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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tea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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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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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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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
發表於 2016-1-12 17:25:30 |只看該作者
第60章

  晉王府的侍衛行動稱得上乾淨利索,但看在旁人眼裡,那絕對是耍流氓,而那些被耍流氓的丫鬟嬤嬤們更是悲憤欲絕,特別是她們不只被自己的裙子堵了嘴,而且還被侍衛扭著手粗魯地押跪在幾位主子面前,身體與堅硬的地板磨擦,生疼生疼的,悲憤中又有些不敢置信。

  其他人也沒想過晉王府的侍衛行動這般利索,皆忍不住看了眼蕭令殊,心道素知晉王府的府衛就像是鷹犬一樣橫行京城絕對是一種震懾,卻未曾想到他們連對婦孺也如此的流氓,算是漲見識了。

  金璟琋和太子妃同時看了阿寶一眼,那眼神裡的意思阿寶只當沒發現。

  這些丫鬟嬤嬤都被堵了嘴後無法發出聲音,只剩下先前引路的嬤嬤還捂著胸口呆呆地臥在地上,臉上也同樣是一副不敢置信,直到聽到那聲猶如惡魔般的聲音響起,打了個寒顫。

  「帶路。」蕭令殊淡淡地道。

  那嬤嬤哆嗦著看他,就算心口疼,也不敢再像先前那般裝腔作勢了,趕緊爬了起來,圓胖的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下,看在旁人眼裡,還真有點滿臉橫肉的味道,到底沒有了先前的倨傲放肆。

  「嬤嬤,帶路吧,也省得你再受苦。」太子含笑地道,聲音雖然溫和,但表情也是淡淡的,自有一股不怒自威。

  此時,這些丫鬟嬤嬤才意識到,這幾位都是金尊玉貴的皇子,而這裡還有一個未來的天子,她們竟然一下子將之都得罪了,雖有大公主以往的威勢在,但面對如此直接粗暴的手段,還是打從心裡感到害怕。

  於是接下來,那嬤嬤不敢再說什麼「公主不願意見晉王和晉王妃」之類的話,乖乖地為他們帶路。

  ******

  大公主此時正在公主府裡的葳蕤軒中與兩位弟弟及弟妹們說話。

  葳蕤軒是仿照江南精巧的亭台樓閣所建,且院裡花木皆是難得一見的珍奇,是當年工部收羅了天下名花異草植於此,正是秋季時期,這院裡仍是可以看到滿庭鮮花綻放,花香襲人,可見工匠為此下了多少心思,讓前來拜訪的幾位王爺王妃看得驚歎不已。

  大公主身上穿著緋紅色的秋衫及綴著珍珠的百褶裙,這種秋日煦和的天氣裡,竟然還披著一件寬大的薄披風,半倚在臨窗的美人榻上,蒼白的臉色,時不時地嬌喘一聲,讓人一看便覺得病得不輕。

  事實上,蕭令殊當初那一腳雖然讓她心口疼得緊,到底她身子骨是打小鍛練出來的,加上好湯好藥地備著,根本算不得嚴重,只須十天半個月她便可以完全恢復健康了。只可恨府裡竟然出了個該死的奴才,也不知道她從哪裡找來的藥添進她喝的藥裡,害得她一副病西施的模樣,稍微動一下便嬌息喘喘,使不上力來,頗有一種心有餘力而不足。

  發生這事時,太醫也去查檢了她所喝的藥汁,讓她憤怒的是,連太醫也查檢不出那是什麼藥,只檢查出幾樣藥物名字,其他的完全不知,氣得她差點想要摸鞭子抽人,可惜最後反而自己因為動怒差點暈厥過去。

  大公主素來是個健康的,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像個病美人一樣纏綿臥榻,走幾步路也需要下人揣扶,這讓習慣於打馬遊街,不爽就抽人,天南地北都可以跑的人極為不習慣,甚至因此恨上了晉王夫妻來,若不是他們,她何致於會吃藥,又何致於被個該死的奴才害了?

  所以大公主在聽說太子等人上門來探望時,直接冷了臉,命人將晉王夫妻轟出去。

  「大皇姐,五皇弟許是來給您歉來了,都是兄弟,便見見他們罷。」賢王柔聲地勸道,居中調解做好人,一如他在所有兄弟中扮演的角色。

  大公主冷笑一聲,「老五那德行,你覺得他會曉得怎麼同人道歉麼?」說著輕蔑一笑。

  雖然她素來不怎麼正視這個弟弟,可是當年晉王從冷宮裡出來,明明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傻子,脾氣卻倔得狠,她直接抽了他一頓,可是抽得他傷痕纍纍,也沒見他服弱過,或說過一個求饒的字眼,不像其他的弟弟妹妹,馬上就痛哭流涕地懇求道歉了,這也是為何她看不慣晉王的原因,一看到他那張冷冷硬硬、彷彿全天下都不放在眼裡的臉,就想折辱他,讓他知道這宮裡是她說了算。

  賢王寧王等都知道大公主好像特別喜歡折騰晉王,雖然不知是出於什麼原因,但在大公主未離京城前,每次進宮或在其他地方若碰見晉王,都要動鞭子抽他一頓的,加上皇帝不聞不問,也沒人敢說什麼。

  當然,那些是晉王尚且年幼的時候,後來他長大了,習得一身本領,也有了自己的力量,大公主說沒能再得手了。不過那時他開始變得神出鬼沒,經常不在京城,與大公主幾乎遇不見,所以兩人一直沒有再對峙上,算得上是相安無事,直到中秋家宴那天,還是長大後的晉王與大公主第一次正面對上呢。

  「就是啊,還有那晉王妃,一看就是個不識好歹的。」寧王妃大力附和著大公主,「大皇姐,他們害得您如此,定要教訓教訓他們。」

  大公主眉宇間的戾色一閃而逝,冷笑連連。

  寧王眉頭微蹙地看了眼自己的王妃,賢王淡然不語,他雖有賢達之名,但也不會蠢到去撞槍口,大公主明顯是恨上晉王夫妻,他可不會趕著上前為太子的人說好話,表個意思就行了,其他的不必做得太明顯,凡事有個度。

  挺著肚子的賢王妃坐在太師椅上,暗暗地按揉著被肚子壓得有些疲憊的腰肢,她的肚子現在已有五個多月大了,雖然胎位穩定,但她仍是極為小心謹慎,生怕有絲毫閃失,若不是大公主的身份及在後來的奪嫡中起了一個重要的作用,賢王妃根本不想挺著個大肚子過來探望她。

  賢王妃是一直看好大公主的,這種看好源於上輩子的記憶。所以在知道大公主和武烈從西北回來時,賢王妃與賢王商量著,以大公主在正德帝心中的地位,他們是必須要交好大公主的,而且還要引得大公主厭惡太子,這需要詳細的計劃一翻,倒也不急。

  可是,計劃往往趕不上變化,他們沒有想到中秋家宴上會發生那樣的事情,更沒想到大公主會這般囂張地直接在那時候亮鞭子抽人時,竟然有人敢反抗。事實上,晉王妃當時那一鞭著實教他們吃驚,想不到平時看著隨和溫順的晉王妃會敢接大公主的鞭子,更不敢相信晉王會直接踹了大公主一個窩心腳。

  果然這輩子多出的兩個人,使得歷史也變得不一樣了。上輩子大公主隨武烈回京,那是得到正德帝的看重,大公主的風頭很快便蓋過了皇后及太子,得到身體漸漸虛弱的正德帝全心全意的信任。當然,在這次中秋家宴中,大公主也沒有受傷,甚至因為後來聽說駙馬武烈養了外室的事情,大公主直接帶人去將那外室及孩子都弄死了,然後與武烈翻臉,武烈一氣之下請旨去了西北,接著不到一年時間,聽說一次狩獵時從馬上摔下來傷了脊椎半身癱瘓了,不出兩年便去逝了。

  武烈的去逝對於大公主而言不痛不癢,在她被平王府休回娘家時,她聽說大公主在府裡養了很多面首,夜夜笙歌,快活無比。直到她死之前,仍是時不時地聽說大公主出入宮廷,與貴妃交好,甚至連傳位聖旨也是大公主代虛弱得無法執筆的正德帝所擬的……

  就在賢王妃沉思時,一個丫鬟匆匆忙忙地跑進來,臉色煞白地道:「公主不好了,嬤嬤和姑娘們都被晉王帶來的侍衛制住了,他們正往這兒來呢。」

  「什麼?!」

  大公主震怒,一拍小几就站起身來,可惜身子不給力,差點一個後翻厥了過去,被旁邊伺候的兩個丫鬟扶住。

  大公主氣喘吁吁,雖然身子弱,但絲毫不改她暴戾的脾氣,怒道:「真是反了反了!來人,讓公主府的府衛過來,將膽敢擅闖公主府的東西給本公主綁來!」

  那丫鬟遲疑地道:「公主,您忘記啦,今日是忠武將軍府皓少爺成親,您已經命大半的府衛去給駙馬差遣,人手不夠。」那丫鬟說著有些驚懼地低下頭,比起晉王府那些凶狠彪悍的侍衛,公主府的府衛這些年來養尊處憂,有些還是公主的入幕之賓,疏於鍛練,武力值根本敵不過晉王府的府衛,被人一下子就踹倒在地,實在是丟臉極了。

  聽到丫鬟稟報自己府裡的侍衛及丫鬟嬤嬤都被晉王帶來的府衛綁的綁,傷的傷,殘的殘,大公主氣得差點暈厥過去,賢王寧王等人也有些詫異,沒想到他們那五皇弟(五皇兄)會如此大膽,而且太子明明也在,為何不制止?難道太子以往的仁厚友愛兄弟都是裝出來的?

  只有寧王妃十分高興,面上卻一臉憤怒道:「大皇姐,他們太囂張了,絕對不能再這樣下去,不然置大皇姐的臉面往何處放?大公姐可是姐姐,哪裡能讓作弟弟的隨便欺,這事一定要告訴父皇……」

  「寶華,孤來看你了。」

  寧王妃的聲音被這道不冷不淡的聲音打斷了,幾乎有些悚然地回身,看向門口的方向。

  只見太子走在最面前,其後是兩位王爺,三位女眷走在最後。太子臉上的笑容真誠而溫和,齊王倨傲冷笑,晉王面無表情,氣息冷戾無情,三位皇子妃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只是神色各不同。

  「哼哼,七弟,你該振一下夫綱,管管你的王妃了,省得讓這等無知聒噪之婦人的臭嘴隨便的亂說,還來倒打一靶,離間咱們兄弟姐妹之間的感情,這可是大忌,父皇若是知道了,還不知如何生氣呢。」齊王嘴欠地說,下巴抬得高高的,配上那張俊美的臉,矜傲的神情,十足的睥睨瞧不起人。

  被他睥睨的寧王夫妻都有種想要將他抽一頓的衝動。

  賢王見大公主嘴唇哆嗦,氣得說不出話來的模樣,趕緊示意寧王及自己王妃上前給太子行禮,順便打圓場道:「太子、五皇弟、六皇弟也是來探望寶華的吧?你們怎地一道都來了?」

  齊王的炮口轉向賢王,皮笑肉不笑地道:「怎地二皇兄和七皇弟可以一道來,我們就不能一道來了?哦,我知道了,是嫌咱們來得晚是吧?今日是武皓那小子的大喜日子,過去討了杯喜酒喝了方過來的。」

  對於這個像炮杖一樣而且性格也極難纏的弟弟,賢王早體驗過他的殺傷力,礙於他是中宮皇子,有時候也不得不退讓一二,所以對於他諷刺的話,也未曾放在心上。

  賢王大肚一笑,但寧王妃卻不是個大肚的,怨恨的視線在阿寶臉上溜了一圈,冷睨著他們,抿嘴一笑,「自從昨日聽說大皇姐病情嚴重開始,我們一早便過來探望了,卻也比不得其他人順帶過來的。」

  太子妃皺眉,疏離不失溫和地道:「瞧七弟妹說的這是什麼話,寶華出了這等事情,咱們自然也是擔憂的,只是咱們不是太醫,一早過來也幫不上忙,何不讓寶華多休息些,也好讓身體盡快康復。」

  太子妃這話頗合情合理,太子臉上露出笑容,說道:「太子妃說得極是,孤也怕打擾了寶華養病。寶華,你身子怎麼樣了?可好一些了?若有什麼不適,可使人來同孤說。」

  這時,大公主終於緩過了那口氣,扶著丫鬟的手,蒼白的臉蛋上浮現兩朵紅暈——氣的,倒顯得有精神多了,只是她的聲音同樣很不平穩,和她的身體一樣孱弱。

  「你們……你們還有臉來問我好不好?大皇兄,難道你就這是樣對妹妹的,竟然看著有人打傷我的人闖進我府裡來?我……咳咳咳咳……」

  一陣驚天動地的咳嗽響起,大公主又一副要咳背過去的模樣,原本英姿颯爽的眉宇添了幾分病態的疲憊,說上幾句話就要喘幾下,走路也要人揣扶著,活脫脫的就是一副進賈府的林妹妹模樣,只是林妹妹人家是天生的,而大公主這是後天的,再喘也喘不出林妹妹那等病態的美感,反而因滿臉的戾氣看起來有些面目可憎。

  阿寶被這個林妹妹似的大公主弄得極為驚悚,想起中秋家宴時,那還是個英氣勃勃的美麗女人,現在卻變成了走兩步也要喘上一喘的病西施,讓她心裡對害得大公主如此的藥感到十分驚悚,同時心裡也糾結著,到底……

  來的路上,阿寶從太子妃那裡聽說了大公主府裡的事情。大公主是個得寵的,正德帝的驕寵放縱,在皇子皇女中獨一人,養成了她囂張到肆無忌憚的性子,如此也使得她行事有時候過於狠毒了。聽說給大公主下藥的是伺候大公主的一個三等丫鬟,在公主府裡實在是不值得一提的角色,也是最受欺負的角色,曾經因為與駙馬吵架心情不好的大公主發洩怒氣將她抽得半死不活,而那婢女的兄弟也是在公主府當小廝的,卻不想因為一個莫名其妙的原因,被大公主輕描淡寫一句話活活打死了,因此而記恨上大公主,謀劃著報仇,便大膽地給大公主下了藥。

  這故事聽起來完全是大公主咎由自取,甚至那婢女下藥的動機也正常不過,可是為毛阿寶仍是覺得很不正常呢?特別是蕭令殊凶殘無比地帶著他們橫行大公主府時,阿寶更是有種預感,大公主吃的那藥,估計是出於解神醫之手。

  嗯,回去後得去問問解神醫吧。

  等大公主終於喘勻了氣後,又繼續罵道:「大皇兄,你應該知道妹妹這病因是從何而來,就是老五那一腳害得我變成這樣的。」視線怨毒地瞪著蕭令殊,蕭令殊冷淡回視,絲毫沒將之放在心上,氣得她又咳了起來,「我不想見到老五也有錯麼?雖然我不知道父皇為何沒有罰老五,想來不過是給太妃面子罷了,可別太得意!」

  面對大公主一臉陰狠的表情,蕭令殊拉著阿寶坐到廳裡的並排著的太師椅上,冷硬道:「看來大皇姐挺好的。」

  這實在是風涼話,齊王忍不住噗的一聲笑出來。

  齊王不甘示弱地跳出來道:「大皇姐別太生氣,你現在身子不同以往,要好好保養啊。哎,其實也不能怪五皇兄,咱們是兄弟姐妹,可恨那些死奴才竟然攔著血肉親人過來探望您,隨便顛倒黑白,妄測主子心意,實在是該罰,咱們也是為大皇姐教訓不聽話的奴才,大皇姐不必太感激我們啦~~」

  「……」見過無恥的,沒見過這般無恥的。

  其實齊王會這般與大公主作對也是有原因的,齊王作為中宮所出的皇子,除了太子外,在所有皇子皇女中身份最尊貴,也養得他囂張跋扈的性格,那是從小時候起就開始囂張了的。而齊王生平犯到了兩個人手裡,其一是蕭令殊,其二是大公主。

  蕭令殊就不必說了,齊王會犯在他手上,不過是他自找的,他看不慣蕭令殊像條狗一樣忠心耿耿地追在太子身邊,所以一直尋他麻煩,反而被蕭令殊各種揍不解釋,而這些都是他自找的,他自是不怨人。

  可是犯到大公主手裡,那完全與跟他自找沒關係了,而反是大公主找上他的。大公主雖然不是皇后所出,但帝寵最盛,自然看不慣宮裡竟然有比她還要囂張的皇子皇女,所以齊王便倒霉了。加上大公主抽了人後,正德帝也只是意思意思地斥責一聲,讓人給受傷的齊王送了藥就了事了,自然讓齊王心懷怨恨。

  這種怨恨是日積月累的,現在發現蕭令殊這個凶殘貨竟然膽敢對上大公主,於是自然摩拳擦掌著準備跟著一起刷大公主了,至於姐弟情什麼的——甭想要他對一個將他打得差點見閻王的所謂姐姐產生什麼姐弟情,那真是太虛偽了。

  大公主氣得手摸上腰間,摸了空後,扭頭一看,見美人榻上那條新制的鞭子直接拎到手裡,就往齊王那張臉甩去。

  齊王自是不肯挨鞭子的,他就是個熊的,連正德帝要踹他,他也敢躲,何況是姐姐打他,自然不會乖乖站著挨打啦,直接跑了。大公主自然不甘休,只是她的身體不給力,走兩步就喘了,氣急之下,見到太師椅上那兩人,直接朝他們甩去。

  咻的一聲,烏色細鞭又纏住了大公主的鞭子。

  大公主看著再次膽敢接她鞭子的阿寶,雙目噴火,恨不得剜她血肉一般。

  阿寶這次自不會像上次那般讓大公主有機可趁,蕭令殊手上的那道傷仍讓她耿耿於懷呢,所以她纏住大公主的鞭子時,一個使力,那條鞭子脫手而出,大公主也因為慣性,整個人都往後仰倒,被那兩個一直關注著她的丫鬟及時摟住,才沒有摔倒在地,而這時,大公主的力氣也宣佈告罄,整個人就像一條缺水的魚一樣,嘴巴一張一合地吸動著,臉蛋發青。

  大公主這模樣自然駭得太子等人大驚,忙讓人將她送回房裡,又讓人去請太醫。剛好因為大公主發生這等事情,皇后派了兩個太醫常駐在公主府裡,所以太醫也來得極快。

  幾位皇子此時也顧不得男女有別,都擠進了房裡,至於誰關心誰看好戲的,也沒人理會了。

  「太醫,寶華怎麼樣了?」太子作為長兄,表現得極為擔憂。

  太醫檢查了下,說道:「回太子殿下,公主的身子是虛弱了點兒,但並無大礙的。」

  「無礙?」太子和賢王等人都疑惑地看著太醫。

  「嗯,雖然屬下等人還未研究出公主先前所吃的藥物是什麼,不過它們對人體並無損害,只是導致人體虛弱罷了,卻不會奪人性命。唉,也不知道何等高人能製出這樣效果的藥,倒是有些像是幾十年前的陵南解家的手法……」太醫一臉遺憾可惜的表情,很快又否決了自己的猜測,因為解氏一族已經沒落了,退居陵南一角,已有二十多年未有解家子弟出仕。

  太醫的話未完,但卻讓賢王妃臉色微變。

  同樣臉色有些異樣的還有阿寶,頓時又看了眼像個過客一般斂袖站在最外面的晉王,明明那般的安靜沉默,可是存在感極強,讓人無法忽視其存在。

  在阿寶看過來時,他沉默地回視,比起對於其他人的無視,他總是能極快地捕捉到她的目光。

  因為大公主的身體虛弱原因,所以大伙只待了一會兒便告辭離開了。

  離開之前,齊王還要刺激大公主一把,「大皇姐,你那些下人也特不敬主子了,弟弟好心幫你處置他們,都捆了送去淨靈庵吧。」

  大公主用一種要吃了他的眼神瞪著他。

  賢王忙道:「六皇弟,寶華現在身子不好,何苦來讓她不好受?你就消停一些吧。」

  齊王正欲開口,這時一直未曾開口的蕭令殊道:「本王的侍衛已經將那些膽大的奴才送去淨靈庵了。」

  「……」

  所有人:=口=!這丫的不愧是在管過欽犯,這行動力……

  這時,大公主啊的一聲,終於暈厥了過去。

  公主府中又一陣雞飛狗跳。

  ******

  一個時辰後,大公主的奶嬤嬤張氏已經跪到太和殿中,對著正德帝抹眼淚哭訴。

  張氏是宮裡的老人了,當年正德帝初得了一個女兒正稀罕著,什麼都要為她張羅,那勁頭還讓後宮的女人們納悶又嫉妒,不知道生個賠錢貨有什麼好高興的,難道皇帝的愛好與眾不同,比較稀罕女兒?於是也在後宮中掀起了一陣生皇女的風。而這張氏,也是正德帝親自去內務府中為女兒挑的奶娘,加之有些情份在,張氏面聖的機會比後宮的女人還要多。

  「皇上,您不知道,寶華公主實在是……奴婢真不知道晉王殿下和齊王殿下是什麼意思,公主已經病了,可是他們竟然還來惹她生氣不說,而且還將公主府裡的那些伺候公主的丫鬟嬤嬤們送去淨靈庵……皇上,您要給公主作主啊……」

  正德帝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只有張傑能從那張過於平靜的龍顏中發現皇帝其實在忍耐著什麼,看向張氏的眼神不禁有些憐憫。

  比起其他人,張傑更清楚皇帝為何會如此寵愛大公主。或許大公主出生那會兒皇帝確實是因為是第一個女兒而稀罕她,那麼後來對大公主的寵愛,不過是因為大公主長得有幾分相似已經去逝的長孫貴妃罷了。

  想起已經去逝的長孫貴妃,張傑心中一歎。皇帝是真的愛那個女人罷,在她死後,足足有五年時間皇宮才傳來宮妃有孕的消息,使得晉王與齊王兄弟倆的年齡相差了五歲,與其他兄弟間只相隔一兩歲不同,從中也足間那五年皇帝因為長孫貴妃的死,根本無心於後宮。

  而大公主的帝寵,不過是建立在已去逝的長孫貴妃身上,先前有平王太妃點醒,怕是大公主以後不能再像過去那般橫行無忌了。

  果然,在張氏正在給晉王上眼藥時,突然正德帝臉皮抽搐了下,暴怒出聲:「別拿這等小事來煩朕,有什麼需要作主的,去找皇后!」

  「……」

  張氏的哭聲截然而止,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正德帝,完全傻眼了。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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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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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
發表於 2016-1-12 17:25:45 |只看該作者
第61章

  事實上,傻眼的人還有後宮得到消息的女人們。

  當皇后聽說大公主的奶嬤嬤張氏進宮來找皇帝哭訴作主什麼的,她完全是不以為意的,反正只要大公主稍有不平衡,受那麼丁點的委屈,張氏都是直接進宮去找皇帝的,後宮的女人們已經習慣了皇帝為了大公主又當爹又當娘的德行。

  所以,當張氏被正德帝不耐煩的語氣罵傻後,也真傻傻地跑到後宮去找皇后了。

  至於皇后:=口=!這是要變天的節奏啊!

  張氏跪在鳳翔宮的大殿裡將先前在太和殿裡對正德帝哭訴的內容向皇后哭訴一遍,抹著淚,好不可憐,不過位上的皇后卻沒怎麼仔細聽。事實上,皇后想的是,按皇帝往常的尿性,所以大公主受什麼委屈來找的從來不是她這嫡母,而是皇帝,彷彿生怕自己這皇后欺負了她似的,而現在,他將人打發過來找自己作主是什麼意思?

  雖不知道什麼意思,皇后還是好聲好氣地寬慰了張氏,至於張氏說晉王齊王將公主氣暈了的事情,她完全不接口,輕描淡寫地在口頭上申斥他們一遍,轉頭根本沒什麼吩咐。

  大公主被個膽大包天的婢女下藥加害的事情前兩日傳進宮裡,整個宮裡的人都知道了——又是張氏進宮來哭訴的,最後還帶走了幾名太醫入駐了公主府。大概除了戚貴妃等少數幾個女人外,整個後宮的女人都在暗中叫好,幸災樂禍。

  皇后自然也是幸災樂禍中的一人,雖然她是後宮之主,要一碗水端平,可是端得再平人也是有私心的。皇后的兩個兒子就是她的命,甚至連皇帝那個渣夫都要排在兩個兒子後頭。大兒子就不必說了,那是太子,她後半輩子的依靠。小兒子是個癡纏的,有別於大兒子的穩重,時常膩著她,更讓她疼愛。

  而大公主曾經將她的小兒子毒打得遍體鱗傷,高燒不退,差點一命嗚呼,是她不眠不休守了三天三夜才將小兒子守回來,那時見小兒子受的罪,皇后想啃了大公主的心情都有了。只可恨皇上當時護著她,雖然口頭上懲罰兩句,對小兒子也有補償,可仍是讓她意難平。

  所以,現在大公主變成這樣,皇后面上難過心裡卻樂開了花,只覺得這真是報應。更報應的是,正德帝也不知道是不是突然由腦抽變好了,這次的事情竟然沒有偏向大公主,反而命令大公主在府裡閉門休養,張氏進宮也將她打發到她這裡來。

  皇后心思千回百轉,面上卻沒有半分流露,對張氏道:「寶華那孩子本宮也是心疼的,真是可憐見的,竟然遭了這些罪。你且回去好生照顧公主,本宮會告訴皇上,讓皇上懲罰老五和老六,必不會讓寶華受委屈。」

  張氏低頭抹著淚,如何不知道皇后是在打太極呢,嘴裡說得好聽,不過是將皇上拿出來說嘴壓人,怕是轉眼便置之不理吧。張氏心頭惱恨,嘴裡還得千恩萬謝,心裡十分憋屈。以前大公主受寵時,誰對她這大公主奶娘不是恭敬有加,連皇后也禮遇萬分,可現在呢?真是風水輪流轉。

  等張氏從鳳翔宮出來時,根本沒得到皇后的丁點表示,心中十分憤怒,覺得她的公主這罪是白受了,如何可以?

