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teae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其它小說] 【霧矢翊】毒妻不好當《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91
發表於 2016-1-12 17:32:53 |只看該作者
第90章

  皇后剛抱著雙胞胎中的姐姐正要逗弄時,突然聽到在太和殿當差的太監陳祥來傳話,皇帝要見晉王府的兩個孩子,命晉王妃將雙胞胎帶去太和殿。

  皇后看了眼殿內的幾個女人,掠過戚貴妃和幾個妃子及王妃。今日可能知道雙胞胎要進宮來,都早早地過來請安了,不用想也知道她們想看笑話的心情,看看能讓皇帝重視的孩子長什麼模樣,也想瞧瞧體弱多病的雙胞胎弟弟長得如何像大公主。

  皇后很快發現她們雖然面上笑著,但眼裡卻不是那麼回事兒,心說皇上真是會給人找事兒,人才剛到她的鳳翔宮呢,馬上就要將人劫走了,不是讓人知道他對雙胞胎的重視與眾不同麼?

  不過面上仍是笑得十分和氣地道:「勞煩陳公公稍等會兒!」

  等陳祥應答一聲後,皇后將孩子交給奶娘,讓奶娘帶雙胞胎下去處理一下,免得呆會到了太和殿面聖時,小孩子的身體沒自控能力,又因多喝了水,到時在御前失儀。

  當然,皇后有些失策了,因為可能是今兒見太多陌生人了,甜糕小朋友連奶娘都不給抱,緊緊地揪著阿寶的衣服,不肯離開娘親身邊,小臉也繃著,有別於在家裡的那種活潑勁兒。

  阿寶摸摸他的小肚皮,見他不樂意去噓噓,便算了。等奶娘抱著女兒回來後,起身告別了皇后。

  蕭令殊在給皇后請了安後便因為宮妃們的到來去了東宮欲尋太子,不過在半途聽到消息又折回來了。是以在阿寶剛出了鳳翔宮後不久,便見到迎面行來的蕭令殊,讓阿寶著實有些驚訝。

  正德帝命兒媳婦帶雙胞胎去太和殿,可沒有叫兒子跟著過去,蕭令殊特地過來了。雖不知道他要做什麼,但陳祥如何不明白只要這位王爺一出現,皇帝總是要氣上一回,皇上年紀大了,身子不比以往,其實真的經不得氣。長久如此下去,於身子有礙。雖是如此想著,但窺著晉王那冷峻的臉色,陳祥面上沒有流露分毫。

  「王爺怎麼來了?」阿寶有些詫異地問道。

  「本王和你一同去。」蕭令殊說罷,將緊緊地黏著阿寶的兒子抱了過去。

  比起其他人,對於雙胞胎而言,陪了他們半個多月的親爹明顯比較親,於是在陌生的地方特別地黏人的甜糕同學很安份地給父親抱著。從鳳翔宮到太和殿,是一段不算短的距離,若阿寶要一路抱過去,就算坐著轎輦,仍是有些路要走的,也會被累著。

  到得太和殿前,兩人稍等片刻,等宮人通報後,阿寶抱著女兒跟著蕭令殊走進太和殿。

  這是阿寶第二次來太和殿了,第一次是與蕭令殊成親的第二天進宮謝恩時,第二次是這次,兩次都讓阿寶有些小心翼翼。

  正德帝瞇著眼睛看著那兩個孩子,看起來都安安靜靜的,只用雙眼好奇地瞅著四周,和普通的週歲孩子沒什麼區別。不過——當他的視線定在被兒子抱著的男孩臉上,雖然聽了齊王當時嚷嚷著像大女兒,卻未想到會如此像。雖然臉上還帶著小孩子特有的嬰兒肥,臉蛋也未長開,但拆開來看,這眼睛、這鼻子、這嘴巴,還有臉形,彷彿是縮小了的那個女子……果然不愧是她的孫子。

  除了站在旁邊的大內總管張傑,沒有人發現正德帝掩在袖子中有些輕顫的手。平靜而威嚴的面容下,是心中難以抑制的翻騰。若說當年大公主越長大越像長孫貴妃讓他寵愛,那麼這個身上流著心愛女子血脈的孩子無疑是讓他心緒難平,也更讓他容易聯想到心愛的女人。

  或許他早就後悔了,只是死也不肯承認自己後悔。因為一承認,會讓他幾乎無法承受是他逼死了自己心愛的女人這一事實。

  當年若是他在發現心愛女子的身份,將她生下來的孩子偷偷送走,而不是想著如何除去身上流著南齊皇室血脈的孩子,或許她不會為了保住孩子而自殺了。

  當年天下大亂時,蕭氏與長孫氏結拜為異性兄弟,一起招集兵馬打江山,卻未料到天下將平時,蕭氏與長孫氏為了這江山之位反目成仇,後來蕭氏族人使了一計謀得了這江山之位,卻付出了巨大的代價,老母妻兒皆被長孫氏狠心誅殺。而長孫氏雖未得到這江山之位,卻保留了自己的兵馬,在蕭氏反擊時,帶著自己的族人驅兵南下,劃滄江而治,在南方一帶建立南齊。

  蕭氏與長孫氏之間的仇恨不共戴天,於蕭氏祖先而言,長孫氏狼子野心,不顧舊情,殺他老母妻兒;於長孫氏而言,蕭氏卑鄙無恥,使詭計奪了本該屬於他們長孫氏的江山,使得長孫氏多年來只能偏安嶺南一隅,將大好的江山拱手讓人。

  雖然已經過了百餘年了,但蕭氏與長孫氏的仇恨一直延續到至今。這一百多年來,大鄴和南齊皆休養生息,雖然明面上因當年兩族先人簽定條約互不侵犯,暗地裡的小打小鬧不斷,都在互相試探著,等待著時機。

  是以當年在發現長孫貴妃的身份是南齊的公主時,正德帝方會如此痛恨。他無法恨心愛的女子,便痛恨著流有長孫氏血脈的孩子。長孫貴妃自然也知道兩族人的仇恨,從身份暴露後,她已經預料到最壞的結果,最後在皇帝露想要欲除去孩子留下她時,選擇了保住自己的孩子而自殺。

  半晌,正德帝斂了翻騰的情緒,淡淡地說道:「老五,將承瀚抱過來給朕瞧瞧。」

  蕭令殊沉默地看了會兒他,然後很直白地道:「他不樂意讓你瞧。」

  「……」

  殿內的宮人垂下頭,不敢看皇帝震怒的臉。

  阿寶小心地看了眼臉色難看的正德帝,見他一副就快要暴怒的表情,心臟跳了下,然後看向兒子。可不是嘛,在正德帝開口時,甜糕同學已經將腦袋埋到父親懷裡了,只留了個小背影給皇帝。

  深吸了口氣,正德帝才將那股難受感壓下,冷聲道:「小孩子懂什麼,朕是他爺爺會害他麼?帶過來吧。」

  在正德帝的堅持下,蕭令殊最後只能將孩子抱過去,然後將緊緊黏著他的兒子遞給眼巴巴地看著的皇帝。

  正德帝的手有些發顫,看著被抱到他懷裡後扁著嘴一副不樂意的孩子,感覺著喉嚨有些乾澀,輕輕摸著他稚嫩的臉蛋,然後被小傢伙一巴掌拍掉了那隻摸他的手,雖然力道不重,可那「啪」的聲音十分清脆。小傢伙扁著嘴瞅著他不給他摸,十分委屈的模樣。那股委屈勁兒,讓他的眼神有些迷離,想起當年那個女子也是用這樣一雙眼睛,委屈地瞪著自己……

  阿寶和太和殿的宮人們都提起了一顆心,生怕膽敢打皇帝的小傢伙會遭殃,誰知正德帝卻抱著他發起了怔來,直到小傢伙幾次伸手想要旁邊的父親抱都掙扎不開時,伸出小手揪起皇帝的鬍子。

  「哎喲!」

  鬍子被揪掉的疼痛讓正德帝回過神來,看小傢伙瞪著眼睛揪著他花白的鬍子,十分的精神活潑,不禁又有些高興,心中的郁氣一掃而消,心口仍是覺得難受,精神上卻好了許多。越看這孩子,越是喜歡,可能是人老了,特愛回憶年輕時的那段最美好的回憶,連帶的也對孫子也多了種喜歡,甚至生出想要將這孩子養在宮裡的想法。

  「這孩子真是精神!」正德帝笑瞇瞇地雙手托在孩子的腋下將他舉起來,然後被不想讓陌生人抱的甜糕同學一腳丫踹到了老臉上。

  「……」

  這回連張傑都忍不住低頭了,覺得晉王家的小世子實在是大膽,這脾氣也特大了,大鄴的皇帝抱他,還不樂意了。

  阿寶時不時地瞄著,覺得皇帝一定有自虐的傾向。她家兒子素來認生,蕭令殊也是努力了半個月才給他抱的,皇帝對孩子而言,可不是個陌生人嘛,都擺明著不想讓他抱了,還抱個沒完。不過阿寶知道兒子一向聰明,以前還覺得聰明過頭有些擔心,現在見他懂得打擊糟老頭的弱點,撥毛拍手踹臉什麼的,可不是聰明嘛。

  突然,正高興地笑著的皇帝突然僵硬了,嘴角也耷拉起來。

  時刻關注著他們的張傑很快發現了明黃色的龍袍上的一灘水漬,而被人豎立抱著的小傢伙的褲子下也正滴著水。

  哎喲喂,竟然尿到皇帝身上了——阿寶的擔憂也實現了,果然先前沒放水是憋不住的。

  因為小包子尿了,終於脫離了糟老頭的懷抱,被他爹抱住時,小手緊緊地摟著他的脖子,死也不肯放開了。

  正德帝見孫子那般黏著兒子,心頭有些酸澀,努力忽視身上那灘水質,說道:「朕十分喜愛這孩子,晉王妃以後有空多帶他進宮來。」

  若是其他的皇孫得皇帝這般喜愛,是無上的殊榮,可是阿寶覺得她家甜糕身子骨弱著,她根本不想帶他進宮來折騰。不過面上還是溫馴地應下了,等皇帝終於發了話後,忙和蕭令殊一起將孩子抱下去,先換下孩子身上尿濕的衣服再說,省得他穿著不舒服。

  「皇上……」張傑小心翼翼地喚了一聲,提醒道:「您也去換件衣服罷。」

  正德帝收回了視線,低首審視身上衣服上的水漬,又想起剛才那孩子,心頭不知道是什麼感覺。在張傑又一次叫喚時,正德帝起身欲到偏殿去換身衣物,誰知剛一起身,只覺得頭暈目眩,人一下子跌回了龍椅上。

  「皇上!」

  張傑驚駭地叫了一聲,忙過去扶住臉色蒼白的正德帝,卻見他臉色又是一變,然後竟然生生地噴出口血。

  「皇上!」

  「……莫、莫急……叫、叫秦太醫……不准將此事洩露出去……」

  話落,人便厥了過去。

  太和殿裡的宮人皆一陣慌亂,而張傑在驚亂後,馬上強制自己冷靜下來,迅速下達命令,將太和殿中伺候的宮人都叫人看管起來,然後讓宮人將昏迷的皇帝一起扶到裡頭的榻上,讓人悄悄去請來秦太醫。秦太醫是皇帝的御用太醫,他是屬於皇帝的人,倒是不用擔心皇帝的病傳出去。

  自古以來皇帝打個噴嚏都能讓人聯想到很多,若再生個小病,那就是大事了。張傑作為皇帝最信任的人,自然知道皇帝吐血昏迷的事情透露出去的結果,心頭雖然擔憂,但仍是將事情辦妥,能瞞幾時就幾時吧。

  這一天,在眾人還不清楚的時候,太和殿已經讓隸屬於皇帝的禁衛軍不動聲色地嚴守起來。

  第二天,當聽說皇帝身子有恙,罷朝兩天時,眾人心裡雖有驚疑,但這種事情也不是沒有,皇帝也不是工作機器,偶爾也會生病,並不奇怪。且正德帝雖然漸漸地老了,但一直給人的感覺都是身體健康的,所以此事並無多少人放在心上。

  可是,過了兩天,三天一次的大朝會皇帝仍是身子有恙不能出現,那就讓人開始懷疑了。接著以太子為首的年長皇子紛紛去太和殿求見皇帝,卻被太和殿的總管太監張公公禮貌性地請回去時,無論宮裡宮外都開始暗潮湧動。

  *****

  賢王府。

  賢王妃聽到宮裡的宮人來報皇帝身子有恙,已三天未早朝時,手中端著的茶盞直接掉了,摔在地上,濕熱的茶水濺濕了她的裙擺卻不自知,而是呆呆地看著來稟報的宮人。

  「王妃,您怎麼了?」那宮人有些不解地問道。

  賢王妃有些慌亂,忙道:「這消息可屬實?」

  宮人點頭,「確實屬實,貴妃擔心王妃不知情,讓奴婢過來告訴王妃一聲,讓王妃心裡有個準備。」

  等那宮人離開後,賢王妃揮退了身邊的人,一個人靜靜地坐在室內,腦海裡一遍遍地回想著上輩子的事情,將之與這輩子對比。

  果然很多事情都不一樣了,上輩子正德帝身子有恙是在兩年後,那時皇帝老了,身體漸漸地衰敗了。這事她也聽說了,那時也和這次一樣,瞞著任何人,直到皇帝清醒後,接見了平王才讓大伙知道這事。平王回來告訴太妃,說皇帝吐血昏迷,直接昏迷了三天才被太醫搶救回來,方解了大伙的疑惑。

  而在皇帝那次大病一場後,身體漸漸不好了,然後在清醒後不久,以太子不孝斥責了太子,不久又尋了個罪名直接廢了已不得聖心的太子,將犯了事的皇后幽禁於鳳翔宮中。後來又聽說,原來太子在皇帝生病時,迫不及待地聯合東宮屬臣及朝臣逼宮,卻被病中的皇帝玩了一手,原來皇帝早有安排,太子陰謀敗露,直接被廢。

  等廢太子不久後,皇帝身子又有些不好,後來賢王妃不知打哪找出了陵南解氏之人,將之介紹給賢王,然後讓賢王推薦瞭解神醫入宮為皇帝治病,為皇帝延長了幾年壽命,由此也墊定了賢王在皇帝心中的地位,貴妃一系完全將皇后一系打壓到塵埃裡。

  而這輩子,她到現在也看不到太子不得聖心的跡象——因為已經有了個晉王在前面拉仇恨,吸引了正德帝所有的注意力,每次都要被這兒子氣個半死,還有個熊孩子讓他頭疼,太子成了父子間的萬金油,皇帝對太子還是滿意的,太子沒有被逼到絕境,不會像上輩子那般不得已之下鋌而走險。

  所以,這輩子和上輩子真的不同了。不管正德帝這次生病會變成什麼樣,她的丈夫現在還在江南賑災沒回來呢,什麼事都是扯淡,就算他想進宮侍疾也沒辦法,而且解神醫現在還是晉王府裡的,就算想要討個好將解神醫推薦給皇帝治病,功勞也是太子那邊的。

  就在賢王妃不知坐了多久時,又有丫鬟過來告訴他,宮裡傳來了消息,太和殿有消息了,皇帝突然召見了平王。

  她呆呆地想著,果然和上輩子還有類似的地方,並不算面目全非。可是那又如何,終究是不一樣了,皇帝這次生病的時間也提前了兩年,是不是接下來就是太子上位了?

  *****

  在賢王妃神思不屬時,鳳翔宮裡皇后也在叮囑著太子。

  「你父皇這次病得蹊蹺,還不知道是什麼情況,千萬別輕舉妄動。」皇后鄭重地對大兒子道,比起兒子,她和皇帝是做了三十幾年夫妻,對他也有一定的瞭解,就不信他這次突然生病會沒有後招。

  太子心中一動,但很快壓下了那種想法,笑道:「母后放心,兒子心中有數。不過不知道父皇的身體如何了,兒子有些擔心。而且,為何父皇直接召見平王叔?」

  皇后冷笑道:「比起已經長大成人每個都要惦記著他屁股下那位子的兒子們,他自然信任太妃和平王,不然當年坐上這位子的就是平王了。」

  太子不說話了,他早已明白,父皇年紀越大,疑心病越重,對他們這些兒子早有防備之心。雖然心裡明白這點,但見父皇第一個召見的人是平王而不是他這個太子,心裡仍是有些不愉的。只是他素來習慣謀定而後動,這麼多年隱忍下來,早已習慣了這種忍耐。

  幸好,等平王從太和殿離開後不久,皇帝同樣召見了太子。

  *****

  皇帝的身體情況,最清楚的除了秦太醫,便是總管張傑了。

  看著皇帝蒼白灰敗的臉色,即便在昏迷中仍是喃喃地叫著「阿荊」,時而痛苦時而若泣,如何不知道他心中的難過。

  其實在皇帝召見晉王府的雙胞胎他就知道皇帝有些不對勁了,許是雙胞胎中的男孩與長孫貴妃相似的模樣勾起了他心中的痛,本來已經是上了年紀的人,當年長孫貴妃去逝時,又大病了一場,留下禍根,這些年一直小心地將養著,卻未料到這次情緒起伏得劇烈,影響了心脈,就這麼吐血昏迷了。

  「這種事情若再來一次,臣恐……」

  秦太醫的話雖未說完,但卻透露著一個信息,嚇得他幾乎失語,不敢將這事透露給任何人知道。而且秦太醫也私下同他說,這次雖然救回來了,可是皇帝身子元氣大傷,只有不到五年的壽命了。

  等皇帝終於從昏迷中醒來,時間已經過了三天。

  接下來的一切事情,都表明著皇帝其實對自己的身體有數,在慢慢地安排著後事了。

  他伺候了皇帝一輩子,看他在臨老時後悔莫及,每日受著煎熬,在睡夢中一遍一遍地叫著那個女人的名字,心裡止不住地發酸,老淚縱橫。甚至想著,或許他當時應該勸著皇上,別召見晉王府的雙胞胎才對,省得與長孫貴妃相似的孫子勾起了他心中的痛苦。

  皇帝這一病,休養了近一年才方有起色,這其間還多虧了太子引薦了晉王府裡的解神醫,得解神醫妙手回春,慢慢調理將養著,方能好這般快。可到底是傷了元氣,解神醫再厲害,也不能讓他完全恢復曾經的氣色。

  這一年裡,皇帝雖然也過問政事,但大多數由太子處理,皇帝已經在著手培養著太子的理政能力,雖也抓著權不放,到底不像以前那般防著太子,打壓著太子的勢力,而太子的識趣及能力也讓他頗為滿意。

  除此之外,皇后也十分賢惠地時常來照顧他陪伴他,都老夫老妻了,而這一年卻是他們這輩子以來,夫妻倆相處時間是最多的,比當年新婚燕爾時恨不得天天黏在一起的時間還要多,也常在一塊兒說笑。

  這日皇后伺候皇帝喝了藥,見外頭滿院桃花綻放,十分惹人眼,皇后親自去折了枝桃花回來,插到花瓶裡,看著鮮活的顏色,心情也愉快了幾分。

  正德帝剛看完了太子送過來的奏折,見到皇后折著枝桃花回來,不禁感歎道:「原來已經是春天了……承瀚已經會說很多話了吧!」現在無論看到什麼東西,皇帝都能聯繫到孫子身上去。

  皇后已經習慣了他嘴裡不離晉王府的雙胞胎,早就氣不起來了,當下便笑道,「臣妾昨兒還見到那孩子,小小年紀的,越發的像長孫妹妹了,可這脾氣卻太倔了,可比長孫妹妹還要倔上幾分,聽晉王妃說,前兒他還慫恿著乖巧的姐姐去和別的孩子打架呢……」

  這宮裡敢提長孫貴妃的也只有皇后一人了,而正德帝在生病時,特別地想念著心愛的女人,也需要個人能和他聊聊他的真愛,皇后是當仁不讓的人選。雖然皇后心裡噁心壞了,但為了兒子,覺得這點噁心不算得什麼,只是對地下的長孫貴妃說了聲抱歉罷了。

  在皇后心裡,正德帝那真是個渣渣不解釋的。雖然當年長孫貴妃的存在也讓她擔足了心,但在長孫貴妃死後,皇帝對待長孫貴妃孩子的態度,讓皇后覺得她很可憐。若是她是長孫貴妃,知道自己用生命來護下的兒子卻落得這種下場,恨都要恨死皇帝了。現在和皇上提長孫貴妃,不過是想看看他愧疚的可憐模樣罷了,也有幾分是為了兒子在皇帝面前刷存在感。

  正德帝聽得出神,能想像著那孩子的模樣,心頭止不住地發軟。如今他身子已有起色,不免對那孩子越發的思念,將對心愛女子的思念一併地投注的那孩子身上。若不是那孩子是個男孩,他幾乎覺得他就是心愛女子的投胎轉世了,忍不住想要給他最好的。

  等皇后說完了雙胞胎的趣事,正德帝突然道:「皇后,朕欲將承瀚抱到宮裡養,你覺得如何?」

  皇后驟然失語,暗地裡翻了個白眼,很快地,面上笑得依然是一團和氣地道:「皇上,這事臣妾不好說,還要看晉王的意思。」

  皇帝想抱個孫子養在宮裡沒什麼,反正皇太孫也是養在宮裡的,現在太子地位鞏固,多養一個也沒啥,只是晉王會如他的意麼?

  確實不會如他的意,因為蕭令殊十分大逆不道地直接撕碎了聖旨,再將過來宣旨的太監轟出了晉王府,最後直接帶著孩子老婆出京去莊子看桃花去了,過了一個月才回來。蕭令殊十分光棍地表示,無論你怎麼生氣怎麼罰甚至不認他這兒子也沒關係,孩子就是不給你養不給你看,有種你就直接派宮中禁衛來搶,來一個他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

  若是只有一個兒子這般大逆不道沒什麼,偏偏齊王那熊孩子不知道發什麼瘋,在聽聞了這件事情後,他又激動了,嫌不夠亂似的,用行動表示,誰敢跟他家親愛的五哥過不去,管你是天王老子,他也要管上一管。宮中禁衛若敢來,不管你是哪個皇公貴族家的弟子,管殺不管埋啊!

  皇帝氣個半死,差點又要氣出病來,嚇得太子忙將太醫院的太醫都叫來守著,又火速地讓人去晉王府請解神醫,誰知道卻聽晉王府的人說,解神醫去西山採藥去了,歸期不定,只得作罷。

  等正德帝緩過一口氣後,頓時也沒辦法了,等聽說兒子帶著孫子京後,又惦記上了孫子,於是又想出了個法子。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92
發表於 2016-1-12 17:33:59 |只看該作者
第91章

  「母后要辦賞花宴,召所有的皇子皇孫進宮?怎麼會這般突然?」

  阿寶驚訝地問道,手上還壓著一本賬冊,看向剛從衙部回來的男人。不怨她奇怪,這都快要暮春了,春花再好也快凋零了,有什麼好賞的?還不如去郊外踏踏青呢。

  蕭令殊慢慢地喝著茶,說道:「母后說,父皇身子大好,突然想念眾位孫子,便辦了這次賞花宴,讓所有的皇子皇孫進宮與宴,熱鬧一回。不過本王可猜測一點,應是父皇的意思。」說罷,他放下手中的茶盞,隨意地翻著桌上的賬冊,這些賬冊都是王府的產業,還有阿寶後來讓劉管家去開的幾家連鎖私房菜酒樓。

  比起賢王府高大上的天香樓,阿寶抽風地弄了個私房菜酒樓——當然名字不叫私房菜酒樓,不然真的是讓人覺得俗了,而是叫客家酒樓,意喻來者是客,一聽就讓人覺得接地氣,偏偏酒樓裡的食物也十分的接地氣,與那些大酒樓的精緻膳食完全沒有相似處,都是以那種家常菜為主,卻囊括了曾經大吃貨國的南北菜系,隆重推出了辣椒,還有很多這個大鄴皇朝沒有的吃食,倒是吸引了很多喜歡嘗鮮的客人。

  蕭令殊是個沒有金錢觀念的,成親時若不是太子讓人送了些田鋪莊子過來,阿寶嫁過來後可能除了能領自己親王妃的俸祿外,其他的別想了。所以現在王府的經濟都是由阿寶一手抓,某位王爺連一枚銅錢的私房錢也木有,錢財完完全全地都掌握在老婆手裡了,他想學壞也沒可能。

  這情況倒是和齊王府極為相似,不過齊王府裡金璟琋是得到坑兒子的皇帝全力支持她把持王府經濟命脈,齊王想要個錢都得老實地找老婆要——阿寶覺得齊王之所以這般熊地時時來坑爹,估計也因為當時正德帝不厚道地坑了兒子先。

  聽到他的回答,阿寶嘴角有些抽搐,然後擔心地道:「是不是上回的事情……父皇生氣了?」

  說實在的,阿寶覺得正德帝若是生氣是必須的。雖然她一直知道蕭令殊無知者無畏,根本不怎麼怕從未教養過他的皇帝,但她沒想到他竟然有膽撕聖旨,然後將傳旨的公公轟出府去,此舉第二天就被御史彈劾了,不過被太子壓了下來。

  蕭令殊與齊王的做法,讓人覺得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的,很多人知道後都忍不住暗暗搖頭。不過嘛,再怎麼樣,這些也是皇家的事情,正德帝大病一場,很多政事都交給太子處理了,一些權利在慢慢地移交到太子手裡,一年的時間可以讓太子做很多事情,正德帝就算清楚,可是他的身體情況不允許,也沒辦法。

  所以,那些事情後來經太子輕描淡寫一句「父子間的玩笑」給揭了過去,倒沒有人再不識趣地拿這事來說項。

  「不知道。」蕭令殊仍是冷冷淡淡的,顯然對那位皇帝爹根本不在意。

  阿寶看了他一會兒,然後低下頭,心裡微微歎氣。

  其實有時候她真的搞不懂皇家的親情,她兩輩子以來,都有個疼她、將她捧在手心裡當寶的爹,所以有時候根本無法想像其他的父親與孩子之間的弄得像個仇人一樣的情形。固然蕭令殊不拿正德帝當一回事,但這其中不也有當爹不將兒子當兒子看的原因。正德帝普經的所作所為,已經失去了為人父的資格。

  蕭令殊其實是個挺簡單的男人,你待他好,他便還你十分,不打折扣。正德帝從未盡過父親的責任,所以在他心裡「父皇」只是個稱呼罷了。

  想罷,阿寶有些心酸,然後抬頭朝他笑道:「王爺,是不是父皇還想抱糕糕去養?」

  「那是不可能的!」男人一臉嚴肅,「甜糕是本王的兒子!他自己想養再生個就行了。」

  阿寶直接噴了。

  上回正德帝透露出想養甜糕的想法時,這男人也是如此嚴肅無比地對皇帝道:「父皇那麼想養孩子,自己再生一個便是。」將正德帝氣得直接臥床不起。

  想罷,阿寶覺得皇帝現在身體不好,還是少氣他一點吧,萬一出了什麼事情,還不知道被史官寫成什麼樣子呢。不期望青史留名,但也不能擔上個氣死父親的罪名吧。

  正想著,兩個矮小的身影從門外跑了進來,跑得太快了,身後的丫鬟們生怕他們跌倒,迭聲叫著「慢點」。

  「娘娘,爹爹,糕糕,這裡~~」

  「娘娘,爹爹~~」

  兩道甜膩膩、嫩乎乎的聲音響起,聽得心都甜了。

  阿寶臉上露笑容,低下身將撲來的兒子抱住,女兒撲到她爹懷裡,同樣被面無表情的男人抱起來,放坐在懷裡,然後接過丫鬟呈上來的濕毛巾給他們擦有些髒的小爪子。

  「去哪裡玩了?髒髒的!」阿寶咬了咬兒子的小臉。

  甜糕眨巴著眼睛瞅著她,咧嘴笑著,然後伸出小手戳著姐姐。

  包包小朋友也同樣眨巴著眼睛,女孩子小時候各方面發育得比男孩子早,就是說話也比男孩子伶俐一些,就聽她繃著小臉道:「花花,給娘娘,給爹爹~~」

  「那花呢?」阿寶氣定神閒地問,沒見他們拿花啊。

  兩個小包子對視一眼,然後他們分別將自己腰間的荷包打開,小胖爪子十分靈活,各取了皺巴巴的花朵出來,看那形狀和顏色,倒是像迎春花。

  阿寶笑不可抑,兩個孩子雖然愛到外頭瘋玩,但似乎是表示他們不是純粹玩,還會做正事,每回都會帶點兒東西回來,今天給她摘花還好,前天竟然撥了兩根草,說是給她摘草,被她唬著臉說不喜歡草,不准出去瘋玩時,差點兒委屈得掉眼淚,直到她說喜歡花,馬上保證下次會去摘花。

  真是兩個小魔星!

