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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自從月圓之夜意外相遇,一同玩了投壺遊戲之後,申夢心和司徒行雲的感情有越來越好之勢,看在外人眼裡,簡直就像在談戀愛。
對於這樣的發展,整座麒麟山莊的人都極端不滿,除了申夢意不表示意見之外,所有人都恨得牙癢癢的,尤其是申夢時。
「我敢確定,那混帳一定是裝的!」隔著一段距離觀看兩人談笑,申夢時必須極力壓抑怒氣,才沒衝過去揍司徒行雲一頓。
「你憑什麼這麼肯定?」尹荷香倒覺得這樣的發展挺好的,夢心太寂寞了,能有個人陪她,她也比較不容易胡思亂想。
「那小子詭計多端,肯定是在演戲騙夢心。」申夢時堅持司徒行雲是個大壞蛋,就算不壞也是爛,人品差得可以。
「我不覺得。」都說過司徒行雲的眼神清澈如同孩童,不可能假裝,他怎麼老講不聽?
「什麼?」申夢時無法置信地看著妻子,她怎麼可以幫外人?
「本來就是。」尹荷香聳肩。「你對他的成見太深了,才會看不清楚事實,要我就看得清清楚楚。」
「妳懂什麼?」還清清楚楚哩,胡扯。
「懂得夢心現在心情很好,日子過得很快樂,臉上總是掛著笑容。」這就夠了。
「夢心本來就愛笑。」跟那混帳無關。
「但是笑容沒有這麼美。」尹荷香反駁。
「才怪!」申夢時冷哼,怎麼都不肯承認事實,尹荷香真想一巴掌打醒他,或是用手撐大他的眼睛,強迫他看清楚。
「依我看,你根本是在嫉妒司徒行雲。」才會遮住眼睛,寧可做瞎子。
「越說越不像話,我為什麼要嫉妒司徒行雲?」論長相、論武功、論人品,那混帳哪一樣比得上他?她說的話未免也太可笑。
「因為你心愛的妹妹被搶走了,你不甘心,所以才會成天找他麻煩。」尹荷香邊說邊點頭,怎麼想都覺得自己分析得有理,她相公就是一個這麼小器的人。
「我什麼時候找他麻煩?」夢心像母雞把他保護得好好的,有那麼容易接近嗎?淨會說些風涼話。
「你無時無刻都想找他麻煩,只是沒找成而已。」多虧夢心夠強焊守護自己的愛情,雖然她自己還沒有發覺,也或許已經發覺,只是沒有勇氣承認。
「妳到底站在誰那邊?」申夢時會被尹荷香氣死,明明是他的妻子,卻老愛跟他唱反調。
「當然是站在夢心這一邊。」那還用問。「我不但是她的大嫂,還是她的朋友,只要是她想做的事,我一定全力支持她。」這就是女人之間的義氣,他不懂她也沒有辦法。
「哼!」申夢時無法否認尹荷香真的對申夢心很好,是個很夠義氣的朋友,同時也是一位體貼的嫂嫂。
「而且你不覺得你管太多了嗎?」她翻白眼。「夢心又不是傻瓜,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你就別再管她了。」
「我能不管嗎?」說得簡單。「司徒行雲可不是什麼好東西,不學無術就罷了,還整天泡在女人堆裡,吃喝玩樂樣樣精通!不僅如此,司徒行雲身為劍隱山莊的二莊主,武功卻比學員還要差,難怪連司徒行風那混帳提到他這個弟弟都要嘆氣。」
上一句混帳罵弟弟,下一句混帳罵哥哥,看來兩家的怨恨真的積得很深,否則她的相公很少說難聽話罵人的。
「也許他和你們想的不盡相同。」她是不知道司徒行雲過去的為人,但她很確定他武功了得,絕不是什麼普通角色,更不可能連學員都打不過。
「別老是替他說話!」尹荷香臨陣倒戈讓申夢時很不爽。「妳根本連他過去什麼德行都不瞭解,就只會瞎說!」
