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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慕冰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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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賊眉鼠眼]極品草根太子(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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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9章正邪善惡

沈篤義完了。

從得意到絕望,只在一瞬間。無論是家族爭斗還是政治博弈,笑到最后才是最美的,很可惜,他沒有笑到最后。

做夢也沒想到,一株蘭花居然會成為他失敗的誘因。

那株蘭花……竟是沈睿殺人后搶來的!當沈篤義知道了這個消息,他便瞬間明白,他這輩子完了,余生連住療養院的資格都沒有,只能在監獄里度過。

沈睿,沈睿……

沈篤義苦笑。

沒想到最終竟栽在這個深藏不露的侄子手里,原本將他當成了自己手里的棋子,調他回京,暗中激發他的仇恨,冷眼看著他對沈家動手,待到事情不可收拾時他再出來趁機奪權,一切安排得完美無暇,卻怎麼也想不到,居然被這個侄子反擺了一道。

沈睿恨沈家,恨整個沈家,包括他這個從小看著長大,教給他道理,扶持他入官場的親叔叔,仇恨沒有泯滅沈睿的智慧,早在半年以前,便預先給他埋下了失敗的伏筆。難怪那株梁祝蘭花美得那麼妖異,如同魔鬼從地獄帶到人間。

究竟誰是誰的棋子?究竟誰是螳螂,誰是黃雀?

冰涼的手銬銬上他干枯的手腕,沈篤義整個人仿佛被掏空了一般,他知道,自己的這一生,已在今晚徹底落幕。

沈家大門外的功德牌坊下。

外圍駐扎的警衛崗亭遭到突然襲擊,襲擊者卻是上百人的外國籍男子,他們手持著沖鋒槍,分別開著三輛前端加了鋼板和防彈玻璃的改裝卡車,卡車像坦克一般加速沖來,車頂的篷帳里忽然竄出十幾道激烈的火舌,嗒嗒嗒幾聲脆響,崗亭內駐扎的一個班的值勤警衛被亂槍打中,躺在血泊中。

沈睿開著卡車領頭沖在第一個,卡車前方已出現不少警衛,他們依托地形進行反擊,無數子彈打在卡車的防彈玻璃上,發出叮叮當當的響聲,玻璃卻絲毫無損。

沈睿赤紅著雙眼,平素梳得一絲不茍的頭發凌亂的披散著,他雙手死死握著方向盤,嘴角仍舊一抹淡淡的笑容,然而此刻他笑容中的意味卻是那麼的瘋狂,像個沉浸在自己幻境中的瘋子。

卡車的副駕駛座上坐著一個中年的歐洲籍男子,他穿著迷彩服,握著mp5沖鋒槍,蔚藍的眼睛盯著陷入瘋狂狀態的沈睿,淡淡的撇了撇嘴。

“沈先生,你現在的狀態不是很好,我建議取消這次瘋狂的行動吧。”

沈睿通紅的雙眼頓時惡狠狠的盯著他:“不!絕不取消!我付了你們錢的!”

男子一聳肩:“不錯,我們是雇傭兵,但是我們不是傻瓜,錢再多也得有命花才是,你現在的行為根本就是毫無理智的跟一部國家機器抗衡,我敢肯定,這個老宅附近有不下500名的中國正規軍人,你覺得我們有勝算嗎?”

“我不關心有沒有勝算,我只想把這個宅子夷為平地!”

“可是我關心,我必須為自己手下的生命負責,沈先生,這一單,我們恐怕接不下來,對不起,我要下令撤退了。”男子很堅決,顯然他並不想跟瘋子打交道,特別是現在這個瘋子正在干一件送死的事情,他沒有興趣當這個瘋子的陪葬品。

他們只是雇傭兵,為雇主殺人越貨都沒問題,但絕沒有義務為雇主當恐怖分子,這樣的自殺式襲擊對他們來說是愚蠢的。

沈睿緊咬著牙不出聲,呆呆的盯著卡車的后視鏡。

正當歐洲男子準備招呼卡車后的手下撤退時,盯著后視鏡的沈睿忽然露出一抹詭異陰森的笑容。

“想撤退?不,你們來不及了……”

話音剛落,卡車后傳來一陣激烈的95式沖鋒槍聲音,接著卡車尾部幾名外國雇傭兵發出慘叫聲。

歐洲男子面色一變,沈睿哈哈大笑:“知道后面是誰來了嗎?我最親愛的堂弟,帶著中國正規野戰軍的特種部隊來了,撤退?這世上誰能在他們的槍口下安然撤退?”

葉歡端著槍,沖在隊伍的最后,頭上的鋼盔壓得低低的,一路也不放槍,一味的躲在后面假模假樣的沖鋒。

何平實在看不得他這模樣了,一腳狠狠踹在他屁股上。

“混蛋,為什麼一打仗你就這副德性?”

葉歡振振有辭:“隊長,這又不是城管搶水果攤兒,你能指望我有多英勇?打仗會死人的啊!別以為我沒看過電影,有些操蛋的編劇總喜歡安排主角在結局的時候中彈掛掉,我可不出這個頭。”

話是玩笑話,實則經過多次實戰之后,葉歡已不懼怕打仗了,可是今天這一仗打得讓他很為難,這一次他的敵人,是他血脈相連的親人,盡管這位親人罪該萬死,可葉歡還是狠不下心朝他開槍,縮頭縮腦躲在戰友們背后大概就是這層用意。

何平也許明白葉歡的心情,深深看了他一眼后,看了看前方的戰況,換了話題道:“瞧這情形,就算我們不來,沈家老宅駐守的那幾百警衛也能輕松放倒他們,我們這回可真是錦上添花,來不來都無所謂了。”

葉歡也注視著前方,前方沈睿和那些雇傭兵乘坐的卡車已經停了,眾人正依托著卡車車體的掩護,對前后兩邊的夾攻進行著蒼白無力的還擊。

激烈的槍聲中,依稀能聽到沈睿瘋狂失控的狂笑。

“瘋了,真的瘋了……”葉歡眼中生出幾分莫名復雜的目光。

導彈數據被截回,鈾礦合同慘遭騙子詐騙,忽然間由前途光明的頂級富豪變成了一無所有的窮人,所有的退路全部被封死,天下之大卻無處躲藏,更重要的是,多年立志並努力著的目標到頭來卻一個都沒實現……

老實說,換了葉歡是他,恐怕也早就崩潰了。

葉歡眼中漸漸露出痛惜。

何苦如此,雖說彼此是生死仇敵,可是……畢竟也是同脈血親啊,這一夜過去,將是怎樣一個結果?

這場戰斗幾乎毫無懸念,沈睿花錢雇的雇傭兵來不及撤退,便被迎面趕來的警衛和后面追來的特種兵前后包圍,雇傭兵的字典里沒有投降二字,只好陷入了苦戰,沈家老宅的警衛擔負著保衛首長的重任,自然不會對這幫雇傭兵客氣,沒過多久,隨著一陣如爆豆般的點射,雇傭兵的傷亡已超過半數,他們只能靠著單薄的卡車車體軟弱無力的抵抗著,不時有人在他們身邊悶哼著中彈倒下。

遍地屍體,遍地鮮血。

槍聲漸漸零星稀疏,雇傭兵們早已沒有了士氣,躲在卡車里不出聲也不放槍,似乎完全放棄了抵抗。

兩頭夾攻的警衛和特種兵們也漸漸放緩了攻擊節奏,眾人各自找了有利的地形掩體,暫作休息,清點傷亡。

雖然暫時停戰,可雙方都明白,這只是爆發前的沉默,敵人終究是要被消滅的。

葉歡靠在功德牌坊后的一株老樹邊,大口喘著粗氣。

戰斗,差不多接近尾聲了,沈睿被剿滅已是必然。

葉歡從口袋摸出一根煙,點燃深吸了一口,平緩了一下情緒,然后高聲大叫。

“沈睿,投降吧,你沒有機會了,任何機會都沒有了!”

嗒嗒嗒……

一梭子彈狠狠射來,徒勞的打在那棵合臂粗的大樹上。

過了很久,沈睿那嘶啞的聲音才傳來。

“哈哈哈,葉歡,你也來了,我們兄弟又見面了,怎麼不出來跟你堂哥打個招呼?”

“你是瘋子,可我不是傻子,我出來你還不得一槍爆老子的頭啊?沈睿,聽我一句,放下槍走出來投降,活著比什麼都好。”

“哈哈哈,投降?如果我是那種投降的人,何必跑到這里來找死?葉歡,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已沒有機會了。”

葉歡抿著嘴唇,沈睿沒說錯,他不是那種投降的人,而且目前的態勢,他確實沒有任何翻盤的機會了。

隨著兩人的互相喊話,雙方仿佛無形中達成了默契,期間一直沒有再交戰。

沈睿的聲音愈發嘶啞:“葉歡,二十年前,你父親領著兵,也是在這沈家老宅的大門前,與我父親激烈交戰,那一仗,我父親輸了,輸得干干凈凈,二十年后,你我兄弟又在這里,重復著二十年前相同的一幕,哈哈哈,這到底是宿命給我們的輪回詛咒,還是沈家的因果報應?”

葉歡渾身一震,眼中充滿了極度的茫然。

是啊,歷史為什麼總是如此的相似?連結果也仿佛被安排好了,巧合得就像上帝的惡作劇,偏偏卻是那麼的血淋淋。

定定呆楞了許久,葉歡的表情漸漸變得堅定。

“沈睿,這不是宿命,也不是詛咒,這是報應!是對貪欲和邪惡的報應!沈家百年賴以傳家的,不是詩書禮儀,不是功名權勢,而是一股正氣,浩然正氣!心性邪惡的子孫,先祖不佑!”

沈睿不懂這個道理,正如沈篤義也不懂。

他們明明是穩操勝券的人,為什麼在緊要關頭卻突然失敗了?

只能說,正義必將壓倒邪惡,冥冥中自有一雙眼睛在盯著世人,它區分正邪,判定善惡。

雙方對峙之時,一輛掛著軍牌的吉普車飛速朝沈家老宅駛來。

葉歡等人大驚,還來不及阻攔,吉普車便越過他們的防線,停到沈睿躲藏的卡車前,車未停穩,從車上跳下來一名穿著白衣長裙的婦人,她脂粉未施,素面朝天,卻顯得那麼的美麗清秀。

婦人早已淚如雨下,站在卡車前掩面痛哭。

葉歡凝神一瞧,不由急得大喊道:“宋佳,你這蠢女人,快回來!”

來人正是沈睿的結發妻子宋佳。

宋佳似沒聽到葉歡的大喊,猶自流著淚,朝靜寂無聲的卡車哀慟道:“沈睿,你在里面嗎?”

