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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蔡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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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木嬴]世嫁(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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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26 00:57:44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八十四章 廢墟

  逸郡王昏迷,皇上親自擺駕宸王府,是在昭告世人,他相信逸郡王是被人冤枉栽贓陷害的。

  皇上並沒有待多久,也只做了三件事。

  第一件,就是要清韻竭盡全力救治逸郡王。

  第二件,是寬慰獻老王爺,把從百官那裡坑來,還沒有拿到手裡的一百多萬兩銀子撥給獻老王爺,讓他招兵買馬。

  第三件,就是獎賞逸郡王,賞的不多,也就幾百畝良田,但皇上額外獎賞的一副精緻的鎧甲,可就意味深長了。

  尤其他說的話,叫獻老王爺老懷安慰,甚至老淚縱橫,「王叔後繼有人了,逸兒雖然從小就有些頑劣,但在大是大非面前,他從不含糊,這次夜明珠一案,他的堅韌表現,朕也吃了一驚,世子兄在九泉之下,也能安息了,等逸兒病癒了,王叔該帶他上戰場歷練了,朕相信,有王叔帶著,逸兒很快會成為大錦朝的棟樑之才。」

  獻老王爺聽著,心底有了打算。

  這一回夜明珠一案,他也沒想到自己的孫兒會那麼堅韌,著實出乎他意料,把兵權交給他,讓他成為大皇子的左膀右臂,他放心,皇上也放心。

  清韻站在一旁,看著皇上安撫獻老王爺,尤其把坑來的銀子拿來安撫獻老王爺,興國公站在一旁,臉色都變了,偏還不能出來阻攔,那叫一個憋屈。

  楚北手裡握著一百六十萬兩銀子。將來打仗,充作軍資,不用說,他肯定是交給鎮南侯啊!

  現在皇上又給了一百萬多兩銀子給獻老王爺,讓他來招兵買馬,至少能再添四萬人馬!

  同樣握著十萬兵權,鎮南侯和獻老王爺都明裡暗裡得了好處。唯獨他沒有!

  本來還以為這一次能一舉把獻老王爺和宸王踩在腳底下。誰想到最後竟是給他人做了嫁衣裳!

  看著興國公臉色變了又變,拳頭攢緊,眸露狠色。清韻嘴角忍不住上揚一抹愉悅的弧度,這就是所謂的偷雞不成蝕把米吧。

  雖然皇上沒有藉著祭天求雨,讓百姓們感受到天子威嚴,但是他可是撈足了好處。楚北一本賬冊交上去,他三兩句話。就給國庫添了一百多萬兩,一轉手,就給了獻老王爺,擴充了兵力。

  給的爽快。還沒人敢說什麼。

  人家孫子被冤枉,被文武百官逼迫,現在生死未卜。皇上不給獻老王爺點好處,他能平息怒氣嗎?

  他能給的只有這麼多。你們要阻止,他不反對,但是獻老王爺的怒氣,他不會承受。

  還有楚北贏來的賭資,他都說了會用在戰場上,而不是留作私用,皇上贊同了,也罰了他一年俸祿,誰還敢說一個不字?

  別忘了,他能有那麼多錢,還多虧了他們呢。

  楚北若是罰的重,他們只會更重。

  理虧心虛,心中有不滿,也只能忍了。

  興國公幾次想開口,找皇上要錢擴充兵力,終是沒敢開口。

  只是他不好跟皇上說,卻可以去找太后告狀,讓太后給皇上施壓,他同樣能如願。

  但是,太后在皇上那裡碰了一鼻子灰,皇上知道太后為什麼來找他,他把賬冊遞給太后看,「這是永濟賭坊記載的,興國公府幾位老爺還有女眷,前前後後,買了四萬六千多兩賭莊家輸,賭逸郡王求不來雨,興國公乃我朝棟樑,早一日下雨,早一日緩解旱情,興國公府如此所作所為,教子無方,母后覺得朕讓戶部也撥一百萬兩銀子給他,能平息的了獻老王爺的怒氣?鎮南侯能由著朕偏袒興國公,會不討要?」

  太后看著賬冊,上面記載著的賬冊很清晰,一目了然,看的她一肚子火氣,有個這樣自私自利,只顧自己,不顧百姓的娘家,她的臉都給丟盡了。

  太后一生氣,將賬冊放下道,「皇上給百官的懲罰太輕了,旁人哀家不管,興國公府,凡是在朝為官的,一律扣一年俸祿!」

  說完,太后就轉身走了。

  興國公還在永寧宮等候呢,他有八成把握會如願以償,太后不可能坐視鎮南侯和獻老王爺兵強馬壯,壯大大皇子的勢力。

  可是見太后虎著一張臉回來,不等他詢問,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臭罵。

  「以後別再給哀家做這麼丟人現眼的事了!」太后臉色鐵青道。

  今天,絕對是興國公最倒楣的一天了。

  本來以為太后會向著他,誰想到太后竟然也苛責他,他還不能反駁,只能聽訓。

  訓完了,他還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和太后商議,那就是陳欣兒和安郡王的婚事。

  他望著太后道,「太后,皇上把欣兒賜婚給安郡王,這不行啊,欣兒是我的孫女兒,她性情驕縱,絕非是母儀天下的人選,她心性單純,後宮實在不合適她,你讓皇上收回賜婚的聖旨吧。」

  太后心情不好,剛剛才讓她去找皇上要銀子擴充兵力,她的臉在皇上那裡丟的差不多了。

  現在又要她去找皇上收回賜婚的聖旨,尤其這份聖旨,還是皇上問過她的意思之後才下的。

  她再去找皇上退婚,他以為聖旨是什麼呢,小孩子過家家,沒事鬧著玩的嗎?

  太后瞥了興國公道,「誰也不是一出生就能母儀天下的,況且安郡王還不是皇儲,你知道欣兒性情驕縱,心思單純,就多教教她什麼是人心險惡,況且,宮裡還有哀家,有哀家護著欣兒,誰敢欺負她?賜婚聖旨已下,就不要再提了,哀家會讓禮部儘快準備好聘禮,給他們完婚!」

  「哀家乏了。退下吧,」太后不想見到他。

  一想到皇上把賬冊給她看時的眼神,太后就如鯁在喉,渾身不舒坦。

  太后不是傻子,夜明珠一直在她手裡,這麼多年,也沒人打過她夜明珠的主意。

  是興國公和寧太妃說宮裡的稀罕之物。都稀鬆平常。遠比不上去年北晉送來的,唯有夜明珠才能與之相媲美,皇上有心要夜明珠。只是不好張口,讓她把夜明珠做壽禮給北晉皇帝賀壽。

  她並未多想,只是覺得這麼多年,為了安郡王和儲君之位逼迫皇帝太多。一顆夜明珠,把玩了這麼多年。也膩了。

  除了儲君之位,她這個太后還是很好說話的,一顆夜明珠,她不會捨不得。所以主動把夜明珠給皇上做壽禮了。

  當時皇上還很驚詫,沒想到太后會捨得拿夜明珠出來。

  不過夜明珠世間少有,做賀禮極好。

  現在仔細想來。夜明珠當作壽禮送去北晉出事了,矛頭直指逸郡王。太后能猜不出來點貓膩?

  皇上給她留著面子,加上又確實沒有證據,所以什麼都沒說,但是大家心底都跟明鏡似的。

  偷雞不成蝕把米,給他人做了嫁衣裳,還覺得委屈,太后都覺得羞愧。

  見太后生氣,季嬤嬤站在一旁,想到長公主跟她聊天時說的話,她道,「太后,奴婢有句話,不知當說不當說。」

  太后瞥了季嬤嬤道,「你跟隨哀家那麼多年,有什麼話說不得的?」

  季嬤嬤就道,「太后,奴婢覺得這麼多年,國公爺和太妃擅做主張的時候太多了,都是出了事後,才來找太后您幫著善後,還都是打著太后您的幌子,是幫你辦事才出錯的,那回太妃在冰顏丸裡下毒就是,不先與您商議,太后最後知道,還得背著錯,奴婢都有些覺得您像是個專門給人背黑鍋的。」

  「還有今兒,皇上做事都顧及您,就連給安郡王賜婚,都先來問過您的意思,他怎麼敢輕易就委屈了國公爺呢,必定是有原因,不怕您去質問的,可是國公爺什麼都不說,只說委屈,卻讓太后在皇上面前難堪,國公爺若是說了原委,太后不可能再去找皇上。」

  「還有三姑娘賜婚這事,誰都知道這樁親事對國公府來說,有百利而無一害,太后全是為了國公府的將來考慮,可是國公爺並不領情,還要您去找皇上收回賜婚聖旨,可是他給的那些理由都站不住腳,要換做旁人,哪怕孫女兒是個傻子,估計也巴不得把她往高位上捧,國公爺卻一反常態,這太奇怪了,要說三姑娘有什麼隱疾,可她並沒有什麼問題啊,就算有,又不是不能跟太后您坦白的,何必遮掩?」

  「太妃說把三姑娘賜婚給趙世子,國公爺不反對,您賜婚給安郡王,他就不贊同,奴婢覺得在國公爺眼裡,您不是太后,太妃才是。」

  「當初如果不是太妃慫恿您,您何至於把長公主貶為郡主,還貶去封地,母女一別六年。」

  季嬤嬤還再說,太后抬手打斷她,「別再說了!」

  季嬤嬤就閉嘴不言了,她知道太后心底不舒坦了。
 
  宸王府,藥房。

  清韻在忙著煎藥,暗衛抱著好幾大罈子酒來,放在地上。

  衛馳笑道,「屬下是真服了逸郡王了,昏迷了那麼久,好不容易醒來小會兒,就惦記上王妃的烈酒了,還越多越好。」

  楚北正在一旁書桌上,寫請帖,聽衛馳說話,他勾唇一笑,「你以為那酒,他是要來喝的?」

  清韻聽得挑眉,她走過來道,「不喝難道拿來玩啊?」

  楚北沒反對,只笑道,「這麼說也行。」

  他將手中狼毫筆放下,把請帖合上遞給衛馳道,「送永濟賭坊去。」

  清韻瞄了一眼,就將請帖上的內容看清楚了,她覺得楚北太腹黑了。

  永濟賭坊存心算計他,只是沒算計成,他還要為永濟賭坊得過失道謝,不然他不可能贏一百六十多萬兩銀子,還為空虛的國庫添了一筆,永濟賭坊功勞不小,作為感謝,他邀請永濟賭坊的正主來王府小酌一杯。

  堂堂皇子,邀請一介商戶來王府,那可是極大的臉面了。

  但是清韻卻知道人家不會領情,指不定還會被楚北的得了便宜還賣乖氣吐血呢。

  衛馳接了請帖,楚北看著酒罈,道,「這些還不夠,再多拿些來,我看逸郡王醒了,就要用,他傷一日不好,你們就順著他一日,不然將來不會有好果子吃的。」

  不敢怠慢,暗衛又去搬了幾十大罈子酒來。

  清韻教暗衛怎麼提純酒精。

  那麼多酒,越濃越醉人,清韻多聞了會兒,就滿臉紅暈,加上太累,天擦黑就扛不住,睡下了。

  美美的睡了一覺,第二天起來,就得知了一個大消息。

  昨夜子時,安王府突然著火。

  火勢衝天,將黑夜照耀的如同白晝。

  燒了整整一夜,現在已經成了一片廢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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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三章 三思

  這一夜,連那些下注的人都那麼緊張,宸王府有多緊張就不用提了。

  多少丫鬟小廝脖子都昂酸了,要是宸王府變成了窮光蛋,他們這些人真不知道何處安身了。

  聽到狂風怒吼,再到電閃雷鳴,這些人都高興壞了。

  等到下雨時,一個個瘋狂的在雨中奔跑嬉笑,那歡呼的笑聲夾雜著雨聲,譜奏著這世間最美妙動聽的曲子。

  屋外,歡聲笑語。

  屋內,春光旖旎。

  錦被翻雲,嬌喘吟吟。

  這幾日,因為夜明珠的事,楚北有些焦頭爛額,逸郡王還在祭壇求雨,他實在提不起興緻來。

  如今大雨傾盆,壓在他心口的巨石被挪開,整個人都輕鬆了。

  當時,他正在書房看書,清韻進來道賀道,「總算是下雨了,可以放心的睡覺了。」

  聽清韻說睡覺,楚北抬眸看著她,眸光炙熱而溫柔,閃著細碎的光芒。

  清韻臉騰的一紅,那樣的眸光意味著什麼,她很清楚。

  她轉身便走。

  身後有爽朗醇厚的聲音尾隨而至,「夜深了,是該歇息了。」

  床兒吱嘎響,嬌吟、低吼,屋子裡縈繞著一股歡愉的清香。

  這一刻,很甜蜜,像是掉進了蜜罐子。

  可是下一刻,楚北就低吼煩躁了。

  屋外,傳來一陣砰砰砰的敲門聲。急促而用力,「王妃!救命啊!」

  是衛律的喊叫聲。

  外面雨大,丫鬟們或許聽不見屋子裡的動靜,但是暗衛乃是習武之人,耳目聰明,又站在門口,肯定聽得見的。

  聽見了還敢來打擾。定然是出了大事了。

  楚北低吼一聲。從清韻身上翻身下來。

  清韻滿臉紅暈,也趕緊拿了衣服穿起來,手忙腳亂的。像是做賊了一般,她忍不住狠狠地瞪了楚北一眼。

  胡亂的把衣服穿好了,兩人出了門。

  屋外,一黑衣男子背著逸郡王站在那裡。兩人渾身濕透,才站了一會兒。地上就有一灘水了。

  逸郡王伏在黑衣男子背上,昏迷不醒,唇瓣乾裂的都見血了。

  清韻抬手往逸郡王腦門上一抹,頓時心驚。「怎麼這麼燙?快扶他進屋,去藥房。」

  黑衣男子背著楚北進了藥房,安置在小榻上。

  他剛直起腰來。楚北就問道,「怎麼回事。逸郡王怎麼會病的這麼嚴重?」

  黑衣男子是皇上的暗衛,聽到楚北問話,他腦袋微低,回道,「郡王爺跪了兩天,方才下雨,他高興的大笑,說總算是下雨了,不然就是死也死不瞑目,屬下正要去扶他起來,誰想他說了一句,就暈死了過去,屬下這才發現他額頭和渾身都在發燙,怕郡王爺有什麼閃失,就趕緊帶王府來了……。」

  上回,若瑤郡主也是高燒不退,太醫院那些太醫也是束手無策,他是暗衛,雖然不會醫理,卻也知道逸郡王的病耽誤不得了。

  楚北聽得心驚,眉頭緊鎖道,「父皇讓你確保逸郡王不出萬一,他高燒了,你為何不稟告?!」

  黑衣男子跪下來請罪道,「從午時起,逸郡王就不再喝水了,也不許屬下靠近半步,屬下實在……。」

  在太陽底下暴曬,嘴唇乾裂,面色赤紅都很正常,他沒往高燒上面想。

  那邊,清韻幫逸郡王把脈,越把脈眉頭越皺了,她望著楚北道,「不是做戲嗎,逸郡王的三十大板為什麼挨得那麼嚴重?」

  楚北斂眉,道,「確實不重。」

  明知要挨打,逸郡王怎麼可能不做好防備措施,再加上打板子的人哪個真敢下狠手?

