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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susan是隻貓]緋聞遊戲[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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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9-29 15:48:32
第40章 聽雪水融化的雪聲音

    『砰。砰。砰。』激烈地錘門聲響個不停。

    「啊!」隨著一聲低吼,白濁的液體終於射出。

    「我!這都進去多久了!都快一小時了吧!便秘了?TMD都快關燈了!有沒有公德心啊!當這廁所是你家啊!」門外的人終於憤怒了。

    韓以宸躲在列車的洗手間裡,聽著外面的咒罵,無奈地看著手上的液體,仔細將牆上沾著的都弄乾淨,又去清洗了手。

    這世界上還有比他更苦逼的男人嗎?愛人就在身邊,卻只能看不能吃。真是越來越沒有出息了,不過就是隔著毛巾碰到她的臉,居然就這樣了。以後的日子還能過下去嗎?

    他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想起剛才林水嵐看著他問:「你好了嗎?」的窘迫。希望她沒有看出什麼來吧。笑的很無奈:心中的那頭野獸,好像隨時在叫喧著要衝出來,以前怎麼沒有發現自己居然還那麼好色呢?

    或許,他只是好她的色。

    可是無論怎樣,為了結束這種只能看不能吃的日子。他必須要加緊作戰計劃了!

    雖然還是要溫水煮青蛙,但是沒有誰規定,這水不能比之前熱的更快一點,是吧?

    燈突然熄滅了,門外的罵聲更加急促。韓以宸不慌不忙地整理好衣服,扭開了門。

    「你TMD……」外面的人雙手提著褲子罵罵咧咧的往裡面衝進去。韓以宸側身讓他先走,然後才離開了。

    林水嵐聽到響動,按亮了手機屏幕,看來人是韓以宸,輕輕地吐了口氣。還是忍不住:「你剛剛……」

    「有點事耽誤了。」韓以宸快速接上,然後抖開被子。脫掉鞋襪,翻身上床。

    林水嵐沒再多說,閉上了眼睛準備睡覺。突然,臉上有熱氣靠近。

    「冷氣開的太大,」韓以宸解釋自己的動作,「你把這個蓋身上,再蓋被子。感冒了不好。」

    林水嵐這才注意到他手上拿著一件外套,本想拒絕的話,在聽到他說『感冒』兩字後,嚥了下去。韓以宸這可是抓住她的死穴了:她現在害怕生病,害怕因為自己身體不適耽誤了行程。

    韓以宸這件外套明顯是放在行李箱中的,因為比他們上車穿的厚了很多。猶豫再三,她還是聽從了他的話,把他的外套貼身蓋上,然後再在他的幫助下,裹上了被子。

    再次閉上眼睛的林水嵐並不知道,某人在幫她裹上被子後,笑的有多奸詐。

    第二日清晨林水嵐剛醒就聽到林水嵐在和一個男人坐在窗前聊天。

    「……兄弟啊,你不知道昨晚上那個龜兒子有多麼可惡!娘個球的,這廁所又不是他的家,這個龜兒子居然在裡面一個多小時,我肚子疼的啊!」那個男人有著一口濃重的川普腔調。

    韓以宸看起來非常同情他的遭遇:「真是太過分了!但是大哥為什麼你不換個洗手間呢?」

    「咋沒有啊!我都看過,這裡廁所本來就不多,這邊老佔著,其他地方都排隊了,我一看,這邊不排隊,就站這裡吧!哪知道啊!這個龜兒子,當時關燈了,我沒看清楚他長啥樣,不然我一定狠狠打死這個龜兒子!」男人義憤填膺的吼道。

    韓以宸更加同情:「真是太過分了,怎麼又這種人!」

    林水嵐覺得有些奇怪,她總覺得韓以宸有些……好像在偷了米的老鼠。

    韓以宸發現她睜開眼睛了,馬上和那個男人說了聲抱歉,去弄熱毛巾了。

    「小媳婦,你老公對你真不錯!」那個男人自韓以宸一走,就忍不住朝林水嵐擠了擠眼睛。

    「您誤會了。」她皺著眉反駁,「我們只是普通朋友。」

    「你這樣可要不得!」那個男人說,「我看這小伙子好得很,對你好的沒話說。小兩口子吵架,你也不能這樣啊。做人要惜福。」

    林水嵐自己掙扎著從床上起來:「您真的想多了!」

    她的表情很冷,冷的讓這個男人不敢再多說,只能默默地摸摸手臂,感歎自家女人隨便不漂亮但是夠賢惠。女人啊,過日子漂亮是當不了飯吃的。

    「我自己來。」林水嵐看著韓以宸從接了半杯開水,一邊衝上冷水,一邊弄濕毛巾。這列車上並沒有直接就可以用的熱水,大家洗臉都是用冷水湊合一下。沒幾個有韓以宸這耐心。

    韓以宸剛剛把毛巾弄好,卻被林水嵐劈手奪過。

    他心疼地看著她那沾了水的紗布:「你不怕感染了!」

    她當然怕,所以她剛一奪過就順手把毛巾扔進了髒兮兮的洗臉池。然後轉身離開:「我會賠你毛巾。」

    韓以宸覺得心瞬間涼透:「你……」

    她每走一步都如同行走在刀尖上:他不懂,他對她越好,只會讓她越加捨不得。越加貪心想要得到更多。她會越加淪陷下去,最後變成徹頭徹尾的笑話。

    他不懂,他每每出於對朋友的關心,對她都意味著什麼。她是女人,再聰明,再理智也始終只是女人。是女人都會做夢,都會喜歡愛人正好也愛自己。她不想再繼續淪陷在這樣的美夢中,她怕自己變成一個笑話。她怕自己的自作動情,自以為是,最終被他發現時,變成他眼中的笑話。

    她在他眼中形象已經夠差。如果被發現了這樣的愛情,他還會再看她一眼嗎?她寧願他恨她,討厭她,也不想被他無視。

    原來。她已經如此愛他。

    「我不需要。」她決絕地說。聲音有一絲哽咽。

    他看著洗臉池裡的毛巾,看著她慢慢走遠的身影。有些洩氣:原來,她終究還是放不下,原來,她還是恨他。

    他應該怎麼辦?才能夠讓她不再恨他?

    之後的旅行,兩人相顧無言。林水嵐發著呆。而韓以宸看著林水嵐發呆。

    明明相愛著,卻互相害怕和恐懼對方不愛自己的兩人。一個想逃避,一個卻只想改變這一切。

    韓以宸想起剛剛相遇的那時,他們一起去坐摩天輪。他堅信著:一起坐過摩天輪的戀人,一定能在一起,無論經歷多少苦難。最終還是會在一起。

    所以,幸福在轉圈之後,還是會來的吧。

    列車到站。韓以宸推著早已收拾好的行李箱車,準備下車。這不是終點站,所以停車的時間相當有限。

    林水嵐看著他感情有些複雜。她早已後悔扔了那條他辛辛苦苦擰好的熱毛巾,只是,道歉的話在嘴邊徘徊了那麼多次,還是被她默默嚥下。

    韓以宸也有點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他愛她,毋庸置疑。他明白她為什麼要扔掉那條毛巾。只是,他也是個人,被拒絕也會不知所措。

    下車人很多,狹窄的車門顯得非常擁擠,他終究還是忍不住,有意無意的護住她。他知道她或許會因此生氣。只是,比起她被磕碰到,他寧願被她再次誤解。

    「謝謝。」她終究還是低下了頭。聲音很小。但幸好他聽到了。

    他懂她在對早上的毛巾表示歉意,對列車上的照顧表示感謝。其實,他那麼懂她,或許,他唯一不敢相信的就是:她也愛他吧。

    因為太愛一個人,所以懂的她的不安,懂的她的傷心和委屈,懂她的習慣。但也是因為太愛一個人,所以無法確定她是否也愛自己,無法確定自己是如此的幸運。

    一下車,兩人都有一種恍如新生的感覺。這裡的空氣很清新,不像帝都那樣抑鬱和骯髒。久違的叫賣聲和充滿鄉音的口吻,讓兩人都有種真正腳踏實地的感覺。

    一路打聽著,兩人終於到了長途汽車站。

    說來也奇怪,明明韓以宸比林水嵐更像是個外人,卻最先掌握了和當地人交流的語言技巧。林水嵐在一旁聽著他用不倫不類的四川口音和行人溝通去長途車站的路線,不得不佩服他強大的語言天賦。

    兩人都沒有怎麼偽裝自己,或許也沒有任何人會想到。這推著行李箱和纏著白紗布的兩人會是什麼大明星吧。一路的圍觀事件也幾乎沒有發生過,只是偶爾聽到人議論:這兩個人長得真好!

    「你說,現在我們是不是成功把自己裝成兩片葉子了?」韓以宸突然貼近她耳邊悄聲說。

    林水嵐一愣。突然想起很久的以前。她故意說讓他不要偽裝陪她去遊樂場玩時候說的那句話『哪個去遊樂場玩的還戴墨鏡?太醒目了!你沒聽過想要偽裝在森林裡的最好方法就是把自己變成一張葉子嗎?』

    一時心頭有些複雜:想不到一句戲言,過了這麼久,他居然還記得。

    他見她沒有反應,又說了一句:「怎麼樣?包著白紗布的葉子小姐?」

    「你呢?推著行李箱的葉子先生。」她忍不住回敬他。

    而他卻笑了:「你終於有反應了,我親愛的葉子小姐,我還是喜歡看你活蹦亂跳的和我對吵。」

    「你是犯賤嗎?」她一時口不擇言的反擊。

    他看著她突然不說話了,她慢慢地心裡有些驚慌,怕他生氣。

    過了很久他說:「是啊,我是犯賤,而且犯的甘之如飴。」

    她的心猛地一跳,忍不住回頭看他,卻見他一臉嚴肅地排隊買票,就好像剛剛那句甜的能滴出蜜的話並不是他說的一樣。

    『滴答』她彷彿聽到了自己心上的冰山,雪水融化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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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9-29 15:48:51
第41章 甜蜜的折磨(上)

    幾經周轉後,兩人還是沒有趕上最後一班去林正熙老家的車,不得已需要在劍門關歇息一晚。

    這是一個偏僻的小鎮。不知道是不是時間不趕巧,好的旅店都已住滿。長途車站附近的小旅店都屬於三無。最終選了一家環境稍微不那麼惡劣的,兩人去開房卻被告知只有一個房間。女服務員那種明顯:『小樣兒,我知道你們是炮友!』的眼神,看的兩人心裡有些發毛。

    小小的閣樓牆壁老舊而斑黃。處處透露出一股年久失修的霉味,韓以宸收拾了一下顯得潮濕而厚重的被褥。又拿出一瓶薰衣草精油,用旅店提供的電熱水壺燒了一壺熱水,把水倒在煙灰缸裡,然後滴進了幾滴精油。

    林水嵐看著那精油在水裡慢慢化開,整個屋子裡的霉味慢慢被薰衣草香熏淡。那精油瓶子看起來是第一次開封,也不知道他是怎能想的,居然帶了那麼多東西。

    屋子裡的電視全是雪花,比畫面更糟糕的是,它的噪音。韓以宸在忙著清洗浴室和洗手台。

    林水嵐覺得自己坐在這裡,就像一個大號娃娃,什麼都做不了。這種無能為力幫不上忙的感覺,真是糟糕透了。

    韓以宸突然從浴室出來,翻開行李箱,拿出一個ipad。然後打開一部電影給她。

    林水嵐看時,卻發現那正是她說過的《觸不到的戀人》,看電影播放記錄,他應該已經看過了。

    「我覺得這個電影還不錯,」他好像在解釋什麼,把電影從頭開始播放了,「You're not the invisible man,I see you.(你不是隱形人,我看的到你。)」

    她想起她曾經念出的那句台詞:『I sometimes feel as if I'm invisible, as if no one can see me at all.(有時覺得自己像個隱形人,彷彿沒有人能看得見我。)』突然鼻頭有些發酸。她不明白,他為什麼會念出那樣一句台詞來。

    「我進去了,有事叫我,」他幫忙調好了電影進度,轉身離開的時候,突然對她說,「我也覺得這個電影很好。愛情,真的是可以讓人奮不顧身的。」

    他走後,她終於流下眼淚,隔著水霧,看著電影中的故事。

    電影是《觸不到的戀人》,那麼現實中的愛情呢?也觸不到嗎?

    當然不是!浴室裡的男人看著鏡子勾起一抹笑容:她的心,他勢在必得!

    林水嵐喝著他熱好的藥汁,終於忍不住再問:「我手上的紗布,什麼時候能拆?」

    太不方便了簡直!她都好多天沒有痛痛快快地洗過澡了,每次都是護工幫忙草草的擦一下。

    「你今晚想?」他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忍不住有些紅臉。但還是點了點頭。

    「我可以幫你戴防水手套,」他說,「但是,這洗澡真的不好辦,這樣,我去幫你樓下那個女服務生擦澡?」

    一想到那個女服務員詭異的眼神,林水嵐堅決地搖頭。但是,真的太不舒服了,列車上兩天基本上就只能洗臉。她身上每個細胞都叫喧著:洗澡!

    韓以宸皺起了眉頭,努力地想辦法:「那真是好麻煩,你要不要再忍幾天?這個紗布再有一個禮拜就能拆了。」

    那時候,她會不會變成移動垃圾場!她瞬間有點崩潰。

    「我去請這裡醫院的護士?」韓以宸看著她繼續建議,「你的頭髮也油了,列車上真髒。」

    被他這樣一說,她全身更不舒服了。真想立刻就去洗澡。但是,她清楚的很,現在天色已晚,人生地不熟的,他去哪兒找護士?而且,人家會願意嗎?

    這也不是辦法!

    最後,她豁出去了:「那個,麻煩你幫我洗下頭吧。」

    韓以宸顯得非常驚訝:「這倒是行,但是,洗澡怎麼辦?不行,我還是去找個護工吧!男女有別,我怕傳出去對你名聲不好。」

    林水嵐最不怕的就是自己的名聲不好,她要是怕,她早就因為那些真真假假的傳聞去自殺了。當下被韓以宸這麼一激,她立刻有了反應:「也麻煩你了。我知道給你添麻煩了。以後我會補償的。」

    說完她立刻後悔了:這樣真的好嗎?他會怎麼想她?算了,還是忍著不洗澡吧。大不了變成移動垃圾場……

    韓以宸心裡樂開花,臉上卻是不顯:「不需要,我們之間不需要這麼客氣。如果你不放心,我會把眼睛蒙上的。」

    他的話徹底打消了她最後一絲顧慮:他根本沒多想,全是自己瞎折騰了。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

    「不需要,」她說,「我相信你。」

    『但是我不相信自己!』他在心裡苦笑,只要一想到那個場景,他的呼吸就不由得加重。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自制力,偏偏這個小女人還一臉信任的說相信他。真是痛苦而甜蜜的折磨啊。

    因為手上裹著厚厚的紗布,所以林水嵐的衣服幾乎襯衫為主,而且都是護工幫忙穿的。韓以宸在幫她解紐扣的時候,手努力地不顫抖,他祥裝鎮定,並且慶幸自己的衣服很寬鬆。不至於當眾出醜。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自作孽不可活。林水嵐閉上眼睛,竭力把他當做同性閨蜜。這倒是避免了看到他的異狀。她可以逃避,他卻不能。隨著一層層衣物褪去,雪白的酮體一點點展露在他面前。

    以前結果偶像劇,所有的偶像劇基本上都有一個不可避免的情節:無論是深情的,還是曾經遊戲花叢片葉不沾身的男主看到女主裸露在外的胳膊和脖子,突然流鼻血……當時韓以宸還默默在心裡吐槽:這男主角絕對是天干物燥!又不是沒有見過女人,只不過看到了一個女人的皮膚,至於如此嗎?