  於是張氏又去了朝陽宮,朝陽宮的戚貴妃一直以來與大公主交好,對大公主也是虛寒問暖的,若是有她出面找皇帝說情,皇帝應該會為大公主作主罷。

  戚貴妃自然出面接見了張氏,不過和皇后一樣,戚貴妃也是不敢輕易許諾應允什麼。雖然她願意和大公主交好,可是卻不願意得罪兩位王爺,特別這兩位是所有皇子中最難纏的,得罪了他們,說不定連她的兒子都不會好過。

  當然,面子情是要給的,所以戚貴妃用十分煽情的語言讓張氏感動了一翻,暗示張氏,若是有機會,她會在皇帝面前提起大公主的境遇,同時也會讓在宮外的賢王多關照公主府。想到今天得到的消息,戚貴妃臉皮抽搐了下。

  公主府的侍衛奴婢被晉王帶去的人打了,而且齊王那熊孩子還懂得先發制人,製造輿論,現在京裡的人都知道幾位皇子上門去探望大公主,可誰知公主府的下人恁地囂張,竟然不敬皇子,還挑唆皇室親情,於是被晉王打的打,送淨靈庵的送淨靈庵,公主府一下子空了,只留了幾個人伺候,真是寒酸得可以。至於被氣暈的大公主——那啥啊,大公主不是被人下藥身子虛弱麼?隨時都可能暈厥啊,真的不是他們害的啊,他們還好心地帶禮去探望呢~~

  於是,這麼光明正大的理由下,張氏進宮來哭訴,若是正德帝不理,後宮的女人哪敢為了她對上那兩位難纏的主兒?對上齊王那主,你一輩子都不得安生;若是對上晉王,得,你馬上就往生了。

  最後張氏被戚貴妃煽情了一把離開了,等離開後才發現,哎喲,戚貴妃根本沒給個保證啊,暗示有毛用?她的公主還躺在床上要找皇上為她作主呢!

  等張氏離開後,戚貴妃想想也不安心,召來心腹嬤嬤道:「你馬上使人到賢王府告訴賢王,寶華那兒讓他多注意點兒,若是可以,別同她走太近,面子上過得去就行了。」

  嬤嬤有些不理解,「娘娘,以往殿下與寶華公主交好您不是樂見其成麼?」

  戚貴妃笑得薄涼,「那是以前,現在嘛……皇上都表現得這般明顯,咱們也得掂量一下,省得招他恨。」伺候正德帝那麼多年,戚貴妃自認比皇后還要瞭解那男人的脾性,可不是個心眼小的主嘛,小得當年對長孫貴妃愛得要死要活,轉眼人家一死,兒子就丟到冷宮不聞不問了。

  嬤嬤吃了一驚,在她心裡,盛寵二十餘年的大公主那是山嶽一樣高大的存在,哪能說被推倒就推到的?雖然中秋節那天的事情出乎意料之外,但大伙仍是沒怎麼放在心上,只覺得皇上應該很快又會憐惜上大公主的。

  「應該不會吧?您瞧,聽說大公主被人下藥陷害,皇上還派人去徹查這事,又派了太醫駐到公主府中……」所以怎麼看都是聖寵不衰的表現。

  戚貴妃執著宮扇慢慢地搖著,半倚著美人榻,輕聲道:「中秋那天雖然不知道平王太妃與皇上在交泰殿中說了什麼,但想來應該是與晉王和他娘親有關……太妃對皇上影響極大,若太妃說了什麼,想來皇上也會聽得進去……」

  戚貴妃斂下眼瞼,回想著當年的長孫貴妃,極盛極寵,卻突然暴斃,怎麼看都可疑。因為這事宮人被清洗了大半,鬧得整個後宮都惶然不已,也使得這事也成為一個謎。而讓人不敢置信的是,皇帝那麼寵愛長孫貴妃,卻在她死後,她的兒子被丟到冷宮自生自滅,怎麼看其中都有蹊蹺,不過因為正德帝那時因長孫貴妃之死脾氣變得十分糟糕,儘管眾人心中有疑問,也不敢讓人去探查免得觸了他的霉頭,直到今日,知曉當年長孫貴妃死因的人仍是不多。

  至於大公主,越長大越像長孫貴妃,也因此讓正德帝起了移情作用。不過長孫貴妃是個風華無雙的女人,可沒有大公主的愚蠢跋扈,仗著帝寵肆無忌憚,以後怎麼死都不知道。若沒有晉王的存在,或者晉王當年死在冷宮中,戚貴妃覺得,估計肖似長孫貴妃的大公主真的是皇帝心中的唯一的寶了,只可惜……

  「哎,順便告訴賢王,大公主那邊先穩著吧,若是不行就行了。」

  聽到戚貴妃這漫不經心的話,嬤嬤心裡明白,若是皇帝真的厭棄了大公主,那麼大公主在貴妃這裡便是棄子了。

  *****

  賢王將宮裡來的人送走後,抬腳便去了主院處。

  賢王妃挺著肚子迎接,被賢王扶住坐回坑上。

  待丫鬟上了茶後,賢王將她們揮退,便將戚貴妃使人傳達的話告訴妻子。賢王妃聽罷,如何不明白戚貴妃的意思,這擺明是將大公主看作是棄子了,目光微沉。

  齊王敲著桌面,慢慢地說道:「寶華素來得父皇喜愛,雖然這次父皇的處置有些出乎意料,不過也是一時的。只可惜,寶華現在的身體……」賢王一陣可惜。

  若是大公主的身體健康,能時時進宮到正德帝面前表現,勾起他的記憶,相信疼愛了二十餘年的女兒就算一時間她做錯了事,一時也放不下的。但若是大公主一直這麼病下去,閉門不出,再深的感情也會有淡的時候,這感情就是經不得時間的考驗。

  賢王妃聽明白他的意思,其實在她心裡,仍是對這幾天發生的事情百思不得其解,實在是想像不到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可能是上輩子對大公主的記憶太深刻了,她對大公主助賢王登基所起的作用是信服不已的,可以說上輩子若沒有大公主居中周旋,正德帝也不會這麼快厭棄太子,繼而廢了太子後,任由太子病逝於宮外,然後又因為有大公主的幫忙,賢王將作為中宮皇子的齊王打壓下去,繼而被正德帝譴送到藩地,後來死於藩地的暴民手中。

  所以,賢王妃實在不想放棄大公主。

  見賢王思索著,賢王妃忍不住道:「其實大公主的病也不是治不好。」

  「哦?悅兒有何高見?」

  賢王妃為他斟了杯茶,笑道:「高見不敢當,不過是想起了一人,便是今日太醫所提的陵南解氏子弟。」

  「解氏?」賢王皺眉,「陵南解氏之名已不若當年的輝煌,聽說醫術也是一代不如一代,是以這近幾十年來才沒有解家之人入朝為官。而且解氏子弟據說都在陵南,這一代仍是沒有出息的。」

  「王爺,陵南解氏這一代其實有個大本領的,只不過……」賢王妃歎了一聲,「聽說他是個喜愛閒雲野鶴之人,視權利富貴如糞土,常年遊歷在外,行蹤不定。他的醫術頗值得稱道,若能將他找出來,大公主應該是有救的。」

  賢王十分驚訝,忙追問是誰,賢王妃當下又道:「這人的名字有些妙趣,姓解,名神醫。臣妾之所以知道他,也是從奶娘那兒聽來的,據奶娘說,前幾年她回家鄉去看望親人時,正巧那位解神醫正為一個得了怪病的人醫治,原本大夫都說那人沒救了,可是硬是讓那解神醫給救了回來。」

  這一段自然是賢王妃上輩子聽人說的,上輩子的時候她沒有見過解神醫,不過卻聽聞過他的大名。上輩子她還是平王太子妃時,聽說已經成為賢王妃的江凌薇不知怎麼地身染惡疾,忠勇伯府的人因緣巧合之下找到解神醫並將之推薦到賢王府,將她治好了。後來正德帝病重,太醫束手無策時,也是賢王將解神醫推薦入宮為皇帝醫治,硬是為正德帝多延長了幾年的壽命。

  聽完賢王妃的話,賢王倒是有幾分感興趣,不過聽說解神醫行蹤不定,現在還不知道在哪個地方雲遊時,不禁有些氣餒。

  賢王妃安慰道:「人有生老病死,有個醫術高明的大夫在,心裡也安穩一些。就算不為寶華,也可為咱們府裡請位大夫駐守,如此若是有什麼小病小痛也不用進宮去請太醫,如此不是方便許多麼?而臣妾這次懷有身孕,雖然太醫說調理得好,心裡仍是有幾分不安的,若是咱們府裡有個神醫坐鎮,臣妾這心也安穩一些。」

  「不許胡說,你會好好的。」賢王將她擁進懷裡道。

  不過妻子的話聽罷也覺得有理,自去吩咐人尋找解神醫不提。

  賢王妃心裡也十分滿意,她只是個內宅婦人,就算重生這段時間謀劃了很多,但比起男人來仍是不及的,若是有賢王的勢力去尋找,總比她的人尋找的強。

  若是能救大公主,相信有大公主幫助,她的丈夫應該仍是能走到上輩子那條路。

  ******

  解神醫不知道他被賢王夫妻及太醫院的太醫叨念了,此時正有些頭疼地看著端著一副端莊相跑來詢問他關於那藥的阿寶。

  「王妃,那真不是什麼好藥……」作為個好人,他絕對不能讓另一個好人知曉那些害人的藥,然後也想害人。所以解神醫不太樂意提起這事情,在他心裡,晉王妃真是個大好人啊,怎麼可以和蕭令殊那凶殘貨一樣去害人呢?

  阿寶點頭,打斷他的話,「我也沒別的意思,只是想知道上回王爺來您這兒要走的藥是什麼,有什麼作用?」

  解神醫冷笑一聲,「那藥自然是害人的藥,讓人常年身體虛弱,不宜於行。不過我也不想弄些害人的藥出來,所以那藥除了讓人身體虛弱一些,也沒有其他害處了,對性命和壽命都不會有影響。」解神醫一副我真是好人的表情,不過是迫於個黑暗大Boss迫害才會弄出這種害人的東西罷了。

  阿寶聽罷,終於確認了大公主會變成這樣,完全是蕭令殊的手筆。

  不過嘛,若是大公主走幾步都要喘幾下,拿鞭子抽人也使不上勁兒來,空有火爆脾氣卻沒有相對的武力值,如此來說,其他人也能少受點罪,倒是好的。

  若是以往,阿寶止不定要愧疚幾分,覺得這對於正常人來說,實在是太受罪了。可是在去了公主府一趟後,回來的路上聽著齊王嘮叨著什麼大公主以前沒少抽他們幾個兄弟,蕭令殊甚至曾經被她打得高燒不退,差點一命嗚呼後,便完全沒有愧疚了。

  確定了這件事情是蕭令殊幹的後,阿寶對蕭令殊的手段倒是有幾分瞭解了,心情略複雜地離開了半夏閣。

  「王妃怎麼了?」解神醫一副莫名其妙的神情。

  席遠看著腦子直白得不會多想的解神醫,又想起先前王妃那副瞭然的神情,心說王妃您所見的不過是王爺真面目的冰山一角,真的不算什麼事兒啊。

  「王妃可能心情不太好,你這裡不是用一些藥材的嫩葉做的可口的醃菜麼?給我幾壇拿去孝敬王妃吧,也讓她心情舒暢一些。」然後自己再私藏一壇~~

  可能是解神醫少年時就離家四處遊歷,比起那些四體不勤的富家子弟,解神醫那真是吃過苦頭的,甚至跟著村民學過種田種菜,洗衣做飯的活兒,這醃菜什麼的,也是跟個村民學的,不過村民醃的是蘿蔔大白菜之類的,他用的是藥材的嫩葉嫩芽醃的,配上自己弄的特殊調料,自然是味道一絕。席遠自從在他那裡偷吃過一回後,便欲罷不能,只可惜解神醫看得緊,只好找其他借口要了。

  解神醫想了想,想起今天早上廚房那邊送來的奶油泡芙,聽說是王妃新弄出來的點心,挺好吃的,作為報答,便應允了席遠的提議。

  是以,晚膳的時候,阿寶吃到一種十分爽口的醃菜時,簡直驚訝了。說它爽口,是因為在這種沒有辣椒的年代,人們的飲食也沒有放辣的習慣,這醃菜中竟然含有淡淡的辣味,不是薑、胡椒、芥末的辣,而是辣椒的那種辣,簡直讓她驚為天人啊。

  辣椒辣椒……阿寶叨念著。

  蕭令殊見她神神叨叨的,不禁抬頭看向她,見她完全無視了自己,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將她的臉板正過來。

  「王爺?」阿寶有種驚悚感,為毛用這麼冷酷無情的眼神看她?

  蕭令殊的目光十分有逼迫性,問道:「今晚的飯菜不合口?」不然為何只盯著那小碟子的醃菜不放?

  阿寶見他誤會了,趕緊解釋道:「王爺,不是的,今晚的飯菜很合胃口,不過臣妾覺得這醃菜更好吃。王爺您也嘗嘗,這是用茭白醃製的,還有這是用枸杞子的嫩葉及苗頭醃製,據說是神醫自己做的,下午時席侍衛送過來幾壇,說是給咱們嘗嘗。哎,味道也很不錯。來,你也嘗嘗看。」

  阿寶用公筷為他分別夾了些醃菜,然後又讚道:「沒想到解神醫有這般的好手藝,改天也得和他學一學。」最最重要的是,要問問他怎麼醃製出辣味啊~~

  蕭令殊見她一臉振奮,執筷子吃了口,酸酸甜甜中,又有絲絲說不出來的味道,雖然初嘗時有些難以接受,不過細細回味,倒是覺得爽口奇特,讓人又想再嘗一嘗。

  於是這頓飯,夫妻倆將那幾小碟的醃菜都吃了,阿寶還多吃了半碗飯,讓蕭令殊不禁看向半夏閣的方向。嗯,既然是解神醫做的……

  不得不說,這對不愧是夫妻,都打上瞭解神醫的醃菜的主意了。

  接下來的日子,解神醫覺得自己從一位濟世救人的大夫變成了個村婦了,而且還是負責做醃菜的村婦,真是叔可忍嬸都不能忍了,自然朝蕭令殊咆哮了,只可惜後果自然是被冷酷無情的男人冷酷無情地鎮壓了。

  阿寶聽說解神醫淪為了村婦後,不由得有些愧疚心虛,越發的讓廚房給解神醫多做些好吃的。

  解神醫幼年家境不好——雖是大家子弟,但是旁系的,本家不佛照,囊中羞澀,還真是沒享過什麼美食。後來少年離家,到處漂泊,加上他是個有原則的好人,所以使得錢財方面也是羞澀的,能吃的好吃東西更少了。自從阿寶嫁過來後,這是個大吃貨國來的,自己當家作主了,自然可著勁兒地折騰,除了一些失敗品外,也折騰出一些新奇的美食,都便宜了王府裡的人,解神醫自然也有份兒的,在阿寶有目地的誘惑下,解神醫漸漸地被收買了。

  於是在美食的補償下,解神醫即便對蕭令殊滿腹怨氣,也乖乖地去做醃菜了。

  而阿寶也挑了個日子詢問瞭解神醫那醃菜裡的辣味的來源,解神醫雖然奇怪,仍是告訴阿寶,這是他雲遊時,在大鄴西南山林間遇到的一種植物的果實,他學神農嘗百草嘗過無毒後,又經過反覆的試驗,確認了其功效,他才拿來給醃菜提味的,實在不值得一提,若是吃不慣他就不放了……

  等解神醫將一種曬乾的類似朝天椒的東西拿出時,阿寶大受打擊。

  原來她心心唸唸的辣椒近在眼前,可恨她竟然一無所知,這實在是太打擊人了。

  就在阿寶被突然出現的辣椒打擊不已時,突然傳來了寧王妃懷孕的消息,輪到別人來打擊她了。

  「七弟妹有身孕了?」阿寶驚訝地問劉管家。

  劉管家躬身答道:「是的,剛才寧王府打發人過來告訴奴才的,太醫說剛好一個月了。」

  寧王妃與阿寶不合,成親一個月就懷上了,自然要將這件事廣而告知,順便去氣一氣情敵了。

  阿寶數了數日子,然後露出了囧相,那不是意味寧王妃在新婚之夜就中獎的?真是……好命,一擊就中,數千萬的精子過五關斬六將,終於與一枚卵子結合了,真是喜大普奔。

  阿寶讓人準備賀禮送去寧王府,轉頭就忘記了這件事開始愁眉苦臉地想著怎麼找種子種辣椒時,劉管家看在眼裡,自然以為自家王妃為自己嫁過來幾個月卻沒有好消息而心煩,暗暗地放在了心上。

  所以,在蕭令殊傍晚回來時,劉管家馬上挪著胖乎乎的身體滾去迎接順便暗示了。

  「王爺,王妃今天情緒不太好,奴才看著有些心急……」劉管家一副為主憂心的模樣說。

  事關阿寶,蕭令殊停下腳步,冷然問道:「怎麼了?」

  劉管家被這種凶煞無比的眼神瞪得腿肚子發軟,估計王爺這是以為府裡有人讓王妃不快活了。哪能啊,有這位凶殘的主在,誰敢對王妃不敬?又不是活得不耐煩了。當下馬上道:「哎,今日寧王府打發人過來告訴王妃,寧王妃有一個月的身子了,王妃聽說後,臉色便有些變了。」

  蕭令殊的臉色更冷了,看得劉管家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時,便見他轉身便走了。

  晚飯後,阿寶被蕭令殊拉去消食,原本以為消食完要被他拎到練功房裡如每天一樣,冷酷無情地教導她鞭法時,誰知他卻讓她去洗漱沐浴。

  阿寶看了眼窗外的天空,雖然過了中秋後,天氣變得涼爽,日頭漸漸短了,但時間還早呢。

  不過看他滿臉嚴肅經冷酷,眼神也有些不對,阿寶仍是乖巧地去洗漱沐浴,然後——

  就沒有然後了。

  因為他們提早上床了,開始顛鸞倒鳳,可憐的體力武力都強悍不過男人的阿寶被做得差點想要咬死他。

  不帶這麼凶殘的!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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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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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2 17:26:00 |只看該作者
第62章

  「你今天……到底怎麼了?」

  虛弱的女聲在寧靜的夜色中響起,低低啞啞的,如在耳邊的絮語般,又如一隻小奶貓爪子,勾撓著人的心。

  剛問完這話,阿寶就發覺壓在身上的男人動作一頓,然後抬起她一條腿到臂彎間,又是一陣深沉的佔有,讓她的話哽在了喉嚨裡。阿寶覺得自己就像條曬在沙癱上的鹹魚一般,被人翻來覆去地曬著,然後又像一隻破布娃娃,被人折騰來折騰去,簡直不讓人活了。

  身上的男人仍在埋頭苦幹,阿寶覺得這次數已經超過以往的規律了,按他的規律,今晚就算要做,也只做兩次,而不是……臥糟啊,你的持久力也未免太好了吧?她消受不住啊。

  阿寶被折騰得惡向膽邊生,凝聚起力氣突然緊緊地摟抱著他汗濕的肩膀,湊到他頸窩間,啊嗚一口狠狠地咬著他的大動脈。就在她狠咬著他時,他的肌肉緊繃,然後身體一僵,很快她也跟著一個哆嗦。

  結束了?

  阿寶:=口=!這麼容易?難道是……

  趕緊裝死裝死!

  很快地,阿寶感覺到壓在身上的男人勻了氣後,慢慢地撐起身,就著昏暗的燈光俯視她,由於在裝死中沒有睜開眼睛,所以不知道他什麼表情,不過那視線真是……太灼熱了,有些受不住哎。

  等他退出來,翻身下床後,阿寶才睜開眼睛,抬了抬虛弱的手指,感覺身體都要散架了,再次惡身膽邊生,覺得自己並沒有做錯,都是他莫名其妙。

  正安慰著自己呢,便聽到腳步聲響起,很快地男人回到床邊,對上阿寶變得有些晶亮的眼睛,彎身用毯子將她包裹住抱起往旁邊耳房去清洗了。

  泡在水時,阿寶小心地偷瞄他,見他仍是面無表情,與平時無異,也不知道他生氣了還是生氣了還是生氣了?

  等清洗乾淨回來,守夜的丫鬟已經換了衣的被褥,躺在上面讓阿寶感覺到臉上火辣辣的,有些不好意思。不過,很快地她更加不好意思了,因為某個男人又將她扒了為某個使用過渡的地方擦藥——真是非人的折磨!

  等男人躺回床上將她摟住時,發現他一隻手穿過她的背,在她後頸上像撓小貓兒一樣輕輕地撓著,感覺十分舒服,差點呼嚕出聲,趕緊將他的手按壓住,牢牢地抱到懷裡,也不管自己的胸脯壓著那條胳膊讓他想歪,擺出正經臉。

  「王爺今晚怎麼了?」這麼熱情會做死人的啊。

  見她硬撐著不肯睡也要問個明白,蕭令殊便道:「生孩子!」

  「……」阿寶嘴角抽搐,「王爺急著想要個孩子麼?」實在是看不出來哎。

  蕭令殊眉稍微揚,捏起她的下巴察看,說道:「劉管家說你不開心,想要個孩子。」

  聽罷,阿寶很快便知道自己被自動腦補的劉管家給坑了。她幾時想要個孩子了?怎麼自己都不知道?難道是劉管家見寧王妃懷上了,心裡覺得她也該懷上個,所以去誤導這男人,想讓她也懷上一個?

  「絕無此事!」阿寶一臉正經道:「孩子是要看緣份的,等到該來的時候就會來了,咱們成親時間並不久,現在沒懷上也不急。」所以真的不需要這麼拚命啊,今晚是她的安全期,就算做到死也不會懷上的。

  見他一臉認真地看著自己,阿寶也一臉認真。半晌,蕭令殊又用手輕輕地撓著她的後頸,算是明白她的意思了。

  阿寶十分開心,正準備說幾句應景的話誇獎他時,誰知他接下來的話幾乎讓她吐血。

  「如此甚好,可以多做幾次。」他捏了捏她的腰,「還是太弱了。」所以明天要繼續操練。

  尼瑪她哪裡弱啊?!