  黑衣男子在一旁,道,「逸郡王原本墊了棉絮,可是後來安郡王來了,他藉口尿急,去方便了下,將棉絮扔了。」

  安郡王在一旁看著,不就是怕逸郡王耍滑頭,要盯著人打板子嗎。

  若是被他發現逸郡王弄虛作假,可就不是三十板子的事了。

  清韻聽得撫額,她就知道安郡王在,準沒什麼好事,逸郡王也真是的,挨了三十大板,就算再怎麼輕,當著安郡王的面,也輕不到哪裡去,三十大板下去,屁股肯定要見血。

  再加上在烈日下暴曬,汗水沾染傷口,嚴重感染了。

  只怕午時,他就知道自己發燒了,怕被暗衛發現,所以拒絕暗衛靠近他。

  暗衛要是知道他高燒了,他怎麼可能不稟告皇上,雖然是苦肉計,但皇上叮囑暗衛給他餵水,就是要確保他萬無一失啊。

  獻老王爺就這麼一個寶貝孫子,皇上怎麼敢讓他有什麼萬一,那樣獻老王爺會瘋的。

  逸郡王很清楚,一旦計劃取消,他之前的一切就算是白做了,前功盡棄,以逸郡王的性子,他怎麼也會死扛著的。

  也虧得他有那個韌性,能在高燒時,還忍了幾個時辰,等下雨了才暈。

  這裡就是藥房,丫鬟在雨中奔跑,這會兒一個個都濕漉漉的,沒有來。

  清韻朝藥櫃走去,從最底下搬出一罈子酒來,這是她提純的酒,裡面浸泡了各種藥材。
 
  她吩咐楚北把逸郡王的衣裳脫了。

  楚北正要過去,兩個暗衛麻溜的就把逸郡王的衣裳趴乾淨了,就剩下一條褻褲。

  看著那褻褲,清韻冷了聲音道,「褻褲也脫掉。」

  兩個暗衛聽著,直望著清韻。

  清韻面色冷然,絕非在說笑。

  暗衛又去看楚北,楚北眉頭也皺著,他擺手道,「脫。」

  雖然他心底不願意。可是他知道清韻是在救逸郡王的命,情況緊急,哪裡還容得他彆扭?

  暗衛扒掉逸郡王的褲子,將他翻了個身。

  看著他屁股上的傷,都有些化膿了,一個個嬌生慣養,從沒吃過什麼苦的逸郡王。能為了獻王府的將來吃這麼大的苦頭。叫他們刮目相看,甚至有些欽佩了。

  傷口太重,清韻拿了小匕首放火上烤。她必須要削掉那些潰爛的肉。

  暗衛拿了棉絮沾了烈酒幫逸郡王擦拭身子和額頭。

  清韻用酒精幫逸郡王處理傷口,為了以防萬一,還拿了麻藥將他麻暈。

  之後再拿刀削掉潰爛的肉。

  楚北站在一旁看著,皺緊的眉頭就沒有鬆過。

  好一會兒。清韻才將傷口處理好,淨手過後。再給逸郡王消毒,再抹上藥粉,拿紗布裹好。

  這時候,藥差不多煎好了。

  秋荷端了藥來。暗衛接過,給逸郡王餵下去,可是昏迷中的逸郡王哪裡喝的下去啊。清韻又讓秋荷拿了竹管和小漏斗來,幫逸郡王把藥灌了進去。

  等逸郡王喝了藥。楚北才問清韻,「他會不會有事?」

  「肯定不會有事的,當初若瑤郡主都沒事了。」衛律連忙道。

  他知道楚北心急逸郡王的病,逸郡王要是出事了,後果不堪設想。

  他搶話,是寬慰楚北,也是提醒清韻,有些話能說,有些話不能說。

  清韻知道衛律的好意,但是病情,她不會隱瞞,她望著他楚北,道,「我不敢保證,因為他和若瑤情況不同,若瑤是心病,他是傷口感染,要比若瑤那會兒嚴重的多,但是他體質好,心性堅韌,論兇險程度,和若瑤郡主差不多。」

  清韻有預感,雖然逸郡王情況兇險,但是他會活下去的,而且會活的很好。

  就衝他的性子,跪求老天爺下雨他都扛過來了,夜明珠受冤一案,他吃了這麼多的苦頭,還差點把命搭上,他會不報復?

  不折磨的敵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絕不是他有仇必報的性子。

  和當初若瑤郡主高燒一樣,清韻守著小榻邊,幫逸郡王退燒。

  窗外的雨,像是斷了線的珠子,嘩啦啦的往下掉,像是老天爺一怒踹掉了洗腳盆。

  一夜過去,逸郡王的還燒著,但是比送來時,情況要好轉的多了。

  至少臉色沒有那麼蒼白,有了些血色。

  早朝的時候,下了一夜的雨,漸漸的停了。

  楚北冒雨進宮,稟告皇上。

  當時,議政殿正在商議事情,御史台彈劾楚北坐莊,聚眾賭博,要皇上嚴懲楚北,將他坐莊贏回來的錢,上充國庫,以正國風。

  試想想啊,楚北就在永濟賭坊坐莊,什麼也沒做,就贏了一百六十萬兩銀子,那麼多的錢,朝廷百官,除了戶部幾位官員,有幾個見過?

  妒忌都妒忌死了。

  尤其是興國公,本來以為能一舉擊垮獻老王爺,奪得他手裡的兵權,斷楚北一條胳膊,誰想到一場雨,把他所有的算計都給衝垮了,還讓他得了一百多萬兩銀子!

  興國公是氣的一宿沒睡著,他說什麼也不能讓那些錢都流入楚北的囊中啊!

  楚北是親王,他也是要上朝的,只是他很快就要搬去封地,皇上免了他上朝。

  他是帶著一本厚實的賬冊去的議政殿。

  那本賬冊是永濟賭坊送給他的,上面記載著所有賭逸郡王輸的賭注,每一筆都記得很清楚。

  安郡王篤定楚北會輸的精光,他讓人把賬冊給他,是要他記得還每一筆錢之餘,更要讓楚北知道,都是誰在落井下石,是誰害他傾家蕩產的。

  卻沒想到,這一本賬冊會成為楚北手中的利器。

  他把賬冊交給皇上,皇上翻看了兩頁,笑道,「這年頭,丫鬟小廝也這麼有錢了,看來朕也該給宮裡那些宮女太監漲漲月錢了,不然這賬冊一旦洩露,往後哪還有人進宮做丫鬟?」

  皇上一邊笑著,眸光從大臣們臉上掃過去。

  一個個都心虛的低了頭。

  皇上憤岔的把賬冊丟地上,楚北上前一步,道,「兒臣在賭坊坐莊,有違國法家規,自知有罪,甘願受罰,但兒臣是在支持逸郡王,如果哪一天真的發生戰亂,兒臣贏來的那部分錢會全部充作軍資。」

  認錯態度極好,而且錢也不會濫用,皇上輕點頭道,「你設下那麼大的賭注,期盼老天爺下雨,心繫百姓,又對邊關戰況甚是關心,憂國憂民,贏得的賭資將來用作軍用,處置得當,朕心甚慰,但身為皇子,又是親王,設賭局,聚眾賭博,影響惡劣,朕罰你一年俸祿,以儆效尤,如有再犯,嚴懲不貸!」

  錢雖然沒有充公,但限制了用處,用在將士們身上,跟充公也沒區別了,沒得到好處,還罰了一年俸祿。

  一眾大臣心裡舒坦了,就該這樣罰。

  可是剛高興呢,一個個就要哭了,就聽皇上似笑非笑道,「這賬冊上,每一筆都記得清清楚楚,朕沒想到你們吃著朝廷的俸祿,是百姓的父母官,就為了贏一筆橫財,居然昧著良心盼望著不下雨,朕今兒長見識了,我大錦朝的棟樑就是這樣的!」

  一個個大臣嚇得腿軟,趕緊跪下來認罪。

  皇上也不要他們認罪,依照賬冊上,他們昨天賭了多少錢,就再上繳多少錢充國庫,少一個銅板,就領一板子!

  那些大臣趕緊表示,會把錢上繳國庫。

  等忙完這些,楚北才道,「父皇,逸郡王挨了板子,又跪了兩天,傷口潰爛,從子時昏迷起,到現在都沒有醒。」

  皇上聽得,輕聲一嘆,「朕沒想到他會那麼倔,要用這樣的辦法來證明自己的清白,諸位大臣現在可還認定夜明珠是逸郡王偷盜的?」

  皇上眸光從大臣們身上掃過去。

  一個個都搖頭如波浪鼓,從逸郡王主動跪求老天爺下雨起,他們就不懷疑,也不敢懷疑了。

  現在逸郡王求來了雨,是大錦朝的功臣,又昏迷不醒,他們還懷疑,這不是把逸郡王死裡逼嗎?

  那天,獻老王爺有多瘋狂他們還記得呢,連皇上都敢威脅,何況是他們了?

  皇上從龍椅上站起來,望著右相道,「八百里加急去邊關,告訴寧王,我大錦朝送賀禮失了禮儀,賠罪是應當的,但容不得他北晉無憑無據就指認是逸郡王偷盜,逼獻老王爺和逸郡王去北晉賠禮認罪,三個月之內,我大錦會把偷盜真兇送上,找不出真兇,朕親自去北晉賠罪,若還是扣押宣王,強逼逸郡王認罪,我大錦朝也不是泥捏的,要戰,朕陪他們一戰到底!」

  皇上說完,幾位大臣就跪了下來,惶恐道,「皇上三思!」

  皇上一甩龍袍,不容質疑道,「擺駕宸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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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二章 洪福

  楚北在永濟賭坊坐莊,堂堂親王設賭局,還那麼高的賠率,文武百官覺得楚北蔑視國法之餘,又覺得他膽子太大了。

  這是把所有身家,包括封地雍州都一併賭上了啊。

  簡直可以說是那前程和命在賭了,如此衝動,將來怎麼能做儲君,做一國之君呢?

  那些大臣準備彈劾楚北,又對賭局感興趣,一時間倒沒顧上,這麼高的賠率,再加上頭頂上的艷陽天,不偷偷賭一把,真的是跟錢過不去啊。

  與其彈劾楚北,惹怒他,惹得皇上不快,還不如跟著賭一把呢?

  賭一千兩,一轉眼就是七萬兩了啊。

  而一千兩對他們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就是輸了也不會皺下眉頭的。

  打定主意,那些大臣紛紛掏錢,讓家丁去買逸郡王輸,賭今天不會下雨。

  京都權貴遍地,一人就算賭一千兩,何況還有想乘機發筆橫財的,賭一萬兩的都有,林林總總加起來,不過一個時辰,永濟賭坊就派人來告知,已經下賭注十萬兩了。

  這還是知道的人不多,回頭傳揚開了,還有再加賭注的,至少會有五十萬兩,甚至更多。

  以一賠十的話,楚北要是輸了,得賠三千五百萬兩……

  數字大的,饒是清韻也有些頭暈了。

  更叫她暈的還在後面呢,鎮南侯和江老太爺,還有侯爺知道這事,都來王府找楚北了。

  鎮南侯一進門就來了一句。「宸兒,外祖父一直以為你沉穩有加,你做什麼事。外祖父都很放心,但是這一回,你設這麼大的賭局,你可知道,萬一輸了,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楚北點頭,道。「我知道。」

  「知道你還賭!」江老太爺火氣也很大,「你這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侯爺點頭。表示贊同江老太爺和鎮南侯,他不好指責楚北,就望著清韻了,「你怎麼不攔著點兒?」

  清韻撇嘴。爹。你看看鎮南侯和外祖父,都直接說楚北,你怎麼就衝我啊,你這是柿子撿軟的捏的你知道嗎,她道,「等我知道時,事情已經成定居了,而且原本的賠率不是一比七十。而是一比七,是永濟賭坊弄錯了。才會賭的這麼大的。」

  「永濟賭坊?」鎮南侯的眉頭擰緊,「一個小小賭坊,也敢弄錯這麼大的事?」

  「絕對不簡單!」江老太爺冷聲道。

  鎮南侯和江老太爺都在想辦法補救,可是找來找去,都只有楚北站出來說賭注弄錯了。

  在前程面前,一時的面子不算什麼了。

  楚北望著鎮南侯道,「外祖父,事已至此,只能靜等結果了,或許不是壞事呢。」

  鎮南侯斂緊眉頭,「你也知道是或許,萬一真的是壞事呢?」

  楚北站起來,道,「如果今兒不下雨,那就證明不了逸郡王的清白,他和獻老王爺只能去北晉賠禮道歉,這對獻王府來說,可以說是致命一擊了,外祖父有把握從興國公手裡搶到獻老王爺的兵權嗎?如果不能,兵權落入興國公手裡,儲君之位必定是安郡王的,我終究會輸,又何必再苦苦掙扎?」

  「就算兵權落到興國公手裡,你未嘗就沒有了勝算。」鎮南侯道。

  楚北笑道,「現在離明天還早,我也還有勝算。」

  江老太爺坐在一旁,他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外面的天有多燦爛,走一圈,身上都濕透了,哪來的勝算?