「我是不瞭解司徒行雲的過去。」她不否認。「不過我喜歡他現在這個樣子,有點兒天真,有點兒害羞。」很得人緣呢!「而且不只我喜歡,夢心也喜歡,他們兩個人之間如果真的有什麼,我倒樂觀其成。」
「妳不要什麼事都不知道就在那邊瞎起哄,司徒行風已經傷透夢心的心,我絕不允許司徒行雲再傷害她!」申夢時發誓。
「司徒行風不過就是拒絕同夢心成親,真的有那麼不可饒恕嗎?」她嫁到麒麟山莊也有一年多了,對兩家之間的恩怨多少也有些瞭解,並不如他想像中一無所知。
「這樣還不夠嗎?」提起過去的好友,申夢時整個火氣都衝上來。「夢心是武林第一美人,我們兩家又是世交。論家世、論財力,申家哪一樣比不上司徒家?他憑什麼拒絕夢心的求親?」
兩年前受到的羞辱歷歷在目清晰彷彿昨日,申夢時無論如何也咽不下這口氣,一定要討回來才甘心。
「感情的事勉強不來,就算夢心長得再美,申家的家世再好,不喜歡就是不喜歡,難道非得等到司徒行風真的把夢心娶進門冷落她,你才掛得住面子嗎?」尹荷香不客氣地戳破申夢時的假面具,與其說他是為申夢心討公道,才和司徒行風翻臉,不如說是無法忍受好友的背叛,因此而懷恨在心。
「荷香!」
「如果你問我,我會說司徒行風拒絕得好。」尹荷香完全不怕申夢時發飆,有話老實說。「他只是忠於自己的感情,到底有什麼不對?我很佩服他的勇氣,你知道要開口拒絕好朋友有多難嗎?拒絕你,司徒行風一定也很難受,你就不能冷靜下來體會他的心情?」
或許是旁觀者清,尹荷香的看法硬是與大夥兒不同,而且也不單她這麼想,申夢意也贊同她的想法,只是他的個性本來就比較冷,加上申夢時又太固執,不肯聽人勸告一意孤行,兩家的關係才會變得這麼糟糕。
「妳——」他手伸向尹荷香,一副想扭斷她脖子的模樣。
「我怎麼樣?」尹荷香抬高下巴,可不怕幹架。「我只是說實話,你不想聽沒關係,但休想妨礙夢心談戀愛。」她會和他拚命到底。
申夢時的手在空中停了半天而後頹然放下,壓根兒拿尹荷香沒轍。這些話其實兩年前申夢意就跟他提過,但他不想聽,那時候他們兄弟的關係也不像現在這麼緊密,只覺得申夢意在說風涼話,完全不關心妹妹。
是他錯了嗎?他不該只在意家族榮譽,而忽略了人與人之間的感情?
夢時,我很喜歡夢心,但我只當她是個惹人疼的妹妹,無法和她成親。
司徒行風當時曾經拚命跟他解釋,但他太憤怒了,一句話都聽不進耳裡,只覺得司徒行風背叛了他們的友情。
申夢時握緊雙拳,第一次承認自己可能是錯的,但仍無法改變他對司徒行雲的看法。
「我不想和妳吵架。」沒有意義。「一旦讓我發現司徒行雲假裝失憶欺騙夢心,我絕對饒不了他!」
申夢時說完這句話便轉身離開。
真是!每次都這樣,說不過她就閃人,到底要到什麼時候才會長大?
尹荷香對著申夢時的背影做鬼臉,做完鬼臉才想起他們連孩子都生了,某方面他已經是個貨真價實的「男人」。
算了,男人也是小孩,就多體諒他一下吧!
轉頭打量申夢心臉上的笑容,尹荷香希望她永遠都能像此刻這麼快樂,永遠被愛包圍。
※※※※
就在申夢時和尹荷香夫婦為申夢心和司徒行雲爭吵的同時,身為當事人的兩人,卻快快樂樂的玩耍,渾然不覺自己成了風暴的中心。
對申夢心來說,失憶後的司徒行雲是難得的玩伴,他通曉很多遊戲,大部分她都沒試過,玩起來特別有趣。
司徒行雲也不知道他為什麼懂得這麼多遊戲?但只要她喜歡,就算不懂的東西他也願意學習,也願意花時間瞭解。
「好久沒做薔薇水了。」最近都是玩一些比較男孩子氣的遊戲,她開始想念一些女人家的玩意兒,想著想著手有些癢了。
「薔薇水?」司徒行雲愣了一下。「是女孩子家用來抹在身上的東西嗎?」
「你還真清楚。」他連這個都知道,她的兩位哥哥完全不懂呢!
