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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tea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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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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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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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
發表於 2016-1-12 17:30:30 |只看該作者
第80章

  京城的十月份已經進入深秋了,天氣轉涼,草木枯萎,枝頭的葉子掉得只剩下光禿禿的枝椏,偶爾有幾枚發黃的葉子在風只旋轉,一派蕭瑟的秋景。

  阿寶抱著女兒坐在馬車裡,小心地撩開車簾看了眼外頭沿途的風景,比起棲霞山來,這一路上所見之景,更讓人感受到深秋蕭瑟。

  馬車是四駕,車身寬敞,內壁鋪了織錦,車上鋪著幾層柔軟的棉絮外,還鋪了西域那邊傳過來的毛毯子,最上層是墊子,減輕了一些震動,加上馬車駛得慢,使坐在馬車裡的人幾乎感覺不到震動。馬車裡除了阿寶外,還有華媽媽,她懷裡抱著另一個孩子,雁回留在馬車裡伺候著。

  「王妃小心些,別讓外頭的風吹著了小主子。」華媽媽又嘮叨起來。

  阿寶笑道:「媽媽放心,我吹著自己都不會吹著兩個孩子的。」

  雁回從旁邊固定在馬車一角的爐子裡倒出一杯煮好的棗茶,對阿寶道:「王妃,先喝杯茶歇歇吧,讓奴婢抱著小郡主就行了。」

  華媽媽也勸道:「是啊,今兒馬車走得慢,指不定要傍晚時才能入城,王妃也別太累著了,王爺會心疼的。」

  阿寶有些黑線,她不過才抱了一刻鐘時間呢,哪裡來的累?不過聽著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勸,最後只能乖乖聽從,將女兒交給雁回抱,她坐在一旁喝起茶來。

  如華媽媽所說的,直到傍晚車隊才抵達京城門口。

  守城的士兵看到四駕馬車時,便在心裡嘀咕起不知是哪位貴人入城,等看到隨侍在馬車兩旁的那些穿著黑色玄衣的侍衛,一股彪悍之氣撲來,不禁打了個哆嗦,連攔都不敢攔,大開城門便讓車隊直進去了。

  剛入得城門不久,還未進入內城,突然便聽到外頭響起雜亂的聲音,阿寶猛地坐直身,小心地抱住女兒,蹙著眉傾聽外頭的聲音。

  人群尖叫之聲,馬嘶鳴之聲,還有物品倒地時發出的聲音,十分雜亂。讓阿寶有些擔心,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也生怕牽連到他們這裡,孩子還小,可不能出什麼意外。想罷,心裡已經有隨時準備下車的想法。

  阿寶和馬車裡的華媽媽、雁回正擔憂時,馬車外響起了席遠的聲音:「讓王妃受驚了!請王妃莫急,王爺已經出面解決了。」

  這麼快?阿寶有些驚訝地問,「席侍衛,不知道前方發生什麼事情了?」

  席遠看了眼前面的混亂,糾結著道:「先前有一輛馬車的馬突然發瘋,橫衝直撞嚇著不少人,王爺見馬車失控,生怕傷及無辜,便直接讓人砍斷韁繩放了馬,將那瘋馬處置了。」

  阿寶正欲問處置的意思,便聽到遠處傳來了三段式的尖叫聲,叫得十分的淒厲,很快地,這聲音硬生生地截然而止。然則因這聲音,素來淺眠的小甜糕還是被嚇著了,皺起淡淡的眉頭,開始扁著小嘴哼唧起來,華媽媽趕緊輕輕晃著他哄起來。

  「席侍衛,到底怎麼回事?」

  聽出阿寶聲音裡的不耐煩,席遠嘴角抽了抽,直接道:「王爺讓人砍斷韁繩後,直接將那瘋馬殺了,馬車裡的主人見到死馬,嚇住了!」

  「……」

  阿寶可疑地沉默了下,將女兒放到華媽媽身旁的位置讓她躺著,扶了扶髮釵,然後搭著雁回的手下車了。

  甫一下車,阿寶這才瞧清楚了周圍的環境,還有兩條街就進入內城了,這裡距離內城近,雖然人流量不多,可也是幾條連接內外城的交通要道,平日裡這條街道來往的都是朝中官員及內眷,極少有平民百姓會使用這條街道。

  此時街道兩側的地方還停著好幾輛馬車,遠遠地停在那裡遠離此地,明顯是一副明哲保身的模樣,而前方不遠處,一匹黑色駿馬臥倒在地上,馬的腦袋與身體分了家,血流了一地,看起來頗為淒慘血腥。死馬旁不遠是一輛沒了套馬的車輛,車身有些傾斜,車門大開,露出裡面幾個人,明顯是兩個丫鬟和嬤嬤在挺身護著裡頭的一位女子,那姑娘完全被忠僕遮住了身影,看不清楚容貌,自然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女眷。

  此時蕭令殊高高地坐在馬上,幾個府衛侍立在他身旁,他的神色冰冷漠然,面目冷峻生硬,居高臨下地俯看。瞧瞧馬上森冷的男人,再看看地上屍首分家的馬,空氣中瀰漫著的血腥味,讓周圍的人皆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想起了這位的傳言。

  這是個煞神殺胚,曾經在萬壽節上將刺客千刀萬刮成一灘血肉,甚至當著文武百官的面直接將刺客做人彘,施行斷椎抽腸之刑。即便那些刺客罪該萬死,但在大庭廣眾之下行如此酷刑,仍是讓人不忍睹目,至此狠毒酷戾之名不宣而揚,讓人聞之色變,見之退避三舍。

  是以,原本還抱怨無辜被殃及池魚的幾輛馬車的主人現下都閉上了嘴巴,吭都不敢吭一聲,只希望那煞星不見到自己才好。

  「王爺,發生什麼事了?」

  一道柔婉的女聲響起,眾人抬首望去,只見晉王府的一輛四駕馬車旁立著一位面容秀美、端莊嫻雅的女子,穿著淡紫色的對襟襦裙,明眸皓齒,親切自然。再聽她喚晉王王爺,便知這是那位生了龍鳳胎後,一直在棲霞山別莊養孩子的晉王妃了。

  眾人心中叫苦,若是他們知道今日是晉王夫妻回京的日子,根本不走這條路,省得遇到了這煞神殺胚不說,還碰到了瘋馬這倒霉事情。如此想罷,不禁又有些同情肇事者,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女眷,會不會因此被晉王記恨上。

  蕭令殊回頭看她,目光微凝,然後神色更森冷了,明顯有些不悅,不明真相的人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阿寶知道他這是不願意讓她見著死馬,免得驚嚇到,當下也不惱。蕭令殊明顯是個不怕得罪人的,但那死了馬的車主不知道是哪家的女眷,由著自己出面是最好的,便道:「不知對面是哪家的車,先前之事,若有什麼得罪之處……」

  「晉王妃姐姐!」

  阿寶話還沒說話,一道嬌脆的聲音響起,就見馬車裡,一顆腦袋從那擠在一起的丫鬟嬤嬤身後探出來,目光先在馬上的男人身上溜了一圈,然後才看向阿寶,蒼白著臉,讓丫鬟扶她下馬車。