  其實阿寶並不拘著兩個孩子,孩子活潑點兒才健康,他們想要到院子裡去瘋玩也隨他們,叮囑奶娘和丫鬟們看緊一些,別讓他們去一些危險地方,順便還撥了幾個侍衛是專門跟著孩子們,護著他們的安全。

  所以,比起其他王府的孩子,她家的兩個孩子過於活潑了。當然,這只是在家裡,在外頭後,兩個孩子那真是太會裝了,又乖又萌的,讓人覺得真是兩個安靜可人的孩子——其實孩子會裝這點,蕭令殊認為這像阿寶,當年某人小小年紀也是這般裝的。

  阿寶收下了花後,又詢問他們做什麼事情,算是培養他們的語言組織能力及記憶力。兒子的腦袋瓜子十分聰明,但還是個孩子,有時候難免會被阿寶刁鑽的問題問住,被難住後,急得抓耳撓腮,小臉都紅了,卻不知道怎麼辦好的模樣兒太可樂了,不能怪無良娘親要逗弄他們。

  幸好比起刁鑽又惡趣味的壞娘親,沉默寡言的爹真是個好爹,會教他們武功,教他們識字,會陪他們玩,帶他們出門去逛街,帶他們爬牆頭,讓兩個小傢伙都十分愛黏他,甚至都超過阿寶這做娘親的了,讓她難免有些醋了。

  當然,阿寶沒想過這麼早就教他們讀書識字之類的,總覺得雙胞胎兩歲都沒到呢,還是先讓他們多玩會兒。倒是弄了很多益智玩具給他們玩,又讓人弄了個玩具屋,這可真是兩個小朋友們最愛的地方了,去和太子家的孩子玩時,還十分驕傲地炫耀去了。

  見時間差不多了,阿寶和她家男人一人牽著一隻小包子去用晚膳。

  晚膳過後,阿寶對兩個孩子道:「你們明天不准出去玩了!要乖乖噠,知道麼?」

  小朋友們萌萌地看著她,都點著頭奶奶糯糯地說:「包包,乖乖噠~~」「糕糕,乖乖噠~~」然後繼續眨巴著大眼睛瞅著她,表示都這麼乖了,就讓他們出去玩吧~~

  阿寶被萌得差點想將小朋友們抱住啃臉了,正了正表情說道:「過幾天,你們要進宮去參加皇祖母的賞花宴,會有很多小朋友和你們一起玩哦!都要乖,知道麼?」

  「小……朋友?」含糊的聲音問道。

  「對~~」阿寶再也忍不住了,直接將女兒摟住,親臉親小嘴蹭臉。表用你爹那張嬰兒肥的小萌臉做這種萌萌的表情啊!會讓她忍不住想要非禮的!

  蕭令殊和甜糕小朋友看著臉貼臉的母女倆,同時出手了,男人直接拎走了被蹭得眉頭直皺的女兒,甜糕小朋友撲過去換自己上。

  玩鬧了一會兒後,也消食差不多了,蕭令殊去書房處理政事,阿寶一手一隻小包子,像扛沙包一樣扛著他們去澡堂。

  如今太子理政,自然是開始重用起他信任的兩個弟弟,其他的弟弟們,除了賢王、寧王、陳留王,其他的也給予了些事情做。太子這明顯打壓戚貴妃一系的舉動大伙雖然看得明白,卻沒有人吭聲,朝臣都明白,若是沒有意外,太子登基已是鐵板釘釘上的事情,這種時候惹他不愉快實在是不智之舉。

  澡堂裡,阿寶擼著袖子給兩個小傢伙洗澡,雖有丫鬟們幫忙,但仍是像在洗戰鬥澡一樣,弄得衣服都濕了。等終於將兩隻小包子洗乾淨,將之送回房裡,在他們香軟的臉蛋上親了下,哄他們入睡後,終於鬆了口氣,輪到她去泡澡放鬆了。

  阿寶將身體泡到熱水裡,回想到這一年來的事情,除了正德帝生病使得京城的氣氛略緊張外,於他們這些內宅婦人並無多少影響。而她忙著養包子,忙著為兒子調理身子,聽聽就過了。這一年來,唯一讓她覺得高興的是,兒子的身子越來越趨近正常孩子了,只要注意一點兒,也能健健康康地成長。

  至於正德帝前陣子突然想抱養她家兒子的事情,阿寶原本是有些緊張的,在看到她家男人凶殘的殺傷力,連皇帝都沒轍後,便放下心來。至於皇帝為何會如此執著於她家兒子,阿寶也在一次偶然的機會從皇后那裡得知了真相。

  當真相的那一刻,阿寶沒有那種得知真相的我眼淚掉下來,而是只想罵一聲臥糟!皇帝這爹當得真是太渣了,也太虐了。哪個腦殘的男人會將自己心愛的女子生的孩子丟到冷宮自生自滅,等兒子艱難而畸形地長大後,開始後悔了,遇到了長得像心愛女人的孫子,便想將所有的虧欠都彌補在孫子身上——要不要這麼渣啊!

  現在後悔有個毛用啊!而且後悔了,該補嘗的不是被忽略的兒子麼?你補嘗在孫子身上算毛啊?就算你覺得無顏面對兒子,不知怎麼辦好,但也不要將孫子搶走啊!

  渣得不能再渣了!若不是從解神醫那裡知道皇帝的身體再調養也沒幾個年頭可活了,阿寶指不定都要在心裡詛咒一回了。

  所以說,蕭令殊心中皇帝真心不是該仰望的父親一樣的存在,莫怪他從來未將皇帝忽略的態度放在心上。因為在他心裡,皇帝從來是不存在的,不過是個陌生人罷了,太子才是那個教養他長大的「爹」。

  想到這麼虐的事情,阿寶又是一陣不愉快,連帶的覺得幾天後的宮中賞花宴也沒了滋味。或許,到時候該看的是她家小甜糕如何虐皇帝的心千百遍,皇帝還要待他如初戀?

  正當她煩得將絹紗直接覆上臉時,一隻手將那條絹紗拿走了,透過氤氳的水汽,阿寶看到蹲在澡池邊的男人。

  「啊……」

  她還未來得驚呼,男人已經自動脫衣服了,十分坦然地跟著下水和她一起泡澡。阿寶忙往遠處游去,反正這澡池大著,一人一邊就行了。

  「回來!」

  男人低沉的聲音響起,阿寶沒當回事,伸手勾起澡池邊的一個小木盆,拿起盆裡面的香胰子。

  手才剛扶住木盆,就被人給摟住了,對方心情極好地捏起她的下巴,俯首在她唇上磨蹭著,像隻小動物一樣,臉貼著臉,慢慢地蹭著她臉上柔膩的肌膚,赤裸的身體密密相貼,透著一種親暱。

  「王爺……別鬧了……」阿寶含糊地道,扭過臉避開他的親暱,「待會水冷了對身體不好……」

  現在剛過了清明不久,已是暮春時節,不過若是泡到水冷,還是會生病的。

  果然,聽到她這話,男人沒鬧她了,將她摟到懷裡深吸了口氣,一臉正經地說道:「嗯,那咱們快點回房!」

  「……」

  於是,等好不容易泡完澡後,回到床上又要開始了床上運動。

  當感覺到體內那種熱量,阿寶汗濕的手臂摟著他的肩膀,等他平息下來時,手指摩挲著他鬢角,突然忍不住問道:「王爺,七弟妹昨兒又傳出喜信了。你說,臣妾要不要再生一胎?」

  蕭令殊低首看她,見她瞇著眼睛一副睏盹的模樣,顯然是強打著精神的,然後就著相連的動作翻身躺到床上,將她攬到懷裡,摸著她的背,說道:「不會!」

  「嗯?」

  「你不會再生了。」

  阿寶睡意皆無,瞬間雙眼瞪得溜圓,問道:「王爺什麼意思?」

  男人將她的腦袋壓回勁窩間,拍著她的背哄她睡覺,誠實地道:「本王已吃了藥,你不會再受那等苦。」

  「……」

  阿寶張口結舌,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到最後,阿寶怎麼睡著也不知道,只覺得似乎滿腹的心事,到最後連連做了夢,等醒來時,卻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夢。

  因為睡得不好,翌日阿寶自然起晚了,整個人懶洋洋的提不起勁兒來,直到雙胞胎醒來後見不到娘親,直接跑過來找她,爬上床踏,直接扒開了床幔,半個身子趴在床上瞅著她。

  「娘娘,懶懶,羞羞~~」甜糕小朋友刮著小臉蛋笑話她,這是以前阿寶用來笑話兒子的動作。

  包包小朋友一臉嚴肅,「娘娘,纍纍?」

  此時床上只有阿寶一人,蕭令殊要為他家太子大哥分擔很多事務,比起以前的「閒王」來說,忙碌了很多。一大早地就上朝去了,除了休沐時間,極少會再與阿寶一起賴床了。

  阿寶看著兩個孩子,想到某位王爺昨晚的話,心裡頭有些不是滋味兒,似乎有些心酸,又有些難受。

  她知道自己當日生孩子時是受了罪,那時疼得都要喊著以後再也不生了之類的。可是女人生產時的話能信麼?她從來沒想過自己只生一胎,曾經很久以前就想過,這時代講究多子多孫多福氣,至少要生三個以上的孩子才行。

  她知道頻繁地生孩子對身體不好,三年抱倆說得好聽,但對身體不好,本想隔個四五年再生二胎的,誰知道某位王爺直接告訴她,他吃了絕育藥,怨不得這一年來和他滾床單,明明從未避孕,兩人的身體都沒問題,卻從未懷上。她當時還慶幸著,沒想到還有這因素在。

  阿寶實在是覺得揪心,最後想到了一個人。

  早膳後,雙胞胎被帶去玩具房玩耍後,阿寶叫來瞭解神醫,並且讓丫鬟們退到房門口守著,直奔主題。

  「解神醫,王爺的藥是你弄的?」

  解神醫先是一愣,等明白了阿寶話裡的意思時,忍不住嘴角一抽,心說這夫妻倆都是凶殘的,就這麼直奔主題來了,倒鬧得他裡外不是人。當初聽到那個男人讓他為他做絕育藥時,解神醫差點以為他瘋了,哪有男人不稀罕自己的血脈後代的?後來迫於那個男人的淫威,他屈服了,不過心裡卻覺得他一定是瞞著王妃搞的,將來若王妃知道,受罪的還不是他。

  果然,現在王妃雖然笑得和和氣氣,但那眼裡已經是凶光畢露,解神醫覺得他裡外不是人啊。

  「王妃放心,那藥時效不過是五年,五年後便無效了。」

  這回輪到阿寶詫異了。

  就見解神醫用他那張美顏做出一副憂鬱狀道:「王爺雖然做人不地道了點兒,但在下哪裡能真的讓他服用那種藥,所以便減了一些藥材。若是王妃您不喜歡,在下可以馬上給王爺開副藥解了藥性,只是若王爺生氣,還請王妃為在下多擔待。」解神醫已經可以想像他的悲慘境況了。

  聽罷,輪到阿寶有些不好意思了,覺得好像他們夫妻倆在欺負聖父似的,偏偏這位還真是位大好人,不好意思太欺負啊。

  當下阿寶誠懇地感謝了一翻解神醫的勞苦功高,順便讓解神醫瞞下這件事情,解藥倒是不必了,等藥效慢慢消失便是,反正還有三年時間呢。再然後,又吩咐廚房多做了些解神醫愛吃的東西,然後將高高興興的解神醫送走了。

  阿寶也是高高興興的,一整天都是笑瞇瞇的,而更讓她高興的是——她家中二爹就要回來了。

  「王爺說的可是真的?」阿寶緊緊揪著蕭令殊的手臂道。

  蕭令殊點頭,她揪他的那點兒力道並不放在心上,卻擔心她崩斷了指甲,將她的手握住,說道:「今兒太子殿下告訴本王,等過段日子,便將岳父從邊境召回來。」

  「哎,可是璟城那兒……」阿寶有些遲疑。

  「無礙,虎賁軍留守璟城,並未隨岳父一起回京,且這些年來打得北蠻已不敢南下再犯,岳父回京一段時日也無妨。」

  阿寶心中悄悄地鬆了口氣,聽這語氣太子並未有奪父親軍權之意,只是給個恩典讓十幾年未歸家的他回京一趟,與家人共敘團圓。當然,太子此舉也頗有深意,恐怕不僅是給她爹恩典讓他回來與家人團聚這般簡單吧?

  想到現在正德帝的身體情況,阿寶略有些明白了。

  當然,在阿寶的中二爹回來之前,很快便到了宮中賞花宴,蕭令殊和阿寶帶著她家的兩個小包子進宮了。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93
發表於 2016-1-12 17:34:14 |只看該作者
第92章

  正是暮春時節,氣候溫暖。宮裡的槐花開了,大片大片的白彷彿天上織白的雲,點綴在綠葉中,在風中輕輕地顫動著。

  阿寶正和五公主、金璟琋坐在一起說話,眼睛不著痕跡地掃著殿內的諸位王妃,還有她們帶來的孩子。

  因為天氣暖和,凡是滿週歲的孩子都帶進宮裡來了,除了太子家的庶子庶女外,諸位王妃都只帶嫡出的孩子進宮來與宴,庶出的完全沒有,恐怕大伙心裡也明白,皇后辦的這個賞花宴,不過是皇帝為了見孫子孫女罷了,庶出的來不來都無所謂。

  皇后雖被正德帝催著辦了這個賞花宴,但也是喜歡兒孫繞膝的,自從皇孫們到得宮裡拜見她,臉上的笑容就沒停過。除了皇后,在場的還有諸位孕育過皇子皇女的妃子,還有一些嫁在京城的公主作陪。

  小孩子坐不住,皇后也沒有拘著他們,將皇孫們都抱了遍後,便讓宮人帶他們到外面玩去了,女人們聚在一起說話,抬頭望去,外面正是開得艷的紫羅蘭,一些孩子們在花從間玩鬧著,幾個較大的守在旁邊,倒也似模似樣。

  其他人三三兩兩地坐在一塊兒說話,等看時間差不多了,待得宮人來稟報皇帝已移駕至御花園後,皇后方帶眾人一起去迎接,孩子們也被丫鬟嬤嬤們帶回了各自的母親身邊。

  金璟琋和五公主都十分稀罕著雙胞胎,見他們直接撲到阿寶懷裡,嬌嬌地一人一邊摟著阿寶不放,糯糯地叫著「娘親」,兩人眼裡都有些羨慕。

  五公主不必說,她成婚至今已有五年,卻一直未有生養,私底下很多人嘲笑著,一個傻駙馬哪裡懂得疼人,恐怕五公主這輩子甭想有孩子了,除非她也去養面首和面首生。而金璟琋這些年來倒是將齊王那熊孩子治得服服帖帖的,可是就是沒有消息傳出來,眼看著年紀大了,讓她開始焦慮起來,英國公夫人為此不只一次地去各個寺廟拜送子娘娘,甚至請了送子娘娘到家裡,早晚三支香讓送子娘娘快送個孩子給她女兒。

  阿寶接過丫鬟遞來的帕子,為他們擦擦泌著薄汗的小臉,然後一隻一邊地牽著他們的手跟在皇后的大部隊身後,金璟琋和五公主也稀罕地牽起他們的另一隻小爪子,最後見他們走累了,還自告奮勇地抱他們去御花園,生生搶了嬤嬤們的活。

  另一邊,小腹還平坦著的寧王妃和賢王妃、陳留王妃走在一塊兒,寧王妃總會在第一時間關注著她的「情敵」,看到被金璟琋和五公主爭搶著要抱的那對雙胞胎,臉皮抽搐了下,暗暗地摸著肚子,想著這次一定要生個兒子,不能被晉王妃比下次。

  經過一年的休養,寧王妃的身體已經調養得差不多,到底還年輕著,也將因為補得營養過剩的身材恢復得差不多,就是比未出閣時變得豐腴一些,更添女性魅力。等身子調養得差不多後,她也覺得自己還該再生個兒子,在她的努力下,終於懷上了。

  這次一定要是兒子!

  寧王妃的心很堅定,又忍不住看了眼被五公主抱著的晉王府的小世子,嘴角有些耷拉,也不知道這孩子哪裡好,竟然得皇上如此看重,連大公主都失寵了。

  去年五月中旬,駙馬武烈請旨回了西北都護府,大公主因身體嬌弱,便留在京裡休養,堅決不肯再跟丈夫去那等邊境野蠻之地受苦,至此這對夫妻算是正真的各過各了。

  大公主對武烈的離開並不怎麼在意,她正在鍥而不捨地想要尋找晉王的晦氣。晉王府的雙胞胎週歲後,在正德帝大病一場,幾乎所有在京的皇子皇女都進宮去侍疾,作為曾經最得正德帝寵愛的女兒,大公主也進宮去侍疾,見疼愛自己的父親病成這樣,大公主自然也是傷心的,不顧自己的身體情況硬要留在宮裡侍疾。

  正德帝確實感動了,然而這種感動沒維持幾天,就生生被自己的大女兒給破壞了,一怒之下,直接將大公主軟禁在了公主府裡,到現在還沒放出來呢。

  雖然沒有人知道大公主為何會惹得帝王如此生氣,但聽說當時晉王和太子都在場,少不得讓人認為定然是晉王搞的鬼。眾所周知,大公主和晉王夫妻不合,打從大公主從西北回來,便是一連串的厄運,而且這些厄運似乎都與晉王有關,兩人若是對上,總要鬧出很多事情來,所以真心不怨旁人懷疑到晉王身上,皆認為是他的手筆。

  對於大公主被關一事,大概除了戚貴妃和賢王等人,其他人都是喜聞樂見的吧,誰叫大公主橫行京城二十幾年,得罪的人太多了,除了賢王和寧王,根本沒人去求情。戚貴妃原本也被兒子勸說著,想為大公主求個情的,誰知道人還沒到皇帝跟前,被被皇后讓人給攔下了,並不讓她見皇帝。

  戚貴妃算是看清楚皇后為人了,皇后「賢惠」了三十幾年,現在趁著皇帝大病一場,太子開始理政,開始抖起來了。偏偏讓人覺得可恨的是,也不知道皇后使了什麼法子,讓生病中的皇帝頻頻召她陪伴(自然是和皇后有共同的話題聊了),將後宮那一串青蔥水嫩的美人兒都落下了。

  想到這些,寧王妃心裡直恨,但也不得不開始夾起尾巴做人,倒是不敢太挑釁討厭的晉王妃了,只是那口惡氣沒法發出來,只能憋著勁兒,生個兒子出來再說。

  「寧王妃又在瞪你了,你到底是怎麼得罪她了?」五公主和阿寶咬耳朵,有時候覺得寧王妃有些讓人費解。

  阿寶十分無辜,「我也不知道啊。」

  倒是旁邊的金璟琋聽罷,若有所思道:「恐怕她還在嫉恨當初寧王求娶的事情吧。」想起當初她聽到齊王去求娶鎮北將軍之女時,雖然未成功,但心裡也是堵著一口氣,難受極了。不過她比寧王妃看得開,看得明白,所以她現在能坦然地面對阿寶,不若寧王妃已經魔障,什麼事情都要和阿寶比一比,爭一爭,卻並不知道當事人根本沒將她放在眼裡。

  五公主唇角一挑,哂笑道:「寧王妃倒是個單純的。」

  金璟琋跟著一笑,可不是單純嘛,才能將寧王府鬧得雞飛狗跳,聽說寧王有時候都氣得直接睡書房,夫妻倆生活都是吵吵鬧鬧的,過得十分熱鬧,也不擔心遲早有一天這夫妻情份給鬧沒了。

  正說著,正德帝已經帶著皇子們過來了。

  又是一番見禮後,眾人在御花園中一處休息的庭院裡坐下歇息,宮人早已準備好各種瓜果點心茶水。

  自從雙胞胎滿週歲後抱雙胞胎去見了正德帝后,今天還是阿寶第一次見到他,乍然一見之下,不禁有些吃驚。此時的皇帝能讓人感覺到他已經老了,那種老不僅是身體上的,還是精神上的。以前看著雖然已露老態,卻威儀頗重,精神也極好,現在看來,總讓人感覺到一種英雄遲暮的感覺,彷彿他已經支撐不了多少時日。怨不得就算他不想放權,也不得不將大半的政事都交給太子處理,自己慢慢地休養身子。

  正德帝叫來所有的皇孫,從太子家的最大的榮華郡主到秦王妃家剛滿週歲尚要人抱著的嫡三子,按著輩份排著去給皇帝請安。皇帝看著這些孫子孫女,臉上多了些微笑,不過所有人都能感覺到在晉王府的雙胞胎被宮侍引上前去請安時,皇帝的笑臉越發的真心了,還特地多說了些話。

  「承瀚最近在做什麼啊?」正德帝溫聲問著。

  甜糕同學雖然在家裡活潑,卻還是那隻不喜歡生人靠近的小包子,和他姐姐手牽著手瞅著笑得和藹的正德帝,然後扭頭看向他姐姐。

  正德帝的視線也移到了小孫女的臉上,一對上那張和兒子長得差不多的臉,便有些僵硬,除了有些沒好聲氣外,也想起了當初兒子出生時的模樣,心裡又有些翻騰的難受,連身體都有些負荷不住地咳嗽起來。

  「皇上!」

  「父皇!」

  在場的人紛紛叫道,正德帝吃了粒養心丸後,擺了擺手,終於止住了那股難受感。近來他發覺,只要他的情緒起伏有些大,身體就負荷不住,太醫也頻頻叮囑他必要放寬心。只是,每當想起與長孫貴妃有關的人和事,他總要痛上那麼一回,已成了魔障。

  或許是人越老越愛回憶,正德帝也到了這樣的年齡,明知道不該想,卻仍是頻頻被兒子和孫子勾起了那些回憶,然後是止不住的悔恨難受。

  「皇爺爺,痛痛?」

  聽到奶奶糯糯的聲音,正德帝見孫女蕭瑤眨巴著懵懂的大眼睛看他,心中一軟,笑道:「皇爺爺無事。瑤瑤最近和承瀚在家裡做什麼呢?乖不乖啊?」

  小傢伙很認真地歪著頭想著,並不像她弟弟那般不給皇帝面子,只聽到她一板一眼地道:「玩玩、爬牆、鞭子、捉蟲蟲、讀書……」

  「……」

  阿寶忍不住想捂臉,心說小包子你快將老底給揭了,沒看到你皇爺爺臉色都青了麼?

  小孩子的語言組織能力雖然不好,但也將該說的都說出來了,正德帝從皇后那裡知道這個小孫女是個實誠的娃,做事認真,一板一眼的,倒是和五兒子脾氣有些像,所以對她的話倒是相信了。反倒是他看好的孫子,皇后只說他安靜而倔強,年紀還小,也看不出性格來。

  只見得小包子細數完了自己的生活娛樂後,朝皇帝抿唇一笑道:「包包、弟弟,乖乖噠~~」

  皇帝的眼皮耷拉起來,忍住咆哮的衝動,又逗著心愛的小孫子,「承瀚過來給皇爺爺瞧瞧。」

  甜糕小朋友眉頭擰了起來,白嫩嫩的小手猛地抱住了姐姐,搖頭道:「不要!」

  「……」

  現場的氣氛有些僵硬,皇帝的臉色也很僵硬。

  皇后馬上打圓場道:「皇上,臣妾就說這孩子認生,脾氣倔著哩。您先前生病,許久未見他們,他們都認不得您,所以自然不願意與您親近啦,以後見多了就好了。」

  可不是,先前皇帝生病,精神不繼,誰敢將個體弱的孩子抱過去陪他,折騰出病怎麼辦?