  阿寶暴躁地道:「王爺,臣妾已經比其他人家的姑娘們身強體壯多了。」

  蕭令殊不是個習慣和人鬥嘴的,喜歡用事實說明。所以他直接翻身,將她壓在身下,手摸上她寢衣的帶子,用行動來證明她到底有多弱。

  阿寶嚇得半死,趕緊叫道:「是,我很弱,我實在是太弱了,已經沒有力氣再折騰了。」所以就放過她可憐的老腰和老腿吧。情急之下,阿寶連敬語和自謙都忘記說了。

  蕭令殊面無表情地看著她擺出一副可憐兮兮的嘴臉,看起來委實是教人心疼。他低首在她佈滿曖昧痕跡的肩胛上啃了一口,說道:「騙子。」總愛這般裝摸作樣,偏偏裝得很成功。

  阿寶不敢問他為何說自己是騙子,省得他又有理由折騰她,今晚的運動量已經超標了,她不想再受那個罪。見他躺回床上,探手將她摟到懷裡,她也乖乖地縮在他懷裡,由著他像撫弄著小貓咪一樣撓著她的後頸。

  打了個哈欠,阿寶就在睡去時,突然想起先前在他頸側咬的那下,忙伸手摸去,有些腫,不過沒有破皮……

  突然她的手被抓住,然後被他緊緊地箍在懷裡,那卡著她恥骨的東西硬邦邦的,讓她明白那是什麼,趕緊裝死。

  ******

  昨晚奮戰了半宿,不僅睡眠時間不夠,而且腰酸腿軟這種事情仍是十分受罪的。

  阿寶在痛苦中醒過來,發出呻吟聲。很快地,一雙手在她身上力道適中地按揉著,緩解了她大半的痛苦。

  昨晚過得太苦逼了,阿寶原本想要賴床的,不過想起今天該進宮給皇后請安了,只得拖著老腰起身。偏偏她有這個自覺,某人並無那自覺,將她按到床上,輕描淡寫地道:「你身子不適,多休息,其他的不用理會。」

  「……今天要進宮給母后請安呢。」雖然不是初一十五,可是也隔了兩天了,該去給皇后請安了。

  「明天再去!」

  兩人對視半晌,最終阿寶輸給了那雙執拗又冷戾可怕的眼睛,懶洋洋地躺回床上,由著他給自己按摩去除疲勞,然後在那適中的力道中,沉沉睡去。

  太陽高高掛在天空,阿寶才醒過來,只有自己一人躺在床上。

  聽到聲音,丫鬟們捧著洗漱的用具進來,雁回撩開床幔,將它們挽起,用金色的掛勾掛起,然後伺候阿寶更衣。看到那裸露的脖子及頸側的曖昧痕跡,雁回臉上一紅,眼裡又有些心疼,倒是華媽媽一臉高興,覺得自家姑娘與王爺感情好,所以男人難免會失了控,折騰得重了一些。

  「王爺呢?」阿寶懶洋洋地倚靠著臨窗的炕上,喝著紅棗血燕羹,如此問道。

  「王爺出去了。」

  聽罷,阿寶便不再問了。蕭令殊雖然現在沒有職務在身,可是貌似也不是真的無所事事,雖然不知道他在幹什麼,但看他經常去找太子或偶爾出京,絕對是正經事情。

  吃了東西,漱了口後,阿寶仍是覺得精神不濟,將逗弄了會兒茶杯犬後,便將它擱到一旁,趴在炕上昏昏欲睡,直到丫鬟來報,齊王妃過來了。

  「齊王妃?」阿寶睜著一雙呆滯的眼睛問道。

  雁雲伶俐地回道:「是的,奴婢已經讓白芷去回話了,將齊王妃請到偏廳喝茶。」

  雖不知道金璟琋怎麼會突然來訪,不過阿寶仍是給面子地振作起精神,回房去換了身衣服,又用清水擦了擦臉,弄好了頭髮後,方雍容華貴地去前院偏廳見金璟琋了。

  金璟琋穿著一身嫩黃色的華貴宮裝,頭上珠翠環繞,一看便知道是剛從宮裡出來,然後直接過來了。齊王雖然是皇后的愛子,不過金璟琋也同樣是皇后的親侄女,都是疼愛的,所以皇后沒有要她天天進宮請安,除了初一十五,隔三岔五的進宮一次便行了。金璟琋嫁給齊王后,也和阿寶一樣每隔兩三天進宮給皇后請安,時常都是和阿寶同一天進宮,使得她們原本有些隔閡也在相處中消得差不多了。

  雖然兩人的丈夫不怎麼合,但兩人私底下交情是不錯的。

  阿寶進去的時候,金璟琋正在喝茶,見到她進來,視線在她身上溜了一圈,抿嘴笑道:「今天未見你進宮,還以為你生了病了,便過來瞧瞧。看你臉色不好,不會真的是生病了吧?」

  阿寶坐到她身旁的位置,婢女上了茶後,便讓她們退下了,自己喝了口清茶道:「哪兒呢,不過是昨晚沒睡好,今天泛懶罷了。」

  「沒睡好?」這三個字顯然讓人想多了,就見金璟琋一臉詫異道:「你也知道寧王妃懷了身子的事情啦?其實也不必介意,你只比我早成親一個月罷了,才幾個月,也沒什麼。不必在意她,寧王妃那性格,遲早有一天會自討苦吃。」

  聽她這麼一說,阿寶愣了下,問道:「怎麼了?」

  金璟琋狐疑地看著她,見阿寶臉色不似作偽,方知道是自己想左了,估計阿寶是因其他事情沒睡好,哪裡會在意寧王妃懷沒懷上。金璟琋與阿寶雖然認識的時間不長,但兩人時常結伴進宮給皇后請安,很多夫人的聚會也坐在一起聊天,對她也有幾分瞭解的,知道阿寶並不是那等心胸狹隘之人,甚至有時候,她對一些事情的看法豁達得讓人吃驚,那份心胸見識,並非是嬌養在後宅中的女子,可窺出她成長的時間裡,在邊境鎮北將軍對她的影響。

  ——金璟琋這是對阿寶高估了,其實她不過是比這時代的女子多了幾分後世的見識理倫,那信息大爆炸的時代,鋪天蓋地的知識信息,足以開闊人的眼界。

  「昨兒寧王府不是傳出寧王妃懷上了麼?今日我進宮去給母后請安,竟然見到她也在宮裡,肚子都平著呢,就去了束腰帶,扶著個肚子走了,好像生怕旁人不知道她有了似的。」

  金璟琋有些啼笑皆非,阿寶也聽得想笑,寧王妃這不是擺明著想讓旁人羨慕嫉妒恨麼?成親才一個月就有消息了,她這是告訴大家,她這塊田肥沃著呢,特別是告訴那些生不出來的,你們的田一定是酸鹼性太多了。

  「平時除了初一十五,都沒見她到母后宮裡走動,今兒竟然破例去鳳翔宮給母后請安。這未滿三個月的身子是最危險的,母后當時還斥責了貴妃娘娘,讓寧王妃在府裡安胎,等三個月後再出門也不遲,誰知她卻說自己身體健康,太醫也說沒事,根本不放在心上。我瞧啊,她是特地去找你的!」金璟琋嘲笑完了寧王妃的作派後,對阿寶道。

  阿寶臉皮抽搐了下,自然知道寧王妃這作派也有自己的原因。估計她心裡還是不岔寧王當初向皇上求娶自己的事情,將她當成了假想情敵了,有什麼事都喜歡和她攀比。現在她進門一個月就懷上了,可不是想到她面前來炫耀一翻?

  「她也知道你今日是要進宮給母后請安的,誰知道沒見到你,還十分驚訝地問我,你今兒怎麼沒來呢。」

  「理她作甚。」阿寶撇著嘴道。

  金璟琋忍笑道,「你沒見她今天那表情,可真是失望極了,你今天沒去也好,省得她才剛懷上呢,就喘上了。」

  阿寶附和道:「以後她要喘的機會還多呢,且看著。」

  兩人說了會兒後,金璟琋暗暗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歎道:「如果我也懷上,也想像她那樣喘上一喘!」金璟琋是典型的封建閨閣女子,認為還是早早生個嫡子比較好。

  阿寶有些不贊同地道:「我聽大夫說,女子年歲太輕,生孩子不好,因身身體還沒有發育完全,對母體和孩子都不好,等長大了些再懷,方能生下健康聰明的孩子。」而金璟琋剛及笄不久,雖說在這時代已經可以嫁人了,但在阿寶看來,還只是個十五歲的蘿莉,加上又長得幼齒,看起來說像個小女孩兒,齊王那禽獸也下得了嘴。

  金璟琋聽阿寶這麼說,微微一愣,蹙了蹙眉頭,若有所思道:「你這話我好像也在哪裡聽說過……哎,我記起來了,是我一個姨母對母親說的。若是真的,遲點也不要緊,反正咱們都年輕,還等得及。」

  「正是這個理。」

  兩人都是心胸開闊的,很快便又聊上了其他。

  *****

  阿寶和金璟琋聊得開心,心裡腹誹著齊王這個禽獸,而被阿寶腹誹著禽獸的人正不依不撓地拉著蕭令殊想帶他一起去做壞事呢。

  自從上回兩人聯手坑了大公主後,齊王突然覺得這五皇兄十分合他的胃口,特別是在坑人上,所以他決定屈尊降貴,有什麼事情都拉上蕭令殊一起,說不定會有什麼意外的收穫呢。

  「五哥,這回你可不能打我,我又沒有做錯什麼!」齊王一臉理直氣壯,皇室的子弟中,只有為了顯示親近,才會去除那「皇」字,直接稱兄弟。齊王現在會這般親熱地叫「五哥」也是想表示自己與蕭令殘親近,適合接下來一起去幹壞事。

  蕭令殊冷冷地看著他,「你要作死別扯上本王。」

  齊王一臉吃驚地道:「去喝個花酒就叫作死?五皇嫂沒這麼厲害吧?」難道他看走眼了,那個看起來溫溫和和的美人兒是個母夜叉?

  蕭令殊一拂袖,抽開齊王的抓攫,冷然道:「因為本王讓你死!」

  所以他作死的對象是五皇兄,不是五皇嫂?

  齊王打了個冷顫,趕緊表明態度,「哎,你誤會弟弟了,弟弟不是帶你去喝花酒,那等庸脂俗粉哪裡值得看?那真是太傷眼了,弟弟這次叫上你,不過是去看場好戲的。」

  蕭令殊顯然與他腦電波不在同一個頻道,轉身便離開。

  齊王鍥而不捨地纏上去,即便被打青了隻眼睛也不肯放棄,至於他為何不肯放棄,是因為他知道去看戲需要拖個伴,到時若是出了什麼事情也好有個照應,不至於那麼丟臉。而且他堅信,五皇兄也是個坑人能手,與他合作,絕對是天下無敵,看大公主不就被他們坑了麼?

  「五哥五哥,一起去吧,咱們又不去那些低俗的青樓小館,是去煙雨江南園!聽說煙雨江南園中秋節時又推出了幾個從江南來的小腰兒,模樣兒可是清麗絕俗,我見猶憐,不知吸引了多少紈褲子弟去那兒一擲千金。」說著,齊王露出一臉壞笑,「七皇弟家的那個不是懷上了麼?沒準今兒七皇弟也在那裡呢?咱們一起去見識見識吧~~」

  至於怎麼見識,嘿嘿~~

  蕭令殊對此並不上心,兩人正拉拉扯扯間,太子剛好經過。

  「五弟六弟,你們在做什麼?」太子笑道,見兩人湊到一起,心裡不禁有些欣慰,自是希望這兩個弟弟能處得好。

  齊王一見太子,馬上嚷道:「太子哥哥,你來得正好。我正要勸五哥同我一起去個好玩的地方玩兒呢。可是五哥竟然拒絕了,果然五哥一直不待見我這個弟弟。」說著,十分怨念地看了眼太子。

  太子失笑,由於與這個胞弟年齡相差近十年,一直是將他當成小孩子一樣的,當下便道:「若是尋你五哥去玩兒,也不是什麼大事兒,五弟若是不忙的話,也和六弟去走走罷,別成天悶在府裡。」也省得成了個宅男。

  太子的話蕭令殊還是聽的,比正德帝的話還要聽,當下聽到太子的話,便答應了。

  ******

  送走了金璟琋後,阿寶又窩回了臨窗的炕上,炕中鋪了柔軟的毯子,手扶著窗口,腦袋靠上去,吹著秋日的風,感覺十分舒服,讓人昏昏欲睡。

  阿寶真的睡著了。

  蕭令殊回來的時候,經過窗口,便看到靠著窗口睡著的人,用眼神制止了正欲出聲的丫鬟,讓她們下去後,便站在窗前安靜地看著她的睡顏,陽光溜過窗前的芭蕉樹,煙塵在陽光中飛舞,明亮的光線下,她瓷白的肌膚上幾乎看不到絨毛,溫溫軟軟的,白裡透紅。

  她的臉壓著手臂,臉蛋被擠得變形,嘴巴微嘟,添了十分可愛。

  看了會兒,男人直接從窗口翻進去,落到炕上,將鞋子踢了,原本是想將她攬到懷裡,低首一看,一隻巴掌大的小糰子團著趴在他的膝上呢。男人眼神一冷,將那隻茶杯犬拎起丟到一旁的籃子裡,無視它軟綿綿的叫聲,將人攬到懷裡,陪著她一起瞇下眼睛。

  等太陽偏西,阿寶恢復意識時,發現自己直接靠在一具寬闊的胸膛上睡的,懵懵地抬頭一看,發現男人正摟著自己一起靠在炕上睡午覺呢。阿寶有些黑線,感覺他們就像兩個傻B,好好的床不去睡,硬是要趴炕頭睡,怨不得骨頭都不太舒服。

  在阿寶稍有動靜時,蕭令殊就醒了,見她醒了,扶著她的肩膀,讓她坐起。

  「王爺幾時回來的?」

  「方纔。」

  阿寶哦了一聲,突然又趴到他懷裡像隻小狗一樣嗅了嗅,然後抬起頭看他。

  蕭令殊也低頭俯視她。

  阿寶有些糾結,小心地道:「王爺有什麼話要對臣妾說麼?」

  蕭令殊搖頭。

  阿寶磨牙,眼神有些凶狠,不過很快又斂下了,面上笑道:「王爺剛回來,先去梳洗一下吧,身上的味道有些重呢。」

  蕭令殊點頭,見她好像又裝起來了,雖然不知道為何,不過很聽話地去澡堂沐浴去了。

  等蕭令殊離開,阿寶又是一臉凶相。

  恰好華媽媽端著紅棗茶進來,便見到自家姑娘那凶殘的模樣,嚇得手中的托盤都不穩,等轉眼見阿寶又恢復了平時的模樣,方鬆了口氣。

  將紅棗茶放到桌上,華媽媽小心地道:「姑娘剛才怎麼了?那模樣可真是嚇到老奴了,不會是老爺那邊……」華媽媽記得上回阿寶露出這副凶相時,是李繼堯受傷的時候。

  「沒什麼,剛才想到了不好的事情,華媽媽不用擔心。」

  見她一副笑瞇瞇的模樣,華媽媽半是狐疑地下去為回來的王爺準備杏仁茶去了。

  等華媽媽一走,阿寶扯了扯帕子,然後覺得自己在這裡糾結個什麼勁兒,新世紀的女性不僅上得廳堂,下得廚房,打得流氓,鬥得小三,同時也馭得了丈夫。不就是他冷了點,酷了點,煞氣了點兒嘛。

  想開了,阿寶照樣該怎麼樣就怎麼樣,不過,等到了晚上該就寢時,見他今天仍是十分有興致地想來一發時,阿寶狗膽包天地拒絕了,甚至膽子極肥地翻身坐到他腰上。

  蕭令殊若有所思,想起當初太子給他看的避火圖,頓時明白了,看向她的眼神有些火熱,低啞的聲音問道:「你喜歡這個姿勢?」

  「……」

  等阿寶明白他的話,差點一口老血噴在他臉上。

  「臣妾不喜歡這個姿勢!」阿寶咬著牙憋著聲道。

  見她神色不對,蕭令殊沒再挑戰她的神經,不過眼神十分失望,失望得讓阿寶覺得自己似乎也很過份——過份你妹啊!

  阿寶忙拍飛那種不靠譜的東西,從他身上下來,倚到他身旁,問道:「王爺你今天去哪裡了?為何身上會有其他女人的脂粉味兒?王爺若是喜歡那種味道,改天臣妾去買回來給你薰到衣服上去。」

  蕭令殊驚訝地看著她,似乎有些不明白平時連走個路都要裝一裝嫻淑的人,今晚怎麼不裝了,還有些凶狠的感覺,不過仍是誠實道:「是六皇弟弄的。」

  「齊王?」阿寶一愣,馬上腦補起來,難道齊王那禽獸覺得蘿莉不好玩了,所以改玩重口味的BL,而且還是兄弟年下?不過估計他敢這樣,蕭令殊會直接讓他見不到明天的太陽,蕭令殊這丫的一看就是個禁慾型的,看他昨晚將她壓得差點想咬他就知道他比較喜歡BG的……腦補多了= =!

  「嗯,今日與六皇弟去了煙雨江南園,在那兒發生了點事兒,六皇弟不小心將胭脂沾到身上了。」

  阿寶眨了眨眼睛,煙雨江南園是什麼地方?聽起來感覺怪怪的,還有他們去哪裡做什麼?為何齊王會將胭脂沾到蕭令殊身上?

  心裡千回百轉,不過阿寶見他眼神仍是火熱著,知道是誤會他了,不禁有些心虛,為了表達自己的歉意,忙湊過去主動在他唇上親了一下,很快地被他扣住了後腦勺,男人粗礪濕滑的舌在她嘴裡四處掠奪,一如他本人的存在,十分有存在感,侵略氣息十分濃郁。

  等兩人又滾起床單,阿寶模糊地想著,應該不是什麼大事兒吧?

  *****

  怎麼可能不是什麼大事兒?事兒可大了!

  第二天,阿寶才知道,齊王那熊孩子到底做了什麼凶殘事,簡直是坑死人了!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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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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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2 17:26:14 |只看該作者
第63章

  因昨日沒有入宮給皇后請安,所以第二日一早,阿寶便起床了,準備妥當後,和蕭令殊一起進宮。

  坐在馬車裡,阿寶有些奇怪地看著他,心裡琢磨著,他怎地也跟著進宮了?自從正德帝將蕭令殊所有的差事都擼了只留下個親王的身份,蕭令殊對那位爹也是愛理不理的,幾乎都不上朝了,每次進宮也不過是去東宮走走罷了。

  想了想,阿寶便問道:「王爺今日是去東宮麼?」

  蕭令殊看了她一眼,伸手將她軟綿綿的手握在手中,點點頭。

  阿寶不疑有他,便笑道:「那等臣妾給母后請安完後,和王爺一起走吧。嗯,我今兒想去珍寶閣看看首飾。」

  「本王與你一道去。」

  阿寶自然滿臉笑容地應好,這算不算是老公陪她一起逛街?嗯,比起其他的女人好多了。

  下了馬車後,阿寶與蕭令殊分別,乘坐著親王妃的轎輦,懷著好心情往鳳翔宮而去。路上,阿寶遇到了金璟琋,見她面上有愁容,不禁有些奇怪,想問嘛,大庭廣眾之下,又怕涉及到什麼隱私,便按捺下。

  金璟琋在下了轎輦,進入鳳翔宮之前,低聲與阿寶道:「稍會寧王妃若向母后哭訴什麼,你不必答理她。」

  哭訴?昨日還挺著個平坦的肚子顯擺,今天卻跑來哭訴?有什麼好哭訴的?

  「發生什麼事了?」阿寶也低聲問道。

  「哎,一言難盡,是我家王爺惹禍了,五皇兄也涉及在裡頭,稍會你就知道了。」

  眼見鳳翔宮就要到了,金璟琋不好說太多,便閉了嘴。阿寶雖然奇怪,但因事情不明,所以也按耐下來。

  她們到鳳翔宮時,後宮的宮妃們也一一到來給皇后請安,眾多皇家的媳婦也到了。皇后依然如往常那般,說話語調內容都不變,可是阿寶愣是覺得今天的鳳翔宮裡的氣氛比較怪異,莫不是跟金璟琋剛才透露的事情有關?

  其實也怨不得阿寶消息不靈通,昨日蕭令殊回來後就一直和她膩在一起,阿寶根本沒有時間去八卦什麼,外邊人的懾於晉王的凶名,自然也不敢將流言傳到晉王府去,所以阿寶便成了最後知道的人。

  正想著,突然聽到一道泣音從殿外傳進來,很快地便見到由著宮女扶進來的寧王妃哭著過來了——哭著過來什麼的……阿寶有些囧然,仔細看了看寧王妃的眼睛,發現竟然沒有腫,難道是到了鳳翔宮才開始哭的。

  見到寧王妃到,阿寶感覺到殿裡所有的宮妃精神都抖擻起來。

  「老七媳婦這是怎麼了?先起來,你現在懷著身子,可不能隨便折騰,來人,賜坐。」皇后在寧王妃蹲下身就要開始哭訴時便開口了,不給寧王妃開口的時間,轉頭又對那群來請安的妃嬪道:「今日便到這裡了,各位妹妹先回去歇著罷。」

  那些宮妃即便想留下來看好戲,礙於皇后已經開口了,只得退下,除了貴妃和四妃留下。其中那幾位未出閣的公主也被皇后示意帶下去了。

  等這人一走,皇后和藹地問道:「老七媳婦,你還懷著身子,哭太多仔細傷身。」

  寧王妃抹著眼淚,哭道:「母后,臣媳心裡難過啊……嗚嗚嗚,五皇兄和六皇兄怎麼能做這種事情?不說王爺難受,臣媳心裡也難受!母后,您一定要給臣媳作主啊……」說著,又用帕子捂著臉嚶嚶地哭起來。

  皇后故作一臉驚訝道:「這是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先別哭了,免得哭壞了身子。」皇后好言好語地勸著,讓宮女去擰了濕帕子給她擦臉。

  在皇后和戚貴妃的雙重勸慰下,寧王妃終於不哭了,她先是用哭得通紅的眼睛瞪了眼阿寶和金璟琋,方對皇后道:「母后,您這次可一定得給臣媳作主。臣媳知道自己現在身子不方便,不能伺候王爺,可晉王和齊王也不能什麼女人都往寧王府裡送吧?還說得那麼難聽……」說罷,又哭了起來。

  老實說,寧王妃是那種長相艷麗型的,不適合小白花作態,比較適合甩鞭子當女王,所以她現在哭得傷心,看起來也沒有梨花帶雨之感。

  在寧王妃的述說下,阿寶知道了事情的大概。

  昨天齊王這熊孩子和蕭令殊一起去了京中有名的煙雨江南園。這煙雨江南園名字取得雅,園裡一切建築也是防照江南水鄉的精巧建築所建,而且這裡還是讀書人與王公貴族子弟喜愛留連之地,裡頭設有詩社、書社、畫社、琴社、棋社等君子四藝,還有戲園之類的娛樂場所,往來此地皆是有才學之人。當然,讓人追棒的還是煙雨江南樓裡的諸位才女,她們皆是江南水鄉孕育出的溫軟女子,充滿了江南的味道,性格溫柔如水,才藝超凡,賣藝不賣身,清傲高潔。

  當然,這些是明面上的說法,事實上,只要有錢有權,來到煙雨江南園,想要與某位才女春風一度絕對沒問題,甚至想要納個才女回家紅袖添香,只要付得起銀子,也沒問題。而煙雨江南園裡的姑娘們不僅才藝非凡,性格也皆是溫柔似水、體貼入微,哪個男人不愛?

  昨兒,也不知道什麼原因,幾位皇子一起到了煙雨江南園。然後,又不知道什麼原因,齊王讓人弄來了幾條凶狠的狼狗,將整個煙雨江南園鬧得雞飛狗跳,同時當時很多在煙雨江南樓的客人都被狗咬了,幾位皇子也受到不同層次的傷。事後,齊王為了表達自己的歉意,買下了幾位煙雨江南樓的才女送去賠禮……

  這簡直是打女人的臉啊!有哪個女人希望叔伯送個小妖精到自家裡搶自己丈夫的?所以莫怪寧王妃會如此生氣,齊王簡直不著調到極點了。

  「有誰賠禮是給自己兄弟家裡送女人的麼?這也太過份了!」寧王妃恨道:「六皇兄還說什麼,我委屈了王爺,是個妒婦……」說到這裡,寧王妃哽咽出聲。

  「……」

  皇后面上訕訕的,其實比起寧王妃所陳述的,她比她知道的事情經過更詳實,昨晚皇帝已經使了人過來同她說了,讓她今天敲打一下諸位兒媳婦,讓她們規勸一下那些皇子們。皇后當時聽了,實在是想咬正德帝一口,男人犯錯,與妻子何干?難道妻子天天將他們拴在腰帶上管著?再賢良的女子,能規勸的也有限。若是男人不聽,規勸有用麼?

  只能說,皇后其實還是瞭解自己小兒子的,知道那貨是個什麼德行,找幾條大狼狗去咬人的事情,他還真是幹得出來。

  「母后,六皇兄這話實在是太過份了,臣媳哪裡妒?王爺屋子裡的通房也有幾個,成了親以後,臣媳也沒有將她們打發出去,反而好吃好喝地供著。現在臣媳有了身子,戚母妃昨兒還說,將個伺候王爺的通房份位提一提,等過些日子,再給王爺納個側妃,臣媳心裡再不願意,也答應了這事……」寧王妃咬牙切齒地說著違心的話,若不是戚貴妃昨日提醒她,她根本不允許寧王身邊有其他女人,就算是有,那也是擺設罷了。現在說這麼通話,不過是作個表態,若是有女人敢趁著她懷孕勾引她的丈夫,不弄死她才怪。

  「真是太過份了,老七媳婦,你放心,本宮會教訓齊王的。」皇后安慰道。

  寧王妃抹了抹淚,感謝了皇后,又道:「說來,臣媳還比不得五皇嫂呢。五皇兄才是個懂得疼惜人的,聽說五皇兄和五皇嫂感情才是真的好,五皇兄身邊都沒個通房呢。六皇兄那兒雖有通房,不過聽說六皇兄愛重六皇嫂,那些都是擺設……」

  寧王妃的聲音酸得殿內的人都聞到了,大伙不由得看向阿寶和金璟琋,然後面色各異。

  若先前皇后還有些同情寧王妃昨日受了驚,那麼現在就有種想要將她叉出去的衝動。蕭令殊是什麼人?那可是個連她派過去通人事的宮女都敢丟出來的人,他不想要女人,難道她這皇后能逼著他要?所以蕭令殊有沒有通房,是不是專寵晉王妃,皇后真的是不想管。至於小兒子齊王,那也是個讓人頭疼的主,熊孩子一個,根本不歸娘管,說他幾句,就要跟你急上了。而且齊王妃是她侄女,侄女都沒有懷上呢,皇后怎麼可能會給兒子弄些女人去分侄女的寵?

  所以,寧王妃想上阿寶和金璟琋的眼藥,今兒是不成功的了。

  ******

  鳳翔宮裡皇后心中惱怒非常,太和殿中,正德帝也在震怒中。

  此時太和殿內,一排金尊玉貴的皇子們跪著,這情景看在太和殿伺候的宮人眼裡,和上回齊王大婚第二日皇子們進宮請罪的情景極為相似,而與上次不同的是,這回太子沒有跟著跪,而是站在御案下方,臉上帶著些許憂慮。

  太子若是知道齊王昨日會帶蕭令殊去煙雨江南園,那他打死也不會勸蕭令殊去散散心之類的,悔得腸子都青了。雖然齊王是同胞兄弟,但太子不得不承認,三觀不太正但乖得出奇的晉王實在是個聽話的好弟弟,而齊王是個讓他想要拎起來暴打的熊弟弟。

  更讓他沒有想到的是,怎麼下面的那些兄弟昨日那麼齊全的都跑到煙雨江南樓去了呢?若是少一兩個,沒有那麼丟臉,說不定正德帝還沒有那麼生氣。

  「你們都出息了,竟然鬧到那種下九流的地方去了,是想昭告天下你們都去那種地方風流快活了是不是?朕怎麼有你們這種孽障東西?一個兩個的都讓朕生氣,是不是想要氣死朕你們才開心?啊!」

  正德帝激動地咆哮著,話裡話外的意思實在是太誅心了,嚇得連太子都一同跪下連忙道:「請父皇息怒!保重身體!」

  「息什麼怒?朕沒法息怒!沒法保重身體!」正德帝繼續朝兒子們噴口水。

  咆哮了大概半個時辰後,正德帝端過張傑呈上來的茶喝了口,然後勻了氣,冷聲道:「老六,你來說說,為何會弄幾條狼狗到那種地方去?特地去咬你幾個兄弟不成?虧你還是皇子,竟然放狗咬人,你怎麼不放狗咬自己幾下!」說著,正德帝視線一溜過去,將幾個兒子臉上的青紫映入眼裡,又想咆哮了。

  昨日的戰績也頗為利害,除了齊王和晉王,賢王、秦王、周王都被狗咬了,同時臉上也有不同程度的擦傷,雖然已經作了處理,但有些痕跡仍是無法掩飾。寧王和陳留王倒是沒有被咬,可是也被狗追得狠狠地摔了幾下,差點骨頭都錯位了,現在跪在這裡,還是感覺到全身骨頭不舒服。

  齊王被罵得挺慘的,所以有些懨頭懨腦,回道:「父皇,那狼狗兒臣只是用來嚇唬人的,聽說煙雨江南樓幕後的老闆有問題,這不是想和五皇兄去探查一下,好為父皇分憂……」放狗純粹是他一時興起的事情,不是挺好玩的嘛,能詐出很多道貌岸然的傢伙,多好?怎麼父皇不能理解呢?