  待得下午馬車,那姑娘才含淚道:「晉王妃姐姐,能在這裡見到您和王爺真好……」然後又掩面哭泣起來,不敢看向那死馬。

  阿寶這才認出是上回翻了馬車傷了腿,後來到晉王府別莊歇息的武昌公府的姑娘古馨愉,見她一副柔弱的模樣掩面哭泣,阿寶真想翻個白眼給她,不過面上仍是要溫柔體貼地道:「古姑娘,不知這馬發生了什麼事情?」

  古馨愉掩面繼續哭不說話,由一旁的周嬤嬤道:「回王妃,咱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這馬突然瘋了,若不是有晉王殿下出手,後果不堪設想,奴婢代小姐在這裡多謝晉王殿下的救命之恩。」

  古馨愉這時也放下了袖子,露出哭成兔子的雙眼,說道:「就是這樣,這次又多虧了晉王殿下……」說罷,默默地看了眼馬上的男人。

  蕭令殊調轉馬頭,對阿寶道:「上車,回府。」

  晉王府的府衛十分有效率地開始清理起擋路的死馬,阿寶面上有些尷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其他人也默默地看著,實在不知道說什麼,某人擺明著只殺不埋,難道要留下人家未出閣的姑娘在這裡處理此事?

  幸好五城兵馬司的人很快就來了,領頭的士兵一見到蕭令殊,心中打了個哆嗦,也不先過問此地發生了什麼事情,忙過來請安。蕭令殊自然是沒那脾氣耐性同人周旋的,眾目睽睽下,直接將阿寶扶上了馬車,根本不理會一臉欲言又止的古馨愉及臉色不好的武昌公府的下人。

  那些士兵聽說過他的脾氣,自然沒有人敢開口打斷他,其他靠牆邊的觀眾也靜默無語。如此,倒顯得死了馬、馬車又壞了扇車門、只能站在外頭的武昌公府的姑娘挺可憐的。

  席遠少不得要為沉默寡言的主子處理麻煩事情,等蕭令殊命令隊伍出發回府時,席遠已經和那些士兵解釋了前因後果,順便也極漂亮地安撫了武昌公府人的情緒,看得阿寶暗暗點頭,頗為滿意他的外交能力。

  晉王府的車隊很快便離開了,對於武昌公府的馬為何會發瘋之事並沒理會,先前若不是怕那瘋馬衝撞過來驚擾了馬車裡的人,蕭令殊也不會出手。

  留下的人看了看,那些士兵不免要收拾善後,連同旁邊避讓的一些官員的車駕也被留了下來,協同解決這件事情。

  「姑娘,先上馬車吧。」周嬤嬤低聲道。

  古馨愉嘟了嘟嘴,又看了眼晉王府的馬車,有些依依不捨,不過還是聽話地上了馬車,然後小聲地對周嬤嬤道:「嬤嬤,晉王殿下今日出手幫了我們,改日咱們備厚禮去晉王府親自致謝吧。」

  周嬤嬤眉頭一跳,有種不好的預感,耐著心道:「姑娘放心,等回了府後稟明夫人,讓老爺備份禮親自走晉王府一趟。若是姑娘想感謝晉王妃,讓夫人帶您去一趟就好。」其實周嬤嬤心裡是十分悚晉王的,那乾淨利落地一劍就砍了馬的腦袋,血噴得老遠,像是要染紅了大地一樣,讓她生生嚇得心臟都差點跳停上,兩個丫鬟甚至尖叫出聲。

  周嬤嬤覺得,晉王的手段太血腥了,並不一定要殺死那匹瘋馬才能阻止它吧?而且更過份的是,殺了馬後,他便不理了,直接走人,沒有丁點的禮貌,就算是當朝親王,也讓人難以生出好感。

  古馨愉皺起眉頭,猶豫了下,說道:「如此也好。」

  周嬤嬤又仔細地看了她一眼,總覺得心裡有些不安,好像奶大的姑娘要脫離了手心高飛,再也不肯乖乖聽話了,生怕自己一個不注意就會做出什麼可怕的事情。想罷,決定回去後,還是告訴夫人一聲,讓夫人探探口風吧。

  這時,桃紅蒼白著臉道:「嬤嬤,姑娘的馬怎麼會突然瘋了呢?」

  周嬤嬤臉色變得十分難看,古馨愉突然道:「一定是大姐姐……唔——」話還未完,便被大驚失色的周嬤嬤摀住了嘴,四處查看了下,見外頭那些士兵沒有注意到她們,才鬆了口氣。

  「我的姑娘喲,沒憑沒據的,您可不能亂說,大姑娘現下是賢王妃了,與賢王夫妻感情甚篤,冤枉不得啊!」周嬤嬤見她瞪著眼睛看自己,又小聲道:「而且您剛才從賢王府出來,賢王妃再傻也不會馬上讓您的馬出事,定是被人鑽了空子。」

  古馨愉心裡還是認為一定是討厭的大姐姐幹的,鼓了鼓腮,輕聲道:「二姐姐說大姐姐素來不喜歡咱們,不安好心……」

  周嬤嬤臉皮抽搐了下,一時間實在不知道說什麼好,心裡開始埋怨起已經出閣了的二姑娘,明知道四姑娘是個單純直率的,卻什麼話都同她說,若是這話傳到賢王妃耳裡,又不知道生出什麼事情來了。

  *****

  晉王府的車隊回到府時,劉管家已經帶著滿府上下的人出來迎接主子回歸,頗為隆重。

  「王爺、王妃,屬下終於盼著你們回來了!」劉管家一副主人終於跋涉千山萬水辛苦歸來的感動模樣,十分慇勤體貼地道:「還有兩位小主子也回來了,屬下實在是太高興了,府裡已經備好了膳食……」

  蕭令殊冷冷地看去一眼,劉管家面上一僵,圓胖的臉上抽搐了下,默默地閉嘴了。

  阿寶看得驚奇,頓時對蕭令殊大為傾倒。

  感覺世界安靜了,蕭令殊牽著阿寶的手,兩位奶娘抱著雙胞胎跟在他們身後,往正院行去。

  府裡昨日就收拾好了,進門便有熱水洗漱,有清茶暖胃。等他們收拾好後,晚膳已經準備好了。

  用過晚膳後,蕭令殊直接去了書房,阿寶叫來席遠,打聽先前街上的事情。

  「屬下聽說今日武昌公府的四姑娘去賢王府探望賢王妃,回來路上馬就瘋了,很多人都說指不定那馬是在賢王府裡被馬伕不小心餵了什麼東西,才讓馬失瘋。」席遠看了阿寶一眼,接著道:「可真不巧,咱們府裡的車隊進城,卻發生這種事情,當時那瘋馬橫衝直撞的,屬下都擔心它們驚了王妃和兩位小主子,幸好王爺直接將它斬殺了……」

  阿寶默默地看著席遠,席遠小心地偷窺著她的臉色,見她面無驚色,終於放心了,同時也覺得他們王妃不是個簡單的女子,看到這血腥的畫面不僅不害怕,還敢下車來探查,果然是將門之女。

  阿寶不知道他心中的讚許,有些遲疑道:「外面的人是懷疑上賢王妃與其妹不合?」

  席遠含蓄地道:「現任的武昌公夫人是後來進門的,先前武昌公府還有一位原配夫人,她在生下賢王妃幾年後便去逝了。那位原配夫人的熱孝未還未過,武昌公府就讓人給現在的夫人下聘,兩月後便迎了她進門……」