過了很久,里面傳來沈睿冰冷的聲音:“你來做什麼?看我的笑話嗎?看我怎麼死嗎?”

宋佳哭著不停搖頭:“夫妻本是同林鳥,我怎麼會看你的笑話?沈睿,放下槍出來吧,你不能死,童童不能沒有父親,我不能沒有丈夫……”

“宋佳,回去吧,我出不出來都是死,無路可退了,至少我有權力選擇一種比較有尊嚴的死法兒……”

“你不會死的,只要你放下槍出來,沈家不會趕盡殺絕,我宋家也一定會為你奔走,保你平安,只是幾年牢獄生活,等你出來,我們重新過日子,我們都年輕,一切都來得及彌補的……沈睿,出來吧,求你了!”

卡車里的沈睿仿佛在考慮宋佳的提議,過了很久,卡車的駕駛室車門忽然打開,警衛和藍劍士兵們頓時舉槍凝神戒備。

宋佳如同瘋了似的伸臂橫攔,大叫道:“不要開槍,他投降了!不要開槍!”

在眾人的目光注視下,沈睿提著槍緩緩走了出來,他的頭發好象剛剛仔細打理了一遍,仍如往常般一絲不茍,油光順滑。

瘋狂的神態也不復存在,眸子里一片清明沉穩,隱隱散發出體制中人常有的淡淡官威。

他一步一步朝宋佳走來,走得很慢,步履卻異常穩定。

令所有人凝神戒備的是,他的手里仍握著一把五四式手槍。

“沈睿,放下槍!否則我們有權擊斃你!”何平忽然從掩體后站了出來,厲聲大喝。

沈睿置若罔聞,帶著微笑走到宋佳身前。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宋佳,你不該來的。”

難得聽到他如此溫柔的話語,宋佳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丈夫有難,妻子怎能不來?沈睿,我們畢竟一場夫妻,能不能聽我一句勸,投降好嗎?”

沈睿充滿柔情的看著她,甚至伸出手輕輕撫了撫她的發鬢。

“不該嫁給我啊,這些年讓你不快樂了,我記得你以前是個愛唱愛跳愛笑的女孩,自從嫁給我后,好象很少笑過了……”沈睿眼中浮上幾分愧疚。

宋佳搖頭道:“嫁你,是我從小的心願……或許你不知道,我從小時候起就迷戀你了,曾經發過誓,今生一定要做你的妻子,為你生兒育女,快樂一生,沈宋兩家聯姻,其實是在我的堅持下才促成的,沈睿,生在能與你門當戶對的家庭,是我的幸運,可卻是你的不幸,如果你肯放下一切,如果你肯回過頭看看我和孩子,幸福,其實一直在你身后,緊緊跟著你……”

宋佳說著忽然大聲哭了起來,一雙粉拳不輕不重的捶著沈睿的胸:“……可是你為什麼就是不肯回頭?為什麼不肯回頭看看?我恨啊,恨死你了!”

沈睿微微動容,仰頭望天,兩滴清淚緩緩滑落。

四面楚歌之時,誰也不知道他這兩滴淚包含了怎樣的情感。

沈睿忽然伸手輕輕抱住宋佳,在她耳邊輕語:“宋佳,好好撫養我們的童童長大,告訴她,將來做個好人……對不起,這一世讓你傷心了,下一世,我百倍補償你,你耳朵背后有一顆紅痣,下一世,我認得你的。”

在宋佳驚愕的目光注視下,沈睿悄然退出了手槍的彈匣,然后朝她慘然一笑。

“我沈睿是驕傲的,哪怕這份驕傲要用死亡的代價來換取!”

舉起沒有彈匣的手槍對準數十米外縮頭縮腦的葉歡,沈睿又朝他一笑。

宋佳驚恐絕望的大叫:“不要開槍!他沒有子彈……”

已經來不及了,沈睿舉槍的那一剎,警衛和特種兵戰士已判定了他的反抗動作,所有人同時瞄準了他,一陣爆豆般的槍聲過后,沈睿重重倒在沈家老宅的空地上,前胸后背布滿了血洞,眼見不活了。

接著所有人向卡車內的雇傭兵發起了沖鋒,毫無懸念的戰斗不到兩分鐘便告結束,這些從異國雇來的雇傭兵根本不是中國正規軍士兵的對手,全部被殲滅殆盡。

沈睿渾身不停的抽搐,眼睛無神渙散的看著頭頂上方的功德牌坊。

一百多年了,牌坊如同凝聚了沈家歷代先祖的英靈,上面仿佛有一雙雙眼睛,冷冷的注視著沈家這座老宅發生的風風雨雨,恩怨情仇。

沈睿不知怎的,竟露出幾分誰也看不懂的笑容,然后身軀重重抽搐幾下,嘴里涌出幾口殷紅的鮮血,最后安詳的,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最黑暗的時刻已經過去,天邊漸漸泛起一絲魚肚白,天快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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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8 09:31:24 |只看該作者
第290章塵埃落定

塵埃落定。沈睿倒在血泊里,年輕的生命就這樣悄然逝去,宋佳抱著他的屍體,哭得肝腸寸斷,所有人靜默無聲站在周圍,葉歡扔下槍,神情一陣迷惘。

結束了嗎?為什麼心里覺得這麼難受?

沈家大門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音,中門大開,沈崇武在警衛們的簇擁下緩緩走出來。

遠遠看見沈睿漸漸僵硬的屍體,沈崇武老邁的身軀不由一震,兩行濁淚流下。

沈家……怎會變成這樣?

沈崇武默默盯著沈睿,忽然身形一個踉蹌,再也控制不住,暈了過去。

沈篤義被警察押著走出沈家大門,路過沈睿的屍體,沈篤義就跟瘋了似的指著屍體哈哈大笑:“機關算盡,反誤了自己性命,活該,活該!”

經過醫生施救,老爺子醒過來,眾人見他神情悲傷低落,也不敢多說什麼,只得安慰著寬他的心,直到天色大亮,一臉疲憊的老爺子才恍惚著睡下。

沈篤禮和葉歡走出竹林,默然的並排走在沈家的園林小路上。

“死這麼多人,值得嗎?”葉歡低聲問道。

沈篤禮道:“值不值得,是我們能判定的嗎?既然選擇了自己的路,就必須承擔這條路上的風險,善報和惡報早在一開始便已注定……”

葉歡思索半晌,終于綻出了笑臉:“塵歸塵,土歸土,這樣tǐng好……”

沈篤禮失笑:“我跟你討論這些做什麼,……葉歡,這件事你做得很好,若不是你事先察覺異變,果斷出手,現在的沈家恐怕已面目全非了,不錯,現在我最欣慰的是,當初幸好把你從寧海帶回了沈家。”

葉歡撇撇嘴:“我是不是也得感謝你?感謝你讓我的日子過得這麼驚險刺激,命懸一線?”

沈篤禮哈哈一笑:“我剛才說過,既然選擇了自己的路,就必須承擔這條路上的風險。”

葉歡眨眨眼:“從今以后,我可不可以再選一條路?”

“你想做什麼?”

“回寧海,混吃等死。”

沈篤禮皺眉:“你才二十出頭,難道你的人生就打算這麼過了?”

“說真的,這一年多我干了那麼多事,經歷了那麼多的危險,其實全是為了給將來的混吃等死埋下伏筆,我這輩子就這麼一個崇高的理想了。”

“現在沈家門戶已經清理干凈,如果你想進入體制,沈家會將所有的資源全部用在你身上,如今正是進去的最好時機……”

葉歡嚇得扭頭便跑:“你是我親爹嗎?又想讓沈家多一個瘋子?”

京城軍區醫院。

猴子和張三住在豪華病房里,人已經醒了過來,只是還很虛弱。

他們被沈睿下令斷了一條腿,軍區醫院派了一位經驗豐富的老軍醫給他們把腿骨接上,打上了石膏。

一堆高級儀器和密密麻麻的管子擺在他們的病床前,猴子和張三看著葉歡坐在他們的床前削蘋果,刀子飛快利落的切下一塊塊的蘋果,然后塞進葉歡他自己嘴里,隨著葉歡的嘴唇不停的咀嚼蠕動,兩人不停的吞著口水。

這孫子……太可恨了!坐在病床前自個兒吃得咂巴嘴兒,有你這麼探病的嗎?

猴子冷著臉道:“歡哥,你到底是來探病還是催混?”

葉歡把最后一口蘋果扔進嘴里,笑瞇瞇道:“探病,當然是探病。”

“如果你還有一絲人性的話,趕緊打電話給咱們叫兩只全聚德烤鴨來……”張三哭喪著臉道:“……一整天沒吃東西了,我他媽快餓死了。”

“這個不行呀,醫生說了,你們這幾天只能吃流質食物,烤鴨什麼的,你們就別想了吧。”

張三頹然道:“看來我們只好吃藥了……”

葉歡笑著拍他的肩,就跟下館子點菜的暴發戶似的,豪爽得一塌糊涂:“這個可以有,想吃點什麼藥呀?跟我說,歡哥請客……”

猴子指著張三:“給他弄兩盒腦殘片……”

病房漸漸安靜下來。

“柳菲死了。”葉歡看著猴子低聲道。

猴子點頭:“我早就知道了。”

葉歡嘆了口氣:“真沒想到她最后走上了這條路……”

猴子哀傷道:“她若不認識我該多好,這樣她就不會害我,而我,也不會害她……歡哥,當初你和老院長都沒說錯,這是一段孽緣呀。”

“孽緣也是緣,這說明上輩子你和她有筆債沒還清,這輩子算是兩不相欠了。”葉歡只好這樣安慰。

猴子抬頭看著葉歡:“歡哥,幫個忙,把柳菲的后事辦一下吧,辦得隆重一些,體面一些,讓她最后當一次萬眾矚目的主角,然后……永遠謝幕。”

葉歡點點頭:“這事兒交給我了,你放心。”

猴子仿佛虛脫般笑了笑:“人生,就像走了一個圓圈,走到最后才發現,原來就是終點……”

“歡哥,我會好好想她三年,然后忘了她。”

氣氛很凝重,三兄弟在病房里沉默了很久,各自想著自己的心事。

“猴子,你和三兒好好養病,開朗一點,對病情有好處,醫生說了,你們的腿還有希望復原,我會請世界上最好的醫生專門給你們治傷。”

猴子和張三顯然很看得開,張三嘻嘻笑道:“我們開朗著呢,歡哥,萬一咱們從此站不起來,變成了殘廢,我們可賴你一輩子了。”

葉歡笑道:“行,歡哥養你們一輩子。”

張三兩眼發亮:“那你現在給我找倆女護士,我要腿長tún翹咪咪大的,護士裝最好是半透明,里面什麼都別穿,每天早上我晨勃的時候她就脫光了坐上來,特懂事的那種……”

葉歡扭臉瞧著猴子:“沈睿是不是順手把這家伙腦子也砸了一下?”

