情,我們到隔壁的咖啡屋慢慢聊。」

    待兩人離開之後,茉兒才能好好呼吸,卻已嚇出一身冷汗。

    「妳是不是不舒服?額頭都冒汗了。」商熙石注意力回到她身上,發現她一臉蒼白。

    「我肚子好餓,餓得胃痛了。」她一臉哀怨的看他。

    他想起她有胃痛的毛病,伸手用衣袖替她擦汗,「真是的,妳忙成這樣,鐵定犯胃病了。」

    「我要吃飯,我要回家休息一天。」她半瞇著眼,懶洋洋的說。

    看見她這嬌態,他笑了,「我請妳吃飯,再送妳回家休息。」

    他想拉起靠在牆面上的她,不料她卻軟軟地倒進他懷裡,一抬頭,差點吻上他的臉頰。

    她傻了幾秒鐘,才緩緩的低下頭,「哎喲!我都痛得沒力氣了。」

    剛才嚇得全身過度緊繃,結果被他這麼一拉腳軟無力,她嘟噥一聲,扶著他的肩膀站好。

    天!他幾乎忍不住想要把她緊緊抱住,或著狠狠吻住,但他還是沒有行動,因為他不明白,為何她今天對他特別親暱?

    「好點了嗎?」他托著她的手肘,低聲詢問。

    「如果馬上有飯吃就更好啦!」茉兒綻出嬌媚的笑容,抬頭看,驚訝的問:「你怎麼也流這麼多汗?」她是嚇出來的,他又是為什麼?

    「這裡悶熱。」他啞著嗓音回道。

    「會嗎?」她掏出面紙來,踮起腳尖替他擦拭額頭,反正禮尚往來嘛!

    這是商熙石第一次體驗到女人的溫柔,整個人為之一震,不知該如何形容這個令他朝思暮想的女人所帶來的感動。

    從這天起,他幸福的日子揭開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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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8 14:50:23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接著下來的日子,商熙石都到店裡幫茉兒監工,凡事都由他出頭,而且他也不怕麻煩,什麼都為她設想得周到齊全。

    除此之外,她突然想吃淡水的阿給,他會特地開兩小時的車去買回來給她吃。她歎氣說:「現在的杯子紅、橙、藍、綠、黑什麼樣式都有,但是仍然比不上實用素雅,又耐人尋味的淨白杯子。」

    結果過了不久,他不知從哪找到兩組純白杯子回來。

    不知情的她一直到打開包裝紙才吃了一驚,興奮道:「這造型極簡優雅的紅茶杯,是德國名廠的限量品,而這組設計風趣活潑的Espresso杯,已經停產好久了,你怎麼找到的?」

    「盡力找就找到了。」商熙石言簡意賅,不以煩絮與辛苦的過程邀功,更令她感動。

    其實她知道要得到這兩組杯子,除了金錢外,費一番工夫是免不了的,所以心意才最有價值。她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故意問:「這樣會不會太麻煩你了?」

    他揪起她後領,把俊臉貼近她,「茉兒,妳的事就是我的事。」

    「不不不,這是我的店、我的夢想,我的事屬於我自己的,不好意思麻煩你。」她故意逗他。

    他認真了,惱怒地說:「妳已經麻煩我很多、很多了,現在別想把我摒除在外。」

    「是,這家店的股份算你一份。」毫無疑問,她很樂意讓他參與她的一切,包括她的夢想。

    「嗯,算妳識相,我還要當第一個品嚐妳的創意菜、新菜式的客人。」他要的還不只這些,其中還包括了她呢!

    「那奜立怎麼辦?他也這麼說耶!」茉兒苦惱的微噘起小嘴。

    商熙石冷哼一記,「他算老幾?」

    「誰在說我呀?」奜立就這麼碰巧這時候出現,帶了兩幅攝影作品給她掛在店裡。

    「我們在說假日要試新菜。」她笑道。

    「好可惜我接了個案子,明天就要去歐洲一個月,唉!」奜立一臉惋惜。

    她聳聳肩,「好好好,等你回來再吃。這個星期六,我就先讓熙石試吃。」

    「星期六我答應了爸媽回家吃飯,星期天吧!」商熙石不放棄機會的跟她更改日期。

   
    商熙石每隔兩個星期都要和父母聚餐。每一次他都帶著防備的心回家,因為相同的戲碼總是毫無意外地上演。

    兩老引頸期盼,終於盼到兒子回來了,一開口便問:「唉!怎麼只有你一個人?」

    「媽,因為妳只生我一個。」商熙石摟摟母親的肩:心情愉悅難得幽默地回道。

    王慧瑜白了兒子一眼,歎口氣,「熙石,你知道媽的意思。」

    商熙石當然知道母親的意思。父母當初同意讓他搬出去住,無非是希望他有更大的私人空間方便交女朋友,可是,他每回來一次他們就失望一次。

    「哼!一個女朋友都沒有,枉費你媽把你生得這麼英挺帥氣,有個屁用!」商隆瀚恨不得削他、扁他。

    商熙石莫名其妙地問:「這跟我的長相又有什麼關係?」

    「你知道洪全企業的小開吧?人家長得沒你高大挺拔,樣子也沒你十分之一俊帥,可你看看人家左摟右抱,天天換女朋友,多行多厲害,你怎麼就學不到一成?」

    「爸,你希望我學他鬧緋聞、敗家,還是以玩女人為志業?」商熙石不相信有父母期望兒子成為聲名狼藉的花花公子。

    「對啊!你怎麼叫兒子學那種敗家子?」王慧瑜責道。

    「我哪是叫兒子學當敗家子,我是要他學追女人,你們聽不懂嗎?」商隆瀚氣呼呼的說,想抱孫子想得失去理智。

    「好了啦,兒子一回家你就念個沒完沒了,想讓兒子不敢回家是不是?」王慧瑜向丈夫使眼色,又轉向兒子,「我兒子是寧缺勿濫,所以才千挑萬選嘛!」

    商隆瀚仍然不放過他,又開罵,「選什麼選?那麼多名門淑女給他挑,他什麼時候肯看人家一眼,或說一句話?」

    「爸,我不喜歡那些千金小姐。」

    王慧瑜明理的點點頭,「這個爸媽知道,其實我們也不是要什麼家世背景,只要是好女孩都好,老伴你說是不是?」

    「當然,只要是好女孩我們都沒意見。」商隆瀚突然頓了下,趕忙再補充,「不過,姓尹的就不准。」

    提到姓尹的就讓他生氣,要是娶了個媳婦剛巧姓尹,豈不是像眼里長了刺一樣。

    商熙石一怔,想起了茉兒,忍不住問:「姓尹的人是不多,可萬一我真的喜歡上姓尹的女孩怎麼辦?」

    「格殺勿論!」商隆瀚在空氣中揮了一記手刀,做出砍殺的動作。

    「你別聽你老爸胡扯。」王慧瑜橫了丈夫一眼,拍拍兒子的肩膀,「不過,你放心,我們家的媳婦也不可能姓尹。」

    咦!商熙石倏地神經繃緊,覺得事有蹊蹺。

    果然,她喜孜孜的又說:「今天我幫你約了安琪來家裡吃飯。」

    呵!他就知道。

    但誰是安琪?

    「她是哪位親戚的女兒?侄女?表妹?」商熙石沒好氣的問,明白剛才兩老是在唱雙簧。

    「就是『統領連鎖超商集團』的獨生女鄧安琪呀!」她回道。

    「媽要約她來,為什麼不先問過我的意見?」好歹讓他避不見面。

    「問過你了,忘了嗎?你搬出去住之前就問過你了,你說可以考慮先交往。」

    「我說過?」他沒啥印象,有的話一定是敷衍才會這樣說。

    「對啊,那時候我們提到很多名門淑媛,你只對她有印象,而且她不是一般只會吃喝玩樂的千金小姐,人家現在接手掌管家族企業,事業蒸蒸日上呢!」

    「人家一個女孩子肯拉下臉來不擺架子先來探訪你,很難得的,所以這次你一定得跟人家交往。」商隆瀚下了最後通牒,心想最好明天就結婚,後天生小孩。

    商熙石裝作沒聽見。反正這三十年來都這樣過了,他老爸真的能把他怎樣嗎?只是在耳邊叨叨唸唸煩了一點而已。

    「熙石,待會兒可別失禮了。」王慧瑜擔心他一個不高興,找借口就溜了。

    「嗯。」他認命,但不代表答應。

    中午時分,鄧安琪終於來了。

    商家兩老立刻來到玄關迎接,一個艷麗時尚的女郎穿著時下最流行的亮片羽毛裝,高貴炫麗,但不是商熙石喜歡的類型。

    他喜歡簡約樸素、乾淨利落的裝扮,就像茉兒,常常一身粉色、素色洋裝,或者白T恤、牛仔褲,給人感覺清爽宜人,想著她,他不禁微笑起來。

    「伯父、伯母好,初次採訪,不成敬意。」鄧安琪示意身後的菲傭把大包小包的禮盒遞上。

    「歡迎歡迎,鄧小姐太客氣了。」兩老接過禮盒交給傭人。

    王慧瑜客客氣氣地介紹著,「熙石,這位是鄧安琪小姐。」

    「鄧小姐好。」商熙石禮貌應酬,引她進客廳。

    「大家叫我安琪就行了。」鄧安琪笑盈盈的坐下。

    「安琪,好……來,我們先吃飯。」兩老樂下可支,忙著吩咐傭人開飯。

    用餐間除了商熙石比較沉默之外,氣氛還算相當愉快。

    鄧安琪落落大方、開朗健談,一派大家閨秀風範,看在商家兩老眼裡,滿意得不得了。

    奈何,在商熙石眼裡,這二十多歲的妙齡女子,是父母優厚條件栽培下的淑女,在她身上看不見熾熱的生命力與動力,不像茉兒……

    「熙石,安琪問你呢!」商隆瀚提醒不知想啥想得出神的兒子。

    王慧瑜也暗暗用眼神警告兒子。

    「抱歉,妳說什麼?」商熙石回過神,整顆心仍然被茉兒佔據得滿滿。

    自中學時代就進商場磨練的鄧安琪,看得出來商熙石對她沒太大的興趣,但她喜歡他,好不容易結識王慧瑜,進而踏入商家,豈會輕言放棄,而且他仍然單身,連要好的女朋友都沒有,她自認機率很大。

