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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蔡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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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木嬴]世嫁(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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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27 21:45:50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五十四章 琵琶骨

  看著落在肩膀上的小東西,雪白精緻,喙碩長而稍彎,歪著腦袋,頗有精氣神。

  清韻看著它,又看著從樹上一躍而下,伸手要抓它的衛馳,清韻忍不住輕笑一聲。

  這鴿子的反應倒是挺快的,還會挑人。

  衛馳雖然跟她很熟了,可是借他幾個膽子,也不敢從她肩膀上抓鴿子啊。

  青鶯就站在清韻身側,牡丹苑裡經常能看到有鴿子飛入飛出,可是她還從未抓過鴿子呢。

  王妃的衣裳多貴重啊,這鴿子還不止從哪裡飛來的,一雙腳站在花圃上,又落在王妃的衣裳上,別將王妃的衣裳給弄髒了。

  她大著膽子伸了手,猶豫著要不要抓它,方才它可是沒給衛馳大哥面子呢。

  衛馳用眼神催她趕緊的。

  青鶯暗吐了下舌頭,在心中祈禱了兩聲,就將鴿子抓住了。

  鴿子很乖巧,沒有掙扎,而且羽毛很柔順,摸著很舒服。

  「抓住了,奴婢抓住信鴿了。」青鶯歡呼道。

  「多大點事,也值得這麼高興的。」喜鵲沒忍住打趣她道。

  青鶯鬧了個臉紅,趕緊轉移話題道,「鴿子腳上還有信呢。」

  清韻就看向衛馳了,笑道,「要送去給爺嗎?」

  衛馳就道,「爺在長公主府參加趙世子和琳琅郡主的喜宴,如果不是特別重要的事,不應去打擾,王妃且看看,這信上的內容再作打算。」

  雖然,信鴿傳信多是機密。

  可清韻在他們眼裡,和楚北一樣,沒有什麼是不能看的。

  清韻也不扭捏,從信鴿腳上把信取了出來,緩緩展開,生怕將小信紙給弄碎了。

  信紙上的字小的可憐,又是在陽光下,看的人眼睛不舒服。

  清韻原打算往樹蔭下走,可是走了一步,臉色就驚駭了起來。

  瞧見她這樣一副神情,傻子也知道,這信紙上的內容不是什麼好事。

  「王妃?」衛馳問道。

  清韻沒有說話,把信紙遞給了他。

  其他人也都好奇,眼睛隨著信紙打轉。

  看了信後,衛馳的臉色也是難看的緊。

  信上寥寥幾十個字,卻稟告了三件事。

  第一件,暗衛儘力營救寧王,可惜都失敗了,而且損失慘重。

  第二件,就是安郡王人在北晉,而且下個月十八迎娶北晉威遠大將軍最小的女兒為妻,聘禮是興國公那十萬兵馬,以及這些天,攻下的雍州城。

  第三件,就是寧王被人穿了琵琶骨。

  對習武之人來說,穿琵琶骨是一種極其慘烈的酷刑,生不如死。

  一旦被穿了琵琶骨,武功不說被廢了,但是基本上也難施展了,只能靠一雙腿了,逃跑的機會更渺茫了。

  寧王被穿琵琶骨很嚴重,可是比起安郡王將十萬兵馬的兵符帥印交給威遠大將軍,要微不足道的多。

  「此事事關重大,屬下要儘快告訴爺知道。」

  說著,衛馳一行禮,便趕緊轉身走了。

  清韻眸光微凝,她還是太小瞧安郡王了,他居然這麼有魄力,拿十萬兵馬做聘禮,迎娶威遠大將軍的小女兒。

  據她所知,威遠大將軍只有一個女兒是嫡出,嫁給了北晉皇帝為后。

  安郡王這是自己得不到大錦,也要破罐子破摔,不讓大錦好過了嗎?

  心胸如此狹隘,為了一己之私,能置天下百姓於不顧,這樣的人要是真做了君王,那可真是百姓之禍。

  這邊,清韻覺得安郡王夠狠,手段夠毒。

  可是北晉威遠大將軍卻是對安郡王青睞有加,因為他們是同類人。

  而威遠大將軍的女兒則悶悶不樂,要說,十萬大軍再加一座城池做聘禮,便是當初她嫡姐嫁給北晉皇上,也沒有這麼風光,她應該偷著樂才是。

  可她並不高興。

  她雖然是威遠大將軍的女兒,而且是唯一沒有出嫁的女兒,但她過的並不開心。

  因為,從來沒有人真心關心過她。

  她娘只是一個小官之女,只因貌美,入了她爹的眼。

  和府裡眾多姨娘一樣,入府的那半年,很是受寵,之後就再難看見大將軍人了,因為他又有了新歡。

  但是她娘比大多數姨娘要幸運,很快就懷了身孕。

  可是,不是懷了身孕就幸福的。

  內宅多的是陰私,同樣都是妾室,憑什麼她就有那個福氣能給大將軍生孩子,將來就算不受寵,也比她們日子好過?

  各種骯髒手段,層出不窮,也是她命大,她娘吃了墮胎藥,都見血了,還是把孩子保住了。

  可是躲過了九月懷胎,躲不過生產那一關。

  她娘難產死了。

  本來,她可以不死的。

  產婆問他爹是保大還是保小,她爹毫不猶豫的選擇了保小。

  說來,她娘算是被他爹給害死的,可是他爹卻救了她一命,真是譏諷。

  她那般命硬,將軍府都認定她娘懷的是男孩,可偏偏生下來,只是一個女兒。

  大將軍看都沒看她一眼,就將她丟給奶娘照顧了。

  可她再不受寵,也是威遠大將軍的女兒。

  尤其她兩個姐姐都風光大嫁了,多少人盯著她,期盼著能娶她為妻。

  她有驕縱任性的資本,在北晉都城,她可以橫著走,而且,她也的確橫著走了。

  但是,她並不傻。

  安郡王像她父親,這樣的人,心裡只有權勢和地位,今日能放下身段迎娶她,將她捧上天,他日,就能將她碾進塵埃裡。

  甚至,如果她隨了她娘,將來懷孕難產,是不是他也會毫不猶豫的選擇保小?

  心中恐懼,就越加煩躁不安了。

  一煩躁不安,就想騎馬。

  在大將軍府,只要她不做危害大將軍和幾個大哥的事,她就是拆房子,也沒人管她。

  是以,她要騎馬,沒人阻攔。

  可是馬廄處,卻是格外的熱鬧。

  準確的說,馬廄處,已經熱鬧好多天了,因為來了一個俊美的天怒人怨的小廝,王府裡,從來沒有這麼俊朗的小廝過,幾個少爺也隨了大將軍,粗狂無比,跟俊朗出塵四個字,那就是八竿子

  都打不著,如果說眼前的小廝是天鵝,那她們伺候的少爺就是癩蛤蟆。

  他們多麼希望眼前的小廝是她們的主子啊,不說別的,看著就賞心悅目,能多吃兩碗飯了。

  幾十個丫鬟把馬廄圍著,叫鄔三姑娘眉頭皺成一朵麻花了。

  她身側跟著的丫鬟就喝道,「作死啊,沒看見三姑娘來了嗎,還不把路讓開,一個個的都不用幹活了嗎?!」

  丫鬟的聲音頗具威嚴。

  一眾丫鬟頓時做鳥獸散,因為她們家三姑娘的脾氣特別不好,喜歡拿鞭子抽人。

  以前,她們是恨極了三姑娘的鞭子,抽在身上像是剝去了一層皮,可是現在是又愛又恨。

  因為那俊朗的人心都碎了的小廝,就是她們三姑娘用鞭子抽回來的。

  現在,可別一個不順心,就又抽小廝的臉啊,尤其別抽臉,萬一抽毀容了可怎麼辦?

  鄔三姑娘一身火紅的騎馬裝,手裡拿著一條精緻的馬鞭,那馬鞭是大將軍賞賜給她的,所以她打誰,從來沒人敢躲。

  眼前的小廝是第一個,所以他的下場很明顯,已經掃了半個月的馬糞了,而且還要繼續掃下去,她不發話,他得繼續掃一輩子。

  她走上前,見小廝認真的在刷馬背,他雖然穿著小廝的衣裳,可是卻沒有半點卑謙,背脊挺的直直的,怎麼看都跟小廝不著邊,尤其那雙手,比她的看起來都要精緻,叫人妒忌。

  看著那骨節分明的手拿著馬刷,竟然叫人生出幾分妒忌來,妒忌那馬太幸福了,有這樣精緻的人伺候它。

  她彈了彈手裡的馬鞭,笑道,「好能耐啊,你一來府裡,就將將軍府這些丫鬟的芳心撩撥的如一池春水,連活都不幹了,專門來欣賞你刷馬!」

  「所以,三姑娘是打算放我走了?」小廝望著她,問道。

  鄔三姑娘笑了,好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似的,「你倒是想的挺美的,我若是放你走了,只怕這些個丫鬟要怨恨死我了。」

  小廝臉上就染了一層薄怒。

  他膚色白潤,眼睛黑亮如明珠,五官精細,無一處不精緻,別說男人了,就是女人見了都心生妒忌。

  「都說大錦大皇子長得美,也不知道跟你比起來,誰更美一些?」鄔三姑娘笑問道。

  她說的很隨意,絲毫不覺得美這個字用在男子身上,是多麼的不合適。

  可是眼前的小廝是傲嬌的,他輕哼一聲,「誰更美,府上又不是沒人見過錦朝大皇子。」

  言外之意,是叫都見過的人來回答她。

  彷彿,他也有意跟大錦大皇子一較高下。

  鄔三姑娘沒說話,她身邊的丫鬟就笑了,「這倒是個好主意,要奴婢去找人嗎?不過都說人靠衣裳馬靠鞍,他這樣子,哪能跟錦朝的大皇子比?」

  「膚淺!」那小廝輕翻一白眼,隨即道,「三少爺身上的衣裳料子就不錯,給我來一身。」

  這粗布爛裳穿在身上的感覺真不好受。

  丫鬟咋舌。

  好一個不要臉的小廝,給他兩分顏色,居然就開起了染坊,敢在她面前獅子大開口!

  三少爺只穿雲錦的衣裳,他能穿,他一個刷馬小廝能穿嗎?!

  比容貌的事,就不了了之了。

  鄔三姑娘笑他自信,但是她就是要擊垮他這份自信,要他牽馬過來。

  可是,人家牽著馬,就是不露半點卑謙。

  她覺得好生無趣,好像怎麼踐踏,他還是那麼自信,像是從骨子裡發出來的一般。

  鄔三姑娘轉身走了。

  她是主子,出門不是不能從側門走,但是從覺得見不得人似的,和她高傲的性子不符。

  只是要是知道,從前門走,會碰到她不想見的人,她就是鑽狗洞,她也願意。

  她前腳出門,那邊安郡王就騎馬過來了。

  不期而遇。

  安郡王倒是一臉笑意,傾慕之色畢露。

  可是鄔三姑娘卻提不起興緻來,只淡淡敷衍。

  不過,一會兒,小廝就牽著馬過來了。

  小廝容貌太俊朗了,走到哪裡,都萬眾矚目,這不,安郡王注意到他了。

  鄔三姑娘心中一動,笑問道,「都說大錦朝大皇子美的驚人,不知道與我這小廝比如何?」

  拿大皇子和一個小廝比,真是夠侮辱人的。

  安郡王喜歡。

  尤其那小廝一聽這話,下意識的把原就挺直的背脊,又挺直了三分。

  安郡王就笑了,「大皇子略輸一籌。」

  小廝嘴角勾了勾,恍然罌粟綻放,不少人見了,呼吸都滯了下,真是要命啊,快別笑了,都快流鼻血了!

  安郡王眸光動了動。

  這笑容,怎麼覺得有那麼一分眼熟呢?

  他搖搖頭,覺得自己想多了。

  那邊鄔三姑娘翻身上馬,由著小廝牽馬離開。

  看著她走遠,安郡王身側的護衛忍不住問道,「這小廝看著不像小廝啊。」

  將軍府小廝笑道,「他原不是小廝,是一個進京投奔親友的落難少年,這不倒楣的撞我家姑娘手裡了,我家姑娘心善,就帶他進府,讓他掃馬廄,能有個擋風遮雨的地方。」

  心善?

  威遠大將軍府有心善的人嗎?

  護衛笑了笑,像是信了小廝的解釋,並誇讚了鄔三姑娘兩句。

  鄔三姑娘坐在馬上,小廝還以為她要去鬧街逛,誰想她去了城門口。

  站在城門前,看著巍峨的城門,人來人往,心中有一份渴望。

  她若是騎馬衝了出去會如何?