猴子摸著下巴不確定道:“應該沒有吧……”

葉歡語重心長道:“三兒啊,我是真不想打擊你,可你為什麼每次都要提醒我打擊你呢?瞧瞧你這模樣,姥姥不親舅舅不愛的,做人要對自己有個清醒的認識,蒂娜那外國姑娘不錯,就是口味重了點兒,你應該好好珍惜,過了這村可就沒下個店了,萬一人家蒂娜哪天忽然迷途知返,口味變得淡雅了,你上哪兒找媳fù兒去?還他媽女護士,還他媽半透明,夢里想想可以,別玩真的啊。”

張三臉孔直抽抽,呼吸頓時有點急促。

猴子噗嗤一笑,說了一句殺傷力非常大的話:“……昨天半夜我們被送進醫院的時候,急診室的醫生很不爽,指著張三問我:‘你被人砸斷了腿,你養的猴兒怎麼也被砸斷腿了?我又不是獸醫,你把它送來干嘛?’……”

葉歡來不及發笑,卻聽得張三病床前的儀器瘋了似的叫喚起來。

再看張三一臉慘綠的喘著粗氣,葉歡大驚失色,扭頭就往外跑:“醫生!有情況,病人不行了……”

兩個月后,猴子的游戲工作室終于成功開發出一款新型網游,游戲一上市便吸引著萬千游戲愛好者的瘋狂追捧,其新穎的題材,絢麗的游戲畫面,以及令人傷感的情節,被無數游戲者奉為繼《仙劍奇俠》之后最經典的一款國內游戲。

游戲的名字叫《地老天荒》,細心的人略一聯想便能發現,這個名字與當初柳菲的一首歌同名。

“向來緣淺,奈何情深,走過流年,誰許誰的地老天荒?”

游戲里有一個情節猶令人刻骨銘心,男主角斬妖除魔后,卻發現妖魔竟是深愛女子所化,女子躺在他懷里,臨死前向他喃喃述說著天堂的美好,男主角哭得泣不成聲,流著淚許諾,下一世,我還你一個天堂……

據說這一幕讓很多游戲者流淚痛哭,他們不清楚游戲的開發者到底經歷過一段怎樣的愛情,以至于有了這麼一個令人肝腸寸斷的故事結局。

游戲大賣,沒過多久,游戲工作室被騰龍國際集團以天價收購,猴子的個人資產在很短的時間內迅速膨脹,成為國內財富排行榜上有名的富豪。

猴子發達的同時,張三也不甘示弱,經過數月苦追,捷克姑娘蒂娜終于認可了他,還在病床上養腿傷的時候,蒂娜便答應了他的求婚。

張三樂壞了,再三向她保證,腿傷不影響房事,二弟尚有知覺,和以前一樣敏感。

兩人在寧海舉行了婚禮,張三沒有高堂父母,沒有家人,只有幾個從小到大的朋友,可他的婚禮仍然辦得很隆重,只是婚禮上出現了小小的意外,席間張三和蒂娜被客人灌得暈暈乎乎,于是兩人的老毛病發作,后來據統計,兩位新人在迎來送往敬酒時,一共偷了客人大概四十多個錢包,客人們不明所以,紛紛報案,警察到現場偵察以后,兩位新人悲劇了,他們的洞房花燭夜在派出所里度過……

張三在拘留所里痛哭流涕向葉歡表示,這是他這輩子最后一次犯二,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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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1章人生理想

該解決的都解決了,不過解決的只是小事,現在有個麻煩,天大的麻煩在等著葉歡。

有詩云:曾因酒醉鞭名馬,生怕情多累美人。

這是首意境很優美的詩,翻譯成白話文的意思是,沒那麼大的腦袋就別戴那麼大的帽子,“多情”這個字眼兒聽起來風雅脫俗,實際上是最吃力不討好的活兒,一個茶壺里面裝的水就那麼多,這個倒一杯,那個倒一杯,你能倒幾杯?為什麼提倡一夫一妻制?這其實是保護男人的,當然,如果你有一根24小時不軟的強悍二弟,則另當別論。

總而言之,“多情”這種事很有技術含量,沒那個本事最好還是安分點兒。

葉歡最痛恨的是他自己這張賤嘴,當初酒會遇襲后腦子一熱,給周媚三女許下了一句“不負今生”的諾言……

賤不賤?賤不賤?

“太賤了!”猴子鄙夷的瞧著他。

張三眼中浮起同情之色:“喬木那兒有什麼反應咱們先不說,就說說周媚這仨女的,歡哥,你擺得平嗎?還是你打算效仿古代大戶人家,來個一妻三妾,每晚被她們輪幾回?”

“二弟會被磨成繡花針的……”葉歡愛憐的撫弄著褲襠,垂頭喪氣道。

猴子喟嘆道:“還真是個難事兒,如果周媚她們都是那種見錢眼開的勢利女人,事情倒好辦了,可偏偏她們每個人都是與你有過一段刻骨難忘的經歷,每個人都是性情純良的好女人,娶誰不娶誰都是一輩子的遺憾……”

葉歡聞言心中更添愁意,沉思半晌也拿不出個兩全其美的法子,平素里的小聰明此刻全然不見。

咬了咬牙,葉歡憤然一拍桌子:“老子干脆出家當和尚去,誰都不娶了!”

猴子悠悠道:“當和尚也不容易呀,和尚廟里不收文盲,現在沒有本科以上文憑,別想混進去,比他媽考公務員還難。”

葉歡一滯,悲憤仰天長嘆:“這他媽什麼世道!還有沒有老實人的活路了?”

張三一臉鄙視道:“別人都是一個茶壺配一個茶杯,你配了四個茶杯還一副死了親爹的模樣,矯不矯情?”

葉歡怒道:“你羨慕?我給你也找幾個絕色美女怎樣?”

張三笑道:“得了吧,我可沒那個命,絕色美女是什麼人?那是天生坐寶馬車的主兒,嫁給我就有點兒好b讓狗那啥的意思了……”

葉歡冷笑:“說得不錯,絕色美女嫁你就慘了,本來是坐寶馬車的命,嫁給你只能躺在寶馬車底下……”

猴子愕然道:“啥意思?”

“壓過去,壓過來……一看沒死,寶馬車倒回來,繼續壓過去,壓過來……”

兩個多月過去,京城已是深秋。

猴子和張三的傷勢好了一點,被打斷的腿微微有了一些知覺,當秋日的涼意漸漸浸入身體,他們也坐在輪椅上,被護士推著開始復健治療。

葉歡暫時顧不上處理一腦門子的桃色官司,干脆留在醫院照看兄弟。

住院部樓下的草坪里,葉歡滿懷期待的看著猴子和張三從輪椅上使勁支起身子,艱難發顫的胳膊用力的從輪椅扶手上慢慢伸直,額頭上豆大的汗珠緩緩滴落……

“加油!站起來,萌萌!”葉歡捏著拳頭興奮的鼓勁兒。

兩人心氣兒一泄,同時栽倒。

“能不能把這個游手好閑的人叉出去?影響我們的心情。”猴子指著葉歡冷冷朝護士道。

護士不說話,掩著小嘴咯咯的笑。

葉歡只好放棄這種熱心過甚的鼓勵。

當然,葉歡並非真的游手好閑,他其實很忙。

他忙著散盡家財。

這實在是個很震撼很另類的決定,不過卻早在葉歡的計劃之中。

沈睿事件結束后,他便聯系了歡樂基金的人,把他名下所有資產的收益全部注入基金會,並且以后的收益也是如此,目前的收益主要是名流會所,在柳眉的精心打理下,名流會所已給葉歡創造了十幾億元的資產,葉歡一股腦兒干脆全部給了歡樂基金,至于北非那座鈾礦,由于沈睿已死,他名下的9股份順理成章的由葉歡接過,葉歡也與歡樂基金簽定了協議,北非鈾礦一旦有了盈利,其所有的盈利也全部由歡樂基金接收。

這是個瘋狂的決定,至少沈家老爺子知道以后氣得兩天沒吃下飯,直嘆家門不幸,出了這麼一號敗家子兒,每次葉歡去看他,老爺子便不知從哪兒抽出一根丈八蛇矛,舞得虎虎生風滿院子追殺葉歡,葉歡充分發揮了他不要臉的本質,任憑老爺子怎樣痛罵,他總是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不解釋也不生氣,老爺子打多了罵多了也膩了,只好嘆口氣隨便這翅膀長硬的孫子怎樣了。

葉歡為什麼要給歡樂基金注入這麼多資金?為什麼傾其家產?

別人說他傻,說他敗家,可他身邊的兄弟和女人卻不這麼看,他們知道葉歡一直有個願望,古人曾有詩云“安得廣廈千萬間”,葉歡的願望大概就是這麼個意思,他要在全國范圍內蓋很多家福利院,免費給那些無家可依的孤兒們提供食宿,免費給他們看病,免費讓他們讀書……

這是個很燒錢的理想,沒有充足的資金后盾,理想怎麼可能實現?

人這一生總要有點理想的,有的人的理想不過是三餐溫飽,或是考個好一點的大學,有的則需要數以億計的金錢來鋪路筑基。

葉歡當然也要有理想,盡管規模有點大,盡管很費錢,可它……總歸是理想。

有理想,才叫活著。

不知不覺過了兩個月,兩個月前正是葉歡和沈睿各出機謀,斗爭白熱化的時候,葉歡擔心沈睿拿自己身邊的女人要挾,于是不由分說,派人把周媚三女強行送到了寧海的鄉下,事件結束以后,葉歡一直滯留在京城,陪著猴子和張三復健,喬木和周媚她們仍舊留在寧海,這兩個月竟出人意料的沒來騷擾他。

直到昨天,喬木打來電話,冷冷問他是不是忘了寧海還有一媳婦兒,以及一堆跟他糾扯不清的曖昧女人,葉歡這才訕訕表態,很快就回寧海。

瞧瞧,喬木用事實告訴葉歡,女碩士也是女人,也懂得爭風吃醋,而且一開口便站在道德的上風口,一句話便以家花自居,周媚她們則毫無懸念的淪落為野花,再香的野花,……那也是野花,就喬木這通電話,周媚那幾只野花是絕對沒這個底氣打的。

該面對的總要面對。

葉歡收拾行裝準備回寧海,徹底解決這些桃色麻煩時,正在復健的猴子和張三不知發什麼神經,死活鬧著要和葉歡一起回去,不然就跳樓再摔斷一條腿給他看,頗有“仗節死義,只在今日”的決然氣概。

葉歡不忍心看這倆貨再殘廢一次,只好答應,為了照顧倆傷殘人士,葉歡還得打電話借老媽的私人飛機。

周蓉很大方,她的就是兒子的,二話不說就答應了,不過周蓉很擔心兒子,她覺得兒子最近腦子有點毛病,懷疑是不是兩個月前被流彈傷著了。

“你把名流會所賣了?”

