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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瀟湘水月 -【縹緲仙雲】(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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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卷 舊怨前仇 第11章 無計可施

    房內之人似奮戰很長一段時間了,沒過多久就已偃旗息鼓。

    一陣窸窸窣窣的穿衣聲響過後,便聽得似有人正朝門邊走來。琴仙雲招呼了口中罵罵咧咧地崔西敏一聲,快速地閃入了附近的暗影之中。

    旋即,就見一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年輕女郎拉開房門走了出來。這女郎嬌豔嫵媚,身材浮凸有致,此時臉上卻紅暈猶存。她朝四周瞟了兩眼,便扭著纖細的腰肢走向旅社的那道小門,身影很快消失不見。

    四周無人,琴仙雲和崔西敏又悄悄地來到室外。

    那女郎出去時並未關穩房門,倒省卻了琴仙雲開門的麻煩。

    崔西敏剛才就憋了一肚子的鳥氣,此刻見房門半開,哪還忍耐得住,旋風似的沖進了屋去。

    房中那人確是陳朔。他赤裸著身子,如死狗般閉著雙眼一動不動地趴在床上,一臉陶醉的模樣,似在回味著方才那香豔旖旎的場景與女郎玲瓏誘人的胴體。聽見門邊異響,陳朔才很不情願地睜開了雙眼,但迎接著他的卻是已奔至他面前的一個缽大的拳頭。

    陳朔駭極欲呼,挺起上身,卻驟覺眼前一黑,一道強烈的眩暈之感襲來,只輕輕地“呃”了一聲便又昏倒在床上。

    “仙雲,我下午看到的就是這個兔崽子。”崔西敏收回拳頭,看著鼻子上鮮血直流的陳朔,仍自很不解氣的罵道:“他奶奶的,這兔崽子也太不擠事,連老子一個這樣輕飄飄的拳頭都受不了,真不知他小時候是吃什麼長大的。”他那拳頭將陳朔的鼻子都打塌了,若這一拳還算是輕飄飄的話,那世上也沒重拳了。

    琴仙雲笑道:“你就別在發狠啦,像他這些沒有練過武的人吃了你這一拳而不暈倒的恐怕沒幾個吧。”

    崔西敏頗有些自得的道:“這倒是真的。”

    琴仙雲忍住笑,道:“西敏,你到門外去守著別讓人進來,我看能不能問出什麼來。”

    崔西敏應了一聲,道:“你是準備用那個叫什麼引的迷魂術吧?”

    琴仙雲道:“在這個地方,還是用‘迷神引’安全點。”

    “這兔崽子碰到你,也是活該他倒黴。”崔西敏笑嘻嘻地走了出去,關緊房門。

    這旅社客人較少,崔西敏在廊道上轉來轉去,也沒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半個小時後,琴仙雲也來到房間外,只是他臉上卻並未露出崔西敏所預料的神色,反而顯得有些悒悒不樂。

    崔西敏打量了琴仙雲一眼,奇怪的道:“仙雲,有什麼不對嗎?”

    琴仙雲歎道:“陳政武那人做事真是滴水不漏,竟連他兒子也不知道他的去向。”

    陳政武在今日上午便派人將酈寒珠與陳博分別送到了隱秘的地方,陳朔本被安排躲去天河鎮,因與朋友告別耽擱了一段時間而誤了車,才打算在菊影市逗留一晚,但卻不小心露了行蹤,以致被琴仙雲與崔西敏抓了個正著。

    琴仙雲對陳朔施展了“迷神引”後,陳朔確實說出了一些事,比如他臂上紋有梅花標誌的緣故。幾年前,陳政武察覺了菊影市還有梅天林(林天欲)這股勢力,便打算讓陳朔滲入其中探查梅天林的底細,才找人在他的胳膊上弄了這麼一個圖形,只是不久後陳政武又物色到了另外一個更適合的人——王逸遙,於是便讓王逸遙替代自己的兒子,臥伏在梅天林身畔。而梅天林也不負所望,幾年間為陳政武提供了不少梅天林的機密之事。

    陳朔說的這些話若是在數月前,對琴仙雲確有莫大的幫助,但在現今形勢基本明瞭之刻,卻是了無作用。另外,陳朔對酈寒珠與陳博的去處也是一無所知,這也難怪琴仙雲會感到特別失望了。

    崔西敏道:“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琴仙雲苦笑道:“還能怎麼辦,回去等簫老前輩的消息吧。”

    乘興而來,卻敗興而歸。

    兩人回到小鬍子街時已經很晚了,幸好此時諸女被瞌睡蟲攪得精神不濟,才免去了他們的那一番埋怨之罪。不過,琴仙雲卻又為調配眾人的臥房著實花了不少力氣,直到大家都睡好後,他才鑽進了自己與淩羽裳的愛巢。

    一陣激情纏綿過後,淩羽裳那柔綿火熱的嬌軀緊緊地偎在琴仙雲身側,俏臉紅霞飄飛,眉宇遊蕩著嫵媚的春意,忽然螓首微抬,幽幽的道:“琴大哥,我覺得你自從回了一趟家後,人好像變了很多。”

    琴仙雲吻了一下她溫暖的櫻唇,笑道:“怎麼會呢?我還是你以前的那個琴大哥,一點都沒變。”

    淩羽裳道:“可是我總感到你似乎有很多事瞞著我……”

    琴仙雲的心臟不爭氣地快跳了幾下,不會是蓮兒這丫頭說漏了嘴讓羽裳知道“縹緲仙府”裏發生的事吧,不然她好端端的怎麼突然說起這個來了?看著淩羽裳那清醇的臉蛋,琴仙雲心頭愧疚不已,老祖宗燕紫瑤知道他與幾個女孩子之間的交往情況後,多次暗示他帶眾女去“縹緲仙府”看看,琴仙雲自是知道燕紫瑤的想法,可他怎能將之告訴淩羽裳?而他與步飛煙的事則更是難於啟齒了。

    “羽裳,別瞎想,你是我的好老婆,我有事的話瞞誰也不能瞞你啊。”琴仙雲儘量把語氣放得溫柔,臉上也佈滿笑容,可卻連他也覺得自己說話時底氣極為不足,似乎只要被人輕輕有手指輕輕一捅,那股說話的力氣便會洩得一乾二淨。

    崔西敏喚飄柔為“老婆”的招數讓琴仙雲學來,此時一用卻起到了不小的效果。淩羽裳聽到琴仙雲那聲親昵的稱呼,芳心頓時甜絲絲的,但嘴上卻發著嬌嗔:“琴大哥,你總是占人家便宜,哼,不理你了。”

    琴仙雲把淩羽裳的胴體往懷裏摟了摟,嗅著她秀髮裏飄散出來的芬芳香味,嘻嘻一笑,道:“琴大哥現在整個人都是你的了,就讓琴大哥占你一點便宜也無所謂嘛。再說你剛才累得我腰算腿軟,我怎麼也得隨便撈點什麼補償一下吧。”

    淩羽裳羞赧之極,纖手在琴仙雲的肚皮上重重地掐了一把,琴仙雲痛呼一聲後也不甘示弱,雙手熟練地在懷中玉人身上敏感部位滑動著。淩羽裳頓覺體內似有無數道電流竄過,那本就渾身無力的嬌軀變得更為綿軟,只一會便嬌喘吁吁地討饒起來。

    琴仙雲最後將她酥胸那對玉球上聳立的蓓蕾肆意地撫弄了一番,才放過這美人兒。

    淩羽裳八爪魚般纏在琴仙雲身上喘息了一會,才恢復了些力氣,橫了笑眯眯的琴仙雲一眼,氣呼呼的道:“你這個大壞蛋,害得人家連手指都抬不起來了。”

    琴仙雲一臉壞笑的道:“你怎麼怪起我來了,不是說男人不壞,女人不愛麼?”

    淩羽裳道:“哼,誰說的?”

    琴仙雲道:“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淩羽裳臉頰飛紅,道:“哪有,人家才沒說過這句話?”

    琴仙雲故作驚奇的道:“是嗎?那怎麼剛才蓮兒在睡覺前突然問我這句話究竟是不是真的呢?”

    淩羽裳脫口嬌呼:“原來是蓮兒告訴你的。”

    琴仙雲叫道:“這下你不打自招了吧。”

    淩羽裳索性承認了,噘著嘴道:“就算是人家說的又怎麼樣?”

    琴仙雲哈哈笑道:“那你就不能再說我是個壞蛋了囉,而且我也可以繼續對你使壞,因為這是你自己要求的嘛1說著,琴仙雲那火熱的眼神盯在了淩羽裳那白白嫩嫩的胸前。

    淩羽裳芳心一蕩,輕咬嘴唇道:“你敢!”她雖回味那種蝕骨銷魂的美妙滋味,卻擔心琴仙雲真的像剛才那樣再來一次,所以話音一落,馬上轉移話題,道:“琴大哥,你安排蓮兒和綿姐睡一個房間的時候,蓮兒好像很不樂意哩。”

    琴仙雲聽她這句話似乎意有所指,忙道:“這有什麼好不樂意的。這丫頭剛出來不久,沒見過什麼市面,估計是對什麼都有些不習慣吧。而且,她以前在家裏的時候都是一個人睡,睡的也是石床,所以顯得很不適應。”

    淩羽裳笑吟吟的道:“我看可不像你說的那樣,如果讓她跟你同一個房間的話,她恐怕會很高興哦。”她一個女兒家,似也覺得說這樣的話很不好意思,所以聲音還沒落下,臉蛋兒就變得紅呼呼的。

    琴仙雲尷尬的道:“這怎麼可能呢?”

    淩羽裳撇了撇嘴,道:“有什麼不可能的,蓮兒和你青梅竹馬,誰知道你們兩個以前是不是有一腿。”

    琴仙雲俊臉微紅,聲音有些發急的道:“羽裳,我們的關係都到這個地步了,你怎麼還是不相信我?”

    淩羽裳“噗嗤”一笑,在琴仙雲的懷裏蹭動了一下,嬌聲道:“相信,琴大哥,你不要著急,人家當然相信你噢。其實,就算蓮兒和你真的有什麼,我也不會生氣的,只要你和人家在一起的時候不想著別的女人,人家就就心滿意足了。唉,這世上哪個男人不花心,只不過有的膽小,有的膽大而已……”

    琴仙雲不禁一愣,怔怔地看著眼前玉人,忖道:“羽裳忽然冒出這句話來,是不是有什麼特別的用意呢?”

    這時,淩羽裳卻嬌媚地望了他一眼,打了個呵欠,道:“睡覺了,好困啊。”

    慵懶地蜷縮在琴仙雲的懷裏,淩羽裳真的很快便睡著了,嘴角露出一絲滿足的微笑。可琴仙雲想著淩羽裳方才那句話,心情卻久久難以平靜下來,姬如綿與步飛煙、簫媛媛等人的嬌美面容接連在從他腦裏跳了出來。

    “只要你和人家在一起的時候不想著別的女人,人家就心滿意足了。”

    淩羽裳的聲音似在耳邊響起,令琴仙雲陡然一驚,自己這個時候還在三心二意,實在太不應該了。

    瞅著玉人海棠花般的嬌靨,憐惜、內疚之念在琴仙雲心中油然升起……

    次日清晨,簫炎來到這裏。

    見到簫炎那張苦瓜臉和臉上擠出來的那幾絲比苦瓜還苦的笑容,琴仙雲便知道簫炎派出的那班屬下肯定沒有找到什麼有價值的線索。

    一分鐘後,琴仙雲的猜想果真從簫炎的口中得到了證實。昨日簫炎一聽到琴靈璧帶回去的消息,當即趕下了玉峰山,回到菊影市召集人手。他前段時間解散“天禽堂”,去的只是一個名號和形式,“天禽堂”的根底依然沒有動搖分毫。只是眾人忙碌了一夜,得到的都是些沒有任何實際意義的信息。

    但經過這一夜折騰,簫炎算是佩服了陳政武。陳政武離開菊影市之前就已經準備好了一個去外省參觀學習的藉口,而身邊的一些重要下屬如王逸遙、夏侯無崖等人也都從四面八方離開了菊影市,沒人知道他們的確切去處,剩下來的不過是一些無關緊要的人員,如那名所謂的刑警隊長佐峰。昨夜簫炎潛入他家中,教訓了他一頓後拷問了一番,卻是一問三不知。

    連簫炎都沒有辦法,琴仙雲如今的確是無計可施了。這個時候,他不禁懷念起琴靈璧那只通靈的戎狐來,若是那小東西還在的話,追蹤陳政武還不是輕而易舉之事。

    簫炎見琴仙雲愁眉鎖眼,自己也有些灰心喪氣,耷拉著腦袋,道:“靈覺禪師和虛一道長他們都醒過來了,我們還是去一趟小彌勒寺,和大夥商量商量,要是實在沒辦法,那也是天意,怪不得我們了。”

    琴仙雲沉默了好長一段時間,望瞭望身旁同樣悶悶不樂的崔西敏,終於點了點頭。

    小彌勒寺——許是靈覺禪師宣佈閉寺的緣故罷,近段時間這坐高山古刹顯得特別冷清,那條通往寺院的山道上整天都見不著一個過往的香客。

    簫炎、琴仙雲和崔西敏三人來到寺外時,太陽已經掛在了半天,層層疊疊的金光透過天幕,遍灑而下。沐浴在這溫和的陽光中,令人覺得一陣暖洋洋的舒暢,只是這陣光芒雖能驅除他們身上的寒意,卻解不開他們心頭的愁絲。

    幾人緩緩踱上寺前的臺階,在踏進寺門的刹那,琴仙雲不經意地搖了搖頭,卻忽地瞥見左側牆角處似有道淡淡的人影倏然閃過,琴仙雲心中一動,對已經走進寺中的簫炎和崔西敏道:“簫老前輩,西敏,你們先進去吧,我在外面曬會太陽再去見靈覺禪師和虛一道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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簫炎知道琴仙雲心中鬱悶,讓他單獨在外面呆會也好,於是笑了笑道:“也好,不過你也不要讓大家等太長的時間噢,否則你三伯久不見你回來,還以為你失蹤了,那時他非得和我這老頭子拼命不可。”

    崔西敏也笑道:“如果仙雲真失蹤了,不但琴老前輩會找你算賬,就是小歸來恐怕也會把你頭上的那個雞窩刮乾淨的。”

    簫炎瞪了崔西敏一眼,罵道:“你小子怎麼說話的,我的頭髮真有這麼亂嗎?”

    崔西敏往簫炎的頭部瞥了一眼,大笑道:“能自己說出一個‘亂’字,您老人家還算是有自知之明,哈哈……”

    話一說完,崔西敏便朝隨緣殿的方向拔腿開溜。

    簫炎氣得吹鬍子瞪眼睛,罵咧咧地追了過去。

    琴仙雲看著兩人的背影,微微一笑,“縹緲步”施展開來,身如輕煙,消逝在方才人影閃現之處。

    那邊過去就是寺後的“禪心岩”。

    幾秒後,琴仙雲出現在這裏時,卻未見四周有人,不禁懷疑起自己是不是疑心生暗鬼,看花了眼。

    琴仙雲又仔細觀察了一番,依然沒有發現什麼異象,正當他準備返回寺院時,“禪心岩”下的那片懸崖處似傳來幾聲細微的響動。琴仙雲心頭一喜,暗道:“我怎麼把下麵的山洞忘記了?”他就欲走進崖邊,突見一道人影從崖下沖起,身子就如一片飄飛的樹葉,輕盈而無聲地落在了“禪心岩”上。

    琴仙雲一看,此人頭頂光禿,兩腿斷殘,雙眼緊閉,身穿一襲寬大的黑色風衣,手拄兩根拐杖,竟然就是自己在火車上遇到的那位怪異老頭!

    “老前輩,是您……”

    琴仙雲驚呼了一聲後,頓時訝然之極,他跑到這個地方來幹什麼?

    那怪老頭臉上露出了微有些驚異的表情,顯得他也聽出了這是火車站坐在自己附近的那位年輕人的聲音。

    “小夥子,我們還真是有緣呐,這麼快就又見面了。”嗡嗡的聲音飄了出來,那怪老頭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幾絲淡淡的笑容,“那兩個女娃娃怎麼沒和你在一起?”

    琴仙雲笑道:“晚輩今天是來看望這裏小彌勒寺住持靈覺禪師的,沒帶她們來。剛才進寺的時候隱約看到有個人影,所以就跟過來看看,卻沒想到會遇見老前輩您。老前輩,您孤身一人,到這裏來是為了……”

    琴仙雲心有疑慮,忍不住試探著問了出來。

    那怪老頭沉默了半晌,老臉上冒出了幾絲苦澀的笑容,道:“我是來這裏找人的?”

    “找人?”琴仙雲一愣,道:“晚輩住在這寺裏的人都比較熟悉,若是老前輩您願望將要找的人說出來,晚輩或許可以略效綿薄之力。”

第十四卷 舊怨前仇 第12章 喜從天降

    “那個人不是這寺中的人,你不會認識他的。”那怪老頭的聲音突然變得陰惻惻起來。

    琴仙雲暗暗舒了口氣,還好這老頭不是為靈覺禪師等人而來,不然多了這樣一個高深莫測的敵人倒真是樁麻煩事。但一回味著老頭的這句話,似乎對“那個人”的怨氣極重,不由忖道:“莫非這位老前輩和那個人有仇?”

    那怪老頭又道:“他幾天前來過這寺院,但是又離開了。唉,我還是來晚了幾天。”

    這段時間到過小彌勒寺的除了簫炎、琴靈璧等人外就只有陳政武、王逸遙他們了,這老頭要找的人莫非就是他們當中的一個?琴仙雲揣測了一會,問道:“老前輩,您怎麼知道他來過這個地方?”

    那怪老頭道:“這附近有他撒下的‘一線香’的味道,我很遠就能聞得出來。”

    他所說的“一線香”會不會就是三伯昨天在下面山洞中發現的那股怪異香味?這種香味是用來跟蹤的,據自己所知,陳政武那邊的人中以王逸遙使毒用藥最為厲害,“一線香”多半是王逸遙之物,如果說來,他所找的人應該就是王逸遙了。

    想到這,琴仙雲忍不住道:“老前輩,你說的那人是否姓王名逸遙?”

    “王逸遙”三字一出,那怪老頭的面色登時大變,身子倏然沖了過去,一把抓住琴仙雲的衣領,厲聲喝道:“快說,你是怎麼認識這個王八羔子的?”

    看著老頭的這副神情,琴仙雲愈加相信他與王逸遙之間有著極深的仇怨,所以任由老頭抓自己自己,不慌不忙的笑道:“老前輩,您先別著急,聽晚輩慢慢說。其實,晚輩也痛恨兩個人,急著要把他們找出來,這其中一個就是王逸遙。”

    那怪老頭鬆開琴仙雲的衣裳,重重地哼了一聲,道:“好,小夥子,你倒說說看,為什麼要找王逸遙,若你說的理由能讓我信服,那還罷了,否則,有你好受的。另外,你雖然會一套好掌法,不過我勸你最好還是別自恃武功在我面前起什麼逃跑的念頭,我儘管是個殘缺,但要制服你也不是什麼困難的事。”

    聽他說話時的語氣,對自身的修為倒是自負得緊。

    琴仙雲見他神態狂傲,也不以為意,緩緩將自己等人與王逸遙的過節大致說了出來,當然像“璿璣珠”著等重要之事他卻沒有透露出來,畢竟交淺不可言深,他在沒有弄清楚這老頭的底細和來歷之前自是不能不防著點。

    那怪老頭聽後,這才釋然道:“原來,你和他是這樣認識的,剛才倒是我錯怪你了。”

    琴仙雲道:“老前輩,您又是為何要找那王逸遙呢?”

    那怪老頭沉吟道:“你既與他不是朋友,那我告訴你也無妨,昨天在火車上,你不是問我,是誰把我害成這副模樣的嗎,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害我的就是王逸遙這個禽獸不如的王八羔子!”

    “竟會是他!”琴仙雲頗為震驚,不免有些疑惑的道:“老前輩,您的武功高他何止數倍,怎麼會為他所趁呢?”聲音剛落,琴仙雲卻忽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道:“我怎麼把這忘了,王逸遙善於使毒,他定然是在您不注意的時候給您下了毒。”

    那怪老頭不屑的道:“就他那點用毒的功夫,連給我提鞋都不配,豈能害得了我?”