  她注目良久,沒人知道她在想什麼。

  再說,那一邊。

  逸郡王和趙神醫喬裝打扮,入了城。

  兩人身後並沒有跟著暗衛,人太多,容易引人注目,這樣反倒不顯眼了。

  只是一進城,趙神醫就傻眼了。

  二皇子真乃神人啊。

  知道他們今兒進城,所以巴巴的來城門口迎接他們,不枉費他那麼多好藥往他身上砸,瞧瞧,哪怕穿著小廝的衣裳,都掩蓋不住那股子風華來。

  「那小廝,我看著不順眼!」逸郡王見他盯著那小廝,頗不虞道。

  趙神醫笑了,「但凡長得比你好看的,就沒順你眼的。」

  「剛進城,就有小廝給我添堵,我覺得此行會很不順利。」逸郡王語氣不爽道。

  趙神醫樂了,「去,把他打暈了,我們回大錦。」

  逸郡王看著他,眼珠子越睜越大,「你,你是說,他,他就是……不是吧?」

  趙神醫得意了,「沒錯!就是他!」

  「哎哎哎!怎麼走了?!」不是迎接他們的嗎?

  趙神醫要追上去,結果被逸郡王給攔下了,他眼珠子一轉,笑道,「別輕舉妄動,看我的。」

  趙神醫一臉狐疑的看著他,總覺得這貨要鬧妖蛾子了。

  一路上,他只要一露出這樣的表情,他就心驚膽顫。

  只見逸郡王一摸袖子,也不知道拿了什麼,往眼睛上一抹,眼眶就紅的厲害了。

  他對自己狠就算了,還不忘拉上他。

  眼睛好辣,好像眼睛一眨,眼淚就控制不住的往下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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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27 21:45:36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五十三章 避嫌

  對於三皇子搬去封地的事,清韻壓根就沒想過幫著說情,加上,又是皇后提出來的,她就更不會有這樣的念頭了。

  這事,清韻就拋諸腦後了。

  可是周梓婷卻很高興,清韻答應幫忙,那就肯定會幫忙的。

  可是回宮之後,等了一天又一天。

  遲遲沒有給答覆,雲貴妃就著急了,催她了,「不是說幫著說情嗎,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

  周梓婷覺得委屈,清韻是答應幫她,這麼大的事,她也不敢撒謊,她哪裡知道會沒音訊了啊。

  只是,她又不好催清韻。

  周梓婷很聰明,她知道自己在清韻那裡沒多大的臉面,所以她回安定侯府了,找老夫人和侯爺幫她。

  她的話,清韻不放在心上,轉過臉就忘記了,可是侯爺和老夫人的話,她總不能不給幾分面子吧。

  周梓婷想到很好,可是她忘記了侯府現在不是老夫人當家做主了。

  有了中意的兒媳婦,將侯府打點的妥妥噹噹,老夫人很放心,她一心盼望著二夫人給她生大胖孫子,將來能含飴弄孫。

  是以,府裡人情往來等事,多是二夫人在打點。

  便是有什麼事單獨求老夫人,老夫人也會找她商議一番,皇上身邊的御侍女官,見識短不了,她又上了年紀了,萬一頭昏腦熱,辦壞了事就不妙了。

  周梓婷很聰慧,她說不想離京去封地,不是捨不得京都的富貴榮華,她是捨不得老夫人。

  老夫人撫育了她多年,她都沒有報答過就嫁人了,如今能報答了,卻又要搬去封地了,一年到頭都見不到幾面,甚至幾年都難見一面,她捨不得她。

  早知道以後都難見到老夫人,當初她就不應該選擇嫁給三皇子。

  她邊說邊掉金豆子,動情至極。

  一番話,說的老夫人心都碎了,她望著二夫人,想聽聽她是什麼意思。

  二夫人很聰慧,她知道老夫人心太軟,而且,不否認,表姑奶奶會說話,三言兩語就把老夫人哄得心疼不已。

  可是,有些事,不是心疼就夠了的。

  她笑著,擺手道,「要是尋常小事,我倒是可以幫著出主意,三皇子搬去封地這是大事了,我哪敢隨便發表意見,我看侯爺要不了一會兒就回來了,這事要幫忙,也還是要侯爺出馬的。」

  這話聽著很順耳,的確,要想勸清韻,老夫人年紀大了,肯定不能隨便出府的。

  二夫人又懷著身孕,也不便去宸王府,可不得侯爺來嗎?

  但這話之外,還有一層意思呢。

  那就是,這是朝堂大事,她不便發表意見。

  她不便發表,老夫人就能隨便發表了嗎?

  同樣不能啊。

  周梓婷只覺得二夫人很懂事,可是老夫人吃的鹽比她吃的飯都多,當即明白了二夫人的意思。

  那點心軟又硬了起來,這事不能隨便答應。

  很快,侯爺就回來了。

  老夫人把這事跟他一說,侯爺就露了為難之色,「這事,今兒早朝商議過了,三皇子肯定是要搬去封地的,具體什麼時候,倒是沒定下。」

  「一點迴轉的餘地都沒了嗎?」周梓婷迫切道。

  侯爺搖頭,他也不知道有沒有餘地,因為幾乎沒人幫著三皇子說好話。

  誰敢說好話?

  如今宸王的地位穩如泰山,而三皇子當初是存了爭奪皇位的心思的,幫三皇子,還怕擔心會被宸王誤以為有擁護三皇子的嫌疑。

  避嫌都來不及呢。

  說來,湖州還是三皇子搶去的,要是當初沒存心思搶,如今皇上忙成這樣,宸王不會擅自做主給三皇子封地,怎麼也會等到皇上打仗歸來,如今後悔卻是晚了。

  他是清韻的親爹,將來的國丈,安定侯府是外戚。

  他幫三皇子說情更不合適,手伸的太長,再說了,搬去封地,沒什麼不好。

  只是周梓婷求上門來,他要是一點面子都不給,也說不過去,便道,「這事,迴轉的餘地怕是沒了,我或許能舔著臉面,讓宸王將三皇子搬饒時間往後挪一挪。」

  「那就盡量挪一挪。」老夫人惋惜道。

  周梓婷就知道是真的沒有餘地了,而且,侯爺也不給她再苦苦相求的機會,起身走了。

  沒兩天,三皇子搬去封地的日子就定下了。

  之前,皇上就給他在宮外賜了府郟

  欽天監挑了日子,三天後可以搬。

  准許他在新府邸住滿一個月,之後就要啟程去封地住了,沒有傳召,不得擅自回京。

  這一天起,雲貴妃就焉了。

  她沒少去永寧宮求太后,讓太后出面,將三皇子留下。

  只要太后說留三皇子在京都侍疾,他就不用去封地了。

  雲貴妃求了太后許久,可惜,太后根本就沒見她。

  也是雲貴妃傻,太后和楚北的關係,都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著手緩和,她還求太后壓著楚北,太后腦袋被門擠了,才會這樣做。

  只要她真做了,保管第二天,長公主再不見她了,指不定連若瑤郡主都不進宮了。

  宮裡,雲貴妃後悔不迭。

  卻還是打起精神盯著三皇子和周梓婷,認真籌備喬遷新居宴。

  只是,知道一個月後就要搬去封地住,誰又真心高興的起來?

  籠罩一層陰霾,喬遷新居宴還是辦完了。

  清韻沒有去道賀,楚北也沒有去。

  但是該送的賀禮卻是沒少,管家送去的。

  敬王府的喬遷新居宴辦完了,緊接著就是長公主府趙世子迎娶琳琅郡主的大喜日子。

  趙世子親自寫了請帖並送來,邀請清韻和楚北去喝他的喜酒。

  這一回,楚北倒是沒有強硬的不許清韻去長公主府。

  兩人爭執了幾句,楚北就鬆口了。

  只是,真到趙世子和琳琅郡主大喜的日子,清韻卻去不了。

  見鬼的,一大清早起來,吃什麼吐什麼,昨天還愛吃的菜,今天卻怎麼看怎麼不順眼。

  楚北是想笑不敢笑,一邊心疼清韻受罪,一邊又覺得清韻肚子裡的孩子向著他,他道,「這回,不是為夫不讓你去的,是你自己去不了。」

  清韻是欲哭無淚。

  早知道,她還是去不了長公主府,當初又何必和他爭。

  她這樣子,吃什麼吐什麼,去長公主府參加喜宴,沒得害大家都吃不下。

  清韻認命了。

  楚北走後,清韻懨懨的,什麼都不想吃。

  蔣媽媽怕餓壞了清韻肚子裡的小世子,將大廚房一通折騰,做了幾十道菜,清韻東一筷子,西一筷子,勉勉強強吃飽了。

  吃飽了,外面天氣又好,清韻便要出門散步。

  結果剛要下台階呢。

  一隻雪白的鴿子從遠處飛來,先是落在一旁的花圃上,後又撲騰了翅膀落到她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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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二章 封地

  她的局促不安很明顯,一個勁的在絞手中的繡帕,呼吸也不平穩,好像很緊張。

  這倒是叫清韻好奇了,這麼局促,是有什麼話難以啟齒嗎?

  一府姐妹,大家都了解的很。

  只怕她接下來要說的不是什麼好事。

  清韻想著,輕汗顏了下,她好像想太多了,什麼時候有好事,人家想到過她?

  她聳聳肩,給自己倒了杯茶,輕輕的喝起來。

  既然人家不說,她不會傻到催人家說,最好是別開口。

  茶水是溫的,清韻端起來一咕嚕喝掉一半,只覺得茶香撲鼻,甘甜回味,整個人毛孔都舒張開來了。

  見清韻沉浸在茶水中,周梓婷手中的帕子扭的更厲害了,都快被她給戳破了。

  清韻將茶盞放下,靠著車身,打算小憩了。

  昨晚睡得晚,又起的早,又是站半天,再加上坐車,懷了身孕的身子,有些扛不住疲憊了,哈欠連天。

  這時候,周梓婷再忍不住開口了,萬一清韻睡著了,她總不能將她搖醒吧。

  她輕咳一聲,潤了潤嗓子,柔聲喚道,「表妹。」

  清韻掀開眼皮,望著她。

  周梓婷就道,「表妹,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清韻挑了下眉頭,笑道,「表姐如今是敬王妃了,還需要我幫忙嗎?」

  周梓婷嘴角劃過一抹苦笑,「表妹就別打趣我了,皇上御駕親征,還需要你幫忙籌集軍餉,何況我只是一個小小親王妃。」

  說著,她頓了一頓,聲音帶了感激道,「我能做三皇子妃,還全是托表妹你的福。」

  當初,三皇子不願意娶沐清柔,讓人玷污她的清白,侯府根本就奈何他不得,是清韻見不得三皇子欺人太甚,壓了他一頭,逼得他不得不再迎娶侯府女兒,這皇子妃的位置才輪到她頭上。

  她也知道,三皇子被侯府逼迫,心中憋悶,對她不會有好臉色。

  但是,她有那份自信,能俘獲二皇子的真心。

  新婚之夜,她做出那麼大的犧牲,使出渾身解數來迎合他,總算是哄的三皇子心花怒放,說娶到她是娶到了一個寶貝。

  她這才放下一顆心來,她怕啊,三皇子能那麼害沐清柔,難保不會讓她悄無聲息的死在內宅中。

  身為皇子妃,表面風光,人人羨慕,可誰又知道,她每一天都過的如履薄冰,戰戰兢兢。

  伺候三皇子,哄雲貴妃高興,這其中的疲憊,連倒苦水的地方都沒有。

  因為,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沒有人逼過她。
 
  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就是咬緊牙關,硬著頭皮也要走下去,她別無選擇。

  清韻聽著,不知道周梓婷舊事重提做什麼,只笑道,「你能成為三皇子妃,是你自己的福分,我並沒有為你做過什麼。」

  當初,她只是見不得三皇子得了便宜還賣乖,給他添堵而已。

  周梓婷嘴角揚著,真誠道,「表妹不居功,可我卻記在心裡,一日不敢忘。」

  清韻眼角動了下,沒再說話。

  鋪墊了這麼久,也該說正事了。

  果然,周梓婷開口了,她握著清韻的手,清韻下意識的要掙脫,可是周梓婷握緊了,她懇求道,「表妹,你能不能跟表妹夫說說,別讓我們搬去封地?」

  清韻愣了下,她還以為是什麼事呢,原來是三皇子搬去封地的事啊。

  也是,當初楚北封王之後,很快就搬出皇宮了,而且,還將雍州那等貧瘠之地做他的封地。

  而原本的富庶之地湖州,則由太后做主,做了三皇子的封地。

  當時,三皇子和雲貴妃還高興不已。

  如今,要搬去封地了,卻百般不願意了?