“不是賣,它還在運作呢,只不過它以后的收益不關我事了,由基金會拿去建福利院……”

這顯然不是周蓉關心的重點:“你把北非的鈾礦也賣了?”

“不是賣,它也在運作,不過它以后的收益也不關我事……”

話沒說完周蓉便打斷了:“這些我不管,我只問你,是不是將來繼承了騰龍集團以后,你也打算把它賣了?”

葉歡:“…………”

這話不好回答,因為他真就是這麼想的。

聽到電話那頭不出聲兒,周蓉嚇壞了,一個勁兒的追問:“你不會這麼敗家的,對不對?對不對?快告訴我,你其實還存有一絲人性的,對不對?對不對?”

葉歡:“…………”

這話更不好回答了。

人性這東西定義很飄渺,得從兩個方面看,理學經義里說“存天道,滅人欲”,大概就是說人性里面有太多譬如貪婪,自私之類的壞,沒有人性反而是件好事,不過周蓉顯然不是這個意思,她就差沒直接指著葉歡的鼻子罵他是畜生了。

“葉歡我告訴你,騰龍集團是我留給你的,它能保你下半輩子富貴無憂的過日子,你若敢把它賣了,老娘非抽死你不可!半年以后,我把集團交給你,你老老實實的回騰龍集團上班!”周蓉難得的對寶貝兒子發飆了。

“媽,做買賣這事兒我不懂呀……”

“不懂可以學,周媚什麼都懂,她可以手把手的教你。”

葉歡重重嘆氣,他對做買賣真的沒什麼興趣,一想到以后的日子只能坐在董事長辦公室里,每天和上班族一樣朝九晚五,還有忙不完的應酬,喝不完的工作酒,以及各種商業潛規則,各種金錢或美女的誘惑……

一想到自己的余生這麼度過,葉歡就覺得渾身發毛,雖然他不懂商業,可也聽說過,現代健康的家族式企業都是交由專門的職業經理人團隊打理,他們才是這個時代真正的商業精英,而企業擁有人一般都已退居幕后只管分紅數鈔票,如果由自己去經營,不但累得半死,還很有可能在短時間內把老媽一輩子的心血玩到破產。

繼承股份可以,但經營還是算了,還是那句話,沒有那麼大的腦袋,就別戴那麼大的帽子。

葉歡嚴肅道:“老媽,我要和你談談人生,聊聊理想……”

周蓉樂了:“喲,我兒子居然找我談人生了,說吧,我聽著呢。”

“你覺得我是個怎樣的人?”

“敗家子。”周蓉絲毫不經思索,脫口而出。

葉歡臉黑了,他覺得找老媽談人生簡直是一種自虐行為。

“不對,……至少不全對。”

“除了這個稱號,我實在想不出別的詞兒能形容你了。”

“老媽,其實我只是一個混混呀,當初你在寧海見到我的時候,難道沒有充分看清我的本質嗎?”葉歡深深嘆道。

混混是什麼?

混混是胸無大志,混混是得過且過,混混披上龍袍也不像太子,注定不是過富貴日子的命。

身份是太子,可本質是草根。

這一兩年,葉歡的生活發生天翻地覆般的變化,他有錢了,發達了,見識了富貴,也經歷過生死,喜怒哀樂,世情炎涼,他一路走過,有時候或許走得狼狽,或許走得從容,可畢竟只是走過,不會駐留,對他來說,看過一路的風景,這就夠了。

經歷了這麼多,他最想念的,卻還是寧海老城區破巷口李老頭兒炸的一塊錢一根的油條。

這就是葉歡。

傻不傻?

很傻。

可是如果世上每一個人都能有一絲絲像葉歡這樣的傻勁兒,我們這個世界或許會和睦許多。

周蓉沉默了很久,她好象漸漸明白兒子的心思了。

兒子並不是糊不上墻的爛泥,他有他的堅持,盡管他的堅持在旁人眼里看起來很可笑,但一個人只要還有自己堅持的東西,無論如何都是可貴的,捫心自問,到底誰才是可笑的人?

散盡家財何所為?

有所為,有所不為而已。

周蓉嘆息,嘆息中夾雜著無限疼惜:“兒子,你知不知道你很傻?”

“不論是傻還是聰明,我都是葉歡,獨一無二的葉歡,這世上只有一個葉歡。”

葉歡哈哈大笑,笑聲里,傲意和豪邁風發。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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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4
發表於 2016-4-8 09:31:49 |只看該作者
第292章最后一個麻煩

葉歡和猴子張三悄無聲息的回到了寧海。

偷偷的進村,打槍的不要,之所以這麼低調,主要是怕被周媚三女知道,到時候四女齊聚機場接他,他上誰的車?上誰的床?

確實是個問題,目前葉歡想著的便是最好不要讓四女聚在一起,所以能躲盡量躲著。

于是葉歡他們回到寧海后,連老城區都沒敢去,思來想去,最穩妥的地方莫過于剛建成的福利院了,那里有吃有喝,而且弟弟妹妹們都在,可以暫作安身之處。

去福利院的車上,猴子忍不住道:“歡哥,老這麼逃避下去不是辦法呀,咱們在京城混了這麼些日子,總算混得人模人樣了,回寧海不說敲鑼打鼓衣錦還鄉吧,也不能偷偷摸摸跟做賊似的……”

張三不高興了:“賊怎麼了?賊招你惹你了?干嘛一說偷偷摸摸就非得聯想到賊身上?賊不偷東西的時候走在大街上照樣也堂堂正正的……哪像咱們現在這樣,真他媽連賊都不如。”

說完一楞,尋思半晌,也不知道是不是把自己罵進去了。

葉歡精神頭不大好,垂頭喪氣道:“人家犯了錯好歹還能找個比如‘月亮惹的禍’之類的操蛋借口,我他媽當初腦子一熱沖口說了一句不負今生,現在回了寧海跟過街老鼠似的,你們說,我他媽招誰惹誰了?”

張三冷冷道:“這會兒知道裝無辜,早干嘛去了?人啊,特別是男人,本性比狼還貪婪,明明只長著一根二弟吧,卻他媽整天想著把全世界的美女都占了,二弟一充血,‘道德’倆字就拋到了九霄云外……”

葉歡愕然:“三兒今天怎麼這麼深邃?”

猴子撇嘴道:“丫這是裸的嫉妒呢。”

“他有病啊?我有什麼好嫉妒的?”

“估摸是蒂娜那洋妞的原因,歡哥你想想,人家大洋馬用慣了特大號,肯定對中國男人的尺寸不大適應,三兒拼了老命估計也就勉強喂她個半飽兒,一想到你一個人卻占了四個,丫心理肯定不平衡呀。”猴子嘿嘿怪笑。

張三怒了:“去你媽的,老子有那麼差嗎?”

猴子哼道:“你覺得不差?以前咱們哥仨兒每次去洗澡的時候,你都要跟澡堂子借把剪刀剪毛,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動機?”

張三面紅耳赤道:“老子有什麼動機?”

“突出主題。”

汽車載著張三氣急敗壞的怒罵聲,一路向福利院飛馳。

寧海一家裝飾優雅的咖啡廳里。

輕柔的鋼琴聲悠揚飄蕩,淡淡的燈光如月光般灑落在咖啡廳的每一處角落。

角落一處不大起眼的卡座里,卻坐著四位絕色傾城的女子,咖啡廳從開張到如今,可從沒見過這樣美艷動人的女子,更遑論一次便見著了四個,而且這四個好象交情很好的樣子,卡座里不時傳出她們咯咯的嬌笑聲。

只可惜美女的笑聲很吝嗇,幾個不識相自恃風流倜儻,年少多金的富貴公子借故上前搭訕,美女們卻紛紛斂起了笑臉,冰冷若寒霜,公子們若還不死心,厚著臉皮想繼續搭訕時,卡座外面不知從哪個旮旯里突然冒出幾名五大三粗保鏢模樣的大漢,橫眉冷眼像拎臭蟲似的把那些不懷好意的富貴公子們扔出了咖啡廳外。

一見這架勢,咖啡廳里有眼力的客人們紛紛噤若寒蟬,敢情這四位美女不但長得絕色,而且還是大有來頭的,輕易不可招惹呀。

卡座內,穿著一身玫瑰紅長裙,化了一點點淡妝的周媚仿佛無意識的把玩著手中的紅酒杯,俏臉早已染了一層淡淡的嫣紅,酒意微醺的美眸在其他三女的臉上掃來掃去,嘴角勾出一抹玩味似的的笑容。

今晚,大家是赴喬木的約。

周媚,柳眉,高勝男,三女不知出于什麼心態,不約而同化了妝,穿上自認為最漂亮的衣服,就連整天大大咧咧跟男人婆似的女警高勝男今晚也是一襲黑色及地的晚禮服式長裙,略嫌粗濃的眉毛臨出門前似乎精心描繪過,英氣颯爽中多了幾分嬌媚氣質,用句古詩來形容,那就是“黛眉開嬌橫遠岫,綠鬢淳濃染春煙”。

周媚端起杯,透過嫣紅如血般的酒液,高勝男和柳眉微微緊張的神色落在她眼里,而一旁的喬木,卻一直帶著若有若無的微笑。

周媚有點想笑。

誰說只有男人才懂鴻門宴?

女人辦起鴻門宴來,照樣也是殺氣騰騰,風云變色。

是的,今晚這一出,在周媚三女眼里看來,就是一場不見硝煙的鴻門宴。

論心機,女人絲毫不遜于男人,她們更懂得掩藏情緒,她們在人前永遠笑靨如花,甚至比花更嬌艷,不管這笑容背后的真實面目是緊張或是幽怨,別人看不懂女人,只有女人才懂女人。

古人說:“胸有驚雷而面若平湖者,可拜上將軍。”

以這種理論為標準,滿大街走的女人全他媽是上將軍。

四個女人湊足了一臺戲,這臺戲現在仍在繼續。

高勝男和柳眉笑得臉頰有些僵硬了,然而她們卻不得不笑。

太費解了,喬木今晚找她們出來到底是什麼意思?

二女心中驚疑不定,四人之間本不相識,促成她們相識的紐帶,只有一個葉歡,若說她們有共同點的話,那麼唯一的共同點就是,她們都深愛著葉歡。

今晚……難道是大婦把她們這幾個小妾叫出來準備攤牌了?