    琴仙雲又驚奇又詫異,王逸遙的毒功在他看來已經是夠高明的了,可這怪人卻說王逸遙連給他提鞋都不配,難不成他的毒術比王逸遙還要厲害?可既然他的武功、毒功都在王逸遙之上,又如何能給王逸遙以可趁之機呢?

    那怪老頭似知道琴仙雲難以相信,笑了笑,道:“他的毒術還是我教給他的,你可知道我是他的什麼人?”

    琴仙雲疾聲道:“他是您的徒弟?”

    那怪老頭頷首歎道:“不錯,他就是我的孽徒,我這十幾年生不如死的日子都是拜我這個徒弟所賜啊!”

    原來如此,若王逸遙真是這怪老人的徒弟的話,那他被王逸遙所害之說倒有可能成立。他一身修為登峰造極而且毒術出神入化,也只有他身邊親近之人才能有機會對他下手,誰能想到與自己朝夕相處的人竟會對自己產生致命的威脅?

    那怪老頭頓了頓,聲音陰沉的道:“我其實是‘天門’的第十二代傳人薊黑衣,自功夫大成後便在到處遊歷,直到我六十五歲那年,在泰山腳下遇見了一個孤苦伶仃的小娃娃,他就是王逸遙。當時我見他聰明伶俐,極惹人喜愛,於是便動收徒之念,所以之後便一直將他帶在身邊,對他關懷備至,愛護有加,同時也將自己的一身所學逐漸傳授與他,但卻沒想到他長大後竟會是個人面獸心的傢夥。十八年前竟趁我不備突然出手點破我的‘氣海穴’,把我打昏了過去。待我醒過來後才發覺自己躺在一條山溝裏,而且不但被他砍斷了兩條腿,割掉了舌頭,還被弄瞎了一雙眼睛。唉,我當初也真是有眼無珠,竟收了他做傳人,真是愧對我‘天門’的列位祖師爺……”

    薊黑衣愈說愈氣憤,身子都輕微地顫抖起來。

    “像這種欺師滅祖的扁毛畜生,就算是將他千刀萬剮也不為過。”

    琴仙雲憤憤地道了一聲,把薊黑衣扶到“禪心岩”上坐好,眼眶濕潤的道:“薊老前輩,那後來呢,您是怎麼撐過來的?”

    薊黑衣老臉上擠出幾縷悽楚的笑意,道:“也許是我命不該絕,被一個上山打柴的樵夫救了起來。那位樵夫是個心地善良的老人,對我細心照料,但可惜的是,他幾個月後就過世了。還好我那時已能拄著這雙拐杖走路幹活,雖然生活得極為窘困,但也總算不會被餓死。那個時候我功力已全被王逸遙廢掉,但我很不甘心就一直那樣苟延殘喘下去,而且也擔心王逸遙會仗著我傳授的那點功夫和毒術在外面為惡,敗壞我‘天門’的名聲,所以便一直在尋找恢復功力的法子。”

    琴仙雲道:“薊老前輩,幸虧您當時有這樣的想法,不然這世上恐怕很少有人能對付得了王逸遙那身毒術了。”

    薊黑衣點頭道:“是呀,這老天雖然有時候對人特別不公平,可那回也算是眷顧了我一次,竟讓我發現了以毒藥來激發體內潛能,從而逐漸恢復功力的法子。本來‘天門’中人是不畏毒的,只是我因功力已失,所以連續服食了一年劇毒之後,頭髮也掉了個精光。好在我雖然付出了代價,也恢復了大約兩成了的功力,但接下來,很多毒物對我的身體已經起不到多少作用,我的功力也恢復得越來越慢,直到一個月前,這個恢復功力的過程才總算完成。儘管熬了十多年的時間,我心中卻還是十分欣慰,只要功力恢復,就不愁畜生能逃出我的手心去。而且,在那段歲月中,我還學會了‘腹語’,這也是讓我感到特別快意的一件事了。”

    薊黑衣這那恢復功力的過程說得很簡單,但以一個殘廢之軀去尋找無數劇毒之物,那該是何等困難之事,更何況毒物只有發作時才能激發人的潛能,那種劇毒噬心的痛苦常人連一兩次都很難忍受得住,可薊黑衣卻一連堅持了十幾年時間呐!

    琴仙雲看著薊黑衣那蒼老的面頰,對王逸遙的痛恨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深刻,一個人能對自己的恩師做出如此令人髮指的殘害舉動來,那這人活在世上也是多餘的了。就如同林天欲一樣。林天欲毒害拜兄的手段與王逸遙如出一轍,如不是林天欲死在了王逸遙手中的話,琴仙雲恐怕會讓他親自嘗嘗加諸田峰身上的那些殘忍手法滋味。

    “薊老前輩,你找到王逸遙後準備如何處置他?”琴仙雲問道。

    薊黑衣長歎道:“熬了這十多年,我起初的那股對王逸遙的仇恨報復之心也淡了不少,這次本打算找到他後如果見他尚有悔改之心,我也不為己甚,追回他的武功就算了。可剛才聽你一說,他不但沒有沒有改過之心,反而變本加厲,助紂為虐,在這裏幫著那個叫陳政武的傢夥胡作非為,看來我是不能再對他留情了。”

    琴仙雲道:“薊老前輩,您說得對,對那些大奸大惡之人,絕不能姑息。”停頓了一會,琴仙雲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有些奇怪的道:“薊老前輩,王逸遙與您分別了那麼多年,您是怎麼知道他在菊影市,而且還曾在這裏出現的,難道您會某種卜卦神術?”

    薊黑衣笑道:“我這個老頭子哪會什麼卜卦神術,至於我會知道王逸遙行蹤的原因嘛,這多少和我‘天門’的內功心法有關。這種心法算不上有多精深,和武當‘玄武真功’,少林‘般若禪功’等奇功相比,更是相差甚遠,但它卻有一樁特異之處,修煉這種心法之人,功力深者能感應到功力淺者的存在,這只是種心靈上感覺,但卻沒有什麼依據,可卻極為準確,否則,我哪里知道王逸遙會藏身在菊影市。”

    琴仙雲有些著急的道:“薊老前輩,那您現在能感覺找到王逸遙的所在嗎?”

    薊黑衣道:“當然可以,只不過這種感應的功夫坐起來特別麻煩,首先必須先靜坐兩個小時,然後才能根據‘天門’內功修煉者之間那種獨特的心靈聯繫,探測出一個大致的方向,然後便順著這個方向尋去,只要王逸遙的功力還沒有超過我,那便有十成的把握可以找到他。”

    “那可真是太好了!”琴仙雲高興的道。

    陳政武與王逸遙雖然是分從不同的途徑離開的菊影市,但王逸遙是陳政武手下最為重要的三大“禦使”之一,他們一定會在菊影市的某個地方會合,然後再一同前往顓孫家族的藏身之所,因此找到了王逸遙便等於好到了陳政武。

    琴仙雲正當無計可施之時,突然重逢了薊黑衣,而且薊黑衣又正好能夠探測出王逸遙的去處。這真是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上天的安排也實在是太巧了。

    喜從天降,琴仙雲差點興奮地叫了起來。

    但薊黑衣卻又接著道:“只是這種尋人的功夫施展起來時四五個小時就夠了,但卻極為消耗心力,施展了一次之後要很長的時間才能復原,我上個月用了一次,結果過了二十天左右的時間才恢復正常。”

    琴仙雲“啊”了一聲,道:“那不知有沒有能令您快些復原的辦法呢?”

    薊黑衣思索了一會道:“辦法倒不是沒有,只需要五位功力深厚的高手同時運功為我疏通經脈一個小時,我便能很快恢復過來。”

    這樣就能恢復,那應該不是什麼難事。現今這小彌勒寺中功力深厚的人有簫炎和三伯琴靈璧,再加上自己,就有了三人。而靈覺禪師與虛一道長現在雖然還沒有恢復功力,但薊黑衣是王逸遙的師傅,定然有辦法解除他們所受的散功散藥力,如此一來,便正好夠五個人了。就算萬一靈覺禪師和虛一道長不行的話,步飛煙和簫炎所說的那位酈寒露也可派上用場。

    所以琴仙雲一聽薊黑衣說能令他快速恢復功力的那個方法後,馬上笑道:“薊老前輩,您不用擔心,如今這小彌勒寺中剛好有五個人可以蛀您一臂之力。”

    薊黑衣笑道:“其實我本來也準備找個安靜的地方施展這功夫的,現在有你們相助,那自是再好也不過了。等你和那幾個人說一聲,我馬上便可以施術了。”

    頓了頓,薊黑衣卻有些迷糊的道:“小夥子,你為何怎麼急著要找到王逸遙呢?”琴仙雲剛才並沒有將“璿璣珠”之事與陳政武的那個狂妄的陰謀透露給薊黑衣知道,這時也難怪薊黑衣會感到疑惑了。

    琴仙雲訕笑兩聲,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薊老前輩,真對不起,晚輩剛才因不知道您的來歷,所以還瞞了一些事沒告訴您。”於是,琴仙雲便將前不久略去之事都說了出來。

    薊黑衣聽後“嗡嗡”地笑道:“這倒怪不得你,我與你才第二次見面,你對我的底細一點都不清楚,自是不好將如此重要之事洩露於我知道,所以你瞞著我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嘛。未料那陳政武還有這份野心,看來這事拖不得了,得趕緊把他們找到才行。小夥子,你是叫琴仙雲吧,走,你帶我去見見你三伯哈那位老禪師。”

    琴仙雲點了點頭,薊黑衣在火車上就坐在他與步飛煙、月蓮兒的對面,肯定聽過她們稱呼自己,所以對薊黑衣能一口叫出自己的名字絲毫不感到奇怪。

    琴仙雲剛扶薊黑衣拄著拐杖站起身來,薊黑衣卻霍地出聲道:“有人來了。”

    琴仙雲抬眼望去,就見三伯琴靈璧身影從寺院前邊閃現出來,道:“薊老前輩,來的正是晚輩的三伯,他一定是見我這麼長時間沒進寺去,有些不放心,所以才找到這裏來了。”

    琴靈璧這時也看到了琴仙雲和薊黑衣,心中對這怪異老頭出現在此處未免有些驚訝,加快腳步走了過來,笑道:“雲兒,我一猜就知道你到這裏來了,這不,果真在這裏找到了你。”說罷,又轉首看向薊黑衣道:“雲兒,這位是?”

    琴仙雲忙道:“三伯,這位是‘天門’的第十二傳人薊黑衣薊老前輩。”

    琴靈璧肅然起敬,道:“素聞‘天門’的每代傳人都是清正孤高、淡泊名利的隱士奇人,如今幸會薊兄,實是人生一大快事啊。”

    薊黑衣傷心的歎道:“琴兄,你不必為薊某臉上貼金啦,‘天門’在我手中出了個不肖門徒王逸遙,已將我‘天門’數百年的名聲損毀殆盡了。”

    琴靈璧見薊黑衣說話時嘴唇不動,稍微一想,便猜知薊黑衣所用的乃是“腹語”之術,當下笑道:“薊兄不可如此說,‘天門’的百年清譽豈是一兩個不肖弟子便可以損傷的?王逸遙所行所為已經不配再做‘天門’弟子了,所以薊兄切不可自責難過。”

    薊黑衣大笑道:“還是琴兄說得對,薊某受教了。”

    琴仙雲道:“三伯,薊老前輩這次也是來找王逸遙的,他有辦法能夠查出王逸遙的行蹤。”

    琴靈璧喜道:“這可真是天助我們哪!”

    愁容盡去,三人一路談笑著回到了小彌勒寺。

    薊黑衣不愧是王逸遙的師傅,手指對準靈覺禪師和虛一道長兩人的鼻子微微一彈,眾人連他彈出去的是什麼東西都沒看清,幾分鐘後,兩人便快速恢復了八九成功力。而這時,琴仙雲也將薊黑衣的來歷介紹給了眾人知道。

    眾人自是免不了一場歡喜,靈覺禪師當即吩咐無虛為薊黑衣準備了一間安靜的禪房。

    薊黑衣也沒再耽擱,獨自一人進了房間,直到四個小時後才出聲招呼等待在外面的眾人進去。

    眾人見到他時,他的神色顯得疲憊之極,蒲團前的地板劃滿了些奇形怪狀的圖案。

    琴仙雲等人到知道他畫的應該是王逸遙的行蹤路線,但卻沒有一人看得懂,最後還是薊黑衣緩緩地吐出了個字:玄黿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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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卷 情海逍遙 第01章 北上玄黿

    在北方茫茫的冰雪天地中,蜿蜒著一條大江,那就是玄黿江!

    玄黿江的江面幾乎全被凍結住,周圍也是常年白皚皚的一片。這一帶氣候惡劣,除了位於玄黿江西邊的妙壇外,附近數十裏地區都杳無人煙,不過在某些地方,倒偶爾會出現些前來探險獵奇的冒險者。

    妙壇三面環山,地形奇特,此處雖然依舊十分寒冷,但相對於山外那鋪天蓋地的風雪來說,卻是暖和的多了。千百年來,它一直就像座為人們遮風擋雨的屋亭,接納著從四面八方而來的客人遊子,有人只將這當成了休憩片刻的場所,卻也有人在此落地生根,久而久之,就形成了這麼一個規模不大不小的城鎮。

    妙壇魚龍混雜,每天都有不少形形色色的人在這裏出沒。

    這天傍晚,妙壇便迎來了幾位古怪的客人。他們中間有身體殘缺的老頭,有大腹便便的胖子,有瀟灑飄逸的年輕男子,有美貌如花卻又冷若冰霜的妙齡少女,更有活潑調皮的可愛孩童……他們正是從菊影市趕來的薊黑衣、琴靈璧、琴仙雲、步飛煙和琴歸來五人。

    自那天薊黑衣運用“天門”內功心法的獨特之處得出王逸遙的去向後,琴仙雲等人便兼程向玄黿江進發。這次,靈覺禪師和虛一道長本也打算一起來的,可琴仙雲不忍這兩位出家人再捲入這場是非當中,還是勸他們留了下來,而簫炎因要照顧受傷的酈寒露,也沒有前來,只有月蓮兒死活纏著要跟在琴仙雲身邊,只是琴仙雲擔心她經驗閱歷太淺,去了弄不好反會壞事,最後在眾人的好說歹說之下,總算以一個“保護”淩羽裳等人的理由勉強打消了她去玄黿江的念頭。有了這許多原因,所以出現在妙壇的就只有薊黑衣與琴仙雲等五個人了。

    薊黑衣年輕時雲遊四海,曾經到過妙壇,在這裏住過幾個月的時間,對妙壇相當熟悉,所以在小彌勒寺時感應到王逸遙時直覺地說出了“玄黿江”這三個字。只是現今數十年後,重遊故地,而自己也已非當年模樣,卻不禁感慨頗多。

    幾人找了家旅館用過晚餐,步飛煙帶著小歸來回房去了,而琴仙雲等三人稍微休息了一會後便開始商量起尋人之事來。

    琴仙雲首先道:“王逸遙與陳政武等人所去之處八成就是顓孫家族的隱居之所,晚輩曾從前人的記載中得知顓孫家族千年前遷居至一個叫‘暗墟’的地方,薊老前輩,您見多識廣,是否知道‘暗墟’與玄黿江有何關聯?”

    薊黑衣搖了搖頭,道:“‘暗墟’這個地名我也是第一次聽說。”

    琴靈璧笑道:“雲兒,有薊兄在,還怕找不出王逸遙藏身在地方嗎,我們現在就不必去管它哪里是‘暗墟’,等我們找到了王逸遙後,自然知道‘暗墟’是一個什麼樣的所在了。”

    琴仙雲也微笑道:“三伯說的是,只是‘玄黿江’附近這麼廣闊,我們該從哪里著手去尋找呢?”

    琴靈璧沉思了一會,轉向薊黑衣道:“薊兄,你現在是否能感應出王逸遙的位置?”

    薊黑衣道:“待我試試看吧。”

    聲音才落不久,便見薊黑衣那件寬大的外衣突然鼓脹起來,大家都知道薊黑衣正將體內那渾雄的真氣釋放出來,都凝神屏息,收斂起自己的氣息,以免與薊黑衣的真氣產生衝突而導致其感應力減弱。

    此時感應王逸遙的存在遠比在小彌勒寺時要來得簡單得多,所需要消耗的真氣與心力也少了數倍。幾分鐘之後,薊黑衣便緩緩呼了一口氣,那股獨特的嗡嗡之聲從他腹中散發出來:“奇怪!奇怪!”

    感覺到薊黑衣那極為訝異的語氣,眾人不由互視了一眼。

    琴靈璧忙道:“薊兄,有什麼不對嗎?”

    薊黑衣難以置信的道:“我雖然感應到了王逸遙這孽徒的存在,可就是不能確定他究竟在玄黿江的什麼地方。這玄黿江周圍似乎分佈著一片巨大的奇特磁場,竟能吸人的意念這種無形之物,方才我的神思便險些被它給吸了進去,幾十年沒來,玄黿江什麼時候多出了這玩意,可真是奇怪了。”

    琴靈璧詫異地看了看薊黑衣,眉頭微皺道:“這麼說來,我們想找到王逸遙倒要頗費一番手腳了。”

    琴仙雲笑道:“三伯,薊老前輩,反正我們有五個人,明天大家分頭去周圍查找一遍,應該能發現一些情況的。”

    薊黑衣頷首道:“仙雲說的是,這裏既突然多出這片磁場,定會有某些怪異之處表現出來,我們明天細心點,或許真能從中找到幾絲線索。”

    琴靈璧沒有說話,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

    在薊黑衣的“天門”內功心法對王逸遙的感應失去效用之時,這確是他們目前唯一的可行之計了。

    翌日清晨,琴靈璧大致規定了一下眾人搜尋的範圍,他自己負責南面,薊黑衣負責西面,步飛煙去了東面,北面則分配給了琴仙雲。大家各自準備了一下便出發了,但小歸來卻被留在了妙壇。琴靈璧這樣的安排令小歸來極為不滿,他昨晚養好精神就是為了今天能出去好好轉悠,現在琴靈璧卻讓他呆在屋子裏,他豈能高興?不過儘管這小子心中一百個不願意,可在琴靈璧的一板臉一瞪眼之下,也只能乖乖接受了。

    妙壇之北,是片無邊無際的森林。放眼望去,所見到的就只有那披著雪白外裝的樹木,時而寒風掃過,那簇簇綴著晶瑩冰珠的枝葉如波濤般起伏翻轉,閃射出陣陣耀眼的銀光,這景致令人驚歎不已。

    琴仙雲置身在這美妙的畫面裏,雙眼雖時時觀察著四周,卻無暇欣賞這冷豔的風光,只一心想要找到顓孫家族與陳政武、王逸遙等人的藏身之所。

    在行走了將近十裏路之後,琴仙雲才感覺到這搜尋的事兒遠比想像的要困難得多,地上積雪盈尺,周邊林木密佈,即便真有什麼蛛絲馬跡,也能被掩飾得一乾二淨。琴仙雲心裏仍存留著萬一的希望,將功力提升到極至,不錯過身周任何細微的動靜。

    然而,一直到了夜幕西垂時,琴仙雲還是沒有任何收穫。

    眼見天色愈來愈暗淡,琴仙雲只能順著原路返回妙壇。

    踏在輕軟的雪地上,聽著那微弱的“沙沙”腳步聲,琴仙雲邊走邊回想著昨晚薊黑衣所講的話,忽地腦中閃過一個念頭:薊老前輩所說的那個巨大磁場會不會和

    “璿璣珠”有關?“璿璣珠”經過顓孫家族數位長老幾年時間的激發,它所蘊藏著的超強潛能現在若是釋放出來的話,再經過某種特殊的處理,形成這樣一個強烈的磁場便是極為正常之事了。

    想到這,琴仙雲心中頓時有些焦躁起來,暗暗忖道:“現在時間緊迫,不知道今天三伯、薊老前輩和飛煙有沒有找到什麼線索?”