    而現在,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居然覺得鼻子有些癢了……

    終於上身只剩下了一件粉白色的bra,她的bra是六排環扣的,沒有海綿體填充物,他並不是第一次看她的身體,卻覺得她的身體每一寸都是上帝精心打磨過的。美的驚人。

    他突然不敢伸手去解她的bra,而她等了良久,身上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怎麼了?」

    他心跳如鼓。強忍著衝動,笑:「沒有,我不知道這個怎麼弄。」

    她開始沒懂,後來一想,臉一下子紅了:「我自己來吧。」

    可是,手包的像兩個大白包子,連指節都看不到,能解開嗎?

    「不用了,我剛剛研究出來怎麼解了。」他有些語無倫次。

    她的臉更紅。緊閉的睫毛顫抖的很厲害。

    他突然很想吻她。使勁掐了自己一把,他終於恢復理智,伸手,虔誠的解開了她的內衣扣。

    一環,兩歡,三環……

    他從來沒有感覺到時間那麼難熬過,但是他知道,這只是開始。接下來是下面的褲子。

    幸好她也要入廁,所以穿的是運動型的鬆緊褲,他還要繼續,她卻阻止了:「我自己來。」

    這個她是可以解決的,畢竟這一路上她也是自己上的洗手間。

    談不上是遺憾還是慶幸。他轉過身,開始翻行李箱。

    房間開著空調,氣溫不算太低,但是他還是怕她會感冒。他翻出她的行李,找到睡衣。她的睡衣很保守,兩截的。他想了一下,還是決定拿出自己的襯衫。

    轉身的時候,她正好在脫最後一條三角褲。看他轉身,她的臉刷的一下紅了。而他身下的東西,已經硬的不能再硬。

    他覺得,自己連出氣,都是帶著熱熱的溫度了。

    她看他轉身,動作一下頓住,兩個白包子的手,反射性擋住。這讓上身兩團雪白上的殷紅顯得更加飽滿。

    「你的睡衣不好穿,我的衣服比較大。」他愣了愣,揚了揚手上的白襯衫。

    「好。」她說,「你轉過身去。」

    他順從地轉身,偷偷摸了下鼻子:好在,他沒流鼻血。但是……他真的被撩撥的夠慘了。自制力啊,自制力!他掐了幾記胳膊:『忍住!韓以宸!你要是忍不住,你這輩子都要自力更生了!忍住!現在抓住媳婦的心才是最重要的!忍住!你要學習忍著神龜!』

    天知道,他真的要忍不住了。

    「好了,把衣服給我吧。」她強裝著鎮定對他說,耳尖都紅透了。

    她真是後悔了!寧願不洗澡,寧願變成垃圾場她也不應該讓他幫忙啊!真不知道她是哪根筋沒抽對!為什麼把她自己弄進了現在這種尷尬的境地!

    現在要說後悔,他會怎麼想?會不會覺得她很出爾反爾?真是可悲,就連這種時候,她都要考慮到他的想法嗎?

    『林水嵐,承認吧。你沒救了,你這輩子已經栽在這個男人手裡了,多麼可悲,他甚至在和你做愛的時候,喊的都是金雨欣的名字。』

    她收斂好思緒。對著他說:「給我衣服。」

    他轉身,『轟』的一聲,臉終於完全紅透,他怎麼也控制不了自己的生理反應了。

    林水嵐看著他紅了臉,以為是他不好意思,自己心中那份羞澀反倒是褪去了不少:「幸好你沒有當醫生,據說醫生看到一個人的身體,想到的都是一副骨架。」

    『不,其實,我看別人也都是一副骨架。』他想著,卻沒有反駁。

    他走過去,幫她穿上衣服,也終於遮蓋住了她的神秘地帶。

    「這幅樣子,我突然想到了你在我家過夜的那次。」他笑著,極力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很平淡。

    她也想到了,於是尷尬之情大減。

    他趁她不注意鬆了口氣。他幫她雙手套上防水套,然後和她說了一聲,先去調水。

    幾乎是逃進浴室。他關上門,終於鬆了口氣。

    如果每日都這樣下去,他遲早得因為慾求不滿而餓死。他快速地解決了自己的慾望。默默祈求不要再出現這樣的情況。然後開始放水調水溫。

    浴盆很髒,就算他已經清洗過5次,他還是覺得很髒。想了想,他乾脆自己先快速用冷水沖了一遍身體,然後再放水。

    他在裡面耽誤了大概一個半小時,林水嵐終於有些不耐煩的時候,門開了。

    「這旅店的熱水系統真難用!」他他渾身看不出一點衝過澡的痕跡,出門的時候還小聲抱怨了一句。

    林水嵐明白了他在裡面耽誤那麼久的原由。

    「先洗頭吧。」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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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9-29 15:49:06
第42章 甜蜜的折磨(下)

    第一次幫人洗頭,他顯得格外小心,一手護著她的耳朵,一手沖水,還不斷地說『不要睜眼睛』。他幫她按摩頭皮,用剛剛從手機上搜到的按摩穴位的方法。他的身子幾乎完全貼合著她,所以他要格外小心,不斷地移動著,離她遠一些。免得被她發現他身下的異常。

    真是悲哀,明明剛解決過,怎麼又……

    但是這也沒法完全怪他,只能怪他的衣服太短,當她俯下身的時候,更覺得短。一想到她貼身穿的是他自己穿過的衣服。一想到待會兒,她要躺在他剛剛躺過的浴盆裡面……

    韓以宸堅定地認為,他之所以要躺著沖澡,就是要用他的身體,把浴盆裡面不乾淨的東西沾走:誰知道這浴盆多少人躺過?

    洗個頭,在他的堅持下,硬是活脫脫的洗了半個多小時。最後她終於站不住了,他才主動結束了這次漫長的洗頭。

    不得不承認的是,他按摩的手法很好,她覺得很舒服,甚至懷疑他當過洗頭房的小弟。

    韓以宸把這句話當做是對自己動手能力強的誇獎。

    浴盆裡的水已經放好,他幫她把頭髮包在厚厚的大毛巾裡面,還細心的給她上了護髮素。

    林水嵐已經對他行李箱裡東西之齊歎為觀止。

    「你不要緊張。」他有些口乾舌燥地說。

    本來不緊張的林水嵐,瞬間感覺到了緊張。

    韓以宸幫她解開了襯衫紐扣。她站在那裡,身體有些發抖,眼睛緊閉著,扇子一樣的睫毛忽閃忽閃,上齒緊緊咬著嘴唇,再往下……

    不能再看了!他立刻抱起她。輕輕把她放進水中。

    知道怎麼看美人最漂亮嗎?第一:燈下觀美人;第二:美人楚楚可憐時;第三……

    可是,從來沒有人告訴過韓以宸,原來在水中,燈下來看,美人才是最美的。

    他深深地感歎自作孽不可活!但是,再要他選,他還會繼續這麼做。

    他飛快地拿了浴液,讓整個水面都起了厚厚地泡沫。

    她明顯鬆了口氣,放鬆下來。他也舒了口氣,一方面感歎看不到美景,一方面慶幸看不到美景。

    看不到美景不丟人,如果看著美景活生生的射出來,那才是丟死人。

    她的手盡力伸出來,不挨著水。他往手上塗了浴液,幫她按摩肩膀。他好像得了皮膚飢渴症,按摩的力道越來越輕。他想吻她。

    他知道,不能急躁,不然懷中的這個人說不定會逃走。她的好,這世上不止他能看到。他必須慢慢來,他要的是一輩子,而不是一時。

    他的心裡叫喧著『愛』。他的眼中溢出滿滿的情意。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個小女人就這樣霸道的闖進了他的生命。他始終不會那一日酒後的行為。他甚至感激。感激上蒼,讓那時出現在他身邊的是她。

    她覺得有些不對勁,他的行為。他的手……難道他又把她當做金雨欣了?被當做替身,她覺得好笑。難道這就是她的命嗎?懲罰她愛上了不該愛的人。

    她後悔了:不應該讓他幫她洗澡的。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嗎?

    她掙扎著想要起身。他敏銳地發現了。立刻正經起來:「咳咳,那個,水嵐,我們從哪兒開始洗?」

    『原來他是在思考這個?』難道她又錯怪他了?可是這個問題,讓她怎麼回答?

    不知道是羞的還是被水蒸氣熏的,她身上都紅透了,像只炸熟了的大明蝦。他強忍著慾望鬆開手,等她回答。

    「從……從上到下。」她突然覺得臉可以燙熟雞蛋了。

    他覺得熱。聽到這句話更熱。

    「哦。」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說什麼,實際上,他已經暈乎了。他拿著拿著浴液在手上揉勻,然後,從脖子開始,慢慢往下……

    「那裡不要!」她激動地阻止了他。

    他有些遺憾,終於假裝不在乎還是繞開了她胸前的洶湧。他知道這樣下去不對。理智雖然在,但是男人的本能依舊不可輕估。萬一他忍不住了……豈不是前功盡棄?

    必須找個話題!

    「那個……咳咳……你覺得柯南怎麼樣?」他努力地找著話題。

    「柯南?還不錯啊,你看那個?」她也覺得氣氛太曖昧。於是很配合的一起找話題。

    「其實我覺得這個編劇很奇怪,柯南一會兒變小孩,一會兒變大人,這樣結婚都不方便……」他剛說完,立刻後悔:這是怎麼了?怎麼跑到結婚去了?

    「是嗎?呵呵。」

    這個話題……失敗!

    他的手洗到了肚臍上,她有些癢,忍不住笑。

    他有點恨自己的視力為什麼這麼好!這TMD簡直比忍者神龜還要忍者神龜!她一笑,不該動的地方全部再動。真是要他的命!

    她也意識到了不對勁,開始找話題:「你覺得顧盼盼怎麼樣?」

    不說還好!這一說,他簡直想立刻吃了她!

    「你給我弄的『舊愛』?」時過境遷後,他依舊恨她為什麼給自己弄出個『舊愛』,但恨的理由已經不一樣了。以前是因為討厭她。現在則是純粹捻酸。

    「你……那時候很為難吧。」道歉的話就在嘴邊,她卻怎樣都說不出來。

    他卻覺得心疼,他寧願她依舊不可一世的高傲下去。他覺得此時的她,說著道歉的話,脆弱的像個玻璃娃娃。

    「其實,我從來都沒有討厭過你,」他說,手繼續向下,「我知道,你是一個好女孩。」

    一句話說的她突然心酸:終於得到他的承認了。但是卻不是她想要的那種。

    他心顫抖著繼續向下幫她洗,簡直都要魂不守舍了。再不吃,再不吃。他真要餓死。可是,他怎麼忍心?

    他想要把她擁入懷中,細細親吻個遍,但是,他告訴自己:不能!現在不能動!不是最好的時機!他想要她的身體,但是更想要的是她的心。他要的是一輩子。

    他快要被折磨死了。

    「那裡不要洗。」她小聲說。

    他一抖,因為他差點把手指插進去了。

    『不能洗!不能洗!』他拚命告誡自己,立刻,離開!

    但是手指卻不聽話,最後他狠狠一咬舌尖,終於險險制住自己不聽話的手。接下來是腿部。接下來……接下來是哪裡?

    他簡直快要崩潰。她躺在他躺過的地方。她身上的每一寸他都看過了。他正在幫她洗著身體。他……

    他有些恨自己的理智:如果沒有想到如果強迫了她之後可能有的結果,他何至於此如此苦逼?

    這世界上還有比他更悲劇的男人嗎?媳婦光溜溜的躺在面前。能看卻不能吃,想撲又不敢撲……

    到底什麼時候才能過上小康生活啊!什麼時候才能想吃就吃不用這麼一直餓著?他都快長潰瘍了。

    洗完正面,他扶著她坐起來,開始洗背面。

    韓以宸終於鬆了口氣,他真的受不了了。背面好啊,她看不到他的動作,他可以假公濟私了。

    慾火焚身的韓天王終於幹了一件後來一想起來就想撞死自己的事。他吻了自己的手,然後把手貼在了她的背上。

    『這算是間接接吻吧?』他甜滋滋的想著,突然又覺得自己悲哀起來:男人活到這個地步,真是窩囊透了。

    這樣的速度還是太慢啊!在這麼慢下去,不用他等到吃到嘴,估計就已經餓死了吧。

    洗完上身,接下來就是下半身了。她卻斷然拒絕:「不用了,謝謝。」

    有些可惜了沒法用手摸摸那渾圓的雙丘和白嫩的腿窩及足部。他假裝不在意:「那我幫你沖水?」

    她身上還沾著泡泡,略一猶豫,還是同意了他的建議。

    他假裝鎮定地放乾淨了浴盆裡的水。然後拿了淋浴頭,開始調水溫,差不多的時候,再慢慢朝著她身上衝去。

    知道什麼叫破繭成蝶嗎?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什麼叫美人出浴。比猶抱琵琶半遮面還要刺激人的美人出浴。沖好身體,他拿出早就準備好的浴巾裹了上去,幫她擦身上的水。

    隔著浴巾,他更加大膽地撫摸了她的全身。她有些不安,卻始終相信他不會有什麼其他念頭,所以還是命令自己盡量保持放鬆。

    他這次才算真正過足了手癮。只可惜剛剛是能看不敢摸太過火,現在是可以摸,但是看不到……什麼時候才能二者兼有之啊……

    他苦笑著幫她擦乾身上的水,然後拿過自己的白襯衫,給她慢慢穿上。抬手,穿進去。再抬另一隻手。他突然想起:貌似明天早上他還要幫她脫掉這件,再穿上bra!?

    他簡直沒辦法想像,明天早上給她穿了衣服,他又要用怎樣的理由跑到浴室來發洩?真是窩囊透了!

    做完了這一切,他幫她鬆開頭上的毛巾,用清水把頭上的護髮素清洗乾淨。然後又幫她揉了頭髮。迫不及待的送她出浴室。

    「你先看電影,我沖個澡馬上來幫你吹頭髮。」他叮囑了一句,「千萬不要自己動,免得感染!」

    他最後這句話徹底讓她打消了自力更生的心思,她有點自暴自棄地想:反正連澡都讓他幫忙洗了,這頭髮,也還是麻煩他吧!