  所以說,發生這種事情,幾乎所有人都知道賢王妃與繼母及兩個繼妹關係根本容洽不起來的。所以古家四姑娘發生了這種事情,有人下意識地就覺得其中一定有貓膩。

  聽到席遠娓娓道來,阿寶在感歎其情報收集得不錯的同時,也感歎賢王妃原來是個苦命的,也一樣有個渣爹,原配夫人還沒死呢,就勾搭上了尚書府的姑娘,然後生生氣死了原配夫人後,便將現在的夫人迎進門了。有了後娘,他自然也成了後爹,賢王妃未出嫁之前,據雖然擔著嫡長女的名頭,過得卻像個隱形人一般。至於後來她會有這般造化,知道的人也感歎一聲是個幸運的,能遇到賢王這樣癡情的男人。

  阿寶嘴角又抽了,若是她未嫁之前聽到賢王夫妻的事情,她會覺得兩人是對古代模範恩愛夫妻,賢王是個難得的好男人好丈夫,十分愛重妻子,即便妻子頭胎只生了個女兒,也從來沒有變過心。可是現在,她倒是懷疑起賢王妃當初在娘家那等際遇,是如何遇到賢王的,又出於什麼原因賢王捨了武昌公府疼愛的二姑娘而娶了透明人一樣的大姑娘。

  撇去那些不談,上回賢王妃早產,雖然生下了兒子,但卻虧損了身子,導致今後不能生了,宮裡的戚貴妃自然不滿,賢王妃才出了月子不久,就要賜人到賢王府去,生怕自己兒子沒女人睡。賢王當時自然拒絕了,拒絕了幾個月,直到七八月間,戚貴妃再賜人,終於滿心無奈地收下了,雖未給名份,但等她們懷上時,名份是跑不掉的事情。這不,不過兩個月,便有個宮人懷了,被提為了侍妾。

  果然古代的男人不可靠啊。

  阿寶心裡不勝噓唏,在噓唏的同時,又想起了今日那古家小丫頭頻頻偷瞄蕭令殊的模樣,嘴裡一口一個「晉王妃姐姐」,阿寶怎麼聽都覺得惡寒。

  她對古馨愉那樣被養得天真燦爛的姑娘沒惡感,甚至還頗有好感,若是她瞧上了別人的丈夫想在夫妻間插上一腳當小三的話,那就十足的惡感了。話說,她不會真的這麼沒眼光地看上蕭令殊了吧?

  蕭令殊好不容易處理了寄往京城的信件後,回來便見阿寶捧著茶盞一副糾結的模樣,走過來拍了拍她的腦袋,發現弄亂了她頭上的步搖後,又撫了幾下,問道:「有事?」

  阿寶忙抓住他的手,心說當她是茶茶來摸呢,正色道:「沒事。」才不告訴他,她剛才覺得古代的男人不可靠呢,誰知道他會不會想岔到哪裡去了,然後受罪的是她。

  蕭令殊也沒剜根究底,接過丫鬟呈上來的茶抿了口,然後看著阿寶不說話了。

  阿寶被他看得頭皮發麻,問道:「王爺有事?」

  男人想了想,搖頭,然後又點頭。

  阿寶正欲問什麼意思時,他又摸了摸她的臉側,然後拉她起身去就寢了。

  一夜好眠。

  翌日大早,阿寶便起身了。

  用過早膳後,又去看了睡得香甜的雙胞胎,方和蕭令殊一起登車進宮,給皇后請安去了。

  剛到宮門下了車,便發現齊王府的車駕也到了,金璟琋見到她,便笑道:「昨兒聽人說五皇兄和五皇嫂回來了,覺得今日會在宮裡見著五皇嫂,不巧真的見著了。」

  阿寶回以一笑,與她寒暄幾句後,便坐上轎輦,往鳳翔宮而去。

  自從懷孕滿七個月後到現在,阿寶得了恩典,都沒有給皇后請安,後來坐完月子後,七月下旬皇帝便帶著大部隊回京後,兩孩子又小,阿寶呆在別莊裡一直到現在,可以說已經有好幾個月沒給皇后請安了。為了不被人說不孝,是以昨兒一回來,今天馬上進宮請安。

  到得鳳翔宮,發現鳳翔宮裡極裡熱鬧,很多妃嬪來給皇后請安。

  見著阿寶到來,皇后便笑道:「老五媳婦,可終於見著你了,本宮還以為要到明年才能見著你呢。雙胞胎呢?他們怎麼樣了?何時能帶進宮來給本宮瞧瞧?」

  阿寶也笑道:「哪能呢,臣媳可是一直惦記著母后呢,只是孩子身子太弱,不宜移動,只好在別莊裡呆到現在了。孩子們現在還好,有於太醫在,倒是沒有什麼,兒臣還要謝謝母后送來於太醫呢。雙胞胎現在還小了點兒,等他們大點,一定會帶進宮來給母后瞧瞧。」

  說罷,阿寶又感謝了坐在皇后下首位置的太子妃,又有金璟琋在旁湊和著,一時間鳳翔宮十分熱鬧。

  正熱鬧著呢,便見戚貴妃帶著賢王妃、寧王妃和七公主過來了。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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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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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2 17:30:44 |只看該作者
第81章

  進入秋季後,政務多了起來,正德帝和太子都會變得十分繁忙,連去睡小老婆的時間都沒了。不過今天,這對父子都有志一同地暫且將政事放到一旁。

  太和殿裡,太子站在御案下方,含笑看著御案前不遠處一板一眼報告的男人,絲毫不覺得那冷硬的聲音刺耳。而坐在龍椅上的正德帝以往雖覺得這種冷硬的聲音簡直讓人不堪入耳,可這會兒也沒介意了。

  等他說完後,正德帝敲著桌子道:「老五,你過兩日便去趟江南吧。若是遇到南齊的探子……」皇帝幽深的眸子中狠戾一掠而過,冷酷地道:「審問清楚後,直接處置了。」

  太子意彷彿沒有聽出他話裡的嗜血殺意,依然肅手而立,盡顯儲君風度,含笑的眉眼威儀中多了股溫和。

  蕭令殊冷淡地應了聲是。

  見他乖乖地應下,正德帝心裡有幾分滿意,然後狀似不經意地道:「你的那倆個孩子怎麼樣了?待他們長大一些,讓你媳婦帶進宮來給朕瞧瞧,朕到時好給他們賜兩個好名字。」

  蕭令殊冷淡道:「為何不現在賜?」雖然孩子有小名,但也需要大名。他對孩子的大名是誰取的無所謂,只是阿寶總是叨念著,聽多了不免也想盡快將名字定下,省得阿寶一見他就叨念。

  正德帝面不改色道:「咱們皇室少見雙胞胎而且還是如此吉祥的龍鳳胎,這名字自然要慎重,等朕見了他們後,再定下名字。」說著,不理會太子斜睨過來的眼神,難得有些和藹地問道:「兩個孩子長得怎麼樣?可是像誰?」聲音裡不自覺有些期待,這是流著他和阿荊血脈的孫子。