「不,我……」奇怪,他怎麼會對這些女人家用的東西如此熟悉,好像他常常接觸一樣?
「……不過,薔薇水一般不都是用買的嗎,妳還自己做?」是啊,他怎麼會這麼熟悉,按理說他應該什麼都不懂,不是嗎?
「的確是用買的比較便利,但我就是喜歡自己動手。」算是她的興趣吧,雖然製造過程很麻煩,完成以後實際使用卻很有成就感,荷香就說過她做的薔薇水比外頭鋪子賣的味道還好呢!
「原來如此……」一個模糊的影像閃過他的腦海,影像中的他——
司徒公子,您前些日子答應我的薔薇水,今兒個帶來了沒有?
帶來了,妳們一人一瓶,每個人都有份。
謝謝司徒公子!
影像中的他笑容輕佻,和包圍他的女子有說有笑,可他的眼神卻有掩不住的落寞,和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的茫然……
「司徒行雲?」見他的眼神突然間變得呆滯,申夢心很擔心他是不是又頭痛,神情間盡是關心。
「我——」他摸摸自己的額頭,搞不懂怎麼回事?影像中的人是他,但他卻又不希望是他,如此矛盾的心情,讓他的心也跟著糾結。
「你又頭痛了嗎?」申夢心很關心他的傷勢,畢竟他撞到的是腦子,外面的皮肉之傷雖然早已痊癒,但誰也沒把握腦子裡有沒有出問題,就連大夫都不敢肯定。
「只是稍稍痛了一下,現在好了。」司徒行雲對她說謊,因為腦中的影像荒誕到讓他開不了口,他似乎不是一個正經的男人。
「那我就放心了。」申夢心聞言鬆了一口氣,他偶爾會像這樣突然發呆,每當這個時候她就好緊張。
司徒行雲用微笑掩飾內心的不安,他希望腦中的影像不是真的,如果他真的是那麼輕浮的人,夢心一定不會喜歡他,到時他又該如何?
「反正我們今兒個也沒有別的計畫,不如一起做薔薇水,你說好不好?」她已經習慣和他一起行動,做任何事都會問他的意見。
「好,但是要怎麼做?」無論她想做什麼,他都一定陪在她身側,上山下海他都願意。
「首先,要把薔薇花的花瓣一瓣一瓣撕下來,然後再浸泡在水裡……」她說著說著突然掩嘴喊道。「糟糕!我忘了上回做薔薇水把花瓣全用光了,已經沒有花瓣可用。」
「那怎麼辦?」司徒行雲替她著急。
「可以請總管進城去買,但來回至少得耗兩個時辰,還不曉得買得到買不到,聽說現在也有許多人和我一樣,喜歡自個兒做薔薇水,時常缺貨呢!」這也是她近來比較少動手的原因,畢竟麒麟山莊位於山上,採買沒那麼方便,薔薇花也不是時常有,還得看季節。
「如果沒有其他方法,也只有耐心等待。」他安慰她。
「其實……也不一定要等。」她有些遲疑的說道。「山莊後頭聽說長滿了一大片野薔薇,只要上那兒去採,就不必買了。」
「那我們還等什麼?立刻去採花。」他捲起袖子就要付諸行動,申夢心卻遲遲不動。
「夢心?」怎麼那個表情?