  阿寶當初生雙胞胎時難產,兒子生下來後天生體弱,出生時也像小貓兒一般弱弱的,若不是有于太醫和解神醫日夜照看著,阿寶又將所有精力都放在兒子身上,仔細地養著,止不定這孩子都要早夭了,為此阿寶也瘦了一大圈。正德帝也是因為知道孫子身體不好,也不敢強求,才一直忍著不見的,若是個健康的孩子,他倒是沒有那麼多顧忌。

  想罷,正德帝倒是沒有那般生氣,也怕自己若是發起脾氣,嚇著這體弱的孩子。明明這兩個孩子是雙胞胎,可是看著男孩卻比姐姐小得多,身板也瘦弱得多,倒不好苛責,他也捨不得。

  「老五,你怎麼教孩子的?」皇帝耷拉著眼皮,將怒火對著不會教養孩子的兒子:「承瀚和瑤瑤是多好的孩子,教要被你教成野孩子了?」

  蕭令殊很平靜地回道:「父皇又沒有教過兒臣不可以如此教導兒女。」

  一句話,堵得皇帝又咳嗽起來,嚇得太子等人簇擁了過去,撫心口的撫心口,叫太醫的叫太醫。

  幸好正德帝早已被這不孝子氣習慣了,很快便恢復過來,依依不捨地讓雙胞胎回他們父母身邊後,又召見其他的孫子孫女。

  看完了孫子孫女後,正德帝精神有些不繼,便讓孩子們去玩了,留下皇后和幾個妃子及太子夫妻陪著說話,其他人去逛御花園。

  戚貴妃看著和皇后說著晉王府雙胞胎趣事的皇帝,聽著皇帝如何擔憂雙胞胎中男孩的身子狀況,眼皮也耷拉起來,心裡有些惱恨,心說若不是那男孩長得像長孫貴妃,指不定現在受寵的還是大公主罷。大公主倒是可惜了,若是她沒有失聖心,也是一枚好棋。

  其他妃嬪都小心地陪著,正當皇后說著「太醫說了,承瀚身子要仔細調養個幾年才好……」時,突然聽到宮人匆忙來報,晉王府的孩子和寧王府的孩子打起來了,而且是兩個群毆一個呢,寧王府的小郡主正哭得傷心。

  「……」

  所有人看向皇帝,這般凶殘的雙胞胎就算身子不好,戰鬥力也太非凡了吧?寧王府的小郡主那是多胖多健康的孩子啊,體弱的雙胞胎還能圍毆她,可不是厲害嘛。

  小孩子起了口角打架一般被大人認為是無傷大雅之事,壞就壞在寧王妃與晉王妃素來不合,現在被打的是自己女兒,寧王妃氣壞了,直接告狀告到了正德帝這裡來。

  正德帝看著被寧王抱著的哭得傷心的小胖妞——出生時就是個小胖妞,現在兩歲了,依舊胖胖的,衣服沾了些草屑,包包頭有一團散了,小臉哭得通紅,看起來確實像個苦主。再看被晉王夫妻抱著的雙胞胎,十分安靜乖巧地依在父母懷裡,一個將臉埋在母親懷裡,一個用那雙平靜的大眼睛瞪著他,表情嚴肅,讓他不禁嘴角又是一抽。

  「父皇,您要為臣媳作主啊!」寧王妃一到就叫上了,「臣媳沒想到這兩個孩子這麼狠心,直接揪他們堂姐的頭髮,將她推倒在地上!」

  阿寶懷裡抱著兒子,皮笑肉不笑地道:「七弟妹為何不聽聽其他人怎麼說?這事情也不只是我家這兩個孩子的錯,而是侄女先動手的呢。」

  這時,跑過來湊熱鬧的齊王道:「喲,這麼胖的小胖妞反而讓兩個比她瘦的弟弟妹妹給推倒弄哭了。真是……嘖!」

  這聲「嘖」真是嘖得人火大,也嘖得在場的人忍不住想發笑,估計也只有齊王膽敢當著大伙的面叫寧王家的小郡主小胖妞了,即便是事實,多少也該給些面子吧。不過在齊王眼裡,面子只給自己,其他人的面子不重要。

  金璟琋憋著笑,拉了丈夫一下,說道:「您且少說幾句,自有父皇和母后作主。」

  齊王咂吧了下嘴,斜眼看著寧王和寧王懷裡的小胖妞,嫌棄道:「哭得真醜,以後咱們絕對不生這麼醜的孩子!」

  寧王妃臉蛋扭曲了,黑著臉瞪了眼齊王,心說不和瘋子計較,反駁起阿寶的話:「胡說!嫻兒不過是不小心絆了瀚哥兒一下,卻不是有意的。而且後來他們兩個一起打自己堂姐又如何說得過去?我知道瀚哥兒身子弱,五皇嫂難免緊張一些,可也不能如此縱著孩子啊!」

  聽到她拿自己兒子說事,阿寶直接火了,當下也不客氣,直接叫道:「雁聲,你來說說當時的情況。」給臉不要臉,就別怪她了。

  小孩子身邊都有丫鬟嬤嬤照看著,哪裡真能讓他們打起來,不過是事情發生得太突然,沒反應過來罷了。等反應過來時,晉王府的雙胞胎反應極快地撲在那小胖妞身上揪她的頭髮了,速度那叫一個快,看得其他人有些傻眼。

  在雁聲的敘述中知道,原本三個孩子在丫鬟嬤嬤的看顧下,正跑到花從中追著一隻蝴蝶的,誰知道小胖妞突然伸手推了一把雙胞胎中的弟弟,將他推到了花叢裡,嘴裡含糊地叫了聲什麼,還沒給她得意上,雙胞胎中的姐姐十分兇猛地撲了過去,也將她撞到了花叢中,然後雙胞胎一起撲到她身上,一個揪她的包包頭,一個咬她的胳膊,然後——就沒然後了,因為已經被驚呆了的丫鬟嬤嬤們衝過來分開了。

  寧王聽得有些尷尬,他是在聽說女兒被欺負時忙過去了,對大女兒他還是疼愛的,看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反而是雙胞胎什麼事都沒有,自然以為是女兒受到了欺負。偏偏他的王妃又是個衝動的,只覺得女兒被欺負了,不聽人辯駁一心認為是女兒被欺負了——光看到那牙印和扯掉的包包頭,也會認為是女兒吃虧,於是便直接跑過來告狀了。

  「嫻姐兒推人時說了什麼?」正德帝問道,平靜的臉看不出喜怒。

  寧王妃有些畏懼,下意識地看向丈夫。

  寧王面上有些尷尬,說道:「父皇,嫻兒並非有心的,她應該是和弟弟妹妹鬧著玩呢。」雖然不知道女兒說了什麼,但可以想像自家王妃時常在女兒面前嘮叨著晉王府的雙胞胎,讓女兒聽了進去,定然不是什麼好話兒。而且先前皇帝對雙胞胎的特殊對待,哪個皇孫不嫉妒生氣,難免會生出其他的想法來。

  最後,這事是由皇后出面處理,斥責了寧王妃後,又賜了些藥材給小胖妞補身子,然後讓人帶小胖妞下去處理傷了——被咬的地方已經出現一圈牙印兒,雖然沒有出血,但也紅腫得厲害,可將寧王妃心疼壞了,越發的恨上了阿寶。

  從此至終,皇帝都未發話,但在皇后明顯偏坦晉王府的雙胞胎時直接保持沉默,讓人知道皇帝的態度。等寧王夫妻帶著女兒離開時,皇帝還十分和藹地詢問了雙胞胎怕不怕,有沒有受傷之類的,不過可惜的是,甜糕小朋友仍是不搭理人,包包小朋友十分嚴肅認真地回答了一句,將正德帝弄得夠嗆。

  也因為小孩子們打架,正德帝沒了興趣,加之他精神有些不好,便讓大伙散了。

  眾人恭送帝后離開後,然後皆忍不住看了眼晉王府的雙胞胎,眼裡有些複雜,不過轉眼一想,他們父皇再喜愛雙胞胎也沒用,反正依他的身體狀況也折騰不起什麼了,若是他太執著,反而讓太子和晉王離心,嘿,那有得瞧了。

  倒是太子在離開時,詢問弟弟:「孩子們沒傷著吧?」

  蕭令殊面無表情地用一種驕傲的語氣道:「無人能傷他們,他們很厲害的。」

  太子看得忍不住發笑,哪有作父親的會用這種語氣來炫耀自己的孩子的?這種時候不應該是自謙麼?不過見他漸漸有了正常人的情緒,太子心裡也是有些高興的,撇去那個位子,他覺得自己對這位弟弟所欠良多,越發的希望他能變成個正常人。

  等太子夫妻也離開後,其他人跟著離開了。

  宮門口,在齊王又去鬧蕭令殊時,五公主和金璟琋忙和阿寶約定,讓她改日帶雙胞胎到她們府裡玩。當然,若是阿寶有空,她們去找她也行。

  阿寶自然笑著答應了。

  等上了馬車後,阿寶將膩到自己懷裡的兒子推到面前,同樣也將膩到蕭令殊懷裡的女兒拎到一起,然後滿臉嚴肅地看著他們。

  「誰教你們這樣打架的?」揪頭髮擰臉咬胳膊——簡直是潑婦打架啊!她都沒這麼潑呢!

  雙胞胎萌萌地瞅著她,然後瞅向旁邊的父親。

  阿寶也看向蕭令殊,在他淡定地回望過來時,有些黑線道:「王爺你教了他們什麼啊?」

  自從雙胞胎會跑以後,蕭令殊有空就帶他們去玩或拎他們到練功房裡折騰,阿寶觀察了許久,覺得沒什麼大問題後,便沒再關注了,反而極是開心某位王爺如此用心地照顧孩子。直到今天,她才發覺,她家的兩個孩子別看小小的、乖乖的,但也特凶殘了。

  「利用一切可利用的工具保護自己以此傷敵,他們做得很對!」男人十分正經嚴肅地道。

  兩個孩子依舊萌萌的表情,乖巧無辜極了,彷彿不知道阿寶為何生氣似的。

  阿寶差點忍不住捂臉,心裡有些捉急,難道她不應該放任他們父子仨如此培養感情下去?孩子小小年紀的就逞兇鬥勇的不好吧?好吧,雖然說今天他們也算是自保……可是為毛仍覺得自家小孩子太凶殘了呢?

  更凶殘的是——

  「他們長大了,可以學習鞭子和劍了!」

  「別想!」阿寶想也不想地反駁,「等他們五歲後再說!」

  蕭令殊看了她一眼,然後淡定地移開視線,不過阿寶覺得這男人根本沒將她的話當回事,私底下陽奉陰違呢。

  阿寶最終放棄了,覺得自己自己還是辛苦一些盯著吧。

  就在阿寶忙著盯稍丈夫要好好教育孩子時,阿寶爹回京的日子也定下來了,就在半個月後。

  得到父親將要回來的消息,阿寶近段時間精神都亢奮著,甚至想著要不要帶著兩個孩子親自去接他,好讓他能在第一時間見著孩子。不過被蕭令殊回絕了,並且提醒她,李繼堯這次是奉旨回京,他要先進宮拜見皇帝,謝了恩後,才能直接回府。

  而且李繼堯回來時,天氣也熱了,兒子身體不好,可禁不得折騰。

  阿寶如何不知道這個道理,只不過太興奮了,一時間妄了形,最後只能按耐住激動的心情,開始數著父親回京的日子。

  終於等到李繼堯回京那天,阿寶一大早就醒來了,不僅折騰著丈夫,也折騰著兩個孩子。在蕭令殊進宮前,一遍遍地叮囑他,遇著她爹時記得幫她問候,然後再這樣那樣的。

  為此,王爺心裡有些不高興。蕭令殊雖然從未覺得老婆嘮叨很煩,甚至已經習慣她的嘮叨了,可是當她嘮叨的對象換了別的男人時——即便那個男人是岳父,心裡仍是不高興的,有種他的珍寶被搶走了的感覺。

  懷著淡淡的不高興,王爺去上朝了。

  等蕭令殊離開後,阿寶又開始嘮叨起了雙胞胎,嘮叨得雙胞胎都要扁嘴巴了,一遍遍地保證他們已經懂得喊「外祖父」為止。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94
發表於 2016-1-12 17:34:27 |只看該作者
第93章

  當阿寶看到與蕭令殊一同走過來的男子,雖然滿臉大鬍子,但仍是一眼便認出是已有三年未見的父親。

  「阿爹!」

  驚喜地叫了聲後,阿寶已經拎起裙子飛奔過去,直接撲到男人的懷裡。

  李繼堯樂呵呵地抱住女兒,拍了拍她的背,嘴裡叫著:「我的乖寶哎……」眼裡卻有些濕潤。

  「阿爹、阿爹、阿爹……」

  阿寶迭聲喚著,像是在撒嬌一樣,緊緊地摟住他,將臉埋到他的懷裡,嗅聞著父親身上的味道,還是記憶裡的那種沉香木的味兒,讓她感覺到安心。

  周圍的人看著這難得的父女重逢,幾個雁一臉感動,王府的侍衛一臉便秘之色。

  果然,在父女倆都為重逢歡喜時,被人晾在旁邊的男人再也忍不住了,雖然他依舊面無表情,但是渾身的氣勢都變了,活像是誰欠了他的債一般,伸手分開了那對久別重逢的父女,並且一臉正經道:「岳父,請自重!」

  「……」

  李繼堯茫然地看著今兒第一次見面的女婿,一時不明白他說要自重什麼?

  阿寶目瞪口呆地看著他,見他一臉正經嚴肅,等明白他的意思時,黑線了,有些哭笑不得,忍不住嗔怪道:「王爺,這是我爹……」

  李繼堯卻渾然不在意,熊掌又輕輕地拍了拍女兒的肩,不敢太用力,感歎道:「幾年不見,乖寶越發的漂亮了,阿爹都快要認不出來了。」然後又是一陣爽朗的大笑。

  阿寶也笑瞇瞇的,「阿爹你留著滿臉大鬍子,女兒卻還是認出你的。不過這大熱天的,留著滿臉鬍子不熱麼?阿爹還是剃了鬍子吧,看著像只大熊一樣……」不由得又開始嘮叨起來。

  李繼堯摸摸臉上的鬍子,想了想,轉頭看向女婿,見他下巴一片光潔,眼睛一轉,笑道:「女婿啊,我這女兒不喜歡男人留鬍子,每次見我都要我將鬍子剃了。可是男人不留鬍子,嘴上無毛,能看麼?」

  蕭令殊一臉嚴肅道:「阿寶不喜歡!」所以他剃了,反正他留不留鬍子也沒人敢說他。

  「……我家乖寶就是這個脾氣。」李繼堯慢慢地道,突然覺得女婿真是……人不可貌相?

  正說著,便聽到兩道軟軟糯糯的聲音:「爹爹,娘娘~~」

  李繼堯抬眼看去,眼神微微一動,只見不遠處手牽著手的兩個孩子正歪著腦袋,白嫩嫩的小臉蛋白裡透紅,十分惹人喜歡,一臉純真地瞅著人,樣子要有多萌就有多萌,連大男人的心都要給他們看軟了。

  阿寶這時才想起被落到一旁的兩個孩子,忙招他們上前,指著李繼堯道:「包包、糕糕,這是外祖父,先前娘給你們看過畫像的,要叫外祖父。」

  阿寶教孩子們叫人,都是拿了畫像來教著孩子們叫的,當初蕭令殊不在時,也是拿著畫像教他們叫爹。李繼堯這裡也一樣,阿寶生怕孩子們到時不認得,所以便繪了畫像,教他們叫人,雖然畫相與真人是有出入,不過也相差不了多少。

  兩個孩子瞅了瞅李繼堯,又瞅著阿寶,一個軟嫩嫩地道:「黑黑~~」

  另一個皺著小眉頭,小手摸著自己的下巴:「胡胡~~」

  阿寶很快理解了他們的意思,這才想起她那爹一臉的大鬍子,遮了大半張臉,活像隻熊一樣,孩子們認得才怪。她當初拿的圖像都是她爹在休息時穿著文士長衫,看起來就是個中年帥大叔的形象,而不是這個大熊一樣的大鬍子男。

  李繼堯聽明白孩子們的意思,不禁放聲大笑,笑聲爽朗豪邁,大步走過來彎腰看了看這兩個孩子,說道:「這倒是我的不是了,待會就去剃了這鬍子。」說罷,抬手在兩個孩子的腦袋上拍了拍。

  阿寶臉上止不住的笑意,其實她在邊境的時候,李繼堯每次從軍營回來,都會剃掉臉上的鬍子,等回軍營了,懶得打理計較,等下次回來,又是滿臉的大鬍子了。

  等幾人到了正廳坐下後,阿寶仔細打量他,看著和三年前沒什麼區別,沒有變胖也沒有變瘦,還是健健康康的,便放下心來。再見他眼底有青色,便知他沒有好好休息。應該是到了京城外的驛站後,略作梳洗,整理了下儀容,然後天剛亮城門開時,便直接入京進宮拜見皇帝了,也沒怎麼歇息,而下了朝後,又被蕭令殊直接帶回王府了。

  丫鬟們上了茶點後,李繼堯又讓她們送了些清水上來,開始剃鬍子。

  等他清理乾淨,露出一張俊雅的面容,若是不看膚色氣質,單看這張臉,會讓人覺得是個書生型的俊雅男子,看著就像文官。不過他古銅色的肌膚,炯炯有神的雙眼,凌厲剛硬的氣勢,頗為威嚴彪悍,稱得上是一名儒將。

  這熟悉的面容不僅阿寶激動,華媽媽和幾個雁也覺得頗為親切,而兩個孩子眼睛也有些發亮,十分乖巧地叫道:「外祖父~~」

  「外祖父~~」

  兩個孩子先前見了阿寶直接撲到「外祖父」懷裡,知道這是可以親近的,於是也紛紛撲了過來。小孩子們大多是喜歡學父母,阿寶和蕭令殊對皇帝恭敬有餘親近不足,於是兩個小包子也不怎麼親近,而李繼堯的畫像被阿寶天天拿來荼毒兩個小包子,見多了,自然是覺得眼熟,於是也喜歡親近。

  兩個孩子的親近樂得李繼堯臉上露了傻笑,一手一邊抱起他們放到膝頭上,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真是愛不釋手,笑不合攏,還要忙著從懷裡將為他們準備的小禮物送上,一人一個羊脂玉珮掛在他們腰間。除此之外,這次他回來,還讓人拉了幾車的禮物,都是給外孫的見面禮,不過因為東西多,還在路上慢慢地押送回來,需得幾天時間。

  雙胞胎得了禮物,都撅起小豬嘴,一人一邊地往外祖父臉上塗口水,甜蜜蜜地說著謝謝,更讓李繼堯喜愛得不行。雖然外孫們長得不像女兒,但只要是女兒生的,他都喜歡。

  「兩個小馬屁精!」阿寶笑罵了一聲,見兩個孩子一臉無辜地看著自己,如何不知道他們其實不若外表的純良,特別是兒子,內裡鬼精鬼精的。

  待李繼堯將兩個孩子放下後,阿寶給父親換了盞涼茶,問道:「阿爹你這次能在京裡停留多久?」

  李繼堯看她一臉期盼,笑道:「今兒入宮見了皇上,皇上允我待足兩個月,同家人好好聚聚再回璟城。」

  雖然覺得時間太短了有些失望,不過阿寶很快便打起了精神來,父女倆開始敘幾年離別之情,雖然每月兩封信不斷,但李繼堯有時候忙起來,只能匆匆地回了句「甚好,勿念」罷了,很多事情在信上是說不明白的。

  在父女倆說得高興時,一直被晾著的男人慢慢地喝茶,看了看阿寶高興的笑臉,忍住了那股子不舒服感,繼續淡定地喝茶。見坐在旁邊的兩個孩子扭著小屁股坐不定的模樣,然後端來了一碟花糕放在他們面前。

  「爹爹,吃~~」甜糕小朋友很貼心地捏了塊甜糕給被冷落的父親。

  包包小朋友也和弟弟一樣,而且她不僅給了父親,還給外祖父和娘親,大家都有份兒。

  蕭令殊點了點頭表示讚許,然後接過吃了。

  李繼堯雖然和女兒在說話,但眼角餘光一直關注著女婿,看到他和孩子的互動,暗暗點頭。女兒嫁了人,他這作父親的不僅不能親自為她擇個滿意的夫婿,甚至連她成親都無法回來,心裡難過又愧疚,他疼了十幾年的寶貝就這麼交給另一個男人了,心裡無論如何都是不放心的。

  女兒成親的那天,他遠在璟城,對著京城的方向,差點噴淚,驚得軍師好一頓好撫。後來雖有管家易叔回來報告女婿的人品及對女兒如何,可是易叔也只是觀察了幾天,能看出什麼?心裡總是不放心的,一直叨念了三年,終於可以回來一趟親自過眼了。當然,以李繼堯的尿性,若是女婿對女兒不好,他絕對能做出慫恿女兒休夫的事情來,可沒有那種女人嫁到別人家,就是別人的,必須委曲求全的想法。

  說了會兒後,見時間差不多了,阿寶忙讓人擺膳。

  父女倆已有三年沒在一起吃頓便飯了,李繼堯也沒有推辭,和女兒女婿還有兩個外孫一起同桌吃飯。等看到兩個小外孫有模有樣地拿勺子自己勺蛋羹吃,女婿也十分照顧他們,將丫鬟們弄成小塊的肉和青菜夾到他們碗裡讓他們吃,對此更滿意了。

  「爹,菜菜。」包包用那張和蕭令殊十分相似的臉瞅著他,不肯吃小碗裡的青菜。

  蕭令殊淡定回望,面無表情。

  因為他的面無表情,小包子也板起了小臉——所以說,原本那麼萌的小傢伙,根本不是天生面癱,而是學她爹的。

  「吃掉!」蕭令殊命令道。

  小包子扁著嘴,瞅向娘親。

  阿寶趕緊看向他處,然後朝自己父親眨了下眼。

  李繼堯很快明白女兒是什麼意思,見小傢伙扭臉看他,也忙學女兒同樣別開臉看向他處。

  小包子見沒人理她,只能扁著小嘴,眼裡淚花都出來了,小胖爪抓著勺子,困難地將不喜歡的青菜往嘴裡扒。

  然後又見甜糕小朋友將自己不愛吃的水煮豆腐偷渡到他姐姐的碗裡,被姐姐發現後,忙湊過去在姐姐臉上啵了一下。包包小朋友皺起包子臉,堅決不被收買,將那塊沒味道的豆腐舀回了弟弟的碗裡。

  甜糕小朋友也皺起了包子臉,不喜歡吃這種沒味道的菜。

  「糕糕,吃掉!」

  聽到這又冷又硬的聲音,甜糕同學也像他姐姐一樣委委屈屈吃著自己不愛吃的青菜。

  李繼堯看得開心,他已經很久沒有接觸小孩子了,女兒剛滿週歲時他便去了邊境,後來直到女兒長到五歲,他排除萬難,讓管家易叔回京將女兒帶去邊境,每年住上幾個月,培養缺失的父女之情。

  想到這,李繼堯又歎了口氣。

  膳後,又吃了些消食茶後,阿寶帶兩個孩子去午休,留下翁婿倆在大廳裡坐著,一個沉默寡言慣了,一個第一次見到女婿,不知道說什麼好。

  半晌,李繼堯道:「我這女兒雖然被我嬌慣得不行,但卻是最乖巧聽話又貼心的。是我對不起她,她還年幼時,因為沒法承受她娘親的去逝,直接離開家裡去了邊境,將她留在家裡。她娘早逝,父親又不在身邊,一個不懂事的小孩子,能疼她的人也沒有多少,過得不怎麼好……」

  怎麼可能好呢,妻子的去逝讓他幾乎難以承受,母親又時時催著他再娶,想讓他留個後代。後來他將女兒留給母親教養,母親一直不原諒他忤逆的行為,對女兒也是不冷不熱,甚至有時候會遷怒上女兒。

  那時他還不是將軍,在家人眼裡,只是個沒有家族庇護的普通士兵,遲早會受不了回家的,沒有前途可言,誰會關心一個母早逝父不在的孩子?特別是威遠侯府這種大家族,下人最會看主人的臉色行事,李繼堯雖不懂後宅的彎彎繞繞,但他小時候也是在後宅長大的,見過母親如何對付父親的妾侍,也見過父親的那些妾侍是如何上眼藥,庶出的兄弟姐妹面上一套,背後一套。

  這也是為何他在女兒五歲時,排除萬難,硬是讓人將女兒接到邊境,接到身邊。即便又被母親罵不孝,還是這樣做了。那時他還不是將軍,邊境的條件也不好,將士的居所也不好,但他已經想法子給女兒安排最好的一切了。也沒有因為覺得邊境不好而將女兒留在錦繡京城,再好的環境,沒個人疼,能有多好?