  蕭令殊神色平平地看了正德帝一眼,說道:「反正他們不像你!」

  簡直是直戳人肺管子啊有木有!即便是做了幾十年的皇帝,在那些磨嘰的大臣手中將涵養修得極好,可是現在都忍不住想要掀桌咆哮不孝子了。

  太子生怕兩人要吵起來——雖然單方面生氣的是正德帝,蕭令殊冷淡得根本看不出生氣跡象,忙道:「五皇弟,有空的話可以讓五弟妹將雙胞胎的模樣繪畫下來,孤也想瞧瞧呢。」

  蕭令殊看向他,繼續在正德帝的心窩子上插刀,說道:「太子殿下若想見他們,隨時可以上門,讓奶娘抱出去給你瞧就是了,不必如此麻煩。」

  太子心裡默默地說:不,他不是怕麻煩,而是為他們父皇找台階下罷了!可是五弟你腫麼能這般直截了當呢?做人太直不好啊,會吃虧的。雖是如此想,但太子最滿意的還是蕭令殊這種臭脾氣,不加掩飾,讓他十分放心,連同胞兄弟齊王也沒有這個異母弟弟讓他放心。

  正德帝深吸了口氣,咆哮道:「不孝子,哆嗦什麼,你讓人將雙胞胎畫下來就是了,畫好後讓人送到宮裡來!」

  蕭令殊皺眉,然後淡淡地點頭。

  而這副嫌麻煩的模樣,又讓正德帝一口氣堵在心裡,氣得直接抓起桌上的奏折扔了過去,然後被那不孝子輕易地接住了。

  ******

  正德帝在太和殿中被氣得發脾氣,鳳翔宮裡面上卻是一片和樂融融。

  阿寶坐在太子妃下首位置,身旁是金璟琋,十分溫婉得體地回答宮妃們的問題,滿足他們對雙胞胎的好奇。

  皇后等人含笑傾聽,只有寧王妃狠狠地絞著帕子,心口像堵了塊大石頭一樣,嘔都快嘔死了,忍不住問道:「聽說雙胞胎中的弟弟身子有些虛,也不知道這段日子養得怎麼樣了,五皇嫂有空的話,可以帶他們進宮來給大家瞧瞧,咱們都很稀奇雙胞胎呢。」

  阿寶含笑道:「七弟妹說得極是,先前母后也這麼說呢,等他們大點,一定會抱到宮裡來,給大家瞧瞧。能讓大家都這麼惦記,也是他們的福氣。」她一副幸福滿足的表情,自然又堵得寧王妃差點嘔血。

  戚貴妃也道:「于太醫還在你府裡,可是雙胞胎身子不好?」抿了口茶後,又說道:「前兒老二家的亮哥兒身子不適,請了太醫院裡的太醫去看,卻效果不大。哎,于太醫精通兒科,是太醫院裡兒科中最好的,他當時不在,亮哥兒一直啼哭不已,真是讓本宮心疼。」

  原本一直不說話的賢王妃聽罷,清瘦的臉上露出黯然的神色,很快地便又恢復了淡然。

  阿寶看了眼寧王妃和賢王妃,寧王妃可能是接連地懷孕,身體都沒調理好,懷上第二胎時遠比第一胎吃的苦頭多,前三個月竟然要躺在床上安胎,沒法像第一胎那般,健康活潑得到處折騰。現在肚子恰好滿了三個月了,可是寧王妃卻不見多少長肉,臉色不若以往般明艷照人,而是有些蒼白。

  而賢王妃,竟然比先前在別莊時見到的更瘦了。阿寶昨晚從席遠那裡知曉她的事情,心知她的壓力重,現下戚貴妃對於她不能生頗有微詞,丈夫又有了其他女人,打破了夫妻表面上的恩愛假象,使得她難免有幾分黯然。

  再看坐在戚貴妃身邊有些魂不守舍的七公主,一直堅持不懈地想要嫁給周御,昌平長公主也堅持著拒絕,寧願拖延兒子的親事,也絕對不想討個祖宗回來,使得一直不能如願的七公主這一年來也難掩郁色,收斂了很多。

  相比之下,阿寶覺得皇后這一系的人都活得挺自在的。太子妃現在有子萬事足,太子敬重她,樂得做得賢內助;金璟琋本就是皇后的侄女,現在就算沒有孩子,皇后也沒有說什麼,加上齊王那熊孩子被她捏在手心裡,整個齊王府就是她的天下,自然活得自在順心。再說阿寶……她也覺得自己過得挺順心的。

  所以,怎麼看皇后一系的人都壓倒性地碾壓了貴妃一系的人,阿寶心裡一寬,笑道:「這倒是臣媳的不是了,只是于太醫是母后派到別莊的,孩子又真的離不開于太醫,所以若真如此,我得給二皇嫂賠個不是了。」

  賢王妃客氣道:「五弟妹客氣了,亮哥兒現在也沒什麼事情。」

  女人們繼續你來我往地暗中交鋒,雖然綿裡藏針,不過能刺得對方心窩子難受的少,大概真正難受的只有寧王妃,其他人已經習慣了這種交鋒,看得頗開。

  等戚貴妃帶著賢王妃和寧王妃告辭離開後,太子妃等人又陪著皇后說了會兒話,也紛紛告辭離開了。

  出了鳳翔宮後,太子妃往東宮行去,嫡皇長孫現下已經五歲了,正德帝十分重視他的教育,將他從宮外的太子府遷至東宮,太子妃平時隨太子住在太子府中,但到底不放心兒子,每日都要到東宮探望一二,有時候也會隨太子一起住在東宮裡。

  太子妃離開後,阿寶和金璟琋慢慢地走著,侍女們遠遠地跟在她們身後。

  「寧王妃和貴妃的話你不必放在心上,貴妃近來有些著急了,盡做些坑兒子兒媳婦的事情,我都為二皇嫂感到可憐。」金璟琋含笑說道。

  阿寶笑了笑,「我自是不放在心裡的,不然早就惱了。近來我都在別莊裡,也不知道這京裡又發生什麼好玩的事情,給我說說唄,讓我高興高興。」外面的事情容易探聽,若是這宮闈裡的事情,阿寶還真是沒法知道。

  金璟琋看了周圍一眼,十分寬闊的地方,周圍沒有任何遮蔽物,倒是防偷聽的好去處,當下壓低了聲音道:「哎,你怕是不知道,戚貴妃的一個在安濟上任的兄弟聽說犯了事情,被御史彈劾了呢,戚貴妃極疼那位兄弟,緊張不已,原是想和父皇說情的,誰知這事情鬧得太大了,父皇也不想放過他。最後戚貴妃只能讓賢王去幫一把,可將賢王坑慘了,因為戚貴妃的兄弟這次犯下的事情是貪墨安濟上貢的雲錦,並且還打死了安濟周府的人,害得那周府的老太君因為兒子之死驚怒傷心之下,也跟著去了。周府連遭此大難,難以釋懷,直接讓人上折子告御狀。而且,很不巧的是,這周府還是昌平駙馬的本家……」

  阿寶懂了,這事涉及到了昌平駙馬周永言,昌平長公主與駙馬夫妻恩愛,夫家遭此大難,惹得丈夫傷心,恨都要恨死戚貴妃了,再加上正德帝素來寵愛這妹妹,只要她去正德帝那裡哭幾下,戚貴妃那兄弟只有被治罪的份兒了。

  所以,怕昌平長公主這次是要恨上了戚貴妃,連帶的連賢王也怨上了,指不定私底下正要給賢王找些麻煩呢。以昌平長公主的戰鬥力,若是她想要給誰找麻煩,絕對能坑死那人,賢王的日子估計現在不怎麼好。

  嗯,怨不得皇后和太子妃的氣色這麼好,敵人都要自傷一千了,我方不損分毫,怎麼不高興?