「我也想去採花。」她的表情有些為難。「但是大哥不許我再去山莊後頭,怕我又發生危險。」
「莫非……那地方靠近懸崖?」他曾聽女僕私底下討論過,他是因為在懸崖邊救她,不小心撞到頭才失憶。
「嗯。」申夢心點點頭,表情更不安了。「不過是和懸崖相反方向,沒有那麼危險,但大哥仍是不允許我靠近那裡。」
「但是妳真的很想去,對不對?」他們兩人相處也有一段日子了,司徒行雲從她的小動作就可以探知她內心的想法,可謂是默契十足。
「我是很想去。」她不好意思地承認。「因為我真的很久沒有做薔薇水了,也想出去走走……」
他可以理解她渴望離開麒麟山莊的心情,麒麟山莊雖然華美舒適,對她來說卻是一座牢籠。在大家都會武功的環境下,她不會武功顯得格格不入,即使莊裡的人再愛護她,依然彌補不了她內心的缺憾,這讓她產生離開的衝動。
「想去就去吧,想飛就飛吧!」他鼓勵她。「無論妳想做什麼,我都會在妳身邊。」
只要她願意,他會一輩子守護她,陪她一起經歷喜怒哀樂。
「司徒行雲……」她以為她這輩子不可能遇見一個懂她的人,以為自己這輩子與愛無緣,沒想到她竟然在他身上發現愛。
愛,多麼振奮人心的字眼。看似伸手可得又如此遙遠,她跟它的距離,因為司徒行雲而拉近。不可思議的是,一個月前,她只要一想到他就生氣,現在想起他嘴角就忍不住往上揚,相差何止千里。
「怎麼了?」他對她綻開一個溫柔的笑容,讓她感覺到有如沐浴在陽光下一樣溫暖。
她搖搖頭,無法想像自己若是失去他的陪伴會怎麼樣?一定很傷心難過。
「我們去採花吧!」她決定順從自己的心意,放手讓自己飛翔。
「我會保護妳的。」他承諾。
我會抓住妳的。
他的語氣就如同當年那位大哥哥,把她內心的疑慮全部融化,只留下信任。
因為申夢時已經下令不許申夢心再接近懸崖,事實上自從一個月前那場意外之後,她連想踏出麒麟山莊一步都很困難,因此她如果想離開山莊,勢必得走密道。
申夢心祈禱密道還沒有被發現,因為如果大哥知道密道的存在,一定會派人監視或是把密道封起來,這麼一來她真的連出外散心的機會也沒有,當然也摘不了花做不成薔薇水。
所幸,尤玲瓏堅守對她的承諾,沒將這密道透露給她以外的人知道,今天她和司徒行雲才能順利離開麒麟山莊。
參天的樹木,延伸到天邊幾乎看不到盡頭。這些樹齡百年以上的古木,宛如城牆聳立在道路的兩側綿延好幾十里,樹蔭濃密,氣勢磅礡,沿路還有野花開放,帶有一股靜謐的美麗。
他們一路上並未做太多交談,而是各自看風景,感受大自然的神奇。
忽地,一條分岔路在他們眼前展開。他們相視一笑,同時選擇走向右邊遠離懸崖。
申夢心上次就是因為選錯邊,才會走到懸崖去,這次自然迴避。但她卻忽略了一點,司徒行雲也跟她選了同一邊,如果他喪失記憶,他應該不知道該選哪一邊才對,可他竟然也選對方向。
兩人都沒有發現這個問題,尤其是申夢心,光是認路就很忙了,哪有空注意這些小細節?她只聽人說過野薔薇就長在這一帶,正確地點她也不清楚。
「我好像聞到一股濃濃的花香。」還是司徒行雲聰明,懂得依循味道找尋目標,不像她瞎闖。
「我也聞到了。」好濃的花香味,看樣子他們沒找錯方向。
「這山坡不好走,抓住我的手。」司徒行雲朝她伸出手,申夢心很自然的握住,沒有遲疑,不再彆扭,全然信任他。
這地方的地勢雖然不像另一邊的懸崖那般危險,卻也稱不上平穩,得小心走才不至於滾落山坡。
他們奮力爬越山坡,迎接他們的是難以置信的美景。紅、黃、白三色薔薇叢遍佈整個山坡,宛如彩色的海洋在他們的眼前綻放,迎風搖曳有如被風掀起波浪。
被眼前的花海吸引,申夢心倏然鬆開司徒行雲的手,朝薔薇叢走去,讓他措手不及。
「小心跌倒——」他臉上的擔心很快被笑容取代,她根本沒在聽他說話,整個人的注意力都被薔薇花吸引。
就看見她一會兒跑到這叢瞧瞧,一會兒跑到那叢聞聞,像隻蝴蝶在花叢中留下美麗的身影,比四周的景色更醉人。
他終於瞭解為什麼人們會說人比花嬌,薔薇雖美,卻不及她耀眼,身處於花叢中的她就像一幅畫,美得不可方物。
這時她轉身,對他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他的心因此而揪緊,為了這個笑容他願意付出一切代價,只求留在她身邊。
「真的好美,對不對?」她指著薔薇花叢問他。
「真的好美。」他說的卻是她,花遇見了她都要失去顏色,都要臣服於她的光彩之下。
她又對他笑一笑,彎下腰來摘花,才剛把手伸出去,馬上就叫了一聲縮回手。
「妳的手被刺傷了?」司徒行雲見狀,第一時間衝到申夢心身邊,緊張詢問。
「我忘了薔薇有刺。」她不好意思地點點頭,覺得自己好糗,連摘花這麼簡單的事都做不好。
「我看看。」他伸出左手將她的掌心翻過來,看見她的食指被薔薇刺紮出一個洞,心痛得不得了。
他真的是一個左撇子,可她記得他以前慣用右手,難道她記錯了?