    不得不說,韓以宸算準了她的心理:對林水嵐而言,現在沒有任何事比讓她處理好養父的事情來的更重要。所以,只要拿捏住了這樣的心理。他幾乎對她百戰百勝。

    只是,他沒有想到的是,這樣的關頭,偏偏尹璘好心地來了通電話。想要提醒他別忘了林水嵐手上的紗布已經可以拆掉的事。

    這頭韓以宸還在洗著痛苦而甜蜜的冷水澡。那頭正在看著電影的林水嵐,突然聽到韓以宸的電話開始響起。她原是不想接電話,卻在看到『尹璘』二字後,怕誤了他的事,終於費力地接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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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心有猛虎

    「以宸,那個葉老先生和你說的關於水嵐的手,你要記得啊。」一接通電話,尹璘就冒出這句沒頭沒腦的話來。

    林水嵐心一突,有種不好的直覺:「尹哥?您說什麼?我的手怎麼了?」

    尹璘那頭一下子沒了聲音,過了幾秒,才聽到他尷尬的笑聲:「哈哈,是水嵐啊?以宸呢?」

    「誰的電話?」韓以宸推開門,擦著頭上的水。他圍著浴巾。上身裸露著,一看到那條浴巾,林水嵐『刷』的紅了臉。

    她強作鎮定:「尹哥的,在說我的手。」

    韓以宸的臉色瞬間就變了。幾步上前奪過手機:「喂?尹哥?水嵐的手怎麼了?」

    他心裡狂吼著『千萬別什麼都說了啊!』面上卻顯得極為關心林水嵐的手傷。

    「怎麼?她還不知道?」尹璘被他的語氣嚇了一跳,稍一冷靜,反應了過來。

    這下韓以宸倒放了心:「尹哥,水嵐的手什麼時候能拆啊?她現在這樣很不方便,葉老先生怎麼說?」

    此言一出,尹璘更加肯定:林水嵐八成還不知道自己的手已經不用綁紗布了呢。

    「以宸啊,你又在玩什麼?」他雖然不明白韓以宸到底想要做些什麼,但是肯定不會是什麼能拿上檯面的事。

    「什麼?還不行?還得一周?太久了吧!」韓以宸一邊說,一邊關切的看了一眼林水嵐。

    林水嵐聞言就洩氣了:原來還得多等著嗎?可是她真的已經感覺手一點都不疼了,癢癢的,好像已經在長。

    「為了防止感染?葉老先生沒有更好的辦法嗎?」韓以宸聲音不高,語氣也不誇張,只是從裡到外都透露出對林水嵐的手的關心。

    林水嵐甚至有些懷疑:他是厭倦了幫她洗漱。

    她自嘲地笑笑:也是,誰願意幫一個普通朋友做這麼私密的事?這手,到底什麼時候能好啊。

    尹璘那頭聽的完全震驚,根本搭不上話:他怎麼就沒發現,韓以宸這麼會……自導自演?

    「尹哥?還有別的事嗎?」韓以宸催促了一句。

    「哦,沒有了。」完全被震驚了的尹璘愣愣的說完。

    「那我先掛了,」他說,「記得幫我再問問葉老先生,我倒不是嫌棄什麼,就是擔心水嵐現在這樣不方便,吃飯什麼的,都很艱難,她總不能一直用吸管喝粥吧?再好喝的粥,這麼下去也會厭了的,而且我擔心她這樣下去會營養不良。」

    聽他這麼一說。林水嵐倒是覺得自己倒是又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人家從始至終都是在關心她的身體,而她卻心裡陰暗的懷疑人家是厭倦了,嫌棄她麻煩。

    韓以宸偷眼看到她面上帶著些羞愧的表情,表示對他自己很滿意。尹璘那頭終於反應了過來:他並不是第一次見到韓以宸唬弄人,但是他是第一次作為被韓以宸唬弄的一方。

    好在他能想通:大概這就是韓以宸的追愛計劃。作為鐵哥們,雖然還是不看好這段愛情,雖然不會以實際行動去支持,但是怎麼著也不能給人家捅婁子吧。

    他立刻表示沒事了,一定會盡力幫忙再想辦法,然後掛了電話。

    韓以宸關了手機,這才發現:這個小破旅店,居然連吹風機都不提供!

    他立刻換衣服下樓去找吹風機。第一次當著林水嵐的面換衣服,說不緊張那是騙人的。他一邊假裝大大咧咧地換衣服,一邊暗中偷瞄她的表情。

    她低頭了。那,這是對他身材覺得不滿意?還是想起了那天那件事?糟糕!他怎麼忘了,她一定恨死他那天的酒後亂生了。

    她耳朵變紅了。那,是不是表示她並不是無動於衷?她是不是覺得他身材還好?

    和所有情竇初開的男生一樣,他都想要盡力去表現自己最好的一面,去讓她滿意自己。可是和所有在單戀中的人一樣,他永遠擔心自己不夠好,不夠讓對方喜歡。

    林水嵐其實還是沒有忍住,她在偷瞄他。

    他的身材很好,沒有一絲贅肉。他有完美的倒三角。他的皮膚甚至比她的還要好。他的……『轟』不能看了!

    然後她想到了自己。後知後覺地擔心起來:他這樣大大咧咧地當著她的面換衣服,是把她當做同種性別的哥們了?難道她的身材一點都不像女人?還有,他幫她洗澡的時候,簡直就比柳下惠還要柳下惠。果然,她不能引起他的情谷欠嗎?她忍不住自嘲:這不是早就知道的事嗎?為什麼到現在了,還這副樣子?簡直是可笑又可悲!

    他換好衣服,準備下樓。卻忍不住擔心起來:這小破旅店門關的嚴實嗎?她這樣的打扮,萬一被某個色狼看到了……萬一被某個色鬼走錯了房間……萬一……

    果然怎麼想都不放心,果然還是要隨時在她身邊。可是,她的頭髮怎麼辦?

    韓以宸知道,自己不能想太久。不然她一定會看出些什麼。

    可是,他又實在不放心她穿的這麼性感被其他人看了去。她現在還包著手,就算戰鬥力再強,她的體力也比不過男人。她……

    唉!怎麼想怎麼都不放心!怎麼想都覺得應該把她看好了。這下趟樓得多久?3分鐘?5分鐘?這簡直太長了!萬一……

    「怎麼了?」林水嵐看著韓以宸緊皺的眉頭忍不住問。

    「要是有陌生人進來,你就喊,」他說,「對,你就大聲喊我。我馬上回來。」

    然後他拿著房門鑰匙出去,緊緊鎖好了門,又試了好幾次確認無法一推就開。然後像個急著去買糖的小孩子,小跑著衝下樓。

    林水嵐有些莫名其妙的看著這個男人突然說出一句她怎麼也理解不了的話,然後飛快出門。

    她心裡隱隱約約覺得有些奇怪。卻命令自己不要亂想下去。

    韓以宸推開門進來的時候,帶給她了一個意料之中的消息:「服務員說沒有吹風機。」

    他有些不舒服的想到那個女人居然在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又帶了一句:「很少有女票客會為小姐們借這個。」

    當時他差點就動手打了這個女人。

    幸好最後一絲理智及時喚醒了他:「不好意思,她是我媳婦。」

    那個女人頓時如同吞下一隻蒼蠅:「我們這裡一向都是……我真的沒有想到是兩口子來開房……對不起。」

    他第一次毫無禮貌地轉身離開,他沒辦法心無芥蒂地對那個女人說『沒關係』。他的媳婦還在樓上等著他!

    一想到這裡,他頓時充滿了力量。天知道他打開門的瞬間,看到她坐在床上睜著眼睛看著他時,多想撲過去,狠狠把她鎖進懷中。

    他已中了她的毒。此生,無解。

    可是面前的這個小女人啊,她到底要什麼時候才能明白?

    竭力忍住衝動,他關上門,一步步走了過去,對她說,這裡沒有吹風機。

    而當他用乾毛巾包裹住她的秀髮,開始幫她弄乾時,他覺得沒有吹風機是件天大的好事。

    她好香!和他身上一樣的薄荷氣味。但是他偏偏覺得她的更加好聞。

    貪婪地靠近她。用手捧著她的秀髮搓揉,他的深深地呼吸著她的身上的香味。不時假公濟私的把頭伸過去,嗅一嗅她頸間的味道。他的襯衫穿在她身上顯得很肥大,他幾乎不費力就可以看清楚裡面的內容。

    而他裝的太君子。她根本都想不到他腦海裡想了多少無恥下流的畫面。

    他幫她弄乾頭髮,非常賣力。然而甜蜜還未結束,折磨再一次湧來。他悲哀的發現,自己或許真的有一夜七次郎的特質。

    而且,他夠持久……這樣她會很幸福的。如果她願意給他機會的話。

    只可惜,這樣的機會現在肯定是不可能有的。他自覺地開始隱藏自己的異狀。呼吸沉重起來。

    她聽到他越加沉重的呼吸,終於忍不住扭頭問:「怎麼了?」

    「沒,」他有些氣息不穩地回答,「我可能剛剛跑的太急。」

    這真是蹩腳的理由。而他在她這裡的形象太正面,前科太好,所以她毫不猶豫地選擇了相信。

    終於熬過這一關的韓以宸還來不及松氣,發現自己的異狀好像怎麼都遮不住了!難道,他要暴露了?

    絕對不行!他不想一輩子都追不到媳婦,一輩子都沒肉吃!

    他準備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卻發現,怎麼轉移最終都還是會回到她身上。忍不住不去想她,就如同明明知道繼續坐在這裡,繼續幫她弄頭髮,繼續不時埋頭深嗅她的體味,不時去看襯衫下面的風景……這樣都只會讓他飲鴆止渴。但是,就是戒不了!

    他覺得自己是在修煉:修煉如何成為一個聖人,昔日艷星對下了藥的他投懷送抱,他尚且還有三分清醒,而今,這三分只怕連一成都不剩了。如今方知昔日柳下惠為何可以坐懷不亂。蓋因這懷中的女子,絕非他的心愛。若是換成心愛,莫說坐懷不亂。恐怕就連看那柳下惠一眼,都會讓他慾火焚身吧。

    他手上的力氣有些重,終於還是沒忍住:「對不起,我要去下洗手間。」

    他匆匆丟開抓起手中的毛巾,擋在前:「等我一下,馬上回來。」

    她有點吃驚地看著他捂著下體狂奔向廁所:難道他已經忍不住……居然……

    「噗哈哈……」她忍不住大笑出聲:韓天王尿褲子了?哈哈哈……用不用得著這麼喜感?

    他聽著她的笑聲,有些無奈。又有些欣慰。

    無奈的是,他幾乎可以想到她都揣測了他些什麼;欣慰的是,他真的好久好久,沒有看到她發自真心的笑容。

    這樣一想,就算被誤會了。就算在她眼中跌形象了。都值了。

    看著鏡中的自己。他笑的無奈:韓以宸啊韓以宸,你上輩子到底還是沒有做好事,這輩子才栽在了這女人手裡,只是——

    若是再來一次,他還是會選擇不做好事。只要可以遇見她,他寧願栽的頭破血流。

    冰冷地水沖走了他身體裡的燥熱,可心中的那份炙熱卻始終無法熄滅。

    他重新穿好衣服,最後一眼看了鏡中的自己。忍不住伸手去碰觸鏡子:「林水嵐啊林水嵐,快點愛上我吧。在我現在還有理智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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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細嗅薔薇

    終於把林水嵐的頭髮弄乾。韓以宸個人的忍耐力已經得到了質的提高。結束這項折磨後,他強裝鎮定地起身:「要不要喝點水?」

    「睡前喝水第二天眼睛會浮腫。」她是有些口渴,但一想到第二天眼睛會腫還是有些猶豫。

    「我帶了蜂蜜。」他邊說邊去翻他的行李箱。

    林水嵐終於忍不住了:「你到底帶了多少東西?」

    「不多,就是些日常可能會用到的,」韓以宸一本正經的回答,「對了,還有一小盅鹽,在列車上不方便拿出來,明天早上你可以喝點淡鹽水。」

    林水嵐真懷疑還有什麼是他想不到的!難道面前這個人其實是多啦A夢變的?

    韓以宸又燒了熱水,小心的拿出一個淑女杯,清洗乾淨。

    「你連這個都帶了?!」林水嵐的聲音拔高,簡直快變形了。列車上,他給她了一隻保暖杯。現在,又拿出一隻新的口杯。這簡直……

    韓以宸沒有說話。又掏出一對牙杯:「喝完蜂蜜水後要刷牙。」

    林水嵐完全服了他!他到底裝了多少東西!光杯子就有四五個,分門別類。他是去賣杯子的嗎!!!

    韓以宸繼續掏東西,一對沒拆封的牙刷。一隻新的牙膏……

    「我以為你只帶了漱口水。」她已經被他掏出了的一連串物品震撼到麻木了。

    他的行李箱,好像也並不大啊?怎麼會裝了那麼多東西!

    「我怕到時候不方便。」他解釋。

    山裡究竟是怎樣的?那裡能買的到多少東西?他都不知道。而她明顯也是第一次去那樣的地方。他一個大男人委屈點沒關係,但是一想到她可能會不習慣,他就擔心。寧願少裝了自己的換洗衣服,也硬是把這些物品都塞了進去。

    出於他自己的私心,他把所有可以成對買的東西,都成對購買了。

    林水嵐感動於他的細心:他這樣的溫柔,她又怎麼能不沉淪?

    只是——她狠狠地咬了一口自己的舌尖,提醒她自己不要迷失了。這只是他細心,並不能說明什麼。

    「呵,你是想靠販賣這些為生嗎?原來韓大天王的興趣是擺地攤啊?」她冷冷地刺他。

    他不知道她又是怎麼了,卻甘心被她諷刺:「嗯,是啊,我就想擺地攤。」『如果你願意在我擺地攤的時候給我送杯水的話。』

    戀愛中的人都是傻子。兩個自以為在單戀著的人更是傻子。明明就希望對方也愛著自己,卻只敢小心翼翼地試探著,怕問了出口,事與願違。更怕問了出口,兩人連做普通朋友都尷尬。

    韓以宸幫她端了蜂蜜水過去,小心翼翼地餵她喝。水溫他早已試好,不會燙了她,也不會太冷。她慢慢地喝著。或許是兩人第一次配合。他站著端著,有點斜的過分。而她又來不及大口大口喝完。這杯子裡的蜂蜜水撒了出來,從杯口慢慢蔓延到了她的衣服、被褥上。

    「對不起。」他立刻住了手,顯得手足無措。

    這是這麼久以來,他第一次把事情搞砸。林水嵐的憤怒在看到他滿臉無措後,又熄滅了。

    她反倒心裡隱隱約約替他難受起來:這樣事事要求完美的人,第一次做錯事,心裡該有多難受?

    「沒事。」她皺著眉說,想安慰他兩句,又不知道該怎麼辦,最終只能說,「不知道旅店還有沒有別的被子?」

    他馬上明悟,放好杯子,拿著鑰匙出去:「你等我,我馬上回來。」

    鎖好門走出去,靠在門上。他臉上的不知所措瞬間被笑容所替代。

    過了兩三分鐘,他加重了腳步聲,滿臉憤怒地打開了門:「什麼破旅店?連多餘的被子都沒有!」

    「那怎麼辦?」她第一次有些慌亂了。

    「我們換張床睡。」他理所當然地走過去,開始整理自己的東西。

    林水嵐看著自己現在這張床上蔓延的水漬:剛剛韓以宸把那個杯子裡的三分之二都灑在了她的床上。

    她猶豫了再三,南方的氣候不比北方。這裡明顯比帝都濕潤太多。濕氣本來就很重,韓以宸又是從來沒有到過南方的……

    「我睡這裡。」她決定。

    「不行,」韓以宸一把抱起她,利索的解開自己身上現在這件襯衫,然後開始解她襯衫的紐扣,「你身體還沒好,這裡濕氣太重了。而且剛剛是我不小心弄灑了水。你不睡這裡,我不安心。」

    『可是讓你睡那樣潮濕的床,我又怎能安心?』她嚥下心中的反駁,嘗試性的提出一個建議:「那……一起?」

    『等的就是這句話!』韓以宸在心裡比了一個大大的V。臉上卻十分猶豫:「這樣不好吧……我擔心傳出去對你的名聲有影響……」

    這句話徹底讓林水嵐心中的一絲不安完全湮滅:「不用,我不怕這些個。當然,如果你在乎的話……」

    廢話!他怎麼可能會在乎!這簡直是求之不得好嗎?