若她一定要自己離開葉歡,她們該怎麼辦?每個人都很清楚,喬木在葉歡心中的地位是不可撼動的,喬木若真發了話,她們和葉歡之間的事情就麻煩了。

所以高勝男和柳眉談笑中眼神里難免閃過幾絲惴惴之色。

唯獨周媚是最淡定的一個,論心機,論智慧,論人情閱歷,四女之中數她最豐富,夫人手把手的培養,這些年跟她打交道的都是政界商界里面老奸巨滑的角色,今晚這場面對她來說,簡直是小兒科了。

四女各懷心思,說了一些自己工作生活中的新鮮事和笑話,氣氛倒是十分融洽,可每個人總覺得融洽的氣氛里,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暗流涌動。

性格直爽的高勝男最先沉不住氣,一口飲盡杯中紅酒,然后不輕不重的一拍桌子,正色道:“喬木,咱們認識這麼久了,有什麼話別藏著,今晚閑扯了不少,該說正事了吧?有什麼話想跟我們說,你盡管直言。”

喬木和柳眉皆是一楞,周媚差點笑出聲來。

這高勝男呀,真有意思,其實如果仔細把四人的性格分一下類,倒是挺有趣的。拿古代打仗做比方,高勝男應該是屬于那種急先鋒的角色,不管不顧的領著士兵先沖殺一陣,是輸是贏沖完再說,而喬木,卻是穩坐中軍大帳的將軍,任它風急雨驟,我自巋然不動,柳眉呢,便是后軍壓陣的預備隊,敵不動我不動,敵若動我還是不動,——讓急先鋒動。

周媚她自己呢?想想大抵是帥帳中輕搖羽扇,冷靜睿智的軍師角色吧。

高勝男和柳眉提著心時,沉默許久的喬木終于說話了。

“就是敘敘舊,搞得那麼殺氣騰騰干嘛?”喬木不咸不淡道。

高勝男苦笑道:“喬木,別繞圈子了,我這人心直口快,你別見怪,若不是為了葉歡,你會叫我們出來敘舊嗎?”

喬木淡淡道:“難不成咱們女人坐在一起就只能討論男人?”

高勝男驚異道:“難不成你約我們出來不是為了討論男人?”

喬木嘆了口氣:“化妝品聊過了,減肥豐胸也聊過了,今年新出的時裝也聊過了,現在除了聊男人,還真沒什麼別的話題了……那我們還是聊男人吧。”

眾女:“…………”

這話說的,怎麼跟葉歡那混蛋一個腔調兒?難道真有近墨者黑這回事?

喬木語氣一頓,正色道:“好吧,言歸正傳,京城的事葉歡已經處理妥當,眼看就要回寧海了,他回來以后咱們怎麼辦?總不能四個女人和他一直不清不白下去吧?”

三女聞言一顆心徒然懸了起來,連一直淡定的周媚眼中都不易察覺的閃過一絲緊張之色。

喬木嘆道:“都怪咱們命不好,碰到這麼一號藍顏禍水,也不知道咱們的眼睛怎麼長的,偏偏就看上了他,別的女人都是一人吃一整個蛋糕,咱們長得不比別人差,卻要四個人分一個蛋糕……”

柳眉囁嚅著嘴唇道:“喬木,你……是不是不想看到我們和葉歡再有什麼來往?”

高勝男一聽,俏臉瞬間蒼白了。

喬木沒答她,扭過頭對周媚幽幽道:“你還記得當初我被沈三叔逼走那天,我囑咐你以后代我好好照顧葉歡麼?”

周媚咬著下唇點點頭。

喬木嘆道:“其實那天我以為自己永遠也見不到葉歡了,所以我把他托付給了你,給了你們,說來一切都是陰差陽錯,誰會想得到葉歡那麼執著,去歐洲把我救回來了呢?回來以后,我聽勝男說過他和你們之間發生的點點滴滴,這些日子我一直挺矛盾,不知該怎麼辦,如果你們都是那種貪慕錢財的虛榮女人倒好辦了,偏偏你們不缺錢也不為權,都深深的愛著他,都是那麼的善良,都與他有過一段刻骨銘心的經歷,甚至還為他擋過子彈,救過他的命,要我逼你們離開他,我怎麼開得了口?將來若被葉歡知道是我逼你們離開了他,他縱然嘴上不會說什麼,可心里終究不舒服的,我和他將來怎會有幸福?”

三女漸漸垂下頭,神情一陣恍惚,仿佛陷入了當初那遙遠而美好的回憶中。

“喬木,對不起……我,離不開他。”高勝男垂頭流出淚來。

周媚和柳眉什麼都沒說,只是默然點點頭。

喬木苦澀一笑:“我們都離不開他,可是,我們的一生還很長,不能永遠這麼沒名沒分的跟他混下去吧?我和周媚壓力還算小,畢竟我們都是孤兒,柳眉,勝男,想必你們家里給你們很大的壓力吧?女孩子年紀漸漸大了,最著急的還是父母。”

柳眉點頭黯然嘆道:“這些日子我爸催過我很多次了,最可惱的是,我爸不知怎的,對葉歡的印象特別好,要我非他不嫁,而他收女婿非他不收,老催著我結婚,我都不知怎麼面對,最近只好從家里搬到了外面住……”

高勝男也點頭:“我和我爸也吵翻了,我爸本來不怎麼喜歡葉歡的,可他思想挺保守,說什麼既然定了那就趕緊結婚,我的脾氣不怎麼好,每次提起這事我就跟他吵,跟柳眉一樣,我也躲著我爸,現在連他的電話我都不敢接。”

喬木嘆道:“可憐父母心,也可憐了你們這份堅持,葉歡只有一個,分也分不出多余的,這事兒倒是難辦了……周媚,你呢?”

周媚俏臉不知怎的慢慢紅了,垂頭低若蚊訥般道:“我……我可什麼主意都沒有,反正我從小是被夫人養大的,她說什麼就是什麼,你們可以無視我,反正我就是一丫鬟,夫人說,說……”

“夫人說了什麼?”

“她說……咱家不差錢,娶多少都養得起。”周媚紅著臉,說完卻噗嗤一笑,自己先樂了。

眾女頓時哭笑不得,這位未來的婆婆……唉,難道也被那混蛋傳染了?

喬木臉色陰晴不定,終于一咬牙,堅定道:“如果你們確定要跟那混蛋一輩子糾纏下去,那咱們就把眼前這一關過了,不能讓你們和家人生了隔閡……”

眾女愕然之下齊聲問道:“怎麼過這一關?”

“讓葉歡分別和勝男,柳眉結婚!”

“啊?”眾女大驚失色。

喬木白了她們一眼,神情說不出是氣惱還是無奈。

“結婚是形式,做給你們的父母看,不過你們和他的結婚證只好辦張假的了,這是我的底線,我和他必須領真的證。”

這句話一說出來,眾女頓時大感佩服。

到底是雙料女碩士,腦子夠活泛,結婚辦酒席都是虛的,領到的證才是真材實料受法律保護的東西,別的不說,單就那張證,足以保證喬木以后的大婦地位了,將來惹她不爽,隨時可以把她們掃地出門,她們連官司都沒地方打。

“可……可是,同時跟兩個女人結婚辦酒席,萬一被父母知道了,怎麼辦?”柳眉忐忑問道。

喬木深深嘆了口氣,幽幽道:“我們是女人啊……”

“什麼意思?”眾女齊聲愕然問道。

“意思就是,女人的麻煩,一般情況下都是男人幫咱們解決的,至于男人怎麼解決,那就不關咱們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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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5
發表於 2016-4-8 09:32:03 |只看該作者
第293章 終章(上)

“苦難”這個詞兒不一定只用在女人身上,過去數千年來女人受的氣,近幾十年女忄生同胞們全找補回來了,有時候甚至明明屬于女人的苦難,她們也有辦法把它轉嫁到男人身上,從生物進化觀點來看,女人這幾十年明顯比過去數千年進化了許多,而男人……很遺憾,男人還沒意識到女人已經潤物細無聲般的悄然超過了他們,他們仍然不慌不忙,只是偶爾發一通奇怪的感想,比如婦女漸漸能頂半邊天了,比如婦女漸漸把男人的天也遮住了……

葉歡是男人的典型代表。

回到福利院才一天,他便接到了喬木的電話,葉歡對別人滿嘴冒泡兒沒一句實話,對喬木卻不敢有絲毫隱瞞,老老實實告訴她自己已經回到寧海了。

喬木的聲音一如往常般清冷恬淡,只有葉歡才能從她的聲音聽出濃濃的思念味道,她別的話沒多說,只叫他回老城區。ttzw

于是葉歡又趕緊叫了車,在老院長的笑罵中屁顛兒屁顛兒回城。

老城區仍是老樣子,狹窄的巷道,斑駁的圍墻,以及如同被歲月沖洗過似的老樓,孤獨的靜靜矗立在鬧市中。

看著熟悉的老樓,熟悉的街坊,葉歡心中五味雜陳。

在這里度過了青澀的少年,在這里哭過笑過,為生存掙扎過,也是從這里走出去,走到外面的世界,親眼見證,親手創造了一段不平凡的人生,從到終點,又從終點回到,這才發現,原來過盡千帆皆不是,經歷了那麼多的繁華,最想終老余生的地方,仍舊是這一棟破舊的老樓。

站在巷口,葉歡突發幾分豪邁,忽然大聲朝巷子叫道:“我葉歡又回來了!”

頗有幾分胡漢山衣錦還鄉的意氣風發。

巷子里走動的街坊鄰居們紛紛一楞,扭頭看到葉歡,那熟悉的眉眼,熟悉的壞笑,熟悉的痞子模樣,巷子里頓時一陣寂靜,不知過了多久,鄰居們仿佛小攤販遇到了城管,良家少女遇到了流氓似的,呼啦一聲炸了鍋。

“這壞小子回來了,老馬,快,回去把你家的門鎖換了……”

“老劉,你家門廊子上掛的臘肉趕緊收起來!”

“老張,你家閨女十六了吧?趕緊藏起來,這小子前年趴你家浴室外面看你閨女洗澡來著……”

“我這就去!唉,我閨女前年才十四啊,這禽獸……”

“我也回家藏閨女去……”

“老楊,你家閨女不用藏,她那張大餅臉很安全,前年你閨女穿得跟小妖精似的半夜敲他家的門,結果被這壞小子一腳踹了出去,他第二天還找你勒索精神損失費,說他半夜被嚇著了,你忘了?”