  「你就篤定今兒會下雨?」侯爺忍不住問道。

  如果不是篤定,不至於做這麼冒險的事。

  楚北點頭,「慧淨大師以項上人頭擔保,今天會下雨。」

  侯爺,「……。」

  江老太爺,「……。」

  鎮南侯,「……。」

  三人齊齊站了起來,像是約定好的似地。

  清韻望著他們,鎮南侯道,「沒事了,我回府了。」

  清韻,「……。」

  三人頭也不回的走了,清韻站起來,喊了一聲,都沒人回頭搭理她。

  清韻有些受傷,她望著楚北道,「至於嗎,慧淨大師說今天會下雨,就一定會下雨嗎,萬一出現意外了呢?」

  楚北看著清韻,笑道,「當初你嫁給我,那一天狂風亂作,會阻攔你成為楚大少奶奶,就是慧淨大師算出來的日子,他對天氣風雲變化的鑽研,比他占卜還要厲害。」

  清韻,「……。」

  她默默的坐了下去,然後望著楚北道,「都知道會下雨,還祭天求雨做什麼?」

  說完,清韻就恍然了,「當我沒問。」

  皇家會祭天求雨,正是知道這一天會下雨啊,故意掐著時間去求的,讓百姓們深信不疑,他們敬愛的天子,是上天的寵兒,老天爺只賣他面子,他們要堅定不移的擁護皇上啊。

  本來這功勞都是皇上的,只是現在碰巧出了意外了,只能先緊著逸郡王了。

  「這餿主意誰出的?」清韻問道。

  楚北輕咳一聲,「這主意雖然餿,但勝在管用。」

  「你真的合適當皇帝,也忒會忽悠人了。」清韻鄙視道,但是眸底更多的是欽佩。

  楚北表示,這主意是皇上想到的。

  他只是比皇上晚了一個呼吸的時間。

  「一個個演技真好,都是影帝級別的,尤其是獻老王爺。」清韻感嘆道。

  明知道都是假的,還敢指著皇上的鼻子,要皇上賠他一個孫子,膽子忒大了。

  清韻感嘆完,楚北輕笑道,「老王爺還不知道,逸郡王不讓我告訴他。說獻老王爺一直說寶貝他,一直都沒看出來,正好趁這個機會看看。」

  清韻。「……。」

  逸郡王回頭被獻老王爺打死打殘廢,她絕對不會可憐他半分,完全是自找的啊。

  再說逸郡王,他一直在祭壇跪著。

  每隔一會兒,就有暗衛給他餵水,怕他脫水中暑。

  但更多的時候,逸郡王都不喝水。怕中暑就別求老天爺下雨了。

  永濟賭坊的事,也有人傳到他耳朵裡來,逸郡王都快感動哭了。更是對楚北佩服的五體投地。

  絕對是做大事的人,做事夠果決,也夠兄弟。

  竟然拿自己的前途來賭他會贏,這份兄弟之情。他是無以為報了啊。就是真輸了,一頭撞死也值了。

  這一刻逸郡王是對楚北拜服了,至於後來知道一賠七十是個誤會,逸郡王還有些小受傷,白感動了,但對楚北,他從始至終都很信任,畢竟他有改口的機會。但是他沒有。

  這一天,京都過的很刺激。

  這種穩贏不輸的局。但凡有一個銅板的,都拿出來賭了。

  永濟賭坊所在那條街都擁擠不堪了。

  永濟賭坊也是存心的把楚北往死裡整,竟然在京都幾條鬧街增開下注點。

  到申時不再加註時,買逸郡王輸,老天爺不下雨的賭注多達一百六十萬兩,還有不少人匆匆忙趕來,沒有許他們買入的,一個個後悔跑的太慢。

  一賠七十,這麼多賭注,國庫一年的稅收都不夠楚北賠的。

  「子債父償,皇上會被這逆子氣瘋的。」寧太妃心情愉悅道。

  不過很快,她就高興不起來了。

  因為有丫鬟匆匆進來稟告道,「太妃,皇上給安郡王賜婚了。」

  寧太妃臉上的笑意僵硬了,心中有不好預感,急急問道,「皇上把誰賜婚給安郡王了?!」

  丫鬟忙道,「是興國公府三姑娘。」

  寧太妃的臉刷的一下慘白。

  她趕緊要起身,只是起來的太急,頭都有些暈,一屁股又坐了回去,丫鬟勸她別急,可是寧太妃卻急道,「快備轎,我要進宮!」

  聲音之急,都有些顫抖了。

  丫鬟都不明白,她為什麼那麼急,這樁親事多好啊,興國公那麼扶持安郡王,安郡王娶他孫女是應該的啊,不娶才沒心沒肺呢。

  但是寧太妃急著要進宮,丫鬟不敢耽擱,趕緊準備軟轎。

  很快,寧太妃就進宮了。

  她直奔永寧宮,進大殿,正好碰到太后在敷面膜,她心底堵著一團火,一邊走一邊問道,「太后,皇上給安郡王賜婚的事,你知道嗎?」

  聲音很生硬,不復以往的沉穩和柔和。

  太后聽得有些刺耳,什麼時候允許她這樣質問她了?

  太后依然躺著,道,「皇上給安郡王賜婚的事,哀家知道,他是問過了哀家之後,得到哀家默許才賜婚的。」

  寧太妃聽得,身子虛晃,臉色又白了三分。

  她頭低著,不願被人瞧見。

  但是,沒一會兒她又抬頭了,臉色恢復了以往的神情,問道,「太后贊同這門親事?」

  她聞著,季嬤嬤在一旁提醒道,「太后,夠一炷香的時間了。」

  太后就把面膜拿了下來,道,「沒兩天,二皇子就要娶妻了,安郡王比他還年長一點,不能再耽擱了,本來哀家就打算把欣兒許配給她,只是興國公和你都不怎麼贊同,又說不出個所以然呢,哀家一時拿不定主意,今兒皇上來找哀家,說該給安郡王挑門親事了,他問過成兒,他願意把欣兒嫁給安郡王,皇上要把欣兒賜婚給安郡王,問哀家的意思,哀家覺得這樣倒好,免得哀家拿不定主意,把安郡王給耽誤了,他這個年紀,哀家應該抱上曾孫了。」

  太后口中的成兒,是興國公府大老爺。

  人家親爹都同意,她有什麼不同意的?

  況且她在帝王家待了大半輩子了,後宮爭鬥更是沒少見,要想保住興國公府的榮華富貴,這后位上坐的必須是興國公府的女兒。

  太后認同,而且皇上也下旨了,寧太妃很清楚,這事沒有迴轉的餘地了,只能另做打算了。

  她坐下來,望著太后,道,「逸郡王還在祭壇跪著,天也還晴著,北晉的事也沒處理,皇上怎麼會有閒情管安郡王的親事?」

  太后喝茶,沒有回答。

  季嬤嬤道,「逸郡王的事,太過重大,皇上說他靜不下心看奏摺,所以找些輕鬆一點的事轉移下心情。」

  寧太妃一口老血卡在喉嚨裡,沒差點噴出來。

  寧太妃很生氣,興國公也一樣。

  賜婚聖旨送到興國公府的時候,他不在府裡,不然他根本不會讓陳欣兒接旨。

  而陳欣兒接了聖旨,高興的歡呼雀躍。

  她怎麼也沒想到,她吃午飯的時候,才下定決定找宸王妃幫忙,讓丫鬟給她送了封信後,才過了幾個時辰,賜婚的聖旨就下了,她也太神通廣大了吧?

  她是不是給皇上下藥了,讓皇上幹什麼,皇上就幹什麼啊?

  現在宸王在永濟賭坊坐莊,賭今兒會下雨,她那麼神,肯定會下雨的。

  想著,陳欣兒抬頭望天。

  天氣晴好,連朵烏雲也沒有。

  要說這樣的天氣會下雨,打死她都不信。

  丫鬟在一旁,道,「今兒太太買了兩萬兩銀子,賭天不下雨,太太說了,要是贏了,那些錢都給姑娘做陪嫁,還有姑娘的三千兩,加起來會比當初大皇子妃出嫁還要風光,雖然宸王是安郡王的敵人,但是宸王妃卻是姑娘的福星呢。」

  陳欣兒點頭道,「將來她和宸王倒楣了,我盡量保她一命就是了,我想著大概也是她不遺餘力幫我的原因。」

  今兒,過的格外的慢,比往常慢十倍不止。

  好像遲遲都不過去。

  往常天黑了,大家就犯睏了,早早的上床歇息。

  但是今兒,卻格外的清醒,盼著明天早點兒到來。

  京都一大半的燈都亮著,一邊聊著逸郡王倒楣的事,一邊聽打更聲。

  時間一點點過去,過了戌時,邁過亥時,到了子時。

  外面和往常比,除了風大了些,並沒有什麼區別,下雨的可能性太小了。

  可是剛過了子時一刻,風就大了起來。

  狂風呼嘯,猶如狂龍怒吼。

  還能看到窗外有閃電。

  閃電之後,就伴隨著急促的雷同,轟天震耳,連綿不絕。

  震得一群人都懵了,「打,打雷了?」

  大家不約而同的出門,看著天際閃電,耳畔轟隆隆的雷聲,一個個內心是歡喜的,也是崩潰的。

  接連乾旱了數日,這一場雨,比下金子還叫人高興。

  可是崩潰是,這雨下的也太是時候了,晚一點點就到明天了啊,宸王就輸了啊!

  他們就要托著宸王的洪福,發一筆橫財了啊!

  那豆大的雨滴打在臉上,他們彷彿聽到了錢飛了的聲音。

  「天佑宸王啊!」

  「逸郡王真的是冤枉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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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一章 莊家

  逸郡王跪求老天爺下雨,以示清白的事,一陣風傳遍京都。

  等傳到清韻耳朵裡的時候,她正欣賞著天邊絢爛的晚霞。

  秋荷站在一旁,隨著清韻眺目遠望,看著天際的晚霞,她眸底有擔憂之色。

  青鶯抬著手,指著遠方,道,「秋荷,你看,那是不是就是你說的金黃色的雲彩?」

  綠兒歪著頭看著青鶯,「金黃色的雲彩怎麼了?」

  青鶯耷拉了肩道,「秋荷最會看天氣了,她以前說過,傍晚夕陽最深處堆積著金黃色的雲彩,明天就會是個艷陽天。」

  秋荷最會看天氣的事,不當丫鬟知道,清韻也知道。

  她還向秋荷請教過呢,秋荷教過她不少有關天氣的諺語,那都是祖祖輩輩經驗之語。

  比如,泥鰍跳,風雨到。

  再比如,久晴大霧陰,久陰大霧晴,還有日暈三更雨,月暈午時風……

  逸郡王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跪在祭壇求老天爺下雨,現在大家最關心的是明天會不會下雨。

  「萬一明天真的不下雨怎麼辦?」青鶯有些擔心。

  雖然秋荷極少看天氣,但是她看幾回,靈驗幾回啊,尤其是這些天,天氣乾旱,她盼著下雨,幾乎每天都會問秋荷,但凡秋荷搖頭,說明天不會下雨,第二天就保准還大太陽,曬得人都能融化了。

  已經靈驗了那麼多回,她不相信明天會是個例外。

  她可不信什麼老天爺會看到逸郡王的受的委屈,他是郡王爺,高高在上,而且性子頑劣,如果他受一次委屈,老天爺就同情他,還放在了心上,那那些保守烈日之苦,靠天過活。苦苦哀求老天爺下雨的窮苦百姓呢?

  他們深處水深火熱之中,老天爺眼瞎了才看不見。

  雖然心底這樣想,青鶯還是很盼望明天會下雨。

  聽到有腳步聲傳來,青鶯回頭。見楚北走過來,她趕緊退開幾步。

  楚北走過來,和清韻並肩而立,見她看著天邊的火燒雲,笑道。「你也不信明天會下雨?」

  清韻笑了,她轉過身,看著楚北嘴角和額頭還沒有完全消去的淤青,她笑道,「天有不測風雲,僅憑火燒雲就斷定明天不會下雨,太絕對了,況且逸郡王當眾撂下狠話,將自己置於絕境,我想謀的應該是置之死地而後生吧!」

  她真服了他們了。在夜明珠一案,逸郡王幾乎是「罪證確鑿」,毫無翻案可能的情況下,還能另闢奇徑,找到一條證明清白的路。

  而這條路,天下人都看的見,而且還深信不疑。

  這和竇娥的血染白綾、天降大雪、大旱三年有異曲同工之妙,只是竇娥是死後。

  「對了,京都久旱,賭坊前些天還有賭明天會不會下雨的。逸郡王的事,沒有人賭嗎?」清韻笑問道。

  楚北看向遠處,從懷裡掏出一張銀票來,笑道。「這是逸郡王給我,托我幫他賭下雨的,只可惜,一年前,他和楚彥在花燈會上比拳腳,永濟賭坊設賭了。莊家買他輸,逸郡王輸了之後,去找永濟賭坊晦氣了,差點把賭坊給掀了,打那以後,有關他的事,賭坊一概不賭。」

  永濟賭坊是京都最大的賭坊,連他都不敢拿逸郡王開局涉賭,其他小賭坊哪個敢?

  贏的錢,還不夠賠的。

  清韻聽著,額頭有黑線,但是她也更好奇了,「逸郡王不會不知道賭坊不敢賭他輸贏,還給你錢做什麼?」

  楚北很無奈,「他知道沒人敢賭他輸贏,這銀票是給我開賭坊的,他要佔一半股份。」

  清韻,「……。」

  開酒樓就算了,開賭坊?

  如果將來的儲君,甚至是帝王開賭坊,還怎麼教化於民啊?

  這不是給自己臉上抹黑嗎?

  只是楚北接了錢,這是答應了啊。

  沒辦法,逸郡王在祭壇跪求老天爺下雨的事,是楚北提的,逸郡王覺得很滑稽,他根本就不信。

  楚北很慎重道,「這是我能想到唯一能證明你清白的辦法了,旱情嚴重,北晉逼迫,根本就沒有更多的時間給我去查出偷夜明珠的真兇。」

  逸郡王大笑一聲,指著天上的烈日道,「跪求老天爺下雨?看見天上那討人厭的太陽了沒有,你確定你是在幫我,不是借故整我,把我曬成人乾?」

  「不會讓你曬死的。」楚北道。

  「半死不活也不行。」逸郡王一屁股坐下,拒絕道。

  他沒有偷夜明珠,哪能受那份鳥氣!

  要依他的脾氣,真恨不得一把火將安王府和興國公府給燒個精光,敢讓他不好過,他讓他全家都不好過!