    當即,他一臉豁出去了的表情:「我看這個建議最好了,咱們誰都不用太有負罪感。」

    真是好建議!不枉費他一番良苦用心啊。唯一不妙的是,那被子沒沾到多少水,居然還可以蓋……

    他鄭重地將自己剛剛拖下來的襯衫傳到她身上,有些皺眉的碎碎念:「我這麼會這麼不小心?」

    『看來,他的確無法釋懷。也是,第一次把事情搞砸,他一定很不好受吧。』林水嵐也很難過,可是,她嘴笨的很,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

    他這次穿衣顯得有些亂,還幾次碰到了不該碰的地方。她都忍了。她知道他現在心情肯定不好。

    當他給她繫上最後一顆紐扣的時候,她終於從腦海中翻出一句勉強算的上是安慰人的話:「不要緊,我不怪你。」

    他強作笑顏說了謝謝。然後帶她去刷牙。

    她覺得自己像個殘疾人,什麼都需要人伺候。他細細地幫她清潔著牙齒,她有些天馬行空的想:他以後一定是個很好的父親……

    然後,鼻頭又有些酸了:可惜他不會是她孩子的父親。

    幫她收拾好一切後。他給她掖好被子,語氣溫柔:「我去洗手間。」

    她目送著他離開。覺得今天一天過的如同一場美夢。她像是被他捧在了手心裡的工作。只是他怎麼知道,這樣的溫柔只會害了她,讓她越陷越深?

    一個小時候後,韓以宸洗乾淨了手上的東西。

    一夜七次郎,還都是自擼……這是要腎虧的節奏?

    做男人,難!做男明星,難!做只能看不能吃的苦逼男人,更難!

    一想到待會兒還要……不行了……這絕壁要腎虧!

    這就是所謂的: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還是再洗個冷水澡吧!

    他想著,又扭開了淋浴開關……

    處理好一切,他走回房間。燈光下的美人由於這幾日的旅程,早已張著小嘴,進入夢鄉。

    心裡的溫暖和情意如同發酵的麵團越來越大。他好想上去擁住她,親吻。

    但,他不敢。他怕她會被驚醒。

    猶豫良久之後,他終於慢慢伸出手,隔著空氣描繪著她的臉、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唇……

    一想到她正穿著剛剛自己貼身穿過的衣物。他就呼吸粗重……他暗笑一聲,可不能再來了。終於關了燈,然後輕輕上床。

    床上多了個人,她不安地翻了個身。

    他無視那條沒沾到多少水的被子。揭開她的,裡面很暖,是她的體溫。他慢慢地探了進去……爾後,在還未觸及時又收回了手。

    他終於還是蓋了那張沒沾多少水的棉被。他輕輕地歎息一聲。隔著棉被抱住了她。

    擁她入懷的一瞬,他彷彿聽到了全世界花開的聲音……

    小旅店的房間背陰,並沒有陽光灑進來。

    韓以宸把東西收拾進行李箱,又給她找了一套今日穿的衣服。請人幫忙帶了早點,又熱好了中藥後。他走過去推她:「起來了。」

    他以為她會很難叫,準備好的話,卻都在下一秒揉眼的動作中嚥了回去:她這麼這麼警醒?幸好,幸好!幸好昨晚沒有做什麼出格的事。真是萬幸!

    她揉了揉眼睛,嘟囔了一句,又翻了個身繼續睡。

    『好可愛。好可愛……』他被她萌翻了:太可愛了……如果她能給他生個這麼可愛的女孩……打住!打住!

    他咳了咳:「水嵐,起來了。已經九點了!」

    「好吵,」她用纏成兩個白包子的手牢牢地蓋住了耳朵,「吵死了。」

    這簡直是在故意誘惑他!清晨是男人最禁不住誘惑的時候!

    他終於忍不住,撲了上去。密密實實的吻了好幾下。

    她有些清醒:「重!重死了!」

    他趕緊起身,收拾好激動的心情:「起床了,水嵐,起來喝藥!」

    「你好煩。」她說,「再讓我睡五分鐘。」

    他只能使出殺手鑭:「再不起來,就買不到票了。」

    她立刻驚醒。掙扎迷離地眼睛看著他,好一會兒,似是在辨認面前的人是誰:「韓以宸?」

    「是,水嵐,你快點喝藥吃飯,完了我們好趕緊去買票。」韓以宸遺憾看不到她可愛的表情,卻還是一本正經的說了今天要做的事。

    她在他的幫助下慢慢起身。她的睡姿真的不算太好。衣服都皺了。他拿著昨天脫下來的bra,幫她把他的襯衫脫下來,慢慢的把衣服又一件件穿了上去。

    「你幫我搭配的衣服?」她看著牛仔褲有些皺眉。

    「你那條褲子已經穿了幾天,」他解釋,「今天趕路,穿裙子可不行。」

    『可是……可是牛仔褲怎麼自己穿啊!』林水嵐看著自己的手。她知道他說的對,但是,她穿牛仔褲更不方便啊。

    似是看出了她的疑惑。他非常有雷鋒精神的說:「沒關係,我幫你就好了。」

    她來不及反駁,他已經幫她穿好了長褲。並幫她仔細拉上褲子上的拉鏈,扣上扣子。

    她哀歎一聲:這真是要丟人丟的更徹底了!

    這次買票很順利。他護著她坐上了開往林正熙家鄉小鎮的長途汽車。然後才去放行李箱。

    座位上那個大娘看他一走,立刻上去套近乎:「閨女,那是你男人?」

    「您誤會了,」林水嵐連忙澄清,「我們只是普通朋友。」

    大娘聽懂了她的普通話,卻不相信:「你莫騙我。不是你男人幹啥對你那麼好?」

    林水嵐還要說什麼,韓以宸已經上來,他拎著一包餅乾,拿著一杯剛買的熱豆漿,把吸管插好:「你早上也沒吃幾口。喝點這個。我問了,至少還得三個多小時才能到。中途可沒有停車的地方。」

    那位大娘的眼神更加曖昧:「看吧,我就說是你男人。還害臊。」

    韓以宸聽懂了她的話,忍不住勾起嘴角,用和大娘同樣的口音說:「大娘您說的對,她就是害臊了。」

    「你說什麼?」林水嵐火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韓以宸解釋自己的理由,「我和她多聊幾句,問問看林家村的情況。」

    她張了張嘴,想要反駁,但是韓以宸已經和那位大娘熟絡的聊起天來。

    他們的語速都非常快,說的話也非常的多。四川話,慢慢說她還能聽懂,這一說快了,簡直就像是鳥兒在唱歌。車子慢慢開動,顛簸不平的路,讓整個車子如同一個巨大的搖籃……

    她含著吸管,在搖籃的擺動中,鳥兒的歌聲裡慢慢地合上了眼睛。靠在椅子上睡著了。

    韓以宸回過頭,發現她沒有喝豆漿,再一看,人都睡著了。當即有些失笑。請大娘幫忙拿一下手上的東西後。他脫下自己的外套,小心翼翼地蓋在了她身上。附身的時候,看到她的頭髮有些亂,還輕輕幫她梳弄了一下。

    他看著她,那樣的情意讓車裡的人都忍不住為之側目,幾對小情侶還因此打鬧起來:女孩子們紛紛指責自己的男友沒有那麼深情……

    這樣的極品,長得好,身材好,對女友更好……簡直打著燈籠也難找。哪個女孩子看了不心生羨慕?

    只是,他聽著車裡的越來越大的聲音,慢慢皺了眉,他起身,走到幾對正在打鬧的情侶座位旁:「可不可以小聲一點?我媳婦睡著了。」

    女孩子們沉醉在他附送的笑容中,暈乎乎的點了頭答應了。一轉眼卻又更加自怨自艾:太嫉妒了。為何她們的男友沒有這麼體貼呢?

    韓以宸走回座位,看著她睡的難受的樣子,想了想,慢慢地把她的頭靠在了自己肩膀上。

    「我就說,你是她男人,」那個大娘感歎道,「這閨女還害羞。」

    「嗯,您說的是對的,」他小心地偏過頭去看她,「我是她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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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9-29 15:50:06
第45章

    三個多小時候後,這輛沾滿泥土的長途汽車終於晃晃悠悠地開進了一個破舊的小車站。

    車上的旅客紛紛起身準備下車。車還未停穩,車門口已經排起了隊。

    韓以宸不急,他先把林水嵐叫醒。林水嵐醒來,脖子有些酸疼,她的中藥中有幫助睡眠的成分,所以她睡的很沉,並不知道自己又被吃了豆腐。

    等到車完全停穩,車門打開,人群如同開了閘的水一湧而出。韓以宸這才慢慢起身,往下走。他沒去扶林水嵐,因為他知道,雖然她的手阻礙了行動,但她並不想被當做殘廢對待。

    林水嵐慢慢下車,她手不方便,但是車已停穩,雖然過道狹小,但並不礙事。她下車後,才發現韓以宸已經推著行李箱站在了車門口。

    一時間,心裡一股暖流湧出。萬千感激和溫柔,到她嘴邊,卻又變了味:「你速度真夠快啊。」

    說完後她心裡頓覺不安:他會不會生氣?

    他並不在意:「你也不差。」

    一瞬間,她心頭的不安也散去,她衝著他笑:「接下來,我們去哪兒?」

    他並不急,先去一家小餐館,叫了午飯,然後給了老闆錢,請他幫忙加熱了林水嵐的藥。

    做完了這些,他才向周圍吃飯的人打聽去往林家村的車在哪兒。

    林水嵐心頭有事,吃了幾口就說不要了。他也不勉強,看著她把藥都喝了。又打包了兩份炒飯,才起身推著行李箱和她一起去找車。

    剛剛的食客說的很清楚:在長途車站外頭有開向不同村子的車。這些車開車沒有時間表,客滿就走。

    他推著行李箱和她一起走過去,車站外開往各個村子的車都不一樣:有麵包車,三輪,甚至還有農用拖拉機。

    找到了開往林家村的車,兩人都有些傻眼:農用拖拉機加了個頂棚,裡面用幾條長木條訂成了座位。沒有扶手,所有的地方都是黑黑的,一股豬糞味道。後來韓以宸才知道,這輛車還真是又拉人,又拉豬。甚至,還拉過農肥。

    車子裡黑壓壓一片已經坐了不少人,多是村婦帶著小孩。粗糙的臉上帶著笑容正好奇的看著他們。小孩子們吸溜著長長的鼻涕,時不時抓了鼻涕抹在他們能夠摸到的地方。這付情景讓兩人忍不住打了個顫。

    這輛車的座位狹窄,過道到是寬裕,只是現在寬裕的過道已經被農婦們買的菜和各種日用品塞滿。目測韓以宸的推著的行李箱倒是很難再塞進去。

    兩人互相看了看,都有些猶豫。

    最後還是韓以宸率先走過去問了司機,確認今天可能就這一輛去林家村的車後,才果斷地決定:坐!

    中國人的智慧是無窮的,明明看上去座位只坐一個人都很艱難,卻硬生生擠出了兩個人的位置,明明看上去過道什麼都放不下,熱情的大媽們卻集體出謀劃策,最終把韓以宸的行李箱壓倒了最下面。

    一人交了三元錢後,車子終於朝著林家村開動。

    兩人一上車後,就被當做是國寶圍觀起來,也是,他們穿著雖然簡單,但是身上透露出的那種獨特氣質,在這個小鎮上是沒有的。雖然圍觀的人群顯得很小心翼翼,但那種赤果果的眼神,還是看的兩人很不自在。

    「各位都是林家村的人嗎?」韓以宸決定主動出擊。他們對林家村的瞭解和認知實在是太少了。

    「是啊,小伙子你幹啥的?」坐他對面的那個大娘拉住自家要亂跑的小子,問。

    「我是林家村的女婿,陪媳婦回娘家的。」他這句話說的很快。純粹是欺負沒有語言天賦的林水嵐。

    果然,林水嵐皺了皺眉頭,她只聽懂了『林家村』『媳婦』。她疑惑的看了一眼韓以宸,他一臉正直的正在和對面的大娘聊天。

    「這姑娘是我們那兒的?」大娘果然來了興致,「沒見過啊。」

    全車人都朝林水嵐看了過去。莫名其妙被強力圍觀的林水嵐抬起頭,也打量起他們來,當看到那幾個剛剛用手揩了鼻涕到處亂抹的小孩把手指放進嘴裡吮吸的時候,她捂著嘴,乾嘔了一聲。

    正在和幾位大娘聊天的韓以宸聽到她的乾嘔聲忍不住看了她一眼,隨即好像想到了什麼,嘴角忍不住勾起一個弧度:如果是真的……

    「小伙子,那個林樂兆啊,」大娘們聊興正濃,「那個林樂兆啊,唉,你小心著點吧。」

    她們很同情小伙子說的事,但是,也深知林樂兆是得罪不起的人。

    「怎麼了?」韓以宸趕緊追問,「我從來沒有見過他,有什麼需要注意的嗎?」

    他說的很誠懇,加上他面相好,大娘們最終還是忍不住透了點話:「這個人啊,愛貪小便宜,他家那口子也不是東西,我們沒事都不愛湊過去。但是他輩分高,又會討好老輩子。所以……」

    聽到這裡,韓以宸基本上已經對林樂兆這個人有了一定瞭解,而對本來計劃好的戰略方向,他也做了調整。

    之後他話鋒一轉,開始和大娘們親切地拉起家常……

    四十分鐘後,拖拉機終於到達村口。大娘們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準備下車。

    此時已經是下午三點,正是林家村開始做飯的時候。

    韓以宸問清楚了林樂兆家所在的地方,也準備下車。

    正在張羅吃午飯的林樂兆一家並不知道,幾分鐘後,將有多大的驚喜在等著他們。

    當林樂兆的女人端上最後一大碗菜的時候,庭院裡突然出現了兩個陌生人。她有些傻眼的看著這兩個完全沒見過的人朝著她走過來。

    一瞬間,林樂兆的女人腦海中轉過萬千個念頭:『這女的長的不正經,一看就是狐媚子相,男的還行,就是就是不知道有沒有工作,能掙多少錢,如果掙得不多,還真配不上我家二丫頭的相貌……』

    她還沒反應過來,那個男的已經出聲:「請問這是林樂兆的家嗎?」

    「你是哪個?」她立刻警覺起來,「二丫頭,森娃子,你們兩個快出來!」

    一個紮著蝴蝶結馬尾,穿著紅色發烏裌襖,牛仔褲,發黃運動鞋,看起來大概二十多歲的女孩和一個穿著黑色裌襖,牛仔褲,運動鞋,十七八歲的男孩從屋子裡跑了出來。還沒來得及問她怎麼了,一看到面前的兩個人,頓時傻了。口水都差點流出來。

    林水嵐冷冷一瞥:「我是林水嵐。」

    林樂兆女人一下子愣住,反應了兩秒,跳了起來就往屋子裡沖:「當家的,當家的,那個小蹄子回來了!」

    「你就是那個欠了我們家錢的林水嵐?」叫做森娃子的男孩問她。

    「我欠了你們家錢?」林水嵐笑的異常嘲諷,「哦,我欠了你們多少?」

    「你是個賤女人!」穿著紅裌襖的小姑娘怒了,「你搶了我們家的房子,我哥還給了你兩萬!」

    兩萬對於山裡的孩子來說,簡直就是天文數字,二丫頭完全不明白為什麼這個女人如此可惡!居然搶了他們的房子還要錢,最後還有種找到了這裡!