  京都,天子腳下,大錦朝絕大部分的權貴都雲集在這裡,縱然湖州再富庶,也沒法相提並論的。

  離了京都,就等於離開了權利中心。

  加上,三皇子當初沒少幫著安郡王,現在可以說皇上已經把所有權利都放給楚北了,要是楚北小心眼記恨三皇子,這輩子,除了給皇上和太后他們賀壽等大日子,他是別想再回京了。

  想著,清韻笑道,「湖州多好,風景秀麗,山河壯觀,又是三皇子的封地,在那裡,可沒京都這麼多的規矩,當初,皇上把湖州給我們做封地,我們都高興的夜不能寐,最後,連雍州那等貧瘠之地,我們都坦然接受了。」

  周梓婷聽得心一哏,滿腔的委屈卡在胸前,憋得她臉的紫了。

  湖州是好,可是能和京都比嗎?!

  根本是天上和地下好嗎!

  可偏偏,湖州是當初雲貴妃從太后和皇上那裡討來的,如今不願意去了,不佔理啊。

  周梓婷望著清韻,眼眶紅著道,「表妹,你就幫幫表姐吧,雲貴妃那裡,我實在……。」

  言外之意,她其實並不想來麻煩清韻,實在是被雲貴妃逼的,不得不來。

  清韻聽著,神情微動,周梓婷心上一喜,她就知道表妹素來心軟,好說話,看來加把勁,就不用去湖州了。

  正高興呢,就聽清韻道,「雲貴妃是有些難以相處,不過,她又不能跟去湖州,山高皇帝遠,鞭長莫及,管不到你了,日子就好過了。」

  周梓婷,「……。」

  頓時像那洩了氣的氣球一般,提不起半點精神來,好像所有的理由,到了清韻這裡,都是湖州千般好。

  周梓婷哪裡還不懂,清韻根本就不想幫她。

  周梓婷咬了咬牙,就在馬車裡給清韻跪了下來,她哽咽道,「表妹,就當是表姐求你了……。」

  清韻趕緊扶她起來,道,「你這是做什麼,快起來,三皇子搬去封地住的事,你不說,我都不知道,這是朝堂大事,後宮不得干政,我沒法管啊。」

  一句後宮不得干政,叫周梓婷握著清韻的手都緊了。

  什麼後宮不得干政?

  當初,太后少干政了嗎?

  還有,方才出征前,皇上當著那麼多的將士和文武百官的面,可是說了,銀餉就交給她負責了。

  這原是戶部該憂心的事,皇上不照樣教給她了。

  「表妹,你就權當是憐惜表姐了,應了我吧,宸王把你捧在手心裡疼,只要你說一句情,他不會不答應。」周梓婷雙眸含淚,嚶嚶凄凄,我見猶憐。

  她一直跪著,清韻見了難受。

  可要她答應,她做不到啊,前幾日,雲貴妃還在宮裡幫右相夫人,她幫她,腦袋被門夾了不成?

  「你快起來,我試一試就是了。」清韻嘴上應道。

  周梓婷這才起來。

  繼續坐了會兒,清韻就藉口作嘔難受,讓馬車停了下來。

  周梓婷所求之事,也算是得了個結果,加上楚北很關心清韻,所以她就下馬車了。

  歇了會兒,馬車繼續往前走。

  楚北坐在馬車裡,眉頭皺的緊緊的,「你真的要幫三皇子求情?」

  清韻兩眼一翻,「我又不傻。」

  楚北就笑了。

  其實,這些天,他一直想找清韻算賬的,只是一直沒有找到機會。

  當初,她要檢查周二姑娘清白,周二姑娘要她答應給他做側妃,她可是答應了!

  雖然最後周二姑娘作繭自縛,葬送了性命,可是她拿他作賭是不爭的事實。

  這樣的事,他可不希望看到第二回。

  其實,當初她答應的時候,就知道楚北會秋後算賬,躲過了昨天,躲不過今天了。

  她知道自己理虧,她巴巴的望著楚北,道,「如果當時我不答應,周二姑娘或許就被皇上賜婚給二皇子了,你忍心嗎?」

  楚北嗓子一噎。

  清韻心中一樂,面色不動聲色道,「再說了,我既然敢賭,總有幾分勝算的,再說了,我相信你,就算周二姑娘赤裸在你眼前晃蕩,你也不會看她一眼的。」

  「你倒是信任我。」楚北磨牙道。

  這磨牙聲,清韻聽著格外的悅耳,她道,「你我夫妻一體,我不信任你,還信任誰?」

  她聲音溫柔,像是湖畔清風,拂過楊柳,輕點水面,帶起陣陣漣漪。

  楚北的心湖猛然一震,他什麼都沒說,緊緊的將清韻摟在懷中。

  可是這樣的姿勢,並不好受。

  清韻掙扎著,楚北就面露痛苦之色了。

  清韻感覺到有東西抵著她,臉不期然紅了,暗唾了一聲,「無恥!」

  楚北氣笑了,寬厚的手掌摸在清韻的小腹處,彷彿在說,孩子都有了,現在說無恥是不是太晚了。

  他沒說話,清韻都覺得詞窮了。

  只能轉了話題道,「怎麼好端端的,想起來讓三皇子去封地?」

  楚北低頭,摸著清韻的臉,道,「是母后提的。」

  清韻訝然,居然是皇后,她可從來不關心這些事的,清韻不由得更好奇了,「為什麼?」

  楚北沒有笑,用一種很平靜的語氣道,「雲貴妃並不怎麼敬重母后,以前母后不爭不奪,恨不得沒人關注她,現在她將所有的心裡負擔都放下了,和父皇一樣,像是整個人都鮮活了起來,以前對雲貴妃百般容忍,是因為有太后護著她,可是母后也是有底線的,雲貴妃幫周二姑娘打我和皇弟的主意,若不是你阻攔,皇弟就被坑了,當初寧太妃換了寧王,讓母后吃了那麼多年的苦頭,如今又想用同樣的法子來害皇弟,母后忍無可忍,雲貴妃多管閒事,管到皇弟頭上,母后哪還會姑息她?」

  前天,皇后讓清韻回府之後,雲貴妃還喋喋不休,話裡話外都是覺得周二姑娘死的冤枉。

  皇后瞥了她一眼,不虞道,「貴妃好像很閒。」

  雲貴妃還吃味道,「後宮有姐姐您管著,再加上,這些天皇上只寵幸你一人,後宮風平浪靜,不止臣妾閒,其他妃嬪都閒的很。」

  皇后就笑了,「你不是閒,你是忙裡偷閒,三皇子如今也封王了,是時候準備搬去封地住了,該收拾的東西不少,你這個做娘的,要早上心才是,免得到時候手忙腳亂,丟三落四就不好了。」

  當時,雲貴妃就變了臉色。

  皇后沒搭理她,只說了乏了,就讓人退下了。

  雲貴妃求皇上,皇上兩手一推,就全推楚北這裡來了。

  雲貴妃估計是沒將三皇子要搬去封地的事記在心上,不然,她怎麼可能會幫周二姑娘給清韻和皇后添堵?

  如今,後悔卻是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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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一章 出征

  丫鬟死了,且是畏罪自殺,當時目睹這一幕的人不少,漸漸傳開。

  從之前一邊倒的相信周二姑娘是清白的,到被現實啪啪打臉,實在是叫人唏噓。

  之前大家有多信任周二姑娘,幫她說話,知道她懷了將近兩個月身孕後,就有多落井下石,那些數落的話,都不忍入耳。

  而且,誰也沒料到,案件居然將安郡王給攪合了進來。

  真是打不死的小強啊,人都敗走邊關,不知所蹤了,居然還能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將京都攪合成一鍋粥,要不是宸王妃福大命大,得山場庇佑,趕盡殺絕,不給人留活路的破落名聲算是背定了。

  再想到之前,他們居然相信周二姑娘,也不願意相信宸王妃,著實該打臉。

  大家默默反省了下,覺得他們之所以會支持周二姑娘,完全是在同情弱者,畢竟宸王妃懷了身孕,理應給宸王納妾,她卻偏霸佔著不讓,太過分了。

  男人麼,覺得這樣的女人太善妒了,不是什麼好人。

  女人麼,那肯定是羨慕妒忌恨了,同樣是女人,憑什麼自家老公三妻四妾,窮的養不起妾室,還一有銀子就往那勾欄院裡鑽,一定要換個肚皮睡,恨不得死在那不知道被人蹂躪過多少遍的牡丹花下。

  而宸王妃呢,有疼愛她的夫婿,又是鳳凰異象,又是風生水起的鋪子,老天爺未免太厚愛她宸王妃一人了,什麼好東西全都給她,何曾想過分她們一星半點兒啊?

  一妒忌,就影響了她們的判斷,很自然的就偏向了周二姑娘。

  雖然她們依然妒忌宸王妃,可是比起周二姑娘和人私通,還珠胎暗結,還要給肚子裡的孽種找便宜爹,這樣的女人被殺,已經是老天爺開一面了,應該浸豬籠,活活燒死才對。

  案子了結了後,楚北就送清韻回王府了。

  孟大少爺尷尬的不知所措,孟大少奶奶更是摸著肚子,後悔來這一遭了。

  雖然她也很唾棄表妹的所作所為,甚至拿她做筏子,可到底是她的姐妹啊,如今人已經死了,還要被人戳著脊梁骨罵,她也於心不忍。

  這一切,算是因果輪迴吧。

  如果她不是知道這流言四起,是因為表妹關心她懷孕,她也不會懷著身孕,還不顧阻攔,來邢部看她最後一眼,也就不會碰巧撞上宸王妃,讓案情出現逆轉。

  孟大少爺知道孟大少奶奶心裡愧疚,只是還不能表現出來,畢竟真相不大白,冤枉的就是宸王妃了。

  「右相夫人還等著我去告訴她案情,現在這樣了,我……,」孟大少爺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只能嘆息一聲。

  傷的那麼重,他一個大男人看著都覺得殘忍,如果不是她拼著一口氣,要給女兒討一個公道,只怕當時就去了。

  孟大少奶奶握著孟大少爺的手,道,「我陪你一起去。」

  這事,瞞不住的。

  兩人一起去了右相府。

  右相府只是正院被燒了,其他地方並未受到牽連。

  其實,右相夫人派了下人去邢部,案子審問的結果,下人們自然知道,只是不敢告訴右相夫人罷了。

  右相夫人問起來,只推脫說時辰還早,案子還在查。

  右相夫人就耐著性子等,等得不耐煩了,總算是盼到孟大少爺來了。

  右相夫人傷的極嚴重,胳膊和臉上都綁著繃帶,還能瞧見血跡,動一下,都疼的她整個人臉都扭曲了,看起來格外的駭人。

  「案子查清楚了嗎?」右相夫人靠在迎春花大迎枕上,一臉迫切的問道。

  她臉上並未有多少凄哀之色,有的只是無邊無際的恨意。

  孟大少爺輕點了下頭,淡聲道,「查清楚了。」

  右相夫人就問了,「邢部是怎麼罰宸王妃的?」

  孟大少爺心中一哏,孟大少奶奶就忍不住問道,「姨母,你知道表妹和安郡王來往的事嗎?」

  右相夫人想知道結果,卻偏偏被打岔了,心中有些不虞,說出口的話就帶了些衝,「瑜兒怎麼可能和安郡王有往來。」

  右相和鎮南侯關係一直不錯,算是大皇子一黨,和安郡王和興國公從來沒有攪合到一起過,瑜兒不是不知道,怎麼可能和安郡王有往來?

  孟大少奶奶就猜到她不知情,表妹實在是太過分了,她這樣,蒙蔽父母,害了自己不算,還害的右相府家破人亡,她怎麼忍心啊。

  孟大少奶奶哽咽了。

  右相夫人心底就有不好的預感了。

  這兩孩子是她看著長大的,親事也是她一手撮合的,明知道她著急知道案件,卻顧左右而言他,明顯案件審理的結果和她期望的不一樣,不敢告訴她。

  右相夫人眼神黯淡,道,「案子到底如何了,如實告訴我吧。」

  孟大少奶奶就道,「表妹已經有將近兩個月的身孕了……。」

  右相夫人眉頭低著,忽然聽到孟大少奶奶說這話,她猛然抬眸,正好聽到孟大少爺補充道,「孩子是安郡王的。」

  右相夫人臉色慢慢皸裂,幾乎是破口吼道,「不,這不可能!」

  聲音歇斯底里,喊的不少丫鬟心驚膽顫,背脊發涼。

  她不相信!