  話還沒說完,就被一本奏折砸中了腦袋,那奏折掉在地上攤開來,幾位皇子眼尖看到這是一本彈劾折子,彈劾的便是昨日齊王放狗咬人事情,說他德行有虧之類的。事實上,今日早上便有御史彈劾昨天煙雨江南樓發生的事情了,不過才開了個頭,就被正德帝聯同太子一起聯手掐滅了。

  正德帝雖然是個渣爹,但好歹還是有些護短的,他的兒子們做了丟臉的事情,要罵的也是他這做父親的來罵,給人拿到朝堂上去說算什麼啊?

  事實上,昨天的事情,遭罪的人很多,大多都是勳貴子弟和喜好風雅的官員,這些受罪的人中,很多與幾名御史有姻親關係的,受了這麼大的罪——都被狗咬了,所以紛紛使人告訴了幾位御史,讓他們今天狠狠地參幾位皇子。

  為何會說是幾位皇子呢,齊王是最可惡的,竟然讓人放狼狗,而那幾位皇子被狗攆得到處跑時,將那些狗也帶了過來,擴大了受災範圍,所以自然也恨上了幾位皇子了。

  看著那奏折裡的內容,其餘的皇子們心裡都在大罵,該!就應該狠狠兒地彈劾這丫的!

  「混帳東西,自己頑劣還找上借口,今日開始,你給朕回去閉門思,好好寫份檢討書,哪天寫得讓朕滿意了,哪天就出來!」朕德帝根本不想再聽這兒子的狡辯,直接定罰了,當然,金錢上也一樣地罰了,又沒了幾年的俸祿。

  等寧王懨懨地謝恩後,朕德帝視線移到蕭令殊臉上,也不知道怎麼地,有些不太想正視這兒子,所以直接跳過了,問其他的兒子,「你們昨兒都去那裡做什麼?」說著,眼神有些不善。

  朝中有律法,官員禁止狎妓,作為皇子,那更要以身作則。因為這條律法,所以煙雨江南園等風雅之地應需而生,暗地裡是做那等勾當,但明面上,這真是個風雅的地方,賣藝不賣身的,大家私底下知道是什麼就好。正德帝其實也不管兒子們的私生活,只是他們扎堆兒地跑這種地方去,就讓他心裡不舒服了。

  皇帝都是有疑心病的,隨著兒子們的年齡增長他漸漸老去,自然會懷疑這些兒子是不是翅膀硬了,都盯上他屁股下的位子了?而且扎堆不說,怎麼卻那麼沒用地丟醜丟到天下人面前了?皇家臉面還要不要?

  賢王心中早有腹稿,誠懇地道:「父皇,其實是兒臣聽說七弟妹有了身子,為七弟高興,所以才約上幾個弟弟一起去慶祝一翻。煙雨江南園素有雅名,便約到了那裡。可誰知五弟和六弟會……」說著,苦笑一聲。

  其他幾位王也紛紛點頭應是,齊王嘀咕道:「騙誰呢,既然要慶祝,怎麼不叫上太子哥哥和弟弟幾人?明擺著要將我們排除在外,二皇兄真是太不地道了。」

  齊王這話明擺著是埋怨賢王幾人沒有兄弟情,拉幫結派,排除其他兄弟。賢王可不敢應了這話,忙道:「太子事情忙,弟弟自然不敢打擾太子殿下。五皇弟也不是個喜熱鬧的性子,倒是六皇弟……」賢王苦笑,齊王是中宮所出的皇子,驕傲慣了,性格實在不怎麼好,即便他的脾氣素來為人稱道,也實在不想同這個傢伙一起忍受他的壞脾氣。

  「看吧,二皇兄無話可說了吧?」見賢王無話可說,齊王又馬上抖上了,得意洋洋,簡直是小人得志。

  正德帝一本奏折砸過去,將抖上的人砸懨了。

  正德帝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看得眾人大氣也不敢喘一個後,方開始一個個地作出處置了。雖然說,賢王等人可能真是無辜的,但是誰讓他們當時恰好在那裡,恰好被狗攆得雞飛狗跳,被御史們抓住了彈劾?所以個個都要罰。

  罰完了後,正德帝讓這群兒子離開了,留下齊王、晉王這兩個罪魁禍首。

  其他幾個王踏離太和殿後,寧王突然想起昨日齊王讓人送到府裡的那個美人兒,臉色一僵,隱晦地道:「幾位皇兄,你們府裡可收到了六皇兄送來的賠禮?」、

  想到那賠禮——一個江南美人,幾位王也嘴角齊抽搐,心裡再次將不著調的齊王罵了個遍。至於晉王,雖然也可惡,但一看就知道是被齊王掇攛的,倒是沒有被遷怒多少。

  「都自己處理了吧。」賢王只能如此道。

  幾位王聽罷,紛紛點頭。

  *****

  而太和殿裡,正德帝有些僵硬地看著那個他一直不願意正視的孩子,即便上回被平王太妃點醒這是心愛的女人留給他的孩子,可能也是她曾經活著的證明了,但依然不能消除他心中的惡感,所以一時間真的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索性這些日子以來便無視了。

  可是現在,發現他也同樣無視自己這個老子,不知怎麼地,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兒。

  「老五,你為何和老六一起胡鬧?」

  蕭令殊面無表情地道:「何謂胡鬧?煙雨江南園確實可疑。」所以當時他才袖手旁觀,想要探查出煙雨江南樓的勢力。

  「就是嘛,還是五哥理解我!」齊王馬上喘上了,被太子咳嗽一聲提醒,趕緊低下頭去作懺悔狀。

  正德帝忍耐道:「即便有問題,可私下探查,何需鬧得如此大?丟臉的可是皇室!」

  蕭令殊不以為意道:「算不得什麼!」

  「你——」正德帝雙手緊緊地扒住桌沿,忍住想要掀桌直接壓死這兒子的衝動。

  「父皇既然如此好面子,直接下令將煙雨江南園封園不就行了?假借個名義將這事情揭過去,誰敢說什麼?」蕭令殊冷然道,「隨便安個莫須有的罪名就行了,也不礙著什麼。」

  聽著他冷言冷語的,聲音也夾了點生硬的冷澀,聽得十分刺耳,正德帝有種想要直接踹死他的衝動,氣得胸口一鼓一鼓的,抖著嘴唇說不出話來。正德帝覺得這真是報應,將這兒子丟在冷宮中不聞不問十年,他自己長歪了不說,反而來氣他這個老子。

  雖然沒想過想要補償他什麼,但是——還是很生氣他竟然長成這副德行!

  最後,蕭令殊踏出太和殿後,正德帝已經氣得要吃靜心丸了,偏偏蕭令殊根本沒放在心上,罵他他不痛不癢,罰他他無所謂,正德帝從來沒有覺得有人讓他這麼棘手過,果然是個欠債的。

  正德帝越想越不順心,想起了昨天齊王還給幾位兄弟送個江南美人作賠禮,心中一動。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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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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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2 17:26:29 |只看該作者
第64章

  等蕭令殊和齊王平安地踏出太和殿時,齊王對蕭令殊的崇拜之情簡直如那滔滔江水,綿綿不絕。

  「五哥、五哥,你真厲害,竟然能將父皇氣成那樣全身而退,改天咱們再……」

  「咳!六皇弟,慎言!」太子提醒道,臉色有些發黑,難道這熊孩子還想再做一回這種蠢事?只要一想到齊王讓人拉了幾條狼狗去咬人,太子就有想要打人的衝動。

  齊王根本不怕太子,撇了撇嘴,見太子開始嘮叨起來,忍耐地聽了會兒,終於不耐煩了,說道:「太子大哥,咱們去鳳翔宮給母后請安吧。」

  太子聲音一頓,心裡歎了口氣,也不再說什麼,同兩位弟弟一起往後宮行去。

  鳳翔宮裡,不僅幾位王妃在,連同幾位王爺也在,他們也是過來給皇后請安順便接自己的妻子的,見到太子等人出現,眾人神色各異,其中以寧王妃最為明顯,恨恨地剜了眼齊王和晉王。

  因先前答應了寧王妃會為她作主,所以皇后少不得要訓斥齊王一頓,聽說了皇帝的懲罰,恨恨地道:「你給本宮回府去好好寫檢討,在府裡反省,齊王妃看著,若他又頑劣了,儘管使人進宮來告訴本宮,看本宮治不得他!」

  齊王少不得討饒。

  訓斥了齊王一頓後,皇后方道:「好了,你們都回去吧,老二媳婦身子重了,不用時常進宮來請安。老七媳婦也一樣,只要未滿三個月都有危險,好好在府裡待著……」

  皇后一通話,使得在場的人都乖乖應是。只有寧王妃聽著皇后不痛不癢地訓斥齊王的話,心知今日進宮告狀是白告了,就算皇帝的懲罰,只是罰寫檢討書罰俸祿算什麼?她的氣不是白受了麼?

  寧王妃心裡很生氣,覺得皇后果然靠不住,等一離開鳳翔宮後,臉蛋馬上沉了下來。

  阿寶與蕭令殊走在一塊,旁邊是齊王與齊王妃,太子和太子妃皆往東宮去了。

  齊王突然高聲叫道:「幾位皇兄,昨兒弟弟送過去的美人可滿意?若是不滿意的話,弟弟可以再送,直到你們滿意為止。」

  寧王妃霍地轉身,幾欲噴火地看著他。其他幾位王妃雖然表情不明顯,但臉上也露出些許厭惡的神色,不過是礙於齊王的身份,不好表現得太明晃,免得招了皇后和太子的怨恨。

  賢王妃扶著肚子道:「六皇弟,你是弟弟,哪有弟弟給兄長送女人的道理?」作為這裡輩份最大的女性,這話賢王妃有資格說。而其他幾個王不想招來齊王的糾纏,所以皆交給自己的老婆。

  齊王似笑非笑地道:「二皇嫂錯了,弟弟送的不是女人,那是賠禮。」

  「……」

  賢王妃撫著肚子,差點被他氣得肚子疼。賢王見她臉色不對,趕緊扶住她,捏捏她的手,讓她別生氣,為這種人生氣不值得。

  賢王妃敗退了,寧王妃頂上,她就是個炮杖性子,在家裡是千嬌萬寵的嬌女,嫁人後寧王溫柔體貼,也沒讓她受過什麼委屈,是以使得她受不得丁點的委屈。齊王給她家王爺送女人,擺明著是打她的臉,她能不記恨才怪。

  「六皇兄必何說這種話?要賠禮道歉的方式多得是,卻給我家王爺送個女人來,分明是不安好心。」寧王妃冷笑地看著和壁上觀的金璟琋和阿寶,又道:「若你真的這般體貼,何不給五皇兄送幾個?或者你也可以給自己弄幾個回去?」

  齊王瞇起眼睛,冷笑道:「七弟妹好大的氣性,感情我這七皇弟都要受你拿捏了?七皇弟,是男人就要好好治治這種刁女,省得被人說是軟蛋!」

  這話實在是太難聽了,虧得他還是中宮皇子。當下寧王妃直接氣哭了,其他幾位王妃神情也不好。

  賢王見狀,趕緊示意寧王帶他老婆離開,其他人也識趣地不再與他爭辯,紛紛帶著自己的老婆離開,省得齊王像條瘋狗一樣見人就咬。

  齊王見他們走得快,嘖了一聲,臉上似乎有些不甘願,隨後與蕭令殊告辭也離開了。

  *****

  寧王的車駕裡,寧王拿著帕子為正哭得傷心的寧王妃拭淚,有些無奈道:「六皇兄就是那德行,沒得為他的話傷心,不值得。」

  「嗚嗚嗚……可你聽聽,他這話也太難聽了,分明是打我的臉,要離間咱們夫妻感情。我長這麼大,還沒有被人這般作弄過,他算什麼啊!我才有了身子,他這作兄長的就近不及待地給弟弟送女人,安的是什麼心?還有你也不准收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邊哭邊罵。

  寧王有些不自在,他以前的通房都被她挾制了,自從娶了她後,他沒去過旁的女人那裡。不過又怕她哭太多對肚子裡的孩子不好,少不得勸慰一番。事實上,昨日寧王到煙雨江南園去胡鬧一通,他們已經意識到齊王是特地針對他和賢王的,再略一想,便知道是為何了。

  自從大公主回來,發生了一連串的事情,齊王對大公主的舊恨重拾,即便現在大公主身體不好在公主府裡靜養,仍是讓齊王積著一口惡氣,像條瘋狗一樣逮著人就咬。武皓成親那天,他們去大公主府探望,比他們早了幾個時辰,擺明著站在大公主那邊,自然招到了齊王的怨恨,所以昨日不過是他給他們的警告罷了。

  果真是個瘋子!

  寧王心裡也將齊王罵個臭頭,只是明面上,他不能表現出什麼,甚至不能讓人知道他們對中宮皇后及太子一系的不喜。

  寧王妃哭了會兒後,用帕子擦了擦眼淚,突然道:「咱們去大公主府。」

  寧王皺眉,現在大公主身子不好,又變成這樣子,他實在不願意與大公主走得太近。不過他這妻子似乎極推崇大公主,若是大公主以前受寵時,如此推崇,寧王並不覺得有什麼,可是現在……

  寧王妃是個強勢的,加上她現在懷了身子,頗有些肆無忌憚的感覺,在作了決定了,馬上讓人調轉車頭,直奔大公主府了,然後轉頭對齊王道:「齊王不是得意麼?我猜大皇姐其實也想治治齊王和晉王這兩人,這次如此好的把柄,不把握實在是太浪費了。」

  寧王的車駕直奔大公主府了,事實上卻不知道大公主此時在公主府裡大發雷霆呢。

  「昨日駙馬去了煙雨江南園?!」大公主神色猙獰地道,蒼白的臉蛋都扭曲起來,滿眼狠戾之色。

  伏跪在地上的嬤嬤嚇得打了個哆嗦,趕緊回道:「公主,這些只是聽人說罷了,昨兒齊王在煙雨江南園放狗咬人,很多勳員弟子和官員都受了傷,聽說今兒朝堂上御史正彈劾諸位王爺呢。駙馬雖然當時也在,不過沒有受傷……」

  「本公主管他受沒受傷,只問他是不是去那裡找女人?那個賤人……」咆哮兩句,大公主又有些後繼無力,伺候的丫鬟趕緊端來參茶餵她,讓她積贊些力氣。

  大公主滿臉戾氣地坐在羅漢榻上平復氣息,雖然身體現在被弄得極度虛弱,拿鞭子抽人也無力,不過當習慣了這種狀況時,很快掌握了規律,大公主的殺傷力又回來了。對於駙馬武烈敢背著她去煙花之地,大公主自然是萬分生氣的,即便她找男人,她不能伺候他,可他仍是她的男人,只要是她的男人,她就不允許其他女人染指。

  「來人,去將駙馬叫過來!」

  等侍從領命而去後,又有丫鬟進來通報,寧王及寧王妃到了。

  「他們來做什麼?」大公主有些詫異,不過想起寧王妃那脾氣頗合自己的胃口,便讓人去帶他們進來。

  ****

  直到離開皇宮,阿寶仍是不明白今天是來幹什麼的,就是聽寧王妃哭訴,然後被她用眼刀子剜?話說,關她什麼事啊?

  坐在馬車裡,阿寶用手支著下巴思索了一陣,最後目光定在旁邊容色清冷的男人身上。

  蕭令殊的目光一直未離開過她,自然發現她的注視,視線下移,似乎在問有什麼事情麼?

  阿寶想了想,最終決定不用那些惱人的事情,只道:「王爺,今兒父皇又罰了什麼?」

  「沒罰。」蕭令殊十分乾脆。

  阿寶仔細地打量他的表情,發現他根本沒在意,心裡鬆了口氣。自從聽說正德帝在太和殿中大發雷霆,所有的皇子都被叫去挨訓後,她心裡有些擔心正德帝又不分青紅皂白地罵人,自己的男人自然是自己疼了。不過,對於正德帝今日竟然沒有罰蕭令殊什麼,著實讓她驚訝,還以為皇帝終於想要從良洗白了。

  等阿寶知道正德沒有罰蕭令殊的原因是,因為已經沒什麼可罰了——俸祿已經罰了三十年,所有的差事都擼了,難道要將兒子的爵位剝奪了?正德帝還需要蕭令殊為他暗中處理一些事情,自然不能將他的爵位也一併地擼掉的。所以,沒什麼可罰之下,只有罵了,誰知道罵到最後,反而是自己氣得半死。

  阿寶忍不住捂著嘴笑,笑到最後直接倒在他懷裡悶笑起來,見他滿臉不解,阿寶也沒解釋。

  因為早上出門時,有說要去珍寶閣看首飾,所以離開皇宮後,沒有直接回府,而是去了城東的珍寶閣。

  剛到珍寶閣時,便聽到一道驚喜又熱情的聲音叫道:「表妹,表妹夫!」

  阿寶起初不認為這聲音叫的是自己,等一個青年跑到自己面前笑得像個傻缺後,阿寶才認出這不是大姑姑家的表哥趙易陽麼?

  阿寶有禮地叫了表哥,蕭令殊鳥都沒鳥他一眼,冷淡得夠可以,不過卻沒法撲滅趙易陽的熱情,他張嘴就開始喋喋不休:「表妹,表妹夫,沒想到你們今日也來珍寶閣,表妹可是要選首飾?哎,秋天到了,聽說珍寶閣以秋季為主題推出了幾款新的頭面首飾,很是受夫人們喜歡……」

  阿寶看了眼站在一旁的珍寶閣夥計,見他站在一旁出聲不是,不出聲也不是,十分尷尬,又見不遠處的趙紫卿和她的丫鬟,漲紅了臉站在那兒,想開口叫人,根本插不上嘴。阿寶看罷,便知道今日趙易陽陪妹妹來珍寶閣挑看首飾,沒想到會遇到他們。若是知道今日越易陽也在,還不如直接叫珍寶閣的掌櫃拿樣式上府裡去挑選,真是失策。

  阿寶對這兩位表哥表妹沒啥想法意見,不過大姑姑李秀媛上次怒氣沖沖離去,仍是讓她印象深刻,所以不太想與這兩位表哥表妹接觸太深,面子情過得去就好。

  於是阿寶打斷了趙易陽的喋喋不休,說道:「原來表哥和表妹今兒一起來的,我與王爺還有其他事情,就不打擾你們的興趣了。改日有空,再下帖子叫表妹到王府裡玩。」

  趙紫卿忙施禮道:「多謝表姐,紫卿有空會去的。」

  阿寶這是客氣話,誰知趙易陽卻當真了,馬上點頭叫道:「好啊好啊,表妹一定要快點給妹妹下帖子啊。哎,在這裡遇到表妹和表妹夫,我心裡也很高興呢,表妹啊,表哥這裡有個不情之情……」

  「既是不情之情,還忘表哥慎重。」阿寶又一次打斷了他的話。

  趙易陽有些傻眼,而趙紫卿已經羞窘起來,忙拉住自家兄長的袖子,低著頭對阿寶道:「表姐,你別聽哥哥胡說,我……」

  「我怎麼胡說了?你和娘不是也想去參加昌平長公主府舉辦的賞花宴麼?這是個機會呢……」

  「哥!」趙紫卿已經快要哭了。她雖然是爽利性子,可這裡還有個男人……

  「……」

  阿寶無語了,果然又是為了周御而去的。想著,突然發現她身邊那個原本十足漠視這對兄妹的男人突然拿正眼看洋著趙易陽,冷硬的聲音道:「長公主府的賞花宴?」這名字真耳熟,爾後想起了今年春天那會,昌平長公主也辦了賞花宴,他還被太子給推過去參加,美其名是賞花宴,實際上卻是相親宴,讓他去那裡挑個王妃回去。

  趙易陽見他出聲了,馬上激動了,壓低了聲音道:「正是正是,聽說昌平長公主要辦賞花宴,我聽朋友說,其實是為了周公子的終身大事。」

  「……」

  阿寶嘴角抽搐,大姑姑和大姑父到底是怎麼將他教這麼大的?說話可真是直白得……幸好他還懂得顧忌自己妹妹的閨譽,沒有大聲嚷嚷。

  倒是蕭令殊得到這個消息後,眼中的戾氣突然消散很多,又聽趙易陽開始喋喋不休地想要給妹妹弄張昌平長公主府的邀請帖子,爽快道:「過幾日本王讓人將帖子送至趙府。」

  「……」

  阿寶和蕭令殊在趙易陽的千恩萬謝中離開了,阿寶臉上實在是不知道擺什麼表情好,已經木然了。因為遇到了趙易陽,阿寶完全沒心思再看,便讓人和珍寶閣的掌櫃預約時間,讓他們改天將珍寶閣的首飾帶去府裡讓她挑一些。

  等上了馬車後,阿寶問道:「王爺剛才為何答應趙表哥這事?」

  蕭令殊一臉正經道:「不過舉手之勞罷了。」

  「是麼?」為何她總覺得這舉動不符合他的性格作風?照他的性格,直接漠視,事不關已,管你去死,怎麼可能會這般好心地為趙家弄昌平長公主府的帖子?

  想不出個所以然來,見他面無表情的臉直勾勾地看著自己,阿寶只能按捺下,覺得這事情應該也沒什麼。不過想到昌平長公主會再辦賞花宴,明眼人一看便知道是為了周御,上回春天的賞花宴辦得隆重,也有為周御相對象的意思,誰知不了了之,這回再辦……七公主不知道會不會又鬧騰起來?

  事不關已地漫想中,晉王府到了。

  眼看就要到九月九重陽了,天氣也漸漸地涼爽起來,再也感覺不到夏季的炎熱,阿寶覺得自己最喜歡這種不太熱也不太冷的季節了,心情一好,便又想起心心唸唸的辣椒來。

  喝著杏仁茶,阿寶讓人叫來瞭解神醫。

  「王妃找我有什麼事麼?」解神醫直接問道。

  阿寶看了眼他身上的衣服,灰撲撲的,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他是廚房裡燒火的小廝,到嘴的話一轉,便道:「很快就要入冬了,明兒我讓幾個針線房的人給你量體裁幾件合適的衣服。」也省得總是穿得這般邋遢。

  解神醫一聽,趕緊擺手道:「多謝王妃的好意,我的衣服已經夠穿了,不需要再做了。」

  阿寶端莊地笑道:「你是晉王府請的大夫,代表的是晉王府的臉面,總不能穿得這般……呃,其實也挺好的,不過是見你的衣服皆陳舊了,府裡正要給下人們們做衣服,也讓針線房的人給你做幾套。就這麼說定了,幾套衣服罷了,解神醫不必推辭。」

  晉王府裡的福利就是好,不僅包吃包住還包穿哦~~

  「……」

  其實王妃是在嫌棄他穿得土氣吧?雖然話轉得快,但解神醫仍是覺得心靈受傷了。

  原本坐在一旁看書根本不理會阿寶做什麼的蕭令殊突然抬起頭來看看解神醫,說道:「確實好土,不如不穿!」

  「……」

  看著備受打擊的解神醫,阿寶有些不厚道地悶笑在心裡,心道蕭令殊說話總是這般直接,讓人有種戳死他的衝動。

  阿寶清咳了一聲,轉移了話題,「對了,解神醫,今兒叫你來,其實想問你件事情,不知你那裡可有辣椒的種子?我想試著種種看。」

  說到這,阿寶又想歎氣了。她記得上輩子家人都是比較喜歡吃辣的,很多菜都要放一兩個小紅米椒來提味,那時她幫著做菜,有時候會好玩地將辣椒的種子摳出來,直接丟到陽台的花盆裡,隨便澆點兒水,過一陣子去看,竟然發芽了,等它們長大後,矮矮的一株,開花結果後,紅的黃的青的小米椒擠在一起,看起來像朵花一樣,怨不得辣椒當初傳到華夏時,是被人當成盆栽來欣賞的。

  現在呢,她想種辣椒,想吃些有辣味的菜,可是種辣椒是個問題,總不能再讓人直接去西南那片山區裡再去找吧?誰知道解神醫當初闖到什麼地方去了?聽說西南那片山林濕熱,又有瘴氣,還是大鄴國與南蠻的交界處,實在不安全,沒得為了吃個辣椒而讓人去受罪。解神醫這裡有的話,就先試著種種看。

  「種子是有的,不過都曬乾了,也不知道有沒有用。」解神醫回想自己收集的那包曬乾的辣椒,見王妃這麼推崇,心裡有些奇怪,似乎一般人可受不得它的味道,便問道:「王妃種它們做什麼?」

  自然是吃了~~~

  為了不讓自己成為別人眼裡的吃貨,阿寶一本正經道:「種來欣賞!」

  解神醫想起那簇擁在一起的辣椒果實,確實極為好看,便十分大方地將他積讚的那些辣椒都拿了出來,讓丫鬟們去取了籽,紅色的外衣收著。

  等解神醫離開後,阿寶叫人搬來三個花盆,都裝了土,開始折騰著種辣椒。

  話說,辣椒的生長週期是多少?栽種過程中需要什麼溫度?需要護理麼?