    她拿出淑女風範,甜甜一笑,「明天家父舉辦了一場高爾夫觀摩賽,我們一起參加好嗎?」

    「好呀,我最喜歡打高爾夫了。」商隆瀚有意撮合,迫不及待的答應。

    王慧瑜也配合的附和,「那當然好,即使不打球,在綠地上走走散步也好。」

    只有商熙石沒回應,三人不約而同看向他,這時他的手機正好響起,他微欠身後起身走到一旁。

    他看了一下來電顯示,「喂,茉兒。」

    「……」

    「茉兒?!」得下到回應,他急喚道。

    「……」

    忽然,他聽到她的啜泣聲,大驚,「為什麼哭?發生什麼事?」

    「我、我想你……」她抽抽噎噎的聲音令他心頭一緊,很痛!

    他冷靜的先詢問:「妳現在在哪?」

    「家裡。」說完又是一連串啜泣的聲音傳來。

    雖然還不知道她出了什麼事,可他立刻說:「妳等我,我馬上回去。」

    「不用了,我、我沒事。」茉兒因為他著急的口吻,感動得不得了,反而眼淚又直掉。

    「妳聽好,不要出去,乖乖等我回來,知道嗎?」

    「我真的……沒事,只是喝了一點酒,心情不好而已。」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發現原來自己是這樣依賴他的。

    此刻聽到他渾厚低沉的嗓音,她心頭瞬間溫暖得一場糊塗。

    他壓抑住緊張情緒,冷靜下來低聲安撫她,「妳別怕,任何事等我回去再說。」

    「好……」茉兒哽咽的應允,「我等你……」

    他收起手機,匆匆向父母解釋,「我有事得先走,你們慢用。」說完,扔下怔愣的他們就往外跑。

    「熙石!」商隆瀚氣得吹鬍子瞪眼,尷尬地看著鄧安琪陪笑。

    王慧瑜立刻起身,悄悄由另一條路追到車庫,攔住兒子問:「為什麼叫安琪失望?」

    商熙石坐入駕駛座,發動引擎採出頭告訴母親,「因為我不想傷害她。」非他所愛,何必多此一舉?

    「這麼理想的人選放棄了多可惜,你看不出來她對你很有意思?」王慧瑜拉住兒子的手勸道。

    「媽,我是真的有急事。」他焦急地說,一顆心早已飛到茉兒身邊。

    她終於鬆開手,「唉!恐怕是沒有緣份了。」

    他立刻踩下油門,像脫韁的野馬奔馳出去,瞬間消逝。

    「這孩子!」她在心中歎息。

   
    商熙石飛車回到住處,一衝進門就看見茉兒伏在沙發上,哭得眼睛都腫了。

    「妳別哭,別哭……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他輕輕擁住她,下巴靠在她頭頂上喃喃安慰。

    他的安慰使得她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又再度淌下,尤其想到早上父親用電話與她聯絡,追問她計劃進行得如何?還直誇她聰明能幹,懂得要從他身上下工夫……

    她敷衍了父親幾句,然後捧著手機呆愣在原地。

    她自問從來就不是工於心計的人,很多事情只是起了念頭並未付諸行動,她認識他全是因緣巧合,她只是不明白自己為什麼剛開始那麼討厭他,可後來卻與他那麼投契?他雖然不多話也不擅長甜言蜜語,但她明明白白感受到他的關懷。

    她面對他就會莫名地感到心慌、心悸,甚至他一句話可以令她的情緒大起大落,再想想這段日子裡,她腦海中、思緒裡,時時刻刻裝載的全是他。

    剎那,她渾沌已久的心終於清明,她是那麼愛他,所以面對他才會那麼心慌、心驚……

    等等,愛他?

    茉兒愣了一愣,腦袋一片空白。

    他們兩家有宿怨,他們兩人有可能嗎?

    尤其電話裡父親那非扳倒商家不可,以及對她寄予厚望的口氣,她到底該如何做才對?她心緒茫然不知該怎麼做,也不知如何判斷是非對錯了。

    隨著一連串的問號不斷在她心中竄起,伴之而來的是更多的無助惶恐,她不自覺撥了他的手機,只想聽聽他的聲音,隨便說些什麼都好,不料一聽見他的聲音,她卻哽咽不知要說什麼。

    天哪!她怎麼會這麼失控呢?

    此時此刻見他匆匆趕回來,顯示他視她重於一切,且他強壯的胸膛彷彿有著無比的可靠與溫柔,她的心被滿溢的幸福所征服了。

    見她不言不語只是淌著淚,他的心都揪緊了,稍稍放鬆她問道:「怎麼了?妳說話呀,嗯?」

    茉兒含著淚搖頭,「你不要問了!」

    他認真起來,口氣變得嚴肅,「妳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一定要問。」

    唉!如果他是用惡劣或戲謔的語氣說話,那她還可能會回嘴,但是他如此溫柔,會讓她想哭。

    「我、我沒事。」她的聲音顫抖,俯在他胸膛上。

    商熙石任由她哭了好一會兒,輕輕拍她纖弱的背,「如果我做錯了什麼,我道歉。」

    「不關你的事。」有他堅定地伴在她身邊,就是給了她勇氣和力量。

    「告訴我,妳為什麼哭得這樣傷心?說出來,我想知道。」他低頭看著她滿是淚痕的臉。

    「沒什麼,我不該打電話煩你的。」她的臉開始發熱,試圖將他推開,但他並不打算將她放開。

    「不,我很高興在妳傷心的時候想到要找我。」他的唇輕輕在她的臉頰上游移。

    「我……對不起……你……」茉兒茫然的低下頭避開他的親吻,心情錯綜複雜,五分的矛盾,三分的彷徨,兩分的羞愧,與無限的愛意交織著,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

    商熙石只好靜靜地聽,聽著她的低啜,混亂的語句,如鋼鐵般的手臂緊緊地擁抱著她。唉!此刻她要什麼他肯定都會答應。

    他輕輕地問:「是不是很難說出口?」

    「嗯,瞞不過你的法眼。」她頭枕著他肩膀,沒勇氣說出實情,卻享受著他的關懷、體貼,這實在有點狡猾,意識到這點,她紅了臉。

    「那好,等妳想說的時候再告訴我,記住,我永遠都等妳。」他的聲音低沉而輕柔。

    「你……」她的心又跳快了,永遠可是一個承諾?

    「像我這樣的男人,世上已不多了,妳要珍惜把握。」他半開玩笑說。

    「是,我真幸運。」她真誠地說出內心的想法。

    「那還用說嗎?」見她情緒穩定,他總算放下心。

    她抬頭看著他說道:「其實你並不是那麼討人厭耶!」

    「是嗎?」他微微一笑。

    「是啊!而且你笑起來比較親切,你應該多笑的。」

    商熙石沉吟著,忽然問:「茉兒,妳愛過人沒有?」

    「當然有呀!」

    「誰?」他心一沉。哪個該死的傢伙有這種福氣?

    「我爸媽。」

    他鬆了一口氣,追問:「除了父母呢?」

    茉兒遲疑片刻,搖搖頭,反問:「你呢?」

    他滿意的微笑,「以前沒有,不過現在我愛上了茉兒。」

    「我也是!」她伸出手緊抱住他,臉埋在他胸前,「可是,如果你父母不喜歡我怎麼辦?」

    「不會的,只要我喜歡,他們一定也喜歡。」他很有把握。畢竟父母天天就盼著他結婚。

    他根本不知原由,但她不能不擔心,「我是說如果,萬一我不是他們喜歡或心目中的--」

    「絕不會有這回事,我很清楚他們,何況妳這麼可愛,又有好手藝,他們一定視妳如珍寶。」

    唉!他還真樂觀,但她能不悲觀嗎?

    「要是我父母不喜歡你呢?」

    「怎麼可能?」他一臉意外,反問:「剛才妳不也認為像我這樣的男人,世上已不多了,妳父母怎會不喜歡我?」

    他是不是自信過頭了?