  「這事情發生後不久,戚貴妃便讓人去將她兄弟的幾個孩子接回了京城,放在戚府裡照料。其中那幾個孩子中就有一個今年剛及笄的姑娘,還沒來得及說親呢,就發生這種事情了,這下也沒人家願意與他們結親了。戚貴妃生怕這侄女後半生沒依靠,所以正想讓賢王納了她為側妃呢。」

  阿寶恍然大悟,原來還有這一出,怨不得今兒見賢王妃,會清瘦得那般厲害,整個人都顯現出一股沉靜淡然,彷彿已經看透了世情,已經沒有事情能讓她動容了,確實可憐。

  很快地,兩人快要出了後宮的範圍,兩人同時閉了嘴,改說旁的事情。

  「我還沒見過你家的雙胞胎呢,有空的話,我也想見見。」金璟琋羨慕地說道。

  阿寶嗔道:「咱們兩府挨得近,你若想看他們,直接來便是了,我又不會趕你。」

  「那就這麼說定了,改天我上門去瞧瞧他們。」

  恰巧出了後宮範圍,便見到迎面走來的太子和蕭令殊,兩人忙半避著行禮請安。

  太子正欲去東宮,與兩人略略說了些話,便往東宮行去了。金璟琋見蕭令殊,如何不知道他是來接阿寶的,心裡有些羨慕,識趣地告退了。

  待出了宮,坐在回府的馬車上,阿寶看著身旁的男人,又想起賢王夫妻,一時有些感慨,又有些慶幸自己嫁了這個男人,越看越喜歡。雖然他不愛說話,沒有表情,做事乾脆直接,不給人留餘地,不會甜言蜜語,不會風花雪月,不會討好人……可是,比起那些前一刻和你恩愛非常,後一刻便要納妾的男人,他真的很好了,一直守著自己,從未有異心。

  所謂有對比才有優勢,比起其他男人,這個男人的品質比那些劣根性的男人好上不止一星半點。

  眼裡止不住歡喜,阿寶沒事找事幹,問道:「王爺今日進宮去見了父皇麼?」

  蕭令殊淡應了聲,見她眉眼含笑,一副歡喜無限的模樣,雖不知道她為何開心,但看到她開心,心裡也會變得頗愉悅,說道:「父皇命我過兩日出京。」

  「……」

  什麼狗屁歡喜完全沒了,阿寶突然想起了昨晚他又是點頭又是搖頭的模樣,恐怕自己早就知道這件事情了吧?又有點想咬他了怎麼辦?

  誰知她還沒咬呢,他已經擼了袖子,將手伸到她面前,淡定地說道:「咬吧。」

  「……」

  嗷嗷嗷,不咬他實在是太對不起自己了,這口氣怎麼也嚥不下啊!

  阿寶直接撲過去,啃他的脖子,這裡的肉比較好咬,不會像其他地方有肌肉咯牙。

  咬完了人,解了氣,可是問題仍在的。其實阿寶並不是生氣他要離開,只是覺得他又事到臨頭才告訴她……好吧,就算是突然接到聖旨必須要離京好了,可是他端著那副冷酷無情的臉,卻做出這種讓她直接咬他的動作,實在是太堵心了,難道在他心裡,她心情不順的時候就只會咬人麼?

  而且,一想到去年他也是臨近這種時候離開,然後在大雪天回來,還帶著傷,心裡又有些心疼難過,還有擔憂。

  「要去多久?」

  蕭令殊想了想,答道:「年前應該會回來。」

  阿寶歎了口氣,接受了丈夫又要遠行的事情,只道:「知道了,臣妾會為王爺收拾好行李,只是這次王爺莫要像上回那樣,什麼都不帶,棄臣妾的心意不顧……」

  「沒有!」他很認真地說,「不需要如此麻煩。」

  阿寶懨懨地看了他一眼,閉上嘴了。

  蕭令殊有些苦惱,似乎不知道怎麼讓她開心起來,伸手將她攬到懷裡,輕輕地拍著她的肩背。

  等阿寶回到府裡,見到正嗷嗷待哺的雙胞胎後,突然便恢復精神了。老公不在沒關係,她還有倆孩子要照呢,並不寂寞。

  *****

  剛午休醒來,許媽媽便拿著一張帖子過來,說道:「王妃,武昌公夫人攜其女遞帖子求見,說是要感謝昨天王爺和王妃救了他們家姑娘。」

  阿寶看了看帖子,不免又想起那位天真爛漫的古馨愉姑娘,說道:「請她們到偏廳喝茶,我稍會就去。」

  武昌公夫人是個看起來頗有風韻的女人,已經年過四十了,但看起來卻像三十出頭,柳眉鳳眼桃腮,眼下有一顆淚痣,更添風韻,端的嫵媚風流,那份端莊也蓋不過她的天生媚骨,是個極品女人,阿寶突然有些明白為何當年武昌公會那般急哄哄地將她娶回府了。

  見到阿寶進來,武昌公夫人馬上和女兒起身迎接。

  互相寒暄過後,武昌公夫人感激地道:「昨兒的事情,真不知道怎麼感謝王爺和王妃才好,若不是有王爺及時出手相助,恐怕我這女兒早已遭遇不測。」說罷,指著她身後的幾個丫鬟手中捧著的禮物道:「區區心意,還請王妃不吝收下。」

  阿寶含笑道:「不過是舉手之勞,夫人不必客氣,令嬡沒事就好。我還生怕當時的事情嚇著了古姑娘呢。」說罷,阿寶看向乖乖地站在武昌公夫人身邊的少女,含笑道:「古姑娘沒受到驚嚇吧?」

  古馨愉自進門起,就一直偷偷地打量晉王府,雖然對晉王府的環境有些失望,不過想到那男人的性格,覺得如此簡單的造物,自然極符合他的性格的,對於自己能來到這裡,有些芳心暗喜。等見到晉王妃後,又略有些不自在,幾次見面暗暗打量晉王妃,心裡不得不承認,晉王妃的顏色是極好的,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兒,生了孩子後,身材豐盈,多了股婦人的嫵媚成熟之態,與自己的青澀頗為不同。

  想到這女子是那人的妻子,古馨愉心裡又有些沮喪難過,聽得她柔聲細氣地問話時,愣愣地搖頭,說道:「當時是受了些驚,回去後喝了安神湯就好多了,多謝晉王妃姐姐關心。」

  聽到這聲「晉王妃姐姐」時,武昌公夫人臉色微微一變,很快便收斂了,面上沒露出分毫異樣,笑道:「這孩子說得輕巧,是怕您笑話呢,她回家後可是躲在被窩裡哭了許久,還得她爹去哄她才停住。」