巷子里一片雞飛狗跳之后,街坊鄰居們紛紛祭出回城卷,瞬間巷子里空空蕩蕩,連條狗都看不見了。

葉歡緊緊抿著嘴,臉已經綠了。猴子在他身后噗嗤一笑:“歡哥,你不是說你的理想就是在這兒度過余生麼?可街坊鄰居們好象不怎麼贊同啊……”

張三酸溜溜道:“什麼不求富貴,只願平淡,敢情這麼有詩意的理想其本質就是橫行鄉里,魚肉百姓……你什麼時候偷看過老張家閨女洗澡?他閨女才十四啊禽獸!這種好事居然不叫我們,太他媽不仗義了。”

葉歡垂頭惆悵道:“十四歲……已經發育得很不錯了。”

進了老樓,葉歡朝一樓房東老王的房門看了一眼,這幾乎已成了一種下意識的習慣忄生動作,每次經過總要小心翼翼的瞧一瞧,生怕王老頭兒從房里竄出來找他要房租。

王老頭兒房門緊閉,葉歡接著苦笑數聲,這才想起王老頭兒已被老媽接進了京城老干部療養院,這位可敬的老人放棄了半世榮耀,躲在寧海這棟老樓里保護了他二十年,如今已是功德圓滿,頤養天年了。

上了二樓,葉歡掏出鑰匙開門,推門一看,卻發現周媚,柳眉,高勝男三女赫然在內,唯獨不見喬木。

葉歡驚出了一頭冷汗,在沒有想出跟四女如何相處之前,他是真不想見她們,沒想到回家一股腦兒全見到了。

“不好意思,走錯門了……”葉歡扭頭就走。

高勝男眼疾手快,一伸手把葉歡拽了進來,然后朝門外的猴子和張三道:“你們回避,我們找他有事說。”

張三不樂意道:“回避什麼呀,開家庭會議我們也有資格參與……”

高勝男冷冷道:“屋子里只準留一只畜生,名額已經滿了。”

說完砰的關上門,把猴子和張三關在外面。

迎著三女冷冷的眼神,葉歡干巴巴的笑:“三個女人一臺戲啊……”

高勝男冷笑:“錯了,是三娘教子!”

說完三女一涌而上,六只粉拳齊出,沒頭沒腦砸在葉歡的身上。

“別打了,我錯了,我年紀小不懂事,原諒我……”

“操!住手!臭婆娘……媽的!誰掏我褲襠?不準用這種下流的招式啊!”

風歇雨住之后,三女累得半倚在沙發上,左右互視一眼,再瞧瞧葉歡那凄寒哀怨的模樣,三女繃不住臉,噗嗤一聲全笑開了。

高勝男嗔道:“看你這副人盡可妻的樣子就來氣!剛才怎麼沒揍死你?”

人……人盡可妻?

葉歡目瞪口呆,這婆娘的嘴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歹毒了?

發泄過后,三女神情明顯輕松了許多,這些日子來對葉歡的逃避態度感到不滿的情緒,也漸漸淡忘,她們還是舍不得對他不滿,一看到他就什麼怒氣都生不出來了。

“什麼?!跟你們辦婚宴?”葉歡失聲大叫。

柳眉瞪著他,咬著銀牙一臉不甘道:“混蛋,小聲點兒!這是很光彩的事嗎?”

“誰想出來的法子?腦子被門夾了?道德呢?道德底線在哪里?”葉歡義正言辭指責。

高勝男冷冷道:“你家喬木想出來的法子,有種你當著她的面罵去。”

葉歡更吃驚了,喬木?怎會是她?

“正所謂,烈男不事二婦,好馬要配好鞍……”

葉歡話沒說完,就被高勝男拽著衣領頂到了墻上。“要不要我們給你這位烈男立一塊貞節牌坊啊?明明是一匹種馬,好意思說自己是好馬,你還要不要臉?”

看著高勝男憤怒得幾乎快扭曲的俏臉,葉歡只好又恢復了人盡可妻的模樣,那叫一個低眉順目,楚楚可憐。

“我從了你們還不行麼?”葉歡弱弱的道。

高勝男松開他的衣領,滿意道:“行,你答應就好,到時候可不要反悔哦。”

“不就辦兩場婚宴,讓你們父母樂呵樂呵嗎?簡單!”葉歡滿不在乎。

柳眉冷冷道:“原本確實挺簡單,可現在出現了一點點小小的變故。”

“什麼變故?”

“我爸聽說我們要辦喜酒,高興得跟什麼似的,趕緊請了算命先生推算黃道吉日,算了很久才算出來,本月初八宜婚嫁,上上大吉……”

“挺好呀,有什麼不對?”

柳眉嘆了口氣:“有句俗話叫‘英雄所見略同’,又有俗話說‘無巧不成書’……”

“什麼意思?”

柳眉朝高勝男一瞟,目光說不出是無奈還是怨恨:“意思就是,勝男她爸不知怎麼回事,也把婚宴定在了本月初八……”

葉歡一呆:

高勝男冷哼道:“也就是說,我和她的日子都定在同一天,你一天要趕兩個場子……”

葉歡大汗淋漓。老子的命格難道真被老天詛咒過?怎麼這麼背?

“換……換個日子。”葉歡聲音很干澀。

柳眉嘆了口氣:“我回頭問了勝男后,便跟我爸提意見,要死要活纏著他改個日子,我爸勉為其難答應了,又請了算命先生推算,算命先生手指一掐,又算出本月十五也是黃道吉日,宜婚嫁,上上大吉……”

葉歡趕緊道:“十五好,十五好,咱們就定十五……”

高勝男冷笑道:“別高興得太早,我見婚宴的日子撞了車,也回去纏著我爸改日子,結果……我爸也把日子改在了本月十五。”

葉歡:

他怎麼也沒料到,自己的人生竟然操蛋到這個程度。老天爺這是打算玩死他啊。

“換……再換一個日子?”葉歡哭喪著臉道。

高勝男怒道:“換了一次又一次,婚姻大事,豈可兒戲?讓我怎麼跟父母開口?”

葉歡垂頭喪氣,不發一語,高勝男沒說錯,不停的換日子顯得太輕浮,再換恐怕她們的父母會發飆了。

同一天舉辦兩場婚宴,新郎只有他一個,這事兒如果穿幫,除了自盡以謝天下,葉歡實在想不出更好的善后方法了。

三女靜靜的注視著葉歡,她們的表情倒不是很焦急。

喬木說得好,女人的麻煩一般都是男人來解決,至于男人怎麼解決,那就與她們無關了,不然她們死乞白賴嫁給這個男人干嘛用的?

“柳眉,你爸請的那個算命先生有沒有說過,本月十五除了宜婚嫁,宜不宜喪葬?”

“什麼意思?”

葉歡幽幽道:“我估摸著那天正好也是我的死期,先問問吉兇,日子好的話,干脆那天我就一頭撞死拉倒,你們啊,都當寡婦去吧。”

逃命似的從老樓里跑出來,葉歡當即掏出了手機,撥出一串號碼。

電話剛通,葉歡撕心裂肺般大叫起來:“隊長,救命!”

何平的聲音很鎮定:“又碰到匪徒了?你說你這人到底是什麼命,隔三岔五總能遇到匪徒,都說蒼蠅不叮無縫的蛋,你難道是一只有縫的蛋?”

“不是啊隊長,我遇到的敵人比匪徒更兇悍……”

何平聲音頓時凝重了:“難道是恐怖分子?你現在在哪里?”

“比恐怖分子更難對付,我這兒有幾個婆娘逼我娶她們,隊長,真的很兇悍啊,調幾個兄弟過來幫忙吧,不然明年你們只有給我上墳鞠躬的份兒了,不,以隊長你那揍忄生,多半會在老子的墳頭撒尿……”葉歡泣不成聲。

黃道吉日的前幾天,葉歡像普通人家的女婿那樣,老老實實給柳四海和高建國兩家送去了豐厚的聘禮,然后強顏歡笑的和他們定下了婚期,宴席地點,以及邀請來賓的名單等等。

沈篤禮和周蓉聽說兒子要結婚了,自是喜悅萬分,百忙之中抽出空乘專機飛到寧海,打算跟親家會面,剛下飛機,葉歡迎上前,哭哭啼啼的告訴他,這次結婚有點趕,因為要跑兩個場子,討兩個媳婦兒,見四個親家,后面還有兩個備選的……

沈篤禮當即臉色一變,立馬明白了意思。合著這混帳是打算一夫多妻?雖說上流權貴家族子弟除了家里正妻以外,很多都在外面養了偏房,也就是俗稱的“”,但至少大家心照不宣,做得很低調,像葉歡這樣討老婆一次討兩個,而且搞得這麼明目張膽的,饒是沈篤禮經歷過無數大風大浪,也委實吃了一驚,接著便勃然大怒。

一向以溫文儒雅為風格的沈副總理在聽了葉歡這番聽似委屈,實則混帳的話以后,不顧當時在場的數十名工作人員和警衛,抬腳便狠狠把葉歡踹了個趔趄,然后扭頭就登上了飛機,命令飛機飛回京城。

沈篤禮干脆懶得管葉歡這些破事了,更不可能同時去見兩家親家,他沈篤禮丟不起這個臉。

不過周蓉卻留了下來,兒子有出息,有本事娶這麼多媳婦兒也是“出息”的一種,她倒是很願意跟未來的兩家親家好好溝通感情。至于將來……周蓉毫不擔心,老娘有的是錢,娶多少都養得起!

與此同時,哭笑不得的藍劍大隊隊長何平給葉歡調去了幾名戰友,然后在電話里鄭重其事告訴他,一切后果自負,如果出了意外,藍劍絕不會給他承擔任何責任農歷三月十五很快到了。

黃歷上說,今日宜婚嫁,不宜喪葬。

也就是說,葉歡如果想死,今天也許不是好日子,他還得悲慘的活著,想死改日。

天邊已現出一抹魚肚白,新的一天馬上要開始,葉歡一夜沒睡,手心已被汗水浸濕。看著黑夜中的那一線曙光,葉歡露出上刑場般的悲壯神情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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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8 09:32:40 |只看該作者
第294章終章(下)

天邊露出一線曙光時,老樓里,喬木正為葉歡整理衣裝,今天的葉歡打扮很帥氣,白色的西裝,白色的襯衫,頭發刻意抹過啫喱,平日里吊兒郎當的模樣今天看起來多了幾分英武成熟,此時看葉歡,這副皮相倒也不枉四位絕色女人被他深深吸引。

喬木細心為葉歡打著領帶,神情有些幽怨。

“喬木,我一直沒懂,這到底怎麼回事?要我和柳眉高勝男辦婚宴是你的主意?”