  女兒因為街上的流言,都要上吊,以證清白,怎麼可能會做出這樣傷風敗俗的事來?!

  可是孟大少爺將查案經過一五一十的告訴她,包括清韻找了八位大夫和兩位太醫共同見證的事,還有他,親眼瞧見仵作將那一團拿出來……

  那一團很小,可是卻能辨認出是孩子了。

  不存在弄虛作假的嫌疑。

  孟大少爺的話,一字一頓,像是一把鐵鎚,重重的擊打在右相夫人的心口上。

  傷的那麼重,她一直靠著女兒是清白的,被人害死了,要幫她討公道的信念支撐著,如今這唯一的信念也沒了。

  一個沒忍住,右相夫人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孟大少爺和孟大少奶奶離的近,血噴到兩人衣擺上了,如一朵朵妖嬈綻放的梅花。

  吐了血,右相夫人就歪到在床上。

  屋子裡,頓時慌作一團。

  請大夫,叫太醫,手忙腳亂。

  好在孟大少奶奶在,幫著拿主意。

  很快,就來了兩名太醫,兩人一把脈,互望一眼,搖搖頭,輕嘆一聲。

  孟大少奶奶問情形如何,兩位太醫就道,「準備後事吧。」

  乾脆利落,沒有絲毫迴轉的餘地。

  孟大少奶奶就問道,「當真一點希望都沒了嗎?」

  兩位太醫就道,「在下醫術淺薄,實在是回天乏術了,倒是宸……。」

  太醫說了一個字,就停了。

  右相夫人身心受創,要說有人能救她,估計也只有宸王妃了,可是,宸王妃和右相府的糾葛,右相府有臉去求她救命嗎?

  況且,誰敢去找宸王妃。

  右相夫人傷的這麼重,便是宸王妃,估計也只有一兩分的把握,救的好,自然是美事一樁,可是救不活,天知道又會傳出什麼樣的流言蜚語來?

  這事,能避則避。

  兩位太醫趕緊告辭了,這渾水少蹚為妙。

  可是兩位太醫倒出了清韻,孟大少爺和孟大少奶奶就不知道怎麼辦了,只要能搶救,總要盡量救治吧?

  回頭右相回來了,知道他們連試都沒試一下,就放棄了,他們有何顏面見他?

  可是,右相夫人還願意瞧見宸王妃嗎?

  這府裡,誰知道還有沒有安郡王的暗衛在,萬一宸王妃來了,出了什麼事,他們就是幾十條命都擔待不起。

  孟大少奶奶悔的腸子都青了,她就不應該出府!

  孟大少奶奶留在右相府,孟大少爺回府找爹娘商議,這事到底該怎麼辦好。

  孟大人是堅決不讓侍郎府和宸王府交惡的,他老奸巨猾,讓孟大少爺拿了右相的名帖把京都的大夫和太醫找了個遍,都去救治右相夫人。

  這麼大的動靜,皇上不可能不知道。

  知道了,卻沒有讓宸王妃救治,那明顯是不想救了,回頭右相知道了,也不會埋怨他們的。

  他們儘力了。

  當天夜裡,右相夫人就死了。

  她的死,並不算意外,加上翌日,又是皇上御駕親征的大日子,所以並沒有引起什麼轟動。

  畢竟,比起邊關戰亂,一個相府夫人離世,只能算是芝麻綠豆的小事了。

  皇上御駕親征,而且是時隔二十年,再重上戰場,不少年長的人,都在跟小輩講述二十年前,皇上是多麼的英勇善戰,叫敵人聞風喪膽。

  一大清早,清韻還睡的正香,就被楚北給喚醒了。

  他們必須要去送行。

  皇上一身鎧甲,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他容貌偏俊雅,可是穿上鎧甲後,像是變了一個人一般,眸光犀利如鷹隼,就連嘴角的笑,都帶著三分霸氣。

  不得不承認,皇上穿戰袍,比穿龍袍看著更俊朗,更順眼。

  他舉碗和將士們豪飲,聲音雄渾,吐字如金玉擲地,有一種穿透忍心的魅力。

  饒是清韻是女兒家,聽著皇上一番慷慨激昂的話,也熱血沸騰的恨不得舉刀去戰場和敵人拼個你死我活了。

  和將士們說完,皇上讓清韻和楚北上前。

  皇上先是看著清韻,笑道,「這三日,你給朕送去了三百四十萬兩銀子,朕還未去邊關,你就給朝廷立了一大功,朕心甚慰,還有那些大臣和夫人們,為朝廷做的貢獻,朕也都銘記於心,朕為有你們這樣的臣子們而萬分高興!」

  然後,百官和貴夫人們都激動了,皇上感謝他們啊,當即說應該的。

  場面一時間,有些控制不住。

  皇上連著擺了好幾下手才安靜下來,然後就是望向楚北了,皇上語重心長道,「朕知道,你也想上戰場,朕何嘗不想我們父子能一同上戰場殺敵,父皇處理朝政二十年了,有些疲乏了,朕喜歡戰場上馳騁的感覺,比起做皇帝,朕更合適做一個將軍,從現在起,你要肩負起一個君王的責任,清韻立了那麼大一功勞,你身為男兒,可不應輸給她,她負責餉銀,這糧草就歸你負責了,將士們吃什麼,朕就吃什麼,不要讓朕和將士們餓肚子。」

  楚北,「……。」

  清韻,「……。」

  皇上,你當著將士們和百官的面給我們戴高帽子就算了,可是用不著上鎖吧?

  這話一說出來,將來銀餉發不出來,將士們吃不飽肚子,不成了她和楚北辦事不利了嗎?

  清韻想哭。

  沒見過這麼坑人的。

  坑人就算了,還順帶給自己立威,實在是太過分了!

  將士們吃什麼,他就吃什麼,看把將士們感動的,一把鼻涕一把淚,她怎麼那麼心塞呢。

  還有皇上說讓楚北肩負起一個君王的責任。

  這等於是將皇位傳給楚北了啊。

  兩人一肚子憋悶,還得恭恭敬敬的給皇上行禮,表示一定儘力,不負皇上一番期望。

  看著兩人那模樣,再看著高漲的士氣,皇上的心情是格外的美好。

  他望向皇后。

  要說真對不起的,就只有皇后了。

  他在皇宮二十年,有足夠的時間陪皇后,可是卻沒有,想到那些浪費的光陰,皇上就恨不得將興國公抓住,狠狠的鞭笞洩憤。

  這一去邊關,還不知道多久能回來。

  看著皇后眉間淡淡的疲憊,皇上多希望帶著她一起出征。

  收回不捨的眸光,他怕再多看兩眼,會忍不住真的扛起皇后上馬。

  皇上翻身上馬,手一揮,同時喝道,「出發!」

  鼓聲陣陣,號角長鳴。

  皇后親手繡的戰旗,迎風舞動。

  皇上一夾馬肚子,就朝前走。

  楚大老爺緊隨其後。

  之後是三萬大軍,井然有序,士氣磅。

  皇上沒有坐鑾駕,只和尋常將軍一樣,騎馬而行。

  清韻雖然懷著身孕,還是跟著楚北他們送了皇上十里地。

  等將士們走遠了,看不見了,方才打算返回。

  楚北是騎馬來的,當著百官的面,他也不好鑽馬車,和清韻說悄悄話。

  清韻和楚北站在最前面,周梓婷的眸光就一直看著兩人。

  等兩人轉身了,若瑤郡主拉著琳琅郡主走過來。

  她快步走到清韻身邊,道,「清韻表妹,我和你乘坐一輛馬車吧。」

  清韻愣了下。

  周梓婷是三皇子妃,準確的說現在應該是敬王妃了。

  皇上率百官修改皇家玉牒時,就冊封三皇子為敬王了,只是這段時間忙的很,他們還沒有搬出皇宮。

  她提出共乘一駕馬車,又是喊得表妹,清韻還真不好拒絕。

  她知道周梓婷一直看著她,這會兒這麼殷勤,肯定是有話要說。

  她點頭答應了。

  那邊若瑤郡主和琳琅郡主互望一眼,有些失望。

  她們還想和清韻姐姐一起坐馬車回京啊,卻被人捷足先登了。

  十里地,馬車走的又慢,真是折磨人。

  上了馬車後,沒一會兒,馬車就朝前走了起來。

  車簾晃動,可見看見遠山秋色,草木枯黃。

  周梓婷坐在一旁,看著清韻,見她並不熱忱,就笑的有些尷尬,尋話題道,「我好像惹若瑤郡主和琳琅郡主她們不高興了。」

  清韻笑笑,並不接話。

  雖然她和周梓婷是表姐妹,但是她很確定,她的心是偏向若瑤她們的。

  這一點,周梓婷也很清楚。

  清韻看著她,問道,「表姐找我有事?」

  周梓婷就有些局促不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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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章 仵作

  這麼高興,孟大少奶奶有些摸不著頭腦了,她不應該先叫她起來嗎,她還挺著大肚子屈膝呢,有些頂不住了,她不敢貿然起身,便喚了一聲,「宸王妃?」

  清韻這才反應過來,趕緊道,「快起來吧。」

  孟大少奶奶剛起身,就聽清韻道,「傳仵作來,給周二姑娘驗屍。」

  仵作就在不遠處伺候著,聽了清韻說話,趕緊過來。

  難得能在大人物面前露臉啊,必須要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好好表現。

  仵作上前,還未說話。

  孟大少奶奶就先問了,「不是已經驗過屍了嗎?」

  「還需要再驗。」清韻回道。

  轉頭吩咐仵作準備刀。

  孟大少爺一聽,就上前來道,「宸王妃,您要在周二姑娘身上動刀嗎?」

  這不很顯然嗎,不動刀,拿刀來欣賞嗎?

  孟大少爺就一臉為難了,「右相夫人吩咐過,不許人,尤其是男子碰周二姑娘的玉體。」

  孟大少奶奶也點頭道,「表妹很愛美,生前就不喜歡身上留著傷疤,她已經死了,還是讓她完好的入土為安吧。」

  聽著兩人的阻攔之言,清韻眉頭皺著了,「我讓仵作給周二姑娘驗屍,是為了還我清白,更是為了查處殺周二姑娘的真兇,難道為了保證周二姑娘能完好的入土為安,就要讓我被人質疑一輩子,她自己也死不瞑目?」

  說到最後,清韻的聲音帶了些凌厲了。

  孟大少奶奶臉色微變,可是表妹是因為她才捲進流言蜚語,搭上一條性命,她怎麼能讓仵作碰她的玉體?

  可是不答應,就是和宸王妃過不去。

  孟大少奶奶左右為難了。

  孟大少爺很聰明,他站出來道,「要不,派人去問問右相夫人的意思?」

  原本,屍體抬進邢部,怎麼查案,都由邢部說了算。

  只是邢部尚書根本就不知道清韻為什麼要在周二姑娘身上動刀子,在他看來,完全沒那個必要。

  是以,孟大少爺的提議,他不反對。

  清韻只好坐在那裡等了。

  等了小半個時辰,邢部派去的官兵回來了,結果不出意料。

  右相夫人不同意仵作驗屍。

  孟大少爺就望著清韻了,他希望清韻能放棄這個想法。

  結果清韻撇了他一眼,道,「找七八個大夫來,我要仵作當著他們的面驗屍!」

  聲音清脆,毋容置疑。

  孟大少爺的臉色就有些僵硬了,人家根本就沒將他和右相夫人放在眼裡。

  邢部官兵趕緊去找大夫。

  差不多一刻鐘,就找了八位大夫來。

  不但大夫來了八位,就連太醫也來了兩位。

  一行人,站在邢部大堂裡,不知道清韻找他們來幹什麼。

  就聽清韻道,「我懷疑周二姑娘有身孕,找你們來,只是做個見證而已,孟大少爺如果不怕,不妨一起去。」

  清韻說的雲淡風輕,可是除了她之外,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氣。

  不是說人家周二姑娘是黃花閨女嗎,還是清白之身,怎麼可能懷著身孕呢,這不是開玩笑嗎?