    琴仙雲長長地呵了口氣,正欲加快腳步,驀地一絲微弱的聲音傳入耳中,琴仙雲抬眼望去,就見一顆拇指大小的冰珠脫離樹枝,向地面快速墜落。冰珠晶亮剔透,閃爍著寶石般的瑩瑩光澤,似一道流星輕盈地掠過琴仙雲的眼簾。

    琴仙雲看著冰珠內倒映著的自己那模糊的身影,臉上露出了一縷寂寥的笑意。

    就在這時,那顆美麗的冰珠突地綻放開來,一粒粒稜形的冰片帶著冷厲的寒光朝琴仙雲身前劈頭蓋臉地激射而至。“噝噝”的尖嘯劃破虛空,就如同千萬柄利劍刺過,將這淒冷的天幕撕扯得四分五裂,周圍的氣氛瞬間變得緊張之極。

    琴仙雲臉上的笑容猛然收斂,數枝閃著幽光的利刺突地從那堆飛散的冰珠碎片中穿出,往他的胸膛上電射而來。琴仙雲處變不驚,雙眼直直注視著那襲向自己的利刺,右手輕揚,幾枚鋼針點點細小的亮光在他掌中一閃而逝,同時身子飛速橫掠,飄落在一株乾枯的雪松下。

    “叮、叮……”

    數點火花迸射,琴仙雲發出的那幾枚鋼針與利刺同時跌落在地,但它們碰撞時所散發的勁氣卻將周圍的冰片震成了粉末,似雪花一般在空中飄灑飛揚。然而在這片飄揚的“雪花”中卻憑空多出了一個黑色的人影。

    “好快的暗器!好准的手法!”

    那黑色人影說完這句話,便靜默地立在雪地中,身子一動不動,就如同一尊石雕。

    琴仙雲看著這人影一語未發,眼中卻流露出幾絲悲哀之色。好一會兒,琴仙雲才輕輕地歎息了一聲。聲音未落,那黑衣人卻砰然倒地,眉心處緩緩地滲出一點殷紅的血珠,血珠的中心則直直地挺立著一枚細絲般的鋼針。

    原來,方才琴仙雲在發出撞向利刺的那幾枚鋼針時,更以回旋手法悄悄地射出了另一枚鋼針,這枚鋼針比其他鋼針慢了半拍,在冰珠碎片被震成粉末遮擋了那黑衣人的耳目時,它借助粉末的掩飾突然穿射而出,對那黑衣人構成了致命的威脅。

    琴仙雲知道這人八成便是顓孫家族中的成員,以前在菊影市時他便見過類似的黑衣人,只有修煉“影遁”之術的人才能躲過他的耳目杳無聲息地出現在他的身前。琴仙雲走到這黑衣人躺倒的地方,慢慢地蹲了下去,手掌探向那人的蒙面黑巾。

    就在琴仙雲的食指就要撩起那人臉上的黑布時,突然一道閃亮的白光從地下沖出,插向他的胸脯。沒想到這地底下還有埋伏,琴仙雲顧不得驚訝,身子忙向後翻轉,同時運勁于指尖彈向那道白光。

    “喀……”地一聲悶響傳來,那白光從中斷為兩截,琴仙雲後翻了了幾圈迅速站起,忽然感到胸前一陣冰涼,還夾雜著幾絲微微的刺痛。琴仙雲低頭一看,就見自己的衣裳已被割裂,雪白的胸膛上也多出了一道尺許來長的血紅痕跡。

    琴仙雲未及檢查自己的傷勢便向前看去,卻見那數秒之前還躺在雪地上的黑衣人屍體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地面上只殘留著一截斷刀。琴仙雲迅疾躍上身邊一棵雪松的樹頂,遊目朝四周望去,眼中卻只有一片銀妝素裹。

    琴仙雲不由有些洩氣地跳了樹下,略微檢查起自己的傷勢來。他胸前的那道血痕看去雖然醒目,卻只是些皮外傷。不過,方才那情景也真是危險,若是琴仙雲躲閃得慢了半分,便很有可能落得個剖胸破腹的下場。

    琴仙雲暗呼了一聲“好險”後,小聲嘀咕道:“顓孫家族和陳政武、王逸遙等人現在一定已經知道了我們這幾個人的行蹤,我在此處被襲,薊老前輩和三伯、飛煙他們說不定也會遇到類似的情況。另外,歸來一個人留在妙壇也很危險,要是被那些人抓去可就麻煩了。”

    這樣一想,琴仙雲大為不安,輕輕一拭胸前的血跡便望妙壇的方向風馳電掣地奔去……

    妙壇——

    薊黑衣、琴靈璧和步飛煙三人在天剛放黑時就都已回來了。

    此時,薊黑衣靜靜地坐在椅子上,步飛煙也似一座冰山樣矗立在窗前,而琴靈璧則在房間裏一圈圈地踱來踱去。他們雖都沒有出聲,但透過各自的眉宇卻依稀可分辨出他們內心的擔憂和愁慮。

    時間在他們的沉默中一分一秒地飄走。

    不知何時,步飛煙驟然轉過身來,面向琴靈璧,紅唇微啟,正要說話,房門卻突然被推開,琴仙雲無聲無息地閃了進來。

    “仙雲……”步飛煙和琴靈璧同時迎了上去,薊黑衣也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琴仙雲微笑著應了一聲,快速地看了琴靈璧等三人一眼,見他們都沒有損傷,才放下心來。

    琴靈璧松了口氣,笑道:“雲兒,你終於回來了,還好沒出什麼事。”

    後面的薊黑衣卻忽地道:“怎麼有血腥味?仙雲,你受傷了?”

    琴靈璧和步飛煙聽到薊黑衣這句話,兩人這才發現了琴仙雲胸前的衣裳已經裂開,那如釋重負的心登時又懸了起來。步飛煙輕輕撥開琴仙雲的衣裳,見到他胸膛上那條長長的血痕,芳心一緊,“啊”地嬌呼道:“仙雲,你傷得怎樣?”

    “別擔心,只是不小心受了點皮外傷。”琴仙雲對步飛煙笑了笑。

    儘管琴仙雲這樣說了,步飛煙還是不能完全放心。她頗為埋怨地瞥了琴仙雲一眼,道:“你也真是的,受了傷也不上點藥止血。你先坐著,我去端些熱水來。”步飛煙說完,一陣風似的沖出了房間。

    琴仙雲忽想起沒見到小歸來,忙問琴靈璧道:“三伯,歸來怎麼不在呢?”

    “歸來沒和你在一起嗎?”琴靈璧愣了愣。

    琴仙雲道:“沒有啊。”

    琴靈璧眉頭緊鎖,道:“這小兔崽子在房間裏留了張紙條,說是去找你了。現在既然他沒和你在一起,那他這麼晚都還沒回來,會不會出什麼事了?”

    琴仙雲也暗感不妙,沒想到真如自己所料,歸來這小傢夥八成被顓孫家族中人抓了去。

    “三伯,您不要太著急,說不定是歸來在外面玩得忘記了時間,我們先去找找再說吧。”琴仙雲安慰道。在沒有確定琴歸來的真實下落之前,琴仙雲也不想把自己的擔憂說出來,況且他心中也希望小歸來真的是玩得忘記了時間,畢竟這小子頭腦機靈,要想抓住他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呢。

    薊黑衣忽然插口道:“不用去找了,既然歸來沒和你在一起,那他現在有很大的可能已經落到了陳政武那般人的手裏了。仙雲,有件事你恐怕還不知道,我、你三伯,還有飛煙在回來的途中都遭到了幾個黑衣人的襲擊,只是他們一擊沒中就都退走了。依我想,你也是遇到類似的情況才受的傷吧?既然他們對我們的行蹤一清二楚,自然也知道我們把歸來單獨留了下來,這麼好的下手機會,他們沒理由放棄,所以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儘快地把他們的藏身之處找出來,只要這樣,才能儘快地把歸來救出來。”

    聽薊黑衣這麼一分析,琴靈璧也冷靜了下來,道:“薊兄說得對,他們今天對我們攔路偷襲,不外乎想給我們一個下馬威,對我們警告一番,他們抓走歸來,應該也是為了使我們投鼠忌器,拖延我們的時間,以避免我們幹擾他們的計劃,既然他們有著這樣的企圖,萬一歸來真的落在他們手裏,也暫時不會有生命危險的。”

    琴仙雲知道他們說的都有道理,緩緩地道:“三伯,那你們今天有沒有找到什麼有用的線索呢?”

    琴靈璧未出聲,只是輕緩地歎息了一聲。

    雖沒用語言表示出來,但意思已經很明顯了。看來他們三人和琴仙雲一樣都白忙了一天了。

    “三伯、薊老前輩,我覺得我們還遺漏一個重要的地方沒有查找……”步飛煙一手拿著傷藥,一手端著盆熱氣騰騰的水走了進來,輕聲說道。

    琴靈璧詫異的道:“飛煙,你說的重要地方是指什麼地方?”

    步飛煙淡淡的道:“妙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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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卷 情海逍遙 第02章 妙壇尋蹤

    許是天氣寒冷的緣故吧,白天時熱鬧非凡的妙壇,各處大街小巷每過傍晚六點就變得越來越冷清,到了深夜則幾乎看不到一個人影。那空蕩蕩的街道上燈光忽閃,應和著那無所不在的幢幢暗影,更顯得有些幽深。

    而在今天深夜,一家賓館後卻霍地飄出了幾條影子。他們正是琴仙雲、琴靈璧、薊黑衣與步飛煙四人。步飛煙幾個小時前的那句話提醒了琴靈璧等人,他們一直都將注意力放在妙壇外圍,竟將妙壇這個龍蛇混雜的地方遺漏了出去。顓孫家族中人能這麼快就掌握他們的行蹤,肯定在妙壇佈置了不少眼線,如果用心查看一下,說不定會有意外的收穫,因此,他們趁天還沒亮就開始行動起來。

    四人一出賓館便分成兩組,如幽靈一般隱入了黑暗之中。

    琴仙雲此時是和步飛煙在一處。在“百花仙露”的神奇作用下,琴仙雲所受的那點外傷現在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但儘管如此,步飛煙還是堅持和他一起行動,以便出現什麼意外時,能夠互相照顧。

    憑著一種自然的本能反映,沒過多久,琴仙雲便覺得背後似乎有人在遙遙監視著自己與步飛煙,當下不動聲色地朝步飛煙使了個眼色,手指悄悄地望後指了指。步飛煙心領神會,暗暗點了下頭。

    兩人逐漸加快速度,在經過一個十字路口時突然分開,閃入了兩邊的街道,找了個隱秘之處躲藏起來。

    可是一直過了好幾分鐘,都沒有跟蹤之人出現。琴仙雲心頭並不奇怪,這些跟蹤的人都修煉過“影遁”術,只要他們夠謹慎,便不會在目標消失後輕易暴露自己的行跡。琴仙雲思索了一會,也運起了自己所領悟出的隱身之法,飄過大街,來到步飛煙藏身的地方後才現出身形。

    對琴仙雲的乍然出現,步飛煙並未吃驚,只是有些疑惑的以“傳音入密”向琴仙雲說道:“仙雲,會不會是你感覺錯了,怎麼這麼久都沒見有人跟蹤我們啊?”

    琴仙雲也傳音道:“應該不會錯,這些年都會隱身術,所以我們才發現不了他們。飛煙,呆會你一個人走在前面,我在你後面跟著。那些跟蹤的人見我突然不見了,一定會把這情況傳遞出去,那時他們總會有一個人露出行蹤的,這樣我就可以跟上去順藤摸瓜了。”

    步飛煙知道琴仙雲也會隱身術,所以聽了琴仙雲的安排後細聲嗯道:“多加小心,別再受傷了!”雖只短短數語,卻將其滿腔柔情關愛之意表露無遺。

    琴仙雲俯身在步飛煙的俏臉上重重地親了一下,柔聲道:“我會小心的,你也要注意安全。”聲音一落,琴仙雲的身影便又再次隱入虛空。

    步飛煙伸手輕輕撫摸被吻之處,臉頰不禁有些發燙,但芳心卻是甜絲絲的,深深地往琴仙雲消失處瞥了一眼,若離弦之箭穿射而出,來到了街道上,繼續向前高速奔馳。白衣飄雪,望去就似那翩翩降臨人間的天宮仙女。

    待步飛煙的身影變得只有巴掌大小的時候,琴仙雲才快速追了上去。

    沒出幾裏,就見左前方幾十米處的一顆樹下陡地冒出了兩個人影,琴仙雲心中一喜,忙飄了過去。

    “嗨,墨捷,你說他們到底在搞什麼?怎麼那小子突然就不見了呢?”

    “我想他們應該是發現有人在跟蹤,所以才分開來了。”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呢?是繼續追那小妞,還是回頭去找那小子?”

    “這兩個都是重要人物,都不能放鬆。墨城,你先跟上去瞧瞧,我去通知其他弟兄,讓他們注意那小子的行蹤。”

    “嗯,墨捷,如果碰上那小子,你可千萬要小心,昨天傍晚墨絲就是栽在他手裏的。”

    “好了,我知道啦,你還是多操心操心你吧,那小妞也不是吃素的,昨天攔截她的那個兄弟讓她掌風掃了一下,到現在半邊身子都還凍僵著呢!”

    “唉,本想給他們一個警告,沒想到卻讓他們給了我們一個下馬威,還好昨天抓了個小兔崽子,不然回去還真不好像族長和長老們交差。”

    “不說了,不說了,越說越喪氣,我們還是趕快行動吧。”

    “……”

    得知歸來還真是落在他們手裏了,琴仙雲又喜又急。

    那兩人很快就施展出了“影遁”術,身影越來越淡,最後完全消失不見,還好琴仙雲在他們說話的時候,就已將那叫墨捷的黑衣人全身氣息牢牢鎖定,這樣在他隱身之後便依然能夠發現他行動的軌跡。

    墨捷在巷道內轉來轉去,最後竟徑直朝妙壇外走去。

    路上,琴仙雲見墨捷在許多處牆角下都畫了同一種古怪圖案,他雖不明白那圖案的意思,但照其不久前和墨城的談話,不外乎是告訴其他人自己突然消失,讓他們注意自己行蹤的而已。因此,琴仙雲見也不太理會他的這些舉動,反正只要跟著墨捷,看看他最後的去處,收穫肯定要比猜測那圖案的意思要大得多。

    墨捷出了妙壇後,一路往東而行。

    琴仙雲知道墨捷所去的方向就是玄黿江,不由忖道:“難道顓孫家族的隱居之所會在這邊不成?”琴仙雲心中不禁有些激動,若跟蹤墨捷就能找到那所謂的“暗墟”的話,那可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了!

    墨捷奔行在高低起伏的雪嶺中,竟如履平地,速度絲毫不減。琴仙雲見其一點都沒有停頓下來的意思,忍不住開始懷疑起自己剛才的猜測來,不過事到如今,即便墨捷所去之處不是顓孫家族隱居的“暗墟”,他也只能跟住墨捷不放了。

    約莫過了一個小時,兩人就已來到了玄黿江畔。

    墨捷沿著河岸向上走了幾百米,來到了一個小山坳處。這山坳中有一小河匯入玄黿江。說也奇怪,玄黿江江面上處處都結了一層厚厚的冰,唯獨這小河與玄黿江交接處依舊還是水波蕩漾。墨捷來到這後散去了“影遁”術,鬼鬼祟祟地往四周瞅了一會,突然一頭朝玄黿江紮了下去。

    琴仙雲大吃一驚,這傢夥不會是發現了自己,想要逃跑吧?他不假思索,身子陡然現了出來,疾若奔雷,抓向墨捷的後背。

    墨捷聽到身後風聲,甩頭一望,見來人竟是琴仙雲,臉色驟變,在身子將與水面接觸時猛然淩空一翻,蓄滿全身勁道的雙掌淩厲地拍向了琴仙雲胸口。

    琴仙雲暗哼一聲,右手如遊魚一般輕輕一擺,撥開了墨捷的兩隻手掌,襲向其身前各處要穴,而左手則直挺挺地插了過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捏住了墨捷的脖子,同時手臂向後一揚,墨捷就似只斷線的風箏掉落在了雪地上。

    但琴仙雲這麼一使勁,身子卻更加快速地墜向玄黿江。眼看琴仙雲就將成為一隻落湯雞時,他的雙手卻在水面輕輕一撐,未濺起半點水花,身子卻借助那一撐的微弱之力飄了起來,輕巧地在空中一折,翩翩落回了岸邊。

    琴仙雲抖落掌中的水珠,向被制住的墨捷走了過去。

    墨捷佝僂著身子蜷縮在地面,活似一隻大龍蝦。雖然被捉住不能動彈,這傢夥卻一點也不驚慌和恐懼,那雙眸子還賊兮兮地溜來溜去,直到琴仙雲的身影映入眼簾,他才翻了翻白眼,恨恨地哼了一聲。

    琴仙雲把墨捷的身軀扶正,微微一笑,道:“墨捷,我想你一定早認識我了,我就不用自我介紹了……”

    墨捷見琴仙雲一口叫出了自己的名字,似有些驚訝的道:“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琴仙雲笑道:“知道你的名字有什麼奇怪的,在妙壇,你和那位叫墨城的兄台的談話可是一字不漏地傳入我的耳中了。”

    墨捷本還對琴仙雲出現在玄黿江邊感到詫異,現在聽琴仙雲這麼一說便知自己的行蹤早在妙壇時就落入了他的眼中了。

    琴仙雲的目光在墨捷身上來回掃了兩遍,悠悠的道:“墨捷,你現在落到了我的手裏,可有什麼打算?”

    墨捷眼皮一翻,道:“還能有什麼打算,大不了一個死字而已!”

    琴仙沉聲道:“難道你就不想活下去?墨捷,你自然知道我需要些什麼?”

    墨捷狠狠的道:“我當然知道你想從我口裏得到什麼信息,不就是陳政武和王逸遙他們的所在以及你帶來的那個小孩的下落嗎?哼,告訴你也沒什麼關係,他們現在的確都在我‘暗墟洞天’!”

    琴仙雲眼中神光一閃,喝道:“快說,‘暗墟洞天’在哪?”

    墨捷似笑非笑的反問道:“你們不是早就知道在‘暗墟洞天’在玄黿江附近麼,還用得著問我?”

    琴仙雲道:“墨捷,你是個聰明人,該知道現在不是耍貧嘴的時候!”

    墨捷陰沉沉的道:“好!你既然這麼說了,那我就給你一個爽快的答復,你不是想問我‘暗墟洞天’在什麼地方嗎,你還是等到去了陰曹地府在問吧,哈哈哈哈……”

    墨捷笑了數下之後,聲音嘎然而止,雙眼漸閉,腦袋也無力地耷拉了下來。

    “不好!”琴仙雲輕呼一聲,忙扯開墨捷的蒙面黑巾一看,卻見他那張削瘦的臉頰已成變成了紫黑色,嘴角也緩緩溢出一縷鮮血。

    這傢夥居然自戕了!

    琴仙雲急將一股真氣輸入墨捷的體內,卻發覺他的氣息越來越微弱了,生機也愈漸黯淡,不由頹然站起身來,唉聲歎了口氣,道:“好不容易抓了個人,未料最後還是白忙一場,什麼消息也沒問到。”

    此時東方已有些微白,琴仙雲朝那濛濛的玄黿江望了幾眼,無奈地返身向妙壇馳去。

    琴仙雲才離開沒幾分鐘,那墨捷卻突然從雪地上爬了起來。

    他邊拍胸脯邊拿琴仙雲扯掉的那塊黑巾擦拭著嘴邊的血跡,嘿嘿笑道:“還好沒被他發覺我用龜息大法,不然我可真要進陰曹地府了。”

    頓了頓,他倏地又低聲自語道:“這次好在進入‘暗墟洞天’之前被他抓了回來,才沒有把‘暗墟洞天’的所在洩露出去,不過他既然跟蹤著我來到這裏,回去一想定然會有所懷疑,要是他再回來看出破綻可就不好了,我還是趕緊得把這情況向族長說一下才好。”

    墨捷打定主意,更為謹慎地打量了四周幾眼,在確定真的無人之時才悄悄走進岸邊,朝玄黿江跳了下去……

    若琴仙雲能看到一幕,想必他定會追悔莫及吧!