    茉兒仍不放心,「我是假設……假設好不好,我想知道,如果我父母不喜歡你,你會怎麼應對?」

    「那就憑我的無比智慧和愛妳的心來解決。」他堅定回道。

    唉!果然自信過了頭,他還不知道她父親頑固不化的個性,即使再無比的智慧,能洞悉天機也沒有用呀!

    「那麼……假設,我是說假設喔!我們兩家如果有……什麼隔代的恩怨,我們是不是沒希望了?」

    「錯。」商熙石嚴肅地更正,「上一代的恩怨留給下一代,明理及愛護我們的父母不會做這種事。」

    茉兒想了想,「呃,是有點道理,可是--」

    「沒有可是。」他低下頭封住她的唇,不准她再說下去。

    這是他們的第三個吻,就像品嚐美食、醉人美酒一般,彼此舔吻、吸吮著,那似乎割舍下斷的纏綿,讓兩人欲罷不能……

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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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發表於 2010-1-28 14:50:52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星期日,是個好天氣,暖暖的冬陽烘得人全身酥軟。

    茉兒準備了三道美食及美酒,從廚房捧了出來,卻不見商熙石的人影,她想他應該還待在樓上,但喊了幾聲都沒有回應,於是她上樓去看看。

    一到樓上,她輕敲房門仍沒人回應,只好推開虛掩的門,卻發現裡面竟完全沒隔間,即使與外面的陽台也僅隔一面玻璃牆,陳設極簡單樸素,只是……他人呢?

    她再走進幾步,發現他在陽台的躺椅上睡著了。

    她不禁站在原地審視他。他高大的身軀蓄滿了力量,貼在他身上的衣服,展現出結實的肌肉線條,緊窄的腰以及精壯的身軀,令她看著忍不住胡思亂想,有些意亂情迷。

    天哪!他不知道他那樣的睡姿有多麼性感嗎?

    不行!她一定要保持鎮定,不能受他的影響。

    倏地,商熙石似乎察覺有人,睜開眼睛看到她,不覺意外,只笑道:「妳來了。」

    茉兒急忙避開他犀利的眼神,怕他察覺她不尋常的心思,又想到當初協議屋子二分之一的使用權,怯怯的說:「我……我叫你沒響應,所以才上來這兒,我只是想告訴你,午餐已經準備好了。」

    他坐起身朝她伸出手,「妳過來。」

    她低著頭走過去,他牽著她的小手,問道:「我們就在這兒午餐,怎樣?」

    「在陽台吃午餐?」她訝異於他竟然有這股浪漫與閒情。

    商熙石露出陽光般燦爛的笑容,「為什麼不?今天陽光很溫暖。」然後他搬來一張折桌,鋪上雪白的桌布。

    茉兒一看,歡喜的說:「我去端菜上來。」

    就在暖和的冬陽下,兩人靜靜的品嚐美食,她慇勤的介紹每道食物,「這是『番茄橄欖油麵包』,在烤好的法式麵包上灑上一點海鹽和切碎的羅勒葉,很有地中海風味。」

    他吃了一口特製的麵包,覺得真不可思議,每次品嚐她的手藝,他整個人彷彿重新活了過來,也許這就是她吸引他之處。

    接著第二道是使用大量的新鮮蔬果入菜的「燉羊小腿」,帶著自然鮮甜的風味,再巧妙地以新鮮迷迭香提味,他才吃第一口,迷迭香的芬芳就令他的味蕾激賞不已。

    「這是妳準備開店的菜色?」他滿足的微笑,深信這道菜可以做招牌菜。

    「可能吧,其實我的餐廳沒有特定的菜色,全看當天有什麼新鮮食材,就做什麼菜。」

    商熙石點點頭,與當初的態度截然不同。之前他很懷疑她的做法,還斥責她的理想不切實際,而今天,他完全相信她有這個本事,一心支持她。

    茉兒取出一瓶葡萄酒,他接手打開瓶蓋,一抹葡萄酒香氣撲鼻,他立刻讚道:「這種德國『冰酒』要在深秋葡萄結霜時採摘釀酒,十分清冽可口。」

    「那種特有的甜香類似蜂蜜般,用來配台灣花生米最好了。」她笑著接口。

    「嗯,真的有這種組合?」他挑眉,頭一仰喝了大半。

    「不騙你,美食無國界,洋酒配中國菜,也能有一番樂趣,例如台菜配白酒、廣東點心配香檳、湘菜配波爾多、川菜配紅酒。」她又為他的酒杯再斟滿。

    「多奇怪!洋酒配土豆,世界真的可以大同了,還打什麼仗?」他突然有感而發。

    茉兒也深有同感的歎口氣,「唉!我爸和他的好朋友,一吵就三十年,到現在還不肯罷休呢!」

    才說完,她就想打自個兒的嘴巴,沒事提這敏感問題幹麼?

    他好奇的看著她,「這麼拚啊,到底為了什麼事?」

    「呃……」她猶豫一下,裝作若無其事說:「誰知道呢?有時候老人家就是想不開。來,試試這道『香檸巧克力』好不好吃!」

    她把點心送到他唇邊,想塞住他的嘴,以免被他再問下去不知該如何回答。

    果然,他的注意力立刻被美食吸引住,讚不絕口,「黑巧克力的深沉苦味襲來,餘味深長,接著檸檬果香在餘味中悠然散開,嗯,苦甜酸香各味均衡,妙極了。」

    呼!他忘了剛才的敏感問題。她鬆了一口氣,「這種是果香巧克力,我還想嘗試加入百里香、迷迭香或茉莉花香的巧克力。」

    他喜歡喝茶,便問:「那麼伯爵茶、錫蘭茶、祈門紅茶應該也可以吧?」

    茉兒想了想,「應該沒問題,我可以試做看看。」

    「好極了,家裡有個大廚師,我真幸福。」他坐回躺椅上,輕啜著還沒喝完的冰酒,側頭看著她,眼裡的熱烈宛如一塊烙鐵。

    「那麼以後我都不回去了,住在你家吃你的、用你的。」她一臉嬌俏的回道。

    一時間他看呆了,怔忡的說:「我樂意讓妳住一輩子。」

    噗咚!她的心猛地一跳。

    他這話是什麼意思,怎麼像在求婚?

    隨即她又想,不,現在男女在一起不見得就是結婚,她想太多了,也許他只是示愛而已。

    當初他不肯讓她住進來的理由就是喜歡安靜,而且這些日子的朝夕相處,對他的瞭解與日俱增,他是那種不受拘束的人,沒本事的女人如何拴得住他?她自問不是那麼懂得討好男人的女人,也沒那種手段和工夫。

    「你不怕煩?我很麻煩的喔!」她試探地說。

    「以前我是這麼覺得,現在我明白了,能夠和喜歡的人在一起,細節變得不重要,一切的改變都值得,妳認為呢?」他反過來徵詢她的答案,同時伸手將她拉到身邊。

    瞧,只是要和喜歡的人「在一起」,現在男女怎會輕言婚嫁?不過,她也不是那麼保守迂腐的人,並不反對與喜歡的人同居。

    茉兒輕輕伸手過去與他相握,以行動表示,「坐過去一點。」

    他側身挪出位子,她柔軟的身子挨著他躺下。

    她這樣主動且毫無隔閡的親近,著實令他愣了一下。唉!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茉兒轉頭看著他笑,「我也喜歡你,讓我吻你好不好?」

    咦咦咦?!

    他一陣心悸,眸色黯了黯。他沒聽錯吧?她如果敢這麼主動,他一定會……

    呃,來不及了,她已經吻下去了。

    雖然只是雙唇輕觸,但他的思緒被炸成灰屑,理智宣告陣亡!

    他溫熱的舌頭立即反被動為主動,親暱的與她廝磨,而且行動果斷快速,一隻手摟著她,另一隻手已探入她的衣內,態意探索著她的身子。

    茉兒在一連串刺激的愛撫下,整個人無力招架,感覺天旋地轉的。

    直到他將自己的身軀置入她腿間,彷彿要將她融進他結實的身體裡,她才驚覺不妥。那麼的危險勃發,強硬霸道又野蠻,她有點害怕,卻又好奇興奮得不想抗拒。

    商熙石暗地裡對自己歎息一聲,感覺慾望在血脈裡奔馳-。她的美麗使他感覺飢餓,他的忍耐到極限了。

    他們靜靜的擁抱了好一陣子,直到她不安的扭動起來,低嚷道:「你、你放開我啦!」

    「天哪!」他沒放手,只閉上雙眼呻吟了一聲。他沒有像現在這麼渴望一個女人過。

    茉兒倒抽一口氣,責道:「你這個大壞蛋,哪根筋不對勁?腦子裡都在想些什麼啊?」

    她只是吻他,什麼都還沒做,他就已經這麼嚇人了,要是繼續下去,那他不是要整個吞了她嗎?

    商熙石拉起她的手放在他起伏的胸口上,「我的心跳得很快、很快,妳感覺到了嗎?」

    他若是變成大壞蛋,哪根筋不對勁,肯定全是她惹的禍。唉!