申夢心始終很在意他用手的習慣,但司徒行雲在意的卻是她的手指被刺傷,在他的想法裡,她是一點小傷疤都不可以留的。
「沒什麼要緊……」她的話隨著他接下來的舉動而消失,他居然將她的手指含在嘴裡吸吮,申夢心的小臉頓時脹紅。
她直覺地縮回手,司徒行雲卻用力抓住她的手腕,不許她亂動。
此情此景,讓她回想起有一次尹荷香的手受傷,她大哥也是跟他一樣用嘴幫尹荷香舔傷口,當時她多麼羨慕。
現在,她不必再羨慕別人,因為她自己也身處於同樣的幸福之中,感受同樣的酥癢。
「下次小心一點兒。」確定不會留下任何傷口,司徒行雲才放心把她的手拿開囑咐她。
「我會小心。」她微笑允諾,全身上下被一股幸福感包圍,感覺有些飄飄然。
「先別忙著摘花,我們先到旁邊的草地坐一會兒,等休息夠了,我再幫妳摘花。」他心疼她走太久的路腳會酸,於是建議。
「也好。」申夢心沒有太多意見,事實上只要有他在她身邊,做什麼都好,就算什麼都不做,也同樣美好。
妳該不會喜歡上司徒行雲了吧?
申夢時充滿怨氣的質詢,忽地在她的耳邊迴蕩。當時她支吾無法回答,還弄不清楚自己的心意,亦無法面對她大哥的怒氣。
如今,她很清楚了。就算她大哥再生氣,她都要這麼回答他:對,我知道很不可思議,甚至不可原諒,但我已經喜歡上司徒行雲。
他的大手是那麼有力,十指與她緊緊相扣,她衷心希望他永遠不要放開她,無論往後他們還要面對什麼。
天很藍,草很綠,薔薇如染了色的星子成群綻放。
他們並肩坐在斜坡的草地上仰望天空,申夢心發現天空有一朵雲長得和蘑菇很像,不禁露出一個笑容。
「那天也有一朵長得奇形怪狀的雲。」好巧呢!
「哪天?」他好奇地看向申夢心,她專心看著雲,似乎在辨別它的形狀。
「我墜崖那一天。」她回道。「不過那天的雲比較像花,比今天的雲好看多了。」
「發生了什麼事,妳什麼時候墜崖?」司徒行雲一聽見申夢心墜崖,緊張到連胃都在痛,她卻不以為意。
「我六歲的時候,曾經掉落山谷。」她解釋。「當時是一位大哥哥救我的,他溫柔的聲音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原來如此。」六歲,時間有些久了,難怪她說來不疾不徐,看不出痛苦。
司徒行雲不知道的是,最痛苦的時間已經過去,而且是他使痛楚消失的。就連申夢心自己也很訝異,她竟然能夠坦然面對那段可怕的經驗,而不和司徒行風劃上等號。
「你很像他。」申夢心轉頭面向司徒行雲,微笑說道。
「我?」
「你很像當年救我的大哥哥,你們一樣溫柔。」都在她最需要的時候伸出手,掃除她的不安。
「我開始有點嫉妒他了。」司徒行雲開玩笑的說。「他對妳似乎很重要。」
「他是對我很重要。」她承認。「如果不是那位大哥哥救我,今天我不可能坐在這裡和你聊天。」早就香消玉殞。
「所以我才嫉妒他。」他故意裝出一副不悅的樣子,看得申夢心很緊張。
「你多心了。」她信以為真,急忙解釋。「你根本不必嫉妒他,我對他只有感激——」
「我知道。」他噗哧一笑,發現她很容易上當。「我只是同妳開玩笑,妳不必緊張。」
「你真可惡——」察覺自己受騙上當,申夢心柃起小拳頭就要捶打司徒行雲,被他笑著攔下。
他抓住她兩手的手腕,原本的意思是要保護申夢心不被自己胡亂飛舞的拳頭打到,卻意外拉近彼此的距離。
兩張臉不期然碰在一起,申夢心停止打鬧,司徒行雲倏然沒去笑意,換上深沉的凝視。