  阿寶滿腦袋的疑問,看了看那些辣椒的種子,希望它們還能存活,讓自己能折騰出一些來。當然,怕自己種不好,阿寶又勻了些種子,讓人送到北鳴山的莊子裡去,讓林管事家的娘子試著培養看看,希望能在冬天到來之前,有所收穫。

  而北鳴山的莊子裡的林管事夫妻倆接到王妃的命令,皆好奇地看著這名叫辣椒的種子,同時對王妃想要種這種不知名的東西感到奇怪。

  「王妃既然想要,就試著種種看吧。」林管事如此囑咐自己妻子。

  林家娘子自然點頭應是。

  時間就在阿寶每天折騰著辣椒種子怎麼還沒發芽中過去了,等阿寶再次進宮去給皇后請安時,得到了個炸彈:晉王府是不是應該迎個側妃納個妾了?皇后這裡已經有人選了,環肥燕瘦,個個都是美人兒呢,任君挑選。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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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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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2 17:26:44 |只看該作者
第65章

  鳳翔宮內,氣氛有些古怪。

  今日是九月的十五,所有的皇子妃們皆進宮給皇后請安的日子。此時鳳翔宮裡,除了幾位品級較高的嬪妃,還有眾位皇子妃及公主們。而讓眾人驚訝的是,被皇帝下令在公主府靜養的大公主竟然也在,看她一改往昔英氣的模樣,一臉嬌弱蒼白地倚坐在椅子上,讓在場的人著實有些承受不住。

  大概是因為大公主難得的出席,所以倒顯得挺著肚子來給皇后請安的賢王妃及寧王妃沒有那般明顯了。

  原本阿寶以為今天是很平常的一天,給皇后請個安後,已婚的婦女們坐在一起拉些家常聊些八卦,然後彼此看不順眼的綿裡藏針地你諷我一下,我刺你一下,等時間差不多了,就可以告辭離開,各回各府了。

  可誰知,皇后會在這麼多人面前突然砸了個大雷下來,阿寶難得有些懵,然後很快便擺正了自己的心態——這也得益於她這些年裝習慣了,無論受到多大的驚嚇,也可以很快便擺出大家閨秀的姿態。

  而皇后突然開口說出類似於晉王府該迎個側妃納個妾的事情後,所有人在一愣過後,皆不由自主地看向阿寶。

  不過讓她們失望的是,阿寶眉頭都未動一下,十分冷靜而純良地看著皇后。

  皇后清咳一聲,委婉地道:「晉王那孩子自小吃了很多苦頭,本宮也是心疼他的,現在他成親了,身邊有個知冷知熱的人,本宮是放心的。晉王雖然不是本宮生的,不過本宮也不想委屈了他。晉王妃,這些宮女都是內務府調-教好的,都是伶俐的。」

  阿寶溫婉端莊地笑著,「多謝母后的好意,只是府裡伺候的人已經足夠了,若是帶她們回去,也不知道放哪裡伺候的好。而且……」阿寶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說道:「我家王爺的俸祿已經被罰了三十年,也沒有差事了,府裡的下人多,開銷也大,您瞧……」

  阿寶用一種「你懂的」眼神看著皇后,看得皇后臉皮抽搐起來。

  不僅皇后抽搐,其他在場的人也同樣抽搐,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她,雖然她們是知道晉王被罰了三十年俸祿的事情,可是晉王妃直接以此為借口拒絕了長輩賜人的舉動,是不是太那啥了?名聲還要不要?這種時候不是應該忍氣吞聲地將人往府裡帶麼?

  誰知,皇后在抽搐過後,附和道:「確實有理!」

  這下子輪到其他人驚訝了,明明皇后先前的意思,是想將這些內務府精心調-教好的宮女塞到晉王府給晉王作個通房小妾之類的。而作為後宮之主,皇子們的嫡母,皇后此舉也是理所當然之事,並不奇怪,她們先前還以為皇后要不是看晉王妃不順眼呢,就是真的心疼晉王,才想多撥幾個宮女到晉王府裡。可現在,如此從善如流算什麼?

  所以,有人著急了。

  「母后,五皇弟雖被罰了俸祿,但哪位皇子是靠那點兒俸祿吃飯的?」大公主出聲道,她用帕子捂著嘴咳嗽幾聲,因為咳嗽使得蒼白的臉蛋添了兩抹暈紅,看起來倒沒有那般虛弱了。只聽得她道:「五弟妹也真是的,難道晉王府連養幾個人都養不起?沒得讓人笑話晉王府上下都要靠五弟妹的嫁妝吃飯,五皇弟也成了個吃軟飯的了。」

  阿寶眸色微冷,呵呵地笑兩聲,「聽到大皇姐說話也不帶喘幾下,看來身體恢復不錯,我心裡也為大皇姐感到高興呢。」見大公主氣得就要發脾氣,阿寶繼續道,「而且大皇姐這話說得可不對了,雖說也不費那麼幾個銀子,可是這幾年因對北夷的戰事,父皇一直提倡節儉,為此母后還將後宮的用度都減了。難道我一個作兒媳婦的,還能比母后奢侈不成?所以,身邊的人手夠用就行了,不必要的閒人就不花那銀子養了。」

  阿寶說得氣定神閒,大公主雙目噴火地瞪著她。

  如此,在場的人如何不明白了,皇后根本不想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得罪晉王妃,可誰知大公主參一腳進來。有大公主的身影,證明可能這事情還是皇帝發過話的,所以皇后無奈之下,只得意思意思地表示一下,但她心裡卻是向著晉王妃的。

  這時,齊王妃金璟琋也道:「大皇姐,五皇嫂說得極是,邊境每年戰事不斷,耗資甚大,父皇憫恤邊境戰士,削減皇宮的開銷,作為兒媳婦,哪能枉顧父母清苦而自己舒服享樂呢。」

  金璟琋是金家女,端莊大氣自是銘刻在骨子裡的,這話讓她說出來,真是大氣凜然,氣勢如虹。

  五公主調笑道:「聽得六弟妹之言,我這作姐姐的倒是心有愧疚。想到父皇與邊境的戰士,為表些心意,我願意為邊境戰士盡點綿薄之力,捐贈白銀千兩。」

  太子妃聽罷也笑道:「倒是顯得你們都是識大體的,反倒是我是個沒見識的了。母后,六弟妹和五妹妹都是好的,聽得臣媳心裡也頗有些愧疚,臣媳也願意從嫁妝中拿出兩千兩白銀捐給邊境的戰士。冬天就要到來了,也給他們多做些冬衣。」

  皇后聽得臉上的笑容怎麼也止不住,說道:「你們都是好孩子,你們父皇知道後,一定會十分高興的。」話裡便有默許了她們的行為。

  皇后都這麼說了,而且話題已經從晉王要不要弄個宮女回去暖床上升到了國家利益、個人操守大義之上,雖然有些懵,不過其他人看了看,也只能出聲附和,紛紛表示願意從自己的嫁妝中拿出銀兩給邊境戰士添些冬衣,盡點綿薄之力。

  大公主差點氣得吐血,寧王妃也絞著帕子,凶狠地瞪著金璟琋。

  於是,話題莫名其妙地轉移了,而且是以太子妃為首的後宮女子也紛紛慷慨解囊,皇后讓鳳翔宮的頭等宮女拿筆與冊子記下眾人捐贈的銀錢,皇子妃加上後宮的女眷所捐贈,也是一筆不小的銀錢。等記錄總結好後,皇后讓人拿去太和殿給正德帝過目。

  至於後來,京中各家女眷為了討皇后歡心,表示自己也是關心國家,關心邊境戰士,也意思意思地捐贈銀子,等人將之匯總後,呈到正德帝面前,正德帝都驚了——這數目都足夠邊境戰士幾個季度的糧晌了。

  等阿寶離開鳳翔宮時,自然是空手而歸,一個宮女都沒帶——當然銀子也散了一千五百兩出去,不過大家都捐了,也不吝嗇於那麼點錢。

  離開鳳翔宮後,阿寶與五公主和金璟琋走在一起,三人初時隨便聊著,後來話題開始轉到了今天的事情上。對於當時金璟琋與五公主幫忙她說話的事情,阿寶好生感謝了一番。

  金璟琋道:「五皇嫂,今兒的事情……估計是大皇姐鬧的。」

  五公主沉吟著道:「前些日子,聽說寧王妃好幾次往大皇姐那兒跑,也不知道她又要鬧騰些什麼,你且小心一些。」說著,五公主不以為意地撇了下嘴。

  說寧王妃鬧騰並沒有冤枉她,自打太醫診出喜脈後,寧王妃整個人都金貴起來了,受不得半點的委屈,前天不過是和寧王伴了幾句嘴,馬上就回娘家了,最後還要寧王去親自接她才肯回來。這事情被淮南郡王府一個嘴巴不牢靠的下人傳出去後,寧王妃嫉妒不賢的名聲馬上在京裡傳了個遍。

  阿寶點頭,感謝了她們的關心,然後在御花園前與她們分別,她要在此等今日同樣進宮的晉王。

  等兩人離開後,阿寶去了御花園一處開闊的涼亭,然後讓人去將玲瓏叫過來。

  玲瓏是在御花園伺候的一個小宮女,同時也是蕭令殊的鐵桿下屬,對蕭令殊那是忠心耿耿,看起來雖然是個小宮女,但她本事大著。阿寶只要想起當初她在宮裡養傷時,玲瓏伺候的那段時間,就覺得有些胃疼。

  玲瓏很快過來了,給阿寶行了禮後,抬起一張嫩臉萌萌地看著阿寶。

  阿寶又感覺到胃不舒服了——她再活一百年也做不到玲瓏這地步,演技那叫一個收發自如。

  阿寶臉上帶著笑,溫和地與玲瓏說話,詢問她這段日子在宮裡過得好不好。玲瓏自然感激涕零地感謝了她的關心,一臉淚眼朦朧地看著她,看在旁人眼裡,不過是阿寶感念當初伺候自己的小宮女多詢問幾句,而小宮女也受寵若驚罷了。

  阿寶:=__=!果然在宮裡那是得無時無刻在演戲!

  「玲瓏,近來大寶華公主可有進宮?」

  「有的,三天前寶華公主進宮直接去太和殿拜見皇上了呢。」玲瓏回答道,然後小心地窺著阿寶,又道:「聽說寶華公主當時是進宮來給皇上請罪的,又哭了一場,後來皇上原諒了寶華公主,讓她有空多進宮給皇后請安。等寶華公主離開後,皇上去了後宮。後來奴婢聽內務府當差的一個姐姐說,第二天,皇后就讓人去內務府裡挑人呢,而且挑的人都是……」

  玲瓏果然是個手段了得的,明明只是御花園裡伺候的一個小宮女,可是消息十分靈通,果然是個人才。

  從玲瓏這裡阿寶瞭解到,這次皇后突然提出賜人的事情,定然是正德帝閒得蛋疼下令的,而讓正德帝下令的,便是大公主進宮尋他說了什麼,才讓他親自下命讓皇后幹這種得罪人的事情。看今日皇后在她出聲後輕描淡寫地附和了,便知道皇后對這事也不甚上心。

  用腳趾頭想也知道大公主此舉不過是想給她添堵,阿寶摸摸袖子裡的軟鞭,心裡頗有些可惜,若是大公主一言不合揮鞭過來,她也好有借口討教討教,鹿死誰手還不知道呢。這種直接搞陰謀的方式,真是與大公主的性情不符,難道是因為現在身體不好了,無力執鞭子打人了,所以改陽謀為陰謀了?

  讓玲瓏離開後,阿寶邊等蕭令殊邊思索著,今天因為太子妃金璟琋等人打岔而不了了之,改日這話題還是得重提的。若是正德帝不死心,直接給晉王府弄個側妃什麼的,也是有可能。

  ******

  在阿寶想著怎麼解決這件事情時,蕭令殊早已經正面拒絕了。

  「孽子,你說什麼?!」正鎮德帝驚怒道。

  太子在一旁看得焦急,給蕭令殊使眼色,誰知他根本當作沒看到,冷冷硬硬的聲音道:「兒臣不需要一些不相干的人伺候,有王妃就行了。若是你敢將人弄到兒臣府裡,死了不關兒臣的事情。」

  「你——」

  蕭令殊冷眼看著,撫著衣袖道:「大皇姐身子不好,子嗣艱難,若父皇真這般關心,不如給忠武將軍府大公子賜幾個宮女,免得武烈絕了後,就是父皇之過了。」

  正德帝差點被他氣得半死,蕭令殊這話不是赤果果地打他的臉面,認為他將大公主賜婚給武烈賜完全是坑武烈!賜個不能生養的女人,好斷了武家的香火什麼的……只要腦補多一點,完全可以再引申成了帝王手段之類的了。

  正德帝深吸了幾口氣,才道:「閉嘴,朕不想聽到你這種冷硬死板的聲音!朕不過是見你府裡人少,給你賜幾個貼心人伺候,難道朕要害你麼?朕可是你父親!」最後一句,聲音有些嘶啞,又帶有幾分異樣的悲痛。

  正德帝之所以會有此行為,還是不省心的六兒子給鬧的,六兒子給所有兒子送江南美女的事情,讓他驀然發覺,這五兒子與其他兒子不一樣,從十四歲該懂人事起,他身邊從沒什麼伺候的女人不說,現在成了親,也沒有通房小妾之類的,讓他不得不懷疑這兒子是不是不行。

  加上大公主進宮與他敘了父女情,又哭著懺悔後,表示了她對晉王曾經做的事情後悔,正德帝自然原諒了她,然後大公主用行動表現了對晉王的關心,認為晉王妃嫁過來好幾個月了都沒有懷上身子,莫不是這兒子對女色不行,才會想要賜幾個女人伺候他。誰知他卻不領情不說,還回諷了他。

  「兒臣已有王妃了!」蕭令殊仍是那句話。

  「那就讓你王妃給朕生個孫子再說!」也好證明他是行的。

  蕭令殊目不轉睛地看著他,看得正德帝開始僵硬時,說道:「孩子麻煩,生而不養有何用。」

  「……」

  正德帝一瞬間說不出話來,默默地看著御案前不遠處傲然挺拔的年輕男子,半晌閉了閉眼睛,默默地對自己說,這是阿荊留給他唯一的東西了,弄壞了就沒有了……

  「你要如何才肯將那幾個宮女領回去?」正德帝面無表情地道。

  見到正德帝身上威儀盡顯,太和殿內的宮人大氣也不敢喘一個,連太子也不敢在此時隨便插話。

  蕭令殊冷聲道:「要她們何用?打得過我的王妃麼?」

  「……滾!」

  蕭令殊扭頭就走,十分乾脆。

  「等等!」太子連忙出聲叫住人,對正德帝道:「父皇,兒臣叫五弟過來還有事要稟明父皇呢。」

  蕭令殊聽話地走了回來,像個木頭一樣站到太子身邊,連看都不看一眼正德帝,差點又將正德帝氣得半死,心裡咆哮,到底誰才是他父親。

  太子心裡歎氣,知道若他不開口,別想他們能好好說話。最近這兩人一見面,皇帝總是生氣的多,而晉王依然不痛不癢,面無表情。以前嘛,兩人都是互相無視對方,他雖然也是中間作代話的,至少不用隨時隨地地做滅火器。

  「父皇,江南傳來消息了,有些事情要讓您過目!」太子說著,從袖子裡拿出幾份折子呈上去給正德帝。

  等正德帝看完了那份折子,眼裡閃現怒火,然後面無表情地道:「老五,過幾日你去江南一趟。」

  蕭令殊抬了抬眼皮,然後扭頭不理。

  這番孩子氣的動作自然驚奇到了太子,而正德帝也十分的吃驚,以往這兒子就像個悶聲葫蘆,吩咐什麼都乖乖的去辦,從來沒有像這樣耍性子,明擺著拒絕。

  「老五,聽到沒有?」正德帝忍耐地道,他發現自己在這個一直忽視的兒子面前,簡直君不成君、父不成父,毫無威嚴可言,無論怎麼對他,根本沒有用,不知為何,總有種挫折感。其他的兒子,哪個在他面前不是恭恭敬敬的,齊王再熊也要怕他這老子,大公主再囂張,也要聽他的,將帝寵視為倚仗。

  太子怕正德帝生氣,趕緊道:「五弟可是有什麼為難之事?」

  蕭令殊看向正德帝,正德帝面無表情地看他。太子見狀,如何不知道這兩人是開始較勁了,被當成夾心餅的太子覺得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了。

  最後,還是正德帝妥協了——江山現在是他的,出了事兒是他焦慮,不妥協不行。

  「說吧,你要幹什麼?」

  蕭令殊臉上絲毫沒有勝利的得意,平淡得彷彿這是應該的。

  ******

  鳳翔宮裡,當皇后聽到太和殿的總管太監陳祥親自來傳話,還以為自己聽差了。

  「皇后娘娘,皇上說了,寶華公主身子不適,不宜操勞,前些日子公主府裡又有諸多奴婢送去淨靈庵,生恐寶華公主無人伺候,所以賜下幾名宮女伺候她,請您讓人將這些宮女就送到公主府中去。」陳祥笑盈盈地道。

  皇后雖然吃驚,但面上仍是爽快地應了,等讓人將那些原本準備送到晉王府的宮女送去大公主府時,方問道:「陳祥,老實和本宮說說,這是怎麼回事。」

  陳祥拿過皇后的好處,雖然不是皇后的人,但很多時候也願意給皇后行個方便的,當下便壓低聲音道:「哎,晉王殿下今兒進宮去了太和殿,先前差點和皇上吵了起來,後來皇上答應了晉王殿下幾個要求呢。」

  皇后吃了一驚,見陳祥肯定地點頭,覺得自己腦袋不夠用了。

  等陳祥離開後,皇后按按額頭,回想著這些日子以來的事情,突然有些明白了。恐怕,中秋節那會兒,平王太妃一席話點明白了皇上,讓他開始正視起晉王來。只是,皇帝的惡感及怨恨不是一下子能消的,所以現在雖然不若以往完全忽視,但對晉王的態度也是極為複雜的,就算晉王什麼都不做,也能招他的眼。

  夫妻三十幾年,皇后哪能不知道正德帝的德行,這是個心眼極小的男人,但若他對一個人好,那是真的好,當年的長孫貴妃就是個例子。若是他從現在伊始想要慢慢開始正視那個兒子,繼而補償他……恐怕晉王最後將會成為所有皇子中最受寵愛的,甚至是一種沒有任何目的的疼寵。

  不過,想起長孫貴妃的身份,皇后也不怎麼擔心晉王會威脅到太子的地位,蕭氏之人不會允許一個身上流有長孫氏血脈的皇子登上那位子的。

  *****

  當大公主府收到了皇后賜下的人時,大公主氣得身子又受不住生生厥過去的事情,自然不為外人道也了,不過皇后這舉動也讓人極為吃驚,根本鬧不清楚皇后到底在幹什麼,有什麼用意。

  阿寶聽到這事時,也有些傻眼了。

  「寶華公主那裡怎麼樣了?」阿寶詢問已經成為包打聽的雁然。

  雁然抿著嘴笑道:「聽說公主府那裡正熱鬧哩,寶華公主都氣暈了。而且那幾個宮女雖說是伺候公主的,但誰不知道其實是伺候武駙馬的。」

  阿寶突然覺得皇帝這爹做得真是……縱觀中國歷史上的眾多出嫁公主,就算再不得寵,但若是在夫家受了什麼委屈,皇帝絕對會讓尚公主的人全家倒霉遭殃的,可是這個皇帝,倒是坑起女兒來了,竟然讓自己老婆給女婿安排女人。

  阿寶不知道的是,其實並不是正德帝在坑女兒,而是蕭令殊這凶殘貨在坑他姐,正德帝妥協的條件之一,就是將那些原本應該送到晉王府給阿寶添堵的女人悉數送到公主府去給大公主添堵,也算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了。

  阿寶既可憐大公主,又暗爽不已,兩種極端的情緒讓她有些糾結,不用自己想法子,這事情就解決了,讓她不得不懷疑地看向身旁正安靜地看書的男人。

  發現她的視線,男人極為淡定地將她拉到懷裡,繼續看書。

  這時華媽媽走了進來,見到兩人的姿勢愣了下,等阿寶手忙腳亂地爬起來時,方抿唇笑著對阿寶道:「王妃,駟院裡養的那隻母羊產奶了,廚娘擠了一些,讓老奴來問問您有何用呢。」因為阿寶曾經吩咐過,若是母羊產奶了,一定得告訴她。

  阿寶一聽,馬上拋開了大公主的事情,忙道:「先用杏仁和茶葉等試著煮去去膻腥味,然後加些糖直接端過來。媽媽,羊奶可是補身子的,若您沒事也喝一些,別嫌它味道不好。」

  華媽媽笑著應了聲,感謝了阿寶的關心便又下去了,很快便將煮好的羊奶端了過來,正是兩碗。

  羊奶端過來後,阿寶碰了碰碗沿,被燙得趕緊收回手摸耳朵,隨後她的手被旁邊的男人握住了。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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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蕭令殊不喜歡羊奶!

  不,應該說,蕭令殊不喜歡喝這種奶製品!

  這怎麼可以!

  阿寶的手不痛了,見羊奶已經放得半溫了,將其中一碗端過來抿了口,羊奶是用烘乾後磨成粉的杏仁一起煮的,再放些雪糖調味,真的很香。阿寶鼓著腮幫子喝了半碗,放下碗後,唇邊印了淺淺的白色印記。

  蕭令殊冷眼看著,直到見她用帕子拭了拭嘴巴,端起那碗羊奶遞給他,忙將手中的書舉高,表示自己正認真地看書。

  阿寶一見他這行為,驚奇之餘,還以為自己看錯了,等明白他當作沒看到後,不禁忍住笑意,說道:「王爺,聽說羊奶是益補之物,益腎氣,強陽道,對體虛之人,無論何種病症皆宜,即使健康之人,服之亦可增加體質。王爺也喝一點吧。」

  蕭令殊放下書,看向她道:「既然如此好,你且多喝一些。」然後將另一碗推過來給她。

  阿寶:「……」

  阿寶一言不發地將碗端過來,手懸在半空中,安靜地看著他,不過半盞茶時間,他面無表情地將手中的書丟開,伸手接過她手中的那碗羊奶,揉了揉她端著碗的手,彷彿生怕她手累了一樣,蹙著眉看她。

  這是阿寶第一次看到他臉上除了面無表情之外的第一種明顯表達了情緒的表情,頓時驚為天人,連自己竟然能鬧得他皺眉這種事情都沒來得及深想驕傲,討好地道:「王爺,醫書上說羊奶真的是好東西,而且它已經去了膻腥味,放了杏仁煮,還加了雪糖,很好喝的。」

  見蕭令殊仍皺著眉,阿寶差點抓耳搔腮,想了想,厚著臉皮道:「聽席侍衛說,王爺以前常受傷,臣妾也見到王爺身上陳年舊傷極多,心裡有些難過,雖然有解神醫和太醫們保證,但總擔心王爺身子是否會留下什麼後遺症,恨不得王爺什麼都好,與臣妾一起快快活活地活到老,無病無痛無災才好……」

  蕭令殊的眉頭慢慢鬆開,聽著她難得大膽地表露心跡,眼神越來越柔和,等到她停下後,忍不住道:「繼續。」

  「……繼續?」阿寶有些傻眼地看著他,難道她說得還不夠麼?難得她拋開臉皮來一段煽情感人的肺腑之言,就是為了讓他每天喝碗羊奶補身子,難道這還不夠。

  「王爺……」阿寶有些侷促地喚了一聲,脫口而出道:「王爺若好臣妾也好。」

  蕭令殊「嗯」了一聲,端著碗慢慢地喝那碗杏仁羊奶。阿寶看得無語,敢情是將她的甜言蜜語當成佐料一起喝下去了?

  等雁回進來收拾碗後,阿寶的興趣完全提了起來,問道:「羊奶很多麼?」得到肯定的答案後,阿寶直接起身,讓人將剩下的羊奶提到正院的小廚房去,她要親手做些小點心。嗯,奶黃水晶餅啦,杏仁奶豆腐啦,奶香桂花山藥泥……

  正院的小廚房一般只是用來燉湯做些小點心之類的,極少會在這裡開火,是以也頗為乾淨。等阿寶在小廚房裡折騰起來時,突然聽到抽氣聲響起,抬頭一看,便見蕭令殊也來廚房了,直接站在門口當門神。

  阿寶一愣,讓華媽媽繼續揉麵,洗淨了手走過去,笑瞇瞇地對蕭令殊道:「王爺怎麼來了?臣妾正和華媽媽一起用羊奶做奶黃水晶餅哩,王爺呆會也嘗嘗臣妾的手藝。」

  蕭令殊淡淡地應了聲,然後就忤在廚房門口不走了,看著阿寶和華媽媽在嘗試著用羊奶做各種小點心,其他的丫鬟各司其職。幸好正院的小廚房也夠大,所以門口忤了個大男人,倒也不顯庸擠。

  奶黃水晶餅是第一道做好的小點心,雁聲用青花白玉小盤裝了一塊奶黃水晶餅給阿寶,阿寶接過盤子和象牙色筷子,走到廚房門口遞給男人,眼巴巴地看著他。蕭令殊十分捧場,雖然不喜歡羊奶牛奶這些東西,但對於做成成品後,倒是能接受一點兒。

  見他捧場地吃完,阿寶笑彎了眼睛,秋日夕陽的餘光從門口斜照進來,落到她身上,使她整個人都沐浴在金色的霞光中,柔和溫暖得不可思議。

  蕭令殊突然伸手將她摟進懷裡。

  這種不願意離開她的念頭說不清道不明,難以成言。明明以前總是東奔西跑,一年半載沒見她也不要緊,為何這次卻不能承受呢?