  時隔四年,再次見到女兒時,李繼堯知道自己做對了。這樣小心翼翼地不行一步差錯的孩子,乖巧溫順,大人說什麼都會很乖巧地做好的孩子,比他所見過的所有的孩子都乖,甚至比邊境這些在戰火中被迫成長的孩子都要懂事,讓他有些後悔當初一走了之,沒有給她更好的安排。

  幸好,還可以彌補。直到後來,他一步步升至將軍,女兒終於在威遠侯府有了地位,沒人再敢說他女兒是個娘早逝爹不要的可憐孩子了,可是她的那種小心謹慎的性格已形成,行事乖巧溫順,心裡有委屈也不會讓人瞧見,永遠都是溫和柔順,與誰都處得來,彷彿沒了脾氣,讓他既憐又無奈。

  直到今日,見到女兒明快的笑臉,毫不顧忌地撲過來,對著女婿嗔怪的表情,倒是比未出嫁時看著要鮮活一些,李繼堯終於放心了。

  李繼堯絮絮叨叨地和女婿說了很多話,都是關於女兒的,蕭令殊也沉默地聽著。等說到最後,氣氛倒是有些傷感起來。

  「女婿啊,我這女兒以後就勞你多擔待了。」

  蕭令殊點頭,冷硬的聲音道:「阿寶是我的妻。」

  李繼堯嘴角抖了抖,忍住想一拳過去的衝動——尼瑪哪個作父親的都不能忍受養得白白嫩嫩、嬌嬌軟軟的女兒去伺候另一個臭男人,即便這個臭男人是女婿也一樣。偏偏這個臭男人還在岳父面前炫耀你女兒已經嫁給我為妻了,這不是拉仇恨嘛?若不是這位是當朝親王,早就直接揍過去了。

  「你打不過我!」蕭令殊繼續淡定道,聲音帶著幾分愉快,「岳父以後還望自重。」

  「……」

  等阿寶哄睡兩個孩子出來,便發現廳裡的氣氛似乎有些詭異。

  李繼堯見女兒出來後,怒瞪了女婿一眼,然後又溫和地對著女兒道:「阿寶,爹先回去了,去見你祖母。」

  阿寶這才想起威遠侯府的老夫人,頓時心裡喊糟糕,指不定老夫人又要生氣了,其實她也沒想到蕭令殊會直接將她爹帶回來,還以為她爹要先回府拜見老夫人再過來看她的,或者她帶孩子回去看他也行。

  雖然想讓父親歇一歇,但也知道老夫人的重要性,忙道:「阿爹快回去吧,省得祖母她老人家又要生氣了。哎,阿爹今日應該先回府探望祖母的,祖母這些年一直掛念著您呢……」

  李繼堯含笑地聽著女兒嘮叨,擺了擺手道:「沒法子,晉王殿下有令,我只好先行一趟晉王府了。」他這話倒是沒錯,在女婿將他堵住,一臉冷酷無情地請他去晉王府時,李繼堯十分順從地去了,倒是讓原本也想來堵他的威遠侯一見,馬上縮起來了。

  阿寶看著她爹耍無賴,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等將李繼堯送出門後,阿寶還是有些依依不捨,直到被男人攬著肩膀,帶回了房裡,然後直接壓到了身下。

  他額頭抵著她額頭,啞聲道:「很高興?」

  阿寶笑瞇瞇地伸手摟住他的脖子,用力地嗯了一聲,湊過去親吻他的唇,溫柔地道:「很高興呢,謝謝王爺。」

  見她眉眼間洋溢著歡快的氣息,眉眼笑得彎彎的,他眼裡也透著愉悅,低首碰了碰她柔軟的唇瓣,然後忍不住深吻她。

  等兩人氣喘吁吁地分開時,男人突然說道:「以後不許隨便碰其他人。」他凝眉思索了下,「孩子大了也不准抱了。」

  阿寶愣了下,然後有些黑線道:「王爺,那是我爹……」

  「岳父也一樣!」他很嚴肅地說,配上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只讓人覺得真是冷酷無情,無理取鬧。

  阿寶眼睛一轉,面上很乖地應下了,心說下次見了再說吧。沒辦法,她幾年沒見爹了,自然是比較激動的,無論她多少歲,在父親面前,她還是個孩子。

  蕭令殊沒有探究她的陽奉陰違,目光一寸寸地凝視著她的臉,然後將她攬到懷裡,有些心滿意足地舒了口氣,渾身洋溢著一種輕鬆的氣息。

  原來父親與女兒間是這樣相處啊……

  *****

  李繼堯不知道他為純潔的女婿豎了榜樣,回到府裡見了老母親後,近二十年未見的母子倆抱頭痛哭了一場,在幾個兄弟的勸說下,終於止住了淚。

  老夫人狠狠地捶著兒子的背,嘴裡罵著他是個狠心的不孝子、孽障,罵到最後,話題一轉,恨道:「自從得知你回來後,我一直盼著,今兒盼著你盼了一個早上!你倒好,一回來就往其他地方跑,連老母都不要了,我白養你了……」

  「娘,晉王當時攔下兒子,兒子也沒辦法。」李繼堯歎了口氣,「雖他是女婿,但到底是當朝親王……」

  老夫人不說話了,大兒子先前也提過這事,只是心裡還是有些怨氣,不過對晉王到底是有些忌憚的。特別是這一年來皇帝生病,太子理政,晉王也受到太子的重用,更沒人敢惹那煞星了。以前皇帝厭棄他時都敢這般囂張,太子明擺著一心要護著晉王,誰還敢惹那煞星?幸好只要沒人惹到他,他也不會像條瘋狗到處咬人,還算是講理的。

  雖然晉王是自己的孫女婿,但老夫人可從來沒想過要讓晉王如何孝順她,就當白養了個孫女了。

  見老夫人不再提這話,李繼堯心裡有些高興,忙轉移了話題,開始哄起老夫人來。

  對於李繼堯的回歸,威遠侯府上下都是高興的,威遠侯府原本已經沒落,後來有了李繼堯,才將威遠侯府推到如今的地位,雖然李繼堯不是威遠侯府的長子,沒有爵位,但卻是皇帝欽點的鎮北將軍,連威遠侯現在見到這個弟弟都要敬重幾分。

  是以,老夫人嘴裡是怨怪著這兒子的,但心裡也明白,威遠侯府還是因為四子的原因,才恢復了先祖時期的榮耀,誰人說起她時,不是敬重萬分的。嘴裡罵得狠,心裡卻也是為他高興,後來也默許了他的行為。

  晚上家宴時,李繼堯見了家族裡的侄子侄孫,每個都給了禮物,也瞭解了家族中的情況,知道幾個侄子都有出息,心裡頗為欣慰。

  等家宴後,李繼堯扶著老夫人回了榮瑞堂,老夫人順便也將大兒子和二兒子也叫過來了,李繼堯一見這架勢,頓時心裡有種不妙的預感。

  果然,老夫人坐在上首位置上,揮退了其他的丫鬟,只留了心腹除媽媽在旁伺候,就聽到她說道:「老四,你胡鬧這麼多年,娘心裡知道你先前為你媳婦難過,也隨你去了,可是這麼多年,娘這心裡一直最放不下的就是你了,總擔心戰場上刀劍無眼,就生怕你一個不小心傷著了。」

  李繼堯虎目微濕,哽咽道:「是兒子不孝,讓娘親擔憂了。」

  老夫人見他態度良好,沒有像以前那樣突然發癡病,又繼續道:「你媳婦是個沒福氣的,只是人死不能復生,過了這麼多年了,什麼都過去了,人總是要往以後看的,沒有什麼過不去的坎……」

  說了一會兒,老夫人見他沉默地聽著,心裡也吃不住他在想什麼。這兒子無疑是優秀的,無論是從文或從武,當年也因為他年紀輕輕的中了舉,才使得書香傳家的田家願意將女兒下嫁。後來田氏去逝,他去了邊境從軍,大伙都不看好他,認為他一介書生,沒了家族支持,何時才有出頭之日?可偏偏卻讓他掙了個將軍回來。

  「繼堯,你老大不小了,難道就想這麼過一輩子?身邊沒個貼心的人照顧不說,也沒個嗣子,你以後要怎麼辦?繼堯,你為田氏做的夠多了,再深的情也該忘了。娘看中了一個姑娘,她是個善良和順的,覺得她是我兒良配,若是你願意,改日娘便讓人去下聘罷。」老夫人邊盯著兒子的臉邊說道。

  威遠侯和二老爺也盯著他們四弟的臉,生怕他又像十幾年前那般,激烈地反對,然後直接要死要活的,彷彿他們逼著他去改嫁一樣。

  這次,李繼堯倒是沒有像以前那般發瘋了,只聽得他沉聲道:「娘,這事以後再說吧。」

  老夫人一聽,便知道這是他的推托之詞,臉色便沉了,知曉兒子仍是放不下田氏,心裡又驚又怒,連帶的也恨上了阿寶,心知若不是孫女那張與田氏相似的臉,兒子也不會每每見一次就憶一次田氏,倒是難以忘記了。若不是這兒子當年發瘋,她還不知道自己竟然生了個情種出來。

  老夫人深吸了口氣,方道:「好吧,你才剛回來,也累了,先去歇息吧。」

  等三個兒子相攜離開後,老夫人恨恨地捶著桌面。

  「老夫人何必生氣呢?四爺這性子就是這樣,他是個長情的,反而顯得有情有義。」除媽媽安撫道,眼睛一轉,又道:「而且,四爺念著已逝的四夫人,倒是可以讓晉王妃勸勸四爺。」

  老夫人臉上一諷,「讓明錦去勸她爹給她娶個後娘?我瞧著她是巴不得她爹此生不娶,然後才能事事念著她吧?你瞧瞧這幾年,繼堯每次讓人捎的東西回來,幾時不是先緊著他女兒先?都成了個二十四孝的好爹了。」

  聽著老夫人這滿腹怨氣的話,除媽媽知道她憋得久了,並未插話,默默地聽著,直到老夫人說累了,方端了杯參茶過去給她潤喉。

  「罷罷罷,兒女兒孫都是債!」老夫人歎了一聲,「你說得對,過兩天,請晉王妃回來一趟,讓她幫著勸勸罷。」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95
發表於 2016-1-12 17:34:43 |只看該作者
第94章

  阿寶翻著雁回呈上來的各種帖子,發現今天帖子的數量比往常要多得多,都是以各種名目邀請她去賞花或與宴的帖子。

  「這幾日的各府送來的帖子都比以往多呢。」雁聲邊幫阿寶分類讓她過目,邊說道。

  阿寶聽罷淡淡一笑,自然明白這種情況,可不是都奔著她爹去的。先前或許還有些不明白,等看完那些下帖子的各府的名字,再將這些帖子的主人及他們身後的家族聯繫上,便知道這些人的打算了。

  似乎大伙都認為她爹單身太久了,該娶房繼室生個兒子了。

  李繼堯今年才四十歲,雖然在這這個平均壽齡極低的時代裡,算是邁入爺爺輩的男人了,但駕不住這時代對男人的優待。只要有權有錢,七十歲的老頭子都可以納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為妾,何況是李繼堯現在的身份,恐怕多得是人家願意將女兒嫁過去作繼室。

  李繼堯現在在京城諸位夫人眼裡,也算是最受歡迎的女婿人選了。首先,原配已經死了近二十年了,沒有留下個兒子,原配留下的女兒也出嫁了,倒是省了繼母繼女的相處問題;其次,李繼堯現在是皇帝和太子器重的大將軍,只要嫁過去,馬上就是將軍夫人了;最後,若是嫁過去後一舉得男,那麼這男孩就是李繼堯唯一的兒子,以後李繼堯留下的一切都是這孩子的。種種條件下來,足以教人心動。

  所以,阿寶知道她爹雖然年紀大了點兒,但仍是個搶手貨,妥妥的黃金單身漢啊。而且指不定那些人都認為,看李繼堯對原配現在依然念念不忘,便知道是個重情重義的,嫁過去若得他如此相待,女人這輩子也值了。

  而這些人也知道李繼堯對唯一的女兒的看重,是以都想從阿寶這裡下手,先和她打好關係,若是能讓她滿意,有她幫忙勸說,止不定能成事。

  不得不說,所有人皆認為李繼堯再娶一事,關鍵在阿寶身上。

  華媽媽和雁回等也很快明白了這點,這些人的神色中都添了抹擔憂,並不是怕李繼堯再娶,而是怕李繼堯娶了個不好的回來,然後吹枕頭風破壞父女間的關係。雖說阿寶已經出嫁,但出嫁的女兒在夫家的地位仍是與娘家有關,靠的是拼爹拼家族,若不是有個大將軍的爹,阿寶這晉王妃也不會當得這般舒服,就算晉王要獨寵王妃,誰敢有意見?

  阿寶讓雁回將這些帖子整理好,能推的都推了,不能推的看情況,到時備份禮過去。

  「王妃,這是威遠侯府的帖子,還有三日便是大夫人的壽辰呢。」雁回提醒道。

  阿寶也想起了過三天便是大伯母的壽辰了,不禁瞇了瞇眼。大伯母的壽辰是要回去的,不過總覺得這次回家,祖母一定會將她抓過去做思想工作,然後讓她出面去做她爹的思想工作。

  想到此,阿寶不禁蹙起了眉頭。

  其實她對於父親再娶並無意見,人生還長著,自己過得開心才是正理。若是父親想要個人陪伴,無論是誰她都不會有意見,只會為他高興;若是他對死去的娘親不能忘懷,覺得這樣過一輩子挺好的,她也不會左右他的決定,仍是認為他開心就好。

  雖然說她爹沒有嗣子,這點讓人詬病,不過阿寶也覺得不是什麼問題,可以從家族旁支裡挑個品行好的孩子過繼就行了,以她爹現在的地位,要過繼個孩子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當然,這些都是她的想法,阿寶知道老夫人是絕對不答應的,比起過繼的孩子,老夫人認為只有自己的親生血脈才是最好的。阿寶歎了口氣,想到要對上固執的祖母,便有些頭疼。阿寶自從會說話起,便被養在老夫人身邊了,老夫人雖然並不想養她,但也知道這樣對她的名聲比較好,由祖母親自教養大的姑娘,雖沒了母親,但於名聲上也好聽些。

  是以阿寶也知道自家祖母有時候有多固執,認定的事情十頭牛都拉不回,只能順著她的意來。只是老人家很多事都想得理所當然,總認為世情如此,認為這對孩子來說是最好的,所以孩子也必須這麼做才行。

  「娘~~」

  「娘娘~~」

  兩道歡快的童音響起,打斷了阿寶的思緒。

  阿寶抬頭望去,便見雙胞胎歡快地從外頭跑了進來,在跨過高高的門檻時,也不要丫鬟抱,自己攀著爬了進來,然後歡快地撲到她懷裡。

  阿寶接過丫鬟呈來的帕子給他們去臉上的擦汗,伸伸進衣服裡摸了摸他們的背,發現泌出了汗漬,忙讓人拿衣服過來,擦汗換衣服,邊問道:「你們去哪兒玩了?」

  雙胞胎十分乖巧地任由母親為自己擦汗換衣服,然後對視一眼,指著外面:「叔叔~~」

  聽到「叔叔」這個稱呼,便知道是去解神醫那裡了。對於解神醫,阿寶還是放心的。換了衣服後,給他們洗了小臉,又洗了小爪子。這時華媽媽已經和白前一起將準備好的果奶點心等吃食呈上來,給兩個玩了一個早上的小包子填填小肚子。

  阿寶也陪孩子們吃了一些,因為不餓,所以吃得十分慢,意思意思地吃一點,主要是兩個小傢伙吃東西時喜歡有人陪著,不然鬧得你最後只能吃他們遞到面前的,揉捏得不像樣的東西。

  陪孩子們玩了會兒後,便聽說金璟琋來了。

  「嬸嬸~~」

  兩個孩子手牽著手朝金璟琋軟綿綿地叫道,叫得她眉眼俱是笑意,忍不住抱著他們又是一陣親香。

  金璟琋分別掂了掂兩個孩子,姐姐身子結實,肉嘟嘟的,十分可愛,是個健康的孩子。弟弟倒是瘦弱了些,不過看著臉蛋兒也是健康紅潤,可見晉王府是用心養著的,倒是不用擔心這孩子早夭了。

  金璟琋隔三差五便過府來陪雙胞胎玩,每回都會帶上各種禮物,小傢伙們都認得她了,每次見她時,嘴巴十分甜地叫著「嬸嬸」,讓金璟琋喜愛得不行。

  不過今天金璟琋不僅來看雙胞胎的,還有其他的事兒。阿寶見她眉宇略帶憂慮,讓人將雙胞胎帶下去玩耍後,問道:「你今兒個怎麼了?難道是六弟給你氣受了?」

  阿寶這話純粹是來調節氣氛的,齊王除了在成親那天喝醉了酒直接和大舅兄打了起來,將自己的婚宴弄得亂七八糟外,其他時候對自己王妃還是挺好的,這些年來也沒見他們夫妻之間紅過臉,比起寧王和寧王妃這對隔三差五地鬧騰的夫妻,他們也算是恩愛了。

  其實在阿寶看來,是因為金璟琋頗有手腕,將那熊孩子都拽到手裡了,齊王雖然在外頭會折騰,但在家裡有金璟琋這位霸氣的蘿莉型御姐鎮著,根本鬧騰不起來。所以在外人看來,他們夫妻之間還算是和睦的。

  「我倒是寧願他給我氣受了。」這樣她還有辦法解決。金璟琋歎了口氣,然後欲言又止地看著阿寶。

  阿寶看她這模樣,不由說道:「你怎麼了?咱們倆還有什麼話不能說的?」

  金璟琋最終止不住心裡的渴望,小聲的同阿寶說了,見阿寶愣愣地看著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其實我也詢問過太醫了,但太醫都是開些調理身子的藥,吃了也沒用,幾年了都沒懷上,我也急了,就想著能不能讓解神醫瞧瞧。聽說他是挺厲害的……」

  半晌,阿寶說道:「那個,解神醫說他並不精通婦科……」生孩子這種事情……阿寶由於完全沒為此事焦急過,所以一直覺得是看緣份的。不過上輩子也看多了五花八門的專治不孕不育的醫院廣告,也知道自古以來,不孕不育都是個問題。

  見她神色有些黯淡,堅持想讓解神醫瞧瞧,這點兒的小事,阿寶自是不會拒絕,讓人去將解神醫叫來。

  解神醫被阿寶叫過來的時候,發現屋子裡豎了屏風,屏風後面隱約坐了個人,雖然心裡有些奇怪,不過仍是給阿寶行禮問安後,問道:「不知王妃叫在下來有何事?」

  阿寶自是沒客氣,直接將事情說了,不過沒有點明屏風後頭的人的身份,大伙心照不宣就行了。

  等解神醫聽完阿寶的話,頓時有些悲憤了,說道:「王妃,在下真不精通婦科。」

  「哎,解神醫你就給她瞧一下吧,瞧瞧也無礙。」

  最後解神醫為金璟琋把了脈,回答也如那些太醫說的,身子很健康,沒什麼問題。至於吃藥調理什麼的,是藥三分毒,解神醫並不建議再吃,是以他也沒有開什麼藥,只道放寬心,孩子以後就會有了之類的,十分中肯的建議。

  金璟琋也知道自己強求了,臉上透著說不出的失望。

  等解神醫離開後,阿寶少不得要安慰她。安慰到最後,阿寶忍不住想到,莫非孩子不能生不是女方問題,而是男人的問題?上輩子阿寶就聽說過,有時候夫妻倆沒有孩子,並不只是女人的問題,也有些會出在男人身上。除此之外,也有夫妻之間體質契合的問題,夫妻雙方都很健康,但是兩人體質不契合,在一起就是沒法生的。上輩子她身邊也出現過這樣的例子,夫妻結婚十年都沒孩子,後來離婚後,各自嫁娶,很快地,女的懷上了,男的也讓再娶的妻子懷上了。

  所以,當阿寶陰晦地提是不是男人的問題時,金璟琋一口回絕了,並且十分肯定。

  阿寶呆了下,金璟琋臉色有些晦澀,輕聲道:「我與王爺成親之前,倒是有個宮女懷上了王爺的孩子,不過母后看在我的面子上,瞞著他悄悄處理了。」齊王後來知道後自是鬧了一場,不過再怎麼樣,那也是自己的母親,而且孩子也沒有出生,根本也無從期盼起,自然很快將此事揭過了。

  金璟琋作為此事的得益者,一直絕口不提,當作不知道罷了。

  阿寶拍了拍她的手安慰,覺得她連這種事情都告訴自己了,也有些不好意思,腦袋千回百轉地想著夫妻間生孩子的問題,嘴裡安慰到最後,少不得又談到了行房的姿勢問題。

  金璟琋在阿寶不經意間脫口而出時,臉紅了,但仍是忍不住道:「姿勢很重要麼?」

  「這個……也不一定,但有些時候也挺重要的。」阿寶有些含糊地說,不敢拿自己的半桶水水平去忽悠人家。

  只是金璟琋現在被生孩子的問題折騰得快要魔障了,當下也顧不得害羞,扒著阿寶詢問起來,最後話題就這麼莫名其妙地拐到一個讓人尷尬的方向來了,只是兩個女人一個攪盡腦汁回想上輩子看過的一些醫學上所說的容易受孕的姿勢,一個聽得認真,完全成了學術上的交流,根本沒有絲毫的害羞之感。

  等金璟琋終於心滿意足地離開,決定回去就抓著丈夫做些造人的運動後,阿寶暗暗地擦了擦汗,也希望金璟琋能如願以償。

  就在阿寶忙著喝茶補充流失的水份時,蕭令殊回來了,看到她有些紅撲撲的臉蛋,白裡透紅,可愛極了,不禁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然後順著心意將她抱了起來親了一口。

  此時阿寶的腦子裡還被各種行房的受孕姿勢填充著,看到他時,腦子裡自然想到了某種滾床單的運動,臉上止不住又是一紅,更是看得男人心中大奇。

  兩人膩歪了一會兒,阿寶忙推開他湊過來的臉,問道:「王爺今日怎地回來得如此早?」

  「今兒無事,回來陪你。」他一本正經地答道。

  阿寶唇角揚了揚,見外頭陽光明媚,便道:「那好,包包和糕糕最近總喜歡去院子裡的那棵杏樹下打杏子,今兒咱們帶他們一起去摘杏子好了。」

  親子活動嘛,這是必須的。恰好院子裡的那株杏樹已經結果了,此時正是杏的果期,雙胞胎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枝頭上的杏子吸引了,時常跑過去瞧它們。

  蕭令殊素來不會反對她的提議,只要對她無害處的事情,一般都會隨她折騰。

  阿寶看他沉默而安靜的容顏,心裡突然泛起一種難以言喻溫情滋味,忍不住又投到他懷裡抱住他,感覺到他有力的手臂環住自己時,突然覺得,此生能遇到他,真好!

  *****

  幾天時間匆匆而過,轉眼便是威遠侯夫人的壽辰了。

  威遠侯夫人壽辰那天,阿寶一早便起了,準備妥當,左手一隻兒子右手一隻女兒,帶上禮物,這就麼回娘家了。

  蕭令殊一早便進宮了,在離開之前,告訴過她,等他下朝後,會去威遠侯府接她和孩子。阿寶想也不想地答應了,甚至心裡巴不得他快快下朝,然後去接她。

  威遠侯夫人今年的壽辰並非是整壽,原本是想請家裡的人聚到一起吃個飯慶祝一下就行了,可誰知老夫人開口,說她這些年來為威遠侯府上下忙碌辛苦了,所以這次要大辦。威遠侯夫人心知老夫人想要做什麼,只好給京城各家下帖子。

  就算不是整壽,但今天前來祝賀的人不少,而且都是攜著家中的適齡閨女過來的,大伙都是心照不宣,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特別是她們被引到花廳時,還見著了老夫人,諸位夫人都恨不得直接將自己女兒推到老夫人面前,讓老夫人直接挑中自己的女兒作兒媳婦才好。

  威遠侯夫人臉上掛著得體的微笑,陪在老夫人身邊,看著這些夫人奉承著老夫人,心裡不由得歎了口氣,想著晉王妃不知何時會過來,也不知道她到時會有什麼反應。不過轉眼一想,晉王妃應該也猜得出一些了罷。

  正想著,便聽到下人來報晉王妃攜著雙胞胎回來了。

  眾人忙起身去迎接,少不得又是一翻見禮,才簇擁著阿寶坐到花廳裡。

  老夫人輩份最高,阿寶謙讓著讓她坐在首位上。等兩個孩子過來行禮後,老夫人十分慈愛地雙手一邊一個孩子,將他們攬到懷裡說話。

  有了兩個孩子作話題,大廳裡的氣氛更熱鬧了。一些出嫁的姑娘也同樣回來了,阿寶自然與姐妹們坐在一起聊起了孩子經來。

  熱鬧了一個早上,吃了壽宴,又說了會兒話後,客人們也終於依依不捨地離開了。

  阿寶被留了下來。

  兩個孩子玩了個早上也累了,正揉著眼睛一副睏盹的模樣,二夫人見狀,便笑道:「孩子們玩了個早上也累了,寶銜院還留著,下人也時常打掃,讓孩子們去那兒歇息也使得。」

  阿寶笑著點頭,叮囑丫鬟嬤嬤們照看好小主子,便扶著老夫人的手陪她回榮瑞堂了。威遠侯夫人和二夫人陪同過去。

  路上,威遠侯夫人和二夫人這對做了近三十年妯娌的女人對視一眼,然後又看向阿寶,不由得暗暗歎息。雖然李繼堯回來讓威遠侯府上下都振奮了一把,但隨之而來的便是舊事重提。

  她們還記得當年田氏去逝後,老夫人是如何逼迫李繼堯再娶的情形。那時田氏的熱孝期剛過,老夫人就迫不及待地想讓小兒子再娶。雖然知道老夫人如此行為沒什麼不對,但作為媳婦,心裡總有些不舒服,想到若是自己是田氏,與丈夫如此恩愛,剛死不久,婆婆就逼著自己丈夫再娶,甚至都沒有看過一眼田氏辛苦生下來的女兒,不免有些心寒。

  不過老夫人逼得緊,李繼堯卻是個倔的,天天抱著女兒死活不樂意再娶,老夫人氣得甚至揚言若是不娶就將孫女抱走,讓他一輩子見不著女兒,為此母子倆鬧得十分僵。

  李繼堯與田氏感情極深,妻子剛死,他傷心欲絕,哪有心思再娶?況且他也在妻子靈前發過誓,雖然沒人將之當真,但他自己卻當真了。老夫人一輩子要強慣了,當初也極為剛硬,絲毫不肯退讓,甚至差點兒遷怒上才幾個月大的孫女,差點想將孫女送回老家去。

  母子倆誰不肯讓步,吵吵鬧鬧了一年,一年後,直到李繼堯接受不了妻子的離逝和母親強迫性的逼婚,直接跑到了邊境從軍去了。老夫人又氣了一回,見兒子鐵了心不肯回來,只能放下了這事,只想等著他自己受不了回來再給他安排再娶。誰知他這麼一跑,就跑了近二十年才回來。回來後,已經變成了威振一方的大將軍。

  丫鬟上了茶點後,安靜地退下去了,室內只有幾位主子。

  老夫人喝了口茶,便開口道:「明錦啊,你爹難得回來一趟,你要多孝順他。他這些年來一個人在外頭,沒個貼心人伺候,我心裡總是不踏實,也覺得苦了他……」

  老夫人開始煽起情來,阿寶面上帶著微笑,和順地聽著,直到老夫人總結道:「你爹今年才四十,人生還長著,總不能這樣下去。你有空也勸勸他罷,祖母看中了幾家的姑娘,若是他覺得滿意的,便挑個娶了,有人照顧他,咱們也安心,你說是吧?」

  阿寶點頭,「祖母說得對。」

  老夫人心中一喜,倒是沒想到孫女會贊成,覺得希望就在前方了,再接再厲道:「這些天來,我看了幾家姑娘,她們的家勢和人品都不錯,若是你爹喜歡,就讓他挑一個娶了,以後有人照顧他,我這顆心也可以安下來。」