這已經不是他們第一次如此靠近,自從司徒行雲失憶以後,他們一直是這般親密,無論是身體或是心靈,但他們卻也從未做過逾矩的事,儘管司徒行雲一直很想吻她。
一股難以克制的悸動,充斥在他們的胸口。
隨著司徒行雲眼珠子顏色逐漸變深,兩人胸口那份悸動轉變成愛意,轉變成兇猛如浪潮的心跳。
隨著兩人心臟的跳動,他們的呼吸變得急促,眼睛幾乎離不開彼此,一如他們的嘴唇。
他們同時閉上眼睛,司徒行雲的嘴貼上她的紅唇,自然得彷彿他天天這麼做。
申夢心很早就知道這一刻終將會發生,只是當它真正發生時,她還是忍不住顫抖。
他的唇比她想像中來得冰涼,卻散發著一股誘人的氣息,教人無可避免的陷入其中。相反地,她的唇卻比司徒行雲猜測中還要溫熱,且帶著一股甜甜的味道,讓人忍不住一嘗再嘗。
原本只是蜻蜓點水的淺吻,在彼此的試探下漸漸轉為吮吻。司徒行雲鬆開她的手,順勢摟住她的柔背將她擁入懷中,用舌尖挑逗她的唇瓣,申夢心的芳唇因此而開啟。
司徒行雲乘機將舌頭伸進她的芳腔,申夢心下意識退縮,司徒行雲擁緊她的柔背鼓勵她勇敢嘗試,申夢心這才放鬆心情,感受他的唇、他的舌、他的吻。
雖然侵入她的芳腔,但他並不想當一名掠奪者,反而比較想跟她分享一切。他想與她分享唇舌交纏的美妙,想與她分享唇舌一起翩翩起舞的興奮,想與她在一起直到天荒地老,更希望這一刻能持續到永遠。
他們越吻越深入,兩人在薔薇花叢的圍繞下,作著同樣的夢,心中有著同樣的祈求,分享彼此的一切。
申夢心從來沒有想到,自己的初吻竟然是獻給司徒行雲,這在過去根本想像不到,但意外總是美麗,她深深陷入這張由意外交織出來的情網,成了動人的風景。
在藍天綠地的見證下,兩人的身影定住成永恆,時間也停止走動。
原本應該如此,但突然出現的黑影遮蔽了他們的視線,司徒行雲一發現不對勁,第一時間便放開申夢心將她藏在身後,申夢心起初還弄不清楚發生什麼事,直到看見幾個持刀的大漢圍著他們,她才驚覺他們遇見山賊。
「小倆口子感情不錯嘛!光天化日之下就親熱起來,還真不害臊。」為首的山賊,一開口便洩漏他們不是本地人,是外地來的山賊。
司徒行雲臉色陰沉的看著山賊,後悔自己太粗心大意,光顧著談情說愛,沒有發現他們潛伏在周圍,如今只能小心以對。
「你們想幹什麼?」一二三四……總共有四個人,每個人手上都拿著刀,他身上只有一把匕首,得想辦法奪刀才行。
「打劫兼劫色。」為首的山賊咧開一口黃板牙回道。「只要留下銀子和女人,老子就不為難你。」
「作夢!」他就算是死也會保護夢心,絕不讓這些骯髒的山賊碰到她一根指頭。
「臭小子,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老子是因為很久沒碰見像她這麼漂亮的女人,心情好才放過你,你還敢說大話!」為首的山賊不爽。
「老大,別同他廢話了,乾脆給他一刀。」其中一名山賊不耐煩的催促。「咱們也好久沒殺人了,老子的手早就癢了,既然他不要命,咱們也不必手下留情,趕快殺了他了事。」
「小三說得有理。」又有一名山賊開口。「這小子長得細皮嫩肉,恐怕連刀都提不動,一刀殺了他算是便宜他,乾脆留下他一條狗命,讓他看咱們與那娘兒們相好,說不定更有趣。」
「小四這主意好,就這麼辦!」