  要說之前,清韻讓丫鬟散布謠言毀周二姑娘清白,只是捕風捉影,這會兒卻是親耳聽見了。

  邢部尚書看著清韻,又望著楚北。

  楚北擺手了,「照辦吧。」

  邢部尚書就擺手,讓幾位大夫和太醫一起去驗屍了。

  孟大少爺本來不願去的,結果被孟大少奶奶推了一把,他硬著頭皮跟去了。

  他們走後,清韻就看著跪在地上的丫鬟了。

  丫鬟臉色有些蒼白,但是眸底的恨意比之前更甚了。

  清韻端起茶盞,姿態優雅的喝著。

  楚北想問兩句,瞧見她這樣自信,倒是忍住了。

  一盞茶堪堪喝完,那邊就有結果傳來了。

  如清韻所料,周二姑娘有身孕了。

  八位大夫加兩位太醫,幾乎是沒有猶豫,就斷定是一個多月,將近兩個月。

  聽到這結果,清韻笑了,「總算是還我清白了。」

  邢部尚書覺得自己的烏紗帽穩定了,只是他想不明白,為什麼之前毫無頭緒,為何見了孟大少奶奶,宸王妃就提出要仵作驗屍?

  邢部尚書太好奇了,所以問出了聲,這也是大家想知道的。

  清韻撇了丫鬟,道,「有些事尚書大人知道,但或許並未在意,這丫鬟當初在王府摔了一瓶子安胎藥,她說是給孟大少奶奶服用的,那藥丸我見過,藥效確實不錯,但那藥丸卻是在懷胎三月之內服用的,超過三個月,效果就弱了,摔藥丸距離今日不過幾日,孟大少奶奶五個足月的身子,再服那藥丸,效果甚微,我想周二姑娘要是真買安胎藥,只要是個大夫總要問一下,懷了幾個月身孕吧,只要問了,就不會開這樣的藥丸,可見藥丸並不是給孟大少奶奶準備的,不過只是個幌子而已。」

  邢部尚書大人汗顏了。

  孟大少奶奶是來送周二姑娘的,覺得她死的冤枉,誰想到,她的到來,卻是證明人家死的不冤。

  一個未出閣的大家閨秀,卻有了將近兩個月身孕,這也太不知檢點了,還妄想做宸王府側妃,甚至是二皇子妃,太不知禮義廉恥了。

  只是,憑著安胎藥是懷孕三個月之內的人服用的,就懷疑周二姑娘有孕在身,這是怎麼懷疑上的?

  邢部尚書虛心求教。

  清韻笑道,「尚書大人忘記周二姑娘喜歡吃酸梅了?還有這丫鬟,是安郡王的暗衛,安郡王離開京都了,她不跟著安郡王一起走,卻留了下來,還跟在周二姑娘身邊,太叫人奇怪了,這段時間,周二姑娘先是打我表哥的主意,又要嫁給我相公做側妃,這麼著急嫁人,我猜應該是怕肚子大了,到時候遮瞞不住,所以趕緊嫁人,這樣的算計,尚書大人不覺得很眼熟嗎?」

  確實很眼熟。

  寧太妃不就是用的這樣的算計,差點將皇位給弄到手。

  不過兩人同樣倒楣,都栽在了宸王妃的手裡。

  「只是沒能依照計劃進行,嬤嬤查出周二姑娘並非完璧之身,她會受盡指責,她肚子裡的孩子,肯定是保不住了,對於安郡王來說,周二姑娘沒人娶了,孩子也保不住,就是一顆棄子,沒有存在的必要,所以很乾脆的殺了她,嫁禍給嬤嬤,拖我下水。」

  能將一顆棄子用到這種程度,清韻也是服了這丫鬟了。

  「多虧了那粒安胎藥了,不然這黑鍋,我是背定了。」看著丫鬟,清韻笑道。

  那丫鬟一口老血卡著喉嚨裡,險些將自己憋死。

  一招棋錯,滿盤皆輸。

  不過,這只是開始而已,好戲還在後頭呢!

  丫鬟看著清韻,她大笑一聲,朝清韻衝了過來。

  只是還未近前,就被楚北高抬一腳,直接給踹飛了。

  丫鬟重重砸地,口吐鮮血。

  她慘笑一聲,道,「你們以為自己贏了嗎?!你們會輸的很慘!」

  說完,她嘴角有血流出來。

  咬舌自盡了。

  死的時候,一雙眼睛還直勾勾的看著清韻。

  清韻嫌惡的別過頭去。

  只是丫鬟那話叫她不安。

  她抬眸看著楚北。

  和她一樣,楚北臉色也很難看,甚至神情還凝重三分。

  右相還在南楚啊。

  周二姑娘和安郡王攪合在一起的事,他知不知道?

  現在周二姑娘死了,右相府被燒,右相夫人雖然沒被燒死,也毀容了,如是被有心人歪傳到右相耳中,結盟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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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九章 五月

  右相府,半夜起火的事,清韻睡著了,並不知道。

  早上起來,聽丫鬟稟告這事,清韻的臉色八輩子沒有這麼難看過。

  到底是誰?!

  要往死裡坑她!

  原本,周二姑娘死了,京都就流言四起了,所有的矛頭都指向她。

  是她御下不嚴,讓丫鬟敗壞周二姑娘一個大家閨秀的清譽,好在人家性子貞烈,上吊以示清白。

  可惜,沒弔死,卻進宮求伸冤,被人活活給害死了。

  可憐右相奉旨去南楚商議結盟一事,不在京都,女兒被人害死了,右相夫人一個婦道人家,如何跟宸王妃鬥?

  不少人都不看好右相夫人,覺得這件案子,周二姑娘是鐵定白死了。

  結果,晚上,右相府就走水了。

  殺人滅口的嫌疑是洗脫不了了。

  知道清韻很生氣,進屋之前,蔣媽媽是一再的叮囑丫鬟們,不要在清韻跟前抱怨,多勸著她點。

  丫鬟們也怕清韻生氣,導致動胎氣,都在勸她。

  可是,她能不惱火嗎?

  穿戴洗漱完,清韻顧不得吃早飯,就往外走。

  剛走到門口,就瞧見楚北回來。

  今兒是休沐的日子,楚北不用上朝。

  見清韻臉色不好,楚北就知道是因為什麼事,正要說話呢,就聽清韻問道,「右相夫人死了?」

  楚北走上台階,道,「衛風他們趕去的及時,將她給救下了,只是燒傷很嚴重。」

  聽楚北說右相夫人沒死,清韻先是一怔,緊接著就是狂喜了,「沒死就好。」

  看著清韻一臉高興,楚北想著街上的流言,實在不忍心說出口。

  不過楚北不說,總有丫鬟會稟告的。

  不過,那時候,清韻已經安心的用完早飯了。

  暗衛的確救下了右相夫人,可是街上的流言卻成了清韻在故技重施。

  當初,右相夫人臉受傷,周二姑娘孝順,為了醫治母親,不得不放棄大皇子妃的位置。

  如今,右相夫人又燒傷了,要想不留疤,估計只能靠清韻了,指不定人家就要她放棄替周二姑娘討回公道,不然人家就不給她醫治了呢。

  甚至,有流言說右相府著火就是清韻派人去放的,而且暗衛趕去的那麼及時,都是掐著時間的。

  總之,這一切,都是清韻為了洗脫罪名鬧出來的。

  真的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清韻怒極了,反倒不生氣了,人家存心針對她,她要是氣出好歹來,豈不正中人下懷?

  她起了身,吩咐道,「準備馬車,我要去邢部。」

  丫鬟連忙道,「去邢部做什麼?」

  「去準備。」清韻斂了眉頭,臉上露出一抹厲色,不容人拒絕。

  蔣媽媽想勸一句,她還懷著身孕了,不宜去邢部那種煞氣重的地方。

  可是一想到昨天,王妃連周二姑娘的屍體都見了,還有什麼不能看的?

  很快,馬車就準備妥了。

  蔣媽媽讓幾個大丫鬟都跟著清韻出門。

  只是剛走到大門口,就瞧見若瑤郡主走過來,得知清韻要去邢部,若瑤郡主就道,「我陪你一起去。」

  若瑤郡主一番好意,清韻也不好拒絕,便一同坐了馬車,去往邢部。

  楚北就在邢部,這案子發展到現在,邢部尚書是叫苦連連,一夜間,愁白了幾十根青絲,明知道楚北忙著看奏摺,還是硬著頭皮將他請了來。

  這案子,他和邢部上下,是無能為力了。

  皇上有令,查不出來,他和兩位邢部侍郎就告老還鄉,他們哪裡捨得邢部啊,皇上上下嘴皮一番,可定人生死,可著實叫他們頭疼,好在一夜大火,將宸王妃架在了火堆上,不然還真請不動宸王呢,以宸王的聰慧,這案子都查不清,皇上也不好真的讓他們都回家不是?

  楚北是來了,可案子卻並沒有什麼進展。

  唯一的線索就是那跟著周二姑娘一起進宮的丫鬟了,那丫鬟骨頭硬的很,不論怎麼問話,一口咬定有人打暈了她,她不知道是誰,但是當時偏殿內只有嬤嬤一人。

  她話未說滿,但什麼意思,大家都明白。

  她嘴硬不招,邢部侍郎準備用刑逼供,丫鬟就一句,「我就知道我家老爺不在京都,一個個都偏袒宸王妃,要對我屈打成招!我家姑娘死的冤枉啊!」

  當時,邢部外,不少人都看著。

  這板子、夾棍還能近丫鬟的身嗎?

  只要打了,丫鬟就算最後招認了,那也是屈打成招。

  這也是邢部尚書頭疼的地方,他苦著一張臉望著楚北,「王爺,這丫鬟嘴硬,又不能打板子,沒法繼續審問啊。」

  邢部尚書眸帶哀怨,一臉無奈。

  沒人知道他在心底埋怨清韻。

  因為清韻給邢部傳話了,這個案子公開審理,審問的每一個細節,都可以給人看。

  不然,把丫鬟往邢部大牢一拖,什麼酷刑都輪番上一遍,任她丫鬟喊破喉嚨,也沒用。

  正想著呢,就聽官兵上前來報,「王爺,王妃來了。」

  邢部尚書一驚,趕緊將心底那點子埋怨給收拾乾淨了,起身相迎。

  聽人稟告清韻來了,楚北也愣了一下,隨即起身,只是走了沒兩步,清韻就進來了。

  「你怎麼來了?」楚北問道。

  清韻掃了眼跪在地上的丫鬟,笑道,「這案子越鬧越大,流言滿天飛,我就是待在府裡,也還是關心這案子,不如直接來邢部,好歹有什麼進展了,我能第一時間知道,對了,案子有什麼進展沒有?」

  楚北搖頭,「沒有。」

  他讓暗衛都去查了,沒有找到什麼有用的線索。

  清韻就猜到是這樣,她瞥頭掃了那丫鬟一眼,眸光落到一旁站著的一年輕男子身上。

  那男子,看著很陌生。

  見清韻多看了那男子幾眼,邢部尚書趕緊道,「這是工部右侍郎府孟大少爺。」

  這麼介紹,怕清韻不知道,又加了已經,「孟大少奶奶是右相夫人的侄女,周二姑娘的表姐。」

  清韻恍然一笑,「原來周二姑娘買的安胎藥,就是給尊夫人的。」

  孟大少爺站在一旁,尷尬的有些手足無措。

  眼前這兩位,可是未來的太子、太子妃,將來的皇上和皇后啊。

  他是要在他們手底下討生活的,如今卻要因為周二姑娘,和他們有了不好的牽扯,一個弄不好,將來的前程就毀了。

  孟大少爺趕緊給清韻見禮,態度很恭敬,讓人挑不出一絲錯處來。

  清韻不是一個喜歡遷怒別人的人,她不會將周二姑娘和他混為一談。

  人家跟他見禮,她很自然的抱之一笑。

  孟大少爺道,「右相府正院被燒,右相夫人傷的不輕,正在救治,相爺不在京都,這案子和內子說來,也算是有幾分牽扯,右相夫人便托我來照看一二。」

  清韻聽著,點頭道,「應該的。」

  要是右相府不派個可信的人來,這案子審問出什麼結果來,只怕人家也不會相信。

  楚北扶著清韻坐下。

  邢部侍郎上前,將案子稟告清韻知道。

  案子和她昨天知道的並沒有什麼區別,周二姑娘死於心口的髮簪,那層膜被刺破了,除此之外,就再沒有別的了。

  邢部侍郎稟告時,那丫鬟就跪在地上,用一種憤恨的恨不得殺了清韻替她主子報仇的眼神仇視清韻。

  清韻見了,眉頭斂著。

  這丫鬟的演技真的很到位,誰會往可能是她殺了周二姑娘身上想?