  老夫人說罷,看向威遠侯夫人,威遠侯夫人會意地進了內室,然後抱出了幾張仕女圖出來。這些仕女圖自然不是給阿寶看的,作女兒的沒有幫父親挑老婆的道理,而是讓阿寶帶到鎮北將軍府,將之交給這幾天忙得沒空回威遠侯府的李繼堯。

  李繼堯作為朝廷任命的大將軍,自然有自己的將軍府,他回京後,在家裡住了幾天後,便搬到將軍府去了。這行為看來合情合理,但很多人都覺得他是不耐煩老夫人天天狂轟爛炸式的逼婚,索性躲到了將軍府去。

  老夫人雖是李繼堯的母親,婚姻之事也是父母之言媒妁之約。但是現在情況不同,李繼堯已是大將軍,朝廷命官,若是他不樂意,老夫人也無法逼他,所以才想要多方面勸說,讓兒子再娶,將來好留個血脈後代。

  「這些畫卷裡的姑娘都是百裡挑一的,你拿去給你爹瞧瞧,讓他自己好好挑一挑。」老夫人心情不錯地說道。

  阿寶仍是笑著答應了,除了微笑著傾聽,或附和幾句,沒有說一句多餘的話兒,自然也沒有什麼保證。老夫人一時間太高興了,倒是沒注意到這個現象,甚至根本沒有從孫女這兒得到什麼保證。倒是威遠侯夫人和二夫人注意到了,只是並沒有提醒。

  事實上,阿寶從小到大,在老夫人面前的話都是不多的,看起來乖巧柔順,安靜而孝順,和現在沒什麼大的變化,所以老夫人已經習慣了孫女的反應,一時間不覺得有什麼。

  在阿寶剛接過了仕女圖,便聽到下人來報,晉王過來了。

  老夫人聽到這話,臉皮抽搐了下,威遠侯夫人和二夫人互視一眼,眼裡有著笑意。

  蕭令殊是朝中親王,老夫人自然要親自去迎接的,雖然心裡不樂意,但禮數仍是要做足。而蕭令殊偏偏是所有的皇子中最沒眼色的了,若是太子或賢王等親至,就算讓長輩親自迎接,少不得要作下表面功夫,表示自己沒有架子,禮賢下士之類的,讓大家不必如此興師動眾。

  老夫人看著被幾個兒子小心地陪著說話的男人,身上還穿著親王朝服,襯得那張臉越發的冷硬無情,讓人心裡有些發悚。而老夫人素來也是有些悚這個孫女婿的,每次阿寶與他回府,能不見就盡量不見。

  蕭令殊淡淡地與老夫人打了招呼後,對阿寶道:「本王來接你們了,包包和糕糕呢?」

  聽到這男人對兩個孩子的稱呼,在場的人都忍不住抽搐了下。雙胞胎已經被皇帝賜了大名,叫這種點心式的小名兒,感覺有些好笑。

  「在裡頭休息呢,今兒玩了一個早上,受不住,只好讓他們在裡頭歇下了。」

  阿寶解釋著,正準備去接孩子時,誰知蕭令殊親自起身,陪她過去接孩子,威遠侯府的人也少不得要作陪。

  等到了寶銜院,兩個孩子被丫鬟嬤嬤守著,還睡得香甜呢。

  見蕭令殊直接抱起了女兒,再讓嬤嬤抱起另外一個,眾人皆忍不住愣了下,明明懷裡抱著個孩子,可是看起來好像也沒什麼溫情感,但這男人能做到如此程度,也讓他們有些吃驚,同時不免想到外界傳聞晉王妃獨寵之類的。

  離開了威遠侯府,並沒有回王府,而是讓車伕直接拐道去鎮北將軍府。

  兩人坐在馬車上,一人抱著個仍在沉睡的孩子,阿寶對他解釋道:「王爺,咱們去鎮北將軍府蹭飯吧,阿爹會高興的。」

  其實昨天阿寶就讓人去詢問過她爹了,問他今天有沒有空,若是得空,她要帶孩子去蹭飯。李繼堯巴不得女兒天天來蹭飯,好與女兒、外孫聚聚,自然讓人帶話回來,今天絕對有空,會在鎮北將軍府乖乖等著。

  蕭令殊神色淡淡的,對於去哪裡吃飯都不介意,不過提醒了一句:「不准碰其他男人!」

  「……」

  阿寶瞅了瞅懷裡抱著的兒子,嗯,沒事,他們不是其他男人,是兒子和她爹!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96
發表於 2016-1-12 17:34:58 |只看該作者
第95章

  到了將軍府,他們剛下車,李繼堯接到消息就直接出來了。

  看到女兒女婿抱著外孫下車,李繼堯可捨不得女兒累著,忙過去接過女兒懷裡抱著的外孫,招呼他們進府。

  將軍府很樸素,除了該有的擺設,其他的便沒有了,這也有李繼堯長期不在京的原因,所以也沒讓人怎麼打理,保持乾淨就行了,擺設那些東西也只在前院待客之地,後院中除了主人睡的主臥房,其他的完全是個空架子。

  進得客廳時,兩個孩子也終於睡醒了,迷迷登登地醒來時,包包小朋友看到抱著自己的爹,還算乖巧,甜糕小朋友發現抱著自己的人不是娘親,小嘴一扁,就要哭起來,急得李繼堯忙抱著他哄。

  「糕糕,這是外祖父,怎麼又忘記了?」阿寶接過丫鬟遞來的濕毛巾,邊給兒子擦小臉邊取笑道。

  果然清醒後,終於認出包自己的人時,小傢伙這才沒鬧騰,湊過去給了外祖父一記香軟的頰吻,喜得李繼堯傻笑不已。

  也不知道是不是兒子出生時身子比較弱,後來阿寶做什麼都緊著兩個孩子,養得兩孩子十分黏她。女兒還好,只要有熟悉的人陪著,不怎麼鬧脾氣,倒是兒子有時候醒來找不到她時,就要發脾氣了。

  等兩個孩子洗了臉,都清醒後,李繼堯抱著外孫不放,高興地道:「你們來得正好,已經準備好午膳了,就等你們了。」說罷,便讓丫鬟去傳膳。

  等下人擺好膳食後,李繼堯坐在主位上,看著左右兩邊坐著的女兒女婿,還有外孫外孫女,雖然女婿面無表情沒丁點兒人情味,不過這點細節可以忽略,心裡還是感到一種滿足,若是要說遺憾,那便是遺憾妻子無法看到這溫馨有愛的場景吧。

  這些天來,李繼堯每天早上上朝時,時常在宮裡遇著女婿,慢慢地觀察了下,發現外頭對這個女婿的一些傳言還是十分準確的,但也有很多是誇大其詞了。李繼堯活了大半輩子,看人也不會如年輕時那般,只看表面,很多事情可以從細節中瞧出來,發現這女婿果然是個很奇妙的男人。

  雖然這個女婿與自己原本想要為女兒擇的對象相差頗大,但李繼堯心裡卻是極滿意的,更滿意的是外面傳聞的晉王妃獨寵之事。他可不會像其他的男人那般,認為女子傳出獨寵的名聲不好,是不賢嫉妒的表現,反而覺得這是極好的,夫妻間就該如此。畢竟除了夫妻,無論是父母兄弟姐妹孩子親人朋友,都不是陪自己過一輩子的人,既然是要過一輩子的,如此又有什麼不好。而且若是男人不樂意寵,你想獨寵也沒辦法。很多時候,夫妻之間可不是女人一味的付出,男人應該也要給予妻子對等的回報方是正理。

  晉王雖然很多時候給人的感覺不講情面,行事隨心所欲,手段惡毒酷烈,但那些不過是對待敵人的手段罷了,有什麼不能接受的?而且他也不如其他男人那般納妾狎妓,不去那等煙花之地,潔身自好。單就這些讓他滿意了,更滿意的是他對女兒卻是極好的,能縱著她的性子,讓她不再像在威遠侯府時那般,行事不敢行差一步,永遠只能溫和溫順。

  或許,唯一的缺點就是不愛說話吧。

  用完膳食後,丫鬟們撤了杯盞,沏上消食茶。

  兩個孩子第一次來將軍府,難免對將軍府有些好奇,兼之先前又睡了一覺,正是精神的時候,一雙眼睛頻頻地往外瞅著。

  「包包和糕糕想到外面玩麼?」李繼堯溫和地問道,等兩個孩子都萌萌地點頭時,便吩咐丫鬟嬤嬤們帶孩子們到花園裡的蔭涼處玩耍。

  蕭令殊起身道:「我帶他們去。」然後走過去,看了阿寶一眼,一手牽著一個孩子出去了。

  李繼堯有些戲謔,看了眼女兒,見她有些不好意思,不禁又樂了。

  比起年輕時一腔熱血,死不肯回頭,現在成為大將軍後,李繼堯骨血中雖然多了份鐵血剛強之氣,卻比以前想得多了,也計較得多了。雖然骨子裡仍是保留著中二病的因子,卻不會如年輕時那般衝動了。

  阿寶見他朝自己微笑,一臉欣慰,有些不好意思的同時,也很高興父親不再擔心自己。其實她以前也挺怕自己嫁不好,或者生活得不好,然後讓自家中二爹為她擔心發愁,然後不曉得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阿寶珍惜和父親在一起的時光,不過想起今日回府時的事情,又有些頭疼,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雖然很多人都認為父親最疼愛的是她,只要她這女兒規勸,父親會聽她的話,可是卻不知她並不想左右父親的決定。

  李繼堯見她面露糾結,如何不知道她為何苦惱,說道:「今日是你大伯母的壽辰,你回威遠侯府了吧?」見她苦著臉點頭,忍不住又是一樂,將手中的茶盞放下,伸手擰擰女兒的臉蛋,笑道:「是不是你祖母叫你過來勸我的?」

  「是啊,還讓女兒帶了好幾幅仕女圖過來給您過目呢。」阿寶說著,叫雁回去將先前老夫人交給她的那些仕女圖抱過來。

  李繼堯卻沒看一眼,任它們擱置在桌上。

  阿寶讓雁回下去,廳裡剩下父女倆。

  阿寶看著父親沉默的臉,儒雅的臉龐看起來就像個文士,而不是個鐵血將軍。當然這是他安靜的時候,當他面對敵人的時候,卻是個讓北蠻人聞風喪膽的鐵血將軍,護佑著大鄴東北一帶的領土。

  「阿爹,您不看看麼?」

  李繼堯眼神清淡地在那堆仕女圖上一撇而過,視線落到女兒臉上,眼神變得溫軟柔和。其實女兒長得並不是完全像死去的妻子,不過每次看到女兒時,都會讓他回憶起當年與妻子在一起時的那段美好的時光。人生很長,但在最美好的年華里,曾經擁有過最美好的感情,細細珍藏在心裡,已足矣。

  「阿寶,阿爹曾在你娘的靈前發過誓,此生不會再娶。」

  阿寶有些難過地道:「祖母說,您當年的誓言大家都沒當真呢。」

  「我當真了!人不能言而無信!」李繼堯看著院子外的天空,淡淡地道:「阿爹忘不了你娘!若是娶了其他的姑娘,會害了她們一生,不若不娶。」

  阿寶看著他,倒是能理解他的想法。很多人不理解,覺得男人妻死再娶是理所當然的,根本不懂他為何堅持著不娶,也不相信一個男人對妻子能長情到如此地步。可惜李繼堯偏偏卻是個奇葩,他將所有的愛情都給了妻子,沒法再分給其他人了,娶了不能給那姑娘應得的,不如不娶。而且他也放不下唯一的女兒,女兒是妻子留給他的寶貝,他擔心再娶的妻子待女兒不好,或者他太偏愛女兒,妻子心生不滿……

  「阿爹高興就好。」阿寶自然支持他的,「只是,我怕阿爹寂寞……」這時代的人均壽命雖低,但也有長壽的,活到七、八十都有。四十歲的男人,將來要如何面對未來漫長的幾十載人生?

  李繼堯哂然一笑,「男人與女人不同的地方便在於,男人可以看到更廣闊的天地,可以走到更遠的地方,不受世俗束縛,安知這世界之大,窮極一生也無法走遍看遍。人生雖長,但時間卻太短暫了,但仍是不夠用的。那麼多事情可以做,怎麼會寂寞呢?」

  看到他豁然的笑臉,眼中一片炯亮,阿寶倒是覺得是自己想差了。從第一次見到這位父親起,她就知道李繼堯和這個時代的男人不同的,他更自由,更肆意,落後的科技及封建的思想皆無法束縛住他自由的心。

  或許,在這時代的人看來,他是不思進取的,對官場沒興趣,不思科舉,寧願呆在邊城吃苦,也不願意回到繁華錦繡的京城享福,站在權利的最頂端。

  可能是有感而發,李繼堯看著女兒的臉,又道:「其實我也很可惜你不是男兒,要受到世間的條條框框對女子的束縛,世間女兒多辛苦。所以,只想多疼你一些,讓你能見識到更寬廣的世界,當年方會將你接到邊城去……」

  聽著李繼堯暢談京城之外的地方,各地民俗風情,奇形地貌,侃侃而談,也讓她心裡多了幾分愉快。她並不覺得遺憾,因為上輩子她已經走了很多地方,從南到北,從東到西,從東方神秘文明古國到西方國家,看過很多美麗的風景,享受過這世間男子也沒有享受的一切。她很滿足,更滿足的是這輩子擁有這樣一位父親。

  父女倆這一談,便說了很久,直到蕭令殊帶著兩個孩子回來,還意猶未盡。

  蕭令殊帶著兩個孩子坐到一旁,安靜地傾聽著父女倆的聊天,聽到他們已經聊到了海外的國家及民俗風情,那些金色頭髮紅眼睛的洋人,不禁挑了挑眉。

  等他們終於離開將軍府時,已經到了傍晚。

  父女倆依依不捨,阿寶拉著父親的手,扁著嘴,就像每次離開邊境回京城時,她都要鬧上一鬧,不願意離開父親。

  「傻丫頭,為父在京的日子有兩個月,你有空便帶著兩個孩子過來,阿爹這裡隨時歡迎。」說罷,伸手拍拍她的肩背,像是在輕哄著孩子。

  蕭令殊將阿寶拉了過來,一本正經地對岳父道:「岳父請回,咱們先走了。」

  李繼堯看他像防狼一樣防著自己,既好笑又氣憤,那是他女兒,他攔什麼攔?

  李繼堯不理會看起來冷酷無情的女婿,對女兒道:「你祖母那邊不必理會,若是她叫你做什麼,你只管應下,其他的交給為父好了。」女兒雖然是親王妃,但終歸是晚輩,李繼堯可不想女兒擔上個忤逆長輩的罪名。

  阿寶自然應是,她爹雖然是個中二病,但卻是個讓人無可奈何的中二病,祖母就算叫囂得凶,卻也是拿中二病沒辦法的。何況現在今非昔比,老夫人再怒也不敢徹底得罪上已成為大將軍的兒子,所以才會有商有量,不得已將阿寶踢來作她爹的思想工作。

  等終於上了車後,阿寶這才注意到面無表情的丈夫,然後再瞅瞅兩個孩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他們爹的影響,兩個小包子也同樣板著肉乎乎的包子臉,讓人看得發嚎。

  因為有孩子在,阿寶也不好做什麼,往男人那邊靠了靠,然後討好地朝他笑了笑,被他板過了臉,寬大的袖袍拂過,然後一本正經地端坐著。

  阿寶嘴角抽搐,你以為用袖子掩著孩子們就不知道你捏我了麼?能不能別這麼幼稚?

  阿寶覺得自己養了三個孩子,一個大孩子兩個小孩子,這個大孩子除了看著像大人,雙Q都維持在嬰幼兒階段,甚至人生中的感情是空白一片,可以由她隨便揮灑塗料,添上自己喜歡的色澤。

  明明看起來那般成熟的男人,卻偏偏偶爾會做出很多幼稚的事情。

  也不知道某位王爺哪裡受到刺激了,晚上睡覺時,阿寶像條鹹魚一樣,被人翻來覆去地煎著,姿勢換了好幾個。偏偏他體力好,持久力好,將她弄得差點要崩潰。

  「王爺……」

  「嗯。」

  他沙啞的聲音在她耳旁響起,那貫穿身體的力道讓她無法忽視,配合著這沙啞性感的男聲,耳膜都軟了,一股子的酸麻從脊椎處炸開,身體繃得筆直。

  阿寶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所以在他又將她翻過來,兩人面對面的正常姿勢時,雙手虛軟地搭在他汗濕的肩膀上,努力忽視身下的異樣,就著昏暗的燭光打量他的臉,這一看之下,不禁又有些心動。

  她的男人顏色就是正,特別是這種動情的時候,性感得讓人想要啊嗚一口吃了。

  阿寶湊過去在他唇上親了下,因為情動而泛著水光的雙眸瀲灩如水,讓他不禁放輕了動作,有些心動地低首在她唇上柔柔地親了下。

  「王爺今兒可是醋了?那是我爹,就像王爺對包包的意義一樣……」

  她的聲音帶著笑意,在這種時候總是嬌嬌軟軟的,就像當年第一次吃到的甜糕一樣,又甜又軟又糯,讓他第一次記住了這種味道。

  希望她只看著自己!

  希望她一直對自己微笑!

  希望她永遠在他視線所及的地方!

  希望她永遠不要忘記自己不要看其他人!男人女人都不行!

  …………

  ………………

  很多種希望,卻發現她在意的人很多,這讓他有些不高興,不過因為她很開心,所以他忍下了。可是還是不開心怎麼辦?只有這種時候,她的眼睛裡只會看著他,包容著他,將他的味道刻入她的骨血裡。

  「本王今天沒吃醋!」他一本正經地提醒她,今天的膳食都是鹹和甜的。

  一時間,阿寶呆呆地看著他,然後忍不住用力將他一樓,心說王爺你怎麼可以這麼可愛呢?她真是撿到塊寶了。

  「王爺在我心裡是最重要的!」當然還有兩個孩子和她爹,不過這種時候嘛,可以省略些他不愛聽的,挑他愛聽的說,她是個體貼的妻子。

  果然,男人的眉眼鬆動起來,又在她眼瞼烙下一吻。他似乎極愛親吻她的眼睛,每次親完後,都會凝視她很久,雖不知道他為何會如此喜歡,但她也有樣學樣地親吻回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阿寶難得的表白愉悅了他的心情,接下來的一切都是溫情脈脈的,他的動作也格外地溫柔,就像對待易碎的珍寶一樣。

  等一切結束後,阿寶已經昏昏欲睡了,模模糊糊地感覺著他幫自己清理身體,然後換上乾淨清爽的衣物,等他上床躺下後,摸著他清涼的肌膚,滿足地睡去。

  ******

  翌日,阿寶自然又起床遲了。

  雙胞胎一大早地就過來鬧她,不過被華媽媽和丫鬟們哄走了,等阿寶起床時,發現女兒正坐在餐桌前,乖巧地拿著勺子吃肉糜雞蛋羹,兒子鼓著小臉,瞪著哄他的丫鬟,小子又在鬧脾氣了。

  阿寶拍了拍他的小腦袋,不理會他委屈的模樣,坐下來將雞蛋羹推到他面前,說道:「糕糕長大了,要自己吃東西了。你瞧,姐姐都自己吃呢。乖啊!」在可愛的小臉上又親了下,終於讓小傢伙高興了。

  阿寶同樣在女兒湊過來的小臉上親了下,然後開始陪他們一起吃早膳。

  早膳過後,解神醫過來給雙胞胎請脈,等請完脈後,卻沒有離開,而是有些磨蹭地看著阿寶。

  「解神醫有什麼事麼?」

  解神醫撓了撓臉,有些不好意思地道:「王妃,在下想和你請一個月的假,回老家一趟。今年是在下父母十年忌日,在下想回去為他們掃墓。」

  阿寶聽罷自然毫不遲疑地答應了,這種事情是人之常情,所以也不知道他為何先前那般磨蹭,並且十分貼心地道:「解神醫打算幾時出發?稍會我會讓人為你準備路費和行李,嗯,路上不安全,你也帶幾個侍衛一起吧……」不然這張禍水臉又讓人生起歹意,搶去做壓寨相公了。

  聽著阿寶一系列的安排,解神醫再次被感動得差點淚眼汪汪,長揖到底,說道:「多謝王妃,王妃的恩情在下銘記在心。」

  她好像沒施什麼恩給他吧?大多是些小恩小惠罷了。如此想著,忙讓解神醫起來,不必如此多禮。

  解神醫決定在三日後動身回老家陵南,阿寶找來常遠,從常遠那兒得知了一些關於解神醫的身世,心道這也是個可憐的,便讓人多備些銀錢及行李,甚至想著要不要撥多幾個侍衛給他壯威,誰敢欺負他,直接捆起來丟出去。

  晚上等蕭令殊回來後,阿寶同他說了這事,蕭令殊淡淡地點了下頭,想了想,招來常遠叮囑幾句。

  等解神醫出發離開時,帶走了常遠和四個府衛。

  解神醫離開的第二天,威遠侯府的老夫人使人過來告訴她一聲,若是她有空,就回威遠侯府一趟。

  阿寶自然知道她爹一定又有了動作,老夫人懷疑她沒給她爹做好思想工作,所以又找她去做思想工作了。

  阿寶也沒推托,讓人照顧好兩個孩子,便回威遠侯府去了。

  果然,甫進門時,面對的便是老夫人沉怒的臉。幸好老夫人還記得這孫女已經是親王妃了,不好直接發脾氣,只是忍著怒氣問:「明錦,你可是將那事同你爹說了?」

  阿寶乖巧地道:「自然說了,也將那幾幅畫卷送去給阿爹過目了。」

  老夫人嘴角嚅動了下,終於忍不住拉高了聲音,「明錦丫頭,你到底是怎麼想的?為何不多勸勸他?難道你希望他下半輩子沒個人照顧,死後沒個嗣子供香火?你爹今年才四十歲,還有大好的人生,怎能為個死人守節……」

  阿寶平靜地聽著老夫人噴,聽著那像機關鎗一樣的話,心裡也有些好笑,看來她爹年紀雖大了,但仍是不改當年的中二作風,這連為妻子守節的話都拿出來說了,可不是將老夫人氣得夠嗆嘛。

  等老夫人噴得口乾舌燥後,阿寶順手為她倒了杯茶,笑道:「祖母息怒,孫女將該說的都說了,若是阿爹不肯,孫女也沒辦法啊。」

  老夫人目光陰沉地看著她,半晌,硬邦邦地道:「明錦,你老實說,你心裡是不是也希望你爹不娶?」

  「這要看阿爹的意思,無論阿爹要做什麼,明錦都是支持的。」阿寶說道。

  老夫人似乎是第一次才認識這孫女一般,用一種十分吃驚的眼神看著她。這是阿寶第一次在老夫人面前說硬話,不像以往那般,溫順柔和,長輩說什麼就是什麼。並且這話沒有半分修飾地告訴老夫人,無論她父親怎麼選擇,她都會支持他。

  「我倒是看走眼了……」老夫人喃喃自語,聲音極輕,只有她自己聽得見。看著威儀盡現的孫女,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在她面前乖巧溫順的小女孩了。

  阿寶臉上仍是保持著溫和的微笑,老夫人的臉色越發的陰沉得可怕。

  就在老夫人忍不住要發脾氣時,外頭響起了丫鬟的聲音,告訴她們,晉王來了。

  老夫人的怒氣一下子梗在了胸口裡,堵得她差點順不過氣來,然後看向孫女,見她溫和帶笑的臉上也露出詫異的神色,倒是明白了晉王突然到來她也是不清楚的。

  外頭皆傳聞晉王寵愛晉王妃,那樣冷酷無情的男人,實在是看不出來他會寵愛一個女人。男人怎麼可能會對一個女人長情?老夫人心裡冷笑,現在有多柔情蜜意、溫柔體貼,將來情散的時候,女人就會摔得多痛。

  不過,想起自家還有個情種的兒子,老夫人冷笑一滯,心裡又泛起幾許郁氣,突然倒是有些明白兒子為何會對晉王這女婿如此滿意了,都是一樣的貨色。

  老夫人素來悚晉王,見他來接人了,天大的怒氣也只能斂下,由阿寶扶著出去迎接。

  蕭令殊確實是突然過來的,今早朝中無事,是以回來得早點,半途時聽說他家王妃被老夫人叫回威遠侯府,不用想便知道為的是什麼了,於是直接殺過來了。

  蕭令殊心裡,對老夫人原本是沒什麼感覺的,但每次阿寶面對老夫人時,那種過份柔順平和的態度,就像戴上了面具一樣,讓他直覺不喜。阿寶愛裝模作樣他早就知道了,而且喜歡對所有的人裝,雖然偶爾會不小心暴露了本性,不過大多數時還是十分的合格的,只有在極少數人面前才會放下面具露自己率性的一面。他努力了這麼久,才讓阿寶露出真實的一面,所以打從心裡不喜歡總是讓阿寶不得不偽裝起自己的人。甚至會想著,阿寶會變成這樣,估計脫不開老夫人的原因。

  蕭令殊雖然對其他人事遲鈍,但這個男人當年是在野獸群中拚殺出來的,有著野獸一樣的直覺,知道老夫人似乎很怕自己,所以他每次陪阿寶回威遠侯府時,就愛在老夫人面前晃一晃,看她對阿寶客客氣氣的,心裡也挺滿意的。

  不得不說,這個男人有些幼稚。

  「王爺怎麼來了?」阿寶笑盈盈地問道。

  「本來來接你!」

  阿寶笑瞇了眼睛。

  等蕭令殊轉臉面對老夫人時,老夫人臉上又是一僵,忙道:「王爺既然來接王妃了,老身也不留王爺王妃了。」

  蕭令殊點頭,極滿意老夫人的識相,又對阿寶道:「下次若回來,記得告訴本王一聲,本王會過來接你。」

  阿寶又笑瞇瞇地點頭應下了。

  這種當眾秀恩愛的行為不要太過份了!