山賊們一人一句,看得出全是一些殺人不眨眼的傢伙,可能還是官府懸賞的通緝犯,為了躲避查緝流竄到此地,教他們給碰上。
申夢心雖然生長在武林世家,但因為受到家人嚴密保護,根本沒有機會遇見山賊,這是她第一次面對如此危險的狀況,免不了抓住司徒行雲的衣袖,緊張到直發抖。
「別怕,我會保護妳。」他安慰申夢心,她點點頭,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不要給他添亂。
「你們聽見了沒有?他說要保護她呢!」綽號小四的山賊聽見司徒行雲的話後哈哈大笑。「我倒要看看你要怎麼保護她,你這提不起刀的小子——」
綽號小四的山賊話剛落下,但見司徒行雲抬起腳踢掉他手上的刀,再一個轉身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奪下刀子,反指向小四。
其他山賊沒料到司徒行雲居然會武功,一時失了神,等他們回過神,個個嘴巴不乾淨,指著司徒行雲開罵。
「他娘的,這臭小子竟敢耍咱們,殺了他!」為首的山賊一刀砍下來,申夢心下意識發出尖叫。
「啊——」
鏘!
司徒行雲才剛將山賊的刀格開,另一個山賊的刀跟著又砍下來,他一個人同時要應付四個人的攻擊,還要分神保護申夢心,說實話是有些忙不過來。
申夢心也察覺到這一點,不想成為司徒行雲的負擔,於是悄悄移動腳步,試著移出打鬥圈讓司徒行雲方便施展手腳,沒想到反而幫了倒忙。
「臭娘兒們,想跑到哪裡去?」其中一名山賊發現她的意圖,放棄打鬥追在她身後。
「啊——」她拚命跑,但還是被抓住。
「放開我!」她咬山賊的手,山賊痛得倒抽一口氣,伸手就要賞她一巴掌,被隨後追上的司徒行雲攔了下來。
「放開你的髒手!」司徒行雲冷酷的聲音劃過山賊的耳際,山賊回過頭,只看見他冰冷的眼神,接著感到背部傳來一股劇痛,而後不支倒地。
砰!
他一刀劃開山賊的背,毫不留情,兇狠的表情,鬼見了都要畏懼三分。
「小三受傷了,快把他帶走!」為首的山賊眼見狀況不利於自己,要兄弟們別打了,趕快營救同伴比較要緊。
由於司徒行雲的武功出乎意料的好,想打敗他並不容易,再加上他們又有兄弟受傷,只能先行撤退。
剩下的三名山賊於是圍攻司徒行雲,企圖帶走倒下的兄弟。司徒行雲同時要對付山賊,又得保護申夢心,情況仍然不輕鬆。
為首的山賊趁著打鬥的空隙扶起倒下的兄弟,朝其他兩個山賊喊了一聲:「別打了,快走!」
綽號小四的山賊,趁著司徒行雲片刻疏忽,狠狠敲了一下他的後腦勺,司徒行雲頓時感到地轉天旋,幾乎快站不住。
「小四,快走!」
山賊們趁此機會逃逸,司徒行雲站得直挺挺,彷彿生來就是這麼立於天地之間,其實他已經快支撐不住。
不行,他不能倒下,他一定得保護夢心。
司徒行雲強忍著嘔吐感,強迫自己戰到最後一刻,一直等到確定山賊已經遠去,他才允許自己倒下,將自己交給黑暗。
砰!
「司徒行雲!」
他甚至聽不見她的呼喊聲,逕自走入黑暗,掉入記憶的漩渦。
「司徒……」
司徒行雲就這麼跟隨著記憶一起翻轉,直到他再次睜開眼睛之前,他的靈魂一直在黑暗中漫遊,找不到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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