  「娘!」少女不依地跺腳撒嬌。

  阿寶附和地笑了笑,又聽得武昌公夫人道,要將女兒送到廟裡住上半個月讓廟裡的高僧驅驅邪意,免去這血光之災。阿寶看古馨愉滿臉不願意,心裡暗暗為武昌公夫人的決定點贊。

  說了片刻話後,武昌公夫人終於提出告辭了,反倒是古馨愉依依不捨,小聲道:「晉王妃姐姐,我聽說您生了雙胞胎,不知我可不可以去見一見?我還沒見過雙胞胎呢……」

  「馨愉!」武昌公夫人臉色有些不好。

  古馨愉怯怯地看著阿寶,然後低下頭小聲道:「上回在棲霞山,王爺救過馨愉一次,王妃姐姐又給馨愉請大夫看傷,馨愉心裡極是感激王爺和王妃的,心裡總想著與王妃姐姐親近親近……」

  阿寶感覺有些牙疼,委婉地道:「真是抱歉,孩子太小了,身子有些弱,不方便見客,等他們大一些……」

  武昌公夫人忙道:「王妃哪說裡的話,是小女無狀了,請您別介意。今兒不早了,府裡還有事情,我們就不打擾王妃,先告辭了。」說著,忙拽住女兒,與阿寶辭後,像是身後有鬼追一樣,趕緊走了。

  雁聲朝她們的背影啐了聲,嘀咕道:「小小年紀的,就不安份……」

  雁回沉著臉,拉了下她的衣袖,讓她閉嘴。

  經過今天的會面,阿寶終於確定了那古馨愉是對她老公有想法了,感覺特麼的蛋疼難受。古馨愉今年才多大?十三歲吧?蕭令殊已經二十有五了,都相差了一輪的年紀——難道那小姑娘有戀父情節,比較喜歡年長的男人?

  因著發現竟然有女人覬覦自己的丈夫,所以阿寶心情有些不太爽,戳著女兒那張與蕭令殊頗為相似的臉,仍是不太解氣,只希望武昌公夫人能打消了她女兒的念頭,他們晉王府真的不流行通房小妾這種生物!

  等蕭令殊從書房回來,夜已經深了,不過回到房時,發現阿寶還沒睡,拱在被窩裡睜著眼睛等他呢。

  「怎麼還不睡?」

  「自然是等王爺了。」因為她又想咬人了。

  見她拱在被窩裡,蕭令殊自然捨不得再叫她起來伺候他更衣,何況阿寶今日被那古家小姑娘鬧得有些抑鬱,也沒了伺候他的心情。是以,等男人躺上床時,很快發現他家王妃有些不對勁,正拱著個屁股給他呢。

  難道還在氣他要離開的事情?(並不是)

  完全誤會了的男人直接覆上她的身,開始扒她的衣服,實行床頭吵架床尾和的夫妻相處之道。

  阿寶原本正在抑鬱呢,雖然知道並不是他的錯,但想著以他那樣不好的名聲還有天真單純的姑娘看上他,一定是曾經無意只做了什麼令人家誤會的事情,多少有些生悶氣,所以被他壓到身上後,狗膽包天地踹他一腳,很快便被鎮壓了。

  被鎮壓得暈暈沉沉中,阿寶咬著他肩膀的一塊肉,恨恨地想著,待會一定要問上一問,他是怎麼勾搭上人家小姑娘的。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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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2 17:30:57 |只看該作者
第82章

  最後阿寶自然沒能問清楚,因為某個男人高深莫測地看著她,說道:「武昌公府四姑娘?沒見過。」

  阿寶:=口=!沒見過?昨天是誰殺了人家的馬,難道那站在他面前的姑娘是個鬼不成?

  蕭令殊不知道她為何問武昌公府的姑娘,拍著她的腦袋道:「無關緊要的人別放在心上,該歇息了。」

  雖然一副面無表情的冷漢模樣,但阿寶似乎能從這張臉中看出他對她在意那些無關緊要的人的不高興——難道又是她腦補過頭了?

  阿寶被他將腦袋摁到他肩窩裡,然後明白了個真相:這位爺眼高得根本不將那些無關緊要的人放在眼裡,大美人站在他面前,也不過是空氣罷了。心情略有些複雜,又有些開心,於是不再糾結那個對蕭令殊有愛慕之心的姑娘,愉快的睡覺了。

  *****

  他們這邊夫妻生活的諧愉快,武昌公府那邊的氣氛從武昌公夫人帶著女兒從晉王府回府後,卻是不怎麼愉快的。

  武昌公夫人保養得宜的臉蛋上一片鐵青,看著臥倒在床上捂臉哭泣的女兒,恨道:「我怎麼生了你這等孽障?你是想氣死我才甘心麼?」

  古馨愉趴在床上默默垂淚不語,但熟悉她的古馨語卻知道,這最小的妹妹是固執上了,不肯聽勸呢。心裡也歎了口氣,知曉他們將她保護得太好了,對她有求必應,除了讓她在大姐姐賢王妃那裡吃過虧外,沒有受到過什麼傷害。

  屋子裡沒有外人,只有母女三人。古馨語是已經出嫁了的,丈夫是清江郡王的嫡子,現在雖然還未被封為世子,卻是鐵板釘釘上的事情,若沒意外,她將來會是世子妃,未來的清江郡王妃。嫁得不好也不壞,不好指的是同大姐姐賢王妃比起來,確實不好,不過她比起那些交好的勳貴之女,她嫁得算是不錯了。今日之所以回娘家,是因為聽到昨日妹妹受了驚的事情,一大早地便過來了,婆婆感念她與妹妹姐妹情深,允許她在娘家陪伴妹妹一天,明日再回,是以才會呆到現在。

  今天母親帶著妹妹去晉王府拜訪的事情她也是知道的,雖然昨日晉王殺了瘋馬的手段酷烈了點兒,卻也無可厚菲,他們必是要備上一份厚禮去感謝的,可是未卻想到,等她們回來後,她會從母親那兒得知小妹妹竟然看上了晉王。

  古馨語簡直吃驚到了極點,單純的小妹妹看上哪個青年才俊不可,為何是那個聲名狼藉的男人?單單是遠遠看著,那種撲面而來的煞氣就教人難以接受了,哪個姑娘還敢對他動心思?

  不過,古馨語也知道,這妹妹是被養得單純了點兒,卻是最固執的,認定了就要得到,不然準得一條路走黑到底,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情來——倒不是她任性,而是全家人將她寵成這般性格,凡是她想得到的,都為她奉上來,使得她以為只要自己想要的,唾手可得。

  「阿愉,晉王……他是有王妃的。」古馨語道,見母親氣得臉色鐵青,她只能耐下心來哄。

  古馨愉的身形動了下,悶悶的聲音傳來:「我、我知道,我又沒想做他的王妃,只是心裡真的喜歡他罷了……為什麼你們不讓我喜歡?」

  古馨語苦笑,因為你的喜歡,會讓你奢望得到他,甚至與他朝夕相處,難道你要去當他的側妃不成?他們古家的姑娘根本不用如此委屈自己。「好吧,先不說這個,你是怎麼喜歡上他的?你以前不是沒見過他麼?」

  說到這,生氣中的武昌公夫人也正色看過來,她也實在是弄不懂,女兒到底是如何喜歡上晉王那個男人的。只要想起當年的萬壽節上,他那殘酷的行刑手段,當場斬殺刺客無數,卻眉頭也未動一下,血腥殘忍得像個屠夫,就止不住的發寒。她絕對不允許女兒與這樣殘酷無情無心的男人扯上。