喬木點頭,淡淡道:“在我們中國,愛情從來不是兩個人的事情,而是兩個家庭的事,你平日沒心沒肺,自然沒想太深,你卻不知道,柳眉和勝男在家里承受著多麼大的壓力,這場婚宴只當是幫她們完全卸下來自家庭的壓力吧。”

葉歡苦笑道:“你有沒有想過,如果她們和我辦了這場假婚宴,將來怎麼嫁人?”

喬木白他一眼,道:“你覺得她們這輩子除了你,還會嫁給別人嗎?她們的心都在你身上,哪怕你身邊女人眾多都認了,既然昭告親朋辦婚宴,她們便不打算給自己留退路了,這也是柳眉和勝男間接向你表明心跡,你呀,害人真不淺……”

葉歡心中沒來由的有些難受:“喬木,你……”

喬木似是知道他要說什麼,笑著搖頭:“別管我,這件事總得有人退一步,否則你若因我而負了她們,可就毀了三個女人的一生,你這一生做人做事有情有義,我怎能讓你有始無終?”

葉歡垂頭訥訥道:“喬木,是我對不起你,當初我和她們……”

喬木打斷了他的話,道:“你什麼都別說,我知道你和她們之間的事,她們都是脫俗的女子,不為錢財不為名利,對你的感情是干凈純潔的,正因為如此,你才應該好好珍惜,更何況她們每個人都和你有過一段至死難忘的經歷,為了你她們可以連自己的性命都不顧,這樣的女人,你怎能負她們?”

“喬木,你難道不怪我?”

喬木笑道:“我怎能怪你?世上的事情都要分兩面看待的,你若因我而拋棄她們,對我而言固然情深專一,可從另一面看,你若拋棄了這三個情深義重的女人,何嘗不是心性寡薄,忘恩負義之輩?我南喬木怎敢跟一個忘恩負義的男人共度一生?”

喬木的一番話終于令葉歡心頭強烈的愧疚消退少許,臉上漸漸露出了笑容。

喬木的寬宏胸襟,喬木的妥協退讓,這些讓葉歡銘記于心,他們從小一起長大,彼此間實在太了解了,看到喬木寬宏的表情下隱藏著幾分揮之不去的幽怨,葉歡心中的感激和愧疚愈發濃重。

“喬木,這一生……”

“這一生我們會幸福的。”喬木笑著打斷了他。

葉歡只好也擠出一個笑臉。

“葉歡,你過來……”喬木招手,葉歡上前兩步在她身前站定。

喬木溫柔的撫摸著他健壯的胸膛,癡癡的看著面前這張仿佛已刻入了骨子里的熟悉面龐,不知過了多久,喬木嫣然一笑,接著卻踮起腳尖摟住他的肩膀。

葉歡還沒反應過來,便忽然感到肩膀處傳來一陣鉆心的疼痛,扭頭看去,原來喬木正死死的咬著他肩膀上的肌肉,咬得很用力。

葉歡捏緊了拳頭,生生忍住,一聲未吭。

不管如何寬宏包容,她畢竟只是一個女人。

喬木終究舍不得咬疼他,沒過多久便松了口,葉歡肩膀的衣料上多了一團水漬……

再看喬木,她已背過身去,輕快的笑道:“準備出門吧,還有兩個大麻煩等著你解決呢,記住了,婚宴是婚宴,其中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你可要拿捏清楚……我,在家等著你。”

葉歡走出老樓時,天色已漸漸亮了,他長長嘆了口氣。

喬木沒說錯,今天還有兩個大麻煩等著他呢。

兩家在同一天嫁女,時間就定在今天的中午,而新郎,卻只有他一個。

二女同嫁一夫,如果不想讓兩位老丈人知道真相后拎著菜刀來砍他,今天的婚宴就必須辦得天衣無縫的同時還得熱熱鬧鬧,不讓兩家人起疑心。

想想都覺得頭大。

走出老樓的巷子,巷口處赫然站著一排穿著便裝神情剽悍的大漢,赫然竟是藍劍大隊的十幾名戰友。

葉歡由衷的笑了起來。

何平這家伙果然夠意思,嘴上罵著葉歡道德敗壞,卻也十分的護犢子,葉歡有難,他不能不幫,終于還是派了十幾個戰友出來。

為首的正是在軍營時曾經同一個宿舍的豺狼,只見豺狼笑嘻嘻的朝他敬了一個很不嚴肅的軍禮,然后擠眉弄眼笑道:“剛接到隊長命令時我們以為要出發殲滅恐怖分子呢,原來卻是幫你對付老丈人,行啊兄弟,出軍營不到一年思想境界高了很多,這都達到大義滅親的程度了……”

豺狼說完,十幾名戰友也紛紛嘻嘻哈哈笑了起來。

葉歡苦笑:“你們幾個王八蛋別瞧老子笑話了,今兒這事處理得不好,老子除了卷款逃到國外,沒別的下場了。”

“隊長說了,幫你辦完了這事兒,放我們一個月的長假,我們也是托了你的福呀。好吧,你要我們做什麼盡管吩咐。”

葉歡不假思索道:“幫我把兩個老丈人干掉……”

豺狼臉上頓時浮上狠厲之色,大聲道:“沒問題!蒼狼,去省軍分區調武器,狙擊槍一把,沖鋒槍十支,手雷閃光彈若干,順便準備一張葉歡老丈人家的詳細地圖,其余的弟兄和我一起部署作戰計劃,準備戰斗!”

葉歡大驚失色攔住了豺狼:“你玩真的?”

豺狼噗嗤一笑,殺意凜然的面孔如菊花般綻開:“逗你呢,你以為老子缺心眼兒呀,殺了你老丈人,該輪到我逃亡國外了……”

天色大亮,離酒宴還差六個小時。

葉歡帶著十來個戰友浩浩蕩蕩來到柳眉老爸柳四海的別墅外。

別墅內外守衛著十幾名紅虎弟子,人人臉上一派喜氣洋洋,老幫主嫁女對他們來說,自然是大喜事一件。

葉歡和戰友們的到來無異于給別墅帶來了一陣高潮,門外守衛的紅虎弟子自然認識葉歡,一見新姑爺來了,急忙讓開路請葉歡等人進去,然后有人飛跑著給柳四海報訊。

柳四海楞了一下,暗自詫異。

按寧海本地習俗,結婚當天接親的車隊一般都是臨近中午才出發,市里轉悠幾圈以后才會到岳父岳母家把新娘子接到婚宴所在地,現在才早上六點多,葉歡帶著十幾個人過來干嘛?

柳四海是個講規矩的人,不過規矩只對江湖人講,葉歡不是江湖人,柳四海自然不會太介意,于是趕緊命人把女婿迎進來。

葉歡一進門,柳四海便瞇眼瞧著他,和顏悅色道:“小葉呀,是不是來早了?時辰還沒到呢,這麼迫不及待娶我家眉兒過門了?”

說完柳四海哈哈大笑,滿堂前來道賀的柳家親戚朋友也紛紛大笑起來。

葉歡干笑兩聲,道:“柳伯父……咳,岳父,我確實來得早了些,不過一想到今天結婚,我就有點激動不已……不好意思,生平第一次結,沒啥經驗,所以想找人喝幾杯,我這十幾個朋友也是這個意思,出門我想了很久,若說跟誰喝酒最痛快,數遍天下唯獨岳父您了,所以……我這就帶了朋友上門討幾杯酒喝,岳父您不會舍不得吧?”

柳四海不由一陣心花怒放。

好女婿,乖女婿呀,這還沒辦酒席呢,心里就掛念岳父了,好!

隨即柳四海猶豫道:“喝酒不是問題,可眼看著要迎親辦酒席了……”

葉歡趕緊打斷道:“我這不在這兒嗎?咱們翁婿這會兒先喝著,時間一到我接了柳眉就走,換個地方接著喝,岳父您是舍不得家里的酒還是怕跟我這氣血旺盛的年輕人拼酒?”

柳四海畢竟是豪氣干云的江湖漢子,雖然已退出江湖,可一腔血勇仍在,若說爭強斗狠他沒任何興趣,但若激他的酒量差,他卻怎麼也忍不下這口氣。

于是柳四海猛地一拍桌子,大喝道:“老子在酒壇子里泡了幾十年,怕你這個卵毛沒長齊的小子?來,拿酒來!”

葉歡眼珠一轉,朝身后的戰友們使了個眼色:“兄弟們也別閑著呀,幫我把岳父家的親朋好友們招呼好,不醉不歸啊!”

豺狼等人會意,一人拎著幾瓶高度白酒,不懷好意的朝柳家的親戚人群中走去……

一個多小時后,柳四海轟然倒下,醉在柳家別墅這片深沉的土地上。

葉歡臉色微紅,腳步穩健的走出別墅。

葉歡酒量其實並不好,不過酒桌上拼的不止是酒量,還有智慧,一連串的偷奸耍滑,轉移矛盾,白水代酒等等小手段之后,柳四海倒了,葉歡卻沒事。

打架,柳四海不行,喝酒,……柳四海還是不行。

所以說,人老了就得服老,不然下場堪憂……光著膀子跟一群特種兵們拼酒,那是老人家該干的事兒嗎?

柳四海還應該吸取一個教訓,除了不應該和特種兵喝酒外,更不應該跟小人喝酒。

嗯,柳家所有的親戚都應該吸取這個教訓……

待到葉歡大搖大擺走出柳家別墅,外面的紅虎弟子們小心翼翼朝里一看,不由大吃一驚,只見屋里杯盤狼藉,從柳四海到柳家所有親戚全部躺在地上,橫七豎八擺滿了一地,乍一看就跟被滅了滿門似的,場景讓人毛骨悚然……

柳家解決,葉歡讓豺狼們留在柳家別墅,並且吩咐他們“宜將剩勇追窮寇”,見誰有酒醒的跡象,繼續往死里灌。

葉歡則獨自走出了柳家別墅,匆匆上車趕往高勝男家。

時間不多了,離婚宴開始只差四個多小時。

高建國家仍住在江南省會江洲市公安廳家屬大院里,不過高建國顯然是個開明的家長,女兒嫁到寧海市,雖說兩市車程不過一個多小時,高建國也覺得沒必要開那麼久的車接親,于是在昨晚便舉家帶著親戚到了寧海,在一家五星級酒店安頓下來,葉歡只需在寧海接親就行。

當然,高建國這樣做的用意不僅是體恤葉歡,他是體制中人,大張旗鼓嫁女兒影響不好,干脆低調處理,不想鬧得江洲市滿城皆知,這對他的仕途而言絕不是好事。

至于宴請的客人,除了自家親戚,江南省官場人物竟是一個也沒邀請,不得不說,這給了某小人一個絕好的機會。

“某小人”指的自然是葉歡。

葉歡趕到高建國住的五星級酒店樓下時已是上午八點。

急匆匆進入酒店大堂,大堂內東側的咖啡廳里卻人聲鼎沸,葉歡走進咖啡廳,曾經的江南省第一公子,名流會所的股東劉子成迎了上來,跟在他后面的還有京城豪門之后秦逸,同樣是京城豪門之后的宋彰,三人的身后,一群穿著各種高級名牌,神情卻分外倨傲,仿佛目空一切的年輕人全部停住笑鬧,靜靜的注視著門口的葉歡。

葉歡趕得滿頭大汗,朝劉子成道:“都準備好了嗎?”