    妙壇——

    步飛煙在街道上奔行了好長一段時間都沒見身後發生任何動靜,雖然明知道琴仙雲隱身之後不會有什麼危險,但還是難免感到有些不安,在繞了幾個圈後又折回到與琴仙雲分開的那個十字路口。

    獨自一人站在空闊的街道上,沐浴著那凜冽的寒風,步飛煙不禁有些徘徊,來到前不久那藏身之處,憶及琴仙雲親吻自己之時的那種溫馨甜蜜,而今卻只遺自己獨立寒風,芳心更是有些寂寥空虛。

    心有所思,步飛煙立在街邊,一時竟有些癡了。

    “啊……”

    驀地,一聲清脆的驚呼傳入耳際,將步飛煙驚醒了過來。

    步飛煙依著那模糊的印象,朝那聲音來源處飄去,好在那聲驚呼過後,還時不時傳來幾下嘻嘻哈哈的笑聲與憤怒的喝叱聲,步飛煙翻過幾片房屋,繞過幾條街,很容易就找到了那些出聲之人。

    他們似乎正在激烈地打鬥。步飛煙悄悄地走近一瞧,才發現原來是五個黑衣人正在圍攻一個十來歲的小孩,而那小孩正是被顓孫家族中人捉去的琴歸來。小歸來雖是以少敵眾,以弱敵強,此時卻沒有現出一點敗象,他憑著“縹緲仙府”那天下無雙的“縹緲步”與手中出神入化的那幾十枚棋子,在人群中飄閃騰挪,將幾個黑衣人逗得團團轉。

    見到小歸來,步飛煙異常欣喜,但見五個大人聯手“欺侮”一個小孩,步飛煙又變得極為氣憤起來,更何況自來到妙壇後找這些黑衣人的老巢找得心頭火起,這時恰好撞見他們這幾個倒黴鬼,步飛煙哪還忍耐得住,冷冷地哼了一聲,從暗影中緩緩邁了出來。

    那些黑衣人聽到哼聲都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冷顫,心頭詫異,不約而同地停下了圍攻。

    “飛煙姐姐……”

    小歸來見到步飛煙,高興地叫了一聲,滑溜地繞過身邊的黑衣人,樂呵呵地跑到步飛煙的身邊,仰著那張被凍得紅撲撲的小臉蛋,脆聲道:“飛煙姐姐,這麼晚了,你怎麼沒去睡覺,跑到這街上來幹嘛?”

    步飛煙輕輕地在小歸來的頭頂上摸了一下,柔聲道:“歸來,你站這裏等著,待姐姐把這幾個人收拾了,我們再說吧!”

    說著,步飛煙看向那些黑衣人,那張冷豔的俏臉上霎時就像鋪上了一層濃濃的冰霜,不帶任何感情的道:“你們快說,想要個怎麼樣的死法,免得呆會你們到地府見了閻羅王,還埋怨我不給你們考慮的餘地!”步飛煙的說話的語氣說變就變,方才對小歸來還溫和柔愛,此時聲音中卻冰冷得不夾雜任何感情。

    “好狂的小妞!墨泉、墨茹,你們兩個隨我上去把這小妞拿下,也好讓她見識見識我們顓孫家族的厲害!”

    一個首領模樣的黑衣人呼喝一聲,便率著兩名下屬快速地朝步飛煙逼了過去。

    步飛煙冷笑一聲,嬌軀飛旋,化作數道人影,一根根晶瑩的纖纖玉指在若飛絮般在虛空中倏分倏合,倏伸倏屈,婉轉流繞,若白虹飄搖,望之那天幕中就似突然迸出了一片梅林,朵朵梅花綻放出冷麗的光彩,然而它們卻都攜帶著一股傲然的冰意,飛速地向四周蔓延。

    那三名黑衣人只見身前人影一閃,步飛煙便似驀然消失,代之出現在他們眼前的則是那鋪天蓋地而來的梅花,心中登時齊齊一呆,然而就只呆了這一眨眼的功夫,他們便覺自己就像落在了一個冰窖中,周圍的空氣恍若完全被凍結了起來。三人心頭生出一種莫名的恐懼,同時大叫一聲,凝聚全身功夫往步飛煙撞了過去。

    “墨銘,你們不能硬接,快閃!”步飛煙身後不遠處突然有人吼了起來。

    可是他們卻沒有能力再按照那人所說的去閃避,在那人“閃”字落下後,但聽“撲通”三聲響起,他們也接連倒了下去。

    剛才叫嚷的那人正是跟蹤步飛煙而來的墨城,他見自己的三位兄弟正要與步飛煙硬拼,所以才忍不住現身出聲提醒,但他的提醒卻來得太晚了,眼睜睜地見他們三人被凍僵摔倒在地,墨城也與對面剩下的那兩個黑衣人一樣驚呆了。

    步飛煙側過身子,突然笑道:“你們三個是不是也想和他們一樣下場呀?”

    墨城打了個激靈,“啊”地怪叫一聲,沒命似的向來路竄去。

    見識到了步飛煙的厲害另外兩名黑衣人也再無鬥志,如墨城這只無頭蒼蠅,跌跌撞撞地躲進了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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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卷 情海逍遙 第03章 虛驚一場

    “飛煙姐姐,你怎麼把那三個人放走了?”小歸來有些不解的問道。

    步飛煙笑道:“既然我們已經抓了三個,另外三個抓不抓就無所謂了。”

    小歸來看了看地面直挺挺躺著的黑衣人,道:“他們不是已經死了嗎?”

    步飛煙道:“好不容易才碰到他們,我豈會這麼輕易地就讓他們死?放心吧,他們只是被我的真氣凍僵了而已,等回去後我給他們運一會功,他們就會馬上蘇醒過來的。”

    小歸來點了點頭,道:“原來是這樣啊。”

    步飛煙忽道:“歸來,你這一天到哪里去了,又怎麼會出現在這裏,還被他們圍攻呢?昨天傍晚大家回來沒見到你,還以為你被他們抓去了呢。”

    小歸來笑嘻嘻的道:“飛煙姐姐,我昨天真的是出門沒一會就被抓住了,只是前不久又被人放了出來……”

    昨日,小歸來雖然同意了琴靈璧的安排,答應呆在房裏,但沒過多久,他的心就跟貓爪子撓似的,最終還是忍不住在桌子上留了張字條溜出了賓館。他在紙條上說是去找琴仙雲,但在街道上沒走多遠,就被路邊一個小粥鋪上飄來的香味給吸引住了。

    他雖然機靈,卻沒什麼經歷,結果一碗粥下肚,就暈倒在了桌上,讓人輕而易舉地給抓住了。也不知過了多久他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見自己不但被關在一個黑黢黢的地窖裏,而且全身乏力,才恍然明白自己中了別人的暗算。

    正當他在尋思這是什麼地方的時候,後腦勺上又著了一悶棍,結果又昏迷了過去,等再次睜開雙眼一看,他已躺在這條街道上了。他百思不得其解,自己所在的地方明明是個地窖,怎麼一昏過去就完全變了個地方呢?

    他怎麼想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辨別了一下方向,朝所住的賓館走去。也是這小子禍不單行,還沒走出幾步,便迎面沖來了剛才那五個黑衣人,話也不說一句就朝他圍了過來。他掉頭跑了幾步,始察覺自己的一身力氣不知何時恢復了七、八成。這樣的時刻,這小子還是玩心不改,竟又返身與那些黑衣人戲耍了起來。

    就在他把那些黑衣人逗得火冒三丈時,步飛煙湊巧聽到聲音趕了過來,輕輕鬆松地就將其中三人放倒在地。

    步飛煙聽小歸來將事情始末說完後,黛眉微蹙,道:“這麼說,你是稀裏糊塗地被抓去,又稀裏糊塗地被放了出來?只是他們既然把你抓了,又怎麼會這麼輕易地就把你放掉呢?”

    小歸來摸了摸鼻子,想了想道:“飛煙姐姐,你說是不是有人救我出來的呢?否則剛才那些人又何必再來抓我呢?”

    步飛煙沉吟道:“你說的也是,但我們在妙壇好像沒什麼朋友啊!”

    小歸來眨了眨眼睛,道:“管他是怎麼回事呢?飛煙姐姐,現在天就快要亮了,我們還是先回去再說吧!”

    步飛煙笑道:“好,如果你三爺爺和雲叔叔看到你安然無恙,一定高興死了。”

    她把地上那三個黑衣人提了起來,正要和小歸來返回賓館,就聽側邊傳來一個驚喜的聲音:“小兔崽子,原來你在這啊!”

    兩人轉頭一看,就見琴靈璧滿臉堆笑,一手提著一個人如飛縱躍而來,在他身後則不緊不慢地跟著薊黑衣。

    “三爺爺……”

    小歸來有些畏縮地叫了一聲,小身子開始向步飛煙身後慢慢躲去。

    琴靈璧卻將手中那兩人甩在地上,如一縷輕煙飄到步飛煙身邊,把小歸來摟在懷裏,哈哈笑道:“飛煙,你是怎麼把這小兔崽子找出來的?”

    步飛煙於是便將小歸來所說的話簡略地講了出來,琴靈璧和薊黑衣也聽得有些疑惑,那將小歸來救出來的人到底會是誰呢?

    小歸來趁琴靈璧不在意的時候從他懷裏脫了出來,瞅了瞅琴靈璧扔在旁邊的那兩人,咦了一聲道:“飛煙姐姐,他們不是你剛才放走的那些人嗎?”

    步飛煙這時也才注意到琴靈璧帶來的那兩人體形確實與自己前不久放走的那兩人十分相象,看來這兩人也真夠倒黴的,剛在這裏被嚇得失魂落魄,好不容易得步飛煙大發慈悲,才得以安然離去,卻未料沒走多遠竟又撞上了琴靈璧與薊黑衣,逃了一圈後又被抓回到了原處。

    琴靈璧哈哈笑道:“我要是早知道飛煙已經抓了幾個人,我和薊兄也不會跟這兩個小子捉了那麼長時間的迷藏啦,你們不知道,他們有多滑溜。”

    薊黑衣忽地出聲道:“飛煙,仙雲沒和你在一起嗎?”

    步飛煙有些憂慮的道:“我們才從賓館出來沒多久,仙雲就發現有人跟蹤,所以後來便由我一個人走在前面,而仙雲則施展隱身術跟在我後面,只是這麼久都沒見仙雲現過身,想來定是發生了什麼情況。”

    琴靈璧道:“可能他發現了什麼線索,跟上去瞧瞧了,我們不用擔心,以雲兒的武功和經驗,就算出現什麼意外,也一定會化險為夷的。我們現在還是儘快把這幾人帶回去,看能否從他們口中問出些東西來。”

    經過這一番耽擱,步飛煙他們帶著那幾名黑衣人悄悄地回到住處時,天色已經濛濛亮了。

    說來也巧,他們剛回到房間,琴仙雲便也接踵而至。

    見到小歸來,琴仙雲喜出望外,從玄黿江帶來的失望情緒一掃而空,更何況這次步飛煙他們抓回來了五名顓孫家族中人。琴仙雲關切地詢問了一下小歸來的情況之後便很快將自己跟蹤那黑衣人到玄黿江畔的事說了一遍。

    琴靈璧看了看地板上擺放著的那些黑衣人,道:“如果他們都像雲兒所遇到的那人一樣的話,我們倒還真不容易從他們口裏問出什麼信息來,即使是問到了什麼,也難保他們不是在矇騙我們……哦,對了,雲兒,你不是會那‘迷神引’嗎?我看還是你對他們施展一下這功夫,這樣才能保證信息的準確。”

    琴仙雲應了一聲,剛要說話,薊黑衣那“嗡嗡”的笑聲就響了起來,道:“施展迷魂功夫太消耗自身的真元了,現在我們的處境不是特別的安全,每個人都必須保持旺盛的精力。這件事就不要麻煩仙雲了,還是瞧我的吧。”

    薊黑衣拄著拐杖來到那幾個黑衣人面前,道:“歸來,你去我房間,幫我把那個小包袱拿來吧。”

    小歸來答應了一聲,蹦蹦跳跳地跑了出去,沒一會便拎著個小包走了進來。

    薊黑衣接過包袱,小心翼翼地打開,那裏面放著的竟全是大大小小、各式各樣的瓷瓶。他取出其中一個黑色的小瓶,拔開瓶塞,輕輕一嗅便倒出五粒藥丸交到小歸來的手上,吩咐道:“給他們每人服一粒便可。”

    小歸來依言把藥丸給那幾人喂服後,薊黑衣快速地在他們各人的胸前穴道上連拍了幾下,飄飄地坐回了椅子上。

    約莫三四分鐘後,首先有兩人蘇醒了過來,剩下三人便是被步飛煙的真氣凍僵之人,不過回來之後步飛煙便幫他們驅除了體內的寒意,只是即便如此,他們仍然比前兩人遲了將近十分鐘才醒過來。

    這五人睜開眼睛後,全都不言不語,眼神呆滯地望著對面雪白的牆壁。

    小歸來奇怪地在幾人面前晃了一圈,奇怪的道:“他們怎麼都這樣了?”

    薊黑衣道:“他們服用的都是我秘煉的一種迷魂藥物,這個時候,無論我們問他們什麼問題,只要他們知道,都會一五一十地告訴我們,絕對不用懷疑答案的真實性。只不過這種藥物持續的時間比較短,一個小時後他們便會恢復神志,所以我們得抓緊時。琴兄,我們每人帶一個回房問去吧。”

    琴靈璧、琴仙雲和步飛煙都點了點頭,各向一個黑衣人走去……

    一刻鐘後,眾人又都聚集在了這個房間,可每個人臉上都沒什麼喜悅的表情。

    經過一番詢問,他們才知道這五個人只不過是顓孫家族的外圍人員,真正去過顓孫家族隱居之所——“暗墟洞天”的竟只有他們的首領,也就是琴仙雲在玄黿江畔所遇到的那個叫墨捷的黑衣人!可如今墨捷已“死”,線索到此又基本上斷了!

    琴靈璧沉思了一會,忽然道:“雲兒,你跟蹤那個墨捷的時候,他真的是因為發現了你才打算跳向玄黿江逃跑的嗎?”

    琴仙雲回想那起那時的情景,墨捷跳將前曾東張西望了一陣,應該是想看看附近是否有人,如果他在到玄黿江之前就發現了自己的話,就完全沒必要再多此一舉了。琴仙雲再一想自己跟著跳下去把墨捷抓回來的情景,墨捷當時見到自己時候特別吃驚,這很難假裝得出來,難道真如三伯說猜,墨捷跳江並非是因為自己?

    “三伯,聽您這麼一提醒,我也發覺墨捷跳江好像是有著別的原因?”琴仙雲道。

    步飛煙奇道:“他好端端地跳江幹嘛?”

    “他這麼做一定有著特別的緣故,很有可能,那裏便是‘暗墟洞天’的入口!”薊黑衣語出驚人!

    琴仙雲陡地站了起來,高興的道:“薊老前輩的推測或許是真的,剛才我問的那個黑衣人說墨捷平時經常往那裏跑。他閑著沒事跑那裏去幹嘛,應該就是把外面的情況反映給裏面‘暗墟洞天’的人知道!”

    聽薊黑衣和琴仙雲這麼一說,步飛煙等人的精神都被提了起來。

    琴靈璧笑道:“既然這樣,那就事不宜遲,反正現在天已經亮了,我們先出去吃點東西,吃完後馬上去玄黿江看看!”

    “三爺爺,你們都去了,那我呢?”小歸來可憐兮兮的道。

    要是把小歸來留下來,說不定又得給顓孫家族的那般人抓去,有了前車之鑒,琴靈璧也不敢再把小歸來單獨扔下了,於是笑道:“你呀,自然是跟我們一起去了!”

    “耶,太好了!”

    這小傢夥興奮蹦了起來,當先沖出了房間……

    玄黿江畔——

    “雲兒,那墨捷就是從這跳下去的嗎?”琴靈璧站在一塊凸起的岩石上,看著下面那粼粼碧波,向琴仙雲問道。

    琴仙雲點了點頭,道:“嗯,不錯,當時我要是慢上半秒,還真的抓不住他了。”

    他們幾人來到這裏時,玄黿江水一如昨晚,靜靜地流向未知之處,但那個墨捷的“屍體”,卻已不見了蹤影。

    “你們快過來看……”薊黑衣的聲音從後面的雪地上傳來。

    琴仙雲等人聞聲走了過去,就見薊黑衣正拿著塊黑布用鼻子嗅來嗅去。

    薊黑衣道:“仙雲,你上了墨捷的惡當了,他昨天晚上並沒有自戕,只是在裝死!”

    琴仙雲怔怔的道:“薊老前輩,您這話怎麼說?”

    薊黑衣把手中的黑巾丟向琴仙雲,笑道:“你看看吧,這布上沾的哪是人血,根本就是雞血嗎?”

    “啊,雞血?”琴仙雲看了一眼手中黑巾上的血跡,難以相信的道,“薊老前輩,抓住墨捷時我點了他全身幾處大穴,而且一直都看著他的,他怎麼有機會往嘴邊塗雞血呢,另外他自戕時可是臉色都變成紫黑了。”

    小歸來笑道:“雲叔叔,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只要他嘴裏面裝顆假牙,然後再假牙裏放粒包裹著雞血的藥丸,遇到關鍵時刻只需要把假牙裏的那顆藥丸咬破,雞血不就流出來了嗎?反正裝死也用不了多少血,而且那時又是在晚上,看不太清楚,自然容易被他蒙混過去了。以前在小彌勒寺的時候,王逸遙那傢夥不就是用類似的方法弄得老和尚和虛一道長不知不覺就失去功力的嗎?”

    薊黑衣道:“歸來講的對,仙雲,至於你說墨捷臉頰變成紫黑色,那是因為他在那雞血里加點紫藤粉,這種東西一經服用,能使人的皮膚在數秒之內變成那種顏色……”

    琴仙雲還沒等薊黑衣聲音落下,就氣得將手裏的黑巾揉成一團,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步飛煙溫柔的道:“仙雲,你也不用太生氣了,這墨捷也太狡猾,實在怪不得你。俗話說,吃一塹,長一智嘛,以後遇到這樣的事我們細心點就是了。”

    琴靈璧笑道:“飛煙說得對,雲兒,我們還是先把他們的那個‘暗墟洞天’翻出來吧。我剛剛檢查了一下,墨捷在你離開之後並沒有離開這一帶,他最後的氣味還是留在他第一次跳江的地方,我想他應該又跳到玄黿江裏去了。”

    幾人聽了琴靈璧這話,都走到了江邊。

    “這水下麵莫不成有什麼古怪?”琴仙雲琢磨著道,“我看還是由我下到水裏去看看吧……”

    琴靈璧和薊黑衣還沒出聲,步飛煙就已接過話茬,笑道:“仙雲,這個事還是讓我去做吧,我以前一直住在雪山,比較耐得住寒。”

    “噯,飛煙,別急……”

    琴仙雲見步飛煙躍躍欲試,忙出聲攔阻,可步飛煙這時卻已經“撲通”一聲跳進了水中。看著那滔滔江水,琴仙雲的心不禁有些緊張起來,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視著步飛煙的身影,暗暗叫道:“飛煙,你可千萬當心啊!”

    步飛煙那嬌小的身軀輕巧地沒入水中,帶起的幾絲水花在眾人眼中逐漸擴大……

    幾分鐘過後,江中沒有一點動靜,琴仙雲的心更加懸了起來,忍不住回頭對琴靈璧道:“三伯,飛煙這麼久還沒出來,會不會出什麼事了,我還是下去接應一下吧。”

    “不要慌,雲兒……”

    琴靈璧的聲音剛起,就聽江中傳來“嘩啦”一聲巨響,步飛煙快速地從水裏竄了出來。

    琴仙雲忙躍至空中,一把摟住步飛煙那濕漉漉的嬌軀後旋身飄落岸邊,低頭一看,就見步飛煙雙眼緊閉,一動不動。琴仙雲見步飛煙這般情狀,還以為他受了什麼暗算,心中驚慌之極,急道:“飛煙、飛煙,你怎麼了?”