    她感覺到他衣服下怦怦的心跳,以及他緊繃、熱燙的胸膛,盯著兩人交握的手,傻傻地問:「感覺到了又怎樣?」

    意識到自己可以這樣影響他,感覺真好,只是他深沉的黑眸看得她心慌意亂,當她察覺到他眼中異樣的慾望,立刻掙扎爬起來,就像受了驚嚇的小白兔想逃離他。

    「回來!」他早已預料到她的反應,牢牢地把住她的纖腰,一把將她摟在懷中。

    怦怦的心跳、溫熱的肌膚、急促的呼吸,迸出猛烈的慾望火花,他猛地將她整個人抱起。

    她驚呼地圈住他脖子,他卻笑了,大步將她抱進臥室,輕柔的將她壓入被窩裡,男性熱燙的呼吸包圍著她。

    她知道,她該喊停的,雖然先前她想過不反對同居、不反對親密關係,但……不是現在呀!她原本打算再交往幾個月,互相探索與熟悉之後才能再進一步,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的。

    她腦子裡亂糟糟,只感到渾身一陣冷、一陣熱的,熱是因為他的探索,而冷是因為他正在解開她的衣服……

    她這才發現自己身上幾近半裸,他他他……真的動手了!這種瘋狂的事,不像是他的作風呀。

    他強健的裸體貼在她的身上,她臉紅耳熱,眼神恍惚迷亂,心悸又惶恐。

    「你該不會……真的想……」她按住他的手。

    他乾脆以行動回答,迅速褪去彼此的衣物,讓兩人光裸地偎靠著彼此。

    「你未免太容易衝動了吧?」茉兒急得不知該怎麼說了。

    「因為妳嘗起來真的太可口,比起妳做的任何一道美食都更美味。」商熙石溫柔的看著她,單手握住她的兩手手腕,固定在頭頂上。

    「好冷。」她不自覺打了個冷顫。

    「那就讓我給妳溫暖吧!」他低低一笑,然後封住她微啟的唇,另一手沿著她的嬌軀反覆摸索。

    他的體溫熨暖她的身子,理智上她是有些害怕的,但身體卻亢奮無比,甚至極為期待著他……

   
    窗外鳥聲啁啾,晨光照亮室內。

    茉兒眨著惺忪睡眼,渾沌地覺得整個世界都變了。

    首先,她躺在商熙石--她父親仇人的兒子懷裡,而且兩人都沒穿衣服。

    其次,他們從昨天下午就開始躺在這張床上,一直到今天清晨都沒離開過。

    最後,她想起兩人親密而瘋狂的歡愛,感覺到全身又酸又疼。

    她側過臉望著他的睡臉,他也正好自睡夢中醒來,四目相望,她羞得直覺就想翻過身--

    「啊!」渾身的酸痛令她輕呼出聲。

    「怎麼,很不舒服嗎?」商熙石猜想是自己太過急切、粗魯了。

    她眨眨無辜的眼。這叫她怎麼回答?

    商熙石卻誤解她的表情,以為她擔心他不肯負責,立即承諾道:「我會負起一切責任的。」

    聞言,她喉嚨發乾,一雙美目瞪直,遲疑了半晌才開口,「對不起,你、你剛剛說什麼?」

    他看著那茫然的小臉,嘴角微漾笑意,重複剛才那句話的意思,「我們盡快結婚,請妳嫁給我。」

    天啊!她真的沒聽錯。

    他他他……他開口向她求婚。她小嘴半張,震驚得久久無法動彈。

    原以為他只是要在一起,很意外此刻竟然提到結婚。她不是不願意結婚,而是此時此刻還不宜論婚嫁,因為光是她父親那一關就無法通過。

    她頹然坐起身,茫然的打著哈欠下床,歪歪倒倒的摸進浴室,開始動手刷牙,然後匆匆洗完臉,轉身想出浴室,沒想到撞進他的懷裡。

    「啊,你沒聲沒息的,嚇了我一跳!」她受驚的拍拍胸口。

    他緊緊摟著她,下巴抵著她的頭,感性地說道:「我想過了,每天清晨醒來有人陪著說話的感覺真好,我們盡快結婚吧!」

    到了這個時候,他也知道自己的命運不再完全掌控在自己手裡了。

    「為什麼突然想和我結婚?」她輕輕的問。

    聽她的口氣,難道是不想和他結婚?他瞪大了眼睛,「我們都已經是這種關係了,能不結婚嗎?」

    「這種關係?!」她頗覺不可思議的看著他,然後噗哧一聲笑了出來,發現原來在某方面來說,他是個既古板又保守的男人。

    商熙石笑容一斂,眼神沉了下來,「妳笑什麼?」

    茉兒一邊試探一邊與他討價還價,「你不必因為這種關係而結婚,現在很多人都婚前同居,沒什麼大不了的,或者我們可以先試試同居生活。」

    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她竟然還能如此冷靜,一臉那又如何的表情,氣得他霸道地宣示,「沒錯,很多人對同居不以為意,但我一定要結婚。」

    「熙石,你根本還不認識我,就說要跟我結婚,你……也許會後悔。但同居的話,至少我們可以更瞭解能不能適應彼此。」結婚勢必驚動雙方家長,而同居簡單多了,而且可以爭取解決問題的時間。

    「我愛妳,就一定可以遷就適應,我不會後悔。」關於這一點,他已萬分篤定了。

    「你……你還不知道我父母是誰。」她暗示地說。

    「妳父母是誰那不重要。」他看出她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直接問道:「妳為什麼不肯結婚?」

    「因為……」她能說嗎?

    唉!恐怕還不是時候。

    「任何問題我們一起面對,一起解決。一

    「熙石。」茉兒歎了一口氣,「我還沒準備好。」

    「還沒準備好什麼?」

    「還沒準備好結婚。」她回道。

    「噢!」他哀嚎。第一次向人求婚,沒想到卻遭到拒絕。

    頭一次,他感到如此的沮喪,無力。

    但他愛她……他郁卒地承認。

   
    接下來的人子,因為茉兒忙著餐廳開幕,而商熙石也忙著天香豆腐的新產品,兩人只好暫緩談結婚的事。

    房子仍然畫分成二分之一,但不同的是樓下是她研究美食的地盤,樓上則是他們的甜蜜世界。

    這一天夜裡,茉兒看見商熙石在廚房裡不知忙些什麼。他該不會在弄吃的吧?她好奇的去看個究竟,只見流理台上都是豆腐。

    「你晚餐沒吃飽?」她笑問。

    他遞了一塊豆腐給她,「妳聞聞看。」

    她湊近一聞,「嗯,這豆腐有特殊的香氣,市場上沒見過添加香氣的豆腐。」

    「這是天香豆腐的新產品,目前還在研發階段。」他又遞另一塊豆腐給她,「這塊的香氣不一樣。」

    「剛才那塊是熏火腿的香氣,這塊是熏茶葉的香氣。」她分析道。

    他點點頭,「沒錯,這是新研發的『熏豆腐』,以原有的基礎加入熏染、熏香的程序,使豆腐的味道更具層次感。」

    「這點子不錯,有幾種口味?」

    「共有八種口味。我們想在市場推出其中六種,但公司的研發人員卻意見分歧,無法決定哪六種口味。」

    「所以你想自己研究?」

    商熙石點頭。

    「我來幫你。」茉兒捲起袖子,「光聞味道還不夠,消費者買豆腐回去是要烹調的,所以一定要加以料理,才知道哪一種口味適合做菜,哪一種口味和哪一種食材搭配最好。」

    「妳肯幫忙?」他驚喜問道。

    「當然,你又不會做菜,我才是專業的耶!」她很樂意幫這個忙。

    隨即,她又想到說:「其實我們還可以挑幾道菜印製成食譜,隨新產品附贈給消費者作參考,這麼一來要促銷商品就容易多了。」

    「嗯,這倒是好主意。」他樂觀其成。

    結果,他們在廚房花了整晚時間料理豆腐,發現的問題可不少,除了口味,豆腐的軟硬度、粗細口感都有待商榷。

    於是他提議,「不如明天妳到工廠一趟瞭解豆腐的製作過程,再作研究。」

   

    豆腐工廠彷彿是另外一個世界,明亮的燈光、寬敞的空間,加上機器以及水流聲,全廠安靜無雜音,可見這裡的管理極為嚴謹。

    商熙石先帶著茉兒參觀每一道作業程序,並加以解說。

    她好奇的問:「整個製作方式與一般豆腐製作沒什麼差別,天香豆腐為什麼特別好吃?」

    「我們的豆腐雖然已經機器自動化生產,其實仍以古法製作,推出世界第一個有機加工豆腐,標榜的就是從培植每一顆黃豆開始,直至交到顧客的手中,全程無污染的一級豆腐,其次就是不摻石膏粉。」