相比以往被省委書記老爹趕出家門時的狼狽模樣,如今的劉子成穩重成熟了許多,不過看著葉歡的目光有些哭笑不得。

“我說葉歡,你小子到底玩哪一出呀?一個電話大老遠把咱們從京城召來,風風火火的也不說原因,你啥意思?”劉子成微微有些不滿。

葉歡擦了一把額頭的熱汗,道:“請你們過來幫個忙……”

“什麼忙?”

“把我岳父干趴下!”

“……別開玩笑!”劉子成臉色有點難看了。

葉歡跺腳:“我說真的!”

一旁的秦逸皺起了眉:“你小子簡直是禽獸……有對自己岳父下黑手的嗎?”

劉子成似笑非笑朝后面一翹大拇指,道:“按你的吩咐,不管是京城還是江南省,家里老子有點分量的衙內公子我全都請來了,你小子如今在京城圈子里可是響當當的金字招牌,我一開口說你要找人幫忙,呼啦一聲就來了這麼多人,媽的,你這模樣怎麼瞧也跟偶像扯不上半點關系呀……”

盡管心急火燎,葉歡還是騷包的一拂頭發:“除了帥,真沒別的優點了……”

三人身后,一幫原本倨傲清高,衙內公子模樣的年輕人站起身,態度恭謹的紛紛朝葉歡鞠躬打招呼:“葉哥好。”

自葉歡入京城到如今,做過的樁樁件件的事情,早已被京城衙內圈子的紈绔們奉為經典傳奇人物,劉子成沒誇張,如今的葉歡在衙內圈子里委實已成了一種偶像般的超然存在。偶像要找人幫忙,粉絲們自然沒二話,連夜便趕到了寧海。

如果此時有某個高級別的官場人物朝咖啡廳里瞄一眼,一定會驚得說不出話來,這群紈绔公子來頭驚人,不是京城某部長的公子,就是某主席的獨子。

葉歡急忙朝眾人拱手:“哥兒幾個,小弟我今天大難臨頭,明年的今日究竟是我的結婚紀念日還是忌日,全靠大家的表現了,過了這一關回頭我給大家一人發一妞兒……”

眾紈绔急忙擺手,一臉義薄云天。

“咱們來都來了,說吧,你要我們怎麼做?”

葉歡一咬牙:“很簡單,讓我岳父全家今天全部橫著出去!”

眾紈绔群情振奮。

葉歡拍了拍手:“我這就把岳父全家請下來,各位,你們樓上宴會廳埋伏,聽我摔杯為號!”

紈绔團成員摩拳擦掌,戰意盎然。

高建國全家被請到了宴會廳,不出葉歡所料,他們……終于醉倒在五星級酒店宴會廳這片深沉的土地上。

高建國是省廳廳長,性格雖然直爽,卻也不是呆頭呆腦的傻子,能混到廳長這個位置,沒有一點政治智慧怎麼可能坐得上去?

按說這幫紈绔都是年輕人,論年紀都是高建國的晚輩,長輩自然不會跟晚輩喝酒,不過這幫晚輩的身份不一樣,待到這幫晚輩爭先恐后自報家門,“我是xx部長的兒子”“我是xx委員的親孫子”……高建國暗驚于他們身份的同時,也深深的明白,這幫衙內們敬他的酒,最好別推脫,因為中國的衙內有個普遍的共同點,他們成事的能力很有限,但他們敗事的能力很超凡……

高建國還不到五十歲,他還有一顆熊熊燃燒著的上進之心……

要想上進,只能杯到酒干。

于是,高建國及整個高家的親戚,一個不落全部醉倒,橫七豎八躺滿一地。

——和柳家一樣,就跟被人滅了滿門似的。

兩場婚禮順利舉行。

不過其中一場婚禮提前了一個小時,另一場婚禮延后了一個小時。

這是寧海市有史以來最奇怪的兩場婚禮,新郎新娘兩家的家人一個沒到,就只剩新郎新娘一臉僵硬的穿著禮服迎接各路賓客,賓客們問其父母,新娘總是僵硬的回答說路上堵車,然后如同看著殺父仇人般瞪著新郎……

另一個奇怪的地方是,第一場婚禮新郎敬酒仿佛趕場子似的,匆匆忙忙敬了一圈便不見了人影,一直到酒宴結束也不見人,而另一場婚禮,新郎姍姍來遲了一個多小時,差點讓賓客們氣得掀桌子,——這一場的賓客全是江湖人,脾氣不怎麼好。

婚禮辦得匆忙,結束得也很匆忙。

據說兩位新娘的家人一直到后半夜才悠悠醒轉,然后……柳四海抄著刀,高建國拎著槍,滿大街找一個名叫葉歡的人……

至于葉歡的下場……不可考。

兩年以后。

歡樂基金推出了一項名叫“歡樂計劃”的慈善活動,經過兩年的建設,已在全國十余個城市建起了現代化的新樓,全部按寧海福利院的規模和結構,開始接收來自全國各地的孤兒,並且在歡樂基金雄厚的資金支持下,該計劃仍在全國別的城市繼續推行。

京城沈家仍舊是華夏第一豪門,沈睿事件在沈崇武的斡旋以及各方大佬們的壓制下,將事件的影響降低到最小,京城的政圈如同經歷了一番小波浪,波浪過后風平浪靜,不泛一絲漣漪。

騰龍集團的總裁周蓉漸漸退居幕后,當然,推到幕前的並非她的獨子葉歡,而是專業的職業經理人團隊,周蓉聽取了葉歡的意見,將騰龍集團交給了職業經理人打理,而她則把所有的股份全部轉到了葉歡名下,並很少參與集團的經營,集團內的家族企業痕跡越來越淡,去除了諸多不良的家族式弊端后,騰龍集團的資產也呈突飛猛進般的增長趨勢。

夜晚漸漸降臨寧海市。

市區某繁華大街的路邊綠化帶里,趴著三條人影。

猴子抽出煙,給葉歡和張三一人發了一根,三人點著煙,緩緩吞吐著。

“歡哥,咱們是不是越混越差勁了?想當年咱們哥仨兒在京城都風光過,怎麼現在又干起了小蟊賊的勾當?歡哥,咱們是不是該反思一下自己的人生?”猴子皺著眉道。

葉歡扭頭瞪了他一眼:“消停點兒啊,碰瓷就專心碰瓷,這會兒你反思哪門子的人生?”

張三撇嘴道:“歡哥,你說你一個億萬富翁跑這兒碰什麼瓷?這不有病嗎?”

葉歡臉上頓時浮起悲憤之色:“你以為老子樂意大半夜的跑這兒碰瓷?家里那幾個婆娘把老子的現金存折信用卡全沒收了,每天就給老子發五塊錢的煙錢……五塊啊!軟白沙現在漲到五塊五了,告訴她們還不信,非說我騙錢居心不良,打算存私房錢泡妞……媽的!你說女人怎麼這麼不講理?老子每天騙五毛錢能泡妞嗎?”

張三露出深思之色:“所以,咱們今晚碰瓷就是為了掙五毛錢,湊齊五塊五買包煙?”

葉歡氣道:“你他媽能不能有點兒出息?沒看出老子在下一盤很大的棋嗎?……少說也得湊兩條煙錢吧?”

夜色里,一輛寶馬7系的熾亮燈光從馬路拐角處射來。

葉歡兩眼一亮,一個箭步沖出了綠化帶,離車燈大概十米左右便猛地往地上一倒,接著殺豬般的嚎叫起來。

“哎呀!撞到人了,孫子哎,別跑,我記得你的車號,寧a7912……咦?好熟的號碼……”

汽車早已停下,司機打開車門,葉歡只聽得耳邊一道更熟悉的聲音冷笑:“很熟對吧?因為這是老娘的車!”

葉歡愕然抬頭,卻見穿著警服的高勝男冷冷的盯著他。

然后葉歡便感到自己好象被人拎了起來。

高勝男一臉猙獰瞪著他:“混蛋,這麼多年過去,碰瓷的技術還是沒長進,而且又碰到了老娘頭上,一張假結婚證就騙老娘給你生了個兒子,你對得起我們嗎?”

“碰瓷跟假結婚證……”葉歡茫然失措道:“這兩件事有必然的邏輯嗎?”

汽車后座的車門打開,喬木,柳眉和周媚三女也走了出來,葉歡的臉色愈發難看了,這四個婆娘怎麼湊一塊兒了?

喬木低嘆一聲,道:“葉歡,你沒聲沒響的半夜跑出來,這混蛋性子怎麼一直沒變?”

葉歡咧嘴一笑:“我如果說我半夜突發奇想,出來憶苦思甜……你們信不?”

喬木冷冷道:“知道我們為什麼出來找你嗎?”

葉歡一臉悲愴:“知道,我這就跟你們回家搖骰子,誰贏了我今晚就是誰的……戰利品。”

指了指高勝男,葉歡補充道:“先說好啊,制服誘惑我不反對,但不準穿城管的制服,不然我寧死不從!”

四女俏臉同時一紅,喬木狠狠呸了一聲,道:“我們出來找你是因為你有麻煩了……”

葉歡一呆:“什麼麻煩?”

“還記得當年到美國治白血病的小愛嗎?”

“記得。”

喬木眼中露出復雜的光芒:“她回來了……”

葉歡大喜:“回來了好啊,她在哪兒?咱們去看她。”

喬木嘆息道:“小愛已滿了十四歲,她回來了,你的麻煩也來了……”

高勝男在一旁咬著牙冷冷道:“也許對你來說不是麻煩,而是驚喜。”

“什麼意思?”

四女朝他狠狠一瞪,俏臉同時露出又嫉又恨的神色,然后四女同時讓開了一條道。

車門邊,一名穿著白色連衣裙,青澀而絕美的女孩怯怯的看著他,看到葉歡溫和如初的目光,女孩漸漸變得歡喜欣悅,忽然張開了雙手朝葉歡快步跑來。

“歡哥,歡哥!小愛回來了!再等我兩年,小愛要嫁給你……”

葉歡兩眼徒然睜圓,褲襠中不知怎的多了幾分濕意……

《順利完本,感謝大家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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