  楚北知道很難說服的動逸郡王虐待自己,只能苦口婆心道,「讓你和獻老王爺就這樣背了黑鍋去北晉賠禮道歉,會是什麼樣的後果,你很清楚,獻老王爺軍威受損,而你,將來想擺脫這件事的陰影,樹立軍威有多困難,兩權相害取其輕,有什麼仇什麼恨,隨後再說不遲,這一關迫在眉睫,你必須要扛過去,我從沒有騙過你。」

  逸郡王磨著牙齒,他望著楚北,「你確定會下雨?」

  楚北點頭,「必定會下雨。」

  逸郡王笑了,「既然是穩贏之局,本郡王豁出去了我受的罪,終有一日會加倍甚至十倍的討回來!」

  說完,然後就從懷裡掏了髒皺巴巴的銀票出來,要乘機掙一筆。

  楚北拒絕,結果逸郡王道,「我那麼辛苦,可以說搭上半條命,撈不到點好處怎麼行?既然你篤定會下雨,你完全可以坐莊啊,以一賠七,贏了,我兩分,輸了,我受罪,你賠錢,將來我不會有軍威,你傾家蕩產。我好歹心裡好受一些,不然我白受那麼大的罪,會忍不住掐死你的。」

  逸郡王很信任楚北不會騙他,但是下雨是老天爺看心情的事。他是橫看豎看左看右看,是看不出這兩天有下雨的半點可能。

  那麼大的賭注,饒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他,也有些心底打鼓。

  讓楚北搭上百萬兩銀子,他好歹心底好受一些。那話怎麼說的,兄弟與我同在。

  他就是跪在烈日下,想想楚北的全部身家,他好歹心底有些安慰,不然他真保不住他會跪到一半,撂挑子不幹了。

  「你真開賭坊了?」清韻問道。

  楚北搖頭,「沒有。」

  清韻驚訝,他都收了逸郡王的錢了,若是不開賭坊,那不是騙他嗎?

  正要問。就聽楚北道,「朝廷雖然不禁賭,但是卻不允許皇子親王開賭坊,若是被查出來,百官會彈劾,而且這麼短的時間,我還真沒有那本事去開一個賭坊,我讓衛律去找永濟賭坊了,借地盤正大光明的開莊,我想永濟賭坊不會不給我這個面子。」

  到時候百官彈劾。他也認了。

  「這也行?」清韻腦門上有烏鴉嘎嘎亂叫不停。

  「別無他法了。」

  安王府,涼亭處。

  安郡王正在飲酒,他心情極好。

  一妖嬈女子坐在他對面,舉杯笑道。「恭祝安郡王除掉一心頭大患。」

  安郡王給自己斟酒,笑道,「話說的太早了,本郡王相信明天不會下雨,但不信逸郡王會一頭撞死在祭壇。」

  那女子嫣然一笑,眉間透著嫵媚。她說話聲如同黃鸝鳥,悅耳動聽,「逸郡王撞不撞死在祭壇,根本無足輕重。如果有一點可能能查出夜明珠偷盜一案的真兇,逸郡王也不會去祭壇跪求老天爺下雨來證明他的清白,大錦乾旱嚴重,就算是曾經叱吒疆場的瘋王也沒輒,我想皇上不會為了一個獻王府,就得罪我北晉,挑起戰亂,一旦獻老王爺真的去北晉了,獻王爺手裡的兵權就是郡王爺你的了,逸郡王何足畏懼,況且我北晉不是那麼好去的。」

  女子說著,安郡王大笑一聲,道,「夜明珠一案,能做到如此滴水不漏,還要多虧了上官姑娘指點。」

  女子舉杯,很豪爽的一飲而盡。

  她剛要將酒杯放下,那邊一黑衣暗衛過來,有事要稟告安郡王。

  那女子笑道,「安郡王有事要忙,我先告退了。」

  安郡王笑道,「上官姑娘不必迴避。」

  說完,就示意暗衛稟告。

  那女子還真就不走了,既然安郡王藉此表示對她的信任,她又何必駁了他一番好意?

  暗衛站在一旁,稟告道,「郡王爺,宸王要借永濟賭坊開個賭局,賭明天會下雨,賭注以一賠七,壓了七萬兩銀子,總管不敢拿主意,特來請示。」

  那女子聽得一笑,「大錦朝的大皇子和逸郡王還真是兄弟情深,被逸郡王打了,打不還手罵不還口,還這麼支持他,他就不怕輸掉七萬兩銀子?」

  安郡王也笑了,「獻老王爺手裡的十萬兵權,換做是我,不到最後,我也不會隨便就放棄了。」

  連累逸郡王挨了三十大板,這口氣,以逸郡王的小心眼,估計能記一輩子了。

  宸王不趕緊想辦法彌補,怎麼行?

  暗衛在一旁,問道,「郡王爺,要答應他嗎?」

  安郡王將手中酒一飲而盡,笑道,「上官姑娘以為如何?」

  那女子笑道,「永濟賭坊是安郡王的,這事我想應該沒幾個人知道,一個賭坊,當初得罪不起逸郡王,又哪敢不給宸王一個薄面?安郡王都有主意了,何必問我呢?」

  安郡王臉上的笑意依舊,但是眸底明顯冷了三分。

  那女子瞧見了,一笑置之,道,「難得遇上宸王坐莊,又是穩贏之局,不賭一把就跟錢太過不去。」

  一夜淺眠。

  第二天醒來,只覺得胳膊和脖子都酸疼的緊。

  楚北早早的就起了,她掀開紗帳,準備喊人。

  可是屋子裡空蕩蕩的,哪有半個丫鬟的人影啊?

  往常這時候,丫鬟早在珠簾外等候啊,一個個的都去哪兒了?

  掀開被子,清韻下了床,穿了鞋,喊道,「喜鵲?秋荷?」

  喊了好幾聲,才聽到門吱嘎一聲推開的聲音。

  幾個丫鬟匆忙進來,手裡還拿著荷包,隨手就塞一旁擺著花盆的高几上,那樣子,像是剛數過錢似地。

  清韻見了,問道,「一個個的今天怎麼這麼奇怪?」

  青鶯就道,「爺真的在永濟賭坊開局賭逸郡王能求得老天爺下雨,而且賠率是一賠七十,賭一兩銀子買逸郡王輸,如果天不下雨,就會贏七十兩銀子呢,這賭注太大了,聽說一大清早,永濟賭坊差點被人擠爆。」

  清韻聽得眉頭皺緊了,「一賠七十?」

  青鶯連連點頭,「奴婢也以為聽錯了,可是真的是一賠七十。」

  昨天楚北說以一賠七的,她親耳聽見的,可是現在變成一賠七十,實在奇怪,王爺不可能騙王妃的啊。

  這麼大的賠率,加上昨夜的漫天繁星,大家都篤定今兒是個艷陽天,而且,太陽都升起來了。

  可是賭局開到申時,她沒法想像會有多少人買逸郡王輸,賭老天爺不下雨,那時候王府就是傾家蕩產也賠不起啊!

  賭的太大了!

  那邊,又有腳步聲傳來。

  清韻抬眸望去,就見楚北走進來,他臉色有些難看,但是不明顯。

  秋荷要幫清韻穿衣服,清韻往前一邁步,問道,「不是說一賠七的嗎,怎麼變成一賠七十了?」

  楚北坐下來,道,「方才永濟賭坊的管事來了,說是下人高燒犯糊塗,把賠率弄錯了,覺得我堂堂大皇子,宸王坐莊,不可能一賠七這麼小的賭,就寫成了七十,現在大家都知道了,永濟賭坊如果改回去,會引起騷亂。」

  清韻聽得兩眼一翻,「這哪裡是弄錯了,分明是故意的。」

  她都不知道該說永濟賭坊膽子大了,還是膽子小了。

  敢做不敢當就算了,還主動來請罪,要楚北給個答覆,說賠率弄錯了,改不改都聽他的。

  既然賭了再改,這是賭不起。

  既然賭不起,當初就別賭啊!

  現在永濟賭坊來問了,就是還有改的機會,楚北說不改了,將來不下雨,他輸了,就得照著一賠七十賠償,而永濟賭坊就算錯了,也不會承擔半點責任。

  「不知道永濟賭坊背後之人是誰,竟然敢算計你,還逼你吃啞巴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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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章 冤枉

  其實不用問,也知道是誰在罵她,肯定是寧太妃了。

  她不希望陳欣兒嫁給安郡王,好不容易說服太后將她賜婚給趙世子,費盡唇舌,太后也答應了,本以為勝券在握,可以高枕無憂了

  卻沒想到強中自有強中手,她鑽了長公主的空子,也被人鑽空子了!

  聽到皇上把琳琅郡主賜婚給趙世子,太后也贊同的消息,寧太妃當時就氣的將屋子裡的東西摔了一通洩憤,心底恨不得將清韻千刀萬剮,五馬分屍。

  寧太妃對清韻是厭惡至極,沒少在心底咒罵她。

  清韻是一個接一個打噴嚏,雖然鼻子有些難受,但是架不住她心底高興啊。

  寧太妃和興國公他們是對清韻恨得牙根癢癢,除了他們,還有不少人感激清韻。

  長公主府和東王府就不說了,興國公府老夫人還有大太太,以及陳欣兒,心底對清韻存兩分好感了。

  尤其是陳欣兒,聽到這個消息,跟趙世子想法差不多,劫後餘生,老天保佑。

  要是太后真的給她賜婚了,她這輩子就算是完了,肯定會生不如死啊。

  之前她還對清韻的友善表示懷疑,沒想到她卻幫了她這麼大一個忙。

  還有寧太妃!

  她兩面三刀就算了,居然敢在背後慫恿太后把她賜婚給趙世子,口蜜腹劍的賤人,氣死她了!

  經此一事,陳欣兒是徹底對寧太妃沒了好感,甚至可以用憎惡來形容了。

  想到清韻說的,她們兩個有共同的敵人,她還可以幫她如願。陳欣兒有些心動了。

  或許她真的可以幫忙呢?

  雖然她一直很懷疑宸王妃是挑撥離間,可是她說的都是實情,她固然沒有存什麼好心思,但蒼蠅不叮無縫的蛋,如果寧太妃不是口不對心,將她們耍的團團轉在先,還有。老夫人臉上的紅疹確實不是面膜過敏。而是因為中毒。

  老夫人吃了兩劑藥,紅疹消退後,她又說服她敷了一片。並沒有起紅疹。

  她還找太醫問了,證實是中毒。

  只是讓她找清韻幫忙,陳欣兒有些害怕,若是被興國公知道了。她沒有好果子吃。

  陳欣兒猶豫不決。

  不過,清韻很篤定。她會找她幫忙的。

  書房內,清韻在翻看賬冊,一本看完了,又拿了一本。

  剛翻了一頁。門吱嘎一聲被推開,青鶯進來道,「王妃。王爺被逸郡王給打了!」

  清韻聽得一怔,抬眸看著青鶯。以為聽錯了,她問道,「誰被打了?」

  「爺被打了。」青鶯覺得嗓子有些乾。

  爺的武功比逸郡王高啊,就算要挨打,也是逸郡王啊,怎麼會是爺呢?

  肯定是逸郡王耍手段了!

  青鶯很篤定,還有些不恥,要清韻想辦法給逸郡王一個教訓,給楚北討回公道。

  清韻聽得手腳無力,哭笑不得,逸郡王若是真的連楚北都敢打,她還怎麼幫楚北討公道,這不是開玩笑嗎?

  看到青鶯一臉拿逸郡王當仇敵看,清韻覺得好笑,她道,「事情沒你想的那麼簡單,我想應該是苦肉計。」

  楚北武功比逸郡王高,還帶了暗衛去,逸郡王別說揍他了,就是想靠近他都不是件容易事,唯一的解釋就是楚北沒有還手。

  清韻說完,就繼續看賬冊了。

  苦頭計什麼的,沒什麼好值得同情的。

  青鶯站在一旁,腦袋歪著,眸底寫滿了不明白,王爺為什麼要用苦肉計呢,難道是因為皇上要他勸服逸郡王,他沒法拒絕,所以被逸郡王揍了,才可以正大光明,理直氣壯的回絕這倒楣差事?

  青鶯覺得,就該是她想的那樣。

  再說,楚北奉皇上之名去勸逸郡王認罪,惹怒了逸郡王,被揍了一頓的事,肯定就傳遍京都了。

  不少大臣都唏噓,逸郡王性子真夠倔的,脾氣也夠差,宸王只是奉命去勸他,也沒給他用刑,更沒有逼他,不過就是勸了幾句,他就發飆了,連宸王都敢揍,他就不怕將來宸王被立為儲君,會秋後算賬?

  不過這麼大脾氣,莫非夜明珠真不是他偷的?

  沒有偷夜明珠,還被人栽贓嫁禍,正常人都會生氣,逸郡王向來受不得委屈,脾氣大也很正常。

  但,不管怎麼說,他現在還是有偷夜明珠的嫌疑,僅僅靠揍人是證明不了自己清白的,他現在算半個犯人,宸王負責審案,他揍宸王,罪加一等啊。

  楚北挨揍,事情一下子就鬧得更大了。

  皇上得知消息後,大為惱火,將兩人都傳召進宮了。
 
  詢問打架經過,楚北沒有什麼錯,都是逸郡王脾氣暴躁動的手,為了讓逸郡王消氣,楚北是打不還手,罵不還口。

  本來皇上就很生氣了,聽楚北這麼說,皇上怒意更大,要逸郡王給楚北賠禮道歉。

  逸郡王骨頭硬的很,就是不認錯。

  皇上一氣之下,讓人打逸郡王板子了。

  整整三十大板,劈里啪啦的,就在御書房外行刑的,打一板子,逸郡王就叫一聲冤枉,字字委屈,御書房內幾位大臣聽得面面相覷,覺得是老天爺再整治逸郡王。

  皇上會這麼心急,實在是乾旱逼得啊,旱情再不緩解,一旦起戰亂,真的會民不聊生。

  為了天下人,皇上只能委屈他逸郡王了。

  尤其逸郡王行刑的時候,安郡王雙手環胸,好整以暇的看著,還笑道,「我以為逸郡王你會骨頭硬的,挨了打,眉頭都不揍一下呢。」

  逸郡王氣的咬緊牙關,「本郡王受了委屈,為什麼要忍著,總有你倒楣的時候,我在一旁看著的時候!」

  到時候,他會一邊喝著小酒,就著小菜,慢慢的看熱鬧!

  二皇子也在一旁,他笑道,「逸郡王,你千不該萬不該揍宸王,他可是父皇捧在手心裡疼的,誰敢給他不痛快啊,況且如今大錦朝旱情嚴重,北晉又虎視眈眈,你若是識時務,就服軟吧。」

  逸郡王趴在椅子上,冷冷一笑,「我就是死,也不會認莫須有的罪!」

  板子打的啪啪響,很快,三十大板就打完了。

  逸郡王依然不鬆口。

  皇上也沒輒,讓人把逸郡王送回府。

  這事就算完了。

  但是第二天,整個朝野都震驚了。

  獻老王爺遲遲沒有上早朝,等到下朝的時候,他怒氣沖沖的進宮,殺氣騰騰的進議政殿。

  指著皇上的鼻子,要皇上陪他一個孫子。

  獻老王爺那滿臉的怒氣,不少大臣都背脊發涼了,面面相覷,心中都有不好的猜測,逸郡王不會死了吧?