  阿寶的臉騰地一下紅了,旁邊還有別人呢。等她紅著臉被他放開時,果然看到廚房裡那些故作忙碌的丫鬟嬤嬤,嘴巴快要裂到嘴角了。

  阿寶覺得他怪怪的,甚至比起平時,好像有些黏人——話說,黏人這個詞可以用在蕭令殊身上麼?

  不過阿寶並未有太多時間糾結,因為接下來她很肯定蕭令殊的確是在黏人,她到哪,就跟到哪,雖然什麼也不做,但是視線一直未離開她身上,特別是夜晚時在床上,真是熱情如火,讓阿寶再次升起一種想咬死他的衝動。

  如此過了幾天,阿寶終於知道他為何如此黏人了。

  因為蕭令殊接了秘旨,要離京幾個月。

  「王爺您說什麼?」阿寶披散著頭髮坐在床上,心平氣和地道。

  蕭令殊凝眸看她,重複了一遍,「後天本王要去江南一趟,你在京等本王歸來。」

  阿寶覺得他最後一句話是多餘的,壓抑著脾氣道:「王爺要去幾日?可是父皇……」除了皇帝發的秘旨要讓他去幹活,作為個王爺,怎麼可能隨隨便便地出京?可是——「王爺應該及早告訴臣妾,也好讓臣妾有個準備。」也好有個心裡準備嘛。

  「沒必要!」

  「……」

  阿寶想咬死他!

  成親幾個月,因他的縱容,在她膽子漸漸地變大時,才知道這個男人有些自以為是,而且他平時的體貼不過是因為見到了,才會體貼,但若是沒有見著,或者是沒有人啟發他,根本是我行我素,從來不會將旁人的想法放在心上。

  「臣妾知道了,明日會盡快為王爺收拾妥行李的。」阿寶平靜地道:「王爺要去幾日?」

  「快則兩月餘,慢則年前會回來。」

  「知道了。」

  說完這話,阿寶便爬上床去歇息了。

  男人墨黑無緒的雙眸盯著她的臥在床裡頭的背影,敏感地發現她有些不對勁。自己脫了外袍將之擱放在屏風上,只穿著裡衣,然後坐到床邊,見她仍是一動不動地背對著自己,直接掀了被子,將她拖了起來,置放在懷裡。

  果然,低頭便見到她清明的雙眸,沒有絲毫的睡意,在黃暖色的光線中,漂亮的雙眼亮晶晶的。

  「你在生氣?」他的聲音有些低沉,異於平時那種冷硬難聽的生澀。

  阿寶撅了撅嘴,馬上抿了起來。撅嘴這動作可能旁人看起來很嬌俏孩子氣,可是小時候老夫人曾說不莊重,讓她改了。那時父親李繼堯不在,也沒有掙得現在的地位,阿寶在威遠侯府完全是依靠老夫人生活,自然要事事討好她,老夫人讓她莊重她就莊重,讓她與姐妹們好好相處,她就與姐妹們好好相處,誰都不能得罪。

  「臣妾沒生氣,只是一時覺得太意外了。」阿寶盡量委婉地說,事實上她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生氣,只是覺得心裡憋著一團氣罷了。

  蕭令殊捏起她的下巴,巡視她臉上的表情,然後慢慢地低下臉,用臉蹭了下她光滑的臉蛋,說道:「時間太短了,否則自可帶你去,父皇說隨本王高興。」

  ——其實正德帝被你氣得已經沒有力氣再爭辯了,就算你要帶老婆去逍遙,他也不管了。

  女人是一種很好哄的生物,果然聽到他聲音裡略帶著不捨,馬上高興起來。

  阿寶伸出手臂攬住他的脖子,一臉驚喜地道:「王爺可以帶我去江南麼?」高興得連「臣妾」的自謙都忘記了。

  「不行,路途太長,時間太短。」每日疾行幾百里,她可能受不住。

  「那若是有空,王爺會帶我去江南走走看看麼?」阿寶仍是十分振奮地問道。

  蕭令殊點頭。

  阿寶尖叫一聲,直接將他往床裡頭壓去,像隻小狗一樣往他臉上胡亂地親著,蕭令殊扣著她的腰肢,雙眼灼熱地看著她,然後親著親著,兩人抱成了一團,你壓我我壓你……

  等一切平息後,阿寶渾身發燙地趴在他赤裸汗濕的胸膛上,手無力地搭著他肩胛處的一道舊傷痕,這傷痕使得他的肌膚並不平滑,有些小疙瘩,輕輕地撫過,心裡不可仰制地泛起一陣心疼。

  「冬天就要到了,天氣變冷,王爺屆時要注意身體,注意保暖,注意三餐,別因為忙於工作忘記吃東西……」阿寶嘮嘮叨叨個不停,只要一想起蕭令殊身上那些密集的陳年舊傷,她心裡就有些不好受。

  男人安靜地聽著,直到她好像要沒完沒了,直接翻身將她壓住,再來一發。

  等阿寶沉沉睡去後,蕭令殊起身去打來清水,為她清理身上的痕跡,然後輕輕地撫摸著她平坦的小腹,瞇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麼。

  ******

  翌日阿寶起得有些晚,慢慢地瞇了會兒眼後,便起身穿衣,叫外面候著的丫鬟進來伺候。

  蕭令殊一早就出去了,估計是進宮找太子去了。阿寶雖然不知道蕭令殊的工作內容,也不像其他皇子那樣在朝中掛個職領件差事,不過看他直接領了秘旨出京辦事,想來工作的內容不太光明。

  用過早膳,阿寶沒有處理府中的事務,而是叫來劉管家,詢問他以往蕭令殊出門時該準備什麼行李。

  胖胖的劉管家十分乾脆道:「王爺素來不愛那等累贅的東西,只須帶幾套衣物和銀子就行了。」

  阿寶:=口=!不是應該準備好乾糧藥材日用品等等之類的東西麼?如此輕車簡便真的是位封建特權的王爺出行麼?

  其實劉管家也想吐槽這事情,可是蕭令殊辦事雷厲風行,覺得帶那些東西確實是累贅,不要也罷,每次直接帶了府衛就走,可日行千里,這等彪悍驚人的行動力,就像一隻凶獸一樣可怕。這也是極少有人敢在蕭令殊頭上捋虎鬚的原因,那等凶殘的男人,不好惹啊。

  阿寶無力地揮手讓劉管家下去,然後叫來華媽媽,讓她親自去準備一些又營養又容易捎帶且能保留幾天的乾糧,然後親自跑了一趟半夏閣,表明蕭令殊即將要出京,讓解神醫準備一些出行的藥物。

  「他又要去幹壞事了?」解神醫反應賊快,等說完後,見阿寶瞪著自己,趕緊訕笑道:「王妃莫急,在下這就去準備。」

  阿寶客氣地道:「多謝解神醫了。」其實,若是解神醫也跟著一起去,她會比較放心,也不知道蕭令殊這次帶不帶解神醫一起去。

  傍晚,等蕭令殊回來時,阿寶正在給他收拾衣物,看著那包得圓滾滾的包袱,蕭令殊最終沒說什麼。

  「王爺可要帶解神醫一起去?」阿寶給他倒了杯茶問道。

  「不帶。」

  這時,解神醫正好將他準備好的藥物送過來,聽到蕭令殊的回答,高興地道:「如此真是太好了,我也不想去江南,沒什麼好看的。」他的家鄉本就在江南一帶,早就呆得膩味了。

  蕭令殊喝了口茶,看也不看解神醫帶來的那一包袱的藥,說道:「如此累贅,不帶也罷。」

  解神醫:「……」

  阿寶:=口=!所以說,不僅嫌行李累贅,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大夫也嫌棄累贅麼?行事太簡潔也不好啊王爺!

  解神醫帶著既放鬆又悲憤的心情走了,連他帶來的那一大包藥也懶得給蕭令殊解說。阿寶打開來查看,發現有很多瓶瓶罐罐及油紙包,每樣東西上都用小紙條註明了名字及用途,從外傷藥到普通的風寒腹洩之藥皆有,十分齊全。阿寶很滿意,解神醫其實是個十分細心的人。

  晚膳後,蕭令殊牽著阿寶的手在花園裡散步,難得地他沒有直接將她拎到練功房去折騰,這倒不是他突然良心發現了,阿寶覺得他估計是現在不折騰她,等到了床上再折騰——哎喲,腰好像又要疼了!

  果然,今晚的戰況也十分激烈,阿寶覺得他已經奮戰了好幾晚了,有些擔心他趕路會不會精神不濟,所以在來了兩發後,就義正辭嚴地拒絕了。

  「王爺明日還要趕路,該好好休息方是。」

  蕭令殊捏著她的下巴,迫得她抬起臉與他四目相對,那雙平日裡看起來半是冷戾半是陰狠的雙眸,竟然罕見的多了些霧氣,彷彿被香爐的青煙薰染過一般,有動情的痕跡,看得她身子骨發軟,一種戰慄的酸麻從尾椎一路往背脊躥去,直到被他再次壓在身下,被填滿了身體,哽咽得難言,幾乎哭泣著求饒。

  「蕭令殊……」

  她伸手摟著他汗濕的背,心裡真的捨不得他離開這麼久。

  「你不准……」

  「什麼?」他低啞的聲音詢問。

  她有些委屈地看著他,眼角因為情欲薰染得紅彤彤的,添了股難言的嫵媚之色,她四肢像八爪章魚一樣纏住他精瘦有力的身體,因為被他佔有的動作而哽咽的聲音道:「你不准碰我以外的女人,不准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亂來……」

  他的動作一頓,然後將她攬進懷裡,吮去她眼角的淚,低聲道:「好。」

  *****

  醒來時,身旁的位置已經空了,秋風乍起,被褥添了些涼意。

  阿寶縮在被子裡,懶洋洋地不想動。

  成親到現在都沒有分離過,現在蕭令殊一走,不知怎麼地,心裡空落落的,做什麼都提不起勁兒來。

  等阿寶在床上滾了幾圈,折騰得原本就酸泛的腰肢更難受後,終於爬起床了。

  原本低落在心情在看到房裡那幾個她給某人收拾的大包袱後,阿寶爆發了。

  「王爺沒帶行李麼?」虧她準備得那般精心,生怕他在外頭冷著餓著傷著,雖然行李是多一點兒,可是完全不佔地方,不是還有其他的府衛跟著嘛?!

  雁回同情地看著她道:「王爺只帶瞭解神醫準備的藥,其他的都沒帶。」

  其他幾個雁也有些同情阿寶,同時也埋怨蕭令殊的不解風情,明明她們家姑娘都忍著難受給他精心準備行李了,誰知一句累贅就全都沒帶。

  阿寶磨牙霍霍,臉蛋有些猙獰,嚇得幾個雁都縮在了一起,心道王妃嫁人後,似乎脾氣變大了,以前受再大的氣,她都是笑瞇瞇的,哪有現在的氣性?不得不說,當有個男人願意用他的全心全意來寵愛來甚至是縱容一個女人時,那個女人很容易會被寵壞的。

  蕭令殊離開了,日子還是要繼續的。

  阿寶初時還擔心著蕭令殊在外頭會不會吃不好睡不好,整天胡思亂想、長吁短歎,等過了幾天,這種擔心漸漸地淡了,除了晚上睡覺時會拍拍蕭令殊睡的位置叨念他一會兒,然後倒頭就睡。

  九月底是陳留王娶妃的吉日,阿寶自然去參加了。

  阿寶看到很久不見的江凌薇,突然發現她清減了一些,不禁有些擔心。連帶的五公主也擔心地看著她,金璟琋雖然與江凌薇不熟悉,不過面上也流露出恰當的關懷之情。

  江凌薇揉揉額頭,笑道:「最近太妃身子不適,我去侍疾,等太妃身體恢復健康,自然就沒事了。」

  阿寶聽罷,正欲開口詢問下太妃病情,看看需不需要出動解神醫時,一道聲音突然插進來:「太妃病了?」

  四人看去,正是被丫鬟小心地扶著而來的賢王妃。

  幾人互相見禮後,賢王妃又問了一次,賢王妃表現得似乎極關心平王太妃的模樣,江凌薇點了點頭,開口道:「表姐不必擔心,太妃只是偶感風寒,不是多大的事兒,很快就好的。」

  賢王妃點頭,笑道:「有你這貼心的孫媳婦照顧,太妃確實很快就會好的。」嘴裡說著,心裡卻回想著有關上輩子的事情,上輩子的平王太妃現在時還挺健康的啊,也沒聽說她生過病,難道有什麼隱情不成?

  賢王妃心中千回百轉,打算等回去後讓人去探探消息。

  這時,寧王妃也到了,她環視了現場一眼,發現阿寶等人,不禁驕傲地抬起下巴,搭著丫鬟的手走來,彷彿生怕旁人不知道她懷上了一樣。

  「喲,幾位皇嫂都在啊。」寧王妃走過來,坐在丫鬟搬來的凳子上,捶了捶腰部的地方,作出一副懷孕了真辛苦的模樣,看得人眼睛直抽。

  阿寶和金璟琋都當她不存在,沒理她。不過有些人就是這樣,旁人越不想當她是回事,她越是要找存在感,看著眼前的四人,笑瞇瞇地道:「這女人啊,只有做了母親後,才能體會到那種辛苦和幸福,五妹妹、五皇嫂、六皇嫂和平王世子妃都要加油啊!」

  五公主臉色微沉,江凌薇卻笑道:「寧王妃說得確實有理,女人也只有做了母親後,才能知道那種辛苦和幸福,可恨男人卻不懂體諒,有時候想想,女人這般辛苦為的是什麼呢?」

  江凌薇這話讓在場有半數女眷臉上露出慼慼之色,其他人一臉戲謔地看著臉色慢慢漲紅的寧王妃,忍不住低頭憋笑。

  近來戚貴妃以伺候寧王妃的名義給寧王賜了幾個宮女,寧王妃回去後好生鬧騰了一番,齊王原本都順著她的,將那些宮女當成壁花罷了。可誰知寧王妃口不折言,終於犯到了男人的痛腳,於是寧王不客氣將之都收了房,於是捅馬蜂窩了。是以這幾日,寧王府每天都鬧騰得厲害,經過寧王府後院牆一條小巷子的人每天都能聽到裡頭傳出的各種聲音,想讓人不知道也難。

  賢王妃蹙著眉,有些複雜地看了眼江凌薇,然後對著寧王妃暗暗歎了口氣。這脾氣若再不改,寧王可能會被她越推越遠,女人要恃寵而嬌,也要管好自己的嘴,把握好那個尺度。那些皇子性子再溫和,那也是位皇子,天生傲骨,哪容得女人隨便爬到頭上撒野。

  陳留王婚宴結束後,阿寶自然又帶了一堆的八卦回府,雖然蕭令殊不在,不過看寧王府和大公主府的八卦也頗有一番樂趣。

  原本阿寶以為生活會這麼平靜地直到蕭令殊回來,沒想到很快又有事情發生了。

  解神醫像隻受驚的小白兔一樣,一頭扎進了晉王府,嘴裡十分淒慘地喊著:「王爺,救命啊!」喊完才反映過來蕭令殊不在,忙換了個對象:「王妃,您可要為我作主啊!」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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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阿寶正在伺弄著那三盆土,種下的辣椒籽沒有一粒發芽,打擊不可謂不大。而北鳴山的別莊那邊,倒是聽說林家娘子試驗半個月後,終於有幾粒辣椒種子發了芽,因為她這主子的重視,所以林家娘子現在正精心護養著那幾株小苗苗。

  每次想起現代居家陽台裡種的盆栽辣椒,阿寶每每意難平,懷疑難道她的運氣真的這麼不好,連種個辣椒都不行?她還想著等辣椒結果後,可以將它當成盆景送人呢。

  當阿寶正用木枝扒著花盆裡的土時,外面響起了紛亂的聲音,雁回忙讓人去查看,很快地一個守門的婆子進來稟報道:「王妃,解神醫求見。」

  「嗯?有什麼事麼?」阿寶丟開木枝,就著丫鬟端來的溫水清洗手。

  「奴婢聽說解神醫從外頭回來,是被一群人追著的,好不容易才逃回府裡的。」婆子盡職地答道。

  阿寶猛地直起身來,「是解神醫得罪人了,還是有人要捉他?」

  那婆子搖頭表示不知。

  阿寶忙起身,回臥室換了身衣服後,便出了正院往前廳行去。阿寶極為看重神解神醫的醫術,一心想要將解神醫與晉王府捆綁一起,自然不能讓其他人將解神醫劫走。

  來到前院正廳,阿寶便見到穿著晉王府針線房的繡娘縫製的藕荷色秋衫的解神醫,腰纏白玉帶,勒出的腰肢意外的纖細,一頭烏壓壓的頭髮雖然亂蓬蓬的,卻有一種凌亂美感,特別是那張無論如何也無法掩飾的俊美容貌,眉如遠山、眼若辰星、鼻如懸膽、唇若塗脂、膚如凝脂,此等容貌已經超越了男女的界限,讓人見之忘俗。

  阿寶驚艷了一把,她沒想到不過是換下那身廚房的伙夫一樣灰撲撲的衣裳,甚至連頭髮也沒整,依然保持著亂蓬蓬的形象,竟然會如此惹人眼。不過看如此美男一臉悲憤,眼裡有淚光,阿寶心中的綺念完全沒了。她比較喜歡陽剛的男子,不喜歡這種美得讓人驚艷的小受型男人。

  「解神醫,你怎麼了?」阿寶扶著丫鬟的手坐在首位上,看了一眼大廳,發現劉管家也來了。

  解神醫抱著手肘,悲憤道:「王妃,您可得為我作主啊!」說著,又齜牙裂嘴,小心地扶著自己的手。

  阿寶這才發現解神醫身上的衣服蹭了很多灰塵,藕荷色的袖擺上沾了血漬,忙道:「解神醫,你怎麼受傷了?發生什麼事情了?你慢慢說。」阿寶說著,又吩咐劉管家去為解神醫找大夫,不過被他制止了。

  解神醫說道:「只是些皮肉傷,找個懂治外傷的侍衛幫我包紮一下就行了,不礙事的。王妃,在下今日出門去藥店瞧瞧新進的藥材,沒想到被一輛在大街上橫衝直撞的馬車給撞了,那馬車的主人真是太囂張了,撞傷了很多人不算,我不過是說幾句,就被、就被……」

  看他一臉悲憤得難以啟齒的模樣,阿寶忙道:「你先下去包紮好傷,等會再說。」

  解神醫估計也遇到了讓他十分難堪的事情,沉著臉應下了。

  等解神醫離開後,阿寶問清楚今日隨解神醫一起出門的隨從是黃連後,讓人將他叫過來問話。

  黃連早已候在外頭,聽到王妃召見,很快便進來了。阿寶請了安後,對阿寶的詢問,黃連很快便將前因後果道來。

  原來是解神醫今日在街上被大公主的馬車給撞了,解神醫是個天生有副好心腸的好人,看到街上被橫衝直撞的馬車撞傷的人——他也被撞倒在地上,手肘被擦去了一塊皮,所以仗義執言了幾句。大公主今日的心情似乎不太好,竟然還有人膽敢反抗她,罵她「刁婦」、「縱馬傷人」,火氣完全被挑起了,就要讓人將吃了熊膽子敢反抗她的刁民叉下去打死。至於街上巡邏的五城兵馬司的人,見到惹禍的人是大公主,個個閃躲不迭,哪有人敢上前去調解?

  事情到這裡時,還是很正常的,誰知大公主突然又叫停,然後掀開簾子瞧瞧膽敢辱罵她的刁民是何人,沒想到這一見之下,驚為天人。當時的解神醫雖然狼狽,但衣服亮眼,頭髮雖然亂了點兒,但髮質烏黑如墨,一張正到極點的美顏如那明珠就算落到塵埃裡也遮掩不住的。而大公主這些年來的審美也改變了,不再喜歡武烈那種鐵血硬漢,反而喜歡那種俊美多情的書生型男人,自然一眼便相中瞭解神醫。

  於是,大公主改變主意,要將這大膽刁民押回府裡去,明面上是作個小廝,暗地裡卻是面首,如此也算是他冒犯公主的懲罰。

  解神醫因為自己這張臉曾經吃過許多苦頭,早就練就了一種本事,只要有人對他的臉起了異心,馬上跟雷達一樣警惕起來。是以自然看得出大公主的意思,馬上掙扎著想要離開,最後在大公主不耐煩地下令直接敲暈拖走時,終於爆發了,一包迷藥放倒了抓著自己的侍衛,拉著黃連就跑了。

  大公主府的侍衛自然馬上去追,於是就這麼追到了晉王府門前。

  阿寶聽說大公主府的侍衛還有在府外後,嘴角抽搐了下,心裡琢磨著大公主莫不是想要搶人不成?

  阿寶還真是猜對了,很快便有門房的人過來稟報道:「王妃,寶華公主的車駕到了咱們王府門口了。」

  這時,解神醫也處理好傷勢回來了,一聽到門房的話,像只炸毛的貓一樣蹦了起來,顯然大公主在他心裡已經成了個惡女人,忙對阿寶道:「王妃你可以為在下作主啊,那女人說,要將我要到公主府當小廝……若是、若是她威脅你,你也不要答應啊!」

  解神醫此時萬分想念蕭令殊那凶殘的男人,覺得有他在,誰都惡不過他,還能鎮宅呢,大公主敢上門麼?

  此時解神醫倒是沒有想過當初他心生悔意想要離開晉王府另尋高就時,誰知被蕭令殊殘酷鎮壓了,此時倒是念起了蕭令殊的好來。至少遇見蕭令殊後,每個敢對他這張臉見色起意的,都被蕭令殊不耐煩地讓府衛十分凶殘地解決了,他才能悠閒自在地在晉王府裡研究自己的藥。大概唯一不好的是,蕭令殊惡得連佛祖都感化不了,喜歡做壞事,和他的三觀不符吧。

  而大公主的凶名,解神醫也是聽過的,這是正德帝寵在心尖尖上的公主,連對中宮皇子不爽都可以隨意打罵,一個小小的民間大夫算什麼?解神醫自然擔心阿寶怕得罪大公主而將他推出去給大公主作小廝,到時他在公主府裡還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阿寶微笑道:「解神醫放心,你是晉王府裡請的大夫,是晉王府的人,大皇姐雖然貴為公主,但也是講理的。」

  劉管家和許媽媽等看著笑得端莊得體的王妃,不知怎麼地打了個冷顫,感覺和王爺冷冷地瞪人時的惡感好像啊。

  解神醫雖然仍有些擔心,但見阿寶為了自己寧願得罪大公主,心裡還是感動了一番,覺得王妃果然是個好人,其實晉王府還是不錯的——消息不靈通的解神醫完全不知道中秋家宴時,晉王夫妻早就與大公主結仇了,現在再添一樁仇怨也沒啥。而且大公主現在身子虛弱,還是他所制的藥的功勞呢。

  解神醫滿臉感動地下去了,阿寶起身去迎接大公主。

  晉王府外,大公主坐在馬車裡滿臉不耐煩,直到晉王府的門房得到允許開門讓馬車進去,大公主的婢女已經滿肚子火氣地坐在車轅喝罵起來了。

  大公主因身子虛弱,不宜勞累,所以坐在馬車裡,靠著佈置得舒適的車壁,慢悠悠地喝著清茶,聽而不聞自己的婢女用語言欺辱晉王府的門人,想著先前見的那男子俊美得雄雌難辯的容貌,心頭又火熱起來。

  突然,婢女的聲音嘎然而止,很快又發出一聲尖叫,似乎栽倒在地上了,連帶的馬車都有些震動。大公主皺眉,馬車裡正在伺候大公主的另一名婢女秋棠掀開簾子,便看到先前叫罵的婢女摔倒在地上,正哎喲哎喲地痛叫著。

  「怎麼回事?」

  秋棠下去將摔在地上的秋香扶起身,雙目含怒地看著晉王府的門房及侍衛。

  秋香原本不叫秋香的,她叫秋菊,不過上回中秋家宴大公主被蕭令殊一個窩心腳踹到菊花叢中,從此決定最討厭的花卉是菊花,連貼身丫鬟名字裡有菊字的也都改了。

  秋香是大公主的貼身丫鬟之一,平時跟在大公主身邊見慣了大公主的跋扈威風,不覺中也學會了幾成,加上大公主的縱容,她更是放肆,某些時候連那些有品級的誥命夫人也未曾放在眼裡。

  今日為了個男人來晉王府,大公主駕到,竟然被門房攔了,還要大公主等候,心裡自然生氣,不由得發起脾氣來。加上她聽說晉王接了聖旨出京了,晉王府裡只有晉王妃,自然不懼。可誰知她正罵得爽時,晉王府守門的侍衛竟然敢直接用配劍將她的裙子一撩,直接將她從車轅扯到地上,摔得她骨頭都散架了。

  「秋棠姐,是這個沒眼色的侍衛……」

  「姑娘說什麼呢?」侍衛直接打斷她的話,十分乾脆地道:「我只是見姑娘罵得暢快,也想讓姑娘領教一下我的本事罷了。姑娘的本事是罵人,我的本事正好是掀人下車。」

  門房頓時一臉崇拜地看著那侍衛。晉王府上下皆知他們主子與大公主不合,所以對大公主府的人根本不必客氣,是以對於進門就開口一連串罵街的婢女,直接動手掀下車去。

  「你……」

  秋棠壓下秋香的反駁,冷冰冰地道:「晉五府的侍衛好大的膽子,竟然在我們公主面前欺辱咱們,難道就不怕晉王妃怪罪麼?若是傳出晉王妃治理不力,放縱下人對公主不敬的流言……」