    她更好奇了,「不摻石膏粉?那豆乳如何凝結成豆腐?」

    「用『鹽鹵』來凝結,也不添加防腐劑、漂白劑、消泡劑等人工化學物質,所以質地特別細緻、耐煮耐燉,吃起來猶有黃豆香。」

    「哦,難怪天香豆腐被譽為健康食品了。」她瞭然的點點頭。

    「除此之外,水質也很重要,特選的天然泉水甘甜且不含鐵質,製成的豆腐清醇可口,即使不加漂白劑也不會變黃。」

    茉兒不得不稱讚道:「哦,難怪天香豆腐表面如此光滑,細緻,且呈半透明狀。」

    「不止呢,妳有沒有發現,廠房這麼現代化,爐火卻還以木炭燃燒加溫?」

    「對啊,木炭燃燒溫度與電力、瓦斯不一樣,所形成的火候就不同了。」她恍然大悟,更震驚的問:「這是天香豆腐的製作秘方,你全告訴我了?」

    商熙石點頭,「這是商氏歷經三代流傳的秘方,我父親為了怕員工知悉,使秘方外流,所以每一道作業只由一批專屬員工負責,從不調動職務。」

    而這就是她父親夢寐以求的秘方。她的心莫名的驚跳,「這樣就沒有人知道它的秘方,但……這是商業機密,為什麼你肯告訴我?」

    「因為妳是我女朋友、我所愛的人,我打算娶妳為妻,相守一輩子。」他深情的握住她的手。

    她聽了,咬著唇紅了眼眶:心底像打翻了調味罐,頓時五味雜陳。唉!老爸,如果我不認識商熙石,也許我會把秘方告訴你,但現在我不能這麼做了。

    不明就裡的商熙石笑問:「我是不是感動了妳?茉兒,妳還考慮什麼?」

    茉兒知道他的意思,故意裝傻,「我以為男人都喜歡同居。」

    他不禁氣結,「妳說我是這種男人嗎?」

    見他一本正經的模樣,她輕靠近他懷裡說:「不,你不是,你是有誠意的好男人。」

    「那就結婚!」他語氣堅決,彷彿世上再也沒有任何問題可以改變他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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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8 14:51:17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一個月後,茉兒的餐廳開幕了。

    店裡瀰漫著迷人香料、香草植物的香氣,以及手工麵包與咖啡香味,令人有如一腳踏進朋友的家一樣舒坦,很快便熟稔起來。

    餐廳的後半部是歐洲氣息濃郁的開放式廚房,與客人用餐區只隔了一層透明的玻璃牆,可以清楚看見美麗的廚師在廚房裡烹調美味餐點。

    但在廚房一角,有一張鋪了白布的餐桌,格外引人好奇。

    剛從歐洲工作回來的奜立,第一件事就是到餐廳用餐。

    「茉兒!茉兒--」他一路奔進廚房嚷道:「有沒有好吃的?」

    茉兒正在廚房準備,頭也不回的說道:「先吃點麵包吧!在玻璃櫃裡,還有肉醬、起司和奶油自己拿。」

    奜立取了麵包,看見一旁的餐桌便坐了下來吃。

    不料,他才吃了兩口,便覺得似乎有道冷冽的視線在瞪著他,抬頭一看,「熙石,你也來了。」

    「你怎麼不出去吃?」商熙石問道。

    「這裡比較方便嘛!」奜立不以為意回了句。

    商熙石敲敲桌面,「你的位子在外面。」

    「什麼你的位子、我的位子?」奜立自顧自的大口吃起麵包。

    「這是我專屬用餐區,你坐了我要坐哪?」這是茉兒特地為他預留的位子,此刻卻被人佔去,心裡怪不舒服的。

    「喂,你別這麼小氣!」隨即,奜立覺得不對勁,霍地站起來,「奇怪了,這是茉兒的餐廳,又不是你的餐廳……」

    他話還沒說完,商熙石抬起長腿來,作勢一腳把他踹出去,「茉兒,妳沒告訴這傢伙,這是我專用的餐桌嗎?」

    怎麼才從歐洲回來,他的「美食寶座」就被人篡位了?難道……他驚訝得瞪直了眼,指著他們,「你們……你們兩個真的……」

    商熙石接下話,「對,我們很快就要結婚了,這張餐桌只有我才能用。」

    「不是吧?熙石,你老實說,你沒有開玩笑?要是你敢欺負茉兒,我可不會放過你。」奜立疑信參半。一個月能改變這麼大,他到底錯過了什麼好戲?

    「去你的!你以為我是這樣的人?」商熙石白他一眼。

    「喂,你要是認真的話,我祝福你,但你不能跟我耍詐,你答應過我的。」

    他們的話令茉兒聽得納悶,忍不住問:「你們在說什麼呀?」

    「茉兒,妳別管我們說什麼,倒是他說的是真的?妳爸答應了嗎?還有,熙石,你父母見過茉兒了?他們沒意見?」奜立有些擔心,猛然想起答應過義父,如果茉兒交男朋友一定向他報告,這下慘了,他該如何交代?

    「我爸媽待會兒會來這裡用餐,就是想見見茉兒。」商熙石宣佈道。

    砰!

    茉兒手中的碟子落地,摔個粉碎。

    奜立看看商熙石,又看看茉兒,與她異口同聲問:「你爸媽要來,為什麼不早說?」

    「我現在不就說了,看妳緊張成這樣。」商熙石蹲下替她撿起碟子碎片。

    「不行,我還不能見他們。」她喃喃的說。

    「我只是請他們來吃飯,他們也還不知道要見妳呢!」他想製造機會在自然的氣氛下見面。

    她一個勁反對,「不行,我什麼都沒準備,不能見他們。」

    「妳不需要特別準備什麼,就當作是一般客人招待就行了。」商熙石沒想到她會這麼反對。

    「我不要。」她仍然處在震驚中,一顆心七上八下。

    待會兒要是商伯父、商伯母問起她的家庭背景,她要如何回答?問起她的父母名字,她又要如何回答?光是這些問題她就一個頭兩個大。

    「糟了!」奜立看著玻璃牆喊了一聲,「他們來了。」

    「人都來了,妳要我趕他們走嗎?」商熙石看著她問。

    茉兒無奈,只好問:「他們喜歡吃什麼?」

    這是答應了!

    「豆腐。他們一定會喜歡妳的。」說完商熙石高興的出去招呼父母。

    「才怪!他們要是知道我是尹德權的女兒,會喜歡我才怪。」她欲哭無淚的暗忖著。
   

    外頭,商隆瀚夫婦被安排到角落的桌子,背著廚房沒留意到兒子在裡面,反倒在討論兒子為何邀他們吃飯?

    王慧瑜沉不住氣,猜測說:「我們的生日不是過了,就是還沒到,你說兒子幹麼請我們吃飯?」

    「是兒子生日?」商隆瀚問。

    「他的國歷生日,農曆生日早就都過了好久。」她沒好氣回道。

    商隆瀚也想不出什麼頭緒來,乾脆說:「既來之則安之,兒子請吃飯,妳還怕受不起嗎?」

    不一會兒,商熙石充當服務生,親自為父母上菜,他介紹說:「爸、媽,這裡一共有十道菜色,全是以熏豆腐為主料。」

    「你是說我們正在研發的熏豆腐?」商隆瀚倒是很有興趣。原來兒子是為了這件事請吃飯啊!

    王慧瑜一看這些菜色就喜歡極了,雖然有十道菜那麼多,但每一份都小巧玲瓏,獨樹一格的烹調風格與創意令人激賞,「這些菜叫什麼?」

    商熙石回道:「從這道開始,燉一品豆腐、溜雙星豆腐、燜三多豆腐、炒四喜豆腐、醬五福豆腐、燴六合豆腐、拌七彩豆腐、熬八珍豆腐、煨九如豆腐、燒十錦豆腐。」

    「好名字、好菜色!」商隆瀚只吃了兩道,已讚不絕口了。

    「我準備把這十道菜印製成食譜,作為新產品的促銷活動之一。」商熙石說出計劃,並拿出一份計算機輸出數據稿給母親。

    王慧瑜看了看收入皮包裡,順口問道:「對了,熙石,你從哪裡找來手藝這麼好的廚師?」

    這正是他的目的。如果父母先認同茉兒的手藝,還怕他們不喜歡這個媳婦嗎?他立刻趁機說:「媽,妳也覺得這廚師手藝好,我請她出來見個面。」

    「那當然好。」夫婦倆滿面笑容。

    茉兒就慘了,在廚房裡如熱鍋上的螞蟻,「我真後悔……」

    「後悔認識熙石?」奜立愛莫能助。

    才不!她心情很亂,但很清楚即使事情重來一遍,她還是選擇他,只是也許她會考慮先向他坦白。

    「我是後悔當初沒在廚房開一道後門,以便逃命。」她無奈回道。

    「咦,還能說笑,可見事情沒那麼糟,放心,熙石會搞定一切的。」奜立調侃著,商熙石進來了。

    她知道他肯定是要她出去與商氏夫婦見面,她看了奜立一眼,以眼神問他要怎樣收場?

    果然商熙石喜不自勝的說:「茉兒,我就知道,爸媽還沒見到妳,吃了妳的菜就喜歡妳了,他們現在要求見廚師呢!」

    「熙石,我想……不如改天再安排。」儘管希望渺茫,茉兒仍想臨陣脫逃。

    「聽我的準沒錯,他們在外面很期待妳的出現,妳忍心叫他們失望?」他想像父母見到准媳婦會有多驚喜。

    她知道逃不掉了,「唉!我有言在先,要是伯父,伯母見了我,不喜歡或很生氣,你不能怪我喔!」

    半晌,商氏夫婦看兒子牽著個清瘦漂亮的女子出來,她相貌秀麗、素素淨淨的,眼睛燦亮如星子。

    夫婦倆怔住,疑惑地想,不是要介紹廚師嗎?怎麼是個漂亮女子?