  皇上聽得有些懵,他問道,「王叔,逸郡王太頑劣,朕只是打了他三十大板,不至於陪你一個孫子吧?」

  獻老王爺氣的一腳剁地,青石地面瞬間裂成蜘蛛了。

  他聲音暴戾,近乎吼道,「逸兒失蹤不見了!」

  皇上驚的從龍椅上站起來。

  其他大臣大鬆了一口氣,不是死了就好。

  鎮南侯勸獻老王爺別生氣,然後問道,「獻王府守衛嚴明,不可能有人挾持逸郡王,他應該是自己走的。」

  獻老王爺氣道,「我知道他是自己走的!但是我找遍京都了,不知道他在哪裡,他從小到大,還沒受過這樣的委屈!」

  「本王的孫子若是有什麼好歹,就別怪本王瘋魔!」

  撂下狠話,獻老王爺甩袖便走。

  他走後,皇上就道,「趕緊的,給朕去找逸郡王,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給朕找出來!」

  然後,整個京都都混亂了。

  官兵進出酒樓藥鋪,查找逸郡王,甚至還出了懸賞。

  找到逸郡王,賞黃金千兩!

  一早,就是幾個時辰。

  最後,才把逸郡王找到。

  他在祭壇。

  被人發現時,他已經跪在祭壇幾個時辰了,被太陽曬得唇瓣乾裂,幾欲昏厥。

  怕他中暑,大家都請他起來。

  逸郡王倔的很,就是不起來。

  最後還驚動了皇上,皇上親自去祭壇。

  結果逸郡王被曬得有氣無力道,「蒼天在上,什麼事都瞞不過老天爺!我沒有偷夜明珠,如果朝廷因為乾旱,怕北晉乘虛而入,就逼我認罪,我寧肯求老太爺下雨,跪死在祭壇如果三天不下雨,不能證明我的清白,我就一頭撞死在祭壇,以示清白!」

  逸郡王倔強,皇上只能拖他起來了,結果被獻老王爺阻攔了。

  他望著皇上道,「我的孫兒,我知道,敢做敢當,夜明珠一事,敵人算計太深,我獻王府找不到證據,只能用這樣的辦法證明清白了,我獻王府寧肯站著死,也不願跪著生。」

  獻老王爺都捨得逸郡王跪了,皇上還能怎麼辦。

  只能由著他了,但是怕逸郡王真的中暑,他叮囑暗衛,每隔一段時間,就給逸郡王餵些水。

  另外,皇上道,「三天後,朕要率領文武百官祭天求雨,此事已經昭告天下,不能因為逸郡王就往後推,朕只能給他兩天時間跪求老天爺。」

  皇上走了。

  那些大臣都望著逸郡王搖頭,年輕氣盛,受不得委屈,不能什麼要能屈能伸,他也不想想,這麼多天都沒下雨,兩天怎麼可能會下雨呢,要是真不下雨,他真的要撞死在祭壇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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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九章 急智

  也是她急糊塗了,沒看見東王世子、趙世子還有琳瑯郡主在這裡玩的高興。

  如果琳瑯郡主反感趙世子,怎麼會這麼大熱的天來外院看他們釣魚?

  東王一直是皇上的人,對於長公主,皇上素來敬重有加,不像當初興國公府大少爺那樣,東王府是一心想退親,只是苦於說不出口。

  而且,琳瑯郡主退掉的是興國公府大少爺的親事,整個京都又有幾個世家少爺能不顧及興國公府大少爺,有膽量上門來求娶琳瑯郡主?

  若果她是東王,皇上和太后給琳瑯郡主和趙世子賜婚,估計做夢都會笑醒的。

  想通了,清韻一顆不安的心就算是放下了。

  東王世子和趙世子從湖裡爬起來,趙世子要回府換衣裳,東王世子笑道,「你在東王府落水,卻一身濕的騎馬穿街過市,不用半個時辰,整個京都就會流言四起了。」

  再加上皇上和太后要賜婚,他這一走,這樁親事只怕會再起波瀾。

  他對這樁親事是滿意的不能更滿意了,他就是拼著得罪趙世子,將他打暈了也得把人留下啊。

  好在趙世子聽得住勸,這不就隨他去換衣裳了。

  臨走前,東王世子還朝清韻作揖,笑道,「宸王妃,先失陪了。」

  然後吩咐丫鬟好生招呼清韻,就是不想清韻走的這麼快,這樁親事雖然正中東王府下懷,但他記得清楚呢,清韻來之前和琳瑯郡主說的話,是她好心辦了壞事才有這門親事的。

  萬一這其中還有什麼為難之處,得問清楚了。才好避免啊。

  涼亭有冰爐,這裡又是風口,很涼爽。

  丫鬟端了茶過來,她才喝了一口,那邊東王和東王妃就風風火火的迎了上來。

  看到清韻,兩人的臉上都帶著笑,笑的都有些合不攏嘴了。

  尤其是東王妃。一近前。就握著清韻的手,笑道,「方才聽丫鬟說。你火急火燎的來王府,我還擔心是出了什麼壞事呢,卻是沒想到給我東王府帶來這麼大一好消息,琳瑯年紀不小了。我正為她婚事頭疼著呢,趙世子是長公主愛子。是我們看著長大的,哪有不滿意的?你不是好心辦壞事,只是好事,是錯有錯著了。」

  她這麼說。清韻就放心了,她看了東王妃一眼,又望向東王。「那琳瑯呢,她不會怪我吧?」

  她最怕的就是琳瑯有心上人。而她無意中亂了鴛鴦譜,這不是好事,而是遭人恨的壞事啊。

  東王妃聽得一笑,握著清韻的手往前走,笑道,「你幫琳瑯牽線保媒,也是為了她,為了我東王府好,我東王府感激還來不及呢,至於琳瑯,她只是有些嬌羞,哪個大家閨秀聽到親事不害臊的,等過些日子就好了,況且自古親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太后和皇上都要給她賜婚,是她的福氣。」

  清韻聽得直點頭笑,哪怕她心底並不是很認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兒女親事父母做主,女兒的意見不重要這樣的看法。

  可這是大家根深蒂固的想法,她不想去抨擊。

  東王妃只顧著高興了,倒是東王還記得詢問怎麼好端端的突然就給琳瑯郡主和趙世子賜婚了?

  清韻看著東王,有些慚愧,因為她不是存心給琳瑯郡主找親事,而是給趙世子找嫡妻才挑中琳瑯的,差別大了呢,她倒也不隱瞞,因為她知道隱瞞不住,便如實相告了,「先前我進宮給太后請安,正好碰到太后給趙世子和興國公府三姑娘賜婚,碰巧我知道興國公府大太太有心將三姑娘嫁給安郡王,三姑娘她也……這樁親事並不合適,而且長公主也不知情,現在長公主和太后關系剛剛融洽,賜婚的懿旨一旦宣布,長公主和太后的關系可能會再次破裂,我不知道也就罷了,偏偏讓我遇上了,我必須要想辦法阻止,我搶了懿旨,太后有些生氣,我不得已只能說長公主已經在給趙世子挑了,而且有了中意人選,太后一再追問,我不得已這才說是琳瑯郡主……。」

  清韻說這話,那邊趙世子剛巧換了衣裳和東王世子走過來。

  聽到他和琳瑯郡主被賜婚的原委,趙世子心有餘悸,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他不敢想像太后真的給他和陳三姑娘賜婚了,他該怎麼辦。

  他都沒見過陳三姑娘,而且長公主府一直都是站在宸王和鎮南侯府這邊的,和興國公府是對立的啊,他娶誰也不會娶興國公府的姑娘啊……

  他實在想不通太后是怎麼想的,怎麼忽然要給他賜婚呢,幸好宸王妃阻止了。

  他正要上前,跟清韻作揖道謝。

  那邊,一小廝飛奔過來,老遠就喊道,「王爺、王妃,孫公公來宣旨了,讓郡主趕緊去接旨。」

  東王妃趕緊讓丫鬟去找琳瑯郡主來。

  清韻有些唏噓,有些無力,賜婚而已,有這麼著急的嗎,簡直都不給人喘息的機會,好在東王府對這樁親事很滿意,不然她就該找個角落為自己多管閒事懺悔了。

  她笑道,「府上忙著,我就先告辭了。」

  東王妃送清韻出府,順帶表示擇日會親自登門道謝。

  清韻出東王府大門時,孫公公正好下馬車,看到清韻,他福身請安。

  清韻看都沒看他一眼,還哼了聲鼻子,就下臺階走了。

  東王和東王妃都睜大了眼睛,要知道孫公公可是皇上信任的人,一般人想巴結都巴結不來呢,哪敢怠慢啊。

  孫公公也不生氣,他知道自己是被遷怒了,在永寧宮,宸王妃給皇上使眼色,皇上當沒看見,惹怒了宸王妃了,尤其他跟在一旁。不厚道的笑了一聲。

  宸王妃連皇上的氣都照生不誤,他哪敢奢望例外啊?

  不過,敢給皇上使眼色,要皇上幫她撒謊騙人,騙的那個人,還是太后,他跟在皇上身邊伺候了這麼多年。還是第一回見……

  再說清韻。坐上馬車後,就回王府了。

  只是走了沒一會兒,馬車就停了下來。

  清韻還以為出了什麼事。正要問呢,結果車簾掀開,楚北鑽了進來。

  他手裡拿著一個半大錦盒,進來就遞給清韻。

  清韻下意識的以為是給她的禮物。伸手接了。

  打開,裡面是一套珍珠頭飾。美輪美奐。

  「怎麼想起來給我送禮物了?」清韻拿著珍珠簪子欣賞著。

  楚北笑道,「太后給趙世子賜婚的事,你立了大功,父皇特地賞你的。」

  清韻斜視著他。語氣帶了三分不滿,「我立了那麼大一功勞,還嚇得不輕。皇上就賞我一套頭飾就完了?」

  看著清韻一臉皇上也忒小氣的表情,楚北眸底帶笑。伸手捏著她的鼻子道,「阻攔太后把興國公府三姑娘賜婚給趙世子功勞不小,但為了阻攔太后,就撒謊欺騙太后,若是被太后知道了,連父皇都護不住你,你膽子太大,父皇都怕了。」

  明知道清韻欺騙了太后,還大加贊賞,這不是在慫恿她,給她壯膽嗎,現在就如此大膽了,有了皇上認同,以後還真保不準她會膽子大成什麼樣。

  皇上只賞她一套頭飾,也算是個警醒。

  清韻抿唇,不高興道,「你以為我想騙太后啊,還不是因為當時情況太緊急,我是豁出去了!」

  說著,清韻把錦盒蓋上,直接塞楚北懷裡了。

  她不接受皇上的賞賜。

  楚北把錦盒放下,笑道,「父皇說你不但膽大,而且還有急智,能得父皇如此贊賞,大錦朝還找不出來兩個人呢。」

  別以為說好話,她就不生氣了。

  「贊賞能當飯吃嗎?」清韻沒好氣道。

  她說完,楚北就笑了,「別人的贊賞或許不能當飯吃,但是父皇的絕對可以。」

  清韻,「……。」

  她這是一巴掌拍馬蹄子上了啊,皇上贊賞,文武百官都看在眼裡呢,然後巴結送禮……

  這個話題沒法繼續了,清韻就換了話題道,「皇上不是知道寧太妃有問題嗎,他就沒派人盯著永寧宮?」

  要不是她湊巧攔下了懿旨,還不知道會掀起多大的麻煩事來呢。

  楚北點頭道,「太后懿旨賜婚的事,父皇知道,但是當時御書房正商議祭天求雨的事,父皇脫不開身,他也沒料到太后賜婚那麼急,所以等祭天的事商議完,就趕緊去永寧宮了。」

  「祭天求雨?」清韻額頭有黑線。

  更讓她黑線的還在後面呢,楚北道,「三天後,祭天求雨,你也要去。」

  清韻嘴角亂抽,下不下雨是自然現象,豈是皇上去求老天爺就給面子的?

  「祭天求雨的是皇上,我就不用去了吧?」清韻眸帶祈求。

  她實在不想頂著烈日去做無用功啊,這不是找罪受嗎?

  而且,祭天求雨的是皇上,她一個小小王妃,去不去影響不大。

  但是楚北告訴,她還非去不可了。

  因為祭天祭出鳳凰天象來,大家都認定,她是老天爺挑中的未來皇后,別人都可以不去,但是她不能不去。

  不然,萬一求雨失敗了,這過錯指不定會落到她頭上來。

  楚北說了一通,清韻就回了兩個字,「愚昧!」

  但是,為了以防萬一,她還是去吧。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萬一因為她沒去,就把求雨失敗的事摁在她腦門上,她豈不是要受萬民唾罵?

  「只是這樣打算,或許不用祭天,就先下雨了。」知道清韻真不想去,楚北寬慰她道。

  「但願吧。」清韻聳肩道。

  早一日下雨,災情就能早一日緩解,不過大錦朝受災這麼久,都沒在京都看到什麼難民,著實奇怪。

  要不是楚北提起,加上天氣太熱,她都不會往旱災上面想。

  心中好奇,清韻就問了。

  楚北笑道,「你還真不像我大錦朝的人。」

  清韻心咯噔一下跳了,正不知道如何是好,就聽楚北道,「距離京都百里處,有一座望山湖,當年父皇還是三皇子時,曾擅自做主拿南楚休戰的賠償在望山湖修建了許多房子,起初是給那些戰場上受傷的將士們養傷之處,後來父皇打仗歸來,適逢水災,不少難民顛沛流離,父皇就做主將他們安置在那裡,當時滿朝文武就彈劾父皇擅自使用賠償款了,父皇一不做二不休,左右懲罰是受定了,就乾脆把那一帶都修建了起來,後來,那裡就成了難民們尋求庇佑之處,自那以後,一旦有什麼災情,難民們都會去那裡,不說吃飽穿暖,至少也有一碗熱粥,所以京都才會這麼平靜,不然還不知道京都會亂成什麼樣。」

  頂著先皇的壓力,擅自做主拿賠償款給那些受傷的將士們修建養傷之處,難怪當初皇上帶兵打仗時,那些將士們都唯他是從了。

  如此為將士們考慮,誰不效忠於他?

  難怪楚北說皇上這麼多年不上戰場,手裡沒有一兵一卒,卻沒有哪個大臣敢小覷他了。

  望山湖的那些房子,就是皇上的軍威啊!