  「公主,我們王妃來了。」

  一道聲音打斷了秋棠的討伐聲。

  一群丫鬟嬤嬤簇擁著阿寶過來,自然也聽到了他們的爭執,阿寶臉上帶著笑容,冷眼看著,雁聲伶俐地上前,對那侍衛道:「侍衛大哥,辛苦你了,王妃說你今日受驚了,放你兩天假好生壓壓驚。以後呀,若遇到叫得凶的狗,你也別理它,難道就因為狗咬了你一口,你也得咬回去不成?」

  侍衛將配劍收回腰間,恭恭敬敬地感謝了王妃的賞賜。

  這一番作派,自然氣得那兩個丫鬟渾身發抖,說不出話來。

  雁聲走過去,站在大公主的車駕旁,脆聲聲地道:「公主,我家王妃來迎接您了。」

  馬車裡的大公主沒動靜,阿寶也不出聲,雁聲依然恭敬地站著,同樣不開口說話。半晌,大公主黑著臉掀開簾子下車,秋棠秋香忙過去揣扶她。

  阿寶這才走過來,歉意地道:「不知大皇姐光臨,明錦來遲了,請大皇姐莫要怪罪,府裡已經備好茶點,大皇姐請賞個臉。」

  大公主皮笑肉不笑地道:「五弟妹好大的面子,連府裡的侍衛都這般大的氣性。」

  阿寶靦腆道:「大皇姐誇獎了,府裡的侍衛都是聽令行事罷了。而且他們都是王爺一手調教出來的,行事自有一套準則,明錦一個婦道人家,也不好改王爺的規矩了,免得王爺回來知道後,要責怪明錦。」

  大公主聽到這話,只覺得氣血上湧,死死地揪住秋棠的手,指甲陷入肉中,秋棠痛得臉色有些發白,卻不敢顯露一二。

  「呵呵,弟妹真是賢惠呢!」別以為搬出蕭令殊就奈你不何了。大公主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抬起下巴道:「既然弟妹備了好茶好水,我這作皇姐的,也賞個臉吧。」

  「那真是太好了,大皇姐往裡面請。」

  一群人往正廳行去,不過晉王府景色不怎麼樣,面積卻比公主府還要大,還未走到正廳呢,大公主臉上已經泌出了汗漬,明顯一副嬌弱無力的模樣,看得阿寶心中好笑。大概是不想在晉王府墮了自己的威風,大公主強忍著不肯示弱。

  好不容易到了正廳,大公主整個人都累壞了,攤在椅子上,由著丫鬟小心地餵水伺候著。大公主心裡也有些後悔自己親自跑這兒一趟,還不若先前秋棠提議的,讓人直接到晉王府交涉,讓晉王妃將那男人轉贈給公主府就好了,而不是因為想來煞煞晉王妃的威風,才跑這兒來。

  等終於喘勻了氣後,大公主也不和阿寶囉嗦,直奔主題:「今日晉王府中有個膽大的奴才撞了我的馬車,還辱罵了本公主,本公主誓要將那奴才帶回去整治。五弟妹,你怎麼說?」

  阿寶一臉驚訝地道:「大皇姐莫不是誤會了?晉王府可沒有這般大膽的奴才,斷不會對大皇姐不敬的。」

  對於阿寶的裝傻,大公主早有心裡準備,當下冷笑道:「公主府的侍衛可是親眼見他進了晉王府,可騙不了人。五弟妹,皇姐現在心裡不痛快,連父皇都沒捨得如此罵本公主,卻讓個奴才罵了,你看是不是應該將那膽大包天的奴才交出來?」

  看大公主一副要用長姐身份壓人的模樣,阿寶心裡冷哼一聲,面上卻越發的誠懇了,「若是大皇姐說先前回來的人,那可得和大皇姐說句抱歉了,他並不是府裡的下人,而是王爺延請回來的大夫,並不歸明錦管。皇姐若是覺得他冒犯了您,可以等我家王爺回來後,同他說一聲,等王爺答應了,大皇姐可直接將人帶回公主府處置。」

  這是變相的拒絕了!大公主完全冷下臉,她就是為了趁蕭令殊不在才來擄人的,若是蕭令珠那貨回來,估計會直接將她踹出府去。雖然那賤人不得帝寵,可是卻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沒有絲毫的孝悌之心,也不懂得體恤忍讓她這大皇姐。

  可以說,蕭令殊的存在也讓大公主無可奈何,蕭令殊根本是個眼殘的,什麼都沒放在眼裡,比她更凶更惡,連皇帝都不怕也不放在眼裡,更不需要什麼帝寵,大公主打不過他、告狀皇帝也拿他沒轍,結果害得她也同樣無可奈何,甚至不知不覺中,只要遇到蕭令殊的事,都下意識地繞道走了。

  這回若不是真的很喜歡解神醫那張臉,也不會直接過來了。

  對於大公主的強勢,阿寶直接扯皮,你若拿長姐身份壓人,阿寶直接推到蕭令殊身上,若是直接耍賴,很好,阿寶比她更耍賴,不過是嘴皮子的功夫。

  大公主氣得將手按放在腰間掛著的皮鞭上,一副想要抽人的表情。

  不過在她要抽人時,阿寶慢條斯理地稍微拉高了袖子,露出了纏在手腕上的那條烏色細鞭,含笑看著大公主。

  「咱們走!」

  大公主黑著臉直接走人了,阿寶慢悠悠地起身相送,見大公主走得急,忙道:「大皇姐別走太快,您的身體不好,小心累著。」

  大公主最恨人提醒她身體不好的事情,若是她的身體好的話,也不至於處處受掣,不高興就直接一鞭子甩過去,極少有人能躲得過她的鞭子。在阿寶的叨念中,大公主終於火了,抓起腰間的腰子就要抽過去,然後自然被晉王府的侍衛給攔下了。

  阿寶一副受到驚嚇的表情,然後腳步蹌踉地後退兩步,最後準確地跌在身後的丫鬟懷裡。

  「王妃!」劉管家一副死了爹媽的表情,哭號一聲,圓胖的身體滾了過來,迭聲叫道:「王妃受到了驚嚇,快去請太醫過來。」

  丫鬟們架著阿寶火速地回正院了,留下大公主一行人有些傻眼。

  大公主被阿寶這作派氣得眼前發黑,當機立斷道:「進宮!」不就是惡人先告狀嘛,這是她的拿手好戲!

  等大公主進宮直撲太和殿時,皇后聽說晉王府請太醫的事情,基於交好的心理,詢問了一聲:「晉王府好好的為何突然請太醫?讓太醫院的人盯著,晉王府有什麼需要都緊著先。」

  「好像是寶華公主今日為了個冒犯她的下人尋去晉王府了。」

  皇后瞇起眼睛,暗忖難道大公主又搞什麼麼娥子了?對於大公主的囂張,皇后心裡是極看不慣的,也希望有個人能治治她。現在看來,晉王做得真不錯,只可惜他現在不在京城,大公主也是看準了這點,才會囂張地上晉王府討公道的。就是不知道晉王妃能不能應付大公主,別出什麼事才好。

  等皇后聽說晉王府裡冒犯了大公主的是個貌美異常的男人,而且那男人是晉王曾經帶回來的大夫時,不禁搖頭,覺得大公主就算進宮找皇帝哭訴,效果也不大。

  皇后的猜測十分準確,大公主直接進宮到太和殿裡找皇帝哭訴,效果確實不太美妙。

  正德帝一開始也是十分心疼她的,聽完她說前因後果時,暗暗皺眉,第一反應便是直接下令讓晉王妃將那冒犯大公主的大膽大夫捆綁到公主府裡給大公主懲治。不過很快便想到不省心的五兒子,想到那像冰石一樣又冷又硬又臭的脾氣,不由得洩了氣。

  就在正德帝被大公主哭得心煩意亂時,聽說晉王府請了太醫過晉王府看診,心裡一驚,難道晉王妃出了什麼事情?想起這女兒的脾氣,雖然因為被人下藥陷害身子虛弱,可仍是個暴戾脾氣的,晉王妃看著又恭謹賢良,指不定還真讓大女兒傷著也說不定。

  想罷,正德帝沒理會大公主的哭訴,只是開口勸慰了一番,卻沒有給她什麼保證,讓大公主委屈得直掉眼淚,口裡嗚咽著父皇不疼她之類的,哭得正德帝頭疼。

  正在這時,去晉王府看診的太醫回來了,正德帝讓人將太醫宣來,看看晉王妃是不是真出了事,誰知卻從太醫那裡聽到了喜訊。

  「恭喜皇上,晉王妃這是喜脈,不過脈象尚淺,若不是今日她受了驚,說身子不舒服,臣也還沒法診斷出來呢。」太醫一臉喜氣地道,無論哪個王妃有孕,都是皇孫,說恭喜準沒錯。

  正在哭訴的大公主傻眼了。

  正德帝一臉複雜的表情,然後對總管太監張傑道:「去告訴皇后,晉王妃有喜,按例賞晉王妃。來人,將寶華公主帶回公主府去,沒事別出門亂逛。」

  「父皇!」大公主一臉不可思議地道。

  正德帝看也未看她一眼,拿了桌上的奏折批閱起來。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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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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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
發表於 2016-1-12 17:27:28 |只看該作者
第68章

  大公主到晉王府去欲向晉王妃討要一個冒犯她的大夫,卻沒想到讓懷孕的晉王妃受到驚嚇的事情很快傳開了,所有人都傻眼了。

  同樣傻眼的還有被診出身孕的某位孕婦。

  阿寶坐在鋪著用五色線編織而成的軟墊的炕上,整個人還暈暈乎乎的反應不過來。她不過是裝一裝受驚嚇,想來個惡人先告狀,怎知來走個過場的太醫卻滿臉笑容地恭喜她,她這是喜脈,已經有一個月的身孕了。

  一個月……那不就是蕭令殊離京前的那幾晚激烈的奮戰而中獎的?戰況那麼激烈,也能懷得上麼?

  想罷,阿寶忍不住捂臉。

  相比阿寶不在狀況內的糾結,晉王府上下皆喜氣洋洋的,連劉管家圓胖的臉都油光滿面,請示過阿寶後,忙吩咐下去,王妃有孕婦,所有人賞兩個月的月錢,讓王府上下的人更高興了。更不用說伺候阿寶的那四個雁和華媽媽了,華媽媽甚至還十分誇張地雙手合十,朝天拜著叨念著「夫人保佑」之類的。

  大家都在高興中,倒顯得仍在茫然中的某位孕婦有些格格不入。

  華媽媽用炙熱的眼神盯著阿寶平坦的肚子,慈愛地道:「王妃想吃些什麼儘管吩咐,老奴一定會做出來讓王妃嘗。王妃現在可是雙身子了,要多吃點孩子才能長得快。哎,以後那些奇奇怪怪的食物也不要多吃,對胎兒不好……」

  華媽媽的喋喋不休終於讓阿寶回過神了,脫口而出道:「我想吃麥當勞。」

  「麥、麥什麼?」華媽媽饒舌地問。

  阿寶一副失落的表情。

  雁回從高興中回神,聽到阿寶的話,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對華媽媽道:「媽媽您剛才對王妃說別吃那些奇奇怪怪的食物,王妃現在就想吃了。奴婢聽人家說,不能在孕婦面前談奇怪的東西,會帶壞孩子的。」

  「對,雁回姐姐說得不錯,奴婢也聽說胎兒雖然沒出生,但他們都知道大人在幹什麼,不能在孕婦面前做不好的事情,會帶壞孩子的。」雁聲忙幫腔。

  雁然也道:「奴婢以前聽家鄉的長輩說,孕婦不可食兔肉,還有羊肉不能食、狗肉不能食、鴨肉不能食、生薑不能食……」

  雁然列了一堆,阿寶聽得目瞪口呆,其他幾個雁沒有接觸過孕婦,同樣也目瞪口呆,忙問是為何這些東西孕婦不能食,有什麼典故。等聽到雁然說她家鄉的長輩有語:食兔肉孩子會生兔唇、食羊肉孩子要得羊癇、食狗肉孩子愛咬人、食鴨肉孩子要搖頭、食生薑孩子要長六指……幾個雁和華媽媽都面面相覷,而阿寶差點沒抱著肚子笑個半死,很快被四個雁嗔了。

  因為懷孕這事情實在是值得高興的一件事情,阿寶在詢問了劉管家後,決定給蕭令殊寫信告訴他這件事情。

  晚上,阿寶在燈下給蕭令殊寫家書,也不知道寫些什麼好,最後只有五個字:你要當爹了!

  將信封好後,阿寶放在桌上,讓人明日一早寄往江南去,然後滿足地上床休息了。

  躺在床的正中央,摸著旁邊的位置,阿寶邊摸著肚子邊幻想著蕭令殊得到這個消息後,會是什麼反應呢?估計以他那張彷彿已經僵硬得沒了情緒的臉,依然是面無表情的吧?或者說,他懂得她懷孕代表的是什麼嗎?

  說實在的,她根本懷孕的自覺,肚子太平了,根本沒感覺嘛,若不是太醫再三保證懷上了,解神醫也來把過脈確認了,她還真是不相信的,因為她完全沒有噁心、厭食、嗜睡、疲勞等等症狀,肚子裡的孩子根本沒存在感啊。

  蕭令殊知道這事後會是什麼反應呢?心裡不知為何有些期待起來。

  *****

  阿寶懷孕的消息傳出去後,眾人紛紛使人送來了賀禮,而一些相熟的親自過府來探望「受驚」的孕婦,其他人的話,可以直接閉門謝客,不用親自接見,借口都是現成的,要安胎。

  威遠候夫人和二夫人是要見的,太子妃、五公主、江凌薇等都要見的,其他的就不必見了,相信也沒有那麼好的交情過來。

  威遠侯夫人和二夫人來探望阿寶,見阿寶已換上了寬鬆的衣物,去了束腰帶,詢問了吃食方面,知道華媽媽打理得極妥帖,都覺得放心了。不過她們還是將一些孕期的經驗及注意事項傳授給阿寶,華媽媽和幾個雁都十分重視,專門拿本子記起來。

  因阿寶「受驚」需要休息,所以威遠侯夫人和二夫人都沒有久留,見阿寶無事,又叮囑一番,很快就離開了。

  送走了威遠侯夫人和二夫人後,太子妃和金璟琋代表皇后一起上門來探望了。

  兩個女人都是聰明的,見阿寶臉色紅潤,也無羸弱之相,轉眼便明白什麼了,不過卻絕口不提大公主的事情,只是來給阿寶祝賀,太子妃也順便傳授了阿寶一些孕婦注意的事項。

  金璟琋雖然有些羨慕,不過想到自己還年輕,丈夫現在雖然不著調,不過漸漸地被她抓在手中,也放開了幾分。

  太子妃過來,還傳達皇后的旨意,讓阿寶在府裡安生養胎,請安就免了,等過了三個月穩定後再進宮,千萬別學某人逞強之類的。至於那個某人,在場的人都忍不住抿唇一笑,自是知道是誰了。

  寧王妃有了身孕後,基於向情敵炫耀的心情,加上太醫也說她身體健康,於是恨不得天天到宮裡晃,讓那些田不肥種子不能發芽的女人恨得牙癢癢的。而寧王妃每次都要選在阿寶和金璟琋等人進宮給皇后請安時,也跑鳳翔宮去,所以自然十分拉仇恨了。

  阿寶不太喜歡皇宮,進宮請安這事情不過是因為社會需要,做好面子上的事情,省得落下不孝的名聲,現在有現成的借口不用進宮,自然滿口應下了,順便一臉感激地感謝了皇后的關心和恩賜,她會好好「養胎」的,不會學寧王妃不將孩子當回事,天天往外跑。

  太子妃和金璟琋離開後,終於又到江凌薇和五公主到來了。

  兩人到來的時候,阿寶正喝著羊奶豆粥,還忙碌地琢磨著讓華媽媽做山寨版的漢堡的事情,看得幾個雁真想翻白眼給她看,讓她消停一下,別什麼稀奇古怪的吃食都想得出來,也要看看條件允不允許。

  江凌薇和五公主聯袂而來,並且選在得知阿寶有孕後的第三天,就是為與其他人錯開的。至於她們為何在聽到大公主讓阿寶受了驚嚇的問題卻仍是不擔心,不過是因為對阿寶及晉王府的凶名的信任,覺得大公主單槍匹馬闖晉王府,怎麼可能討得了好?所以根本不擔心。加上阿寶沒有使人去通知她們,便知道其中有問題了。

  果然,現在見她好吃好喝的,還有什麼不懂的?

  等丫鬟們上了茶點後,阿寶讓她們退下,偏廳裡只有三個女人。

  「要吃麼?這是用煮好的豆粥混入去膻腥味的羊奶,加了蜂蜜,很養人的。」阿寶向兩個女人推薦自己的吃食。

  除了生活在草原的北夷人及生活條件不太好的平民百姓,大鄴的人很少喝羊奶,對於他們來說,羊奶這東西味道太重了,難以忍受,而且她們也喝不慣。也只有阿寶這吃貨在能當家作主後,以往憋著對食物的想念統統都爆發了,想吃什麼就吩咐一聲,讓廚娘和華媽媽一起折騰,雖然做出來的東西與她記憶裡的差很多,但在條件的允許下,已經十分合格了。

  兩人自然搖頭,她們不喝羊奶,不過見阿寶喝得香,也不禁提出了些興趣,讓人盛了一小碗,跟著阿寶一起喝起羊奶豆粥來。

  羊奶是加了杏仁煮的,已經去了膻腥味,豆粥也是用各種豆類煮得粉粉軟軟的,兩者混合在一起,放上清甜的蜂蜜,有種八寶粥的感覺,兩女首次吃,覺得味道還算不錯,似乎羊奶也沒有旁人說的那般難喝。五公主更喜歡一些,順便向阿寶要了配方,打算回去讓廚子做給金駙馬嘗嘗。

  等吃完了羊奶豆粥,兩人又見阿寶抱著一盤水果啃,不禁嚇了一跳,忙道:「你也吃太多了吧?」

  阿寶捏著一塊切好的梨啃著,含糊道:「沒辦法,我現在是一個人吃兩個人補。」而且水果有營養,她也只是比正常的女人多吃一倍罷了,根本不算多。

  兩人都是沒有生養過的,聽這麼一說,便不說話了。

  看阿寶吃得好喝得好,臉蛋紅潤,哪有一分受驚的感覺?所以大公主應該是被阿寶惡人先告狀給坑了,現在還被皇帝下旨在府裡休養,實在是不知道說什麼好。

  詢問了阿寶的身體狀況良好後,便聊起了其他的事情來。

  五公主道:「你沒瞧見,昨天寧王妃進宮請安,臉色一直都不好,聽說聽到你懷有身孕的消息時,她當場都摔了杯子呢。」

  江凌薇撇著嘴道:「難道她自己懷得,旁人卻懷不得?哪有這樣的道理?看她這麼能折騰,真擔心哪天她將自己的孩子也折騰沒了,也不為孩子積點德。」

  雖然這話很公正,但也有些刻薄了,五公主忙道:「你少說兩句吧,她就是那個脾性,若是讓她知道你這麼說她,可不饒你。」

  江凌薇卻不怕,雖然她與寧王妃應該說是八桿兒打不著的,但兩人好像天生不對盤,未出閣前,寧王妃就因為江凌薇出色的容貌極討厭她,在聽說江凌薇嫁了平王世子後,寧王妃止不定在背後裡笑得多歡快。而成親之後,寧王妃是親王妃,江凌薇是世子妃,品級比江凌薇高一級,又得瑟上了,若不是江凌薇得平王太妃寵愛,皇帝又敬重平王太妃,恐怕寧王妃都要無所顧忌了。當然,每次在公開場合,寧王妃對上江凌薇,從來沒有贏過就是了,每每都被江凌薇三言兩語地氣走。

  見了阿寶,和她聊了些事情後,五公主到底擔心留在家裡的金璟玨,很快便離開了。

  等五公主離開後,阿寶便問道:「太妃身子怎麼樣了?可需要讓我府裡的大夫去瞧瞧?」

  江凌薇不甚在意地道:「如果連太醫都看不好,你府裡的大夫有什麼用?咦,那個大夫不會是大公主瞧上眼想弄回府裡作面首的那個吧?」江凌薇的反應極快。

  「……是的。」阿寶木然地道,似乎江美女和她混在一起,總是比較心直口快,其他時候表現得都是可圈可點的,難道因為在她面前比較自在的原因?

  江凌薇自然對大公主偷雞不成蝕把米的行為嘲笑了一翻,然後想起平王府那一堆爛賬,也忍不住歎了口氣,有些憤怒地對阿寶道:「你知道前兒太妃為何會病麼?是被氣病的!沈家那群糟心的玩意兒竟然想要引誘蕭令珣去玩男人,生生地將太妃氣病了!」

  阿寶瞪大眼睛,吃驚地掩著嘴,倒也有些明白江凌薇前陣子為何會這般清緘憔悴了。

  蕭令珣是平王世子的名字,而沈家是現在的平王妃的娘家,平王妃沈氏嫁給平王作繼王妃後,自己生了兩個兒子和一個女兒,對於先前的平王妃留下的兒子自然看不順眼,甚至想讓自己兒子將來承襲平王爵位,所以及一直對平王世子捧殺,不過後來被平王太妃發現了,罵了她一頓,將平王世子養到自己身邊才好一些。只是太妃年紀大了,到底精力有限,所以稍不注意,平王世子已經被養成了一副豬的外表。

  這次沈家的行事倒是挺隱秘的,不過是想讓平王世子走歪路,然後將平王世子毀了,讓平王妃生的兒子繼承這平王府的爵位。可不巧讓江凌薇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當調查出整件事情時,自然平王世子遭殃了。

  原本江凌薇不想將此事鬧大的,可誰知平王妃生怕手段近妖一般的江凌薇作亂,腦袋一熱直接將此事捅到平王太妃那裡,當然是先將沈家給摘出來了,只說平王世子玩男人,平王太妃氣得差點一病不起。當時的平王府極亂,平王大怒,差點要直接進宮裡找皇上廢了蕭令珣的世子之位。後來還是江凌薇留了一手,將沈家人行事的證據拿出來,才讓平王世子逃脫被廢的命運。

  「那後來呢?」阿寶忙問道。

  「後來?」江凌薇冷笑,「沈家現在挺不好過的,沈氏現在也被罰在佛堂裡抄佛經揀佛豆了,清寧和那兩個弟弟也受到了牽連,現在都挺安份的。只可惜我那公爹是個優柔寡斷的,沒有對此作出什麼嚴厲的懲罰。只可憐了祖母,年紀一大把了,還要被氣成這樣。」到底平王太妃疼了她一場,江凌薇也是心疼那老人的。

  這簡直是讓人頭暈目眩的宅斗啊,阿寶覺得以自己這等智商,嫁到平王府這種地方去只有被人設計的份兒。不過她對江凌薇倒是有信心的,只要是這姑娘凶殘起來簡直不是人。

  「平王世子呢?」阿寶啃著揚桃問。

  江凌薇皺眉道:「吃完再說,別像個小孩子一樣,小心噎著。」

  阿寶笑著應了聲,忙放緩了速度,像隻倉鼠一樣慢慢地啃著。

  「蕭令珣……哼,他現在比狗還乖!」江凌薇微抬下巴,「我指東他不敢往西,我叫他蹲,他不敢站。」雖然說得得意,可是心裡仍是憤怒非常。

  若是她沒有發現,指不定蕭令珣就要被人冤枉,然後世子之位就丟了,她也要跟著倒霉。人活在這世上,雖然名利富貴不是必須的,但誰沒有點兒追求呢,有更好的為何要放棄?在江凌薇心裡,平王府的爵位只能是她老公的。

  阿寶聽得出她話裡的難受,拍拍她的手安慰道:「別氣壞了自己,至少世子是個聽話的,眼裡除了你,沒有旁人,誰人不說自從世子娶了你後,行事都有了主張,懂事不少呢?」

  江凌薇聽罷,心裡好受了許多。當初被強制指婚給平王世子時,她忍下了,都是過日子,哪裡不是過?而且平王世子雖然像隻豬一樣,但卻有調教的空間,也足夠聽話,讓她對未來慢慢地有了信心。可誰知一轉眼,平王妃那狠心的女人竟然想要毀了平王世子,讓她憤怒了。只可惜平王是個豬隊友,沒有讓事情達到她想要的結果。幸好出了這事後,太妃奪了平王妃的管家權,將之交給了她。

  「現在平王府管家的人是我,我倒要瞧瞧沈氏以後還能不能翻天。」江凌薇低頭一笑,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真是極美的一副畫面,只可惜背景色陰氣森森。

  阿寶覺得雞皮疙瘩都出來了,看江凌薇這模樣,平王妃等人的日子不太好過。

  阿寶這猜測是對的,等下次江凌薇過來探望她後,便從江凌薇這裡聽說了平王又多了兩房貌美如花的姨娘,成天抱著溫柔小意的小妾快活,完全將佛堂裡的糠糟妻給忘記了,清寧郡主為此還跟平王吵了一架,然後被父親罵得掩面淚奔而去。至於沈氏剩下的兩個兒子,倒是安安份份地讀起書來,不參與後宅之事。

  江凌薇一臉高興地道:「太妃的身子已經大好了,你府裡的那個大夫醫術不錯,而且長得也太俊了,怨不得大公主看中他想要他作面首。」

  上回江凌薇離開時,阿寶想想還是讓解神醫去了平王府一趟,不過卻沒有報他的本名,陵南解氏嫡系還在,解神醫是旁系,他並不好在京城出風頭,免得惹來嫡系的猜忌,對外都是用化名。為此,阿寶也向晉王府知情的下人下了死命令,不准有人擅自將解神醫的名字說給外人聽。

  聽到平王太妃的身體好轉,阿寶自然高興。有平王太妃在,就能壓制不安份的平王妃,對江凌薇控制平王府極有利。阿寶與江凌薇好姐妹一場,自然要為自己的姐妹打算的。

  等江凌薇離開後,阿寶又想起平王世子,那一身的肥肉,雖然在江凌薇的嚴格要求下,這半年多來已經減了一些,可看起來仍是像頭豬一樣。蕭氏的基因都不錯,平王世子若是能減肥成功,應該也是個帥哥吧?江凌薇這般美貌,配頭豬這畫風實在是太不符了。

  想罷,阿寶叫來瞭解神醫,問道:「解神醫,你可有能讓人減肥的藥?嗯,不傷身體的。」

  解神醫納悶道:「王妃要來幹嘛?而且減肥這種事情,實在是不妥當,大鄴這近幾年來雖然風調雨順,但對於百姓來說,能吃飽都好了,減肥這種事情實在是要不得。至於富貴人家的肥癡病,只要少食些油葷的,多運動也肥不到哪裡去……」

  嘮嘮叨叨一大堆,阿寶聽出一個中心思想:減肥不是好事啊,別減了,浪費藥材和時間啊。

  「解神醫可見過平王世子?」阿寶問道。

  解神醫瞇了瞇眼睛,「去平王府給平王太妃看病時倒是見過幾次。」

  「他可算胖?」阿寶繼續問道。

  「……胖。」得像頭豬。解神醫都沒法昧著良心說他不胖。

  阿寶又點頭,笑瞇瞇地說,「解神醫,平王世子這肥癡之病可有救?哎,我與平王世子妃是好姐妹,實在不忍心平王世子如此癡肥下去讓世子妃擔心,若是得了什麼病可怎麼辦?」

  「劉管家也很胖。」解神醫追加一句。

  「嗯,問問劉管家他願不願意減肥,若是願意的話,你就給他開些藥吃看看,若是效果好的話,我便告訴平王世子妃,讓平王世子也減減看。」阿寶一捶定音。

  解神醫一臉茫然,就這麼定下了?