    商隆瀚用手肘碰了妻子一下,低聲說:「原來廚師是個女的。」

    一經提醒,王慧瑜才發現她身上穿著白色廚師服,又見兩人手牽著手,眼色一亮,立刻展開笑容。

    她的媳婦來了!

    還在做垂死掙扎的茉兒瞄一眼商熙石,他給她一個鼓勵的眼色,她只好緩緩上前,「伯父、伯母好。」

    王慧瑜看見她甜美的笑容,以及先前嘗過的好手藝,馬上給准媳婦打了個九十分。

    接著,她又奉上兩盅剛沏好的普洱茶,恭敬地說:「伯父、伯母請喝茶。」

    這下子,不但王慧瑜又加了十分,連商隆瀚都笑得闔不攏嘴。商熙石見狀朝父母使了個詢問的眼色,兩老立刻滿意的直點頭。

    「請坐,別站著說話。」王慧瑜和藹地拍拍身邊的椅子,「對了,妳叫什麼名字?」

    茉兒坐下回道:「我叫茉兒。」

    商隆瀚覺得耳熟,卻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聽過。

    王慧瑜拉著她直誇她手藝好,又聊了些美食話題,氣氛漸漸輕鬆。

    這時,預約的客人進來,她趁機說:「對不起,有客人來了,下次再陪伯父、伯母聊。」

    王慧瑜忙回道:「妳去忙,不用招呼我們。」

    茉兒回到廚房,大口大口喘氣,「嚇死我了。」

    「沒穿幫就好,那我先走了。」奜立也替她捏一把冷汗。

    她遞了個牌子給奜立,「順便幫我把打佯的牌子掛在門口,做完這批客人我要提早休息。」

    好不容易客人走了,商氏夫婦卻沒走,還興致勃勃的說要參觀廚房,茉兒一顆放下的心再度提起。

    原本愉快的聊著,商隆瀚突然想到問:「茉兒,我們還不知道妳姓什麼呢。」

    「是啊,下次見到妳父母,都不知怎麼稱呼,多失禮。」王慧瑜笑盈盈的說,期待能與未來親家見面。

    總不能改姓氏吧!茉兒只好硬著頭皮開口,「我姓尹。」

    「妳姓什麼?再說一次!」商隆瀚聽到姓尹臉色丕變,彷彿進入備戰狀態,全身的細胞都冒著怒火。

    王慧瑜見狀,猛向丈夫使眼色。

    天可憐見,不過是姓尹,那雙殺氣騰騰的眼睛像審犯人似地瞪著她的准媳婦,她低聲提醒,「你別嚇壞人家了。」

    茉兒挺直背脊,勇敢的迎視他的目光,乾脆的說:「尹茉兒。」

    商隆瀚再追問:「妳父親是誰?」

    「尹德權。」她冒著萬箭攢心之痛顫抖地承認。

    「果然,呵!妳就是那個流氓的女兒,難怪我從一開始就覺得怪怪的,妳接近我的兒子有什麼陰謀?妳說!」商隆瀚曾經在尹德權口中聽過他如何誇獎自己的女兒,多少留了些印象。

    茉兒越聽越心驚膽顫,彷彿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揪住脖子,異常難受。

    「伯父,我爸爸不是流氓,我也沒有陰謀。」她咬牙回道,落下淚來。

    商隆瀚氣沖沖的轉向兒子,「熙石,你聽到沒有?她承認是尹德權的女兒,我敢說她一定騙了你。」他相信兒子一定是被騙才會跟仇人的女兒交往。

    不料,商熙石卻斬釘截鐵地說:「我早就知道了,但這有關係嗎?」

    茉兒怔怔看著他,不太敢確定他的意思,內心因他的話而震盪久久未能平復。

    商隆瀚為之氣結,但很快從震驚中恢復過來,大聲吼道:「你、你說什麼?跟仇人的女兒交往沒關係嗎?」

    商熙石冷靜的看著父親,「爸,你跟尹伯伯有那麼大的仇恨嗎?當年只是為了小事爭執……」

    「小事?他每年跟我打賭,處心積慮想找出天香豆腐的秘方是為了什麼?告訴你,他想贏我奪走商氏食品集團,那是我一輩子的心血,這還能叫作小事嗎?」他氣喘吁吁的大叫。

    這誤會可大了,父親也口口聲聲說商隆瀚覬覦天鮮樓,茉兒急道:「商伯父,請您相信,我爸絕對不是這種人。」

    「不是?!」商隆瀚根本不相信,反而更認為她是另有圖謀,「嘿!我知道了,尹老頭眼見贏不了我,所以就叫妳接近我兒子想竊取秘方是不是?」

    「不是的,伯父,我和熙石是真心交往的。」天地良心,她都是為了哄父親或賭氣時才有過這樣的念頭,但從沒付諸行動。

    這話更叫商隆瀚往壞處想,一臉鄙夷冷笑一聲,「哼!不打自招了吧?和熙石交往然後嫁到我們家來,再名正言順的謀我家業,尹老頭果然詭計多端。」

    到了這時候,茉兒才知道兩位老人家的誤會如此之深,原來全是兩人憑空猜忌想像出來的。

    商隆瀚將她的震悸認定為心虛,堅定的說:「想嫁到我們家?作夢!告訴妳,我兒子早就有對象了,就是統領連鎖超商集團的獨生女鄧安琪,她才是我認定的媳婦。」

    「隆瀚,別跟小輩生氣了,我們回去吧!」王慧瑜見情況越鬧越槽,連忙拉著丈夫離開,臨走前暗中向兒子使眼色,要他收拾殘局。

   
    回家的路上,茉兒一直都很沉默。

    回到家,商熙石率先開口,「妳別把我爸的話放在心上,他只是太過生氣才會口不擇言。」

    茉兒生怕他也誤會了,不得不解釋,「有一件事我必須說清楚,我爸絕對沒有覬覦商氏,他反而還怕會輸了天鮮樓,所以才會一直想贏商伯父。」

    「這不就結了?他們之所以互不相讓,纏鬥了幾十年,其實是害怕輸了畢生的心血,根本就不是他們心裡以為的那樣。」

    她無奈的一笑,在意的是另一件事,「熙石,你說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是真的嗎?」

    「我原本也沒料到妳是尹伯伯的女兒,只是上次尹伯伯來店裡,我發現妳和奜立的舉止很怪異,再加上妳莫名其妙擔心我父母不喜歡妳,所以我就去問奜立。」

    「他全都告訴你了?」

    「對,但他要我保證不准向妳報復。」其實,當時他心裡覺得好笑,他怎麼會報復她呢?她那時的窘境與心情他可以體會,何況他早已愛上了她呀!只是奜立不知道罷了。

    茉兒這下總算明白為何先前奜立一直警告商熙石不准欺負她。好啊!原來她才是被蒙在鼓裡的那個。

    「當初我也沒想到你是商伯父的兒子,現在可好了,兩家的誤會更深。」說著說著,她悲觀起來,仰起頭歎息一聲。

    「對不起,茉兒,都是我不好,今晚做這樣的安排。原以為如果他們對妳有好感,事情就解開了,看來是我低估了爸爸對尹伯伯的誤解。」商熙石一臉歉然。

    「你為什麼不先告訴我呢?」至少讓她心理有個準備也好。

    「唉!我就是太有把握爸媽會喜歡妳,還準備今晚向妳求婚。」他從口袋拿出一隻淺藍色的絲絨盒子。

    在父親還不知道她的身份之前,一副很滿意的樣子,他還以為可以藉著求婚平息兩家的恩怨。

    他打開盒子,繼續說道:「這戒指上鑲著一圈鑽石,象徵連綿不斷,叫作永恆指環,雖然今晚弄砸了,我還是希望妳能戴上它。」

    「我、我想……我不能和你結婚了,對不起。」她聲音破碎,痛苦地擠出這句話。

    「啊!為什麼?」商熙石的神情震驚無比。

    「你以為照今晚的情況,你爸會答應嗎?而且他不是說了,已經選好心目中的媳婦……」已經清清楚楚指名鄧安琪才是他的理想媳婦,她還有希望嗎?

    他不讓她說完,還哈哈大笑,「妳在吃醋。」

    「我才沒有!」即使有她也不肯承認。

    「女人就是小心眼,哦!我真是罪過,竟讓兩個女人為我爭風吃醋。」他挑高眉,大言不慚的開玩笑。

    「爭風吃醋,怎麼可能?哈哈哈!」茉兒不讓他太得意,故意大笑起來。

    片刻,她的笑聲越來越小,因為察覺到他的目光一瞬也下瞬地盯著她,眼神微慍。

    被瞪久了心裡毛毛的,她反控道:「幹麼一直瞪著人家不講話,要罵就罵,光用眼神嚇人,算什麼男人嘛!」

    「妳到底要不要戴上?」商熙石一手抓住她的手,一手拿著戒指逼問。

    「可是,我爸……」

    「他不重要!」他第二次向人求婚,沒想到戒指仍然送不出去。氣煞!