  一起過來迎接的威遠侯夫人低下頭,老夫人心中無奈,將他們送出了門。

  等那兩人離開後,老夫人心中的郁氣實在是發不出來,吃了粒靜心丸後才好一些,不過她雖然拿孫女沒辦法,又被孫女婿無形間恐嚇了一回,但卻不代表她對四兒子的親事死心了,她是鐵了心地想要讓四兒子再續娶個對家族對兒子都有益處的女子的,甚至為了讓兒子不重蹈覆轍,所挑選的對象都是與田氏那才女類型的女子相反。

  正當老夫人攪盡腦汁地想著該怎麼讓仍在患著中二病的兒子再娶時,昌平長公主登門了,直接打亂了她的計劃。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97
發表於 2016-1-12 17:35:12 |只看該作者
第96章

  剛上到馬車,阿寶就歡樂地撲到了男人懷裡,雙手吊在他的脖子上,將臉埋在他頸窩間蹭來蹭去。

  為了防止她撞到,蕭令殊已經在第一時間扶住她的腰,發現她像隻小動物一樣歡騰地撲過來蹭他,素來平靜冷戾的眸色也變得溫軟,神色柔和,將她納入懷裡。

  等她終於蹭夠了,將那種不知道如何表達才好的情緒壓下,偎在他懷裡,忍不住輕笑道:「王爺來得真及時!」

  男人的手輕輕地環著她的腰肢,感受著她芳香柔軟的身體契合在懷裡的感覺,冷硬的聲音略微低沉,說道:「若是不喜歡,以後就別回去了。」

  聽罷,阿寶又忍不住勾起唇角,那種歡喜愉悅的情緒怎麼也壓不下去,好像做些什麼來表達一番。她不懷疑他為何知道自己不喜歡回威遠侯府,也不懷疑他會知道她面對祖母時那種假裝出來的恭敬溫婉,看似柔順恭敬,其實不過是已經成了一種習慣。

  其實她和祖母的關係一直是這樣,不冷不熱的,她知道祖母這麼多年來,無論如何努力也無法像對待其他孫女一樣喜歡她,甚至因為她爹的原因,而一度厭惡她。阿寶體諒祖母,所以也盡量在她面前扮乖巧,扮得多了,因為不鬧騰又省心,所以祖母也懶得理會她。外人看來,她們這對祖孫一直都是孫女孝順祖母慈善,堪稱祖孫和樂之典範,兩人也一直維持著這種假象,所以倒是沒人看出來她其實並不喜歡回娘家。

  今日祖母雖然生氣,但那也是譴走了所有的下人,彼此的面子都過得去的。這種現象一直保持得極好,阿寶也不是多嘴的人,所以蕭令殊突然來接人,且接得這般及時,也讓她著實錯愕,彷彿當眾打了老夫人一個耳刮子,讓老夫人心中鬱悶非常吧。

  不過,聽到他的話,心裡又感覺窩心極了。恐怕除了她父親,這個世界上,會如此細緻地注意她的言行習慣,遷就她的心情的,便只有這個男人了吧。

  「王爺,今天回府,不過是想要告訴祖母我的意思罷了,也省得祖母亂猜。」阿寶微笑道,出嫁這麼久以來,沒有其他的事情,老夫人從未讓人傳話叫她回娘家,這其中除了老夫人不喜歡她之外,估計還有不知道拿蕭令殊這個孫女婿怎麼辦的原因,索性直接不見了。

  是以,老夫人難得使人過來叫她回府一次,她很給面子地回去了,而且也覺得,該是讓老夫人明白她的意思。上回之所以答應幫忙,是因為她也不清楚阿爹的想法,現在清楚了,自然要和老夫人說明白的。只是阿寶在老夫人面前裝乖了麼久,一時間倒是有些改不過來,但至少要讓老夫人明白她的意思。

  「你不希望岳父再娶?」他低頭看著她瑩白如玉的臉蛋,白裡透紅,薄薄的皮膚彷彿能掐出水來,那種細膩的觸感與自己極不同的,讓他不由得以掌細細地撫摸。

  「阿爹高興就好,做兒女的哪會過多干預?而且我希望阿爹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阿寶從來不會想要自私地霸佔父親,父親已經盡可能地給她榮耀,保證她的過得舒適。若不是父親想要讓她風光出嫁,婚後有所倚仗,那些年在戰場上又何以會這般拚命?難不成這個大將軍真的是輕輕鬆鬆掙來的?其中的艱辛又有誰知?人人都以為他是個有運氣的,加上有點才華,打了幾次勝仗,一路青雲直上。

  父親已經盡可能地給她最好的了,甚至曾為此提出那般荒唐的要求(為阿寶擇婿的條件),她這做女兒的,又如何忍心逼他?或許若她真的去勸他,會是另一番現象,但阿寶得知他的想法後,決定什麼都不說了。

  蕭令殊若有所思地點頭,說道:「岳父做得極好。」

  「你又知道了?」她忍不住逗他,看他一本正經地說一些令人發嚎的話,每次都在心裡憋得要死,卻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地逗他。

  男人很嚴肅地點頭,淡聲道:「堅持自己所想要的,如何不行?」

  阿寶一怔,驀然失笑,輕聲道:「王爺,並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堅持自己想要的。而且那些關心他的人,會為他心疼,生怕他一個人沒個伴孤獨,沒有個知冷知熱的人伺候,死後沒有嗣子供香火,被世人嘲笑……」

  「為何不能?既然心疼他,為何不順著他的心意,讓他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他既然覺得這樣是極好的,是自己的選擇,為何會孤獨?身邊忠僕不缺,伺候他的人無數,誰敢不盡心伺候?若沒有嗣子供香火,過繼一個便是了。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何必在意外人的看法?他們要嘲笑與他何干?」

  「……」

  阿寶張口結舌地看著他,第一次發現,這男人不鳴則已,一鳴驚人。而且,瞧他說得頭頭是道,誰說他心裡不清楚的?其實他心裡明白得緊,只是懶得說罷了。

  「本王看你心不在蔫的,自然要弄清楚了。」他淡淡地說道,扶著她的腰,將她扶正。

  阿寶仍是愣愣的,突然鼻頭有些發酸,臉上卻露出連自己都沒發現的燦爛的笑容。這樣的男人——這樣的男人,恐怕她早就愛上他了吧?她不愛他能愛誰?

  她不想說那些遙遠的未來,只珍惜現在,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時光,珍惜和他擁有的一切。

  她突然抓住他的手,與他五指相扣。他的手指雖然修長有力,秀頎如竹,但卻經不得細看,細看之下,會發現骨指有些粗,這是常年練武的原因,手背上也有很多細碎的傷痕,破壞美感,這般密密麻麻的傷,讓她幾乎可以想像他曾經經歷過什麼,甚至可能真實要比她所能想像到的還要殘酷。

  「王爺,我們會在一起的,慢慢變老,看著孩子們長大,看他們娶妻生子……」

  愛情的盡頭,便是親情,到時他已經成為了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親人,他們會變成老公公老婆婆,彼此揣扶著在院子裡散步,看著夕陽落山。

  可能是一時間心情極好,阿寶難得纏膩著他道:「王爺,今天難得出來,咱們到街上去逛逛吧,順便去客家酒樓瞧瞧。酒樓開張這麼久,咱們還沒有去過呢。」

  蕭令殊自然是應好的,並且十分享受她這般膩人,至少比膩著孩子和岳父好。

  雙胞胎滿眼看著就要滿兩歲了,對大人的話也能瞭解一些,阿寶已經試著讓他們自己吃東西了,現在看來效果極好,兒子雖然還很黏人,但已經不需要她親自餵食才行,只要有人看著,讓他們慢慢吃就行了,現在有那麼多人照看著,不會渴到餓到,倒不用時時圍著他們轉了,所以阿寶並沒有急著趕回去。

  難得出來一趟,阿寶也是存了私心的,算是和老公婚後約會培養感情了。

  馬車行到西市,車伕慢慢地駕著馬車行過街道,阿寶偷偷撩開車簾,打量著街道兩旁的店舖,雖然看過很多回了,不過她每回都看得津津有味,特別喜歡觀察店舖上那些圖形——專為不識字的百姓設置的,不用看招牌就能知道店裡賣的是什麼了,讓她覺得古人真是有創意。

  馬車裡的男人安靜地坐著,並不覺得枯坐著無聊枯燥,視線鎖著她的臉,細細地觀察著她臉上每一種表情,這已成為了他的習慣。

  馬車很快便到了客家酒樓,店小二一看車駕,便知是貴客到來,忙慇勤地過來招呼。

  蕭令殊拿了一頂帷帽戴在她頭上,垂下的白紗遮住了她的面容,方扶著她下車。

  阿寶有些好笑,不過仍是溫馴地由他戴上帷帽。西市這邊往來行人比較多,各種族人員也比較亂,生怕衝撞到,一般到這種地方的婦人都會戴上一頂帷帽。

  待得到了樓上雅房,點了菜後,阿寶終於將頭上的帷帽拿下來透氣,大熱天的,戴這個可不舒服。

  阿寶剛坐下不久,客棧的陳掌櫃便來了。陳掌櫃沒有見過阿寶的真容——每回去晉王府作工作報告,女主人都是坐在屏風後的,但他絕對認得晉王府的府衛,特別是今日跟著主子出門的是侍衛常山,陳掌櫃是時常見的。

  陳掌櫃特地來拜見主子,阿寶受了他的禮後,也關心地詢問了幾句,知道酒樓一切都好,便安心了。雖然客家酒樓沒有言明是誰的產業,但有點兒門路的人都知道它的背後是晉王府,在京城裡倒是沒有不長眼的人來惹。這種情況正如天香酒樓一樣,大伙都知道是賢王府的產業,誰會和賢王過不去?

  「王妃,屬下發現最近有很多酒樓推出了很多與咱們酒樓相似的食物,例如這米粉和涼皮……」陳掌櫃有些憂心地報告,這將要損失多少客源啊?

  這時代沒有知識產權保護,跟風這種事情是止不住的。不過阿寶也無意制止,一種食物的出現,可以帶動很多產業,也能為大伙餐桌上添一道食物。如此想罷,阿寶自然沒有如陳掌櫃那般有所表示,於是被陳掌櫃暗暗感歎女主人性子真好,不計較多賺那幾個銀子之類的。

  阿寶不知道別人將她聖母化了,等店小二上了飯菜後,夫妻倆開始用膳,其間還有一壺葡萄酒,阿寶也嘗了嘗,味道還不錯,想著等秋天到了,別莊裡的葡萄熟後,該釀葡萄酒了,到了冬天喝些葡萄酒暖身不錯。

  等用完膳後,兩人倚在窗口上看了會兒外面的街景,直到阿寶滿足了,使人去買了些零嘴果脯等東西,方離開了酒樓。

  馬車停在酒樓門口,陳掌櫃親自相送,蕭令殊正欲扶著阿寶上車時,突然一道清幽的女聲響起。

  「是王爺和王妃姐姐麼?」

  這聲「王妃姐姐」真是耳熟,有近兩年沒有聽到了。不過阿寶還是第一時間反應過來聲音的主人是誰,循聲望去,便見不遠處一名穿著嫩綠色斜襟襦裙的姑娘,頭上戴著帷帽,遮住了面容,身條纖細,有弱柳扶風之姿,被個圓臉丫鬟扶著,身後跟著幾個穿著得體的丫鬟婆子。

  見阿寶望過來,那女子有些激動,扶著丫鬟的手過來,距離五步前停下,先是看了眼蕭令殊,見他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身形有些晃動,然後才看向同樣戴著帷帽的阿寶。

  「是古姑娘麼?」

  古馨愉點頭,欣喜道:「沒想到王妃姐姐還記得我,有兩年不見了,我很想念王妃姐姐呢。」

  阿寶淡淡地嗯了聲,並不欲與這姑娘多糾纏,當下便說道:「你也是來這兒用膳的?那麼咱們就不打擾了,我們夫妻還有事,告辭。」

  沒給她開口的機會,阿寶已經果斷地上了馬車,蕭令殊自始自終都沒給過個眼神,早已忘記古姑娘是誰了。

  等馬車離開後,只剩下古馨愉站在原處,帷帽遮住她的面容,看不清楚她的神色。

  阿寶先前聽說古馨愉被武昌公夫人送去寺廟讓高僧驅除血光之災,住了一個月有餘,然後又對外說為了給她磨性子,送去道觀清修了幾個月。雖是在道觀清修,但公侯府裡疼愛的嫡出姑娘,也苦不到哪裡去,該有的享受還是有的,甚至也不會斷了對她們的教育。所以一般這種事情倒是顯得平常了,還有人認為這樣的姑娘性子貞靜,沉穩有度,可為佳婦。等她從道觀清修回來後,一直被拘在家裡,倒是沒怎麼見著她了。

  算了算時間,古馨愉今年就要及笄了,所以武昌公夫人倒是對她寬鬆許多,沒再將她拘得那般嚴,等她及笄後,便可以為她定親了。

  阿寶皺了皺眉頭,只要不打主意到她男人身上,古家的姑娘與她無關,看武昌公夫人先前的意思,自然也不希望將女兒送進王府作側妃的。怕就怕這姑娘情竇初開,自己撞上來,加上太子現在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下任儲君,晉王也不像以前那樣被晾著當閒王,受到了重用,讓人起了不該有的心思。

  不過好像也沒什麼好怕的,蕭令殊不樂意,誰能逼他?除非皇帝腦子拎不清,見不得蕭令殊身邊只有個王妃沒有其他側妃,想要塞個側妃給他。公府的嫡女指婚給親王作側妃,倒也不奇怪。

  想罷,阿寶瞅向蕭令殊,男人回以高深莫測的眼神,問道:「有事?」

  阿寶想了想,搖頭,她自是相信他的。就算皇帝要指婚,估計他也會抗旨不遵,反正他為了兩個孩子,早就抗旨過一次了,似乎根本不懂得皇帝一言九鼎,聖旨是不能像兒戲一樣隨意違抗的。該慶幸的是,皇帝因為覺得虧欠於他,又拿他無可奈何,才會容忍他這種行為麼?若是其他人,早就因為一個抗旨不遵,受到應有的懲罰了。

  「你有事?」蕭令殊捏著她的下巴,迫得她只能與他對視,「是剛才出現的人?」

  阿寶仍是搖頭,見他堅持,摸著肚子道:「真的沒事啦,是剛才吃太撐了,有些難受。」

  蕭令殊聽罷,也不再逼她,而是將她摟到身邊,大手撫上她的肚皮,輕輕地為她揉肚子。

  阿寶被弄得有些癢,卻又忍不住貪享他這種體貼,賴在他懷裡不肯起來了,心裡想著,管他什麼古馨愉,她的男人當然是她的,誰都不准碰。

  *****

  當然,阿寶擔心的事情暫時沒有發生,因為現在又出現了另一件讓她意外的事情。

  「昌平長公主要為我阿爹和安臨長公主做媒?」阿寶瞪大了眼睛,一臉不可思議地問著江凌薇。

  江凌薇點頭,奇怪地道:「你不知道這事?昌平長公主都去和威遠侯府的老夫人談過了,聽說老夫人極是滿意呢。」

  阿寶嘴角抽搐,老夫人現在已經沒法子了,終於送上來一個可能連李繼堯也不敢拒絕的人選,能不高興麼?哦,或許老夫人有些不高興未來的兒媳婦身份太高了,不好拿捏,但兒子能娶的話,她已經滿意了。

  「我哪裡知道?」阿寶沒好聲氣地道:「上回我回府去很明白地告訴祖母她老人家,無論我阿爹怎麼選擇,我都是支持阿爹的。祖母自然明白我的意思,所以再也沒讓人叫我回府,估計還在生我的氣呢。所以這種事情她怎麼可能會給我透露?」

  聽罷,江凌薇點頭,老夫人確實做得出這種事情,反正阿寶是已出嫁女兒,就算是親王妃,也沒有干預父親續絃的道理,最多是在事後讓人通知她一聲讓她知道罷了。江凌薇現在管著整個平王府,平王太妃很多事情都不瞞她,是以在昌平長公主要為阿寶爹和安臨公主作媒時,也是找上平王太妃詢問她的意見的,江凌薇很快就知道了。

  安臨長公主是先帝的幼女,正德帝登基那會兒,她才滿兩週歲,年紀比太子年紀還小,被正德帝直接當成女兒養的。昌平長公主未出閣前,也與這小妹妹關係極好,後來安臨公主的駙馬意外去逝,安臨公主傷心欲絕,昌平長公主為此也操了一陣心。這些年來,安臨公主寡居在公主府裡,專心撫養著唯一的女兒,如今安臨公主之女也有十四歲了。

  「昌平長公主是什麼意思?」阿寶忍不住頭疼道。

  江凌薇哼笑,「能有什麼意思?安臨公主今年才三十出頭,配你爹正是適合不過了,說不定努力點兒,還能給你爹生個兒子呢——哎,別瞪我,這些話是昌平公主說的。現在京城裡誰不盯著將軍夫人的位子,加上你這女兒已經是潑出去的水了,大將軍再疼你,你也是外嫁女,若是將來的夫人生下個男孩,將軍府還不是那孩子的?你就算佔著個姐姐的名份,也是無礙的。」

  阿寶有些鬱悶道:「昌平長公主這是瞧上我阿爹了?安臨長公主願意?」

  「聽說是願意的。」江凌薇笑道:「為何不願意?你爹可是出了名的長情男人,為了亡妻守身至今,可是京城中的佳話,多少女人都道要嫁當嫁鎮北將軍此等鐵漢柔情的男人。」

  阿寶翻了個白眼,恐怕是女人眼裡的佳話,男人眼裡的笑話吧!她可以確定,祖母一定不喜歡這種「佳話」,指不定暗地裡又要恨上她那死去的娘親了,認為是娘親拖累了她爹。

  江凌薇總結道:「安臨駙馬死去這麼多年了,再長的情也淡了,安臨長公主改嫁也沒什麼,自古以來有多少個公主死了駙馬後不改嫁的?而且……我聽說安臨長公主難得的沒有養面首呢,真的是一心一意地為臨安駙馬守寡的。人品倒也不算差。」

  「可我阿爹不願意!」阿寶鬱悶地道。

  江凌薇到底有些瞭解李繼堯——主要是好姐妹偶爾會和她提自家阿爹怎麼樣,對李繼堯也有一定的瞭解了,皺著眉道:「這可難辦了。因為老夫人是滿意這門親事的,昌平長公主已經進宮同皇帝皇后提過這事兒了,等詢問了大將軍後,就給他們賜婚。」見她滿臉不郁,勸解道:「若是真的賜婚了的話,你也別太激動,至少安臨長公主人還算不錯,沒有養那亂七八糟的面首,私生活比其他的公主好多了……」

  阿寶霍地起身,「我現在就進宮。」

  「你進宮做什麼?」江凌薇拽住她,「你能做什麼?莫說你是出嫁女,哪有女兒干預父親娶妻之事?而且你現在是皇家媳婦,安臨長公主也算是你的姑姑,你若跑這一趟,那可真是蠢了。」

  「我知道!可是總要試上一回。」阿寶說道:「我阿爹不願意,我不想他被逼,總要先去探探母后的口風。」

  江凌薇想了想道:「不若讓晉王出面罷,讓他和太子提一提,讓太子去和皇后說,反正先別讓皇上賜婚。」現在皇帝身體不好,需要安靜養病,精神力跟不上從前,朝中很多事情都是經過太子之手的。這事若是由太子和皇帝說一聲,估計能成。不過,若是太子為了拉籠鎮北將軍,覺得這婚事可成,那就沒辦法了。

  阿寶點頭,也只能如此了。

  等江凌薇離開後,阿寶開始焦急地等蕭令殊回府。

  當然,好不容易等蕭令殊回來後,阿寶還沒開口呢,那男人彷彿已經知道她要幹什麼了,牽著她的爪子回房,直接道:「太子殿下知曉岳父當年所立之誓,不會讓岳父言而無信的!」

  「……」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98
發表於 2016-1-12 17:35:26 |只看該作者
第97章

  阿寶十分慇勤地伺候著蕭令殊更衣洗漱,換上清爽寬鬆的長袍後,又捧來冰鎮酸梅湯,看他眉眼洋溢著輕鬆,方問道:「王爺,安臨長公主是怎麼回事?」

  蕭令殊喝了半碗冰鎮酸梅湯,解了暑意,將穿著柳色輕薄夏衫的她拉到懷裡,蹭了蹭她潤滑的臉蛋後,方道:「這事其實是因新寧郡主而起。」

  阿寶略一想,便想起新寧郡主是誰了,可不是安臨長公主唯一的女兒嘛。安臨長公主的駙馬姓唐,是江南人氏,曾是當年的新科狀元,風流倜儻,一表人才,方會被安臨長公主看中,進而被賜婚成為了駙馬。可惜好景不長,與安臨長公主成親幾年便去逝了,留下剛出生的女兒。

  安臨長公主對唐駙馬是有情的,不然也不會守寡多年,也不像其他公主那般養面首,乖得出奇。新寧郡主是安臨長公主唯一的女兒,因正德帝憐惜這妹妹,對新寧郡主也是寵愛有加,甫一出生時就被賜封為新寧郡主。

  阿寶嫁入皇家後,與新寧郡主也見過幾次面,她是個善解人意的姑娘,看著白白嫩嫩的小姑娘,十分討人喜歡。不過她有一個讓人無奈到不知道怎麼辦好的性格,比較敏感,對他人的好惡印象十分在意,若是旁人不小心露出點什麼異樣的目光,一定會傷到小姑娘幼小脆弱的心靈,然後就是一通自憐自傷。

  阿寶聽人提過,新寧郡主會養成這種性格,是因為她的父親早逝的原因,而母親安臨長公主也不知道怎麼教的,轉眼便成了這種性格了。雖然也是金尊玉貴地長大,但對於新寧郡主來說,除了母親,能得到的關愛極少。她性格敏感,又在意他人的眼光,更何況從小便被人拿來與宮裡的那些公主比,就算不與公主比,單是與昌平長公主之女清寧郡主比,平平都是公主之女,待遇也是相差極大的。如此,不知不覺間,便養成了這姑娘纖細敏感的性子。

  阿寶第一次見新寧郡主時,是婚後見宗室女眷,當時便見到安臨長公主和新寧郡主,因為當時人太多,倒沒怎麼注意她們。後來昌平長公主舉辦的宴會,她去參與了,也見過安臨長公主和清寧郡主幾次,安臨長公主都是安靜地陪在昌平長公主身旁,新寧郡主也常被一些宗室郡主姐妹們拉去一起玩兒,但十次有九次是眼眶紅紅地回來的,再去一打聽,便聽說新寧郡主因為一朵花、姐妹間一句平常不過的話之類的,突然自憐自傷起來,又是一通難過,鬧得那些小姑娘心情也難受。

  至於為何會說此事與新寧郡主有關,其實也是件普通不過的事情,新寧郡主去廟裡上香時,馬車突然陷到路邊的溝壑裡,李繼堯當時正帶著親兵經過,問明原因後讓親兵幫了一把。

  當時坐在馬車裡的新寧郡主便看到了李繼堯——自然是剃了鬍子恢復儒雅之相的大將軍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渴望擁有個能疼自己的父親,打聽清楚了李繼堯的身份後,又聽說了他對亡妻一往情深,便聯想到了自己母親。

  偏巧這時,昌平長公主正好和臨安長公主說起了李繼堯的事情,當初昌平長公主確實看中了李繼堯的軍功,是想讓兒子娶李繼堯的女兒的,好讓兒子有個得力的岳父。可誰知最後被皇帝耍了,看中的兒媳婦被晉王叼走了,氣得她好幾天沒有休息好。

  李繼堯回京後,他的婚事也成了京中眾多夫人們議論的事情,加之威遠侯府老夫人也放出風聲要為兒子續絃,此事又成為了京中的一則八卦,很多家裡有未出閣女兒的人家都極心動這將軍夫人的位置。

  昌平長公主也玩笑性地說起李繼堯的事情,調侃著不知道哪家的姑娘有這般好運氣成為將軍夫人,怕到時新進門的夫人年紀要比晉王妃還要小之類的,倒是挺可樂的。哪知說著說著,昌平長公主突然想起了自己眼前還有個守了十幾年寡的姐妹,而這姐妹還是當朝的公主,不正是個現成的適合的人選麼?