  可憐的劉管家像顆肉包子一樣滾過來時,聽到他家王妃問他願不願意減肥時,差點咬著帕子哭了,「王妃,屬下這不叫胖,只是因為王爺王妃的恩德寬容心寬體胖,只要王妃給王爺生個小世子,屬下會更加心寬,所以用不著減了。」

  阿寶溫言笑道:「劉管家與平王世子比起來也不算胖,如果平王世子能減得像管家這般,我也為平王世子妃高興了。」說著,又歎了口氣。

  劉管家福至心靈,自然明白阿寶的意思,馬上推了一把:「王妃所言極是,平王世子當年得了這肥癡之症,平王太妃也是讓太醫院的太醫想法子給世子減的,可惜都不成功。依屬下看,解神醫的醫術不錯,也許讓解神醫試試看,指不定有用呢。解神醫,平王世子妃與咱們王妃是好姐妹,你看在王妃的面子上,也努力試試看吧。」

  「……好吧。」

  解神醫被忽悠著答應了,不再提減肥的各種不好之處,開始努力地鑽研,而阿寶等結果。

  *****

  在阿寶懷孕的日子裡,京城中發生很多事情,昌平公主府的賞花宴過了,卻仍是沒有為周御挑到合適的媳婦人選。大公主被關著,沒法再折騰,能折騰的倒是寧王妃,不過她是個好命的,無論怎麼折騰,肚子裡的孩子都頑強地生存著。賢王妃的肚子越來越大了,太醫說可能是個男胎,賢王妃現在已經不進宮也不出門了,專心地養著肚子。

  其他的事情大事小事都有,這時代沒什麼娛樂,阿寶都當八卦聽了,偶爾心血來潮,還讓雁雲整理起來,弄成個八卦週刊之類的。

  在阿寶忙著聽八卦打發時間和關注平王世子減肥的事情時,阿寶收到了蕭令殊的回信,十分氣人的是,信上只有三個字:知道了!比她寄的那封家書還少了兩個,為此阿寶氣得那天多吃了兩碗飯,化悲憤為力量。

  因為蕭令殊太過簡短的信,阿寶決定不再給他寫家書了。

  阿寶矯情上時,誰知道對方比她還矯情,同樣也沒有隻言片語寄回來。

  阿寶:=口=!難道我要變成棄婦了?

  最後還是留在府裡的接替席遠侍衛隊長位置的常山常侍衛小心地透露給阿寶知道,蕭令殊在江南行動不宜暴露身份,信件往來十分隱秘,怕被人劫了信件,做出對她不利的事情,所以不會往京城裡寄信。那侍衛為了讓阿寶不胡思亂想,還安慰道:王爺一定是急著回來看王妃,所以一心辦事,很快就會回來了!

  阿寶無語地看著這侍衛,蕭令殊離開時只帶了二十個侍衛,留在府裡的侍衛都是他的親信,武力值槓槓的,讓她完全不用擔心晉王府的安全問題。而這些侍衛明明看起來肅殺彪悍,但好像某些時候也挺搞笑的,例如上次在大公主府裡掀人家丫鬟嬤嬤的裙子堵嘴時,例如上回將大公主的婢女挑下車時,倒如現在用這種八卦口吻安慰她……

  當京城被大雪裝點得銀裝素裹時,阿寶才恍然發現蕭令殊已經離開兩個多月了,眼看就要進入十二月份了,心裡不禁有些思念。

  他怎麼還不回來?天氣這般冷,他沒有凍著吧?到時若大雪封路,他怎麼回來?聽說他從小是在冷宮裡長大的,也不知道那種地方成長,他身體有沒有留下什麼後遺病。

  感覺懷孕後,孕婦的其他症狀沒有,而神經卻變得纖細敏感了,總會因為一些事情想到別的。例如此時,她從蕭令殊想到了他十歲以前生活的地方,十歲以前的蕭令殊是不會說話的——因為沒有人教他說,對世界的認知像紙一樣的空白,那時他在想什麼呢?

  可能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晚上睡覺時,阿寶夢到了小時候的自己。

  小小的自己站在皇宮一處牆壁斑駁的地方,然後一個穿著太監衣服的小男孩從高高的牆頭上摔了下來,摔得滿身都是青苔的痕跡,卻很快爬起身,走到她面前安靜地看著她……

  一道涼意拂過臉,阿寶突然驚醒了,醒來發現床前有個黑影,差點嚇得驚叫出聲。

  「阿寶……」

  冷硬的男聲響起,一隻手伸過來碰了碰她的臉,因為自己手上冰冷的溫度讓他很快地收回了手。

  阿寶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他,然後嗷的叫了一聲,撲過去咬他。

  連回來都這麼嚇人!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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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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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2 17:27:42 |只看該作者
第69章

  見她兇猛地撲過來,床前的男人忙伸手扶在她的腰肢上,免得她撲得太快摔著了自己。

  阿寶方撲到他身上,還沒咬他一口,又馬上哆嗦著滾回被子裡了,打著哆嗦道:「你身上怎麼這麼冷?」

  雖然外頭冰天雪地,天氣酷寒,可是室內燒著地龍,被子暖和,阿寶就算怕冷也不會冷到哪裡去。可是這男人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子的寒氣,阿寶才湊近呢,那股子寒氣就撲面而來,讓怕冷的人放棄了咬他,直接滾回被窩裡。

  「剛回來。」男人的聲音依然如記憶中的冷硬,甚至有些暗啞。

  聽罷,阿寶此時哪裡再計較他嚇著自己的事情,忙高聲叫著外間守夜的丫鬟點燈,而她也爬了起來,穿上了衣服,直接在外頭罩了件厚些的外套,吩咐人去準備熱水讓半夜回來嚇人的男人沐浴,順便找了衣服過來讓他換下身上沾了雪水的衣服。

  燈光下,阿寶看到他身上纏著的繃帶,臉皮一抽,眼睛不知怎麼地酸澀起來,紅著眼睛伺候他穿上乾淨的衣服,然後將他按坐在薰籠上。

  男人乖乖地聽話,沒有任何反抗,只是視線一直未離開過她。

  室內點了幾根大蠟燭,光線明亮如白日,阿寶自然也看到男人臉上的風霜,皮膚暗淡,雙眼下方有些青黑,下巴也冒出青茬,整個人就一副飽經風霜的憔悴模樣,看得她既心疼又想咬他。

  不過這一切還是等會再說,因室內還算溫暖,阿寶穿了件桃紅色的罩衫坐在他面前,燈光下襯得臉蛋水潤粉紅,像顆甜蜜的水蜜桃。窗戶留了些縫隙,冷風吹進來,與室內的溫度交織在一起,不顯冷也不會讓人感覺到溫度太高而燥熱得難受。

  「王爺幾天沒休息了?」阿寶溫柔可親地問道。

  「不記得了。」男人的回答十分的乾脆,「大概有幾天。」

  阿寶決定忍下了,又問:「王爺好像受傷了?」

  「無礙,只是皮肉傷。」

  「可剛才臣妾還見到紅了。」

  「不會有事。」

  「……」

  又想咬他了腫麼辦?孕婦就是這點不好,脾氣容易上來,有些事情憋著不馬上做好捉急啊。

  就要阿寶考慮著要不要撲過去咬他時,白微的聲音在外頭響起:「王妃,熱水已經燒好了。」

  聽罷,阿寶馬上道:「快去洗洗,你幾天沒洗了?雖然天氣冷不會臭,可是會有細菌等髒東西,對身體不好,也會容易染上病,對孕婦也不好……」嘮嘮叨叨一大堆,已經往黃臉婆發展了。

  男人沒有絲毫不耐煩,很聽話地去耳房沐浴了。

  等親眼看著蕭令殊泡到浴桶裡後,阿寶這才出去找來白微,然後發現華媽媽、雁回、白前等丫鬟已經穿戴整齊過來了,看來是蕭令殊三更半夜跑回來的消息傳了過去,都忙起來幫忙伺候。

  「正好,華媽媽,小廚房裡還有沒有吃的?給王爺做些吃的東西,暖暖胃。」

  華媽媽笑道:「剛好為王妃熬的大骨湯還在灶上煨著,不若用骨頭湯先給王爺下個麵可行?」

  「都行,再打個蛋,加些肉片和香菜,滴兩滴香油。」說著,阿寶覺得自己好像也餓了,說道:「多做點,我也想吃。」

  華媽媽哎了一聲,帶著白微白前一起去小廚房忙碌了,雁回跟著阿寶進屋收拾。

  泡在滴了緩解疲勞的香油的熱水裡,男人聽著外頭吩咐的聲音,冷峻的眉目突然放鬆下來,整個人一鬆懈,便覺得有些泛了。等聽到腳步聲響起後,又猛地睜開眼睛,看到熟悉的人影在燈光中走進來,就這麼直勾勾地看著她。

  阿寶手上搭著乾淨的衣物,將之放到一旁的衣簍中,然後走到浴桶旁,拿了乾淨的大毛巾為他擦試清洗過的頭髮,邊查看他背上的傷,因為背上有傷,所以水只及他胸口下去一點兒,沒有泡到傷口,阿寶少不得拿絹巾為他擦洗背部水沒法泡到的地方。

  折騰了小半個時辰,蕭令殊終於穿戴好衣物回臥房了,這時,解神醫也被席遠從床上挖起來,直接帶到正院,正在外間候著。

  蕭令殊身上的傷確實是皮肉傷,卻是劍傷,看起來快要結疤了,並不嚴重,對於他身上其他那些留下猙獰傷痕的傷勢來說,現在這道算是輕的,可是仍是讓阿寶心酸得想要掉眼淚。

  解神醫原本也在嘮叨蕭令殊愛折騰人,三更半夜回來不說,還帶傷趕路,當自己是鐵打的不成?等發現抱著肚子坐在一旁的王妃瓷白的臉在燈光下一副要哭的表情,趕緊閉上嘴,給蕭令殊重新上藥包好繃帶後,腳底抹油走了。

  孕婦的情緒多變,解神醫是醫者,自然接觸得多了,也明白孕婦是最受不得刺激的,所以還是讓害得孕婦想哭的某人去負責搞定他家的孕婦吧。

  果然,解神醫一走,阿寶就坐在那裡默默地掉眼淚,沒有發出一丁點的聲音,那種壓抑的哭法,才是最揪人的。

  蕭令殊默默地看著她,臉上的表情十分可怕。

  雁回原是想進來告訴阿寶,麵就要做出了,可一見正對著門的男人可怕的臉色,心臟都要跳出來了,嚇得趕緊縮回了腦袋,整個人貼在冰冷的門扉上,捂著心口焦急不已——嚶嚶嚶,王爺的表情好可怕,不會是因為王妃哭而生氣了吧?話說自從懷孕三個月後,她們家王妃的情緒多變得,比六月份的雷雨天變得還要快。

  「別哭了……」蕭令殊皺著眉頭,想伸手過去,又很快放下了,只是艱難地開口道:「本王,我……有些難受。」

  阿寶的眼淚在「難受」這兩個字中很快就收了,情緒已然隨著他的話而轉移了,心急道:「怎麼會難受?可要叫解神醫過來?」

  蕭令殊見她自動湊過來,伸手攬住她變粗的腰,讓她坐在他大腿上,發現她臉龐都比兩個月前圓潤了很多,肌膚泛著健康的光澤,看起來日子就過得很好。

  「你不哭,本王不難受。」他冷聲道。

  「……」

  阿寶默默地瞅他,他話裡的內容明明像甜言蜜語,可是為毛會用那麼冰冷的語氣說出來——尼瑪好想咬他啊,聲音就不能放軟一點麼?不然她實在是感動不起來啊腫麼辦?

  這時,華媽媽的聲音響起了,「王爺、王妃,麵已經煮好了。」

  蕭令殊擁著她,制止了她想要起身的行動,冷聲道:「進來。」

  這冰冷的語氣同樣讓華媽媽打了個哆嗦,以為真的像雁回所說的,王爺生氣了,王妃哭了,忙拎著食盒進來,可誰知進來一看,差點鬧了個老臉大紅。

  阿寶臉蛋也有些發紅,眼神飄忽。在旁人面前秀恩愛神馬的,真是讓人害羞,可是腰間那手掙不開,而且靠在他懷裡暖暖的,有些想睡覺了——話說現在還是凌晨好眠的時候啊。

  華媽媽和雁回將裝在廣口甕中的麵呈了上來,甕下面是一個鐵架小爐子,放著燒得紅通通的炭,用來為湯麵保溫。

  阿寶讓她們下去,自己親自將食盒裡的碗筷拿出來,為蕭令殊盛了一碗麵,用大湯匙添了湯水,麵條切成細麵絲,色澤潔白,湯是淡金色的,除了骨頭高湯外,還添了熬好的雞湯,麵條上放了切得薄薄的肉片,還有嫩嫩的小白菜和香菜,香味撲鼻而來。

  「王爺先吃些面墊墊肚子。」阿寶抿唇笑著,見蕭令殊開始吃麵,自己也盛了一碗,坐在他旁邊小口小口地吃著。

  吃麵的過程中,阿寶夾起不小心裝到碗裡的肉片放到旁邊男人的碗裡,見他動作未停一下直接吃了,臉上不禁露出了笑容,秀美的臉龐滿是喜悅,還有凝視他時如水一般柔和的目光。

  阿寶吃得不多,純粹是嘴饞的,吃了半碗後,怕待會太撐睡不著,便不再吃了,開始看著蕭令殊吃麵。蕭令殊的動作算不得優雅,而是一種果決與凌厲。他的禮儀是從十歲後學聽說讀寫開始才學的,似乎並不著重,沒有那些皇室子弟的龜毛優雅,給人一種煞氣凜然的感覺,連吃東西都是這麼的讓人不敢直視。

  與他生活大半年,阿寶的膽子基本上已經被他縱容得肥了,只要他不是真的生氣,倒是沒什麼好怕的,甚至某些時候敢在他面前搞點小動作。

  吃完了麵後,丫鬟進來收拾東西,捧來洗漱用具讓他們漱口,然後終於魚貫離開。

  到就寢時間了。

  阿寶揉著眼睛,打著哈欠,躺到床上,等發現男人也隨之上床,躺在身旁卻什麼都沒做時——也沒像以前那樣弄出個小獸交頸睡姿,腦袋有片刻的空白,然後直接滾到他懷裡,伸出雙手緊緊地摟住他的腰。

  「你回來了……」

  她的聲音有些悶悶的,還有對他的思念。

  男人遲疑了下,伸手擁著她的腰肢,將下巴抵在她腦袋上,蹭著她烏黑的頭髮,輕輕地發出了一道鼻音。

  一時間氣氛十分溫馨美好,相擁在一起的兩人感受著彼此的存在。然而,不過片刻時間,情緒變化極大的孕婦突然翻臉不認人,啊嗚一口叼上了他的喉結,像隻豬崽一樣在他脖子上猛咬,以發洩他剛回來時嚇她噎她的各種憋屈難受。

  男人的身體有片刻的緊繃,然後緊緊地摟住她的身體,將她壓在懷裡,由著她像隻小豬一樣啃來啃去。

  直到她啃得氣喘吁吁,男人才低頭在她唇上溫柔地吮吻著,就像兩隻動物互相舔舐對方一樣,默默地溫存著。

  「我很生氣……」阿寶困難地說,「你以後不准這麼嚇我……不准受傷讓我難受……」

  「好……」

  他應著,炙熱的舌滑進她嘴裡溫存地舔著她每一處地方,然後發現她不自覺地含吮時,動作不禁有些激烈。

  你啃我我啃你一番後,很容易便動了情,只可惜非常情況,不能做什麼,最後只能他將她的身體撫摸一遍,而她被迫用手為他舒緩,感覺到手心有力的跳動,既害羞得要死,又有些好奇,暈暈然的腦袋不其然地想著——她到底是怎麼容納得下這個東西的?

  等他終於發洩出來後,阿寶已經累極,已經開始暈暈欲睡。感覺他在為她清理手上的濕濡,然後被他抱在懷裡,像被暖爐抱著,舒服極了。

  「蕭令殊,你要當爹了,高不高興……」

  她模模糊糊地說著,沒有聽到他的回應,便已經陷入了深沉的睡眠中。

  *******

  由於前昨蕭令殊回來一番折騰,等阿寶醒來後,已經日上三竽了。

  醒來時,身旁的位置已經空了。阿寶也不急著問人去哪了,懶洋洋地歪了會兒,才叫人進來伺候她洗漱,然後用早膳,窩到暖閣裡的炕上,泛了會兒懶,開始翻看賬冊,處理王府的事務。

  等將事情處理完後,華媽媽呈上棗茶讓她解渴。室內的溫度很暖和,但顯得空氣太過乾燥,人容易缺水,抿著帶著紅棗味的微甜的棗茶,阿寶彎了彎眼睛。

  「王爺呢?」阿寶詢問過來取賬冊的劉管家。

  因為男主人回來而萬分高興的劉管家圓騰的包子臉上堆起了笑,說道:「王爺一早就進宮了,估計午時應該會回來。」

  阿寶臉上也露出笑容,原本是想讓劉管家下去的,不其然地想起自己秋天時在北鳴山釀的那些葡萄酒還有一些,忙道:「劉管家,你明日讓人去北鳴山的莊子將那幾壇葡萄酒搬回王府來。」

  劉管家笑應了一聲,拍著馬屁道:「王妃當日釀的葡萄酒口感真不錯,屬下喝了感覺以往喝的那些都不算得什麼了。正好這天氣冷,喝些葡萄酒能暖暖身子。」

  阿寶瞪大眼睛道:「葡萄酒放了冰塊冰著才有味道,我正想加些乾淨的雪一起喝呢。」

  劉管家:「……」馬屁拍在馬腿上了腫麼辦?

  等劉管家一走,幾個雁笑個半死,阿寶也捶著炕桌直笑,華媽媽也忍俊不禁,忍不住搖頭失笑。

  「劉管家真是好玩。」雁聲是個活潑的,揶揄道:「每次聽他溜鬚拍馬,總是很糾結,沒想到今日他會露出這種憋悶到不行的表情,可真好玩。」

  幾個雁又笑起來,劉管家辦事能力不錯,不過對著王爺王妃總喜歡誇張地拍馬屁,一次兩次便罷了,拍得多了,真是讓人糾結。阿寶原本聽時還會因為他的誇張而不好意思,等聽多了,反而麻木了,要將劉管家的話刨去一大半聽才是事實。

  「好了,你們也別笑了,劉管家還是不錯的。」阿寶故作嚴肅道。

  雁聲湊到阿寶面前,問道:「王妃,不會真的要在葡萄酒上加冰塊喝吧?這也太冷了。」

  華媽媽和雁回一聽,直覺這事情要禁止時,阿寶已經扭著眉頭道:「算了,雖然很想嘗嘗,可是到底不方便。」然後摸著有些起伏的小腹,又憂愁地歎了口氣。

  對於因為揣了小包子而被迫禁口不敢亂吃的吃貨來說,這實在是件悲催到令人傷感的故事。

  其他人聽到阿寶打消了嘗試新鮮吃法的事情,紛紛鬆了口氣,不過見她滿臉怨尤,就像個被男人拋棄的怨婦,眼角不禁狂跳,紛紛期盼起進宮的王爺快回來,直接將因為懷孕後總是思想及情緒多變的孕婦鎮壓吧。

  *****

  而被晉王府眾人心心唸唸著快點歸來的蕭令殊正在東宮中,與太子報告他的工作。

  太子臉上有著顯而易見的喜悅,聽完他的工作報告後,拍著他的肩膀道:「五弟辛苦了,已經臘月了,這些日子你就好生地待在府裡陪著弟妹吧。哎,你這次可有受傷?」末了,習慣性地問了一聲。

  蕭令殊很誠實地點頭,「不小心被人暗算在背上傷了一劍,不過已經癒合了。」

  太子聽罷,臉上一陣愧疚,擔心道:「怎麼會被暗算了?難道你的行蹤洩露了?」

  蕭令殊沉吟道:「臣弟當時還未到江南,就遭遇到了幾次伏擊,看來是有人不願意讓臣弟去江南。這次江南私下開採鹽鐵一事,除了江南的幾個官員外,臣弟猜測應該還有劃東南沿海一帶為治的長孫皇朝中的人有關,證據已在這裡了。」說著,指著桌上的折子。

  「長孫……」太子的臉色有些變化,不過很快便收斂了,蹙著眉道:「這下麻煩了。五弟,這事先到此為止,其他的交給為孤就行了。」

  蕭令殊淡漠地點頭,並不怎麼理會後續之事,完成了自己的任務後,他一向不會多事。

  太子見他臉上還有風霜的痕跡,這種大雪天趕路想來極是辛苦,也有那麼些心疼,叮囑他回府好生歇息後,想起懷孕中的晉王妃,不禁笑道:「孤在這裡可要恭喜皇弟了,弟妹有了身孕,你也算是有後了。」

  太子一副「兒子終於成家立業,父親好開心」的表情,看得一旁伺候的心腹太監陳德安眼角抽搐不已。

  蕭令殊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沒什麼反應。

  「好了,若沒什麼事的話,去太和殿拜見父皇,然後就回府去歇息吧。」太子說道。

  蕭令殊偏頭看他,那冷戾中靜默無聲的眼神讓太子覺得,太和殿裡的父皇今兒可能白等了,因為這弟弟根本沒那意識,回來後還要去太和殿看皇帝,以往都沒這種事情。是啊,以往正德帝將這兒子忽略到底時,蕭令殊哪次回來不是直接找太子,然後直接離開。

  而蕭令殊離開皇宮後,沒有如太子所想的那般直接回晉王府歇息,而是抬腳便去了大公主府。

  ******

  「你說什麼?五皇兄回來了,然後直接去大皇姐那兒了?」

  齊王府裡,原本窩在溫暖的花廳裡喝酒賞歌舞和美人姐妹花戲耍的齊王聽到這消息,興奮地站了起來,然後連美人也不賞了,拉高了聲音道:「來人,給本王更衣,本王要出府。」

  等丫鬟和太監追去時,齊王已經瘋瘋火火地離開了。

  金璟琋帶著丫鬟過來時,便見到今兒陪著齊王享樂的幾個打扮妖嬈的舞女,烏黑的圓瞳平靜得彷彿不知道今兒自己的丈夫差點召幸了舞女的事情,問明白了丈夫的去向後,便帶著丫鬟離開了這奢糜之地。

  伺候金璟琋的貼身丫鬟欲言又止,最近齊王好像迷上了來自西涼國的異域舞女,也不知道哪個殺千刀的為討好齊王竟然真的給他送了幾個來自西涼國的舞女到齊王府裡,其中這幾個舞女中有一對雙胞胎姐妹尤其美艷妖嬈,一舉一動就像毒藥一樣讓男人著迷上癮,而齊王也對那兩姐妹花喜愛不已,天天叫她們到面前歌舞伺候。

  金璟琋全然當沒看到丫鬟們的臉色,回到偏廳裡,才讓人將那些舞女都叫過來。

  聽到是齊王妃召見她們,那些舞女既高興又忐忑。聽說齊王妃是名滿天下的金家女,閨中女子中賢良的楷模表率,估計只要齊王開口,她們想伺候齊王的話,齊王妃也不會反對。忐忑的是,齊王妃趁著齊王不在召喚她們,也不知道有什麼事情。

  等舞女們依大鄴之禮給金璟琋行禮時,金璟琋慢慢地喝著茶,也沒叫她們起來,直到幾個女人腿肚子有些發顫了,才叫了起。

  「既然王爺如此喜愛你們的歌舞,你們便好好表演,讓王爺高興的話,本宮有賞。」金璟琋說道。

  舞女們自然喜上眉稍,千恩成謝,而金璟琋的丫鬟們個個眼帶古怪。

  過了幾天,眾人很快便意識到金璟琋的手段,不說這些舞女唱歌跳舞忙得快要吐血,齊王也看得快要吐血,只求別再看了,他決定老實了,再也不敢了!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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