    薊黑衣等三人迅速來到琴仙雲身邊,琴靈璧伸指一搭步飛煙脈門,笑道:“放心,飛煙只是被震昏了。雲兒,你快運功幫飛煙的衣服烘乾,現在天這麼冷,不要著涼了。”

    琴仙雲這才放下心來,把步飛煙放好,盤膝在她對面坐好,將自身真氣源源不斷地輸入步飛煙的體內,半小時左右,步飛煙衣裳中的水分便被琴仙雲的真氣給催幹了。

    琴靈璧這時過來在步飛煙的人中上輕輕地掐了一下,步飛煙果真醒了過來。

    “飛煙,你現在感覺怎麼樣?”琴仙雲愛之心切,迫不及待地問道。

    步飛煙臉上露出幾絲嬌媚的笑容,溫柔的道:“沒事,我很好。”

    琴靈璧問道:“飛煙,你剛才在水底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步飛煙神色有些疑惑,道:“我剛才潛到水下二、三十米的時候,突然遇到一股強大的阻力,無論用什麼方法都不能再下去,最後我一急,忍不住運勁拍了一下,結果就被那阻力反震得彈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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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卷 情海逍遙 第04章 咫尺天涯

    水下竟有這等怪異之處,眾人都不由驚訝萬分。步飛煙自修煉成“寒影三疊”之後,功力已臻登峰造極之境,比之琴仙雲、琴靈璧等人亦不遑多讓,可現今被水下那阻力反震得昏迷了過去,那它的力量該是何等強大。

    琴仙雲劍眉緊鎖,道:“顓孫家族很可能在水下擺了一座陣式,只有陣式所聚合的那種神奇之力才能輕易地擋住飛煙那至寒至陰的一掌……”

    薊黑衣接道:“仙雲說的沒錯,這‘暗墟洞天’應該也像你們所住的‘縹緲仙府’一樣,被顓孫家族用一種奇妙的陣式給隱蔽了,這樣他們才能借助陣式的作用在在這裏隱居了上千年,否則,這裏的秘密早就被人給發現了。”

    琴靈璧道:“是啊,現在我們基本上可以斷定這下面就是‘暗墟洞天’的一個入口,如今我們關鍵是要想個辦法看怎麼突破那層阻力才好,不然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暗墟洞天’就在眼前,卻拿陳政武他們無能為力了。”

    薊黑衣頷首道:“我幾十年前曾花了不少功夫學習陰陽五行與奇門遁甲之術,琴兄,你與仙雲出自‘縹緲仙府’,對陣法也極為瞭解,我們可以再下去仔細觀察一番,摸清楚了情況後,我們回去好好研究研究。”

    琴靈璧愉悅的道:“沒想到薊兄也精通這種奇門之學,那可真是太好了。”

    薊黑衣笑道:“談不上精通二字,我花在這上面的時間雖多,學到的卻也只是些皮毛而已。”

    琴靈璧道:“薊兄太謙虛了。只是下面這道屏障能保護顓孫家族的秘密上千年,必有其奇特之處,我們要想破解這陣式恐怕會極為困難。”

    琴仙雲道:“三伯,我們雖然不能保證一定能參透其中奧妙,但至少這也是我們的一個希望啊。”

    “不錯,現在我們也只能試試看了。”薊黑衣歎了一聲,又有些自嘲的道,“只是這下水的任務卻只能勞動你們了,我現在這模樣在陸地上還能湊合,一到水中可就成了只旱鴨子了,哈哈哈哈……”

    琴靈璧點了點頭,轉頭看了看步飛煙和小歸來,叮囑道:“我和雲兒下去了,你們在這裏要小心點,知道嗎?”

    小歸來嘻嘻笑道:“三爺爺,您什麼時候這麼關心我啦?”

    琴靈璧見他這時候還嬉皮笑臉,氣就不打一處來,伸出蒲扇般在小歸來的小腦瓜上狠狠拍了一下,罵道:“你這小兔崽子!”

    之後,他理也不理會小歸來“哎喲”的叫聲,與琴仙雲一同紮入玄黿江中。

    他們二人大多數的時間都是在“縹緲仙府”中度過的,因此雖然也會些水性,但技術卻實在是蹩腳,還好他們功力夠高,在入水之前已經閉住呼吸,更將真氣運出體外形成一道無形氣圈,以抵禦住這冰冷徹骨的江水的侵襲。

    兩人沉入水底二十多米的時候,果然如步飛煙所言,就遇到了一股強大的阻力。這阻力就如一道堅韌的鋼牆,讓他們再也不能前進半分。很快,兩人便發現了一個很明顯的怪處,那就是這底下的水竟然比上層的江水澄淨了數倍。在水底下,他們視力所及的距離竟可達到數百米遠,但即便如此,這裏卻似乎是個無底洞,他們無論怎樣運集目力,都看不到玄黿江底,這還真是有些不可思議。

    琴仙雲想試試那股阻力究竟有多大,於是便輕輕地將手往下按去,到不能再進之時才停下來,然後緩緩輸出真氣,開始時掌心處只傳來一陣輕微的震盪,但隨著他真氣的越來越強,那股震盪之力也變得越來越劇烈,待他的真氣運到五成之時,那只手掌已被震得幾乎麻木了,由此可見,步飛煙那全力一擊只被震暈過去還算是輕的了。

    琴仙雲暗暗驚歎之時,在遠處觀察了好一會的琴靈璧忽然沖他招了招手。琴仙雲忙遊過去一看,卻見琴靈璧的手指正指著水下的一個黑點向他示意。那黑點只有筷子那麼大,如果不是觀察細緻的話,是很難發現的。黑點懸浮在那層阻力下麵的水中,琴仙雲二人對其是可望而不可及。他們盯著這黑點看了一會,驚奇的發現它正不停繞著一個橢圓形的軌跡在緩慢運動著,約莫每過一刻鐘就轉完一圈。

    由於在水裏不能說話,琴靈璧朝琴仙雲做了個手勢,兩人繼續向其他方向遊去。經仔細觀察,他們驚喜的發現方圓五丈之內竟有八個這樣的黑點,這些黑點排列之法乍然看去頗似諸葛武侯所創的八陣圖,又似根據八卦的坎、離、兌、震、巽、乾、坤、艮等八個方位佈置而成,但再一看去,卻完全不是那麼回事,這幾個黑點竟變得雜亂無章起來,但不管這是什麼陣式,這八個黑點的作用之下,除了上面與後面之外,其他幾個方向都恍似豎立著一道無形的屏障,將他們活動的範圍限制在五丈之內。

    將那幾個黑點的位置牢牢記住後,琴仙雲與琴靈璧才向水面鑽去……

    妙壇——

    帶著在水下的觀察所得,大家回到了賓館住處。琴靈璧和琴仙雲依照腦中所記,把“暗墟洞天”入口處的陣式畫了出來。之後,由步飛煙和小歸來看守著昨晚抓回來的那幾名黑衣人,而琴仙雲等三人則專心致志地鑽研起那古怪的陣式來。

    時間分分秒秒地過去了,然而他們的研究卻沒有絲毫進展。

    見他們特別是琴仙雲那冥思苦索、愁眉不展的模樣,步飛煙心疼之極,忍不住出聲道:“薊老前輩、三伯,已經過去一天了,你們還是先歇一會,吃點東西再研究吧!”

    琴靈璧站直身子,見外面天色已黑,長籲了一口氣,道:“當初布下這陣法的人可真是個奇才,這八個位置的黑點看似毫無關係,但卻緊密相連,環環相扣,不但形成了我們在水下所遇到的那股強猛的阻力,更能觸一發而動全身,早上我們在試探時,真氣若是觸動了其中一個黑點,恐怕就沒那麼容易從水裏出來了。”

    旁邊的小歸來聽琴靈璧對顓孫家族的這個陣法極為稱讚,小心眼不禁很不樂意,撇撇嘴道:“三爺爺,這個陣法再厲害,能比得上我們‘縹緲仙府’的‘鎖天大陣’嗎?”

    琴仙雲放下手中的筆,微微笑道:“歸來,我說了你可別不服氣,雖然我們現在對顓孫家族所布的這個陣還沒研究出什麼頭緒,但這個陣法和我們的‘鎖天大陣’比起來,確實相差不了多少。”

    薊黑衣道:“的確。方才聽琴兄稍微介紹過‘縹緲仙府’的‘鎖天大陣’是陣法與巫術的結合,利用人們所產生的幻象以達到隱蔽之效,而顓孫家族的這個陣法和‘鎖天大陣’應是有異曲同工之妙的。剛才我們的研究只局限在‘暗墟洞天’入口處的這幾個黑點上,現在想來我們是有些誤入歧途了。我大膽猜測一下,將‘暗墟洞天’隱藏起來的很有可能並不是陣法,而是高超巫術,就算有陣法的因素在內,但也是很小一部分了。”

    他的這個猜測讓眾人驚詫不已,琴靈璧道:“薊兄,你的這猜想可有根據?”

    薊黑衣道:“我只是根據的妙壇的一些傳說而突然想到的。據說,從前玄黿江流經此處時,距這妙壇有三百多裏,但後來卻在一夜之間向西邊移動了兩百里之遠,這事發生了一千多年以前,而那時候正是顓孫家族遷來此處之時。陣法能夠產生玄奧之力,但再神奇的陣法都不可能移江倒海,唯有以巫術中的幻術才能給人造成這種假像。”

    琴仙雲沉吟道:“薊老前輩,如果傳說不虛,那就是說,現在的玄黿江並不是真正的江,而真正的玄黿江也並未向西移動,只不過是在千年前被顓孫家族的巫術高手隱藏起來了?”

    薊黑衣唔了一聲道:“按道理來講,應該是這樣。”

    步飛煙這時忽然置疑道:“薊老前輩,可我們早上跳進玄黿江時,身上的衣服卻真的被水給浸濕了啊,這總不可能是我們所看到的假像吧?”

    薊黑衣笑道:“這就比較容易解釋了,‘暗墟洞天’的入口處不是有一條小河嗎?據我看,現在我們所看到的‘玄黿江’只不過一個小湖泊而已,當然這只是我的猜測而已,一切都還有待於我們繼續求證。”

    琴靈璧道:“薊兄的猜測很有道理,只是我們幾個人對古巫術並不是很瞭解,在我們琴家倒是有幾個這樣的高手,但也是遠水救不了近火啊。看來我們要破解他們的巫術要比破解陣法困難得多。”

    “說得沒錯!你們雖然知道了‘暗墟洞天’大部是由巫術營造而成,但咫尺天涯,你們依舊是可望而不可及,我勸你們還是回去吧,哈哈哈哈……”

    一個囂張的笑聲驀地傳入眾人耳中,琴仙雲等人不由一驚,卻聽薊黑衣冷哼一聲,身影一閃,人便已從房間裏消失了,以琴仙雲幾人的功力修為都沒看清楚他是怎麼離開的。

    琴靈璧擔心薊黑衣一個人會有什麼閃失,吩咐了一聲“仙雲,你們三個留在這裏”後,也忙追了出去。

    琴仙雲本來也想跟上去看看那說話之人究竟是誰,但聽了琴靈璧的交代,只好呆在房裏,再者他也想到這很有可能是顓孫家族為救那幾個黑衣人而使出的調虎離山之計,那躁動的心很快便安靜了下來。

    步飛煙朝窗外看了一眼,道:“仙雲,你有沒有覺得剛才那聲音有點耳熟?”

    琴仙雲回味了一下那笑聲,確似在什麼地方聽過,不由道:“飛煙,是不是你已經知道了他是什麼人?”

    步飛煙淺淺一笑,道:“如果我知道了他是誰還不說出來嗎?我也只是曾經聽過那聲音而已。”

    “啊哈,雲叔叔,我知道他是誰了!”小歸來突然得意地叫了起來。

    琴仙雲笑道:“歸來,你快說出來看看。”

    小歸來笑嘻嘻的道:“雲叔叔,飛煙姐姐,你們先猜一猜,等你們猜不出來,我再告訴你們。”

    琴仙雲瞪了這小傢夥一眼,道:“要是我們能猜出來,還問你幹嘛?”

    小歸來嘟著嘴搖了搖琴仙雲的胳膊,道:“雲叔叔,你就試一下嘛。”

    琴仙雲忍不住想逗逗他,依然裝著那副一本正經地樣子,道:“要試的話找你飛煙姐姐吧,我現在可沒這個心情。”說完,悄悄地向步飛煙擠了擠眼睛。

    小歸來向步飛煙瞅去,步飛煙那俏臉卻馬上緊繃了起來,看去冷冰冰的甚是嚇人。別看小歸來有時候和步飛煙挺玩得來,但他一見到步飛煙這種臉色,這小傢夥就會有些心虛。無奈地晃了晃腦袋,這小傢夥終於妥協了:“雲叔叔,我在給你們一點提示吧,是誰在小彌勒寺把老和尚他們弄得功力消失的?”

    這哪是什麼提示啊,明顯地把答案說了出來嘛!

    果然,琴仙雲和步飛煙一聽小歸來的“提示”,腦中立刻冒出了一個人影,互視了一眼,同聲低呼,道:“王逸遙!”

    小歸來也不甘寂寞的插嘴道:“雲叔叔,你們終於猜出來了。對,就是這個大壞蛋。”小歸來曾與王逸遙交過幾次手,心底裏對王逸遙的卑鄙手段是深惡痛絕,所以對王逸遙的印象比較深,一聽聲音便知道了那人的身份。

    琴仙雲歎息道:“難怪剛才薊老前輩那麼激動,原來他也聽出了那是王逸遙的聲音!”

    步飛煙道:“王逸遙應該是才到這裏不久,剛好聽到三伯說的最後那句話才忍不住出聲的。否則,如果他知道這裏面有一個人竟然是被自己害得生不如死的師傅的話,恐怕就是給他一百個膽也不敢在這裏放肆的。”

    小歸來道:“誰讓他做了那麼多壞事,這次撞到他師傅薊老前輩,也是活該!”

    琴仙雲道:“王逸遙這一次真的在劫難逃了……”

    說到這,琴仙雲突然目光一冷,沖著房門口喝道:“什麼人?”

    聲音尖細如絲,遠遠地傳了出去。

    步飛煙和小歸來這時也聽到門口緩緩地傳來一陣腳步聲,也運集真氣,凝神戒備起來。

    那人似是並不想隱瞞自己的行蹤,故意放重了腳步。“噔、噔”之音越來越近,不多久房門被輕輕地推了開來,一座龐大的肉山抵在了門口。

    肥碩巨大的身軀,正是顓孫家族中“虛冥功”修煉者的獨有特徵。

    “真不錯,這麼遠就發現了我,呵呵……”他笑了起來,但是卻見不到絲毫的笑容,只見到臉頰上那不停抖動的肥肉。

    琴仙雲和步飛煙靜靜地看著他,沒有任何反應,但他們心中卻已提高了警惕,在盜取“璿璣珠”時,琴仙雲曾經見過他與其他幾位顓孫家族的長老,那時琴仙雲雖沒有親自與他們交手,但靈覺禪師、虛一道長二人與他們動手的情景卻是看到了,對他們的“虛冥功”確是十分佩服,因此這次見到顓孫家族中人,他也不敢小覷。

    小歸來卻是第一次見到身形這麼誇張的人,在驚愕一陣之後竟忍不住笑了起來。

    那人對小歸來的反應似已司空見慣,仍然語氣平靜的道:“你們大概已經知道了我的來歷,不過我還是得先自我介紹一番,本人複姓顓孫,名若水,是如今‘暗墟洞天’的主人,顓孫家族的現任族長,對你們的到來,我顓孫若水未能略盡地主之儀,甚是遺憾!”

    步飛煙冷聲道:“原來你就是顓孫家族的族長,不知你今天來到這裏,所為何事?”

    顓孫若水笑道:“姑娘,這句話應該由我來問你們才是啊!”

    琴仙雲淡淡的道:“顓孫族長,我們的來意想必你已經知道得很清楚了,對你的來意我也能猜到一二,既然大家都心知肚明,客套話我們也不需多說了,事情發展都如今這種情勢,顓孫族長還是把解決的方法說出來吧!”

    顓孫若水那雙巨掌輕輕一拍,贊道:“好,果然爽快!我的確知道你們的來意,不過你們卻並一定知道我的來意。”

    琴仙雲與步飛煙相視一眼,微有些詫異的道:“顓孫族長此話怎講?”

    顓孫若水瞟了瞟地下躺著的那五名黑衣人,道:“你們一定以為我是為他們而來的吧?”

    琴仙雲和步飛煙沒有出聲,站在一側的小歸來卻忍不住道:“難到不是嗎?”

    “錯!你們這樣想可就大錯特錯了!”顓孫若水道,“我此來為的是私人之事,並非家族之事。”

    琴仙雲等三人雖不是十分的相信,卻也沒有反駁。那五名黑衣人所服迷魂藥物的藥性已退,神志早就恢復了正常,但他們都被制住穴道放在地上,不過他們雖然不能行動也不能說話,但眼睛還是睜著的,從顓孫若水出現時起,他們的眼珠子便一直骨碌碌地轉個不停,但除了剛才,顓孫若水卻連看都沒看他們一眼,所以顓孫若水說不是為他們而來,倒也不全是無稽之談。

    沉默了一會,步飛煙道:“顓孫族長,你既然那不是為他們而來,那我們倒有些奇怪了,我們和你並不熟識,哪有什麼私事可言?”

    顓孫若水道:“我和你們確實並不熟悉,但有一個人和琴兄弟卻很熟,我便是受她之托而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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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卷 情海逍遙 第05章 痛除孽徒

    “受人之托?”琴仙雲不禁一怔,道,“你說的究竟是什麼人?”

    顓孫若水道:“一個你在藍雲市的故人?”

    “藍雲市……”琴仙雲輕念了幾聲,忽然脫口道,“你說的是她?”琴仙雲口中的這個“她”指的就是兩年多前那個令他又愛又恨的女子——雪焰情!顓孫若水一提到藍雲市,琴仙雲便立即地想到了她,雪玉蟾是陳政武手下的三大禦使之一,他離開菊影市後有極大的可能來到了“暗墟洞天”,因此,雪焰情出現在這裏則不足為奇了。

    顓孫若水道:“琴兄弟,想必你已經明白我說的人到底是誰了吧?她自來到‘暗墟洞天’後,無時無刻不在想著你,這次聽說你來到了妙壇後,更是一直想出來見你。她現在就在妙壇東北十裏處的‘風雨亭’等你,希望你能去看看她!”

    “仙雲,別去,誰知道他說的是不是真的!”未等琴仙雲回答,步飛煙便抓住他的胳膊,急急的說道。聽琴仙雲與顓孫若水說話時的語氣,步飛煙也隱隱猜到了他們口中的“她”到底是誰。步飛煙之所以阻止琴仙雲去“風雨亭”見她,一是擔心顓孫若水所說的只是個圈套,怕琴仙雲去了之後會中他們的暗算;二則是因為她心中那一份自然而然冒出來的嫉妒。

    顓孫若水似看出了步飛煙內心所想,道:“姑娘儘管放心,若是我要對琴兄弟不利的話,盡可光明正大的來,絕對不會使用這些小伎倆的。”

    步飛煙指了指地上的那幾個黑衣人,冷笑道:“是嗎?那顓孫族長你能否為我們解釋一下,你族裏的這幾個人為何現在會躺在我們房間的地板上呢?自我們來到妙壇之後,無論走到哪,都跟著一路的魑魅魍魎,若這就是你說的‘光明正大’的話,我們這兩天已經見識過許多回了,似乎用不著再多見識這一次吧。”

    小歸來聽得使勁拍起了巴掌:“飛煙姐姐,你說得太好了!”

    顓孫若水老臉有些發紅,訕訕的道:“姑娘好伶俐的牙齒,我佩服!佩服!既然你們不相信,那我也無話可說,反正我已經把話帶到,去不去由琴兄弟你自行決定好了。我實在是不願看到那丫頭傷心難過,才來這一趟的。唉,琴兄弟,希望你能好好想想!我告辭了!”

    “顓孫族長,請稍等!”琴仙雲忽然呼了口氣,出聲叫住了顓孫若水。

    顓孫若水回過身來,道:“琴兄弟,你決定要去了嗎?那可真是太好了!”

    步飛煙看向自己的心上人,還以為他真的要去那個“風雨亭”,芳心又是酸意綿綿,又是擔心不已,道:“仙雲,你……”

    琴仙雲沒待步飛煙把話說完,就溫柔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抬頭看向顓孫若水,道:“顓孫族長,我請您稍等片刻並不是要去見她,只是想麻煩您帶幾句話給她。”

    步飛煙終於松了一口氣,臉上浮現出了幾絲笑容。

    顓孫若水聽了琴仙雲這句話卻有些失望,但還是點了點頭道:“好,你說吧!”

    琴仙雲道:“顓孫族長,你見她後請告訴她,我仍然願意把她當作我的好朋友,但是有些東西失去後就再也找不回來了,過去的事就請她忘了吧!”

    顓孫若水神色黯然的道:“我會把你的話轉告她的!”他暗暗歎了口氣,慢慢地轉身向門口走去。

    “顓孫族長,這幾個人也麻煩您一起帶回去吧!”