    可是她的話對於林水嵐來說,簡直堪稱滑稽。在帝都一套一百多坪的房子,即使不是在很好的地段上,區區兩萬元就能拿下,真不知道是誰佔了誰的便宜?她有些後悔當初那麼輕易地就讓林朗奪了房子,即使心懷對林家人的愧疚,她也不至於讓個狼崽子奪了林正熙唯一的東西。

    而今,林樂兆一家居然倒打一耙,簡直是人賤的無敵了。

    一個中年男人拖拉著腳上的鞋子,披著一件外套走了出來:「你就是林正熙收養的那個小崽子?」

    他眼中閃過一絲驚艷和貪婪。韓以宸看在眼裡,心裡已經把他凌遲了幾萬次。

    「你就是那個支使兒子搶了我父親在帝都的房子,現在又想要搶奪祖產的老混蛋?」她笑的雲淡風輕,說的輕描淡寫。只是那話卻氣的人暴跳如雷。

    林樂兆還沒出口,他家人已經紛紛站出來指責。

    林樂兆的女人操起一條掃帚:「騷蹄子你給我滾!滾出去!」

    「小賤人你居然敢血口噴人!」森娃子義憤填膺地跟著他媽吼了起來。

    「你這個小蹄子!」二丫頭尋了根燒火棒也幫著她媽媽示威。

    「帝都的房子,一坪大概就要兩萬,我父親一百多坪的房子,被你們兩萬搶過去,到底誰才是強盜?」林水嵐並不怕他們。

    森娃子猶豫了:「媽……我們真的去搶了人家的房子……」

    「閉嘴!那是你爸堂弟的!我們林家的!和她有個屁關係!」林樂兆的女人恨鐵不成鋼的吼著自己的兒子。

    森娃子是念完初中才輟學的,他稍微知道一點領養的孩子只要辦過手續,享受到的權利和親生孩子一樣的事。

    二丫頭才不管,她始終覺得自己娘老子說的都是對的。而且這個女的憑啥皮膚比她好,穿的比她好?和電視劇裡面的公主都一樣。身邊還站著王子。難道這個女人不懂:只有灰姑娘才配的上王子嗎?而且她居然在帝都長大,而反觀自己,居然連到鎮上去次數都少的可憐!每天都要做家務,割豬草餵豬。那個女人肯定念過書,至少念過小學……

    簡直是太可惡了!

    越想越不甘心,越想越嫉妒的二丫頭失去了理智,掄著燒火棍子就要衝上去,被韓以宸一把抓住,扭了個身,奪過燒火棒,順手把這個瘋魔了的女人也扔到了地上。

    這下子可不得了!林樂兆的女人如同殺豬般狂吼了起來。村子裡住的近的人家紛紛過來圍觀。

    林樂兆什麼話都不說,一臉詭異的看著他們兩人,似乎是在嘲諷。

    韓以宸也不怕。他靜靜等著,看林樂兆的女人哭天搶地的哭訴著自己有多委屈,自己有多可憐,自己又被誰欺負了……

    韓以宸暗中打量圍觀眾人,果然,周圍人都沒怎麼表態,只是以看熱鬧的心態看著這一切。但是他們眼中的挪揄之色告訴韓以宸:如果不是顧慮著林樂兆一家的輩分,他們恐怕早就嘲笑起來。想來他們已經司空見慣了林樂兆一家的把戲。

    終於等圍觀群眾足夠多時,林樂兆開始說話了。他臉色之哀切,語氣之痛心,讓韓以宸覺得比起龜縮於鄉下,他更應該去演藝圈發展,絕對比演藝圈現在很多花瓶演員有演技多了。

    「各位鄉親們啊!」林樂兆語氣哽咽的指責林水嵐,滿臉悲痛,「我從小和我堂弟正熙一起長大,大家也都知道,我堂弟正熙是多麼優秀的男人!可是我那可憐的堂弟啊,你上輩子是做了什麼孽啊,居然養了這麼一個喪門星!你這個喪門星,害死我堂弟不說,居然還想妄想霸佔他的家產。我……我……身為正熙最親、最信賴的人,我怎麼能眼睜睜的看著這種事發生?天理不容啊,老天呀,你開開眼吧!把這個喪門星五雷轟頂!為我那可憐的堂弟報仇啊……」

    林樂兆的女人打了個激靈,一下子把剛起身的女兒撲到在地,抱著她就是一通狂嚎:「我可憐的閨女啊!我可憐的閨女啊!被這個喪門星的男人一腳踹到了地上,可憐我的閨女啊……」

    二丫頭被她媽抱的差點喘不過氣來。森娃子估計也是第一次看到爹媽這樣變臉,有點被驚嚇到。

    林水嵐臉色突變,她努力撲捉著林樂兆和他女人的話,雖然不多,但是也知道那是對她不利的。她正想出言,卻被韓以宸阻止。

    「演夠了?」韓以宸問。

    林樂兆的女人愣了愣,繼而繼續撲過去大叫。

    林樂兆預感不好,看著他。

    他掏出衣兜裡的手機,停止了錄音:「鄉親們,大家今天有緣聚在這裡,一起來聽一個反轉劇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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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9-29 15:50:25
第46章

    林樂兆看到韓以宸掏出手機,心知壞了,忙向自己女人使了個眼色。卻不想自己女人倒是個不懂眼色的,居然沒看懂。他氣性上來,差點破口大罵,好不容易忍住,臉卻有些變形:「這是我們林家村的事,你一個外姓人滾遠點!」

    韓以宸懶得和他辯,直接把手機聲音開到最大。林水嵐有些詫異,聽著那錄音卻是從他和林樂兆的老婆說話之前就開始錄的。她想到剛剛在走到林樂兆家時,他突然停下,擺弄了一下手機,當時她還疑惑,明明這邊信號幾乎沒有,他還拿手機幹什麼。

    錄音很長,關鍵的地方一字不少。林樂兆聽到自己的聲音,終於忍不住想要去奪那手機,不過韓以宸也不是木頭,手機又豈是他想搶就能搶到的?

    隨著錄音的播放進度,圍觀人群中終於有了嘲諷:「林樂兆家的又演戲咯。真不要臉!」

    「是啊,我們家的也出去打過工,帝都的房子又不是咱們鎮,兩萬就能買到?哄人哦!」

    「簡直缺德,算計完堂兄弟的又要欺負人家娃……」

    林樂兆聽到這些聲音,氣的眼睛都紅了:「是哪個在滿嘴噴糞!」

    林樂兆的女人也瘋了,從二丫頭身上跳起來,抓起那根燒火棒就亂揮:「哪個?有本事給老娘滾出來!」

    這下子人群倒是閉了嘴,一個小孩沒忍住吼:「大祖祖,你莫欺負人了!明明就是你不對!」

    他媽趕緊摀住他的嘴,對著雙眼冒火的林樂兆道了個歉,顧不得看熱鬧,拖著孩子就回去了。

    周圍人同情的看了林水嵐和韓以宸一眼,都散了開去。

    林樂兆家的得意的揮著燒火棒:「哈哈,滾回去了吧!你們這些個生娃莫□的!」

    林水嵐有些失望,她也意識到了林樂兆是個硬茬子,別的不說,光是這輩分問題,足以讓他們此行困難重重。那些村民明明有怒都不敢發,更何況幫他們這些初來乍到的人了。

    二丫頭從地上爬起來,連身上的泥都沒拍,就朝著林水嵐得意地笑:「想佔我家便宜,你想都莫想!」

    林樂兆看著兩人:「看到了吧?聰明人,都莫想著和我對著幹。」

    「你……你遲早會有報應!」林水嵐怒斥他,「房子我可以不要,什麼都可以不要,但是為什麼不讓我爸爸入祖墳?」

    「不要房子?不要房子你就不得跑回來了,」林樂兆自己拿了把椅子坐下,翹起腳,「入了祖墳,這房子還能跑得脫?」

    韓以宸一下子找到了重點:「你是說,如果一旦入了祖墳,林正熙的房子就不能給你了?」

    林樂兆卻沒有那個耐心給他科普:「婆娘,快去給我弄飯。」

    林樂兆的女人應了一聲,急急地去舀飯,林樂兆招呼著兩個孩子去洗手。根本沒有在看他們一眼。林樂兆的女人端著飯出來,碗筷正好都是四雙,擺明了沒有兩個人的位置。

    韓以宸自發地放下行李箱,走進他們房子,直接拿了兩個椅子出來。在其他人還沒反應過來之時,把椅子放在了桌子邊。拿了買了兩份炒飯,招呼林水嵐過來吃。

    兩人自備飯菜,自備筷子。霸佔著他們的桌子,當著他們的面吃飯。林樂兆的女人終於忍不住,衝過去想扔他們的餐盒。韓以宸瞪了她一眼,這女人被他嚇住,但又不甘心,想來想去,最後走到他們行李箱旁邊,一腳踹翻。

    行李箱太大,林樂兆的女人抱著自己的腳哀呼了半天,二丫頭趕緊過去幫她媽砸行李箱。林水嵐動了一下,想起身去阻止。卻被韓以宸按住:「好好吃飯。」

    他用勺子舀了飯,伸到她嘴邊,看著她不甘心地吞了下去。

    森娃子聽著自家姐姐砸行李箱的聲音,嘴唇動了動,最終沒說啥,低著頭繼續吃自己的飯,林樂兆看了看自己女人的醜態,在看看自己女兒的凶相,最後把目光投在了韓以宸和林水嵐身上。讓他失望的是,韓以宸正在哄著林水嵐吃飯,根本看都沒看自己的箱子。

    砸了好半天,林樂兆終於繃不住:「夠了!二丫頭你在發什麼瘋!」

    二丫頭早就沒力氣了,被她爸這樣一吼更加洩氣:「爸……」

    「給我滾回來吃飯,別學那些瘋瘋癲癲沒臉沒皮的賤人!」林樂兆意有所指的看了林水嵐一眼。

    林水嵐氣壞了,正想發火,韓以宸一勺子飯又伸了過來,沒奈何她只能先張嘴吃飯。

    「林先生說的對,」韓以宸帶著笑容看她吃下去,繼續舀了一勺飯遞過去,「有這樣的媽,你的確應該對你家女兒的教養上上心,別學的瘋瘋癲癲沒臉沒皮。賤人可是嫁不出去的。」

    他第一次這麼尖酸刻薄的挖苦一個女人,還用上了『賤人』兩字,可見他雖然面上不顯,心裡早已氣得不輕。

    二丫頭聽懂了,更加委屈:「你什麼意思。人家才沒有……」

    韓以宸笑著低頭喂林水嵐吃飯:「這年頭,顧盼盼這樣的女人還真不少。」

    林水嵐聽懂了他的意思,忍不住笑了出來。

    他被她的笑容惑了心神,一下子心中的怒氣都消散了,他忍不住逗她:「下次你要給我找『舊愛』也別找這樣的了,你不知道,我當時絞盡腦汁在想,我到底應該喜歡顧盼盼什麼。我覺得有顧盼盼那樣的『舊愛』大概所有人都覺得我審美觀不正常吧。」

    他的話勾起了她心中的痛,她臉上的笑意淡去:「再說。」

    他看到她表情不對,心知是自己說錯了話。再想說什麼挽救時,她已推開了他:「我飽了。」

    這頓午飯,恐怕沒有一個人吃的舒心。

    林家的幾個人吃完飯就衝回了房間,緊緊關了門,擺明了不歡迎他們。

    韓以宸倒沒覺得有啥受不了的。他走過去扶起有點變形的行李箱,林水嵐也走了過來:「接下來怎麼辦?」

    不知不覺間,她已經開始事事詢問他的意見了。

    「等。」他說。

    「我沒有你那麼厲害,」她沒有反駁,也沒有贊同,「我聽不懂他們說的話。但是我知道一件事,林樂兆不願意讓我爸爸入土為安。」

    他站起身看著她:「所以等,林樂兆倚仗的不過三點:第一,他討好了林家最德高望重的老先生;第二,他輩分高,村子裡的人不敢惹他;第三,你只是林正熙的養女,林正熙的直系親屬並不在林家村。」

    她冷笑:「等有什麼用?如你所言,他的優勢相當明確,我再等也不會有什麼變化。」

    「我發現,在形式對你不利的時候,等待往往是最好的解決方法,」他看著她說,「人要懂的示弱。」

    她想到他曾經的示弱,一步步的妥協,終於還是忍不住:「就和你當時一樣?我很好奇,你那時準備怎麼對付我?」

    他沒有逃避這個問題:「如果沒有確定你是李玉芷。我會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儘管我可能是無辜的?」

    「就算你是無辜的,」他說,「你應該明白,我從來都不是善人。」

    她笑了:「我一直當你是天使。」

    「墮天使?」他推著行李箱,「走吧,既然做戲就要做的夠徹底,你可以放下你的誠實嗎?」

    「誠實?」她冷笑,「我有過那種東西嗎?」

    他突然停住,看了她一眼。她的否定,讓他覺得心疼。

    「怎麼?你以為我誠實嗎?」她笑了,「那東西能當飯吃嗎?接下來怎麼做?我應該暈倒在他們門口嗎?還是滿臉血?這樣有用嗎?」

    「都不需要,」他說,「我說什麼你不要反駁就好。」

    懷著疑惑,林水嵐和他走到了村裡的日用小店,裡面其實沒有幾樣東西,韓以宸買了兩瓶過期很久的礦泉水,結賬的時候,他不小心按到了錄音。林樂兆的女人罵人的正好響起『那個小蹄子回來了!』

    韓以宸慌忙關機。那賣東西的女人一下子明白了:「又是那個滿嘴胡謅的婆娘!真不要臉!」

    「您也知道她?」韓以宸忙問。

    「豈止是知道,我從來不賣她東西!所有人都怕她,我不怕,有種來罵我?她要買鹽都滾去鎮上,我從來不賣給她,」這個女人瞬間來了火氣,「當年我家那口子在生產隊做事的時候,他們兩口子天天想盡辦法讓他多做事,我開個小賣鋪,她天天想盡辦法佔便宜,現在我那口子出去打工了,我再也不怕她了!老娘現在就是不賣給她東西!」

    這叫什麼?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韓以宸歎了口氣:「我真的不知道怎麼辦了,如果被她罵一頓,能讓我爸爸進祖墳,我……」