  想不到皇上當初做三皇子時,那麼厲害,比做皇上成功百倍不止啊。

  不過,現在皇上有大困擾呢,不知道他怎麼解決的。

  清韻太好奇,就問楚北了,「夜明珠一案,皇上打算怎麼辦?」

  楚北眸光璀璨,正要說話呢。

  結果馬車卻停了下來,衛馳道,「爺,逸郡王的小廝攔路。」

  他剛說完,就有小廝上前來道,「見過宸王爺、宸王妃,奴才奉郡王爺之命,來給宸王爺傳話,郡王爺說,他知道皇上把說服他去北晉道歉的事交給王爺了,但是他沒有偷就是沒有偷,勸了也是白勸,他讓你盡量把這事推掉,換別人去,他拳頭癢得很,正好出出氣,他醜話說在前面,王爺如果還執意勸他,他不會念舊情的。」

  小廝一口氣稟告完,都不帶喘氣的。

  只是剛說完,就聽馬車內有說話聲傳來,很是好聽,「回去告訴逸郡王,一個時辰後,我會去找他,讓他換身乾淨衣裳,再把拳頭洗乾淨點。」

  小廝,「……。」

  這不是赤裸裸的挑釁嗎?

  郡王爺的脾氣,是吃軟不吃硬啊,有時候還軟硬不吃。

  宸王爺說這話,他再去王府,不打架才怪了。

  他要是如實稟告郡王爺,以郡王爺的脾氣,他會穿最髒的衣物,手乾淨的也會弄髒……

  小廝默默的轉身走了。

  馬車內,清韻也得到了答案,只是跟她想的出入太大了,她沒想到皇上居然真的要逸郡王去賠禮道歉。

  至於把這差事交給楚北,清韻很理解,整個京都,在逸郡王那裡有點面子的,根本就找不到幾個人,很不巧,楚北算一個。

  這差事,不交給他才怪了。

  回了王府,已經是吃午飯的時辰了。

  兩人一同用了飯。

  然後,楚北就要去找逸郡王了。

  清韻拿了一瓶子藥給他,一旦動手,肯定會用上的,有備無患。

  結果,楚北看著藥瓶笑了。

  笑聲肆意歡快,清韻彷彿聽見了瀑布沖石聲,又好像是潺潺流水。

  看見他笑,清韻撇了下嘴,默默的把手往回收。

  不過,藥瓶子最終還是到楚北手裡了。

  清韻收回手時,不巧,打了一個大噴嚏。

  手一鬆,藥瓶子就掉了。

  楚北腳一抬,就把藥瓶子提了起來,抓在了手裡。

  而清韻揉著鼻子,無辜道,「誰在罵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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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八章 壞事

  現在興國公府和安郡王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將來要是安郡王奪嫡失敗了,興國公府不會有好下場。

  她現在都有些怕了,覺得應該給興國公府留些後路。

  長公主是皇上最親的皇姐,陳欣兒嫁給長公主的兒子,將來就算興國公府出了什麼事,也能留下一條血脈。

  若是陳欣兒能得長公主的歡心,還能爭取長公主幫安郡王,那樣勝算就更大了。

  尤其長公主還很喜歡陳欣兒,世子如今還沒有定親,他是太后的外孫兒,太后一直顧著安郡王,冷落了他,這會兒幫忙賜婚,挑個好孫媳婦,正好可以籠絡他們啊。

  太后覺得這主意極好,就打算給趙世子賜婚,陳欣兒瑾淑縣主讚不絕口,兩人家世相配,容貌才華都不必說,倒是天作之合了。

  太后就打算給他們兩個賜婚了。

  萬幸,賜婚懿旨送出去的時候,清韻正好去給太后請安。

  因為好奇,她就多問了丫鬟一句。

  丫鬟笑道,「那是太后給長公主府世子和興國公府三姑娘賜婚的聖旨。」

  當時,清韻就傻眼了。

  兩個八竿子都打不著的人,居然被賜婚了?

  這懿旨一旦下了,且不說她的如意算盤飛了,這不是坑趙世子嗎?

  長公主肯定不贊同啊,到時候她和太后的關係豈不是又要遭了,沒準兒會被再貶……

  清韻趕緊轉身,攔下了要去宣讀懿旨的公公。

  動靜鬧得有些大了,驚動了太后。

  太后有些不悅,「攔下哀家的懿旨,你想做什麼?」

  清韻手裡拿著懿旨,有些忐忑道,「太后,你不能給長公主府世子賜婚。」

  太后眉頭更皺,還不等她說話。清韻趕緊道,「趙世子有婚約在身。」

  天可憐見,除了這個理由,她再想不到其他了。

  只有趙世子有婚約在身。太后才沒有理由給他賜婚。

  太后望著她,斂眉道,「哀家怎麼都不知道趙世子有婚約在身的事?」

  要是知道,她就不給趙世子賜婚了。

  清韻嗓子有些冒煙了,她道。「我無意中聽長公主說起過,雖然還沒有定下來,但是兩家已經通氣了,太后貿然賜婚……。」

  好吧,莫須有的事,就應該點到為止,說的多錯的多。

  太后眉頭皺的緊緊的,打破砂鍋問到底,「長公主給趙世子挑的是誰府上的姑娘?」

  清韻,「……。」

  別問我啊。我不知道啊!

  清韻緊緊的握著手中懿旨,額頭都冒冷汗了,她這是公然欺騙太后啊!

  「說!」太后喝道。

  清韻就焉了,但是腦袋轉的飛快,看她認識的人中,誰的家世、容貌、性情配得上趙世子的。

  沒辦法,要是挑的人不比陳欣兒好,太后不會改主意啊。

  終於,在太后問第三遍的時候,她道。「是東王府琳琅郡主。」

  太后眉頭鬆了,嘴角帶了笑道,「是琳琅啊,哀家還以為是誰呢。」

  清韻。「……。」

  見太后沒生氣,清韻望著她,舉了舉手中懿旨,「太后?」

  太后就給季嬤嬤使眼色了,季嬤嬤過來接過懿旨。

  懿旨算是收回了,這一關算是過了。

  一會兒出宮。得趕緊跟長公主通個氣,好歹別真的讓太后給趙世子賜婚啊。

  正想著呢,就聽太后笑道,「琳琅不錯,瑾淑的眼光,哀家一直很信任,只是這麼大的事,她在哀家這裡住這麼久,也不跟哀家通個氣,你若是來的不及時,哀家險些好心辦壞事了,既然她中意琳琅,哀家就把琳琅賜婚給趙世子了。」

  清韻,「……。」

  事出突然,清韻有些手忙腳亂了,趕緊勸阻太后。

  可是太后聽不進去,正巧這時候皇上也來了。

  清韻就找皇上求助,結果皇上幫太后,「朕也覺得這樁親事不錯,太后不賜婚,朕給他們賜婚。」

  清韻,「……。」

  皇上,你知道我說的是假話,是權宜之計,你都看見我使眼色了,你怎麼能幫太后欺負我呢?!

  可是太后和皇上都贊同的事,根本就沒有她反對的餘地。

  清韻沒輒,只能匆匆忙出宮,去東王府找琳琅郡主了。

  她到東王府,瞧見琳琅郡主時,她正在外院涼亭啃水果。

  看到清韻來找她,她有些驚訝,「清韻姐姐怎麼來了,還跑的這麼急,都滿頭大汗了。」

  看到她,清韻嘴巴像是被黏住了一般,有些難以啟齒。

  她望著她,道,「我今天好心辦壞事了,但是我是逼不得已的,你一定要相信我啊啊啊。」

  琳琅郡主有些蒙,清韻說什麼,她完全聽不懂啊,她除了點頭只能點頭了。

  她以為清韻是犯了錯,找人說話,然後勸她想開些的,她經常幹這事,有經驗,她連忙道,「我相信你,你別急啊,有話慢慢說。」

  清韻望著她,問道,「琳琅,你覺得長公主府趙世子人怎麼樣?」

  琳琅郡主臉一紅,眼神有些飄閃了,想往後望,但是清韻沒許,她問道,「你說啊。」

  琳琅郡主嗡了聲音道,「趙大哥才華洋溢,沉穩正直,人也很好。」

  清韻稍稍放心,然後問道,「那將來嫁給趙世子的大家閨秀,你覺得她如何?」

  琳琅郡主眨眼了,她想問清韻為什麼這麼問她,可是清韻根本不給她開口的機會,她著急想得到結果。

  琳琅郡主只能回道,「嫁給趙大哥的大家閨秀,必定才貌雙全,家世也好,能嫁給趙大哥,肯定是個人人羨慕的有福之人啊。」

  清韻徹底放鬆了,只是心還沒落回到肚子裡。

  那邊傳來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還帶著戲謔,「宸王妃怎麼這麼關心我的親事?」

  清韻猛然一怔,瞥頭望去,就見那邊趙修宜手裡拿著魚竿站起來,他身邊站著的正好是東王世子。

  清韻嘴巴張大的,機會都能塞進去一個鴨蛋了。

  她吶吶聲道,「我犯的錯,導致太后和皇上給趙世子你和琳琅賜婚了。」

  她話音剛落,然後嘩的兩聲傳來。

  趙世子腳下一滑,摔水裡去了。
 
  可憐東王世子受了牽連,被他拖著一起下了水。

  琳琅郡主臉紅的能媲美西紅柿了,她跺著腳,直接跑了。

  清韻越是喊她,她跑的越快,一溜煙就不見人影了。

  清韻,「……。」

  清韻都快哭了。

  一個個的能不能別這麼大反應啊,她是來求原諒的,現在只是賜婚,又不是成親了,就算不願意,也還是有挽回的餘地的,雖然可能性是小了點,但不是沒有啊,你們這樣子,還怎麼好好坐下來商量對策?

  清韻沒有亂點鴛鴦譜的毛病,之前在永寧宮,那實在是情況萬分緊急時的權宜之計,就是現在,她雖然有些後悔,但是再給她一次選擇的機會,她還是會搶下太后賜婚的懿旨的。

  那邊,東王世子爬上岸,然後抓著趙世子起來。

  兩人全身濕透了,東王世子笑道,「方才我還想湖裡會很涼爽,結果就掉下湖了,這是得償所願了啊。」

  最後四個字,東王世子的音調是七拐八繞的。

  清韻先是愣了下,隨即她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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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七章 添堵

  陳欣兒想想也是,清韻跟她說了,她完全可以不放在心上,只要她不告訴娘和祖母,她說了也是白說。

  她倒是要聽聽她要說什麼,「你說吧。」

  見她上鉤,清韻眸底就笑了,她道,「陳三姑娘應該知道右相夫人和沈側妃中毒的事吧?」

  陳欣兒點頭,然後不耐煩道,「你不要轉移話題。」

  風吹過,清韻將一抹碎髮勾於耳際,她笑道,「看來陳三姑娘知道,那我就不用費什麼口舌了,當初右相夫人和沈側妃中的毒是由好幾種毒混合的,不巧,今兒興國公夫人中的就是其中一種。」

  陳欣兒驚站了起來。

  右相夫人和沈側妃中的毒都出自寧太妃之手,這事她知道的一清二楚。

  現在祖母中的毒是寧太妃下的?

  她方才說寧太妃是她和她共同的敵人?

  絕對是挑撥離間!

  陳欣兒有些生氣了,「我沒那麼愚蠢,你隨意挑撥,我就信了!」

  清韻赫然一笑,「真正的愚蠢是被人騙了,還被蒙在鼓裡,我和興國公府立場對立,我說什麼都會被貼上挑撥離間的標籤,陳三姑娘覺得我會那麼傻做這樣吃力不討好的事?我也不跟陳三姑娘你繞彎子了,老夫人中的毒不是寧太妃下的,就是興國公下的,目的很明顯,就是不想老夫人進宮找太后,促成你和安郡王的婚事,再說的直白一點,興國公和寧太妃不想你嫁給安郡王,至於我為什麼知道,最近太后沒以前那麼厭惡我了,我有事沒事就往永寧宮跑,所以知道的會比旁人多一點。」

  「不可能,太妃沒有反對過我嫁給安郡王,她還很贊同!」陳欣兒反駁道。

  清韻笑了,這就是寧太妃做事滴水不漏的地方。興國公夫人和興國公府幾位老爺和太太都贊同的事,她反對,那她往後再來興國公府,還有人歡迎她嗎?

  只要興國公不贊同就行了。她何必做得罪人的事?

  清韻望著陳欣兒,笑道,「我想陳三姑娘有那個本事找太后身邊人打聽一二吧?」

  「我一會兒就進宮!」陳欣兒咬了牙道,「你休想挑撥離間!」

  清韻聳肩一笑,「還有下毒的事。那面膜我想應該還有剩下的,一樣的面膜,等興國公夫人臉好了,你再幫她敷一回,就知道我所言是真是假了,就算真的再起紅疹,藥方也有,我言盡於此,希望陳三姑娘以後不要隨便讓我背黑鍋,我不是每一回都有心情給自己洗刷冤屈。告辭。」

  說完,她邁步下台階,走了兩步後,她又回頭了,「如果陳三姑娘非嫁安郡王不可,我或許能幫上點忙。」

  陳欣兒哼道,「誰要你幫忙了?不用!」

  清韻輕笑一聲。

  她邁步下涼亭,那邊就有丫鬟去通知定國公夫人。

  兩人一同出了興國公府。

  定國公夫人要送清韻回王府,清韻沒要她送。

  在她們走後不久,興國公府大太太就找陳欣兒了。問道,「你和宸王妃聊什麼了?」

  陳欣兒坐在那裡,撅嘴道,「沒聊什麼。就聊了會兒老夫人的病,她打算開間鋪子專門賣面膜,現在老夫人因為面膜起了紅疹,咱們國公府若是宣揚出去,她再開鋪子,生意就會受損。她還說過兩日,給我送幾張新面膜來。」

  她這麼說,興國公府大太太也沒有懷疑。

  陳欣兒就對她撒嬌道,「娘,我有一段時間沒進宮了,我想進宮給太后請安。」

  說著還給興國公府大太太俏皮的笑。

  興國公府大太太哪有不答應的。

  要是太后真的今兒給安郡王挑親事,欣兒去給她請安,她或許會改變主意,而且,太后一直就傾向把欣兒許配給安郡王。

  坐上馬車,陳欣兒就進宮去見太后了。

  真如她所料,太后確實在和瑾淑縣主給安郡王挑親事。

  她進殿的時候,正好聽瑾淑縣主道,「好像挑來挑去,還是興國公府三姑娘最合適。」

  就這一句,陳欣兒對瑾淑縣主的好感是蹭蹭蹭的往上漲。

  她沒好意思上前,等丫鬟稟告後。

  太后高興道,「是欣兒來了,到姑奶奶這裡來。」

  陳欣兒就上前給太后和瑾淑縣主請安了。

  本來是商議親事的,但是她來了,商議就打斷了。

  陳欣兒陪著太后說話,還把興國公夫人敷面膜臉上起紅疹,最後清韻去給她治臉的事告訴太后了。

  太后聽得怔住,「她去興國公府了?」

  陳欣兒點頭,「去了,還給祖母開了藥方呢。」

  太后很詫異,她還從沒見過這麼不計前嫌的人呢,宸王妃的心胸之寬廣,倒是能用宰相肚裡能撐船來形容了。

  大殿內閒聊著,有陳欣兒說笑解悶,還有瑾淑縣主在,太后的心情很好。

  陳欣兒待了半個時辰,便起身告退了。

  出了永寧宮,她就問丫鬟道,「打聽到什麼?」

  丫鬟就望著她道,「奴婢真沒想到,經常在老夫人面前誇讚姑娘賢惠,贊同姑娘嫁給安郡王的寧太妃會在太后面前說姑娘和安郡王不合適,說安郡王的親事應該挑對他奪嫡有幫助的人家,真是氣死人了,咱們興國公府沒少幫安郡王啊,要不是有咱們興國公府,安郡王他……前兒,寧太妃還說起安郡王的親事,太后還是覺得姑娘你最合適,寧太妃說要聽聽興國公的意思,倒是瑾淑縣主,她說姑娘是太后看著長大的,和安郡王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知根知底最好,只是太后很信任寧太妃,加上國公爺又反對,所以太后還有些猶豫不決,要不是瑾淑縣主幫姑娘說話,估計這會兒安郡王的親事都定下了,肯定不是姑娘了!」

  丫鬟一心盼望著陳欣兒能嫁給安郡王,現在知道寧太妃從中作梗,她氣很大。

  陳欣兒氣更大。氣的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要不是宸王妃給她提了個醒,她和娘,還有祖母她們對寧太妃是深信不疑,卻沒想到她是人前一套。背後一套!