    琴仙雲快速閃到那五名黑衣人面前,手指似一陣輕風拂過他們的胸前,解開了他們被鎖住的穴位。

    這些黑衣人一脫離禁錮,便慌忙不迭地爬了起來,跑到了顓孫若水的身後。

    顓孫若水只重重地哼了一聲,便頭也不回地出去了,似對這些黑衣人的狼狽相極為惱火。

    這些黑衣人是有苦難言,只得灰溜溜地跟了出去……

    “雲叔叔,我們很不容易才把他們抓來,你幹嘛又把他們一起放了!”小歸來很不滿意的道。

    琴仙雲笑道:“他們所知道的東西太少了,而且他們現在對我們一點作用都沒有,殺了他們又無濟於事,留下他們還要我們浪費人力去看守,還不如趁著顓孫若水在的時候,做個順水人情,放了他們。”

    對琴仙雲沒有去“風雨亭”去見雪焰情,步飛煙心裏喜滋滋的,所以現在對琴仙雲所做的什麼決定都沒有異議,也幫襯著笑道:“仙雲說得對,放了他們,我們也可以省下心來做別的事情,而且還可以讓顓孫若水看看我們的度量。歸來,你說是吧?”

    “哼,這麼快就夫唱婦隨了!”小歸來嘟囔著道。

    步飛煙俏臉微紅,嬌嗔道:“歸來,你說什麼?”

    小歸來馬上裝出一副笑容,連連擺著小手,笑嘻嘻的道:“沒什麼,沒什麼,我是說真是太便宜他們了……”

    “了”字的聲音還沒落,這小傢夥也已經溜出房間去了。

    琴仙雲轉頭見身畔佳人冷豔清麗、嬌俏迷人,忍不住把她摟入懷中,打趣的笑道:“飛煙,人家歸來說得也沒錯嘛,你有什麼好生氣的,我們剛才說話時的那情景不就是夫唱婦隨嗎?哈哈……”

    步飛煙嬌羞之極,捏著粉拳在琴仙雲胸膛上捶了幾下,道:“你也來取笑人家?我們現在可還不是夫妻呢!”

    琴仙雲得意的道:“我們連周公之禮都行了,成為夫妻還不是早晚的事!”

    步飛煙嬌靨嫣紅,道:“恐怕你說得口不應心吧?要是你真算和人家結成夫妻,你又怎麼安排綿姐和羽裳她們呢?”

    琴仙雲被她這麼一問,滿懷遐思頓然散去,訥訥的道:“呃,這個……這個……”

    步飛煙皺著小瑤鼻,哼道:“這會說不出話來了吧,我就知道你在哄我!”說完,拋給了琴仙雲一個白眼,掙脫他的懷抱,轉身離去。

    琴仙雲啞口無言地看著她走出了房間,呆呆地站了好一會兒,忽想起薊黑衣和琴靈璧去追蹤王逸遙這麼久還沒回來,“哎呀”叫了一聲,匆匆到隔壁臥室尋步飛煙去了……

    妙壇北郊——

    “王逸遙,原來是你!”

    一直追趕了幾十裏路,薊黑衣和琴靈璧才終於將那在賓館出聲發笑之人給堵住了,在看清他的面貌後,琴靈璧多少有些驚訝。王逸遙如今不在“暗墟洞天”好好呆著,卻跑到妙壇來,確實令他費解。

    王逸遙瀟灑地笑了笑道:“嘿嘿,輕功不錯嘛!”

    琴靈璧沉聲道:“王逸遙,你明知我們在找你,卻自己送上門來,真是自找死路!”

    王逸遙撫摸著手中的寶劍,不屑地哦了一聲,道:“就憑你嗎?”

    琴靈璧道:“今天之事還輪不到出手,你自有我身旁的這位老爺子來教訓!”

    “他?這個缺腿瞎眼的糟老頭子?哈哈哈哈……”

    此時天色正黑,再加上薊黑衣相貌與當年大不相同,王逸遙還沒有認出他就是自己的師傅,聽了琴靈璧那句話後竟仰天狂笑起來。

    “琴兄,多謝了!”自停下來後就一語未發的薊黑衣倏地出聲了,聲音卻有些顫抖,可見其此時內心的激動程度。

    琴仙雲微微頷首,飄然退後數丈站定。

    薊黑衣卻驟然暴喝一聲:“孽畜,你可還認得我……”

    這聲音就是一個突然炸響的霹靂,將王逸遙的笑聲壓了下來。王逸遙聽到“孽畜”這兩個字,臉色頓時變得十分難看,陰沉的道:“糟老頭子,你可真是活得不耐煩了!我不認識你,但陰曹地府的閻王爺很快就會認識你了!”

    薊黑衣氣得全身都抖動著,輕輕一揚衣袖後“嗡嗡”地怪笑起來:“好!很好!你不認識我,總還認得我這件黑衣吧!”

    “黑衣?”王逸遙忍不住仔細朝薊黑衣望去,很快便發現薊黑衣那件墨黑衣服的兩隻袖子上竟各飛舞著一條金黃色的小蛟龍,形狀與自己手中寶劍上所刻的一模一樣。王逸遙的臉色突然慘白得就如周邊地上的積雪,驚駭的叫了起來,“薊黑衣……你是薊黑衣……你……你……你還沒有死……”

    薊黑衣的情緒霍地平靜了下來,道:“不錯,我還沒有死!我不但沒有死,更學會了‘腹語’之術,這恐怕是你所想不到的吧……”

    王逸遙雙膝一軟,差點癱倒在地,恐懼地道了一聲:“師傅……”

    “閉嘴!”薊黑衣喝道,“我不是你的師傅,我‘天門’也不會有你這樣的弟子。”

    王逸遙突然“砰”地一下跪在了雪地上,哀聲道:“師傅,弟子知錯了,您就饒了弟子這一回吧!”

    薊黑衣歎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語氣雖帶憐憫,但那冷肅的臉色卻未絲毫鬆弛下來

    王逸遙面如死灰,道:“師傅,您真的不肯放過弟子嗎?”

    薊黑衣沉聲道:“不錯,你將我‘天門’清譽破壞殆盡,若不追回你的武功,將你處之以門歸規,我何以面對‘天門’的列祖列宗!”

    “薊黑衣,這可是你逼我的!”王逸遙見求饒無望,猛然站了起來。初見薊黑衣時,雖知他雙腿已斷,身體殘缺,但懾于薊黑衣幾十年的餘威,所以心中恐慌萬狀,可此時眼見薊黑衣是不會放過自己的了,那種驚懼頓時被驅散開來。

    王逸遙獰聲道:“薊黑衣,你以為你還是以前那個不可一世的薊黑衣嗎?你的輕功雖然還不錯,但現在身體殘缺,充其量只不過是一個紙糊的老虎罷了,想找我的麻煩,你還是等到下輩子再來吧!”

    薊黑衣臉頰顫動了幾下,道:“好一隻孽畜,你既如此冥頑不靈,那就看看我這個老殘廢是怎麼收拾你的吧!”

    “薊黑衣,我等著你呢!”王逸遙邊注意著琴靈璧,邊緊握著寶劍朝薊黑衣緩緩靠近。在距離薊黑衣約一丈處時見琴靈璧還沒有動靜,他右手飛速地拔出寶劍向薊黑衣刺去,但見一道亮光閃過虛空,就如流星橫貫天際。

    但在王逸遙連人帶劍旋至薊黑衣身前三步遠時,卻莫名其妙地頓住了。

    薊黑衣不緊不慢地揚起一根拐杖在王逸遙的劍身上輕輕一敲,寶劍竟脫離王逸遙的手掌,滑落在地。

    王逸遙的眼睛難以置信地在自己、薊黑衣和寶劍上轉來轉去,驚慌失措地道:“這……這……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聲音一落,就連他自己的身子也不由自主地倒了下去,沒過幾秒,他的口中便傳來了痛苦的叫喊聲。

    薊黑衣道:“孽畜,你可知你為何會這樣?”

    王逸遙只覺得自己的全身好似要散架了一般,腹內的痛楚一陣接著一陣,壓著他喘不過氣來,額頭也因這難忍的疼痛而迸出了一粒粒豆大的汗珠,聽了薊黑衣的那句話後,仰起半顆腦袋,顫聲道:“你……你這個老殘廢……究竟對……對我做了什麼……”

    王逸遙邊說邊使出全身力氣,從口袋掏出一個瓷瓶,把裏面的藥丸全倒入了口中,咽了下去。王逸遙自在小彌勒寺中了自己的“碧磷針”後,便吸取教訓,找到許多珍貴藥材配製了一種能解數百種毒物的“萬靈丹”。他知道自己現在很可能是中了毒,所以才一口氣吞了幾十粒“萬靈丹”,以期能起到一些作用。

    薊黑衣淡淡的道:“你應該知道‘天門’有兩種毒是沒有解藥的,一種是‘赤仙’,另一種是‘含沙射影’。‘赤仙’的毒性你瞭解得很清楚,但‘含沙射影’你卻只是聽我略微提過,所以我便讓你親自嘗一下‘含沙射影’的滋味!”

    “你……你給我下了‘含沙射影’?”王逸遙的希望被薊黑衣的那句話給完全打破了,“不可能……不可能的……你以前不是告訴我……‘含沙射影’已經失傳了嗎……”

    薊黑衣道:“我以前的確是這麼告訴你的,那是因為這種毒術太過霸道,若修煉之人心性不夠穩定,練之有害而無益,所以‘天門’祖師定下規矩,這‘含沙射影’寧可失傳也不可濫傳!我當時察覺你有點熱中俗世名利,本打算在等幾年在傳授於你,卻沒想到你竟然會做出那種喪盡天良的事來,幸好我當時存下這一念,如今才有制你之策,否則,我‘天門’豈非被你陷入萬劫不復之境!”

    王逸遙這時已變得眸子赤紅,嘴唇已被咬得鮮血淋漓,渾身衣服也被扯得七零八落。他“呼哧”地喘著粗氣道:“老……老殘廢……你……你知道我為什麼會對你下……下手嗎……就是因為我知道你一直對我不放心……沒有把全部功夫傳給我……如果時光能夠重來……我……我照樣不會放過你的……”

    薊黑衣道:“你真是無可救藥了,那我就再告訴你一件事……”薊黑衣用拐杖挑起地上的那寶劍與劍鞘,接入手中,又道:“其實‘含沙射影’的練法就保存在這柄劍身之中,你若是在下山後有一點悔悟的心,就該想起我曾經告訴過你這柄‘龍紋劍’的重要之處。”

    說著,薊黑衣把寶劍插入劍鞘,在劍鞘上雕著的那條蛟龍的龍眼上使勁一按,只聽“鏗”的一聲響起,那寶劍又從鞘裏彈了出來,只不過這次彈出的劍身已從中裂開了一條縫隙。薊黑衣從那縫隙中抽出一小卷紙筒,道:“看到嗎?這就是‘含沙射影’的練法!”

    王逸遙突然嘶號起來:“不……你現在說這話有什麼用……你從來都沒有告訴我‘含沙射影’就藏在‘龍紋劍’裏……”

    薊黑衣道:“不錯,我沒有直接告訴你‘含沙射影’的所在,但我曾對你說過,‘龍紋劍’是我‘天門’的命脈所在,而在說這句話之前,我也說過,‘含沙射影’是‘天門’最重要的東西,你如果還記得我,只要將這兩句話一對照,應該不難猜到這兩句話到底指的是什麼吧?”

    “老王八蛋,你……你說得好……”王逸遙痛號著撐起了半個身子,沒命似地撲向薊黑衣,但搖搖晃晃地爬了幾步,便又難受得在地上打起滾來。

    “唉,這東西毀了也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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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6 13:15:24

    薊黑衣搖了搖手,把那卷記載著“含沙射影”的紙筒揉成一團握入手中,等他再次鬆開手的時候,卻見那團紙已成了一堆碎屑,如雪花般紛紛灑灑地從他手指縫間飄向地面。

    “你……你……”

    一直夢寐以求想得到的東西卻眼睜睜地看著從自己面前被毀去,這種難言的痛苦與肉體的劇痛如萬箭攢心,把他煎熬得連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來。他這次離開

    “暗墟洞天”是因為聽顓孫家族中人說琴靈璧這夥人個個的武功都極為厲害,想來看看是否真如他們所言,卻沒想到會在這遇到他以為屍骨早寒的薊黑衣,而落得如此下場,這也算是報應吧。

    薊黑衣心中也是萬般滋味夾雜在一起,不禁暗歎一聲,返過身來,拄著拐杖來到琴靈璧身邊,道:“琴兄,我們回去吧!”

    琴靈璧看了看在地上滾來滾去的王逸遙,道:“薊兄,那他呢?”

    薊黑衣黯然道:“半個小時左右他就會安靜下來了!”

    琴靈璧默默無語,與薊黑衣向前飛躍而去,王逸遙的慘叫聲在他們身後越來越弱……

第十五卷 情海逍遙 第06章 舊侶襄助

    久久等候琴靈璧和薊黑衣不歸,琴仙雲與步飛煙正欲帶著小歸來出去尋找,不過可喜的是,他們剛打定這個主意,琴靈璧、薊黑衣二人便翩然而至。聽琴靈璧將此行經過說出,琴仙雲等人既為薊黑衣感到高興,又為王逸遙而悲哀。

    步飛煙卻對薊黑衣毀去記載“含沙射影”練法紙卷有些不解,道:“薊老前輩,‘含沙射影’是‘天門’最厲害的東西,您為何要將它毀去呢?”

    薊黑衣感慨的道:“‘含沙射影’太過歹毒殘忍,所下的毒分量越輕,中者所受的折磨便越長,我今天下在王逸遙這孽徒身上的毒分量很大,所以他只需痛苦幾十分鐘便可結束生命,否則按照‘含沙射影’的一般下法,沒有三天他是休想得以超脫的。‘含沙射影’自祖師爺創立以來,至我師傅那一代時只用過五次,但每次使用的對象都是一些罪大惡極之人,從沒一次是用在天門傳人的身上的。可卻沒想到數十代未曾發生的事情如今卻在我這一代出現了,唉,昔年祖師爺留下了一句話,‘如果有天‘含沙射影’使用在自己門人身上時,就是它該絕傳的時候了,也是‘天門’該消失的時候了!’,以前我一直對這句話的意思很不理解,最近才明白祖師爺這是告誡‘天門’必須審慎擇徒,以確保這些歹毒霸道的東西能夠用在正途上。而今我所傳非人,只有遵照祖師爺遺訓,毀去‘含沙射影’!了。”

    琴靈璧道:“薊兄,‘天門’清譽豈是王逸遙一人就能敗壞得了的。天下良善之人也多,你大可重新尋找一個弟子,延續‘天門’宗脈啊!”

    薊黑衣有些傷感的道:“我年已老邁,更且身體殘廢,活在這世上的日子已經不多了,實在沒有一個二十年再為‘天門’培養一個弟子了。‘天門’在我手裏終結,雖然令我極為愧對祖師爺,但也未始不是一件好事啊。”

    琴靈璧等人都明白薊黑衣此時心中的感受,知他心意已決,便不再相勸了。

    薊黑衣愛惜地撫摸著手中的“龍紋劍”,道:“這柄劍傳了幾百年了,以其劍鞘圖案而名‘龍紋’,切金斷玉,削鐵如泥,是一柄難得寶劍。今後‘天門’不再,若讓這柄寶劍隨我埋於塵土,未免太過可惜。在這裏的幾人中,只有飛煙姑娘所修煉的武功最適於用劍,我今天便把這‘龍紋劍’贈於你吧。”

    步飛煙心中雖然也頗為喜愛這柄寶劍,但它畢竟是“天門”流傳了幾百年的寶物,如今見薊黑衣將這麼貴重的東西送於自己,她心中不禁有些猶豫起來。

    琴靈璧笑道:“飛煙,這是薊兄的一片心意,你就接下來吧。”

    “你的掌法,犀利而不失柔和,詭異而不失剛直,這正合我這把‘龍紋劍’的本性,若你能將掌法融於劍法之中,待你能與劍靈相通之時,你的修為定會邁上一個新的臺階,而‘龍紋劍’相信也會步入一個新的境界。這柄寶劍埋沒了數百年,希望今後能在你的手中發揚光大!”薊黑衣娓娓說道。

    “多謝薊老前輩,飛煙一定不會辜負您的期望!”步飛煙這才恭敬地將“龍紋劍”接入手中。

    見步飛煙多了這麼一柄利器,琴仙雲幾人都頗為她感到高興。

    薊黑衣欣慰的道:“現在我的事心願已經了了,接下來我們就要好好考慮一下怎麼才能進如‘暗墟洞天’了。”語氣稍頓,他忽又問道,“仙雲,你剛才提到把我們抓來的那幾名顓孫家族中人放了,這是怎麼回事啊?”

    琴仙雲便略微將琴靈璧與薊黑衣離開賓館後所發生的事說了出來。

    琴靈璧聽後贊許道:“雲兒,你這件事做得不錯,不過有件事三伯認為你還是要考慮一下,雪焰情這女孩子選擇這個時候來見你,應該不只是想見你一面這麼簡單,三伯估計她一定還有其他什麼事想和你談,說不定對我們進如‘暗墟洞天’還有幫助呢。”

    琴仙雲無奈的道:“顓孫若水來傳話的時候,我已經拒絕了去見她,她現在恐怕已經回‘暗墟洞天’了。”

    步飛煙看琴仙雲有點鬱鬱不樂,於是嫣然道:“三伯,薊老前輩,我看這些事還是明天再談吧,今天大家累了一天,都還沒吃過東西呢。”

    小歸來摸著肚子叫道:“是啊,我早就餓啦!”

    琴靈璧看了看薊黑衣,見他也點了點頭,便笑道:“好,就依你們的意思吧,吃過東西後大家好好休息一晚。”

    ……

    寂靜的夜晚,清冷的妙壇,就如同積雪放射出的那熠熠閃耀的銀白光輝,磣得人心中發慌。

    與步飛煙相擁親膩溫存了一會的琴仙雲帶著微微的倦意回到了自己的臥室,但躺在床上,他的睡意卻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腦子反而變得越來越清醒。琴仙雲心中不禁有些煩躁,只得披衣下床,走到了窗前。

    這家賓館靠街而建,而琴仙雲所住的臥室正好面對著街道。

    窗外萬籟俱靜,只有呼呼的寒風透過那打開半邊的窗子,沒命似的往屋裏鑽。

    琴仙雲臨風而立,悄悄運轉“迷神引”,內心的煩躁很快便一掃而空,而周邊的動靜卻更加敏銳地傳到了他的耳中。聽著隔壁房間琴靈璧那響亮的鼾聲,琴仙雲不由微微一笑,正要關上窗戶卻忽地瞧見下麵街道上一條黑影“刷”地閃了過去。

    “這麼晚怎麼街上還有人?莫非又是顓孫家族的人在活動?”

    琴仙雲心頭一動,靈敏地翻出窗子,沿著牆壁迅速爬到了街道上,向那黑衣人追去。只是由於琴仙雲起步太晚,儘管他已將“縹緲步”運行到了極致,卻也只能看見前面巴掌大的一個小黑影。

    琴仙雲遙遙跟著那黑影來到了妙壇郊外的一片森林裏,卻突然失去了那黑影的蹤跡。這裏林木眾多,許多樹此時依舊枝葉茂盛,若是那人隨便藏身其中一顆樹上,想要把他找出來也需費九牛二虎之力。

    好在還沒等琴仙雲入林尋找,那黑衣人便自動出現在了琴仙雲身前十幾米處。

    琴仙雲見這黑衣人好似故意在等著自己,不由打量了其背影一眼,卻暗暗詫異起來,這人的身影怎麼那麼熟悉,我是不是在什麼地方見過呢?

    他思慮未已,前面便響起了一個聲音:“你終於追來了!”語氣雖然故作平淡,卻有著幾絲不易察覺的顫抖,而且這聲音清越悅耳,就如黃鶯鳴叫,啁啾婉轉,美妙之極,這說話之人很明顯是位年輕的女子。

    琴仙雲稍稍一怔,這黑影卻緩緩地轉過了身來,當琴仙雲借著雪地反射的亮光看清她的相貌時,卻不禁大吃一驚,走近幾步道:“焰情,是你……”他剛才雖然覺得她的背影十分熟悉,但從沒想到她居然會是雪焰情,因為雪焰情是不會武功的!