    大娘瞬間同情之心頓起,但她仍有疑惑:「你爸?」

    「林正熙,」韓以宸點頭,「我是他女婿。」

    林水嵐有些吃驚,她剛想反駁,突然想到他說的那句『我說什麼你不要反駁就好。』

    她轉念一下,想通了:韓以宸想要插手這件事,必須有個身份,而很明顯,他最好的身份就是和林正熙有直接關係。

    大娘打量了韓以宸一番:「這年頭像你這樣的男人可不多了,為了媳婦的事還跑一趟。不過你這趟是白跑了,林樂兆絕對不會讓林正熙進祖墳。」

    「為什麼!」林水嵐忍不住發問,「我可以什麼都不要,我只要我爸爸入土為安。」

    「你們想的太簡單了,」那大娘說,「林家村所有的人都姓林,死了都是要進祖墳的,進了祖墳,家產都要傳下去,這是規矩。只有犯了事,還有絕了後的才不能進祖墳,不進祖墳的家產都交給旁支。懂了?林正熙他親妹妹嫁出去了,不算林家的人了。最近的旁支就是林樂兆了。你以為只有老屋?林家的山頭和田地都有林正熙的一份。林樂兆想要的,是林正熙所有的東西。」

    他們之前想的太簡單了,以為只要讓林正熙入祖墳,又不要祖產,林樂兆就一定會同意。卻不成想祖產原來和入不入墳頭是掛在一起的。

    那大娘看著他們滿臉惆悵於心不忍:「這話說來你們還真不佔理,不管外頭咋說,林家村的規矩是打祖宗那會兒就傳下來的,不是親生的娃都不能算香火,女娃還得招婿才算。但是這進不了祖墳,就是要葬在亂葬崗的。」

    此言一出,林水嵐更是忍不住:「這絕對不可能!我不能讓我爸爸到亂葬崗,我們回去,我去買個墓地……」

    「你冷靜點,」韓以宸拉住了她,「你忘了,落葉歸根是他的願望。」

    那大娘也只有一個閨女,看到他們的樣子,想到如果自己和丈夫百年之後,也有個如同林樂兆這樣的親戚跳出來……未免產生了種兔死狐悲的感覺:「其實,你們可以試著去找老輩子說道說道。」

    她話中的『老輩子』正是林家村最德高望重的:四爺爺。

    這也正是韓以宸來的目的,他早在拖拉機上就問到了林家村能管事的人,只是當時沒法細問這人的詳細情況:「我聽說四爺爺和林樂兆關係很好。」

    「四爺爺年紀大了,難免會喜歡順著他的人,林樂兆,」大娘臉上出現一抹譏笑,「他會什麼?不還就是捧著老人家?老爺子好酒,有時候被他捧高興了,一喝高了,就什麼都同意了。」

    他們兩個互相對視:難道,這事情會如此容易?

    謝過大娘之後,林水嵐問清楚韓以宸大娘都說了些什麼,她聽完有些衝動:「我們回鎮上去買酒!」

    「我帶了,」韓以宸阻止了她,「因為不清楚會不會用得上,我帶了兩瓶白酒。」

    「你想的還挺周到,」林水嵐說,「我們都拿去給四爺爺?」

    「一瓶就好,還有一瓶等到看到你爸爸入土之後,再開封。」他用著最平淡的語氣,說著讓她最感動的話。

    從四爺爺家出來。兩人都顯得有些沉默。

    那老頭子好酒,愛聽人奉承不假,卻更好自己的面子。因為已經開了口不讓林正熙入祖墳,所以一聽到他們的來意之後,立刻推脫起來。

    不過那酒和好話到底還是有了作用,至少他們獲準可以住在林正熙之前的家。

    四爺爺的兒媳送他們出來的時候,猶豫再三還是勸了幾句,大抵不過是些『不要抱太大希望,這林樂兆油嘴滑舌,老爺子太喜歡他了。』『老爺子好面子,多半不會輕易反悔。』『老爺子思想陳舊,水嵐這沒有血緣關係,的確犯了老爺子的忌諱。』

    兩人謝過她,踏著星光往林正熙的家走去,一時顯得格外沉寂。

    「其實,」韓以宸看著林水嵐滿臉沮喪,終於還是忍不住,「我們還有機會。」

    林水嵐看著他,等他說。

    「四爺爺的兒媳不喜歡林樂兆,」他說,「特別是她知道我們的行李箱是被林樂兆媳婦砸的之後,這就是我們的機會。」

    「有用嗎?」她笑,「有用嗎?她再討厭林樂兆也不會站在我們這邊,不是嗎?」

    「有用!」韓以宸說,「她喜歡林正熙。」

    林水嵐沒再說話。兩人繼續走著。

    林正熙的房子看起來顯得很舊,處處透露出一股年久失修的味道。

    屋裡沒有電,好像很久沒有交電費了。

    好在鄉下不比城裡,不會缺水。韓以宸用手機屏幕照亮,收拾這臥房,但是很快他失望了:這被子都已經發霉。再收拾都沒有用。

    這會兒天晚,村子裡也沒有賣被褥的。已經初冬,又沒有暖氣,這一夜可怎麼熬?

    『通通通』有人敲門。

    韓以宸拿著手機去開門,藉著手機屏幕的微弱光源,他看清了門外的女人:「您……」

    門外正是四爺爺的兒媳。她抱著兩床厚厚地棉花被,被子上還放著兩支小拇指粗細的白蠟,一盒火柴。

    「公公讓我給你們送被子來,」她解釋,「你們的酒,公公還是很喜歡,他說『好久沒有喝到這麼好的酒了。其他的沒辦法幫你們,送床被子吧』。」

    「謝謝您送的蠟燭。」韓以宸立刻說。

    她一愣,然後笑了:「你還真是……叫我春花嬸吧。」

    「春花嬸,您能幫幫我們嗎?」林水嵐問。

    「我很想幫你們,」春花嬸說,眼中閃過一抹恨意,「林樂兆這個狗娘養的,他設計害了熙哥離開村子,現在又想霸佔熙哥的家產!如果能收拾了他,我怎麼都願意,但是,你們也看到了,即使我是兒媳婦,也比不過林樂兆在老爺子心中的地位。」

    「春花嬸,或許你不知道,」韓以宸說,「水嵐的父親一直告訴她,他最愛的人在林家村。」

    春花嬸聞言身子一震,眼圈一紅,語音哽咽:「真的?熙哥真的怎麼說?」

    林水嵐下意識地看了一眼韓以宸,他朝她點了點頭。於是她也紅了眼睛:「是的。」

    春花嬸手中的被子掉在地上,她三步並作兩步越過被子,衝上去擁住了林水嵐:「好孩子!你放心,就算賠上一切,我也不會讓那些賤人霸佔了熙哥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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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9-29 15:50:42
第47章

    在燭光搖曳中,兩人各蓋著一床被子,正在說話。

    「你怎麼肯定她喜歡我爸?」林水嵐問。

    韓以宸說:「其實我也在賭。」

    「賭?」

    「是,就是在賭,因為沒有人能夠肯定的告訴我,春花嬸喜歡你爸,只不過,我發現春花嬸今天在給四爺爺端下酒菜的時候,聽到我說你是林正熙的女兒,手一抖,差點把盤子摔了。還有,在開往林家村的車上,有個大娘告訴我『林家村最漂亮的姑娘居然想不開嫁給了四爺爺的傻瓜兒子』。我開始只是當八卦聽,但是今天結合她的反應,我覺得,她是喜歡你爸爸的,但是到那時候我依舊揣測,」韓以宸認真的說,「真正讓我肯定的是,剛才,她送來的被子是新的。當然,這可能是待客之道,但是她對你爸爸的稱呼,讓我覺得可以試一下。你有沒有發現,我說的並不是你父親喜歡的人是春花,而是,你父親說他最愛的人在林家村。」

    這樣的說辭顯得十分圓滑。如果他猜錯了,春花嬸不喜歡林正熙,那麼她可能會笑一笑,不當回事;但是如果他猜對了,那麼最後的結果就是他想要的了。

    「你就算不當明星也會很成功。」林水嵐由衷的感歎。

    「其實我很討厭觀察人,」韓以宸看著她,「我很小的時候,喜歡看石頭,喜歡看雲,喜歡對著他們發呆一整天。但,我最討厭的就是觀察人……」

    「那為什麼……」她好奇。

    他陷入回憶之中:「因為一直有個人叫我去學會觀察人,並且說給她聽,說不對就被打。她常常打我,但是我不恨她,我知道,她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讓我活下去。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我要做這些。」

    那是她不曾聽聞的過往。

    「其實我不是個好人,」他繼續說,「其實,我很多時候都在偽裝,有時候裝久了,發現這面具都長在了臉上,脫不下了。其實我很自卑,其實,我一點都不勇敢。」

    她認真地聽他說,不敢出聲,怕打擾他。

    「所以,如果有一天,我有什麼瞞著你,沒有直接告訴你。你一定要諒解我,」他說,「因為有些話,我一直想說,但是我又怕說出口,我知道那很迷信,但是我真的怕又那種事再次發生。」

    她聽不懂,但是她感覺到了他的無奈和悲傷。

    「其實,我也會愛人,」他說,「但是,我只敢用行動,只會用行動。因為老天爺一直在奪走我最珍愛的東西,所以,我不敢說。」

    她懂了:原來他又在說金雨欣嗎?怎麼辦?明明不會流淚的眼,好像又有點不舒服了。

    「所以,你懂嗎?」他看著她,很認真地問。

    她怎麼不懂?他是在說他對金雨欣的愛,讓她鑒證,讓她記住。可是,她寧願自己真的不懂,為什麼,一個明明已經離開了的人,他還這樣珍愛著?

    不過他既然問,她就點頭。

    「你懂?」他有些驚喜。

    她卻終於流淚。

    他忍不住擁她進懷。她卻用力地逃了出來:「韓以宸,你看清楚你面前的人到底是誰!」

    如同被一桶冷水澆在頭上。韓以宸瞬間清醒:她還在怪他!她並沒有原諒他!

    兩人再也不說話,睜著眼睛想著自己的心事,而那支白蠟,慢慢融盡,化成一滴白色的眼淚……

    再次醒來,一切又恢復原狀。

    他用著春花嬸送來的米和菜,做了粥。因為代煎的藥水已經喝完,他還找出很久不用的砂鍋,洗了很多遍,給她熬了藥。

    她就是在藥香中醒來的。她做了一夜夢,夢見他對她的好。夢見他說『林水嵐,我愛你,我不愛金雨欣了。』

    然後她笑著醒來,床上卻空了一半。

    她用手摸著那已經逐漸涼去的被窩,然後聞到了那股藥香。

    他走進來的時候,雙手冰涼,院子裡掛著一堆他剛剛用手洗好的衣服:從外至裡,他的和她的。

    「我手上的紗布什麼時候可以拆?」她問。

    「怎麼了?」他臉上閃過一抹疑惑,「至少還得包裹三天。」

    她起身,他趕緊幫她穿衣服,卻被她推開。她突然用牙狠狠地咬住紗布的結,用力去撕開,那紗布太牢固,她的牙齦很快出血。他趕忙叫停。

    「已經到林家村了。」她冷笑,然後低頭繼續去撕咬紗布。

    他怕了她:「我幫你。」

    「不需要。」她冷冷地說,低頭繼續自力更生。

    他真的怕了:她簡直就是不要命!那紗布把她細嫩的嘴唇都拉傷了,白色的紗布很快發紅。

    他伸手,幾下子解開了紗布,解放了她的手。

    她的手,細嫩光滑潔白。哪裡還有一點傷痕?

    「其實,最好再包三天,」他苦笑,「你現在還是不要太沾水。」

    她不理他:「出去,我要穿衣服!」

    「我……」

    「韓以宸,出去!滾出去!」她冷笑。嘴唇帶著血。

    他看的心疼,只好離開。

    林水嵐的手許久不用,靈活度不夠好。她費力地穿好衣服,然後穿鞋,剛出去,卻看到韓以宸手上端了藥過來。

    她搶過藥碗,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你!」他氣極了。

    「從今天起,我是死是活,與你無關,」她冷笑,吐出的話字字誅心,「韓天王,這裡是小山村,不是大都市,沒有記者,沒有隱藏攝像機。我們不用在裝扮緋聞情侶,你不用假裝好心。」

    「林水嵐!你又在鬧什麼!」他終於忍不住吼她。

    「沒有,只是想清楚了一些事,」她笑,「夢是做不得的,越沉迷,只會越崩潰。我不想崩潰,所以,請您滾!」

    她終究還是自私,還是最愛自己。她怕沉迷,她最後美夢破碎,怕自己會崩潰。所以她只能一次次刺傷他。

    「林水嵐,」他看著她的雙眼,語氣悲傷,「我也有心,我也會痛。」

    她愣住了,不懂他的悲傷從何而來。

    他說完,蹲下去撿藥碗碎片,出門的時候,強笑了一聲:「正好剛剛的藥多熬了點,我去盛過來。」

    他幾乎是狼狽地逃出了她的房間。

    兩個人明明彼此深愛,卻害怕著,恐慌著,一個想要逃離,一個卻不明所以的被刺痛著,繼續靠近……

    事情終於皆大歡喜。

    春花嬸突然說自己有了身孕,無論這消息是真是假,都讓盼望孫子出生盼了幾十年的四爺爺高興不已。

    抱著給孫子積福的念頭,他不顧面子終於出面,當眾把林正熙的祖產交給了林水嵐。林正熙的下葬之日終於選好,按照林家村的習俗,韓以宸以半子之禮送葬。

    他們最後一次見到了春花嬸。春花嬸的確有孕,但她一開始卻並不準備要這個孩子,所以才瞞了所有人。

    「那這個小孩?」林水嵐終於還是沒有忍住問了她這句話。

    「我會生下來,」春花嬸說,「林樂兆欠熙哥的,我會一一讓他還回來。」

    而送葬的那一天,林水嵐發現,原來還有隱情:林樂兆看春花嬸的眼神,林樂兆的女人看春花嬸的恨……

    原來一切的一切,還是由於愛嗎?