  兩面三刀!

  氣死她了!

  陳欣兒帶著怒氣回府,興國公府大太太還以為她在宮裡受了委屈,連忙問她怎麼了。

  陳欣兒就把丫鬟轟出去,把寧太妃的事告訴興國公府大太太。

  興國公府大太太聽得是臉陰沉如霜,等陳欣國公夫人中的毒。可能是興國公下的時,她就道,「這事不可亂說!」

  陳欣兒就道,「我本來一點都不信的,可是我實在沒想到寧太妃居然反對我嫁給安郡王,她在娘和祖母面前是怎麼說的,只恨自己沒有孫兒,不然一定讓他娶我,結果呢!」

  真是越想越生氣。

  興國公府大太太還是覺得這可能是清韻在挑撥離間,覺得是她收買了永寧宮的丫鬟。

  陳欣兒努嘴道。「娘,咱們能不自欺欺人嗎,那是永寧宮的丫鬟,借宸王妃幾個膽子,她也不敢收買,何況碧兒還找季嬤嬤求證了,都是真的!就算旁人能被收買,季嬤嬤能被她收買嗎?」

  興國公府大太太不說話了。

  這麼多年,她是第一次懷疑和嫌棄寧太妃。

  想到這些年,討好和巴結她。興國公府大太太都有種餵了狗的感覺。

  回到王府,清韻心情好的直哼哼。

  楚北見了,問道,「你真下毒了?」

  清韻從腰間把藥包掏出來。放在桌子上,道,「計劃總趕不上變化,臨時改主意了。」

  楚北笑道,「願聞其詳。」

  清韻輕嘆一聲,道。「我現在做的事有些天理不容。」

  楚北,「……。」

  「興國公和寧太妃都反對陳三姑娘嫁給安郡王,百般阻攔,甚至不惜給興國公夫人下毒,這意味著什麼不言而喻,我要促成這樁親事。」

  連這樣天理不容的事她都去做了,要還逼不出事情的真相來,她可以買塊豆腐凍成冰塊,然後一頭撞死了。

  「計劃很不錯,但容易出現意外……。」

  清韻斜視著他,打斷他道,「你別烏鴉嘴。」

  楚北,「……。」

  清韻看著他道,「已經接連出現那麼多次意外了,我就不信這一次還會出現意外!」

  「……我拭目以待,」楚北輕笑道。

  清韻很自信,但她不知道,因為她今天慫恿陳欣兒進宮,導致了另外兩件事的發生,有好有壞。

  好的事是太后讓皇上下旨恢復瑾淑縣主長公主的封號。

  陳欣兒可以說是瑾淑縣主看著長大的,一直都喊她長公主姑姑,現在瑾淑縣主被貶成了縣主,再喊長公主姑姑就不妥了,所以陳欣兒喊瑾淑姑姑。

  很不巧,在宮裡頭,喊名字加姑姑,這是小宮女對上了年紀沒有出嫁的老宮女的稱呼,與之區別的正好是嬤嬤。

  這稱呼太尷尬,雖然瑾淑縣主沒放在心上,但是太后卻上了心。

  輾轉反側了一夜,太后都為恢不恢復長公主封號的事猶豫的睡不著,瑾淑縣主看著她寢殿裡的燈亮著,就披著衣裳來看她。

  看到她捧著盞燈過來,輕聲喊母后,像是怕把她驚著一般,就跟她未出嫁前一般,太后的眼眶一下子就濕潤了。

  那一瞬間,太后就打定主意了。

  長公主陪她說了會兒話,她走後,太后就吩咐季嬤嬤道,「明兒一早,皇上上早朝前,去告訴皇上一聲,就說哀家讓他當著文武百官的面恢復長公主身份,另外賜良田千畝,還有封地,換個富庶點的地方。」

  然後,瑾淑縣主就恢復長公主的身份了。

  再然後,她就搬出宮,回公主府了。

  再然後,她不在太后跟前了,寧太妃就鑽空子,壞事了。

  這些天,瑾淑縣主為了和寧太妃抬杠,寧太妃贊同的事,她就反對,寧太妃反對的事,她就贊同。

  沒少給寧太妃的添堵,寧太妃忍無可忍,也都忍了,現在她出宮了,也該是她給她添堵了。

  而且還是一個絕好的添堵機會。

  為了撮合安郡王和陳欣兒,瑾淑縣主沒少誇陳欣兒。

  既然瑾淑縣主如此讚賞陳欣兒,那就讓她兒子娶陳欣兒吧。

  而且,她還把太后說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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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六章 挑撥

  敵意來的莫名其妙,還說坑了她兩回,清韻越發糊塗了,她很確定,今天是她和興國公府嫡女陳三姑娘第一次見面,怎麼就坑她兩回了?

  心中正疑問,一旁的定國公夫人眉頭微皺了下,她看的出來陳欣兒眸底的怒氣,這裡是興國公府,她要想做點什麼,還真沒人能攔得住。

  宸王妃是她帶來的,她就有責任護她周全,望著陳欣兒,定國公夫人笑道,「宸王妃是來給國公夫人瞧病的,莫要耽誤了。」

  這是給陳欣兒提個醒,她可是把人帶到興國公府了,要是因為她挑事,惹怒了宸王妃,人家轉身離開,她不會再請第二回了。

  定國公夫人覺得陳欣兒不會不識時務,只是沒想到陳欣兒還沒說話,清韻先笑了,「定國公夫人,你先進去吧,我有幾句話想單獨和陳三姑娘說。」

  定國公夫人和陳欣兒,還有青鶯都直勾勾的望著清韻。

  清韻笑如一朵清艷綻放的山茶花,明媚脫俗,她一雙眼睛清澈明淨,叫人放心。

  定國公夫人朝她輕點了下頭,就邁步朝正院走去。

  等她和丫鬟走了,陳欣兒就望著清韻了,眸底帶了些警惕。

  清韻朝她一笑,邁步往一旁老槐樹下走,她沒有在烈日下和人閒聊的心情。

  陳欣兒也走了過來,她道,「這裡是興國公府,你別跟我耍花樣,吃虧的是你。」

  她嘴上放著狠話,但是眸底明顯帶著心虛,她怕清韻會故意激怒她,到時候她就不給興國公夫人治臉了,還有清韻是定國公夫人帶進來的,她要想走,誰敢阻攔?

  她的心虛,清韻看在眼裡,她笑道。「這裡是興國公府,不用陳三姑娘提醒,我也有那個自知之明,但我實在不明白。我和陳三姑娘初次見面,怎麼就坑了你兩回,這莫須有的罪名,不弄清楚了,我會寢食難安。」

  樹蔭下。清韻和陳欣兒對面而立。

  丫鬟則站的遠遠的,都豎起耳朵來,想聽聽她們說什麼,其實偷聽還是次要的,主要就是怕自家主子吃虧。

  清韻問的直白,陳欣兒就不得不說了,不然就成了平白污衊她了,她道,「上回,太后和祖母都商議了。要給我和安郡王賜婚,結果鬧出安郡王非你不娶的事來,這麼一打岔,我和安郡王的婚事就擱置了,本來我恨你恨得牙癢癢,但最後你差點被太后賜死,這事也就作罷了,現在太后又要給安郡王挑親事了,祖母原打算今兒進宮找太后商議的,結果又因為你調製的面膜臉上起了紅疹。生生給耽誤了,我生你的氣,難道生錯了嗎?」

  清韻聽得一笑,「你生氣沒錯。但生我的氣,我未免也太冤枉了吧?安郡王非我不娶,這就是個鬧劇,倒楣的人是我,我從始至終都沒看出來安郡王對我有半點情義,還險些害我喪命。我原就一肚子冤枉了,現在興國公夫人病了,沒錯,她是因為面膜才起的紅疹的,可面膜不是我親手送給興國公夫人的吧,如果今兒不是定國公夫人上門尋我,我都還不知道這事,況且面膜誰用都沒事,唯獨興國公夫人臉上起了紅疹,這是她自己的事,我想陳三姑娘吃飯肯定噎著過,那你是不是怨恨那種稻子的人呢?」

  清韻語氣輕柔,反問的陳欣兒都張不開嘴了。

  方才聽陳欣兒說坑了她兩回,她心底就隱約猜到陳欣兒喜歡安郡王了,這個坑和安郡王有關。

  試想一下,興國公府不遺餘力的扶持安郡王,要將他扶上皇儲之位,甚至將來的帝王之位,不可能便宜了別人,肯定會把后位牢牢的握在手裡。

  陳欣兒是興國公府嫡女,安郡王登基之後,她嫁給安郡王,將來生下嫡子,就是太子了。

  興國公府的地位會很穩固,穩如磐石。

  這也是一般人家的做法。

  但是現在她懷疑先太子其實是寧太妃和興國公生的兒子,那安郡王就是興國公的親孫子了,陳欣兒是興國公的親孫女,孫女和孫子成親,那可是冒天下之大不韙了。

  興國公不可能讓安郡王娶陳欣兒。

  而且,方才陳欣兒說的話,從頭到尾都是興國公夫人,沒有提興國公一句。

  她就望著陳欣兒了,「我想興國公應該是反對你嫁給安郡王的吧?」

  陳欣兒怔了下,有些驚訝了,「你怎麼知道?」

  這是興國公府的事,她不可能知道啊。

  清韻笑意璀璨,耀眼如夏夜星辰,美得恍然眼睛,她笑道,「我猜的,不過我想興國公夫人和你爹娘應該是堅持你嫁給安郡王吧?」

  陳欣兒點頭,這不顯然嗎,要是都不同意,祖母今兒也不會進宮找太后了。

  清韻看著繡帕上的蘭花,笑道,「雖然說你說我了坑了你兩回的事,我不會認,但我是真心希望你能如願,甚至我還會幫你。」

  如願估計難,但她還是可以幫她死心的。

  清韻腹誹之言,陳欣兒自然聽不見,但是就她說幫她,陳欣兒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你會那麼好心?」

  「自然是不會有那麼好心了,我幫你,是因為你也能幫到我,因為我們有共同的敵人。」清韻笑語盈盈。

  陳欣兒越發糊塗了,「共同的敵人?誰?」

  「寧太妃。」

  陳欣兒,「……。」

  她腦子沒燒壞吧,寧太妃怎麼可能是她的敵人呢?

  「你少挑撥離間!」陳欣兒有些發怒了。

  清韻依然在笑,陳欣兒都不知道她在笑什麼,簡直莫名其妙,她怎麼就那麼篤定寧太妃是她的敵人呢,正要問呢,話都到嘴邊了,就聽清韻道,「這會兒興國公夫人應該等著急了,有什麼話我們待在再說不遲,先去給她治臉。」

  陳欣兒就只能把話咽回肚中,她和清韻閒聊,到底比不上興國公夫人的臉重要。

  遲遲不去,娘該數落她了。

  「我們走吧。」

  陳欣兒在前面帶路,清韻跟在後面。

  剛走到正院門口,就瞧見興國公府大太太走過來,看到清韻臉上帶著笑,她就放心了。

  不過,她還是瞪了陳欣兒一眼,不知道宸王妃脾氣大嗎,右相夫人當初病的快死了,也沒見她心軟半分,興國公府一直幫安郡王和宸王奪嫡,她能來已經出人意料了,還不小心些。

  有求於人,興國公府大太太笑的格外的溫和,只是眸底有一抹暗芒,沒辦法,楚北一腳踹了她兒子,名聲盡毀,她不惱了現在是宸王妃的清韻才怪了。

  她請清韻進屋。

  屋內,定國公夫人正在喝茶,瞧見清韻來,她起了身,和她們一起進離間給興國公夫人看病。

  興國公夫人躺在床上,一張臉上起了不少的小紅疹,看起來有些滲人,但是比當初右相夫人要好太多了。

  看到清韻進來,丫鬟就扶她坐在大迎枕上。

  興國公府大太太就道,「早上老夫人打算進宮見太后,想氣色好些,就敷了張面膜,敷完不過一刻鐘的時間就這樣了。」

  她們怕面膜有毒,剛好面膜還沒丟,就給丫鬟敷臉上了,丫鬟沒事,所以顯然不是面膜有毒。

  如太醫所言,應該是老夫人的皮膚不合適敷這個面膜。

  看著興國公夫人臉上的紅疹,清韻嘴角一抹笑忽閃而逝。

  她坐下,幫興國公夫人把脈,笑道,「興國公夫人確實不合適用那種面膜,不過沒什麼大礙,吃兩劑藥就不礙事了。」

  真是倒楣透頂了,人家敷面膜都沒事,她就有事!

  「有勞宸王妃了。」興國公夫人語氣透著鬱悶。

  清韻起身去開藥方。

  開了藥方後,定國公夫人就起身告辭了,她得把清韻安然送回宸王府,她才能放心啊。

  只是她還沒有起身,陳欣兒就望著興國公府大太太道,「娘,你先坐會兒,我有兩句話和宸王妃說。」

  興國公府大太太眉頭皺著,欣兒有什麼話和宸王妃說的?