    「我們不一定要結婚,也許等他們氣消之後再提結婚也不遲。」

    「到底要不要嫁給我?」他心底已感到束手無策,越急口氣越糟。

    「不要!」這麼凶,算哪門子的求婚?

    「萬一妳有了孩子怎麼辦?」說來說去他就是堅決要結婚。

    「呿!我們又沒有孩子。」

    「我們一定會有孩子的。」他臉上微微抽動,真的生氣了。

    「至少現在沒有,等有了再說。」面對一個堅決要結婚的男朋友,茉兒不知該高興還是生氣。

    「妳到底要我怎麼辦?」他的冷靜與自制力,已經被她磨得一滴不剩了。

    茉兒忽然拉著他的手臂,搖著他問道:「你會永遠愛我、善待我、遷就我、支持我、愛護我,並尊敬我的意願?」

    商熙石被她軟軟的語調弄得笑了出來,「尹茉兒,我向妳求婚難道是為了踐踏妳、輕蔑妳,虐待妳?我又不是發神經,隨便拿自己的婚姻當兒戲。」

    逮到機會了,她哪肯放過,「那就好,既然支持我、尊敬我的意願,就不要逼我結婚,我不想在雙方家長仇視下舉行婚禮。」

    他沒轍的擁她入懷,「唉!等妳願意的時候,我們再結婚吧!」

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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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8 14:51:48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唉!誰知道過了一個甜情蜜意的春季之後,接著卻是個紛擾多事的夏天。

    商氏食品集團發生了一件大事,天香豆腐的競爭對手「淮南豆腐」推出了一項新產品,而這項新產品竟然與商氏食品集團即將推出六款一組的熏豆腐一模一樣,連同促銷食譜也照抄不誤的搶先一步上市。

    這下子不但驚動業界,紛紛揣測商氏出了內好,奇怪的是事發兩個星期後,商氏仍然揪不出內好。

    當然最氣急敗壞的莫過於商隆瀚,所以他得知茉兒曾參觀過廠房,便把矛頭指向她,「除了她,還有誰會洩露機密?」

    「爸,沒有證據不能這麼武斷。」商熙石不相信她會做這種事。

    「這不是武斷。用膝蓋想也知道,三十年的秘訣沒人知道,就這麼巧,尹茉兒一參觀過廠房,幫熏豆腐作食譜,機密就外洩了?」商隆瀚買了對手的熏豆腐回來研究,發現不但口味一樣,連豆腐的口感都很相似,才一口咬定秘訣被人偷去了。

    「這也許只是巧合。」

    「有沒有只有我知、她知、天知道了,就你這個笨蛋還在替她說話。」

    商熙石只好說:「爸,這件事我會查個水落石出。」

    「好呀!查到證據我要把姓尹的告到身敗名裂。」商隆瀚之所以氣成這樣,是因為他認為竊取秘訣再透露給商氏的對手,一定就是狡猾多詐的尹德權所為。

    片刻,商隆瀚又說:「想藉對手把我整垮?沒那麼容易,幸好我早就和統領連鎖超商集團合作了。」

    「什麼合作?」商熙石詫愕,他完全不知道這件事。

    「那天安琪來我們家,看見熏豆腐的計算機輸出稿便談起合作的事,我們約定未來全省兩千多家的統領超商只賣天香豆腐,我們佔了市場優勢,壟斷其它同行商品的通路。」商隆瀚解釋道。

    「條件很苛嗎?」獨賣一家商品對方可能會要求高利潤,商氏不見得有賺頭。

    「哪需要什麼條件?安琪是我未來的媳婦,兩家就是姻親,互相幫忙嘛!」

    「什麼?!」商熙石激動的站起來,「爸,生意歸生意,我不會答應用婚姻來交換。」

    「我也說過,我絕不會接受姓尹的當媳婦。」他語氣很堅持。

    父子倆僵持不下,結果不歡而散。

    另一端,商熙石搞不懂茉兒為何一整天不接他的電話,待他忙完公事之後,趕到餐廳才知道沒營業。

    於是他又匆匆趕回家去,發現她房裡亮著燈。

    他立刻上前急促的敲門,卻始終沒人響應。

    「我知道妳在裡面,開門!」他急得想撞門,終於,門在此時打了開來。

    她拎著行李箱,臉上寫著不滿和怒氣,商熙石氣急敗壞地攔在她面前。「茉兒,妳……妳這是做什麼?」

    茉兒冷冷的瞥他一眼,「讓開,我要回去了。」

    「回去哪裡?」他因心急大聲的問。

    「回家呀!」她也忍不住提高音量。

    「妳家就在這裡。」他十分肯定的點出這一點。

    「這是你家,不是我家。」她很高興自己此刻還可以這麼理智。

    「我們結婚後這裡就是我們的家。」他不明白為什麼她突然鬧起脾氣來?

    她疑惑地看著他,「我們還會結婚?」

    「當然。」拜託,是她不肯答應,怎麼反而質疑起他來了。

    「你跟我?」她冷笑。

    「對呀!我說過等妳答應的。」要不然會是誰?他實在不明白她到這時候還在鬧什麼彆扭。

    「哈!」她仰頭大笑,語帶嘲諷說:「等我答應恐怕全是誤會。」

    商熙石一凜,嚴肅問:「什麼意思?」

    「全是一場誤會,我們不該相識、不該交往、更不該相愛。」相愛?!不不不,他們沒有相愛,全是她一廂情願、癡心妄想罷了!

    「我不懂妳到底在說什麼?」

    茉兒回身拿起床上的報紙扔向他,「你自己慢慢看,別擋我。」

    他一看,無話可說了,報紙以斗大的標題報導商氏與統領聯姻,還登了一張他與鄧安琪不知在哪個公開場合合拍的照片,換言之,他與鄧安琪要結婚了。

    噢,他懂了!

    這一定是父親放的話、搞的鬼!

    他瞭解的點點頭,趕忙澄清,「我根本不知道有這件事,全是八卦消息而已。」

    「你還想騙我?這不是八卦消息,而是刊在財經版上。」她悲痛的別過臉。

    商熙石抓住她的肩膀,讓她不得不面對他,「這是我爸一廂情願的做法,事先我一點也不知情……」

    「夠了,你沒必要跟我解釋。」她好想相信他,但商尹兩家就是個死結。

    商熙石緩下口氣溫柔地看著她,「我跟妳解釋並不是想狡辯,而是我不希望我們之間有任何的誤解。」

    茉兒苦笑,指著報紙,「這不是誤解,你爸是不會接受我的。」

    「因為我爸認為妳洩露商氏機密,所以才想要出此手段拆散我們。」他解釋。

    「連你也認為是我洩的密?」這件事她早有所聞,認為他也不相信她,她不禁微微打了個冷顫。

    「這件事我們也在查,但公司內部沒有嫌疑犯,也許……妳無意間告訴了尹伯父,他……」他突然住了口。

    「你這是什麼意思?」她心中不由得一陣劇烈震盪。

    見她臉色蒼白,他自知說錯了話,忙辯解,「茉兒,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想找出任何的可能性,才能洗脫妳的嫌疑。」

    「但我爸不是無恥之徒。」事實上父親是有追問過,但她未曾透露過隻字詞組,而且令她難堪的是,他竟然認為她有嫌疑。

    他們兩家宿仇難解,本來就不該認識的。

    茉兒終於想通,或者鄧安琪才真正適合他,就像報紙上寫的,兩家聯姻在商場上如虎添翼。

    「我走了。」她頹然撥開他的手。

    商熙石用急切的口氣命令,「留下來。」

    她不願多看他一眼,逕自邁開腳步。

    「別走!」他追上前拉住她的行李箱不讓她走。

    她心灰意冷,連掙都不想掙,擱下行李箱啞著嗓音說:「等你認為我沒有一絲嫌疑的時候再說吧!」

    他慌了,這才發覺自己今天特別的笨,每句話都說錯,每個字都叫她傷心。

    他倏地揮拳重擊牆壁,「該死!妳要怎樣才肯相信我?」

    「是你不相信我。」茉兒臉上有從未出現過的固執、憤怒和絕望。

    看見她的表情,商熙石心驀然一緊,拉住她的手,「妳留下來!」

    「你放手。」

    她的冷漠讓他明白她有多堅持。

    兩人僵持在門口,他好恨,為什麼她寧可相信旁人的閒言閒語而不願相信他的心?為什麼她不肯給他時間釐清一切?為什麼她要輕言放棄?