    二丫頭在走過她面前的時候,狠狠地說:「賤女人,我哥哥不會放過你的!」

    林水嵐還未作出反應,韓以宸已經吼了二丫頭:「滾!」

    二丫頭一愣,看了他一眼,哭著跑遠了……

    旁晚,村民都四散回了自己家。林水嵐站在林正熙墓前久久不願離去。

    韓以宸在她身邊,看著墓碑上刻上的名字:林正熙之墓女林水嵐 婿韓以宸 立於……

    他忍不住伸手去摸那兩個靠在一起的名字:『林水嵐,我已把我們的名寫在了墓碑上,所以,此生你休想離開我。』

    他站在她身旁,看著這座青山。山上排列著大大小小的凸起,這裡是林家人最後的歸葬之地。

    「我們和好行嗎?」韓以宸問。

    「我們繼續做朋友吧。」林水嵐說。

    然後過了好久,她才說話:「其實,很小的時候,我一直在想,如果我真的是孤兒,該有多好……」

    他其實也明白她的心情,因為他有時候也會這樣想:「如果可以,我也希望自己是真正的孤兒。」

    「說實話,孤兒院的那段日子,是我人生中最難忘的日子。或許正是如此,我才會在長大後一次次想去找你。不過,你說的對,沒有誰一定要等誰,所以當我找到了你的時候,你已經不記得我了。」她坐在了地上。

    「我一直告訴自己,不要去後悔,」她笑笑,「可是,有時候,我仍然忍不住會想:如果當初沒有在慈心孤兒院遇見你該多好,如果你當初沒有把我從懸崖邊找回去該多好,如果我當初跟著爸爸一起走過那條街,該多好……」

    她沒有說的是『如果,我不存在,該多好……』

    他也慢慢坐下:「沒有如果,我找到了你,這是事實。你有沒有想過,或許你走過了那麼多的路,看似轉了那麼多的彎。最終,只是為了找到一個人呢?」

    「找到誰?」她笑,「我始終認為,人生就是一個摩天輪,我們都以為自己在往上走,可是轉一圈後,會發現還在原地。所以,我誰都沒有找到。」

    所以,到了最後,還是只剩她一個人。

    暮色四合,山上的越來越冷,她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我們回去吧。」他說。

    「不,我想陪著我爸爸,」她笑,「我真的覺得那些小朋友說的很對。我就是一個喪門星,尹哥說的也很對,我就是麻煩體質,所以,如果他不曾遇到我,該多好?如果他不曾遇到我,那麼現在他是否已經有了自己真正的孩子?是否已經有了這世上最幸福的家?是否……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當初你要帶我回家!為什麼!為什麼!」

    他無法忍受她這樣自暴自棄。他把她的身體掰過來:「水嵐,你看著我!」

    她拚命想要掙脫他的手,眼中盈滿了淚水。

    「水嵐,你看著我!看著我!」他大聲喊著她,「你不是喪門星,你也不是麻煩精,你只是一個笨小孩,永遠都學不乖。明明知道這個世界需要假裝,卻永遠只會笨拙的豎起尖刺來保護自己。」

    她看著他,淚水落下。

    他用手幫她揩去眼淚:「以後,有我。我會保護你,護著你這個笨小孩,護著你不讓任何人傷到你。護著你,讓你可以更加無所顧忌的做自己。所以……」

    她終於忍不住,在他懷中哭了起來。

    他用身體牢牢裹住她,低頭,親吻她的髮梢:『傻丫頭,有沒有人告訴你,我有多愛你?感謝上蒼,讓我最終來到了你身邊,你這麼傻,這麼笨,沒我護著,真讓人不放心。』

    他看著墓碑對林正熙宣誓:『謝謝你帶她離開,你的女兒從此由我來守護。』

    很多年以後,林水嵐對韓以宸說:那一夜,是她此生最幸福的日子。儘管他們只是背靠著背一起到了天亮。

    之後的生活,安靜和睦的像一場巨大的美夢。

    他把家收拾了一遍,買了米面,春花嬸送了蔬菜。他每天幫她做好飯,煎好藥,然後和她一起在鄉間散步。

    她忍了三天,終於爭取到做飯。因為嫌他會做的太單一。

    兩人常常在廚房鬧著鬧著,最後把整個廚房弄成一團糟。然後他把她打發出來去洗手洗臉。自己一個人收拾了廚房,繼續做飯。

    她每天都要去陪著林正熙說會兒話,而那時候他就陪在一旁,眼神溫柔的看著她。

    這樣的鄉村生活,與世無爭。唯一美中不足的恐怕只有林樂兆一家的冷嘲熱諷了。而他們一家現在也只能夠在言語上奚落兩人幾句。因為春花嬸被林樂兆的女人推到險些流產。四爺爺現在完全不待見林樂兆了,這也導致他們一家在村子裡的地位急劇下降。以前被他們得罪過,敢怒不敢言的人現在也敢當著他們的面,狠狠刺上幾句。

    時光在鄉間牧童的牛鈴聲,在清晨村裡公雞的鳴聲,在山上的蟲鳴聲中漸漸逝去……

    兩人幾乎都忘了自己的身份之時。一個來自帝都的電話徹底終結了這場童話……

    尹璘的電話來勢洶洶,鄉村信號不好,他急的已經嘴角長瘡,連續撥打了幾日,終於打通了——

    「尹哥?怎麼了?」韓以宸問。

    林水嵐在一旁抬著頭看他。

    兩分鐘過後,他面色越來越難看,最後他說:「知道了。」

    掛了電話,韓以宸嚴肅的看著林水嵐:「我們立刻回去!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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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9-29 15:51:02
第48章 痛

    在上飛機的一瞬間,林水嵐忍不住轉身朝回看身後:她有預感,這樣美好的時光在她生命中將徹底結束……

    說不出是鬆了口氣還是遺憾:或許在她心中,美好的東西,從來都不屬於她。她只是那些無數個美好中的匆匆過客……

    文森特在勞妮和Alex的幫助下,終於擺脫了自家老爹,飛往中國。

    他放不下林水嵐:一朵完全不受他誘惑的野玫瑰,還有那麼有趣而矛盾的愛情。這不僅滿足了他的獵艷情懷,還滿足著他的惡趣味。

    是的,他就是那樣的喜歡玩這樣有難度的感情遊戲。這種惡趣味,甚至可以說是變態的行為讓他樂此不疲,他興致勃勃的找著那些看起來難以攻克的女人當做目標,攻陷時柔情蜜意充滿激情,攻陷後,又快速的扔到一邊,然後睜大眼睛去尋找下一輪的挑戰……

    Alex曾為此嘲笑過文森特『變態』,而文森特卻滿不在乎。

    「這世界上的人全是變態,只不過他們不如我坦誠而已,」文森特曾這麼和他的哥們Alex說,「你看到那些女人了沒有?她們穿著那麼暴露的衣服,一方面渴望被男人騷擾,一方面又假裝貞潔烈婦;更有趣的是那些男人,一方面要求自己的妻子不能出軌,一方面自己放浪形骸。哈,這不是變態是什麼?就連我的朋友,你自詡是個正常人,但是你卻喜歡飆車,在限速的公路上嘗試極限運動,你看就連也是個變態!」

    在文森特的理論中,世人皆是變態,只是變態的程度不同。

    「小玫瑰,」已經飛行了20多個小時的文森特絲毫不覺得疲憊,他衝著窗外的藍天白雲輕笑出聲,「你可千萬別讓我失望啊。」

    「水嵐,」韓以宸想了好半天,才終於決定開口,「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林水嵐笑:「怎麼?我給你又惹了什麼麻煩?」

    韓以宸的臉色瞬間有些猶豫:「你……」

    林水嵐正在把剛剛從乘務員那裡拿來的毛毯往身上蓋,看到他的表情,一下子頓住了,她冷笑:「不會吧。還真的是我又給你惹了麻煩!難道我有魔術不成?」

    「如果真的是那樣就好了,」韓以宸無奈地笑了,「水嵐,有人,爆料了你的身世……」

    他接下來的話,她再也聽不清,只看到他的嘴一張一合。她彷彿掉進了冰窟,全身從內之外慢慢結成冰:最怕的事……果然來了……

    他看著她滿臉絕望,漸漸慌了,叫了三四聲見她還沒反應,乾脆直接按住了她的肩,搖晃:「水嵐!水嵐!」

    她忍住悲傷,木然地笑:「嗯?」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他這樣對她說,儘管這話蒼白的連他自己都說不服自己,曝光身世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林水嵐有個患有精神病的生父,這個生父不僅有暴力傾向,還殺死了她媽媽……

    世人皆自詡自己是正常人,對著精神病人總有種優越感。他們瞧不起精神病人,嫌棄而恐懼著,覺得和精神病人生活在一起的人也一定不正常,覺得精神病人的後代,也一定有精神病……

    爆料的人太狠了,不僅把林水嵐的身世全部抖露出來。還把她養父成為植物人後,她很少去看養父的事情也一併報道了出來。那些衛道士和恐懼著精神病人的人紛紛如同雨後春筍跳出來指責和質疑林水嵐『不配為人子女』『是個可怕的精神病』。

    可以預料,就算韓以宸是總統首相這次也無能為力去挽回,他強行干預,只會讓自己也深入泥潭。

    林水嵐太清楚這件事的後果了,這也是,她始終自卑自己配不上韓以宸的原因之一。而今,噩夢成真……

    她突然想起了二丫頭的那句話『我哥哥不會放過你的。』

    如果爆料人真的是林朗……他何止是不放過她,簡直是要將她趕盡殺絕……

    只是如今,再委屈也沒有用,再悲傷也沒有用。再難過也沒有用……

    她看了看身邊的男人,突然一下子覺得釋然了:還好,他不愛她,這樣,他應該就不會被她扯進這泥潭中了吧……原來上天終究還是仁慈了一次。多幸運,他不愛她……

    她這一生,一直在找活下去的動力和原因。跌跌撞撞若干年後,她終於找到:讓他,活的快樂,讓他,活的更好。

    她的愛,卑微如斯。就像一朵低到塵埃裡的花,慢慢綻放……

    她衝著他微笑。第一次,真正的微笑:「以宸,你和媒體宣佈吧。」

    「宣佈什麼?」他突然有些不安。

    「當然是實話實說。我們從來都不是男女朋友的關係,不是嗎?」她很隨意的說,拉起毛毯蓋住自己的身體,「我親愛的男友,遊戲……遊戲,遊戲結束了。」

    她說完,又把毛毯拉起來一點,蓋得更高:是啊,遊戲結束了,這樣不正常的遊戲,終於結束了……

    他轉念一想,明白的她的想法和顧慮,卻更加生氣:「林水嵐!在你心中我就是這樣的人?為了撇清自己,就在這種時候拋棄……拋棄朋友?」

    他說的太快,差點把『愛人』兩字說出口。

    她被他感動到,卻用手狠狠在毛毯下掐自己。她昂著頭誇張地笑:「當然,你本來就是這樣的人,不是嗎?」

    「你……」他被她的話傷到。

    「韓天王,最開始你和我傳緋聞的原因,不就是為了你的事業嗎?你甚至為此,還可以接受顧盼盼。我看當初如果不是我陰差陽錯頂替了顧盼盼成為你的『醜聞』女主角,你也會毫不猶豫地和顧盼盼傳緋聞。不是嗎?」她牢牢地盯著他。

    他還真說不出『不是』。因為,如果當初和他傳出『醜聞』的真的是顧盼盼,為了事業,他也會選擇接受。

    她看著他,沒有得到他的回答。不知為什麼,原本就已結凍成冰團的心,再一次被凍上了一層:終於,還是要讓她自己面對這樣的事實了嗎?也好,這樣就能更清醒一些,不用還抱著一絲希望自欺欺人。也好,也好。

    「遊戲結束了,」她笑了,「遊戲結束了。真好,不是嗎?這場本來就不該出現的遊戲終於……」

    「不!沒有結束!」他突然打斷了她,「人生才剛開始,這場遊戲怎麼就能結束?」

    「人生,和遊戲沒有關係。」她說,「我累了。」

    然後,她把毛毯拉起來,蓋住了頭。

    他固執地繼續說:「遊戲沒有結束,你記住,這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我永遠不會讓它結束,永遠不會……」

    帝都機場候機大廳外,幾乎彙集了所有的媒體。旅客們從這裡經過的時候,都忍不住回頭看了又看。

    一個帶著金絲邊框眼鏡,穿著白色羊皮小靴,黑色緊身連衣裙的女人等不住了,她打電話問線人:「你的消息到底可不可靠?韓以宸和林水嵐真的會從這個地方出來?紫荊帝國不是宣稱他們在巴厘島拍MV嗎?」

    電話那頭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她臉上的懷疑稍減,卻還是警告了一句:「最好不要騙我,不然……」

    那頭不知道說了什麼,她臉色好了很多:「當然,如果消息是準確的,我會把尾款打給你。」

    飛機到站,韓以宸推著行李箱看了林水嵐一眼:「十分鐘之後,你再出去。」

    她立刻就懂了他要做什麼,堅決不同意:「你十分鐘之後再出去。」

    「聽話。」

    「哼,」她笑,「這本來就是我的事,和你有什麼關係?」

    「我是你男朋友!」他說。

    「我說了遊戲結束!」她冷笑。

    「我是你丈夫。」他提起在林家村時候的身份。

    「那是形勢所迫。」她大笑。

    「別忘了,墓碑上寫著我們兩個的名字。」他冷冷地拋出一句。

    「那也只是……」她下意識反駁。

    「那不只是做戲。」他搶過了話頭,「你十分鐘之後再走。」

    他不等她反駁,推起行李箱就轉身,掏出手機快速打了個電話:「尹哥,快來機場,接水嵐。」

    然後他又撥給了程聰:「程哥,我是韓以宸,來機場接我。」

    收起手機,他也收起了墨鏡。推著行李箱慢慢地走了出去。他知道,在不遠處,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韓以宸一出站就遭遇了閃光燈的洗禮。不過眼尖的媒體立刻發現:林水嵐並不在他身邊!難道傳言有誤?

    來不及多想,媒體早已一窩蜂地湧了上去,把他團團圍住……

    「你這什麼朋友,靠譜嗎?」一個脖子上掛著相機的中年男人氣喘吁吁地跟著一個小年輕跑著。

    「師父,您放心,絕對可靠!咱們不在站外等,那裡一準兒拿不到獨家。剛剛那小子可是我的一起撒尿和泥長大的鐵哥們,您……」小年輕一語未盡突然呆住。

    面前那架客機,已經沒有旅客下來了……看來,他們要逮的人早就不再……

    「你這個小兔崽子!」中年男人忍不住用腳踹他,「那是我的獨家!獨家啊!」

    「師父,我錯了,」小年輕一邊躲一邊哀叫,「我也是為了您好。」

    「你還敢說!」中年男人更氣了。

    「師父,師父……林……林水嵐!」小年輕抱頭亂躥之際,突然看到客機上走下來一個長髮女人,「師父,你的獨家啊!」

    中年男人呆住,一擦眼睛,還真是,立刻舉起相機就要拍照。

    林水嵐敏銳地感覺到了鏡頭,立刻用手擋住臉,快步走下客機。然後立刻躲在客機後,小跑離開了這裡……

    「追!」兩個狗仔立刻追了上去……

    韓以宸這邊正在精疲力盡的應付著記者,卻不曾想到,因為兩個不按常理出牌的狗仔擅自行動。他以為現在已經安然離開了機場的林水嵐,此時陷入了一場你追我趕的惡意追逐中……

    林水嵐先頭還看清了路才跑,後來只要見到人多的地方就直接衝過去了。怎奈身後的兩個狗仔如同兩塊牛皮糖,怎麼也甩不掉。

    林水嵐氣喘吁吁地繼續往前跑時,卻衝到了一個人身上。

    「讓開。」她一站穩,立刻想要繼續向前跑,而那男人卻不識好歹地擋住了她。

    「嗨~小玫瑰,好久不見,你還是一如既往的那麼熱情,」那人誇張地抱住她感歎,「還記得我們第一次相遇嗎?你也是如此熱情地把我拖入了愛情海……」

    她突然想念用高跟鞋抽他的情景了。

    只可惜,她今天穿的是平底。她朝著他一腳踹了過去,正中他的腿彎。文森特臉一苦:「小水水,我如此愛你,你卻……真是太傷我的心了!」

    「滾開!」她冷笑,「否則還有更讓你傷心的。」

    一語未完,一拳已經直奔向他腹部,文森特險險地避開,他擦了擦額頭上莫須有的冷汗:「小水水。你真絕情……你不愛我了嗎?」

    林水嵐渾身一抖,突然想起了雅典機場文森特那個銷魂的哀怨,以及同樣銷魂的身姿……

    那簡直是人生的一大殺器……

    她還來不及多想,兩個狗仔已經追了過來。

    文森特一改吊兒郎當的語氣,低頭看著她:「你有麻煩了?」

    「是記者。」林水嵐低聲說。

    文森特懂了:「親我一下,親我一下,我替你擺平那兩個人。」

    她狠狠地抬腳然後重重地跺在了他腳上。

    文森特誇張地抱著自己的腳大吼,引來所有人的目光,卻惟獨沒有引來她的。他預料中,她的驚恐和不安也沒有因此出現。

    林水嵐心中早已有了主意,她臉上帶著笑容,一把牽起了文森特的手。突然轉身,摘下墨鏡對著兩個狗仔笑:「我給你們一個大獨家,要不要?」

    尹璘、程聰、程運三人奮力衝進人群中,接應了韓以宸。他看著尹璘過來,眼中閃過一抹不安,卻終究什麼也沒說。在三人的保護下,他艱難地往外走。

    這次記者的苗頭並不是對他,所以問他也不過是問些:『你知道林水嵐生父是殺人犯,精神病的事?』『林水嵐有沒有遺傳到她父親的精神病?』『你認為林水嵐有沒有暴力傾向?』

    他忍住暴怒,一次次強笑著說『那是謠言。』而那些媒體人卻擺明了不信,只想從他嘴裡挖出些可以致林水嵐於死地的答覆……

    林水嵐沒有得罪這些人,他們這樣的逼迫無法也只是為了能拿個頭條,多拿點獎金。至於被報道的人的心情,好像從來都不是他們關注的重點。或許,如果被報道人因此承受不住跳樓自殺對他們來說才是更好的結果。因為那樣,他們就有了更多可以寫的東西。可以更吸引大眾的注意力,更能夠多拿點錢……