  見清韻看著丫鬟,邢部尚書道,「這丫鬟嘴硬的很,而且口齒伶俐,能言善辯,只怕不用刑,她是不會說實話的。」

  清韻聽得一笑,「還是別用刑了,屈打成招,名聲不好聽。」

  邢部尚書頓時啞然,不上板子,又找不到別的罪證了,這案子沒法繼續審了啊。

  正在這時候,那邊擁鬧得人群散開一條小道,走過來一個挺著肚子的少夫人。

  丫鬟扶著她走過來,提醒她小心腳下。

  那少夫人走過來,孟大少爺就趕緊起身過去扶她了,有些責怪道,「不是不讓你來嗎,你怎麼還來了?」

  懷了身孕的女人,很忌諱見到死人的,能避則避。

  那少夫人眼眶有些紅,哽咽道,「表妹一心惦記我,她走了,我不來送送,我良心不安。」

  身份不言而喻。

  原本,她一直坐在馬車裡,這不是聽說清韻也來了,她也就下馬車了。

  人家宸王妃都不忌諱這些,她還忌諱什麼?

  清韻站了起來,她緊緊的盯著孟大少奶奶的肚子。

  忽而,她笑了。

  「孟大少奶奶,你這身子,幾個月了?」

  沒頭沒腦的來了這麼一句,叫人摸不著頭腦。

  現在不是關心人家懷了幾個月好不好,人家是覺得周二姑娘死的冤枉,來看望她最後一眼的,是敵人啊!

  幾個丫鬟面面相覷,實在不知道她們家王妃想問什麼。

  丫鬟們很不解,孟大少爺和孟大少奶奶就更不解了。

  孟大少奶奶趕緊過來給清韻請安,然後回道,「已經五個足月了。」

  「五個月了?」清韻聽得一笑,笑容燦爛的有些恍人眼睛。

  楚北有些扶額,人家少奶奶懷了五個月身孕,她高興個什麼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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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27 00:36:09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四十八章 著火

  男子點了點頭,問道,「你真的能出京?」

  逸郡王從懷裡掏出一塊令牌來,「雖然不是我自己的,但去北晉不成問題。」

  令牌上,赫然一個明字。

  很明顯,偷的是明郡王的令牌。

  不當只是令牌,還連著人家的錢袋子一起偷了。

  嗯,明郡王請客。

  結果付賬時,瀟灑的把錢袋子丟給掌櫃的。

  掌櫃的從荷包裡倒出來一堆石子,可憐掌櫃的,看看石子,又看看明郡王。

  堂堂明郡王不可能沒錢付賬,他懷疑手裡拿的不是石子,而是某稀罕石頭,只是他眼拙沒看出來。

  掌櫃的忐忑的找明郡王詢問。

  明郡王當時臉就黑了,哪個小賊,換了他的荷包!

  再一摸腰間,掏出一塊令牌來。

  那令牌分量和他的相差無幾,可是看後,差點將他氣暈。

  他拿著令牌,火急火燎的來找楚北。

  看到令牌後,楚北也是嘴角猛抽。

  只見令牌上寫著一堆字:逸郡王親手打造,世間獨一無二。

  「他偷了我的令牌走了。」明郡王咬牙切齒。

  是他大意了!

  逸郡王估計一開始打的就是他的主意,拽著他一路找楚北,根本就是轉移他的視線,不讓他發現。

  楚北揉太陽穴,「就一定非去北晉不可嗎?」

  明郡王望著楚北了,「我去追回來!」

  楚北趕緊攔下他,不是他不看好明郡王,而是他根本就不是逸郡王的對手。

  他這一去,帶不回逸郡王,只怕自己也會被忽悠去北晉。

  「逸郡王去北晉的事,不宜聲張,我讓暗衛去追。」楚北無奈道。

  明郡王只能點頭了。

  清韻站在一旁,道,「逸郡王走了,郡王妃知道嗎?」

  別這邊瞞著,那邊郡王妃鬧得人盡皆知,豈不是白忙活一場。

  楚北和明郡王齊齊望著清韻。

  這是獻王府的事,他們哪裡會知道。

  清韻扶額了,「我讓青鶯去獻王府一趟。」

  青鶯得了吩咐,趕緊出門。

  等她回來,天邊已經是晚霞絢爛了。

  彼時,清韻正在看賬冊。

  青鶯回來,上前道,「王妃,奴婢和郡王妃說了。」

  清韻應了一聲,道,「她可說什麼了?」

  青鶯就道,「郡王妃說,昨天下午,她和逸郡王做馬車回王府時,路上遇到了一個俊美的男子,那人和逸郡王相談甚歡,逸郡王還打趣他說,雖然你趙神醫醫術不錯,但是京都你是混不下去的,那男子說他知道,還說學無止境,來找王妃你切磋、請教醫術,逸郡王一聽,就說你說過不收徒弟,尤其不收男子做徒弟,因為王爺心眼特別小,王妃你多看旁的男子幾眼,就吃酸醋,不過他面子很大,有他從中遊說,估計有幾分可能,然後就將他帶回了獻王府,而且秉燭夜談到半夜,然後人就怪怪的,說要是他出去幾日,叫郡王妃別把王府吃窮了。」

  想到她說逸郡王出京了,郡王妃就紅了眼睛,咬牙道,「拐走我相公的,是不是一個長得比我還漂亮的男人?」

  當時,青鶯就凌亂了。

  「趙神醫?」清韻捕捉到這個關鍵人物。

  青鶯搖頭,她不知道是誰。

  倒是走進來的楚北,聽到青鶯這話,眉頭皺的緊緊的。

  「趙神醫還活著?」

  他忽然出聲,嚇了清韻和青鶯一大跳。

  清韻搖頭,「我不知道啊,應該還活著吧,他死了嗎?」

  楚北邁步進來,道,「之前我托逸郡王找過他,逸郡王告訴我說,趙神醫死了!」

  他找趙神醫是為了易容改貌,他不想戴著面具過一輩子。

  因為趙神醫死了,他才去找清韻,只是清韻不會。

  聽楚北這麼說,清韻也想起來一件事,她道,「之前,逸郡王知道我醫術不錯時,曾讓我別答應你改變容貌,我說不會,他還挺高興。」

  楚北眉頭皺緊了。

  很顯然,他是被逸郡王給騙了。

  他知道逸郡王是為了他好,但是被欺騙的滋味不好受。

  現在,他和趙神醫一起去北晉了。

  楚北想到清韻的猜測,他什麼都沒說,轉身出去了。

  清韻說過,從他身上的傷,可以判斷出,皇弟當時傷的很嚴重,幾乎是命懸一線,能救他的人,必定是醫術不凡的。

  他想來想去,估計也只有趙神醫了。

  肯定是他和逸郡王說了什麼,逸郡王知道皇弟去北晉了,所以才拉著趙神醫去北晉找他。

  他攔著趙神醫不讓他來宸王府,不就是怕他知道他騙了他,找回皇弟,才能將功折罪。

  楚北當即再加派十名暗衛,去追逸郡王,能讓他回來最好,不能回來,就聽他調遣。

  暗衛得了吩咐,很快就離開了。

  而且,很快追上了逸郡王。

  逸郡王很坦然,他偷令牌出京,證明了他要去北晉的決心,誰也攔不住,楚北知道了,就算派人來,也不會像是獻老王爺那樣粗暴,會讓人抓他回去,而是派人來護著他,所以一路走的都是官道,沒有躲藏。

  半夜十分,楚北剛看完奏摺,打算歇息了。

  就收到暗衛送回來的飛鴿傳書。

  信上所言,證實了他的猜測。

  二皇子當初被安郡王等人刺殺,是趙神醫救的他,只是他不知道他是大皇子,救了許久,好藥不要錢的往他身上堆,才撿回來一條命。

  不過,大半個月前,他就已經離開了,傷並未好全,只算是好了七八成,而且,他還央求他給他換了一張臉,當然了,他原本就傷的很嚴重,容貌被毀,不過容貌雖然改了,但是不比毀容之前差。

  這樣的好消息。

  逸郡王居然怕他責怪,就選擇了隱瞞,只帶著趙神醫就去北晉找皇弟,楚北覺得等他回京,一定要重重責罰!

  不過,現在確定皇弟還活著,而且活的好好地,他總算是能安心幾分了。

  正高興著呢,忽然一道身影閃進屋來。

  衛風道,「爺,京都有地方著火了,看方向,像是右相府。」

  楚北一驚。

  他趕緊起身,走到窗戶旁,往遠處看。

  右相府方向,火光衝天,將黑夜照的如同白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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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27 00:35:59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四十七章 資質

  出了長信宮,清韻邁步往前走。

  天邊,彩霞絢爛,悠然自得。

  青鶯緊隨其後,見清韻步子不疾不徐,就好像往常飯後散步一般,只是本應該愜意的步伐,她卻憑空感覺到了壓抑。

  周二姑娘一條人命啊,說沒就沒了,方才還張牙舞爪,要側妃之位,一轉眼,就沒氣了。

  生命當真是無常。

  雖然她很討厭,還咄咄逼人,之前氣的恨不得親手掐死她,現在真死了,心底又不是滋味了。

  她死不足惜,可是卻用性命把王妃推到了風口浪尖上。

  還有皇后,也無辜受到了牽連。

  真是死了,都要拉幾個墊背的,真是討厭。

  最可惡的,還是那個殺了周二姑娘,嫁禍給嬤嬤和王妃的人,到底是誰殺了周二姑娘呢,是那個暈了的丫鬟嗎?

  要是人真的是她殺的,她怎麼不逃走呢?

  青鶯想不通,她望著清韻,忍不住問出聲來。

  清韻聽得一笑,怎麼可能會逃走呢?

  她可是周二姑娘的貼身丫鬟,又是在皇宮,如果逃了,不用查了,這殺人的罪名就得她來背。

  費盡心思,用嬤嬤的簪子殺人,怎麼可能不想法子把自己摘出去?

  只是,她怕是不知道衛馳已經認出她來了,所以選擇了真暈。

  到時候案子一鬧大,她再出來指認嬤嬤,嬤嬤就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她可以確定,那丫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只是她想不明白的是,丫鬟為什麼要殺了周二姑娘。

  周二姑娘要是真的是清白的,她們主僕就贏了,依照先前之言,她要準備花轎抬她入宸王府做側妃,不論將來楚北進不進她的房,她都是宸王府側妃。

  再耍點手段,沒準兒將來嫡妃的位置都有可能是她的。

  藉著周二姑娘的手,那丫鬟可以隨意進出宸王府,套取機密不容易的多?

  一局穩贏之棋,為什麼要放棄呢?

  而且,丫鬟殺周二姑娘,是因為她提出要嬤嬤驗身,也就是說,丫鬟殺人是臨時起意,而不是事先算計的。

  是什麼事,讓她改了主意?

  清韻想不明白。

  她往前走,剛到停馬車處,青鶯正要扶著她上馬車呢。

  那邊,楚北騎馬過來了。

  與他一起的,還有逸郡王和明郡王。

  還未上前,逸郡王就大大咧咧的笑了,「我還以為案子要一會兒才查清楚呢,沒想到這麼快就查好了,太叫人失望了。」

  清韻看著他,嘴角微扯,「誰說案子查清楚了?」

  逸郡王嘴角就抽了,「沒有嗎?」

  「沒有!」清韻沒好氣道。

  她巴不得案子早點查清楚,他居然說失望,有這麼拐著彎幸災樂禍的嗎?!

  逸郡王就睜大眼睛了,「沒查清楚,你這個嫌疑人怎麼就出宮了?」

  就算不暫時關進邢部大牢,好歹在宮裡禁足到案子查清楚吧。

  清韻心口窩著一口老血,恨不得噴他一臉,她暗磨牙,眸底盛滿了怒火。

  逸郡王見了,默默看了楚北一眼。

  懷了身孕的女人,脾氣真的很大。

  「連堂堂宸王妃都敢算計,京都真是太不安全了,為了我的小命著想,我要去北晉躲兩天。」逸郡王拍著胸口,一臉怕怕道。

  清韻,「……。」

  楚北,「……。」

  明郡王默默的騎馬走遠兩步,表示他跟這貨不是一路的。

  就算要去北晉,也不用找這麼荒誕的理由吧?

  北晉還能比大錦安全了?