    終於,他放手了,眼睜睜看著她消失在門外。

   
    兩星期後。

    茉兒的餐廳打烊之後,奜立抽空來接她。

    「茉兒,這篇報導妳看過了嗎?」他手裡拿著上星期的週刊。

    「看過了,那又怎樣?」她裝作漠不關心的樣子。

    「熙石親口向媒體否認商、鄧兩家聯姻的事,可見這件事只是他父親一廂情願而已。」

    「那已不重要了。」茉兒氣的是他竟然懷疑她洩密。

    奜立苦勸,「妳還在怪他?其實是商伯伯一時氣惱,又自以為可以掌握兒子的婚事才擅自決定,根本和熙石無關,難道你們就這樣分手?」

    她怔了怔,難過地低下頭,忽然想起,「我忘了拿東西,回店裡拿,你等我。」

    原本奜立已將車子發動了,立刻想熄火,「什麼東西?我陪妳去。」

    「不用了,又不是去哪兒,轉個彎就到。」她開門下車。

    他點頭,目送她回餐廳。

    她回到店裡,找出商熙石送的兩組純白杯子,小心翼翼放入盒子裡,心想帶回家也許夜裡喝茶用得著……

    她苦笑,心裡還愛他卻又惱他,連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麼辦?

    當她從店裡出來的時候,有個男人從旁竄出來,拉住她的手臂毫無預警劈哩啪啦打了她幾個耳光。

    茉兒只覺一陣暈眩,雙頰麻熱,手裡捧著的杯子摔落地,正想掙扎大聲叫喊,卻被對方狠推一把倒地不起。

    幸好奜立聽到有異聲立刻衝過來,揮舞著拳頭與那個男人扭打,而她則趁機打電話報警。

    派出所就在隔壁街,警察馬上趕到將兇嫌制伏。

    兇嫌在掙扎之際身上掉出一本冊子,仍坐在地上的茉兒眼尖,對奜立大喊,「他身上掉出來的是什麼?」

    他原本納悶她怎麼還關心這個?可是當他定眼一看,也愣住了,「咦!這不是商氏新產品的計算機輸出稿,你怎麼會有?」

    沒錯,那是「商氏」原本要推出熏豆腐的數據稿件,怎麼會流落在外人手中?

    那兇嫌臉色遲疑的道:「我……撿到的。」

    「警察先生,我相信這東西與今晚發生的事有密切關係,請你們小心保管。」茉兒立刻要求警察將它列為關鍵證物。

    警察也不敢大意,要求大家一起回派出所做筆錄,當奜立將東西交給警察回身欲扶起茉兒,赫然發現她痛苦地蜷縮著,而且開始嗆咳、嘔吐。

    他大驚,脫下外套裹住她立刻把她送到醫院。

   
    商熙石鐵青著臉坐在辦公室一角,他沒有罵人,可是看得出心情很差。

    他的秘書與部下個個內心忐忑,老闆為了這次新產品被抄襲而動怒,真是前所未有的事。

    其實除了公事,他是為情所苦,他內心絞痛地問自己,他的身體與靈魂是不是分了家?否則,為何他無論是站是坐或是躺,都覺得不舒服?

    「總經理,一線奜先生的電話。」桌上的內線電話響起。

    商熙石接起,聽見奜立說:「熙石,茉兒昨晚到市立醫院急診……」

    「我立刻過去!」商熙石立即摔下電話奔出辦公室,飛車到醫院。

    停好車走進醫院,奜立就叫住他。

    商熙石看著他,聲音不自覺顫抖,「茉兒怎樣了?她在哪?我要見她……」

    奜立雙手插在褲袋裡,「你別急,她暫時不會見你。」

    商熙石一臉狐疑,不明白他的意思。

    奜立搖頭苦笑,「我只打算約你出來,並不是要你到醫院來,結果你老兄電話一摔就跑來,我只好在這兒等你了。」

    「這到底怎麼回事?」商熙石急切的問。

    於是,奜立將昨晚發生的事敘述一遍,一臉憂心忡忡的,「後來我發現她傷得比想像中嚴重。」

    「她傷勢如何?」

    「看她的樣子很不舒服,一直嘔吐,還需一段時間才可以復元。」

    「這麼嚴重,是不是內傷?是誰下這麼重的手?我要叫那人比死還慘。」商熙石氣憤的咬著牙,誓言非揪出元兇不可。

    奜立覺得他的反應很好笑,「昨晚那個兇嫌在派出所被警察一吼,嚇得什麼都招了,確實是受人教唆行兇。」

    「誰?」

    「鄧安琪。」

    「她?!為什麼?」

    「因為你呀,鄧商兩家宣佈要聯姻了,而且還是你父親親口宣佈的,結果你這個準新郎竟然對媒體說沒這回事,她當然氣得把帳全算在茉兒頭上。」

    「所以她就買兇打人?」

    「不只這樣,根據兇嫌的說法,那份計算機輸出稿,是從鄧安琪那裡得來的,也是她教唆將資料出賣給商氏的對手。」

    聞言,商熙石的臉像是被人重重揍了一拳,痛得五官扭曲。

    半晌,他才開口,「這女人也真莫名其妙,我跟她不過見了幾次面,根本不可能論婚嫁,她的反應未免太激烈了。」

    「老兄,這是面子問題,你懂不懂啊?」奜立拍拍他,歎口氣將話說得更明白,「鄧安琪是個很強悍的女人,你父親已跟媒體透露兩家決定聯姻的消息,不料事後卻被你一日拒絕,加上媒體又大肆渲染,害她覺得很沒面子,才會要手段報復。」

    「唉!是我沒處理好。」商熙石低下頭。女人的心,他根本捉摸不到半點。

    斐立趁機又說:「你真是不可原諒,你答應我不會欺負茉兒的,結果你不但欺負她,也沒好好照顧她,還讓別人欺負她。」

    「我知道,我該負全責。」商熙石內心有說不出的痛。

    「更重要的是,她的外傷會好,但心靈上受到的傷害也許很難痊癒。」

    「你……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她根本沒把天香豆腐的秘訣透露給她父親知道,你卻懷疑她,讓她傷透了心。」

    商熙石不出聲,內心愧疚不已。

    「至於鄧安琪怎麼會有這份數據,可能就要問她了。」奜立又說。

    「我會查出來,也一定會告她告到底,但我要先見見茉兒。」誤會解開,商熙石準備要向茉兒懺悔。

    奜立搖搖頭,「她父母現在陪著她,你以為他們會讓你們見面?你先回去吧,找再找機會讓你們見面。」

   
    三天後,沈嫚雲主動讓商熙石見女兒。

    「伯母,對不起。」他誠懇的致歉。

    「她睡著了,你進去陪她吧!」沈嫚雲輕輕關上房門離去。

    床上原本就苗條的人兒更瘦了,整張臉蒼白不已,隱約還有瘀青未褪,他越看就越覺得自己不可原諒。

    半個小時後,茉兒終於悠悠轉醒。

    她一睜開眼睛,便見到商熙石坐在床邊,臉色凝重地注視著她。

    「妳覺得怎樣?口渴不渴?肚子餓不餓?」他直瞅著她。

    聽他如此溫柔關懷,她心中泛起了無比辛酸。

    霍地,她半坐起身俯下頭,痛苦的嘔吐。

    「怎麼了?」他慌忙扶著她,越看越緊張,「啊,要不要緊?我立刻去叫醫生!」

    她白著一張臉,忍著難過道:「我……」話未出口又吐得一塌糊塗。

    商熙石見狀擔心得不得了,立刻奔出病房,見走廊上一名老醫生,二話不說拉著他進病房。

    老醫生看了她的情形後,詫異地皺起眉,「你不知道這是什麼症狀嗎?」

    「怎麼一回事?傷得很嚴重嗎?」他的心一凜,怕是情況不妙。

    「她懷孕了,孕吐是很正常的。」老醫生啼笑皆非的回答。

    商熙石心中一陣狂喜,忙不迭的追問:「真的沒事?她剛才很痛苦的樣子,是不是還要注意什麼?」

    老醫生還未開口,茉兒便冷冷的說:「不關你的事。」

    他立即道:「誰說不關我的事?」

    「我說的,孩子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

    老醫生聽了,邊搖頭邊走出去。這世界真的顛倒過來了,二十年前,只有男人會說孩子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商熙石蹲到她面前,低聲下氣地說:「我知道我錯了,是我沒把事情處理妥當讓妳受了委屈,請妳給我一個補償的機會。」

    她眼睛裡充滿悲哀,咬著唇,流著淚下語。

    他繼續懺悔,「整件事已經真相大白,那份資料是我給我媽的,而鄧安琪藉談合作之便把資料拿走,再教唆人出賣給商氏的對手,一切都是為了讓我父親誤會妳。」

    茉兒聽了還是不說話。

    商熙石知道她還不肯原諒他,把臉深深埋在她手心裡,央求著,「我以後都不會再叫妳受一丁點委屈,無論妳提出什麼要求,我都不會拒絕。」

    半晌,她深深歎一口氣,「好,我要求你馬上離開。」

    他忍不住用拳頭槌了床一下,低嚷,「不、不!」

    她輕輕的問:「做不到,是不是?」

    「我……」他為之語塞,片刻,垂頭喪氣的離去。

    在醫院大廳看見商熙石離開,沈嫚雲回到病房,瞧女兒一臉哀傷,忍不住深深歎口氣,「妳一定很愛他吧?」

    聞言,茉兒的胸口狠狠一抽。

    她愛他嗎?

    她捂著胸口,那感動與震盪如昔,但……那又怎樣呢?

    她把頭枕在手臂上,良久,流下兩行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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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5-29 0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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