    雪焰情依舊如昔日那般楚楚動人,嬌靨凝脂,風情翩翩;亭亭玉立,若出水芙蓉,清豔動人,而她此時身著緊身夜行黑衣,玲瓏浮凸的身子展現無遺,映襯著周邊朦朧的雪亮光彩,更顯剛健婀娜,英氣勃發,比之從前,別有一番風韻。

    雪焰情那剪水雙瞳深深凝望了琴仙雲一陣,始幽幽的道:“仙雲,難道你就這麼討厭見我嗎?”

    琴仙雲壓下心中的迷惑,訕笑道:“怎麼會呢?”

    雪焰情卻緊接著道:“那今天傍晚顓孫爺爺去找你的時候,你為何連見我一面都不肯呢?”她口中的“顓孫爺爺”指的自是顓孫若水了。

    琴仙雲被她問得啞然無言,避開雪焰情那雙幽黑的眸子,輕輕歎息了一聲。

    雪焰情悽楚地笑了笑,道:“你不說我也明白你的想法,你大概以為我今天約你去‘風雨亭’見面,是要纏著你和你重敍舊情,所以才決定避而不見的吧……你說的對,有些東西失去了就再也找不回來了,過去的事就也只能讓它過去好了。不過我們雖然不能成為像以前那樣的情侶,但總該還是朋友吧。你以後見到我,能把我當成你的好朋友,我就心滿意足了!”

    琴仙雲有些慚愧,卻也暗自舒了一口氣,道:“焰情,你能這麼想,我真的很高興!你離開菊影市後,過得還好嗎?”

    雪焰情勉強讓自己的語氣變得輕鬆起來,道:“還行吧,在菊影市和你重逢後,我確實有點萬念俱灰的感覺,所以我父親便讓顓孫爺爺把我送到了‘暗墟洞天’。在這裏,一個人無聊的時候我便胡亂練練顓孫爺爺教給我的‘赤鳳經’,雖然一直進展不大,但日子過得倒也算充實!”

    琴仙雲這才明白雪焰情的武功是怎麼來的,原來是修煉了顓孫家族的“赤鳳經”。琴仙雲不由暗暗佩服起雪焰情的在武學方面的悟性來,只練了這麼短的一段時間,卻能有這般成就,若是她自小就練的話,現在的修為怕不足可與步飛煙一較長短了。

    琴仙雲看著雪焰情,讚賞的笑道:“焰情,你才練武這麼幾天,就連我都快追不上了,假以時日,一定能夠成為武術高手的。”

    雪焰情古怪地瞟了琴仙雲一眼,惘然道:“成為高手又有什麼用,還不是形單影隻,孤身一人?”

    琴仙雲聽其話中似意有所指,怕她再說下去又引出那令兩人尷尬的話題,忙道:“焰情,你這麼晚了還把我從賓館引出來,可是有什麼重要的事嗎?”

    雪焰情神色一震,從迷茫中回過神來,道:“仙雲,你們這次可是為了陳政武和他手中的‘璿璣珠’而來?”

    琴仙雲嗯道:“不錯,焰情,想必你已經聽顓孫家族的人說過了。”

    “我聽他們說,你們幾個人已經發現了‘暗墟洞天’的入口。”

    琴仙雲道:“我們雖然發現了入口,但顓孫家族佈置在入口處的陣法卻極為神奧,我們到現在也沒有找到破陣之法。”

    雪焰情道:“‘暗墟洞天’的隱秘大部分是靠巫術來維持的,你們若是一直想找出那陣法的破綻,自然沒有那麼容易。”

    琴仙雲憂慮的道:“我們在前不久也發現了這一點,只是五人中沒有一個精通巫術,現在正不知道該怎麼著手才好呢!”說完,琴仙雲禁不住憂心忡忡地歎了口氣,若一直找不到進入“暗墟洞天”的方法,待陳政武的陰謀實現,那這世上的麻煩可就大了。

    雪焰情沉默了一會,忽然猛地咬著嘴唇道:“仙雲,你們不用著急,我可以帶你們進入‘暗墟洞天’!”

    “焰情,你真能帶我們進去?”琴仙雲欣喜若狂地握住了雪焰情那雙冰涼的小手。

    雪焰情嬌軀微微一抖,似有一股熱流突然從手中湧出,瞬間擴散到了渾身各處,這種曠別久矣的滋味驀地再次出現,令她芳心震顫起來。儘管她明知琴仙雲的這個舉動只是下意識發出的,並未帶有任何的愛意,但她多麼希望他能一直就這麼緊緊地握著自己的雙手啊!別看她剛才瀟灑的說了一句“有些東西失去了就再也找不回來了,過去的事就也只能讓它過去好了”,可她內心深處是多不想把這句話說出口!

    琴仙雲很快便從那狂熱的驚喜中冷靜了下來,慌忙鬆開了雪焰情的那雙嬌嫩柔夷,道:“焰情,你父親不是陳政武手下的三發禦使之一麼,你帶我們進入‘暗墟洞天’,豈不是在和你父親和顓孫爺爺作對嗎?”

    琴仙雲的手一鬆開,雪焰情頓覺心內好似有極重要的東西被抽走了一樣,好一會兒才有些恍惚的道:“我這麼做不是在和他們做對,而是在救他們!你知道嗎?我父親很久以前就被陳政武用藥物給控制了,所以才不得不聽從他的命令。另外,陳政武在剛到達‘暗墟洞天’的那一天,又對顓孫爺爺和族裏的幾位長老下了毒,現在顓孫家族裏裏外外都被陳政武一手給操控了。”

    聽雪焰情這麼一說,琴仙雲對雪玉蟾和顓孫若水等人助紂為虐的行動有了幾分諒解,道:“陳政武在‘暗墟洞天’裏面倒行逆施,你父親和顓孫族長難道就一點都不敢反抗嗎?他們這麼多人,難道還鬥不過陳政武一個人?”

    雪焰情歎道:“我父親中了陳政武秘制的一種名叫‘雪魄花紅’的慢性毒藥,每個月都會定期發作,發作的時候若不服用他所提供的解藥,便似數久寒天浸泡在冰雪中一樣,陰冷難忍,一不服雖沒生命危險,但卻極損身體機能,若連續三月不服,那全身的血液便會逐漸凝結,那時就是有解藥也無濟於事了,所以我父親才會一直受他控制,至於顓孫爺爺,他之所以在陳政武的淫威之下逆來順受,除了也中了陳政武暗下的毒藥之外,還另有苦衷……”

    琴仙雲接口道:“什麼苦衷?”

    雪焰情道:“外人都不知道這玄黿江處處冰天雪地,但‘暗墟洞天’卻是四季如春,這一切都是因為在‘暗墟洞天’的中央有一座小火山。一千多年前顓孫家族的先祖選擇這裏做為隱居之地時便施展術法將這座火山的能量聚集起來,改變了‘暗墟洞天’裏的氣溫,使得這裏一年到晚都特別暖和。可是最近幾十年來,那座火噴發的次數越來越少,所釋放的能量也越來越少,已經不足以維持‘暗墟洞天’以前的狀態了,現在‘暗墟洞天’裏面的溫度已經逐年下降,或許再過四、五十年它就會變得與外面一樣了。所以在許多年前,顓孫爺爺便帶著幾名族中長老外出尋找火山能量的替代之物。”

    “三年前,陳政武不知從什麼渠道知道了這件事,主動找到了顓孫爺爺,說自己手中的‘璿璣珠’能幫助他們,但條件就是要顓孫他們幫忙以真氣激發‘璿璣珠’內所蘊涵的能量,並在‘暗墟洞天’內建造一座‘通靈塔’!顓孫爺爺他們是知道‘璿璣珠’這個寶物的,若真能將‘璿璣珠’安置在‘暗墟洞天’的話,憑藉‘璿璣珠’的能量和它能吸收能量的特性,至少能保持‘暗墟洞天’的能量供應五百年的時間,所以當時顓孫爺爺幾乎想都沒想就答應下來了,可是到後來明白陳政武要在‘暗墟洞天’建造‘通靈塔’的意圖後,他已是騎虎難下、欲罷不能了,而且顓孫家族也急需陳政武的‘璿璣珠’,也只能一直跟陳政武繼續合作下去!”

    琴仙雲聽雪焰情說完這段隱情後,不禁感歎道:“沒想到其中還有這這些原委,顓孫族長為了族中之事而幫助陳政武倒也不能全怪責於他。焰情,我有一個問題,若陳政武的陰謀被我們破滅之後,顓孫家族又怎麼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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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卷 情海逍遙 第07章 暗墟洞天

    雪焰情道:“仙雲,這就是我帶你們進入‘暗墟洞天’的條件了!我希望你們抓住陳政武后能想辦法逼他交出我父親、顓孫爺爺以及所幾位長老的解藥,另外再奪回‘璿璣珠’後能把它轉增於顓孫家族。”

    琴仙雲沉吟道:“焰情,關於你父親他們的解藥之事我現在就可以保證,即使陳政武沒有解藥,我們也有辦法能幫他們解毒。這次和我一起來妙壇的有一位薊黑衣老前輩,他是‘天門’的門主,也是王逸遙的師傅,只要有他在,再厲害的毒也能解得了。只是,關於把‘璿璣珠’送予顓孫家族,我暫時還不能答應你。”

    雪焰情臉色微變,道:“為什麼?”

    琴仙雲道:“焰情,你或許對陳政武的陰謀還不是很瞭解。陳政武先利用手頭所謀取的巨額資產,打造了一種特殊的品牌飾物,進而將這種飾物銷售到了世界各地,同時又借助顓孫家族幾位長老之力激發‘璿璣珠’所含能量,更在‘暗墟洞天’內建築了一座通天塔,其目的就是想通過‘璿璣珠’的巨大能量將那種飾物與

    ‘通靈塔’聯繫起來,我雖然不是很清楚陳政武是利用什麼方法將這毫無聯繫的兩樣的途徑聯在一起,但想來他的工廠所生產的飾品內應該都有一個微小的能量信息接收裝置,而那所謂的‘通靈塔’則是一散發能量信息的基地,他應是通過這兩者之間能量的牽連來達到控制飾物佩帶者思想的意圖。因此,即便是陳政武死了,但只要‘璿璣珠’和那種飾物還存在世上,這潛在的威脅就一天也不會消失。顓孫族長和幾位長老或許是為著族裏著想,但誰能保證顓孫家族中沒有奸猾之人,不會借此危害世人呢,焰情,我想你也不能夠做此保證吧!”

    雪焰情知道琴仙雲說得很有道理,可是“暗墟洞天”若沒有“璿璣珠”的能量補給,再過幾十年,如今一切的鳥語花香在裏面將不可能存在了,她不忍心看著顓孫家族費勁心力營造了千年之久的“暗墟洞天”就此消失,更不忍心見一向疼愛自己的顓孫若水為這事操勞了多年卻一無所獲,但是難道自己就眼睜睜地看著陳政武的陰謀得逞,讓自己的父親和顓孫爺爺一輩子都受他控制嗎?雪焰情心中一時兩難起來。

    琴仙雲見雪焰情默不作聲,理解她此時內心的矛盾,於是道:“焰情,你不用這麼快就做決定,你也可以回去把我的意思告訴你父親和顓孫族長,讓他們出來與我們商量商量,說不定能夠找到兩全其美的方法。”

    雪焰情歎道:“這話說在前幾天還行,可是今天你們如果不進入‘暗墟洞天’阻止陳政武的陰謀的話,以後就是進去也起不到什麼作用了。”

    琴仙雲不解的道:“這是為何?”

    雪焰情道:“因為你們今天沒進去,就只能等兩個月之後才能進去了。昨天晚上墨捷把你跟蹤他到玄黿江邊的事告訴了顓孫爺爺,顓孫爺爺便決定要將那個入口給暫時封死。今晚他把你說的話帶給我後,就急急返回了‘暗墟洞天’,為的就是辦這件事,說不定現在入口已經被封了。你一定會奇怪既然入口被封,我怎麼還能把你們帶進‘暗墟洞天’呢?其實,‘暗墟洞天’還有一個與外界相連的通道,這個秘密只有歷代族長知道。今天因為我一直不願意回去,而顓孫爺爺又需儘早將入口封閉,無奈之下,只好把這個秘密告訴了我。這條秘密通道兩個月才會啟動一次,每次啟動的時間只有三天,今天是最後一天了,所以,如果不趕在天亮之前進去,我和你們一樣,都要在妙壇等兩個月了。有了這兩個月的時間,足夠陳政武完成他的陰謀了。”

    琴仙雲皺了皺眉頭道:“要將‘璿璣珠’的能量完全激發出來,起碼得四、五年的時間吧,據我所知,顓孫族長他們激發‘璿璣珠’的時間,不會超過三年,陳政武怎麼能在兩月之內就將‘璿璣珠’派上用場呢?”

    雪焰情那張俏臉變得有些蒼白起來:“若是按照常理來算,確實還需要一、兩年,但陳政武已經準備施用一種邪術來激發‘璿璣珠’的能量。他前幾天從外面抓回來幾名男童,要用他們的精血來浸泡‘璿璣珠’,過了七七四十九天之後再讓七名精通‘虛冥功’的人將畢生功力注入‘璿璣珠’,便可以大功告成了。”

    “真有這事?”琴仙雲一陣驚訝之後,憤怒的道,“這傢夥簡直是喪心病狂,竟能做出這種慘無人道的事來。”稍微一頓,琴仙雲忽想起小歸來被抓之事,道:“焰情,歸來是不是你救出來的?”

    “原來那小孩是叫歸來啊!”雪焰情點點頭道,“陳政武讓人把歸來抓去其實也準備用他的精血來泡‘璿璣珠’的,我聽說他是和你們一起來到這妙壇的,所以便趁看守的人不注意時,偷偷地把他放了出來。”

    琴仙雲暗暗冒了一陣冷汗,還好小歸來被雪焰情所救,不然歸來可就真的危險了。他心中對雪焰情極為感激,道:“焰情,真是太謝謝你了。”

    雪焰情苦澀地笑道:“我們不是好……好朋友嗎,還說這些幹嘛?”

    “好,我不說這個了!”琴仙雲道。

    雪焰情吸了口氣,凝望著琴仙雲道:“仙雲,而今‘通靈塔’已被基本建成,等‘璿璣珠’的能量被完全激發,那時陳政武只要將它安置在‘通靈塔’中,他的圖謀已經實現,兩個月後你們就是進入了‘暗墟洞天’也無能為力了。所以,你現在就得仔細考慮一下我的第二個條件。仙雲,我知道這樣對你很為難,但我這也是不得已的,希望你不要怪我。”

    琴仙雲苦笑道:“焰情,我明白你的心情,怎麼會怪你呢?只是你的第二個條件……”

    “雲兒,你就答應焰情姑娘吧!”身後有人接過他的話頭道。

    琴仙雲聽出這是琴靈璧的聲音,忙回頭看去,卻見不但琴靈璧來,連薊黑衣、步飛煙和小歸來也不知何時出現在了此地。

    雪焰情看了看琴靈璧四人,有些遲疑的道:“仙雲,他們是?”

    琴仙雲為他們互相介紹了一番後偷偷地瞅了瞅步飛煙,見她正似笑非笑地望著自己,但臉上卻沒有絲毫不悅之意,這才放下心來,轉向琴靈璧和薊黑衣兩人道:“三伯,薊老前輩,你們什麼時候來的。”

    琴靈璧微笑道:“你離開賓館時,我們也都跟著下來了,只是見你們談得一直那麼入神,就沒有打攪你們。”說到這,他又對雪焰情道:“焰情姑娘,你對雲兒說的第二個條件,就由我來替他做主了。我們奪回‘璿璣珠’後就將它留在‘暗墟洞天’,只不過我有個要求,就是顓孫族長得給我們一個保證,他的家族永遠不會將

    ‘璿璣珠’用於邪途!”

    聽自己的三伯應承了下來,琴仙雲也只能默默點頭,但卻暗自擔上了一份心。

    雪焰情卻是喜逐顏開,道:“琴老前輩,這可真是太好了,我想只要能將‘璿璣珠’留下,顓孫爺爺什麼都會答應你們的。”

    琴靈璧笑呵呵的道:“焰情姑娘,你也不用叫我什麼老前輩,如果看得起我,就和仙雲、飛煙他們一起叫我聲‘三伯’吧!”

    雪焰情高興的道:“是,三伯。”叫完後,她悄悄地瞥了步飛煙一眼,芳心中卻飄上了幾絲酸意。

    琴靈璧抬頭望瞭望夜空,道:“焰情,再過不久天就要亮,你現在就帶我們進去吧!”

    雪焰情點點頭,卻又有些不好意思到看向薊黑衣,道:“薊老前輩,您真的能解我父親和顓孫爺爺他們所中的毒嗎?”剛才雪焰情雖聽琴仙雲介紹過薊黑衣對毒極為精通,可一直沒見薊黑衣說句話,還是難免有些擔心,因此才想再向薊黑衣求證一下。

    “天下只有我一種我解不了的毒,那就是‘含沙射影’,但自今日起,世上已再無‘含沙射影’這種毒,所以,姑娘你大可不必擔憂!”

    雪焰情見薊黑衣口未開,聲音卻出來,心中大感詫異,但見薊黑衣把話說得這麼自信,她真的是心花怒放,道:“薊老前輩,您這麼一說,我可真的完全放心了。仙雲,三伯,我們現在就出發吧。”

    “雪姐姐,我跟你走前面!”小歸來從琴靈璧等人身後鑽了出來,跑到雪焰情面前。這小傢夥聽過雪焰情與琴仙雲的談話,知道自己的這條小命是被雪焰情從“暗墟洞天”裏救出來的,心裏對這位才第一次正式見面的“雪姐姐”感激得不得了,只是剛才他一直插不上嘴,等到現在才找著了個說話的機會。

    “好啊!”雪焰情嫣然一笑,牽著歸來的小手當先行去。

    琴靈璧、薊黑衣、琴仙雲和步飛煙四人見狀,也忙跟在了他們的後面。

    在雪焰情的帶路下,他們走了大半個小時才走出這片森林,來到一塊空地上。

    “焰情,你說的秘密通道究竟在什麼地方啊,要是讓顓孫家族派在妙壇的眼線發現我們的行蹤可就麻煩了。”琴仙雲望瞭望身後那茫茫的林海,有些著急的道。

    雪焰情笑道:“別急,再走一會就快到了。現在這個地方十分安全,我們剛才走過的那片森林設有許多機關埋伏,就是有眼線跟蹤,他們也過不了那森林的。”

    又繼續向前走了兩三裏路,眼前卻突然出現了一顆參天巨松。這顆樹怕不有數十米高,七樹幹之大,就是琴仙雲他們六人手牽手也合圍不起來,遠遠望去,就像是一跟巍峨聳立的擎天巨柱。他們幾人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大的松樹,都情不自禁地感歎起來。

    “就是這裏了!”