    四人艱難地上了尹璘開來的車。車剛開裡機場,韓以宸早已按捺不住:「尹哥,水嵐她……」

    尹璘早知道他要問這個:「我沒找到她!手機也關機了!」

    他一臉厭煩:「這個林水嵐,從來不讓人省心,簡直……」

    「尹哥!」韓以宸吼住了他,「幫我把行李帶回去。我要去找她。」

    「你瘋了!」尹璘忍不住大叫。「你去哪兒找?帝都這麼大!你怎麼找?」

    「她一定還在機場裡,」韓以宸翻出一副平光鏡戴上,招呼程運,「我們兩個換一下外套。」

    「你想要回去?」尹璘忍不住出口,「你才剛剛從那裡出來,你不知道……」

    「尹哥,我知道,」韓以宸打斷了他,「但是你也瞭解我,更何況,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記者們絕對想不到我會折回去。」

    他從來都是說一不二,一句話既然說出了口,再也沒有反駁的餘地。尹璘歎了口氣,把車開到了一個僻靜的地方。

    韓以宸正要離開的時候,尹璘終於忍不住下了車:「以宸,你考慮考慮,要不要暫時宣佈和她分手……」

    「不!」他斬釘截鐵的說,「我會陪著她。」

    「我是說在媒體面前宣佈你們沒有關係,並不是真正的讓你們分手。」尹璘解釋著。

    「我寧願失去現在的一切,也決不說這樣的話。」他目光堅定地說。

    曾經,他為了事業妥協和她傳緋聞。那時的他怎樣都沒有想到,會有一日寧願不要了著事業,也決不放棄她。

    他曾以為,在事業和她之中,他要選擇時必會猶豫再三。然而到了這時,他才發現,原來早已是不用再選。

    尹璘早知他會如此決定,但還是忍不住失望:「愛情真是一種麻煩的東西,我希望我這一輩子不要沾到這種麻煩。」

    「人總是怕什麼,來什麼。」韓以宸笑著說。

    尹璘推了推眼鏡,不置可否。但是很多年後,他再次想到韓以宸這句話的時候,不得不感歎,韓以宸果然很有烏鴉嘴的天賦……只是那時的尹璘,卻再也割捨不下他的麻煩了……

    拒絕了尹璘的提議之後,韓以宸一個人又返回了機場。再找遍了機場幾乎每個角落後,他終於找到了要找的人。正要走近時,卻聽到他心心唸唸著的那個女人對著記者說——

    「我真正喜歡的人一直是文森特,韓以宸,不過是公司用來幫我提升人氣的緋聞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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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9-29 15:51:17
第49章 入戲太深

    韓以宸聽著林水嵐聊著她和文森特的愛情,這一幕是多麼熟悉。曾經,他在電視上看著她也是這樣的一番話,未經他的批准,就擅自把他們捆到了一起。而現在,她居然又想故技重施!她怎麼敢?

    他很明白她是為了不拖累他,但是理智上明白是一回事,情感上能不能接受又是另一回事。

    身為韓天王,他應該要很感激並且配合她的行為。而身為韓以宸,他對她這種『有義氣,有魄力』的行為卻根本無法接受,他想要立刻衝上去,把她從那個男人身邊抓過來,狠狠地吻她,狠狠地……

    她休想再要逃開!

    終於,當看到文森特附身在她耳邊細語時,他心中的導火索終於被點燃。在第一次他再也無法顧及後果:衝上去,一把將文森特扔開,緊緊地抓住了她進懷,然後死死困住她,不讓她掙脫開。

    「你怎麼……」她有點被嚇到。

    「兩位記者朋友,水嵐和我賭氣了,她剛剛說的話,請你們不要介意。請如實報道,我堅決站在我女朋友這邊,力挺到底。同時我將請律師對惡意爆料人及相關不負責任的媒體在未經核實情況下,對我女朋友做出的誇張、帶惡意誘導性的報道提出訴訟。謝謝!」他說完,拖著她就要走。

    「不,韓以宸說的不是……」她反應過來,掙扎著要擺脫他。

    「閉嘴!」他火了。

    她被他嚇到,反射性地閉嘴不再說話。

    「喂!你幹嘛搶我的女……」文森特看了一場好戲,這時才衝過去想要攔住他。

    「讓開!」韓以宸看著文森特,語氣非常不好,「小三先生,您沒有聽說過,別人家的花在好,也始終是別人家的嗎?」

    「韓以宸,你不能這樣,我早說了,遊戲已經結……」她還要反駁。

    他不想聽她說這話,乾脆抓起她,低頭用自己的唇堵住了她的,也義務奉獻給了兩個想要獨家頭條的狗仔一大堆激吻照片……

    一吻完畢,她有點傻了,他乾脆抱起她,囂張的瞪了文森特一眼:「你說我是她的緋聞男友?恩?」

    他揚長而去,留下兩隻狗仔,一個仍在發呆的文森特。

    「???」

    「這裡是文森特,」文森特接起電話。

    「哈羅,我的朋友,怎麼樣?」 Alex笑著問。

    「事情發展的有點超出我的預料,」文森特想起韓以宸那一吻和最後的那句炫耀加挑釁,「那個男人好像發現自己愛上林了,他最後居然為我在希臘的時候對他說的話,而挑釁我。」

    「哈!真的嗎?你都說什麼了?」 Alex幸災樂禍地說。

    「你不需要知道。」文森特說,「不過,事情發展的越來越有趣了。哈哈哈……」

    「放我下來!」林水嵐在他懷中掙扎著,想要擺脫他。

    韓以宸顯得有些吃力:「安靜點!」

    「放我下來!」她不依不饒。

    他不理她,伸手攔了出租,然後伸出一隻手拉開車門,把她塞進了後座,然後自己也鑽了進去。她正要拉開門出去。他已經吩咐:「開車。」

    報了他家的地址,車開始行駛時,車門自動上了鎖,她開不了。

    車內氣氛很沉默,過了會兒,她終於忍不住率先出聲:「不是說了嗎?遊戲已經結束了!你聽不懂人話啊!」

    「林水嵐,」他說,「是你先說你是我女朋友的。」

    她愣了一下,繼而回神,高傲地笑:「那又怎樣?我現在也說了:這場遊戲到此為止,我們從此毫無關係!」

    「不可能!」他斬釘截鐵地說。

    「你就那麼想被我的事拖下水!」她怒了,「你知道這件事有多棘手嗎?我已經注定要被人攻擊謾罵了,你以為你剛剛和記者說的要請律師,他們就會怕了嗎?你以為你這個天王這次還真的能全身而退嗎!」

    「我並不認為!」他說,「我並不認為今天之後,我能毫髮無損的全身而退。」

    司機轉過頭看了他們一眼:「你們是明星啊,那個,能不能給我簽個名……」

    「不好意思,」韓以宸說,「我現在有點不方便。您把您的電話留給我一下,我下次給你。」

    司機猶豫了一下,並沒有報出電話,韓以宸卻看到了出租車司機的個人信息,記下了他的電話號碼。而這位出租司機,在三天後,居然收到了韓以宸的專輯和簽名照,從此成為了韓以宸的鐵桿粉絲。此乃後話,暫且不提。

    先說現在。韓以宸說了那句話之後,林水嵐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你看,你既然什麼都明白,那麼為什麼還要混進我這淌渾水……」

    「那我該怎麼做?讓我站在岸上看著你一個人被洪水捲走?」他問。

    「本來就該這樣!只有一個人被洪水捲走,總好過兩個人都掉下去好。」她理所當然地說。

    「我做不到,」他說,「我沒有辦法,看著你一個人被洪水捲走。與其那樣,我寧願兩個人都掉下去。」

    「呵,」她笑,「你這個瘋子。」

    「對,我是個瘋子,」韓以宸看著她,「但是不管你是否願意,你都要陪著我這個瘋子掉下去了。」

    他看著她,無比認真:「看到了嗎?前面縱然是萬丈懸崖,縱然要摔得粉身碎骨。你也不能推開我的手了,因為,我已經自絕了所有的退路,心甘情願陪你去闖。」

    她不懂他為何那般堅持,但她發現,她的心居然因此而恢復了跳動:也罷,她不管了。不管他只是一時衝動,還是移情作用才說出了那番話。但在這一刻,她願意假裝自己是一個很笨很笨的小女人,只用呆在這裡,享受他給的溫柔就好,什麼都不想。不去想明天,不去想媒體,不去想金雨欣,不去想他會因她而受的傷痛。

    「你這又是何苦?」她看著他,終於再也笑不出來。

    「水嵐,」他說,「你要記住,遊戲從你決定開始的那一刻,就不再是你一個人的事。有些事,既然是你先起了頭,那麼,你就不能半途而廢。」

    如果愛情是一場遊戲。那麼他已經入戲,終生無法逃離。而既然他已入戲,那麼,她也必須陪著他,他要禁錮著她,要她陪著他淪陷在這場遊戲裡,決不讓她有機會逃離。

    既然韓以宸已經決定對林水嵐不離不棄,接下來的日子,他們就必須為打好這場持久戰而努力奮鬥。

    尹璘搬來了自家的被褥。程聰年紀大了,就讓程運替他過來幫忙。

    韓以宸家的別墅成為了他們日常辦公和作息的地方。三個男人都在客廳打著地鋪,林水嵐一人享受著韓以宸的豪華大床。

    做好了午飯,林水嵐把飯菜端進客廳,一進客廳,就聽到他們三個大男人正在不斷地接打電話——

    「金律師,您那邊……」

    「什麼?您說已經確定了爆料人的身份?」

    「張記者,我說過了,這都是誹謗!對!誹謗……具體的情況,我們會開新聞發佈會統一解答……對……是的是的……會通知您!好的好的……定好時間後,我們會……」

    「……什麼?沒有確實的證據!不行!不行!你必須把……」

    林水嵐看著韓以宸下頜上新冒出來的胡茬,眼睛下面的青色痕跡,眼睛有些濕潤:一個人氣天王,推了所有的通告,日夜不休的忙活著她的事。他明明可以讓她自生自滅,對她不聞不問,可他卻選擇了陪著她,站在她身邊……

    怎麼辦?明明發誓不愛他的。可是……她好像已經掩飾不住對他的愛了……

    是啊,怎麼能不愛?這世界上有那麼多的人,可只有一個他,會對她不離不棄。當所有人都在指責她太冷酷無情時,只有他,說她很好,只是不懂的怎麼表達,會叫她『笨小孩』……

    她記得她問過他:「你不怕嗎?我是精神病人的女兒,我可能有精神病。」

    他說:「我怕,但我更怕你需要我的時候,我不在身邊。」

    「那你不怕嗎?我是殺人犯的女兒。」

    「那你不怕我嗎?我是殺人犯的女婿。」

    「你和我不一樣,你只是假的女婿。」

    「其實你應該慶幸你是殺人犯的女兒,」他說,「這樣,你才能夠看清楚,陪在你身邊的是誰。」

    「啊?」她疑惑。

    「這樣你才能獲得真正的幸福,因為你的條件已經糟糕成這樣了,如果還有一個男人願意愛你,願意陪伴你。水嵐,你一定要對他以身相許。」他認真的說。

    她卻有些慌,以為他是嫌棄她了:「哈哈,你說什麼?」

    「傻丫頭,」他忍不住揉她的頭,「我是讓你對我以身相許啊。」

    回憶至此,她忍不住微笑:他那時候說的是真的嗎?不過,就算不是,她也會當那是真的。這一生,或許有這樣的回憶就已經夠了。她不應該求的太多,那些美好,反正從來都不屬於她……

    他掛掉電話,抬起頭的時候正好看到她的笑容。

    她多久沒有笑的那麼幸福了?他有些欣慰,還有些嫉妒:她笑的時候,想到了誰?是他還是那個文森特?

    文森特享受不了帝都乾燥的氣候,在長了一嘴潰瘍後,終於去了醫院。

    排隊,看診,拿藥……一件那麼簡單的小事,居然花費了他將近一天的時間。文森特拿著藥感歎帝都不愧是天朝的首都!果然逆天了!

    剛剛走出醫院,卻迎面撞上一個中年男人。那男人步履匆匆,滿臉愁色。撞了他,沒句道歉的話轉身就要走。他氣壞了,想要叫住男人問個明白,卻突然聽到一個聲音極為甜美的女聲:「呂叔叔,麻煩您走慢點,我跟不上了。」

    他忍不住抬頭一看,只見一個臉色蒼白,身形單薄,卻美麗的像極了天使的女子正在慢慢走過來。她眉頭不時顰起,彷彿每一步都很是廢力。

    那中年男人不耐煩地看了她一眼,卻又忍住了怒氣:「那我慢點,你待會兒好好的勸勸小偉,他身體不好,你不要和他鬧了。他很愛你。」

    女人低了頭,輕輕地應了一聲。文森特立刻失去了獵艷的興趣:雖然這女人是他沒有見過的那一款,別緻而美麗。但是他對溫順的家養植物沒有任何興趣。他還是喜歡帶刺的,尖銳的,有挑戰性的植物,比如,林水嵐。

    文森特微微退後。那個病弱的女子朝他感激地點頭,慢慢地走了過去。他無意中看到她的手中,拿著一枚舊舊的樹葉形鑰匙掛墜。

    如果林水嵐在場,她一定會認出,那枚掛墜,正好和韓以宸手中的是一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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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5-24 1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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