  再加上新寧郡主回來告訴母親及姨母,路上遇著李繼堯幫忙的事情,表示大將軍真是個大好人啊之類的,又聽姨母試探性地對母親說大將軍是個好丈夫人選,於是新寧郡主果斷地想要個新爹了。

  事情就這麼湊巧到一起,安臨長公主經不住姐妹和女兒磨,又在姐妹的幫助下,在宮裡偶遇過李繼堯一回,雖說是個武人,卻沒有絲毫武人那種五大三粗的感覺,印象十分不錯,當下也願意了。

  安臨長公主雖然與昌公長公主是姐妹,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皇帝兄長養大的原因,又不是同一母所出,難免是有所忽視的,使得她的性子與其他公主不同,是極為溫順軟糯的,對很多事情都有種聽天由命的感覺。昌平長公主說李繼堯好,女兒也想要個爹,於是也覺得這樣不錯了。

  昌平長公主是個風風火火的,直接便去找上威遠侯老夫人,得到威遠侯老夫人的私下同意後,便決定直接進宮請皇帝哥哥賜婚。

  阿寶深吸了口氣,弄明白前因後果後,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當然,蕭令殊能這般清楚,還是太子告訴他的。而太子也是從皇后那裡得知的,昌平長公主想為安臨長公主和李繼堯作媒,自然不會隱瞞皇后,還要皇后答應幫忙呢。加之她們也算是看著新寧郡主長大的,也知道小姑娘自小沒父親,性子比較敏感,也明白她慫恿母親再嫁的心態,若是可以,能圓了她的心意就圓了吧。

  「父皇那兒知道了?阿爹親自去拒絕的?」

  蕭令殊搖頭,「父皇近來身子有些不適,無人將此事告知他。」

  自從太子親政開始,皇后是穩坐釣魚台了,唯一要忙的便是穩住皇帝,時常跟去正德皇那裡和他聊聊當年彎月湖畔的長孫貴妃,算是刷刷他的好感度,為太子鞏固在皇帝心中的地位。蕭令殊娶了阿寶,在皇后眼裡,阿寶爹等於早就算是自己兒子這邊的人,李繼堯回來後也表明了他對太子的支持,所以皇后覺得並不再需要嫁個公主過去拉籠李繼堯了。當然,若是李繼堯很想娶個公主,那就另當別論了。

  事實證明,李繼堯還是對亡妻一往情深的,並不願意再娶個公主回去供著。

  昌平長公主和皇后提了這事後,皇后第一時間召來兒子告訴他此事,讓他定奪。太子現在正是重用人的時候,自然十分開明地詢問下李繼堯的意見,得知了李繼堯當年在亡妻靈前的誓言,便知他這是變相地拒絕這事情了,太子自然要考慮李繼堯的意見。

  所以,這事情就這麼解決了。

  阿寶凝眉看他,「萬一昌平長公主進宮去和父皇哭訴這事……」

  「無礙,父皇身子不好,沒空理她。而且太子殿下會處理的。」

  「……」

  果然沒將皇帝當成親爹,根本無一絲一毫的情緒起伏。不過想想他的話也對,太子隱忍了這麼多年,能力也出眾,若是連這事也做不好,那真是讓人懷疑他的能力了。

  放下心來後,阿寶捧著他的臉大大地親了一口以作獎勵。

  正親著呢,兩個孩子已經從外頭歡叫著跑進來了,然後便忤在了門口,大眼睛眨巴著瞅著他們。

  後頭追上來的丫鬟嬤嬤們見小主子們站在門口,眼角微微一掃,趕緊低下頭去,當作沒看到。

  阿寶被鬧了個大臉紅,不過到底臉皮練得十分厚了,若無其事地從男人懷裡站起身,捋了捋鬢角的碎發,朝兩個孩子招手,「包包和糕糕去哪裡玩了?還不快進來?」

  兩個孩子忙爬過門檻,然後朝她撲來,在阿寶蹲□時,都嘟起了小豬嘴在她臉上塗口水。塗完後,也爬到蕭令殊那邊,繼續小豬嘴塗口水。

  親完後,兩個小傢伙都抑起包子臉,眨巴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

  「娘娘,親親~~」

  「爹爹,親親~~」

  阿寶有些好笑,低頭分別都親了親。

  蕭令殊皺著眉,分別將他們拎起來,碰了碰臉便作罷,不太真心想親他們的包子臉。

  待晚膳過後,一家子又去逛院子消食,兩個孩子手牽著手走在前頭,聽到草叢間蛐蛐的鳴叫聲,都翹著屁股去尋找,丫鬟嬤嬤們都擔心他們被草葉子刺到或者被隱藏在草從中的蟲子蟄到,緊緊張張地跟著。

  阿寶看了眼院子裡一些不起眼的角落種有一些驅蚊蟲的草,倒是不怎麼擔心他們,小孩子還是要活潑一點才好,就算被蟄到,那也是一種教訓,以後知道這事情不該做。所以阿寶無視嬤嬤們求救的目光,縱容小包子去草叢中翹屁股找蛐蛐。

  阿寶看了看天色,夏天已經來了,隨著天氣越來越熱,過幾天便要隨著皇帝的大部隊一起去棲霞山皇莊避暑。

  「王爺,夏天到了呢。」阿寶突然道。

  蕭令殊淡淡地嗯了聲。

  「天氣好熱,該到吃冰的季節了。」阿寶繼續笑瞇瞇地道。

  「不准!」男人毫不客氣地駁了她的話,「冰涼之物對你的身子不好。」

  「誰說的?」

  「解神醫說的。婦人不可食冰涼之物。」

  「……」

  阿寶敗退了,解神醫你明明都不在,幾時灌輸他這種思想的?

  大概是為了報復某位男人不讓她吃冰,是以在晚上睡覺之前,丫鬟呈上了四碗羊奶,一家四口,正好一人一碗。

  阿寶先端一碗羊奶喝了,兩個孩子每天都會喝一碗,所以見母親喝時,也端起來喝了,等他們放下碗後,嘴巴旁邊都印了一圈白色奶漬,看起來極為搞笑,被阿寶笑了一回,拿帕子給他們擦乾淨小嘴巴。

  最後剩下某位王爺,冷冷地盯著那碗羊奶,沒有動手的意思。

  「王爺,孩子們都喝了,你不喝麼?」阿寶笑瞇瞇地道。

  小包子們也盯著他們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瞅著,可愛極了。

  蕭令殊偏了偏首,一本正經地說道:「你們該就寢了。」然後喚來丫鬟嬤嬤,帶兩個孩子去歇息。

  阿寶忍住笑,倚在長榻另一邊看他,說道:「王爺,羊奶對身體有好處,你還是喝吧。」都喝了這麼多年了,怎麼他還是一臉不喜的表情?

  蕭令殊最後自然是磨不過她喝了,不過在最後含了一大口,將她抓過來反哺給她,自是解決了那碗羊奶。

  她滿臉通紅,忍不住嗔道:「王爺,您真是……」

  話還沒說完,便被人直接抱了起來,走向室內那張大床。

  *****

  自從得了蕭令殊的准信,阿寶倒是不再為自己父親將要被逼婚而擔憂了,事實也是如此。

  自從李繼堯向太子透露出他在亡妻靈前起過誓,並且以「大丈夫立世,不可言而無信」為由,推了和臨安長公主的閏事後,一切顯得風平浪靜,不僅皇宮裡沒有什麼消息,連威遠侯府都極為安靜。

  老夫人可能已經對阿寶死了心,所以沒有讓人叫她回娘家做她的思想工作,阿寶也樂得當不知道。

  如此過了幾日,隨著天氣越發的熱後,皇帝終於起程去皇莊了。

  阿寶也讓人收拾收拾,包袱款款地帶著自家兩個孩子一起去了棲霞山下的別莊。蕭令殊由於與太子及官員先行,便留下了府衛護送他們出京去別莊。

  孩子們難得出京,都十分的興奮,在馬車裡根本坐不住,時常撩開車窗往外探著腦袋,阿寶忍不住道:「你們小心一點兒,小心馬車顛著了你們。」同時也出手將趴在車窗口的小傢伙們拎了回來。

  「娘娘,不嘛~~」甜糕嘟著小豬嘴去親阿寶,磨著讓母親給他趴窗口。

  阿寶無奈,只好托著他的小身子讓他去趴窗口,包包也不甘示弱地擠過來,小臉都有些變形了,就是要和弟弟一起齊窗口。

  這時,突然馬車停住了。阿寶看向雁回,雁回忙探頭出去,問道:「發生什麼事情了?」

  隨行的常山過來回道:「王妃,前方有車隊停下擋住路了,是安臨長公主府的車。」

  阿寶眉頭一挑,讓府衛去瞧瞧發生什麼事情,很快常山便弄清楚事情,原來臨安公主的身子突然不適,所以才會停下馬車。

  阿寶揉了揉,歎了口氣,將兩個孩子留在馬車裡讓丫鬟看顧,然後帶著雁回和白前親自上前去查探。不管怎麼說,安臨長公主也是姑姑,作侄媳婦的遇到不問候一聲,實在是說不過去。

  安臨長公主府這邊的人知曉是晉王妃的車架,也不敢托大,忙迎了上來。

  白前打著傘遮擋陽光,雁回拿著香墜扇輕輕扇著,兩個嬤嬤跟在後頭,隨後還有四個府衛跟著。安臨長公主府的僕人見到他們的陣勢,心裡有些打鼓。

  「安臨姑姑沒事吧?」阿寶和聲問道。

  這時,馬車打開,露出了一張青蔥水嫩的臉蛋,不過眼睛紅紅的,像兔子眼,眼神還有些幽怨,輕聲道:「是五表嫂啊。抱歉,我娘突然身子不舒服,所以……」

  「沒關係。」阿寶忙道,臉上的笑容真誠極了,生怕這姑娘因為自己的表情不夠真誠,腦洞又不知開到什麼地方去,然後要自憐自傷一回。這種姑娘連小白花都說不上,至少小白花一般是通過自己柔弱的外表獲得旁人同情、愛憐的心機女,可是這姑娘幾乎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無法自撥,讓人真不知如何是好。

  詢問過後,知道安臨長公主的症狀可能是中暑了,馬車一動,就眩暈得不行,還嘔吐了,所以才不得不在大路旁停了車。

  阿寶又去探望了安臨長公主,安臨長公主臉色有些憔悴,蒼白著臉倚靠在一個嬤嬤的懷裡,旁邊有丫鬟在打著扇,車裡也放了些冰盆子,溫度倒是適宜。也不知道是不是安臨長公主想起先前關於自己和李繼堯的事情,面對李繼堯的女兒時有些尷尬,隨便敷衍了幾句,便閉上眼睛假裝不舒服了。

  阿寶也沒那個興趣久待,探望過後,得知他們呆會就會直程時,便回去了,順便吩咐人去找些藥材送過來。

  就在阿寶剛回到馬車時,後面的路上響起了一陣馬蹄聲,一陣煙塵滾滾而來。

  晉王府的府衛早已圍在了旁邊,阿寶也順勢上了馬車。

  很快地,那群人便過來了,騎在前頭的是個穿著錦衣的俊秀少年,見到路旁的停著的兩個車隊,當即喝道:「你們是哪府的車?還不快給大爺讓個道兒?」說罷,手中的馬鞭直接甩了過來,當即驚了馬。

  其他人沒想到他會說出手就出手,竟然沒個顧忌,當即呆了下。不過晉王府的府衛已經反應過來了,其中一個侍衛直接攔劍一挑,將馬上的錦衣少年挑了下來。而那些跟著錦衣少年而來的幾位騎士原本還因為被擋了路跟著那錦衣少年一起囂張地起哄,直到見錦衣少年被人這麼挑下了馬,頓時驚了。

  「你們幹什麼?真是反了反了,連齊公子也敢打……啊——」

  話還沒說完,便也同樣被挑下馬了。

  晉王府的府衛相當不客氣,直接將所有馬上的人都挑下了馬,這些騎士除了四五個是主子外,其他的都是隨行的侍衛,連他們的主子都被挑下馬了,那些侍衛自然也被一起挑下。比起白目的主子們,侍衛自然認出了這些挑人下馬的府衛的身份,當即不敢還手,乖乖地被挑了下來,如此也氣得那幾個錦衣公子牙癢癢的,連連罵飯桶。

  晉王府的府衛速度太快了,當他們將人挑下馬後,倒是沒有其他動作,也沒有再傷人。

  那先前被挑下馬的錦衣少年滿臉戾氣,猛地跳起,手中的鞭子揮了出來,直取旁邊一輛馬車的馬腿,欲要驚馬。

  就在這時,一條烏色的鞭子甩了過來,纏住那條馬鞭,在那錦衣少年詫異地抬頭看去時,正好看到坐在馬車上居高臨下地看著自己的一位穿著華貴的女子,容貌秀麗,姿色端莊,卻自有一股麗色之姿。也不知道是不是陽光太晃眼,還是那人居高臨下俯視自己,墨黑的眼眸自有一種睥睨風華,看得他又是一愣。

  就在那一瞬間,馬鞭被一股力道拽了過去,落在那一隻瑩白纖細的手掌裡,再見那人手中的烏色鞭子再揮了過來,勒住了他的身體,將他往旁甩去。

  「齊少爺!」

  其他人紛紛驚呼。

  阿寶可不管什麼齊少爺,她只知道剛才若不是她反應得及時,若是驚了馬,馬車裡的孩子就要受罪了,此時只想抽飛那可惡的、囂張的齊少爺。

  理智的弦就這麼斷了,那些府衛還沒反應過來時,憤怒的女人已經跳下了馬車,一腳踹向那正要爬起的齊少爺的肩膀,又一鞭子揮過去,直接抽在他背上,沒有抽破他的衣服,不過卻讓他感覺到背上泛起火辣辣的疼。

  只抽了一鞭子,阿寶便退回去了,忍住氣道:「將他們捆起來!」

  府衛自然聽令,十分快速地將地上的人捆了起來。因為在外頭沒有隨時帶著繩子,所以捆人的東西,直接取了他們的腰帶抖開作繩子捆人。沒了腰帶,褲子差點要掉了,嚇得那群公子俊容失色,急急忙忙地蹲下夾緊雙腿,防止褲子掉落露出屁股。

  阿寶有些黑線地看著這些逗比的府衛,該稱讚他們極會就地取材麼?為毛每次覺得很嚴肅的事情,他們都有那本事弄得人哭笑不得呢?

  這邊阿寶霸氣側漏地直接捆了人,那邊的安臨長公主及新寧郡主何時見過這陣勢,直接傻眼了,更傻眼的是,當目睹了阿寶凶殘而彪悍地踹人及抽人時,心肝都抖了。

  新寧郡主眼睛都瞪圓了,然後顫巍巍地縮回了身子,心裡有些慶幸自己娘親沒有嫁給鎮北將軍。

  若是晉王妃心裡不樂意,直接拎著鞭子上門來鬧,她們這些柔弱女子如何打得過她?哦,還有那群凶殘的府衛,竟然連靖安大長公主的嫡孫也敢打,她還有什麼不敢做的?怨不得以前有那等悍女的傳言,他們都被她婚後裝出來的賢良淑德的模樣給騙了啊啊啊!怨不得以前還常聽說她和寶華公主打架呢……

  自覺知道真相的新寧郡主嚇壞了!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99
發表於 2016-1-12 17:35:40 |只看該作者
第98章

  捆了人以後,阿寶繃著臉,看也不看一眼,直接上了車。

  那些被捆成粽子的公子們總覺得褲頭要掉了,羞憤欲死,根本不敢動彈,此時也沒心思再叫囂著齊少爺的身份了。有些警醒的,已經知道這次可能是踢到鐵板了,就是不知道哪家的女眷這般兇殘囂張,這些府衛也恁地厲害,簡直是身經百戰,根本不是對手啊。

  阿寶上了車後,看到被丫鬟們護著的兩個孩子,可能是知道外頭發生了事情,十分安靜地靠坐在一起,睜著純真的大眼睛瞅著她,不禁心中一軟,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見到她微笑,兩個孩子也咧嘴笑起來,紛紛掙脫了丫鬟們,朝她撲了過去。

  「娘娘~~」

  這奶奶糯糯的聲音叫得阿寶心都軟成一團,一手一邊抱著一個孩子,摸摸他們的腦袋,查看後發現他們沒有受到什麼驚嚇後,方放下心來,然後對車裡的雁回道:「雁回,你帶人過去安臨長公主那邊,看看她們可有受到驚嚇。」

  阿寶這個吩咐,不過是做好面子問題。

  雁回應了聲是,她現在已經能很坦然地接受她家王妃一個不小心就會本性暴露的事情,反正一切有王爺在,什麼都不是問題。所以雁回早已改變了行事方針,不再動不動就操心了,十分淡定。

  很快地,雁回帶著兩個嬤嬤一起到前面安臨長公主的車隊那邊,在路過那些被捆著的男人時,視線落到其中那個齊少爺身上,觀其衣著飾品,無不精緻華貴,心知其出身富貴,就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似乎也沒聽說過京裡有哪家姓齊的顯赫世家。

  雁回想罷,已經到了安臨長公主的車駕前。

  前來接待她們的是安臨長公主府的嬤嬤,她的表情很勉強,面對雁回客氣的詢問,同樣客氣地轉達了安臨長公主並無礙,同時表示,安臨長公主已經歇息夠了,她們要出發去別莊了,不會再堵在路上。

  嬤嬤客氣地送走了晉王府的人,然後轉身上了馬車,便見馬車裡安臨長公主仍是有些不適地靠在嬤嬤懷裡,而她們的小郡主像隻受驚的小兔子一樣,眼眶發紅,緊緊地挨在母親身邊。

  嬤嬤動作一頓,臉上露出了柔和慈祥的笑容,努力安撫著敏感的主子。

  等車隊起啟,新寧郡主看著母親強忍住不適,又是心疼又是難受,低聲道:「娘,對不起!女兒以後再也不任性了……若是女兒知道晉王妃是這種、這種……女兒一定不會打那主意的。」

  新寧郡主所接觸的女人都是尊貴而文雅的皇家女眷及世家女子,何時見過像晉王妃這般生起氣來直接踹人打人的女子?雖然還有個同樣兇殘的大公主作榜樣,但因為接觸不多,並不知曉大公主的事蹟,所以她的思想裡,女人就應該知禮嫻淑文雅,而不是直接亮鞭子抽人的。

  安臨長公主笑了笑,輕輕地拍了拍女兒的手,說道:「不怪你!而且我也沒想到晉王妃會這般大膽,連靖安大長公主的孫子也敢動手。或許她並不知道那孩子是靖安大長公主的孫子,他剛回京不過幾天,大多人都還沒識得呢……」

  新寧郡主此時對鎮北將軍已經沒想法了,自然是巴不得離兇殘可怕的晉王妃遠遠的,所以對娘親的話並不怎麼在意。

  如此,在後來,新寧郡主在很多場合見到阿寶時,都會顫巍巍地自動避開,鬧得阿寶好生鬱悶不解釋。

  阿寶不知道自己在新寧郡主心裡已經被妖魔化了,等雁回回來,又見安臨長公主的車駕起程了,不再堵住路,於是也決定起程離開。

  常山過來請示道:「王妃,這些人……」

  「自然是留在這裡啦,難道還要押走不成?」阿寶詫異地問道。雖然先前憤怒他們行事囂張無忌,但既已經出過氣了,阿寶也不欲再對他們做什麼。

  當然,阿寶在做了這些事情後,也在琢磨著那位齊公子的身份,十分心平氣和地等著那位齊公子身後的家長來找她報仇。大抵是自己站在有理的一方,所以阿寶在做了這些事情後,並沒有什麼闖禍了的感覺。

  「屬下明白了!」常山十分嚴肅應下了,然後讓府衛們列隊,護送著王府的女眷繼續往棲霞山別莊行去。

  馬車在前緩緩而行,那些被捆著的公子見他們離開了,正要鬆了口氣時,突然又見那護翼在最後的幾個府衛脫離了隊伍,停在路中。等前面的馬車行了一段路後,這些表情嚴肅的府衛做著一件十分不嚴肅的事情。

  他們竟然直接拿劍戳那些馬的屁股,馬吃痛之下,撒丫子狂奔離開了。

  「……」

  太狠了!太狠了!太狠了!

  大熱天的,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一條官道通向遠方,不僅將他們捆成粽子丟在這裡曬太陽,又將他們的馬給趕走……做人不要太囂張啊!!難道是那個女人的意思?!齊少爺雙目染上了怒火,心中氣極。而那些早就認出常山是晉王府侍衛的人心裡已經明白了一些,果然這些府衛都被那位煞神殺胚不按牌裡出牌的舉動給影響了麼?

  馬車裡的阿寶正給孩子們餵水時,聽到身後響起了馬的嘶叫聲,不禁有些奇怪,不過已經行了一段路了,覺得沒什麼好看的,便沒再理會。

  常山回頭看了一眼,見那幾個府衛歸隊,十分滿意地點點頭。等他一臉正經相地回過頭,恰好對上一雙好奇的杏眼,很快便認出這是王妃身邊的大丫鬟,名叫雁聲的。然後見到這丫鬟明明已經瞧見了後頭的事情,臉上卻沒有任何驚色,反而十分自然地朝他笑了笑。

  常山也很自然地朝她微頷首致意,只是不知怎麼地,耳廓突然有些發熱。

  由於車裡有兩個孩子,馬車行走的速度並不快,直到臨近午時,他們才抵達別莊。

  還未到別莊門口,蕭令殊早已經等在那裡了,無視那些府衛及僕人的請安,打開了車門,見到馬車裡的女子朝自己微笑,冷硬的臉龐也變得柔和不少。

  「阿寶。」他喚道,伸手將她抱下馬車。

  阿寶雙手搭在他肩膀上,有些疑惑地側首看他,被他托著屁股,雙腿不能著地啊,能不能先將她放下來再說?雖然這附近沒有其他人家,但還有很多府衛及下人在看著啊。

  在阿寶有些臉紅地欲提醒他時,他將她看了一遍,問道:「沒事吧?」

  阿寶很快便明白他問的應該是路上的事情,應該是有侍衛先行去稟報他了,笑道:「自然是沒事啦,反而是那位齊公子,被臣妾不小心抽了一鞭……王爺,臣妾沒給你惹禍吧?」她十分乖巧地問道,明顯有放馬後炮的嫌疑。

  蕭令殊很自然地應道:「沒有!」說罷,方將她放下。

  「爹爹~~」

  這時,兩個孩子歡快地叫著,撲了過去。

  蕭令殊也將兩個孩子抱了下來。

  夫妻倆一人牽著一個孩子,一家子十分自然地進入了別莊。

  等梳洗過後,丫鬟們已經呈現上茶點果汁酸梅湯,還有冰鎮過後的瓜果。果汁自然是給兩個孩子準備的,酸梅湯是給阿寶和蕭令殊準備的。

  屋子裡放了冰盆子,驅除了夏季的躁熱,阿寶有些愜意地挨坐在長榻上,讓丫鬟帶兩個孩子到隔壁廂房去歇息後,方將在路上遇到的事情一一告知,最後問道:「王爺,這齊公子是何人?」

  「靖安大長公主的嫡孫。」蕭令殊回答道,「五日前從信河來到京城。」

  阿寶點頭表示明白,靖安大長公主是正德帝的親姑母,當年正德帝能順利登基,還多虧了靖安大長公主幫助,是以對這位姑母是十分尊敬親厚的。

  說來靖安大長公主也是個苦命的,她與駙馬夫妻恩愛,共育有三子,然而當年丈夫、長子和次子皆被先帝迷信的道士害死了,只留下了一名幼子。後來靖安大長公主助侄子登基後,方得以誅殺仇人,後又因無法忘懷丈夫及兒子之死,心灰意冷之下,便帶著幼子去了江南信河定居,據說定居之地正是她當年和駙馬相識相戀的地方。

  正德帝能從那麼多皇子中脫穎而出,最後登上帝位,靖安大長公主的助力不小。正德帝感激靖安大長公主的幫助,又憐其中年喪夫喪子,在她堅持帶著幼子去江南時,賜下宅子良田無數,也給予了她其他公主沒有的尊榮。

  而今日的那位齊少爺本名叫齊恒,是靖安大長公主最疼的嫡長孫,他之所以入京來,是為了妹妹齊萱與昌平長公主之子周御的親事。

  昌平長公主為了給長子挑選兒媳婦,挑來挑去都不甚滿意,直到後來靖安大長公主派人進京與正德帝說自己的兩個孫子孫女年紀大了,希望皇帝這位作表叔的能為他們的親事幫襯一二。於是正德帝這位專門坑妹的又來坑了一回妹妹,認為周御與姑母的孫女齊萱十分般配,大筆一揮,便給他們下旨賜婚。

  阿寶聽到這,突然想起了七公主被送去皇家寺院祈福的事情。七公主對周御那真的是真愛,可惜她的真愛被很多現實給阻擋了,首先在昌平長公主心裡她就不是個合適的媳婦人選;其次戚貴妃的兄弟闖下的禍事,害得昌平長公主與戚貴妃交惡,更是不會讓戚貴妃的女兒成為自己的兒媳婦了;最後,七公主與周御雖然是表兄妹,但周御與表妹們從來都是保持距離,未曾私相授受,兩人自然也不是什麼青梅竹馬、兩情相悅,所以只有七公主一廂情願,而男方那邊實在不給力啊。

  七公主十分執著於嫁給周御,也一直磨著戚貴妃和正德帝,誰知道她家父皇轉眼就將她的心上人與別的女人賜婚了,自然不服氣地鬧了起來。正德帝寵愛七公主是因為七公主是最小的女兒,又有戚貴妃吹枕頭風,所以比其他公主寵愛了點兒,但比起大公主來差得遠了,是以那時候七公主鬧起事來後,不僅沒有心想事成,反而讓正德帝發了好一通脾氣,最後戚貴妃無奈,只能打著為皇帝祈福的名義,將七公主送到了皇家寺院中清修,讓她息了那心思再接回來。

  現在,七公主已經被接回宮裡了,但她的駙馬人選還沒有定下來。雖說皇家的公平素來是晚婚的,可是眼看就要過二十了,戚貴妃也緊張起來。

  「好像周御公子與齊姑娘的婚期定在七月底,靖安大長公主是不是也會進京來?」阿寶又問道。

  「嗯,聽說過兩天就會到京了。」蕭令殊也不瞞她。

  阿寶咧了咧嘴,有些心虛道:「王爺,若是到時候靖安大長公主生氣……」

  「為何生氣?」他的聲音冷冷硬硬的,顯示心情有些不好,「齊恒縱馬傷人,後又讓你們受驚,不過是略施小懲,便宜他了。你做得極對,以後繼續保持!」他將她抱到懷裡,不客氣地稱讚著,讓她繼續保持兇殘。

  阿寶又開心起來,撲到他懷裡,親親男人的臉,將他冷硬的眉宇親得柔和起來。

  第二天,蕭令殊沐休在家,趁著他去了書房,阿寶才從雁聲那裡得知常山等侍衛所做的後續之事,不禁目瞪口呆,心說常山看起來是多麼正經嚴肅的一侍衛啊,與席遠的嬉皮笑臉比起來,感覺就是個盡職盡責的好下屬,卻沒想到他也這般狠——或者說是逗比?