  在說了,人家坑宸王妃,不代表就會坑他啊。

  「快答應了吧。」逸郡王伸手拽楚北的錦袍了。

  楚北要避開他,可是兩人站的近,根本避不開。

  楚北頭大,「你去問皇上。」

  逸郡王忍不住發飆了,「這是第四次回答你了,是皇上讓我來找你的!」

  「我不答應。」楚北堅定道。

  逸郡王臉一僵,然後就呼哧呼哧喘氣了,「兄弟,做人不能這樣。」

  然後一臉祈求,只差沒抱楚北的大腿叫他鬆口了。

  清韻見了是一頭霧水,「這是鬧哪樣啊?」

  楚北扶額,一臉拿逸郡王沒轍道,「誰知道他抽哪門子風,一大清早,進宮找皇上要去北晉,皇上不答應,他就在御書房耍賴,皇上就把他這大麻煩一腳踢給了我,我走哪兒,他就跟到哪兒,非得要我答應不可。」

  要他答應,總要給他一個說的過去的理由吧。

  可是他怎麼問,他就是不說,那他能答應嗎?

  獻老王爺就這麼一根獨苗了,走之前,對皇上,對他,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耳提面命,就是那些用來代表身份的玉佩令牌什麼的,全部都交給他保管了。

  逸郡王要想出京去北晉,沒有令牌,就要路引。

  負責頒發路引的官員不敢給他,哪怕揍的他們鼻青臉腫也不敢鬆半句口,不然他也不會鬧到皇上跟前了。

  皇上不敢答應,又拗不過他,加上逸郡王向來比較聽他的話,天知道這一回,他怎麼就一定要去北晉不可了。

  清韻聽著,多看了逸郡王兩眼,「是因為夜明珠嗎?」

  「不是!」逸郡王很乾脆的回道。

  夜明珠在寧王手裡,寧王被北晉挾持了,夜明珠肯定在北晉皇帝手裡了,他說了去北晉看風景,楚北都說太危險了,他要是去偷夜明珠,楚北指不定會把他捆了送到祖父那裡去抽鞭子。

  他就是想去北晉啊,很單純的,沒有目的。

  這麼說,好像不會有人信?

  他自問,他就是出個稍微遠點的門而已,他有那麼不靠譜嗎?

  清韻挑眉了,她是知道逸郡王性子的,不屑撒謊,「既然不是去找夜明珠,那北晉有什麼值得你去的?」

  逸郡王掀開眼皮,瞅了清韻一眼,「北晉值得我去的地方多了去了,人家皇帝都能住,我怎麼就不能去了,又不是什麼鳥不拉屎的地方。」

  清韻瞬間啞然。

  她都不想跟逸郡王說話了,全是歪理。

  明郡王過來,瞪了逸郡王道,「宸王也不是一定不讓你去北晉,他只是想知道你為什麼想去北晉,就不能如實相告嗎?」

  「就不許人家有點小秘密嗎?」逸郡王輕聲道,像極了內宅受了委屈的嬌媳婦。

  明郡王,「……。」

  明郡王凌亂的轉過頭,望著楚北和清韻,眸底就一個意思:他的小秘密,那肯定是天大的破事了,千萬別讓他出京,會捅大簍子的。

  楚北不欲搭理逸郡王,他翻身下馬,要扶清韻上馬車。

  清韻上了馬車之後,他也要鑽進來。

  一路騎馬,他算是被逸郡王折磨夠了,就跟和尚念經似的。

  只是他沒鑽進馬車,就被逸郡王抓住了,他道,「好了好了,我說就是了,我去北晉是去找人的,我發誓,我若是騙你們,天打五雷轟。」

  這話,說的有些嚴重了。

  但是他發誓了,楚北回頭看著他,問道,「找誰?」

  逸郡王望著他,心中百轉千回,老天爺,我接下來說的可全是假的,你可得聽準了,別到時候亂拿天雷轟我,那我可就太冤枉了。

  逸郡王一臉無辜道,「我昨晚,做夢夢到我又娶了個媳婦,那模樣傾國傾城,比她還美,她還給我生了四個兒子三個女兒,我們夫妻恩愛一輩子,可是我們相遇在北晉,她是北晉人,我是去找她的……。」

  逸郡王是指著清韻說的。

  他夢裡的大家閨秀比清韻還要美。

  現在理由也給了,可以答應了吧?

  結果楚北不悅了,你一個娶了媳婦的,還是八抬大轎迎娶回來的,你不好好守著,還要去北晉另尋新歡,老王爺知道了,不剝你兩層皮都怪了,還比他媳婦美?

  「比我媳婦醜的,你可以去娶,漂亮的,就算了。」

  逸郡王,「……。」

  清韻聽得腮幫子都疼,她還沒發現,楚北存心氣人,也是能把人活活氣死的。

  逸郡王差點憋出內傷來,他仰天流淚。

  真是要把人逼瘋了。

  楚北鑽進馬車內,吩咐衛馳趕馬車。

  衛馳同情的看了逸郡王一眼,就趕著馬車走了。

  不過,逸郡王又騎馬追了上來,很是鍥而不捨。

  只是磨了半路,楚北都不鬆口。

  也不知道逸郡王是認輸了,還是他一開始的目的就不是去北晉,他改口了,「不讓我去北晉也行,那宸王妃,你答應收個徒弟行嗎?」

  清韻聽得斂眉,「我收徒弟?你要給我做徒弟?」

  逸郡王兩眼一翻,他做什麼徒弟,做了徒弟,豈不是平白矮了他們一截?

  「不是我,是另有其人,你就答應我吧,不然就給我令牌,我要去北晉。」

  語氣,沒得商量。

  楚北就望著清韻了,顯然,他希望清韻答應逸郡王的條件。

  清韻從未想過收徒弟的事,尤其是周二姑娘的事還沒有解決,她就更沒這心思了,但是她知道逸郡王,不答應他,估計有的磨,便道,「我要看資質才能答應。」

  逸郡王當即就道,「放心,我給你找的徒弟絕對差不了。」

  明郡王就笑了,「你這幫人拜師的圈子兜的有點大。」

  簡直是峰迴路轉,猜到了開頭,沒猜到結尾。

  結果惹來逸郡王一個大瞪眼,「這叫兩權相害取其輕!」

  明郡王,「……。」

  這麼說自己的,也真是沒誰了。

  明郡王還欲再說,可是逸郡王白了他一眼,騎馬走了。

  明郡王聳聳肩,朝另外一條路走去。

  明郡王進了酒樓。

  逸郡王則進了一家客棧,剛走到一房間前。

  門,吱嘎一聲打開,露出一張英俊不凡的臉,帶了些迫切道,「答應沒有?」

  逸郡王瞥了他一眼,眸光透著得意道,「我出馬,有什麼事辦不成?你就把心放肚子裡吧,等回京,她就收你做徒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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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27 00:35:46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四十六章 完璧

  嬤嬤聲音顫抖,帶著恐懼。

  她只是檢查周二姑娘是不是完璧之軀而已,檢查完,她就回去稟告皇后了。

  誰能告訴她,她頭上的簪子怎麼會丟了,還插在周二姑娘的心口上?

  嬤嬤覺得她今兒是大禍臨頭了。

  嬤嬤臉色很難看。

  皇上的臉色更難看。

  他自然是相信人不是嬤嬤殺的了,周二姑娘就算不是完璧之身,德行有失,她也還是右相府千金。

  嬤嬤根本就沒有殺人動機,她甚至顧及周二姑娘的顏面,只偷偷告訴皇后,這是在敬重相府,又怎麼會殺她呢。

  而且,這殺人的證據太明顯,太拙劣了。

  大殿內,大家都相信周二姑娘不是嬤嬤殺的。

  可右相夫人瘋了,她猛然起身,朝清韻撲過來,要清韻給她女兒償命。

  她認定是清韻指使嬤嬤殺了她女兒。

  不過,右相夫人沒能撲過來,就被孫公公攔下了,他道,「事情到底如何,還有待查清。」

  右相夫人痛失愛女,她受不了這樣的打擊,她指著清韻的鼻子道,「就是她,是她指使丫鬟散播流言在前,又害死我女兒在後!」

  清韻真是恨不得爆粗口了,她到底是得罪了哪路神仙,要這麼坑她。

  想到衛馳說,周二姑娘身邊的丫鬟是安王府暗衛,也只有暗衛才能悄無聲息的取下嬤嬤頭上的簪子殺人。

  她正要說那丫鬟,結果就見小榻邊,躺著一個丫鬟。

  丫鬟側躺著,不知道是活著,還是死了。

  如果是死了,那周二姑娘之死,是另有其人。

  要是還活著,那明顯就是她了。

  「那丫鬟死了沒?」清韻聲音冰冷,透著不耐煩。

  一而再的嫁禍給她,死了倒也罷了,活著,定叫你嘗嘗什麼是生不如死。

  清韻問話了,就有嬤嬤過去檢查,然後道,「還有氣。」

  清韻就看著皇上了,「皇上,那丫鬟一定要嚴加看管,小心她身上藏著毒藥。」

  藏著毒藥?

  聽著清韻的話,皇上又多看了丫鬟一眼,要知道,只有暗衛才會隨身帶著毒藥。

  他神情凝重起來。

  周二姑娘和丫鬟兩個人,嬤嬤就算殺一人,也有足夠的時間給另外一人叫救命了。

  可是他們就在大殿內,什麼呼叫聲都沒有聽見。

  丫鬟真暈了,被孫公公叫人給抬了下去,並吩咐暗衛看押。

  暗衛將丫鬟檢查了一番,雖然沒能找到什麼毒藥,但是那丫鬟一雙手,明顯是習武之人的。

  一個習武的丫鬟,能被一個宮裡的老嬤嬤當著她的面殺了主子,這太可笑了。

  暗衛什麼都沒說,直接將她五花大綁了,捆的嚴實。

  偏殿內,右相夫人還在鬧騰。

  還是那話,她只有這麼一個親生女兒了,絕對不能死的這麼不明不白。

  也就是,宮裡常用來頂罪那一套,別想用在她女兒身上,以為只要嬤嬤以命抵命就算了,她要清韻給她女兒陪葬。

  清韻聽得是氣的夠嗆。

  青鶯都恨不得撲過去和她同歸於盡了,人又不是她家王妃殺的,她憑什麼就這麼認定了?!

  清韻一受嗆,再加上周二姑娘確實死的嚇人,她一時不順,就作嘔起來。

  皇后就有些急了,要知道,受驚最容易小產啊,她趕緊吩咐青鶯了,「先扶你主子出去。」

  清韻也不願意多待,就出去了。

  她剛轉身,就聽皇上吩咐道,「讓刑部尚書和左右侍郎即刻進宮。」

  清韻邁步回正殿。

  等了好一會兒,皇后才回來。

  回來時,皇后的臉色比方才在偏殿時,還要差些。

  清韻覺得,事情可能變的更嚴重了。

  「還出什麼事了?」她忍不住問道。

  皇后動了動唇瓣,沒有說話。

  倒是身後跟著的雲貴妃,眸光帶著笑,語氣卻可惜道,「方才嬤嬤又檢查了,周二姑娘的清白是在嬤嬤檢查時,被毀的。」

  事情真是越來越好玩了。

  先前見周二姑娘不願意讓嬤嬤驗身,是因為清白被毀了,一檢查,必定露餡,她說要宸王府側妃之位,也是要嚇得清韻改主意。

  誰想到,清韻會固執己見。

  嬤嬤檢查的結果,也是她並非完璧。

  可現在又峰迴路轉了,她是清白的。

  若說那層膜沒了,那也是剛剛被嬤嬤戳破的。

  如此一來,周二姑娘的死,就成了嬤嬤為了討好宸王妃,故意戳破周二姑娘那層膜,來造成清白被毀的假象,結果周二姑娘反抗,嬤嬤一驚之下,就殺了周二姑娘。

  只是,這裡應該有周二姑娘的驚叫聲才對。

  可惜並沒有。

  雲貴妃想著,覺得腦袋都有些疼了,後宮坑人的手段層出不窮,她都能去邢部幫把手了。

  她又不是皇后,管的了這麼多,安心看熱鬧就成了。

  當然了,這麼低劣的殺人手段,雲貴妃是不相信清韻幹的出來的。

  明明人家手裡有百八十種要人生不如死的辦法,沒必要挑這種殺人不利己的辦法。

  可是,不妨礙她看熱鬧啊。
 
  雲貴妃心情極好。

  要是這事發生在安郡王和興國公沒有謀逆之前,太后還和皇后作對的時候,她會高興的哼小調的。

  聽到雲貴妃說這話。

  清韻只覺得頭暈的厲害。

  她都能想到,回頭宮裡宮外怎麼傳這件事了。

  肯定是她指使丫鬟毀周二姑娘閨譽在前,只是沒想到周二姑娘性情剛烈,鬧到皇上和皇后面前,她一計不成,又再施一計,和周二姑娘打賭,輸了就要給她側妃之位,她輸不起,又善妒,所以指使嬤嬤殺了周二姑娘……

  如此心狠手辣,都不能稱之為人了。

  清韻抬頭揉太陽穴。

  尤其雲貴妃還唯恐天下不亂,「皇上後天就要御駕親征了,這時候鬧出這事來,實在不吉利,不查清楚,只怕皇上讓宸王暫時執政,萬民都該有微詞了。」

  皇后瞥了她道,「微詞?什麼微詞?周二姑娘雖然還不知道是誰殺的,但絕對不是宸兒,萬民對他能有什麼微詞,還有清韻,為了這一場戰爭,她鋪子生意都不顧了!」

  雲貴妃暗捏了下繡帕,道,「姐姐,這是兩碼事,有時候功過是不能相抵的。」

  那邊,皇上邁步進來,聽到雲貴妃和皇后的對話,他有些不悅。

  皇上進來,清韻起身行禮。

  皇上道,「宮裡不大安生,你先回王府吧,周二姑娘被殺一案,朕已經責令邢部明天日落之前查清楚了。」

  皇上說的很輕鬆,可是邢部尚書卻在隔壁偏殿差點哭暈。

  皇上,你不能急著出征,就這麼把他們當成牲口使喚啊。

  邢部什麼時候查案這麼迅速過,尤其這案子還特別的不好查。

  簡直都不知道從何著手,可是邢部幾位大臣卻不得不認命,甚至連商量一句的勇氣都沒有,誰讓皇上發話了,不查清楚,通通告老還鄉!