  古馨語被姐姐這麼問,一時間有些害羞,但還是斷斷續續地說了。

  前年她去南山寺上香時,遇到幾個惹事的紈褲子弟,他們簡直是橫行無忌,大鬧南山寺下那些擺攤的攤販子,很多來上香的官家女眷也遭了殃,車子卡在路中央過不去,根本不知怎麼辦,甚至連他們帶去的侍衛也被打了,惹得天怒人怨,卻沒人有辦法,因為那時還有個齊王在。

  中宮所出的皇子,身份尊貴非常,誰敢對他的所作所為有意見?幸好晉王當時恰巧經過,齊王直接被晉王抽下了馬,然後讓人拖走了,那些紈褲子弟也被晉王府的府衛都打了一頓仍到南山寺的後山。

  晉王此舉可謂是大快人心,雖然他的出發點是因為齊王等人礙著了他的路,可看在那些怨恨絕望的人眼裡,他就是個腳踢惡霸拳打熊孩子的大英雄。古馨愉是個天真不諳世事的小姑娘,心裡也有英雄情節,就這麼上心了,覺得外界都誤會了這個男人,明明他是個大好人。

  古馨語看著妹妹一臉羞澀,覺得頭疼起來,又看了母親一眼,臉色更加難看了。若是晉王對她也有意還好,可是這麼聽來,完全是她一頭熱,指不定人家還不知道她是誰呢。

  「混賬東西,如果他是好人,天底下就沒好人了。你懂什麼?被騙了也不知道,那男人的手段酷烈著,對付敵人從來不手軟。就算是女人,他照殺不誤,難道你想讓他哪天親手殺了你……」

  「娘!」古馨語急急地喊道。

  而這時,古馨愉已經生氣地道:「娘為何一定要說他殺會殺女兒?娘您就算不喜歡他,也別如此唬嚇女兒啊!」中二期的小姑娘實在是聽不得有人如些污蔑她的心上人。

  武昌公夫人冷笑道:「我唬嚇你?你以為晉王是好相予的?可知他為何二十有四了仍未成親?就算皇上厭棄他,但他也是個皇子,還有太子處處關照他,將來若太子上位,晉王的好處少不了,想與他結親的人多得是,你以為真的是沒人想將女兒女人嫁給他?先前那是因為他曾經活生生地掐死了個想爬上他床的宮女,甚至將那些想送女兒結巴他的官員都打殘了,皇上罵他都沒用,最後誰還敢送女兒去晉王府受罪?女兒嬌養那麼大,可不是送去給個男人隨便殺的。你是我生的,我還會害你不成?」

  「可、可是他現在對晉王妃不是很好……」古馨愉有些結巴,小臉嚇得煞白。

  武昌公夫人冷聲道:「那是晉王妃有個手握軍權的大將軍爹,太子要拉攏鎮北將軍,自然希望晉王娶鎮北將軍的女兒,看在鎮北將軍的面子上,晉王如何都要給些面子的。」

  古馨愉有些搖搖欲墜,無法相信自己心目中的好男人是因為晉王妃的父親才會對妻子這般好的。

  等武昌公夫人帶著大女兒從小女兒院子離開,回到正房,整個人像垮了一樣,臉色有些灰敗。小女兒的事情讓她難受不已,甚至覺得對付賢王妃都沒有這般累人。

  古馨語接過下人遞來的茶端給母親,然後揮手讓屋子裡伺候的人退到外邊守著後,方道:「娘,阿愉只是一時接受不了,等時間長了,便會知道不過是一時迷戀罷了。」

  武昌公夫人恨道:「最好是如此,不然我不介意將她送回老家去。過兩天,我便安排人送她到寺裡住上幾天,請個高僧給她作法,為她消去這次的血光之災。過後再看情況,不行的話,就送她到離塵觀去。」

  古馨語有些吃驚,「娘要將阿愉送到道觀?阿愉那般嬌生慣養,恐不適應道觀的清苦,娘可捨得?」雖也常有官宦人家送女兒到道觀去清修,可那些都是父母對不聽話的庶女的懲罰,素來少有母親捨得送自己的親生女兒去的。

  「不捨得也要捨得,讓她住上一段時間,等她的心淨下再說。你們姑姑在離塵觀清修,有她照顧著我也放心。不管如何,我是不會讓她對晉王再有奢想的。」說著,臉皮又抽搐了下。

  古馨語有些不解,「娘,其實以妹妹的身份,給晉王當側妃也是使得的,指不定太子殿下還很高興能拉攏到武昌公府呢,若要遂了妹妹的意也可以的。她今年才十三歲,還有兩年方及笄,有充足的時間為她謀劃。」而且,在她心裡,也覺得妹妹若是真的成為晉王側妃,得到晉王的喜愛,指不定能膈應上賢王妃呢。

  武昌公夫人道:「我如何不知道?可是我還是怕晉王那種六親不認的性子,說不定哪天阿愉就被他殺了。」她寧願意女兒低嫁,也不願意讓女兒莫名失了性命。況且讓女兒去給人做側妃,那也是個妾,她捨不得。

  古馨語沒有經歷過當初萬壽節的事情,是以對母親的話總覺得不太相信,不過見她神色不好,便不再說了。

  半晌,武昌公夫人頭疼地道:「你說得對,還有兩年時間,這兩年無論如何,先將她看好先,慢慢地讓她明白便是。」

  古馨語嘴角動了動,心說就怕妹妹想不明白,然後做出什麼傻事。不過想起自己今日回家的目地,又道:「娘,昨天阿愉的馬車,會是大姐姐讓人動的手麼?」

  武昌公夫人搖頭,「她沒有那麼蠢,若不是有人鑽了空子,那便是賢王府上所查出來的結果,是阿愉的馬不小心吃了致瘋的藥,就不知道這藥是在家裡就吃了,還是在賢王府。」說著,頗有些頭疼,怎麼查都查不出來,偏偏那馬被晉王一刀砍成兩截後,也不知道是不是藥性過去了,獸醫怎麼檢查都沒發現有異常。

  古馨語皺起眉,其實她倒希望這事是賢王妃幹的,到時也有借口將她拉下水,夠她喝一壺的了。不過想到近來賢王府的事情,心裡又止不住開心,讓她以前張狂,瞧現在還不是要被其他女人膈應得難受?