  只是清韻都起身了,她也不好說什麼,只能吩咐丫鬟重新上茶,讓定國公夫人再多坐會兒。

  陳欣兒帶著清韻去了外面的涼亭。

  丫鬟端來冰爐和茶水。

  清韻端起盞茶,拿茶盞蓋輕輕的撥弄著,十分悠閒。

  陳欣兒就坐不住了,她給她使眼色,她也出來了,現在卻只喝茶不說話,她可沒有那麼好的耐心,她催道,「你有什麼話和我說的?」

  清韻呷了一口茶,把茶盞放下,笑道,「關於興國公夫人的病,方才我並沒有說實話。」

  陳欣兒睜大眼睛望著清韻,「你是說我祖母病的很嚴重?」

  清韻搖頭,「那倒不是,興國公夫人臉上起紅疹,並不是面膜過敏,而是因為中毒。」

  「中毒?」陳欣兒臉色沉了,怎麼可能是中毒呢,誰敢給祖母下藥?

  她不信。

  清韻知道她不信,她道,「我知道這事說出來沒人信,所以我沒有在屋子裡說。」

  「那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陳欣兒問道。

  清韻笑了,不得不說,陳三姑娘的腦袋轉的挺快的,她笑道,「我不保證興國公夫人還會不會再被人下毒,再起紅疹,我心中有些懷疑,說與你聽,可以當是說笑,你可以左耳朵進右耳朵出,要是當著興國公夫人和你娘她們的面說,可就真有挑撥離間的嫌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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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五章 待見

  一轉眼半個月過去了。

  這半個月,寧王府很安靜,安靜的清韻有些浮躁。

  以前興國公是三天兩頭往寧王府跑,一天去幾回都正常,可是這半個月卻只去了一回,還是找寧王的!

  不用說,肯定是秋霜發現他和寧太妃私會,打草驚蛇了,再加上皇上又派了暗衛進寧王府,還被寧王逮了個正著,興國公哪還敢有事沒事去找寧太妃?

  可他要是不去找寧太妃,皇上又怎麼會發現他們兩個有姦情?

  而且從楚北告訴皇上這猜測以來,半個月了,一米米的進長都沒有,人的耐心是有限的,隨著時間推移,以前就算有些相信,也會慢慢的變成懷疑,不是懷疑寧太妃,是懷疑他們!

  還有不到半個月的時間,他們就要搬去封地住了,到時候可就鞭長莫及了啊啊啊!

  坐在臨窗小榻上,清韻手托著下顎,看著窗外陽光穿透樹葉,在地上投下的斑駁碎金。

  風拂過,樹葉颯颯作響,地上的碎金像是長了腳一般左右躲閃。

  身後,秋荷端了冰塊進屋,將冰爐裡熱化了的冰水倒掉,把冰塊放進去。

  知道清韻在想事情,丫鬟們都很自覺地不去打擾她,動作都輕手輕腳。

  外面,綠兒快步進屋來,她打了珠簾走上前,站在小榻邊道,「王妃,北晉有消息傳來了。」

  清韻瞥頭看著她,「什麼消息?」

  綠兒忙回道,「寧王親自帶夜明珠去北晉賠禮道歉,可是到了邊關,北晉根本就不開城門,直接放話,說寧王去賠禮不行,夜明珠是逸郡王偷的,好好一個壽宴,北晉皇帝的好心情都被逸郡王給攪合沒了。不是夜明珠找到了,雙手奉上就算了的。」

  聽綠兒說,香蘭拔高了聲音道,「北晉真的要逸郡王去賠禮道歉?」

  逸郡王到現在都沒有承認夜明珠是他偷的。誰逼他承認,他就跟誰翻臉,皇上也不例外,他怎麼可能去北晉賠禮道歉呢?

  綠兒看著香蘭,覺得她太大驚小怪了。要是事情真有這麼簡單,那就好辦了,她道,「豈止是讓逸郡王賠禮道歉啊,北晉要的是獻老王爺一起去,北晉認定逸郡王敢偷盜夜明珠,全是因為他這麼多年的縱容和教孫無方,咱們大錦朝縱容他,他們北晉不會。」

  清韻聽著,眸底閃過一抹似笑非笑來。北晉這哪裡是要逸郡王和獻老王爺去賠禮道歉啊,分明是找理由挑起戰亂呢。

  大錦朝這一場乾旱,災情太嚴重,北晉蠢蠢欲動,迫不及待了。

  只是如此一來,就太叫皇上和獻老王爺他們為難了。

  獻老王爺手握十萬重兵,是赫赫有名的將軍王,北晉有多少將士們是死在獻老王爺的手裡,他去北晉,不說是羊入虎穴。可就算是羊入虎穴也凶多吉少啊。

  萬一北晉真的有心要打仗,獻老王爺去北晉,北晉肯定會竭盡全力將他斬殺,斷大錦朝一條胳膊。此消彼長,北晉將來的勝算會更大。

  就算獻老王爺能活著回來,軍威也必定受損,試想一下,他帶著逸郡王去北晉賠禮道歉了,回來之後。要是手底下的將士手腳不乾淨,偷幾個饅頭,或許去偷百姓的財物,獻老王爺還怎麼管他們,到時候一句你孫子不也偷過嗎,就能把獻老王爺氣吐血了。

  可要是獻老王爺不帶著逸郡王去北晉賠禮道歉,北晉就能以大錦朝蔑視羞辱北晉皇帝為由,兵臨城下,要抓逸郡王去給北晉皇帝賠禮道歉。

  因為不道歉,就惹出戰亂來,只怕整個大錦朝都會怨恨獻老王爺和逸郡王了。

  不得不說,北晉這一場謀劃太精彩了,簡直是穩贏不輸啊。

  幾個丫鬟也很關心逸郡王,你一句我一句的商議著,只是都議論不出個所以然來,青鶯就問清韻了,「王妃,逸郡王和獻老王爺會不會去北晉賠禮道歉?」

  她剛問完,外面有腳步聲傳來。

  紫箋打了珠簾進來,道,「王妃,定國公夫人求見。」

  聽說是定國公夫人來,清韻下意識的就以為是沐清凌出什麼事了,可是一想,又覺得她多心了,要是沐清凌真出什麼問題了,也該讓小廝來,那樣才不會耽誤時間,沐清凌是她嫡親的姐姐,不會因為她現在成了宸王妃就有所改變,她會第一時間趕去的。

  只是現在定國公夫人來,不知道所為何事?

  清韻讓丫鬟請定國公夫人進府。
  
  很快,定國公夫人就來了。

  看到清韻,她連忙福身給她見禮。

  清韻望著她,笑問道,「天這麼熱,定國公夫人怎麼來了,可是我大姐姐出什麼事了?」

  定國公夫人連連搖頭,道,「清凌一切都好,王妃不必擔心。」

  她著急解釋,因為定國公府和清韻牽扯上關係,全是因為沐清凌的緣故,她來找她,清韻會往沐清凌出事了上面想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清韻點頭笑道,「那國公夫人來找我是……?」

  定國公夫人有些尷尬,其實她會來王府找清韻,也是權衡再三才來的,有件事,她實在是有些難以啟齒。

  清韻看出來了,她道,「國公夫人有話不妨直說。」

  定國公夫人尷尬一笑,道,「幾天前,王妃不是派人給清凌送了幾盒面膜去嗎,那面膜實在是……。」

  她話還沒說完,清韻就笑了,原來定國公夫人不好開口是想要面膜啊,她還以為是多大點事呢,她瞥頭吩咐秋荷道,「拿一盒面膜來給定國公夫人。」

  秋荷轉身就要走。

  定國公夫人面紅耳赤,直接從花梨木雕花椅子上站了起來,連連搖頭道,「不,不是,我不是來要面膜的,我……。」

  清韻瞥頭望著她,秋荷也頓住腳步不走了。

  定國公夫人一狠心,道,「王妃的面膜。太后最先用,在王妃拿面膜給清凌的時候,整個京都的貴夫人估計都知道面膜好了,清凌孝順。當時就給了我一盒,我用了幾日,效果很明顯,前兩日,我出府買東西。碰巧在綢緞莊裡碰到了越國公府大太太,她誇讚我,我就多提了面膜一句,她就表露出想要的意思,我沒好意思,就說送她幾片,剛巧,興國公府大太太也在,她耳尖聽我說有面膜,也湊了過來……。」

  都是貴夫人。定國公府和興國公府也沒有交過惡,平常有宴會,也會邀請彼此。

  她給了面膜給越國公府大太太,哪好意思不給興國公府大太太幾片?

  人家湊過來,意思很明顯,就是想要。

  她不給,就是駁了她面子,而且她也沒說自己要,說是興國公夫人想試試,之前就想向太后討要。只是天氣太熱,一直不得空進宮。

  聽聽,太后都給面子的人,她能不給嗎?

  可憐那面膜本來就不多。這一送就沒了……

  送了面膜,本也沒事了,可誰想到興國公夫人對面膜過敏啊,用了面膜之後,別說美白了,臉上起了紅疹。

  興國公府大太太急了。就上門來找她了,倒也不是質問她下毒,面膜都放在一個錦盒裡,她用沒事,興國公府大太太用也沒事,唯獨興國公夫人倒楣了,那只能是她自己的原因啊。

  太醫們查不出來興國公夫人是為什麼起的紅疹,興國公府大太太就來問她面膜是用什麼做的,她哪裡知道啊,問沐清凌,她也不知道。

  本來沐清凌要來王府問清韻的,她給攔下了。

  面膜清韻是給沐清凌的,她孝順給了她一盒,她拿來送人送出了事,只能怨她自己。

  尤其她送的還是興國公府大太太,興國公府扶持安郡王,和宸王爺爭奪儲君之位啊…

  她犯了錯,她不來解決,反倒讓沐清凌來,可是說是罪加一等了,以宸王妃的脾氣,沐清凌別說說服她了,估計還要挨訓,左思右想,定國公夫人還是決定自己來,畢竟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本來送給興國公府大太太面膜就心不甘情不願了,結果還送出來這麼個憋屈事來,定國公夫人心底堵得慌,還有些害怕,萬一宸王妃不告訴面膜是怎麼製的,她該怎麼辦?

  清韻坐在那裡,眸光微凝,沒有說話。

  幾個丫鬟就有些憤憤不平了,那面膜是王妃親手調製的,是給大姑奶奶用的,定國公夫人居然送給興國公府的人用,也太拎不清了吧?

  現在出了問題,又來找王妃幫忙,是存心想氣死王妃呢?

  見屋子裡一下子安靜了,定國公夫人緊張的望著清韻,她道,「我知道這太叫王妃為難了,只是我……。」

  不等她說完,清韻就笑了,抬手打斷她道,「我去幫興國公夫人治臉上的紅疹。」

  聽清韻這麼說,幾個丫鬟都望著她,懷疑她是不是瘋了。

  定國公夫人又是高興,又是擔憂,「其實不用王妃親自跑一趟,只要告訴我面膜用了哪些藥材就可以了。」

  清韻盈盈一笑道,「我也不想跑一趟,只是面膜用的藥材一旦洩露,醫術高超的大夫多花些時間就能琢磨出來,還是我親自去一趟比較好。」

  定國公夫人更慚愧了。

  清韻吩咐秋荷準備馬車。

  秋荷想勸清韻兩句,又怕面膜秘方真的會洩密,只能聽吩咐辦事了。

  她剛要出門,就瞧見楚北回來,她趕緊請安道,「王爺,王妃要去興國公府。」

  楚北眉頭皺緊。

  等他進屋時,清韻已經起身了,不等她福身,他就問道,「你真的要去興國公府?」

  清韻點頭道,「興國公夫人用了我調製的面膜,臉上起紅疹了,我既然打算把面膜推廣,就要打消所有人的疑慮。」

  定國公夫人趕緊解釋下清韻為何要去興國公府。

  清韻答應了,楚北也不好反口,他道,「讓興國公夫人去永寧宮,你在永寧宮幫她治病。」

  清韻心底一暖,她知道楚北是怕她去興國公府,會出什麼事,她搖頭道,「有定國公夫人陪我去,我再把衛馳帶上,不會有事的。」

  說著,她給楚北眨眼,讓他同意,別再阻攔,更別提陪她去的話。

  楚北拿清韻沒輒,他猜到清韻是見興國公不去找寧太妃了,所以把主意打到興國公夫人的頭上了。

  清韻堅持,他也只能同意了。

  出了正堂,清韻讓定國公夫人稍等她會兒,她去藥房拿銀針。

  丫鬟歪著腦袋望著清韻,因為她們都知道,清韻的銀針從來不離身。

  出了王府,坐馬車直奔興國公府。

  有丫鬟等在那裡,翹首以盼。

  等定國公夫人和清韻下馬車後,便領著她們進府,去見興國公夫人。

  丫鬟原本走的很快,只是清韻走的不疾不徐,饒有興緻的欣賞國公府景緻,丫鬟只能慢了腳步等她。

  走了約莫一盞茶的功夫,才看到正院大門。

  「就在前面了。」丫鬟道。

  丫鬟剛說完,就聽見有呵斥聲傳來,「給我滾開!」

  聲音出現的很突兀,叫人忍不住尋聲望去。

  只見不遠處,有個丫鬟擋住一個姑娘的去路。

  丫鬟焦急道,「三姑娘,不是奴婢不讓你去見老夫人,是太太吩咐的,一個時辰之內,讓你別去正院,奴婢只是奉命行事,你別生氣,等過會兒再去也一樣。」

  可那姑娘就是堅持要往前走,丫鬟就是不讓。

  丫鬟急的恨不得要跪下來的抱住她的腿了。

  那姑娘性子也是暴躁,被丫鬟弄煩了,正要罵她呢,結果一抬頭,瞧見清韻了。

  她眸光一瞇,笑了,笑意陰冷,「原來這就是母親一個時辰之內不許我去正院的理由,不愧是宸王妃,竟然真有膽量來國公府。」

  她邊說邊往前走,丫鬟阻攔,她把她往旁邊一推,就走了過來。

  看著她,那神情和冷意,清韻仔細回想,她好像並未招惹過她吧,甚至都不認得她,怎麼好像對她充滿了敵意呢?

  等她走近了,清韻笑道,「陳三姑娘好像很不待見我?」

  陳欣兒笑了,笑的恨不得想掐死清韻,牙關咬緊,貝齒上下撞擊,「你我還未見面,你就接連坑了我兩回了,你倒是說說,你讓我怎麼待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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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6-29 17: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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