  可憐他們正直壯年啊!

  偏殿,幾位邢部大人的心中憋悶,清韻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皇上發話了,她要回王府了。

  而且,明天日落之前查清案件。

  這是禁足的意思。

  雖然,只有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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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27 00:35:35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四十五章 殺人

  聲音清脆,鏗鏘有力,如金玉擲地。

  聽到周二姑娘說這話,皇后眉頭微攏,心底輕嘆,方才清韻就不應該順著她的話問,現在,倒是有些騎虎難下了。

  女兒家,不喜歡嬤嬤檢查清白,這是人之常情,可以理解。

  再加上,流言到底是誰傳出去的,是不是宸王府丫鬟傳的,並沒有確鑿的證據。

  也就是說,宸王府還沒有洗脫嫌疑。

  方才,清韻那一番話,又像是執意要周二姑娘驗身,周二姑娘不願意,她不鬆口,她現在提的要求,明顯是反將清韻一局啊。

  而且,這局在她看來,是穩贏不輸的局面。

  清韻斂了眉頭,沒有說話。

  周二姑娘就笑了,「怎麼,宸王妃不敢答應嗎?」

  不敢嗎?

  清韻在心中反問了自己一句,老實說,她還真有那麼一點不敢。

  周二姑娘比她想的要狡猾的多。

  不過,被人這麼激將,那一點點的不敢也煙消雲散了。

  她的眸光從周二姑娘臉上,挪到右相夫人身上。

  右相夫人一手拍著周二姑娘的手,那樣子像是老雞碰到老鷹,努力護住小雞仔的模樣,如果不是那謀冷和敵意,清韻真的會動容。

  她笑了笑,道,「右相如今人在南楚,右相府自然是右相夫人你當家,右相中意未歸的二皇子,現在周二姑娘又要給我相公做側妃,都說兒女的親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知道右相夫人你是中意宸王府側妃之位,還是二皇子的嫡妃之位?」

  這一問,倒是將右相夫人給問住了。

  她下意識的看了眼皇上,她是篤定女兒是清白的,只要宸王妃執意要驗身,宸王就要娶她女兒做側妃。

  可是側妃是妾啊。

  哪有嫡妃來的好聽的?

  可宸王府的側妃又有些不同,宸王是將來的太子,甚至是皇上,歷朝歷代,不是沒有側妃做皇后的先例。

  比起皇后,一個親王王妃又不夠瞧了。

  右相夫人是左右為難,不知道怎麼選擇好。

  因為這樣的選擇只有一次,選了宸王,就不能再選二皇子了,人家是皇子,又不是大街上小攤鋪上的貨物,這個買不起,可以再買便宜點的。

  大殿內,再一次陷入安靜。

  所有人的眸光都落在右相夫人身上,想知道她怎麼選擇。

  右相夫人一會兒凝眉,一會兒蹙眉,顯然是陷入了糾結。

  倒是周二姑娘跪在一旁,抓著她胳膊的手動了下。

  右相夫人恍然一悟,她可真是糊塗了。

  二皇子妃的位置固然好,可二皇子人如今還不知道在哪裡呢,是生是死還是殘了,誰知道?

  萬一找回來,缺胳膊斷腿了,或者七八年才找回來,瑜兒最美好的青春都給耽誤了。

  想著,右相夫人就笑了,「宸王妃不要岔開話題,相府,雖然是相爺當家做主,可是瑜兒的親事,老爺離京之前,也說了,如果皇家不給瑜兒賜婚,就以瑜兒的意思為主。」

  青鶯站在一旁,聽得忍不住撇了好幾下嘴。

  真是不要臉,既然以周二姑娘的意思為主,那你糾結權衡半天不說話是什麼意思?

  說白了,不就是在王爺和二皇子之間,你還是選擇女兒嫁給王爺做側妃就是了,話還說的這麼好聽,這大殿內,有誰聽不出來這意思?

  青鶯就望著清韻了,有些焦急不安。

  她們一開始,就是被周二姑娘算計了,王妃可不能掉她坑裡啊。

  要是王妃添她這麼一個側妃,別說王妃了,王爺都能被嘔心個差不多。

  見清韻要說話,青鶯趕緊拉扯了她一下。

  在大殿上,當著皇上和皇后的面,青鶯一個丫鬟如此行徑,是要挨罰的。

  好在她聰慧,趕緊道,「王妃,有鵝毛。」

  清韻哪裡不知道青鶯是在阻攔她啊。

  周二姑娘更知道,她瞥了青鶯一眼,然後問道,「宸王妃不敢答應我嗎?」

  清韻聽得一笑,「周二姑娘,你三番兩次的激將我,到底是想我答應你,讓你驗身清白,做宸王府側妃,還是不想我答應你,免了你驗身?」

  周二姑娘嗓子像是被人扼住了一般,艱難的蹦出來幾個字,「不要欺人太甚!」

  又是這話,聽得耳朵都快長繭子了。

  清韻也不想多說什麼廢話了,她轉了身,望著皇上和皇后道,「雖然相公不在,但給相公納妾,原就是我的職責,我答應周二姑娘的要求了。」

  皇后聽著,糊塗兩個字差點脫口而出,生生給忍住了,憋得臉都紅了。

  清韻素來沉穩,怎麼今兒反倒受不住周二姑娘幾句激將了呢,雖然宸兒對她寵愛有加,她還懷著身孕,又有一身高超的醫術,不怕內宅陰私,可后宅多一個人,心底能舒坦的了?

  況且,這事宸兒還都不知道。

  實在是太衝動了。

  皇上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既然是清韻自己的選擇,也沒人逼她,將來會如何,還是靠她自己承擔。

  看著皇上和皇后都不怎麼滿意清韻做出的選擇,大殿內丫鬟和嬤嬤們都把頭低下了,她們也覺得宸王妃太意氣用事了,比起將來,一時的臉面又算的了什麼?

  況且,這裡是長信宮。

  今兒發生的事,皇后只要下了封口令,誰敢往外傳一句?

  不過,好像不能讓右相夫人和周二姑娘閉嘴……

  這兩人,真是討厭。

  聽到清韻和皇上說她答應了,周二姑娘的背脊就開始發寒了,那是從骨子裡冒出來的寒氣,連帶著臉上都有了青色。

  只是她頭低著,沒人能看見。

  清韻見嬤嬤不動,催道,「帶周二姑娘下去吧。」

  嬤嬤連連點頭,然後過來道,「周二姑娘,請。」

  周二姑娘雙腿發軟,根本就起不來。

  嬤嬤只當她是羞澀,再加上從進宮到現在一直跪著,膝蓋受不住,所以起不來,好心的扶她起來。

  嬤嬤扶著周二姑娘走了,身後還跟著個丫鬟。

  等她們走後,皇后就道,「右相夫人也起來吧。」

  右相夫人一臉高興。

  那樣子,像是宸王府側妃之位是她囊中之物一般。

  跪了許久,累就不說了,著實渴了。

  丫鬟端了茶來,右相夫人端起來,小心吹涼。

  好不容易,溫度適宜了,正要喝呢。

  那邊嬤嬤就進來了。

  沒有直接上前,而是繞到皇后耳邊,和她嘀咕了兩句。

  皇后臉色就有些鐵青了,「果真如此?」

  嬤嬤就道,「這事,豈能開玩笑。」

  她雖然是皇后信任的嬤嬤,可周二姑娘可是右相府千金啊,就是借她幾個膽子,她也不敢胡言亂語啊。

  她實在鬧不明白了,周二姑娘到底是鬧哪樣啊?

  嬤嬤過來,右相夫人就望著她了,方才瑜兒不是她帶走的嗎?

  給瑜兒驗身的應該是她才對,有什麼話不能當面說的,要跟皇后咬耳朵?

  別說右相夫人不明白了,皇上也納悶呢,他問道,「出什麼事了?」

  皇后想著,要不要把皇上支開,畢竟那事,她都有些說不出口,可是右相……

  皇后硬著頭皮道,「嬤嬤檢查了,周二姑娘非完璧之軀。」

  右相夫人猛然站起來。

  一驚之下,忘記手裡還端著茶盞,這不,直接摔了。

  茶盞砸地,清脆悅耳,可是那茶水則是將地上鋪就的大紅牡丹地毯給浸成了暗紅色。

  「這不可能!」右相夫人脫口就道。

  然後,就指著嬤嬤了,口不擇言道,「是她!肯定是她被人收買了,潑我女兒髒水的!」

  說著,右相夫人就拿眼珠子剜清韻了。

  很明顯,她認定收買嬤嬤的人是清韻。

  嬤嬤臉色有些難看,本來還想替周二姑娘留兩分顏面,誰想人家壓根就不想領情。

  那她還遮掩做什麼?

  嬤嬤正要說話,卻聽見一聲輕笑傳來。

  她瞥頭,就見清韻慢條斯理的捻了一顆酸梅塞進嘴裡,然後看著右相夫人道,「我還以為右相夫人懷疑是皇后讓嬤嬤亂說的,原來懷疑的人是我啊,到底嬤嬤有沒有潑髒水,右相夫人不會自己去檢查一番嗎?到底誰潑了誰髒水,咱們回來再算也不遲。」

  其實不用清韻提議,右相夫人也是打算這麼做的。

  皇后身邊的丫鬟嬤嬤,偏向誰,她還能不知道?

  右相夫人胡亂一福身,就退了出去。

  清韻吃了一顆酸梅,又拿了一顆。

  正要丟嘴裡呢,就聽到一聲驚叫傳來,「啊!」

  那聲音,有些歇斯底里。

  清韻聽得一驚,這不是右相夫人的聲音嗎?

  就算知道女兒不是完璧之軀了,也不用叫這麼大聲吧?

  清韻輕翻了個白眼。

  很快,那邊跌跌撞撞跑進來一個丫鬟,臉色刷白道,「周,周二姑娘死了。」

  若是方才說周二姑娘不是完璧之軀,叫人震驚。

  這會兒,則是驚駭了。

  皇上和皇后直接驚站了起來。

  倒是清韻慢了半拍,還坐在那裡,腦袋回不過神來。

  怎麼就死了呢?

  看著皇上和皇后往外走,青鶯趕緊把清韻扶起來,跟著一起往外走。

  偏殿內,周二姑娘躺在小榻上,她眼睛睜的老大,很明顯,她死的不甘心。

  右相夫人跪在地上,哭的撕心裂肺。

  皇后也手足無措了。

  人死在她的長信宮啊,一條鮮活的生命,說沒了就沒了。

  就是見慣了死人的清韻,心底也有些犯怵。

  她上前,想看看周二姑娘是怎麼死的。

  結果就看見周二姑娘心口上插著一支銀簪。

  那簪子並不起眼,清韻覺得有些眼熟。

  想到什麼,她扭頭去看嬤嬤。

  那嬤嬤面如死灰,見不少丫鬟嬤嬤看著她,她撲通一聲跪下來,「那簪子是奴婢的,但人不是奴婢殺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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