    雪焰情伸手在樹幹的幾個不同部位上使勁地拍了幾掌,樹幹那斑駁的表皮突然似流水般奇怪地滑動起來,最後竟形成了一道約莫兩米來高的拱門,借著雪地亮光隱約可見門內有幾級下行階梯,帶再進去卻是漆黑一團,什麼也看不清楚了。

    小歸來的嘴張開半天都合不攏,驚詫的道:“雪姐姐,這顆樹真是太神奇了。”九

    雪焰情展齒一笑,道:“這顆松樹其實並不是真的樹,它只是用巫術造成的假像罷了,否則,若有人把這棵樹砍了,那顓孫家族的秘道豈不是很容易就暴露出來了嗎?你們知道嗎,自這顆樹出現後的那些年,有很多人都想把它鋸下來做木材,但不管他們怎麼鋸,這棵樹連皮都不掉,結果這妙壇附近的人都把它當做了神樹,之後再也沒人敢對它鋸齒相向了。”

    “雪姐姐,這棵樹是假的,那裏面呢?”小歸來聽雪焰情說了這麼多,早就好奇心大起,跑了進去。

    看小歸來這麼毛躁,眾人怕他惹出什麼事端來,也急忙跟了進去。

    琴仙雲走在最後,當他兩隻腳跨入門內後再回頭一看,身後卻似個無底的黑洞,哪來什麼拱門。

    數和門是巫術所造出來的幻象,但裏面的通道和階梯卻是實實在在的。

    以琴仙雲、步飛煙、琴靈璧三人的修為,都已達到了夜中視物的境界,而薊黑衣雖然眼盲,但他的感覺卻比什麼都靈,所以他們走在這暗道中都沒什麼困難。剩下的小歸來與雪焰情二人功力尚淺,卻沒此能力,只能摸著牆壁緩緩而行。小歸來倒是很快就被琴靈璧牽住了,可雪焰情卻只能依靠自己了。

    琴仙雲見雪焰情這樣走得實在太慢,於是伸出一隻手把雪焰情帶到了自己身邊。

    雪焰情雖看不清牽著自己的那個人的相貌,但憑著她女人的獨有感覺,她很快便知道了這人就是一直藏在自己心裏永遠也不會消失的琴仙雲!此時此刻,她竟回憶起了以前兩人在一起時的美好時光,忍不住把嬌軀輕輕地挨了過去。

    他們二人的這些舉動全被走在琴仙雲身邊的步飛煙看在了眼裏。步飛煙不是小肚雞腸的女人,而且她也知道琴仙雲牽著雪焰情的手走路緊緊只是出於幫忙,可她見到雪焰情靠在琴仙雲肩上那副“陶醉沉迷”的表情,便禁不住會有些醋意。

    步飛煙暗哼了一聲,也悄悄地靠近琴仙雲身邊,在這個男人的手臂上用力地掐了一把。

    琴仙雲忍痛沒叫出聲來,轉頭看了看步飛煙,見到她那很不樂意的神情後又側頭看了一眼雪焰情,心中便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可現在通道依舊黑暗如初,他又不好把雪焰情鬆開,只能伸手把步飛煙也摟在自己的身側,手指溫柔地在她的嬌軀上撫摸著,以示安慰。

    步飛煙被琴仙雲摸得面紅耳赤,嬌豔欲滴,卻只是嫵媚地橫了他一眼,並沒有推拒的反應。

    就這樣在黑暗中走了數十分鐘,前面的小歸來忽地道:“沒有路了,雪姐姐,我們現在該怎麼走!”

    聲音驚醒了雪焰情與琴仙雲、步飛煙三人。雪焰情“哦”了一聲,極為戀戀不捨地鬆開琴仙雲的手,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盒打了開來,但見光芒四射,熾烈耀眼,將通道照得極為清楚,這竟是顆龍眼大小的夜明珠。

    她有這麼一顆夜明珠怎麼早不拿出來?

    琴仙雲疑惑地看著雪焰情手中的那顆珠子,轉念一想,才恍然大悟她這麼做原來只是為了能讓自己牽著她走這一段路。剛想通這一點,琴仙雲便覺腰間又傳來一陣劇痛,想來是步飛煙也明白了雪焰情這麼做的意圖。

    琴仙雲苦笑幾聲,他真不知這個時候自己是該高興還是難過!

    雪焰情拿著夜明珠來到通道盡頭,在牆壁上仔細地觀察了一番,才照進入通道前打開大樹拱門的方法在牆壁上使勁地拍了幾掌,只是這幾掌所拍的位置卻發生了一些變化,由不久前的五行方位變成八卦序列。

    雪焰情拍出最後一下時,那牆壁好似漸漸消融,露出了一個圓形的缺口。雪焰情探出頭去張望了兩眼,才回頭低聲說道:“三伯,我們可以出去了。不過大家要小心點,現在最好是別驚動顓孫家族的人。”

    琴靈璧應道:“放心吧,我們明白的。”

    雪焰情這才走出缺口,琴靈璧幾人也隨之魚貫而出。

    出去後再一看身後,矗立在那的竟又是一株松樹,只不過比入口所見的那株要小上數倍。

    微弱的光線射入眼簾,琴仙雲他們發覺自己正站在一片茂盛的小樹林裏,放眼望去,但見綠樹叢生,分外妖嬈,地面更是絨草密佈,更有那些不知名的小花在那爭相競豔,周圍處處煥發出勃勃生機,讓人見之頓感心胸清明了不少。薊黑衣儘管目不能視物,也感受到了這裏旺盛的春意,臉上逐漸流露出一絲舒坦的笑容。

    在沒有踏上這裏的土地之前,誰沒不會相信“暗墟洞天”竟真是一個與外界截然不同的世界!

    “暗墟洞天”,果然是別有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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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6 13:16:14
第十五卷 情海逍遙 第08章 冤家路窄

    “不好,有人來了,大家都找個隱秘的地方先藏起來。”正當琴仙雲等人觀賞著周圍的景致之時,薊黑衣突然出聲提醒。琴仙雲回過神來,凝神一聽,果真有一陣“沙沙”的聲音正向他們所站之處而來。

    幸好這裏林木眾多,大家很快便在附近找到了藏身的地方。薊黑衣身子瘦小,藏在了一棵枝葉茂盛的大樹頂上,若是來人不親自上樹,是絕對發現不了的;琴靈璧與小歸來二人則躲在了一堆灌木叢裏;而雪焰情對這裏的地形極為熟悉,如老馬識途般帶著琴仙雲和步飛煙鑽進了隱蔽的小山洞裏。

    六人剛藏好沒幾秒,便見一名坐在輪椅上的道裝老頭飛速轉動著輪子,進入了樹林。

    雪焰情輕輕分開垂在洞口的草藤,向外看了一眼,回頭小聲說道:“來人也是陳政武手下的三大禦使之一。這個人雖然是個殘廢,卻比王逸遙那傢夥更加陰險可惡,自來到‘暗墟洞天’後便開始作威作福,現在顓孫家族裏的人沒有一個不討厭他的,只是敢怒不敢言而已。”

    琴仙雲道:“我們只知道陳政武手下的三大禦使,一個是你父親,一個是王逸遙,而剩下的一個卻一直都不知道他是誰,沒想到他會是個殘廢之人!”

    雪焰情道:“他好像是什麼‘靈蛇宗’的宗主,叫漆雕無二。”

    “漆雕無二?”琴仙雲和步飛煙同時叫了一聲,步飛煙更是激動得全身顫抖起來。

    雪焰情忙沖著他們二人“噓”了一聲,待發現他們神色有抑,不由詫異的道:“你們怎麼了?”

    步飛煙怒目切齒,冰冷的道:“這老賊居然還沒有死!冤家路窄,今天你撞到這裏來,我就不信你還能從我手裏逃出去?”步飛煙沉哼一聲,“噌”地一下站了起來,怒氣衝天地往洞口走去。

    琴仙雲大驚,身子一閃,緊緊地抱住步飛煙,低叱道:“飛煙,你這是幹什麼?”

    “仙雲,你放開我,我要殺了他!”步飛煙雙目赤紅,使勁掙紮著想要擺脫琴仙雲的雙臂。

    琴仙雲道:“飛煙,你不要衝動,我和你一樣也想殺了這個披著人皮的畜生,可是現在我們剛到‘暗墟洞天’,對裏面的情況都還不瞭解,若就這樣貿然出去,勢必會驚動陳政武與顓孫家族中人,這麼一來,我們行動起來便會增加許多不必要的麻煩。飛煙,你放心,漆雕無二這老賊絕對活不過明天的,你就在忍耐一會吧。”

    “仙雲,你說的對,就讓他再多活幾個小時!”被琴仙雲這麼一勸說,步飛煙那激動的情緒才漸漸平復了下來,但依然兩眼噴火,顯見她的怒氣並沒有消逝。

    琴仙雲鬆開了雙手,步飛煙回身在洞中坐了下來。琴仙雲擔心步飛煙心情會再次波動起來,也緊挨著在她的身邊坐下。

    雪焰情聽他們二人說話,似乎與漆雕無二之間有著莫大的仇怨,不禁問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

    琴仙雲憐惜地撫摸著步飛煙飄順的秀髮,歎息了一聲,沉痛地把步飛煙的身世緩緩道出。

    雪焰情聽得眼眶紅通通的,淚珠就差沒流出來,暗道:“我一直以為的經歷夠不幸的了,卻沒想到飛煙小時候的遭遇竟會是這麼悲慘,如果換作是我遭遇這些事,我恐怕早就精神崩潰了,唉,和飛煙相比,我卻是幸運多了。”

    這麼一想,雪焰情對步飛煙的同情之心油然而生,開始見到步飛煙時的那股嫉妒登時消散了不少……

    洞外林內,漆雕無二突然雙手一撐,身子快速地離開了輪椅,飄到半空中,兩臂揮舞著極為寬大的衣衫如鳥翼一般柔和而輕緩地震動著。在真氣的催動與空氣的鼓動下,他竟在空中飄了好一會兒才緩緩地降落在地。

    幾月前,漆雕無二在塹溝中了陳何暗下的無形奇毒後狼狽地逃離了靜月山,在回到湖源鎮時他幾乎只剩下半條命了。他當時本以為自己必死,可又極不甘心就這樣默默地隨著陳何同赴黃泉,忽然想到從陳、兵、甲三人手中奪來的“天龍血玉”,一直以來,他都沒有參透血玉中的秘密,對於血玉的療毒功效他也是一知半解,可在那個關頭,他也顧不了那麼多,便拼命地驅動真氣吸收著玉中的那股清涼之氣。

    漆雕無二也沒想到自己會歪打正著,體內那已漸侵入心脈的劇毒竟真的被他借助“天龍血玉”之助慢慢逼到了兩腿之中。不過唯一令他不滿的是,毒退到了腿部之後就像生了根似的,無論他如何催動真氣都不能再把毒迫退半步。

    劇毒沒有拔除,卻不斷地侵蝕著漆雕無二腿部的肌肉和神經,時日一久,他的兩腿便失去了知覺,再也不能行走了。漆雕無二無可奈何,從此只得坐在輪椅上行動了。他在湖源鎮呆了將近一個月,就接到了陳政武的通知,讓他到“暗墟洞天”待命。

    漆雕無二一生作惡無數,也正擔心自己兩腿殘廢之事流傳出去被仇家找上門來,於是正好借著機會悄悄來到妙壇,躲進了顓孫家族隱居的秘地。到這裏後,他嫌自己坐在輪椅上行動極為不便,便每日都到這林中來練習禦空之術,經過長久的摸索,竟真的讓他發現了一點門道,如今他已可自由在空中翱翔好幾分鐘都不會落地,憑藉著他如今的這份輕功,若是離開“暗墟洞天”,亦足可傲視群雄了。

    今日,他又早早地來到這林裏,在虛空中飛翔了數十次才滿意地飄回輪椅上。

    “漆雕先生,我們族長有請!”

    一個禿眉的中年漢子來到他的身後,恭敬的道。

    這時天邊已經微微發亮了,漆雕無二頭也未轉,朝後揮了揮手,神情極其倨傲的道:“你回去告訴你們族長,就說我很快就來!”

    “是!”禿眉漢子神色依然恭敬地退了出去,但眉宇間卻掠過了幾絲厭惡。

    漆雕無二慢條斯理地整理著衣裳,待那禿眉漢子走了很久,他才不慌不忙地轉動著輪椅出了小林。

    漆雕無二剛走,琴仙雲、步飛煙和雪焰情三人便首先從山洞裏鑽了出來。

    “這老頭太可惡了!竟然對枯木叔叔這麼無禮!”雪焰情憤憤不平地蹬了下腳。

    琴仙雲問道:“焰情,你和剛才那人很熟嗎?”

    雪焰情嗯道:“他叫顓孫枯木,在‘暗墟洞天’裏除了顓孫爺爺外,就數枯木叔叔最疼我了。枯木叔叔不諳武功,卻特別擅長巫術,他如今已是顓孫家族大家都公認的下任大巫師的繼承人選了。”

    琴靈璧、薊黑衣和小歸來三人這時也從藏身之處走了出來。

    聽到雪焰情那句話後,琴靈璧有些奇怪地問道:“焰情,在顓孫家族裏還有大巫師這個稱謂嗎?”

    雪焰情頷首道:“是的,顓孫家族每隔五十年都會推舉一位族中巫術最高的人來出任大巫師。大巫師的責任就是施展巫法維護‘暗墟洞天’外圍屏障不被人破壞,及時修補巫陣的漏洞,以保證顓孫家族隱居之地不被人發現。大巫師平時沒什麼事的時候都單獨潛居在‘暗墟洞天’中央的‘遺世齋’內修行。在顓孫家族中,他的地位與族長平等,但在某些關鍵時刻,他的權威卻可淩駕於族長之上。”

    琴仙雲道:“沒想到大巫師對顓孫家族的作用會有這麼重要。”

    雪焰情道:“誰說不是呢,枯木叔叔其實也對陳政武那般人的行為十分不滿,若他是現任大巫師的話,他是絕對不會同意顓孫爺爺的做法的。在陳政武到達‘暗墟洞天’的這些日子,枯木叔叔已經和他們在言語上起了好幾次衝突,若不是顓孫爺爺壓下來,枯木叔叔早就對他們動手了。”

    琴仙雲道:“他倒是位血性之人!”

    琴靈璧思索了一會,道:“焰情,你看一下能否把你顓孫爺爺和枯木叔叔請到你剛才藏身的那個洞裏去。我們現在在顓孫家族的地盤,若能在對陳政武等人動手之前先和顓孫家族達成約定,那對我們阻止陳政武的陰謀,奪回‘璿璣珠’將會有很大的幫助,否則,恐怕免不了一場惡戰呢!”

    雪焰情有些擔憂的道:“三伯,請我倒是能請來,只是我怕萬一你們和他們見了面,就不好辦了。枯木叔叔倒比較容易勸說,顓孫爺爺卻不好辦,如果到時候顓孫爺爺不同意和你們合作,那可如何是好?”

    琴靈璧道:“你別太擔心,我們一定能勸服顓孫族長的,而且就算勸說不成,也可以合我們幾人之力在最短的時間內把他們暫時制住,不至於暴露我們的行蹤。”

    雪焰情期期艾艾的道:“三伯,如果事情真的到了那個地步,你們可千萬不要傷害顓孫爺爺和枯木叔叔啊。”

    琴靈璧笑道:“傻丫頭,你還不相信我們幾個,仙雲你總該相信吧?”

    雪焰情深深地望瞭望琴仙雲,展顏一笑,揣著埋心靈深處的那份情愫轉身離去。

    步飛煙看著雪焰情的背影,輕聲說道:“三伯,這麼做是不是有點冒險!”

    “即使是有點冒險,那也是值得的。走,我們大家先進山洞再說吧!”說話之時,琴靈璧那雙細眼逐漸眯成了一條成…

    這片山林處在“暗墟洞天”的最西部,顓孫家族的大多數人都居住在離此很遠的北部,但顓孫家族的一些重要人物如族長的住處——“養心閣”,還有幾位長老的住所距這座山林卻只有三、四裏遠。

    雪焰情出了山林,施展輕功,很快便來到了養心閣的門外,卻剛巧碰上了從裏面出來的漆雕無二。雪焰情一想到這傢夥以前那盯著自己的不懷好意的眼光,心中便說不出的討厭,更何況還知道了他對步飛煙一家所做的惡行,就恨不得一劍戳他個窟窿!

    “侄女兒,昨天晚上你去哪了,怎麼沒見到你啊?”漆雕無二沖著雪焰情擠了擠眉毛。

    雪焰情暗罵了一聲,冷冷的道:“是不是我去什麼地方還需先告訴你呢?”

    話一說完,雪焰情便加快步伐從漆雕無二身邊走過,進入了養心閣內。

    漆雕無二瞅著雪焰情苗條誘人的身資,忍不住使勁地咽了幾口唾沫,自言自語的道:“小丫頭,本宗主總有一天會把你弄到手的,到時候看你還怎麼在本宗主面前假裝正經?”

    漆雕無二嘿嘿怪笑了幾聲,悠閒地向前轉動著輪椅……

    養心閣,顓孫若水閉著眼睛一動不動地盤膝端坐在蒲團上,而顓孫枯木則在他的身前轉來轉去,神情頗為煩躁,臉上不時顯露出忿忿不平之色,似是方才顓孫若水與漆雕無二的談話令他極不愉快。

    “丫頭,你昨天和族長出去,怎麼現在才回來,急死叔叔了!”

    顓孫枯木一抬眼,猛地見到笑語嫣然站在門口的雪焰情,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

    顓孫若水的眼皮也顫動了一會,睜開了一條細若針眼的縫隙,微微笑道:“焰情,你終於回來了,沒人看見你吧!”

    “沒有,就是剛才在門口碰到了漆雕無二那個可惡的死老頭子!”雪焰情眨了眨那雙明如秋水的雙眸,裝著奇怪的道:“顓孫爺爺,枯木叔叔,他不是一直和陳政武他們住在‘通靈塔’嗎,怎麼今天跑到這‘養心閣’來了?”

    顓孫若水哪曉得雪焰情是在明知故問,果然歎道:“他是我請來的?”

    雪焰情又道:“顓孫爺爺,您請他到這裏來幹嘛?”

    顓孫若水有些心煩的道:“我聽陳政武說明天就要施展那邪術來激發‘璿璣珠’的潛能了,他把這事交給了漆雕無二。為了激發‘璿璣珠’能量就把那幾條鮮活的小生命給害了,實在是有幹天和,所以我才叫你枯木叔叔把他找來,想和商量一下是否可將這事緩緩,可沒想到漆雕無二竟一口拒絕了,唉,我真的後悔把這種邪術說了出來。”

    雪焰情聽得暗自高興,這會連顓孫爺爺也對陳政武他們頗有怨言,那呆會三伯勸說起來應該會容易些的。雪焰情道:“顓孫爺爺,您和叔叔也不用太煩心,事情已經發展到了這個階段,就是煩也沒用。”

    顓孫若水無可奈何的道:“焰情,你說的也對,現在我已是身不由己,想管也管不了了。”

    雪焰情眼珠子滴溜溜地轉了轉,忽然笑道:“顓孫爺爺,枯木叔叔,既然你們這麼鬱悶,不如我們出去玩玩好嗎?”

    顓孫枯木伸指在雪焰情的額頭上點了一下,笑道:“你這丫頭,現在還有心情玩?”

    雪焰情嬌聲道:“我剛才回來的時候在那邊山上發現了一些很奇怪的東西,顓孫爺爺,枯木叔叔,你們就出去看看嘛!”

    顓孫枯木道:“叔叔自一出生就在這‘暗墟洞天’,對裏面的一草一木都瞭如指掌,我怎麼就沒發現你說的那邊山上有奇怪的東西呢?”

    顓孫若水也呵呵笑了幾聲道:“是啊,這個你可騙不了我們哦。你想玩的話就去那多玩一會吧,但要記得回爺爺這來吃早餐囉1

    雪焰情拉著顓孫若水的胳膊,撒嬌道:“爺爺,真的有嘛!”

    顓孫枯木忍不住笑道:“族長,看來我們不陪這丫頭去看看,他是不會放過我們嘍。”

    他們二人對雪焰情疼愛有加,在雪焰情的強烈要求下,最終還是被她拉著走出了養心閣,來到了西面的那片小山林裏。

    走進林內,顓孫枯木笑問道:“丫頭,你說的奇怪的東西在哪呢?”

    “就是前面的那個山洞!”雪焰情笑眯眯地向前指了指,故意放大聲音,想要提醒一下洞裏的琴仙雲等人,她已經把顓孫若水和顓孫枯木請來了。

    顓孫枯木聽後,哈哈大笑道:“你說的那個山洞啊,叔叔還不到五歲就已經到裏面玩過無數次了。”

    顓孫若水也道:“焰情,別胡鬧了,我們回去吧。”

    看他們似要轉身,雪焰情急得眼眶微紅,淚水開始打起轉來,道:“人家說的不是那個山洞,而是洞裏面奇怪嘛!”

    女人的淚水永遠都是克制男人最厲害的武器,顓孫若水見雪焰情滿臉委屈的模樣,只得很無奈地看了看顓孫枯木,道:“罷,罷,反正爺爺已經到這裏了,就和你叔叔陪你到洞裏去轉一會吧。”

    雪焰情表面上還是顯得有些不高興,可心裏面卻早就樂開了花,顓孫若水和顓孫枯木哪知道雪焰情之所以眼中冒出淚水,只不過是裏面碰巧吹進了一些雜物而已。

    很快就來到了那個山洞外,雪焰情飛快地鑽了進去,顓孫若水和顓孫枯木也只好分開垂在洞口的長藤,貓著腰跟了進去。

    剛一抬眼,就見裏面赫然端坐著琴仙雲等五人。

    “你們……”顓孫若水神色極為震驚,剛說了兩個字,就見面前人影一閃,琴仙雲和步飛煙已經站在了洞口,攔住了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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