  其實阿寶不知道,蕭令殊對於常山讓人所做的後續是十分滿意的。常山與席遠一樣,是最早追隨在蕭令殊身邊的府衛,對那位王爺某些行事風格是極為熟悉的。所以常山在得知了那位齊公子的身份後,仍是膽敢如此做,也算是一種補救及討好。

  府衛們雖然反應快,但當時距離得有些遠,沒想到齊恒會在被挑下馬後心懷怨恨,還敢試圖抽馬,讓馬受驚,所以他們反應不及。幸好他們王妃不是一般女人,極快地制止了。常山知道這是他們的失職,指不定王爺會不高興呢,所以方有那後續動作。

  反正蕭令殊連他的皇帝老子都不怕了,會怕你區區一個大長公主的孫子麼?所以常山毫不遲疑地下手了。

  當然,這事的結果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至少那些公子哥兒確實是受到一番罪,甚至被好些路過的各府車隊瞧見了他們的窘態。

  齊恒覺得自己這輩子從來沒有這般丟人過,被捆成粽子丟在路邊動彈不得,後來馬又被人趕跑了,害得他們只能蹲在路旁等經過的路人相救,偏偏第一個經過的是齊王這人憎狗厭的熊孩子。

  齊王在發現他們的處鏡後,再看被捆綁的方式——還有快要露屁股的褲子,於是很快便聯想到了晉王府的府衛們的傑作,等詢問清楚了發生什麼事情,知道齊恒是被晉王妃打了,齊王摸下巴想了會兒,基於一切以親愛的五哥所做的一切都是對的原則,於是華麗麗地無視了他們的窘境,還十分惡劣地讓人將他們的模樣繪畫下來,決定拿去皇莊廣為宣傳。

  做完這些事後,惡劣的齊王哈哈大笑地離開了,氣得那些人腦袋都要暈了。

  等齊王這熊孩子離開後,他們又繼續蹲在太陽底下等了近兩個時辰,才等來第二個經過的車隊,很幸運的,第二個經過的是清江郡王府的車隊,這些人才得以解脫。

  而這時候他們已經被曬得頭昏眼花,嚴重缺水,全身無力了,帶隊的是清江郡王府的世子,在問明白了他們的身份後,十分貼心地將他們撈起,直接送到棲霞山的皇莊去,交給了太子。

  齊恒雖然平時有鍛鍊,但到底是個錦衣玉食長大的公子,在太陽下曝曬了兩個時辰,又被抽了一鞭子,哪裡熬得住,回來當晚就病倒了。

  等皇帝知道這事情後,已經是第二天了,這其中也有太子特意阻止人告訴皇帝的原因。

  比起正德帝的後知後覺,棲霞山中的諸位官員及世家卻是知道得最早的,這裡還有齊王這熊孩子宣傳的原因,他讓人將那些人被自己的腰帶捆成粽子的模樣繪畫下來,並且讓人繪製了很多份,去棲霞山一帶宣傳,不消半天時間,棲霞山中所有的世家官員都知道了這件事情了。

  拜齊王所賜,齊恒這回可謂是丟盡了臉,只要看到畫像的人,腦子第一反應便是——腰帶被用來綁自己了,是不是褲子要掉下來露屁股露蛋了?然後第二個反應是,晉王妃果然是個兇殘的,誰他丫的敢說她賢良淑德就跟他急!

  於是在這件事情中,阿寶又出了回名,而且這回應該是無論怎麼刷流言,她彪悍兇殘的悍婦形象也改不了了。

  *****

  正德帝知曉齊恒生病後,自然是極怒的。他心裡是感激當年靖安大長公主的幫助,對靖安大長公主的兩個孩子也當後輩一樣愛護的,可誰知他回京不過幾天,就被人弄得病成這樣,簡直是打他的臉嘛。

  不過當正德帝問明白了齊恒生病的前因後果,然後沉默了。

  「父皇,此事雖是五弟妹之錯,但也是齊恒動手在先,五弟妹當時也是護子心切,如若不然真的驚了馬車,車裡的兩個孩子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呢。」太子一副憂心忡忡的表情,「父皇也知道,雙胞胎中的承瀚天生不足,五弟和五弟妹一直小心地養著,現在還不怎麼健康,若是……」

  聽到太子未完的話,正德帝已經腦補起來了,於是果斷地道:「去讓人將晉王妃和雙胞胎叫過來,朕要見見他們。」

  聽出他聲音裡對雙胞胎的緊張,太子笑著應下,讓內侍去晉王府別莊叫人。

  *****

  同樣隨著威遠侯府的人一起到了棲霞山別莊避暑的李繼堯在聽聞這事後,不禁撫掌微笑,連連點頭道:「乖寶果然很乖,是個好娘親!」

  聽到這話的威遠侯及老夫人瞬間臉蛋扭曲了,實在是不明白這人的腦回路,這種時候不是應該擔心皇帝會怪罪、阿寶怎麼能行事如此魯莽麼?

  老夫人心裡對孫女的不滿又加深了一層,覺得她實在會生事——不,應該說她自小就會生事,平常一副乖乖巧巧的模樣,可總在關鍵時候出人意料。這也是她不喜這孫女的一點,若真的一直裝鷓鴣她還滿意一點兒,可偏偏一遇到些事兒,總要出人意料一回。

  李繼堯仿佛沒有看到母親及兄長不自然的臉色,口頭上力頂了女兒後,又正色道:「突然想起些事情,我要去皇莊一趟。娘,兒子先告辭了。」

  老夫人臉皮又抽搐了下,如何不知道這兒子聽說皇帝要召見晉王妃和雙胞胎,生怕他們吃虧,這是去給他們撐腰去了。

  心裡對這兒子越來越死心的老夫人實在是懶得說什麼了,無力地揮手讓他去了。

  *****

  皇莊來人的時候,阿寶正帶著兩個孩子在流經別莊的溪中玩水呢。

  這溪水清澈見底,水只淌過腿肚,水中有遊魚,看著十分喜人。阿寶讓人在溪邊砌了很多平石,溪水緩緩淌過平石,可供人踏在上面玩水。

  因為天氣實在是太熱,阿寶便帶著兩個孩子,挑了個林蔭處,讓人擺上竹椅竹桌在草地上,然後和兩個孩子一起脫了鞋,踩著溪邊乾淨的平石,讓流過的溪水沖涮著腳。

  溪水只漫過平石,踩上去漫過腳踝,沖涮著腳板,兩個孩子都喜歡踩著水,玩得不亦樂乎。

  蕭令殊今日無事,也在家陪著他們,正坐在樹蔭下吹著涼風慢慢地品著清茶。

  聽到皇莊來人了,皇帝要召見他們,阿寶和蕭令殊都知道原因,一家四口不得不結束這份悠閒,回房打理好儀容後,夫妻倆方帶著兩個孩子坐上馬車,朝皇莊行去。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100
發表於 2016-1-12 17:35:56 |只看該作者
第99章

  從晉王府別莊到皇莊需要兩刻鐘左右的時間,待馬車到達皇莊後,早已有內侍頂著炎炎夏日,滿頭大汗地等在那兒了。

  馬車進皇莊不久後,蕭令殊方攜著妻兒下了車,由內侍引領著往別莊中的清涼殿行去。

  正德帝自從大病一場後,精神跟不上以往,比較喜靜。來到皇莊避暑後,除了太子、幾個皇子和朝中的大臣外,平時不怎麼接見外人,若無大事,一般的事情都讓太子處理了。這會兒,聽到說皇帝要召見晉王妃和雙胞胎,大伙都忍不住猜測,皇帝這是心疼孫子多一些呢,還是要給靖安大長公主一個面子,要斥責晉王妃。

  在眾人猜測中,阿寶已經跟著她老公牽著兩個孩子走進了清涼殿。

  清涼殿裡,正德帝身上披著薄衫坐在長榻上,太子和皇后都陪在一旁,三人正在說著話,氣氛不錯。

  阿寶帶著兩個孩子跟著在蕭令殊身後上前請安,等被賜坐後,偷偷瞄了正德帝一眼,發現他似乎比上回賞花宴時又瘦了很多,精神更糟糕了,太子繼位估計就是這一兩年的事情了。

  正德帝見到雙胞胎,清瘦的臉上露出了笑容,和藹地道:「承瀚和瑤瑤來啦,過來給皇爺爺瞧瞧。」

  雙胞胎萌萌地抬頭瞅著自己的父母,自然不會主動跑去和個沒見過幾次面的陌生人親熱的,皇后和太子幫忙著湊樂說話,蕭令殊方牽著兩個孩子上前。

  正德帝打量著孫子孫女白嫩嫩的臉蛋兒,見他們眨巴著眼睛好奇地瞅著自己,忍不住又是一笑,溫聲問道:「承瀚和瑤瑤昨天怕不怕?有沒有受傷?」

  孩子的忘性快,對於皇帝的問題自然不解,皆是懵懵地看著他。

  皇后見雙胞胎可愛的樣子,早已疼愛地將雙胞胎中的姐姐摟到懷裡,摸摸她白嫩的臉蛋,慈愛地道:「可憐見的,沒事就好。」疼惜了孫女後,皇后又對皇帝說道:「皇上,這事臣妾也聽說了,齊恆這孩子確實太亂來了。昨天若沒有晉王妃及時攔下他,恐怕要驚了馬,馬車裡的兩個孩子也要遭殃了。」

  正德帝繃著臉,見孫子乖乖地站在面前,拉著孫子的軟軟的小手,見他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著自己,忍不住心中一軟,柔聲問道:「承瀚昨天怕不怕呢?」

  小傢伙眨巴了下眼睛,然後點點頭,抿著嘴朝他一笑,乖乖巧巧的,十分惹人憐愛。

  正德帝被孫子這一笑弄得有些激動,喉嚨有些發癢,咳嗽了兩聲,趕緊別過臉,以防將病氣傳給了孫子。等他止住了喉嚨的癢意,便看到不遠處坐在一起的兒子和兒媳婦,兒子依然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模樣,看起來無情無心,沒有絲毫的正常情緒,倒是兒媳婦一副擔心的樣子,不由得想起了當初給他們賜婚時的一時之念。

  這兒子他一直是恨著的,所以才會將他養得不像正常人。雖然這麼多年來不聞不問,可是若他那兒稍有什麼動靜,他也會是第一個知曉的。就如當初他第一次翻牆從冷宮跑出來,遇到當年進宮來給皇后賀壽的李明錦,也第一個知道他心中一直牽掛著李明錦,素來無正常人情緒的他有了執念。那時心裡仍是恨著他,卻一時起念,方給他們賜婚。

  自從大病一場,也不知道是不是老了,容易回想年輕時的事情,皇后時常和他聊起當年的長孫貴妃,不免會想到很多。想到當初心愛的女子懷孕時他是多少地期盼著這孩子出生,想起孩子出生時,他也是極疼愛的,想給孩子最好的一切,直到心愛的女人的身份暴露,她為了孩子而自殺……

  殿內的人明顯感覺到正德帝突然間有些低落的情緒,太子看了眼皇帝,也不勸說什麼,伸手拉住小侄子的小手,開始逗弄起來,問的不過是他們今天做了什麼,吃了什麼之類的。

  小傢伙眨了眨眼睛,奶聲奶氣地將記得的東西說出來,還有今天和母親妹妹一起去玩水的事情。聽他說話,太子有些驚奇,沒想到這孩子會記得這麼多,倒是聰明的。

  見孩子說得歡快,皇后也忍不住逗弄著懷裡抱著的孩子,在太子和皇后的打岔下,氣氛很快又和樂起來,正德帝的臉上也露了淡淡的笑容,慈愛地看著雙胞胎,純真無瑕的孩子確實能讓人心情愉快。

  祖孫三代正高興著,便聽內侍進來稟報,鎮北將軍求見。

  正德帝第一時間看向晉王妃,見她一臉無辜的樣子,如何不知道鎮北將軍過來的目的。一直知道鎮北將軍寵唯一的女兒,如今看來,確實寵逾性命,怨不得不想再娶。正德帝對心腹大臣還是極好的,李繼堯因為家裡母親逼婚,又有昌平長公主欲為他作媒,不願意忤逆母親,又怕到時真的被隨便賜了婚,於是便直接去找皇帝討了個旨意,這下子老夫人也只能喪氣地認了命。

  正德帝雖然不明白李繼堯為何堅持不娶——皇帝認為,就算娶了也不會抹殺他對亡妻的感情,不過如此也讓他覺得李繼堯是性情中人,李繼堯心中忘不掉亡妻,與他忘不掉阿荊一樣。對這樣合他心意的臣子,正德帝自然是寬容的。

  李繼堯進來後,先是瞄了眼女兒女婿,然後才給皇帝等人請安。

  可以說,在場的人皆知李繼堯所為何來,不禁又是一陣好笑。可能是李繼堯從來不掩飾他對唯一的女兒的寵愛,所以就算他為了女兒做出這種事情來,也生不出什麼意外或不高興的情緒來,反而覺得好笑。

  朕德帝讓人給李繼堯賜坐後,方說道:「李愛卿,你這女兒可真厲害,聽說昨兒將齊恆那孩子給教訓了一頓。過幾日靖安大長公主就要進京了,你說這事可怎麼辦?」

  李繼堯先是跪下來請罪,等皇帝讓他起來後,臉上故作無奈地說道:「臣也聽說了這件事情,心裡頭焦急不已。不過說句公道話兒,臣再偏袒自己的女兒,也得說這事真怨不得她,也很慶幸當年臣讓她學些武藝強身,不然兩個孩子就要受罪了。臣相信皇上也捨不得他們受苦的。」說罷,慈愛地看了眼雙胞胎。

  正德帝同樣看向已經跑回晉王妃那兒依著的孫子,小小的一團兒,他確實是捨不得的,只是靖安大長公主的面子也要給的。

  皇后接著笑道:「臣妾以前就聽說晉王妃抽過野豬,拍過刺客,看來大將軍功不可沒。不過現在瞧來,如此也是極好的,晉王妃這回也算是為了兩個孩子,齊恆那孩子確實不佔理兒。」

  太子也點頭道:「父皇,兒臣也聽說齊恆得靖安大長公主疼愛,在信河時行事未免放誕肆意了些,只是這裡不比江南,還是注意些比較好。」

  正德帝心裡也是不怎麼關心齊恆的,他關心的是孫子有沒有受到驚嚇,是以在幾人的輪流訴說中,自然地認為這事兒還是齊恆做得不地道,晉王妃也是無可奈何的。

  又說了會兒話後,見正德帝面露疲憊,李繼堯識趣地告辭離開,蕭令殊也帶著妻兒跟著離開。

  等他們皆離開後,內侍看了看時辰,將煎好的藥端上來。

  待皇后伺候了正德帝喝了藥後,皇帝突然道:「聽說齊恆病得嚴重,多派幾個太醫去瞧瞧罷。」也省得靖安大長公主到京時,瞧見孫子病成那樣傷心。

  皇后笑著應下了,「先前聽說他病了時,太子已經派太醫過去了。」

  知道齊恆不會被待慢,正德帝倒是比較滿意,不過想起了自家那六兒子幹的好事,正德帝氣就不打一處出來。比起晉王妃為了孩子而出手教訓齊恆,正德帝覺得那六兒子簡直是唯恐天下不亂,沒事找事幹的渾賬,忍不住道:「來人,去將齊王給朕叫過來。」

  「皇上,這……」皇后有些遲疑。

  正德帝看了她一眼,沉著臉道:「皇后想要說什麼?你也聽說老六幹的事情了,像話麼?多大的人了,還沒個定性,這種事情能這樣廣而宣傳的麼?他安的是什麼心?你也別攔著,朕今日是一定要教訓他……」

  皇后見他氣得身子都有些發顫,忙給他拍拍背,等他說完後,方道:「臣妾不是攔著,而是為皇上的身子考慮,您今日也費神了,還是先歇歇罷。老六就在別莊中,跑不掉的,等改日再宣他來也不遲。」

  皇后也並不是攔著,而是怕自己那小兒子的德行,又要氣得皇帝生病,還不若先勸著,以後再說吧。

  如此,齊王莫名地逃過一劫。

  *****

  離開皇莊後,李繼堯樂呵呵地一手一邊將兩個外孫都抱了起來,得到兩個孩子甜蜜蜜的頰吻,更是樂得找不著北。

  阿寶見父親這般開心,不禁摸了摸肚子,想著或許下回可以生個長得像她的女兒陪陪父親,讓他開心一些。想罷,看了身旁的男人一眼,到時還要解神醫配合,不能讓這男人再去吃藥。嗯,他好像也不知道那藥效還剩下三年,估計若是知道的話,解神醫可要遭殃了,先瞞著吧。

  蕭令殊發現她的目光,不由得側首看了她一眼,阿寶馬上一臉淡然狀,跑到前面去邀請她爹到別莊去住個幾天陪陪孩子。

  對此,李繼堯自然是拒絕了,不過卻保證留在京城的這段日子,一有空就會去別莊看他們的,或者女兒帶孩子到他那兒玩也行。

  等馬車到了晉王府別莊後,李繼堯對女兒道:「乖寶這次做得極好,像那種不拿人當回事的小子,就該如此狠狠地教訓。以後若再遇到這種事情,就這麼做!」

  阿寶十分精神地應了一聲,拍著馬屁道:「都是阿爹教得好!以後都聽阿爹的!」

  李繼堯聽得大樂,女兒還是和他親的。看了女婿一眼,突然覺得女婿這張硬邦邦的臉也沒這般討厭了。

  李繼堯進晉王府別莊坐了會兒,喝了些茶點,約好明日帶女兒外孫去爬山後,終於告辭離開了。

  阿寶送走了自己爹,又讓丫鬟們將兩個孩子帶去午休後,回頭便見到男人有些不高興的模樣。

  「王爺怎麼了?」阿寶蹭過來,拉著他的袖子問道,軟聲問道。

  她越來越不怕他了——或者說,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她已經不怕他了,甚至也不再在他面前裝賢良淑德,該怎麼樣就怎麼樣。在她不知不覺中,她已經被這個男人寵得太自由肆意而不自知。

  李繼堯是旁觀者,最能感覺到女兒的變化,所以對這女婿也越來越滿意。只是滿意之餘,又忍不住覺得寶貝了十幾年的女兒被個臭男人搶走了,心裡頭酸溜溜的,是以每回見面,總忍不住要撩撥刺激他一下。

  蕭令殊將手中的茶盞放下,將她摟到懷裡,冷硬地說道:「你若想去爬山,本王可以帶你去。」

  「可是王爺明日不是沒空麼?」阿寶脫口而出,等發現他越發的沒表情地盯著自己,忍著笑,同樣一臉正經地道:「等王爺沐休,我希望王爺能帶我和孩子們一起去爬山遊玩,可以麼?」

  「可以!」他滿意地道。

  「……」

  *****

  過了兩日,聽說靖安長公主帶著兒子媳婦及孫女進京了。

  這兩日阿寶雖然忙著跟中二爹相處培養感情,但也不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至少在聽說她抽了齊恆後,相熟的人紛紛過來探望,關心雙胞胎有沒有受到驚嚇。阿寶都承他們的情,對這事情倒也沒怎麼擔心。

  拜齊王的多事所賜,大伙不僅欣賞了齊恆等人被捆成粽子的窘態,也都知曉了當日的事情經過,統統認為這事齊恆不佔理,所以就算靖安長公主進京,也沒法改變什麼。反正連正德帝都不發話了,所以也沒人說什麼,最多阿寶這次彪悍的形象已經深植在人們心中了,見到她時,眾多女眷都有些不自然。

  齊恆生病後,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江南長大,身子骨與那些江南文士一樣弱了些,躺了兩天,據說還沒能下床呢,整天昏昏沉沉的。直到靖安大長公主帶著兒子媳婦一起去看他時,他還懨懨地躺在床上,吃什麼都不香。

  「哥哥,你怎麼會變成這樣?」齊萱忍不住心疼地道,「晉王妃也太可惡了,竟然害得哥哥變成這樣子。」

  「不關晉王妃的事情……」齊恆懨懨地道,腦海裡不由又想起了那日背著光居高臨下地俯睨著他的女人,一時間像是被蠱惑了一般,連背上的那鞭痕也不覺得癢了。事後知道那馬車裡還有兩個孩子時,他也知道當日是自己做得不對。

  齊恆在信河時因有靖安大公主這招牌,肆意慣了,雖然來京城時,祖母叮囑了他很多注意事項,但卻沒有過於注意,所以那時被人攔了路,不順心時自然以當初在江南時的做法行事了。

  「哪裡不關她的事?雖說是哥哥你不對,可是也不應該將你們的馬趕走,讓你在太陽底下曝曬幾個時辰,人都要曬乾了,還害得你生了病!」

  靖安大長公主也心疼孫子,見他臉色蒼白憔悴,懨懨地倚在床上,看起來就像大病一場,如何不心疼。不過在瞭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後,靖安長公主也知道是自己孫子做得不對,不由得也有些怨怪自己,在信河時將他寵得過盛,以為京城還是信河,人人都要捧著他。

  「萱兒慎言!」靖安大長公主斥了孫女後,叮囑孫子道:「你病了也好,乖乖養病,等好了後再去給皇上和晉王請罪,以後莫要如此放誕了,京城比不得信河。」

  聽到去給晉王請罪,齊恆突然道:「不需要給晉王妃請罪麼?」

  靖安大長公主一愣,笑道:「又說胡話了,雖是晉王妃教訓了你,不過她到底是內宅婦人,哪需要她出面?你好好地和晉王請罪便是,晉王可不好惹。」

  齊恆也不知道是失望多點還是什麼,沒什麼精神地應了一聲。

  靖安大長公主今日剛到驛站,並沒有怎麼歇息,略作梳洗後,連生病的孫子也沒關心,便直接去皇莊見正德帝了。她是個明白人,在路上得知了孫子與晉王妃的衝突時,便有心理準備孫子這次是白挨一頓打白生病了,正德帝雖對她尊重,但發生這種事情,只會向著自己的孫子孫女。

  所以在皇莊裡,兩人敘了舊後,不用正德帝提起這事,她已經自動去請罪了,並將事情都攬到了孫子身上。果然如此做法是投了皇帝的心,他雖然嘴裡客氣著,但對她這姑母也越發的和善了。

  以後孫女嫁在京城,兒子和孫子要在京裡發展,也都要依靠皇帝和太子,靖安大長公主自然要賣他們一個好。

  斥責了孫子又教育了他一翻後,靖安大長公主也累了,由兒子和媳婦方氏扶著回房去歇息。

  待服伺了婆婆歇下後,方氏又和丈夫一起回到了兒子的房裡,方氏強忍的眼淚終於滴了下來。

  齊文有些不悅道:「哭什麼,有什麼好哭的?恆兒這不是好好的麼?這次也算是個教訓,讓他知道什麼人能得罪什麼人不能得罪,這裡可不是信河,由不得他再放肆!」他也知道兒子在信河時因母親的關係,大家都讓著捧著,被寵得有些不知天高地厚,行事率直了點兒,不過本性是好的,這次的事情就權當個教訓,也讓他明白,這京裡已不是他的地盤,不是他能任性的地方。

  方氏掩面嗚咽道:「哪裡好了?你瞧瞧兒子,大病一場不說,人都瘦成什麼樣了?」

  齊萱也瞧著兄長,認同母親的話,兄長確實是瘦了一圈。只有齊家兩個男人不以為意,覺得他們女人想多了。

  等從兒子的房間離開後,方氏有些惱怒地對女兒道:「那晉王妃也確實太可惡了,哪有女人像她那樣,還會使鞭子打人,這京裡的女人可沒見過像她這般的。你以後若遇到她,可要小心一些……哎,等你與周御成親後,你還得叫她一聲表嫂……」方氏有些擔心了,難道她十幾年沒回京,京城裡的婦人都變成這般德行了麼?

  齊萱聽到母親說自己和周御的親事,不由得臉上一紅,但也想到自己嫁給周御後,也得叫晉王妃一聲表嫂,同樣有些不情願,認為會打她哥哥的女人不是什麼好女人,這也太囂張了。

  不過,很快地又想起了兄長今日的異樣,小姑娘這時又有點兒擔心起來,哥哥生平第一次被人打,不會被晉王妃打傻了吧?不然怎麼會覺得他好像在維護著晉王妃一樣,以往可沒這種事情啊……

  *****

  靖安大長公主進京一事,在京城中沒有引起絲毫的關注,特別是在聽說齊恆在病好後,很乖巧地去給正德帝和晉王道了歉後,如此揭過了這件事情。

  既然沒有後續發展,大伙也沒再關注這件事情,該幹嘛就幹嘛。

  夏季的熱度似乎連棲霞山也擋不住了,棲霞山下的皇莊裡的人們開始了很多夏季消暑活動,今日去游個湖,明日去採個蓮蓬,後日去爬個山等等,棲霞山下一片熱鬧。

  在這一片熱鬧中,還發生了一件值得人關注的事情。

  到了六月中旬時,接到了西涼國的國書,西涼國國主將派譴他們國的三皇子及公主在八月底抵達大鄴,為正德帝祝壽。

  正德帝接見了西涼國的使者後,轉身便將那份國書丟到御桌上,臉上冷笑一聲。

  太子心中微微一動,不過見皇帝陰沉的臉色,到底沒說什麼,只是在離開清涼殿後,便去了皇后那兒。

  到了六月底,李繼堯終於要回邊境了。

  阿寶即便千萬個捨不得,也只能為父親收拾了幾車子的行李,他一起帶到璟城去。那幾車的行李從衣服到吃食到藥材等等東西應有盡有,李繼堯得知後,不禁好笑,不過磨不過女兒的要求,只得帶上了。

  自從阿寶嫁給蕭令殊後,可以作主她自己的嫁妝,她也放開了手腳行事。每個月都會將她的陪嫁莊子裡的各種產出勻出幾成往璟城裡捎送,新鮮的瓜果蔬菜都不少,使得李繼堯都覺得女兒出嫁的這幾年,他的生活檔次竟然提高了。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阿寶未出嫁前,月例銀子都是從威遠侯府領的,她娘親留給她的嫁妝也在老夫人那兒收著,又是未出閣的姑娘,自然很多事情都被管著。李繼堯雖然每年都會將他的奉銀送回來,卻也不好意思指明這是他養女兒的銀子,自然也被收入威遠侯府作公用,也不可能給她作私銀。

  所以出嫁後,自己當家作主了,可以處理自己的嫁妝,阿寶自然不吝嗇於給自己父親送好東西了。加之她心疼父親,每個月的新鮮吃食和瓜果都不斷,讓人快馬加鞭送過去,也能讓李繼堯吃個新鮮。蕭令殊從來不會過問她王府的財產,而劉管家自是知道她的行為,不過見她都送的都是自己的陪嫁莊子的東西,也不好說什麼。

  李繼堯離開那天,太子親自過來相送,李繼堯在太子及女婿還有諸位官員的送行下,帶著女兒收拾的幾車行李回了邊境。

  李繼堯的離開讓阿寶失落了幾天,直到聽聞齊王妃傳出身孕的事情後,阿寶終於提起了精神,第一時間便想起了當初她和齊王妃討論的關於各種易受孕的做愛姿勢,不會真的是這個起了效果了吧?

  蕭令殊見阿寶突然一副驚疑之態,高深莫測地看了她很久,決定帶阿寶去齊王府別莊走一趟,當作散散心。

  當他們到達齊王府的時候,便見到了不在狀況中的齊王,彷彿已經靈魂出竅了。

  難道妻子有孕是讓他如此難接受的事情麼?還是高興傻了?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4-6-14 00:32

© 2004-2024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