  ******

  賢王妃抱著兒子看了看,見他白白嫩嫩的,一副健康的模樣,臉上露出近日來難得的笑容。旁邊伺候的嬤嬤見狀,心頭也跟著高興。

  「一轉眼,亮兒也滿十個月了,都學會爬了。」賢王妃十分高興地道。

  見主子開心,周圍的人紛紛附和著,希望她能保持著這種好心情。

  不過,這只是大家的妄想,當聽到下人來報表小姐戚月嵐親自做了湯送到書房給賢王時,賢王妃的臉色淡了,笑容也斂了。眾人噤若寒蟬,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

  賢王妃神色淡淡的,一心陪著像隻小蟲子一樣蠕動著爬行的兒子玩耍,直到女兒被嬤嬤帶來,臉上才露出了些許笑容。

  給女兒擦了臉又餵她吃了些點心後,賢王妃一邊抱著兒子,一邊教導女兒識字,看著一雙兒子臉上露出童稚的笑靨,嫩嫩地喚著她「娘親」,突然覺得有沒有男人的寵愛也無所謂了,有一雙兒女陪著,已經比上輩子好多了。

  不過心情才開朗了幾分,卻聽到一道聲音響起:「你們在做什麼,笑得如此開心?」

  正挨在娘親身邊的小姑娘看到進來的男人,高興地喚了聲「爹~~」,就朝他跑去了。賢王樂呵呵地抱起女兒,被女兒在臉上香了幾下後,臉上的笑容更是止不住。

  和女兒玩耍了一會兒後,賢王才看向身旁的妻子,見她臉色淡然,眸光微轉間風華盡現,美麗得讓他癡迷,卻又不由得歎了口氣。

  等嬤嬤帶了女兒下去,賢王妃也將有些睏倦的女兒交給嬤嬤後,賢王這才拉著妻子的手慢慢地摩挲著,說道:「悅兒,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賢王妃抽回手,淡淡地道:「沒什麼辛苦的,臣妾都是盡本份罷了。」

  賢王愣愣地看著她,恍惚間發現,她似乎不會再對他笑得像個小姑娘一般歡快了,那種似嗔非嗔的風情再也沒有了,似乎是從他接受了母妃賜下的宮女開始,她變得離自己很遙遠。

  其實他不知道,曾有一度,他的妻子是想要拋開那些心結,一心一意地和他過日子的。可是最後還是被現實擊醒了,搶來的到底是搶來的,她難以做到心安理得。可是,她又不甘心,她努力了這麼久,還沒有報復那些人,她到底最後想要做什麼?她想當皇后,可是這輩子變數太大,太子的地位穩固,又有個多餘的晉王在,大公主已經不成氣候,想要像上輩子那樣貴妃一系板倒皇后一系,難上加難。

  她已經有心裡準備,可能這輩子她只能做個親王妃了。

  如此也好,做不成皇后少了個念想,才能安心地過完這輩子,其他的已經不稀罕了,她只想養大兩個孩子,爭取他們該得的,報復武昌公府罷了。

  賢王突然覺得有些難受,猛地將她擁進懷裡,說道:「悅兒別這樣,你不喜歡表妹,我就不會讓她作側妃的。」

  賢王妃面上露出冷笑,聲音卻顯得十分難過,「可是我不想你為難,母妃也會難過的。」

  賢王有些感動,妻子近段時間雖然冷淡他,到底還是為他著想的,心裡越發的堅定了要將戚表妹送走的決心。他的舅舅這次犯下的事情太大了,昌平長公主為了周駙馬一直不依不饒,恨不得啃下戚家一口肉來,若是他再出手護著舅舅一家,指不定連京城的戚家都要受到牽連。

  所以,無論如何都不能納了表妹作側妃,不然昌平長公主對他的印象真的一路黑到底了。

  等夫妻倆一通談話下來,氣氛似乎已經變回了曾經,只是在賢王離開後,賢王妃面無表情地看著窗外蕭條的景觀,然後轉身進了內室。

  ******

  蕭令殊要離京,阿寶自然又收拾了一堆行李,還有解神醫配的藥,結果——行李又一次白收拾了。

  阿寶恨得直咬牙,嫌麻煩嫌累贅,怎麼不嫌娶老婆麻煩直接打光棍算了?

  咬牙切齒過後,阿寶扭頭決定不理會某個男人了,開始過上老公出門丟掉了,只有兒女的居家生活。

  雙胞胎長到四個月的時候,又大了一點了,白白嫩嫩的,阿寶看得止不住開心,特別是解神醫和於太醫都保證體弱的兒子長勢漸好,調理個兩三年,很快便會像正常人一樣,更加的開心了。

  回京後,很多人都過府來探望過雙胞胎,不過能見到雙胞胎的,只是一些女眷和太子,連齊王那個熊孩子跑到府裡來鬧,劉管家都很堅定地拒絕了,並且用王爺不在家為由,強制將他送出府了。齊王沒法子,只好轉而找上能去晉王府後院看雙胞胎的妻子,詢問妻子雙胞胎的長相。

  金璟琋說道:「包包看著像五皇兄多一點兒,十分乖巧,就是糕糕不像五皇兄和五皇嫂,反而覺得有些像……」她有些遲疑。

  「包包?糕糕?」齊王錯愕地道,「這是什麼古怪的名字?父皇不是還沒有給兩個孩子定名字麼?」

  「是啊,所以五皇嫂給他們取了兩個小名兒叫著,是包子和甜糕的意思呢。」金璟琋止不住發笑,每個聽到雙胞胎小名兒的人,都要笑上一回,也不知道五皇嫂怎麼會拿吃食來給孩子取名,不過叫上口了,卻覺得十分可愛。

  齊王嘴角抽搐了下,覺得他這五皇嫂有些不靠譜,該慶幸他當初求娶時不成功麼?不僅不成功,還被他父皇一腳踹在屁股上踹出了太和殿,然後在太和殿外,又被蕭令殊拽去以切磋為名揍了一回,讓他當時差點兒某個地方被廢了,真是印象深刻。

  略過了雙胞胎的名字,齊王繼續道:「還沒有說那糕糕像誰呢。」

  金璟琋小心地看他,遲疑地道:「臣妾看著,不像五皇兄他們,也不像父皇,倒是有點兒像大皇姐呢。」

  「……」

  齊王直接傻眼了。

  金璟琋一臉果然如此的表情,她知道丈夫與大公主不和,甚至心裡巴不得大公主直接死掉,別苟延殘喘地活著浪費米糧了——齊王語。而晉王因為與他一同對付大公主,結成了堅實同盟,莫名地與他親近起來,甚至不計較曾經被晉王揍得極慘的事情,差點成了他五哥的腦殘粉。

  是以,心裡重要的兄長的兒子竟然長得像討厭的人,這個刺激不可不謂之強大。

  就在金璟琋有些擔心時,就見他嗷的叫了聲,衝出門去了。

  金璟琋生怕他又做出什麼渾事,忙讓侍衛追上去,關鍵時候可以不用顧忌太多,直接打暈拖回來,出了什麼事她擔著。

  霸氣側漏的王妃比起不著調的熊孩子更有威嚴,於是侍衛們毫不遲疑地聽從王妃的吩咐了。

  *****

  阿寶不知道齊王因為自家兒子的長相受了刺激,隨著天氣越發的寒冷,每天都窩在屋子裡,除了處理府中事務、看看賬冊外,便是圍著兩個孩子轉,將他們照顧得十分的精細。

  外頭已經連續下了幾天雪了。

  阿寶透過窗稜看著飄灑而下的大雪,心裡止不住地擔心起蕭令殊來,自然又擔心他在大風雪中趕路,生怕他吃不好睡不好還被凍著。

  擔憂的心情讓她精神不怎麼好,不過等雪停後,該出門交際還是出門交際,順便多多地畫下雙胞胎的模樣給父親寄去,也讓人送些到外祖家給一直想看雙胞胎的外祖母瞧瞧。

  等進入臘月後,天氣越發的冷了,過了臘八後,便開始忙起了年禮,讓她每天都不得閒。

  這麼一忙,就到了年尾。

  阿寶放下年禮的單子,讓雁回幫忙揉揉有些累的脖子,接過雁聲呈上來的茶喝幾口,看著窗外的大雪,又有些失神了。

  雁回雁聲對視一眼,雁回道:「王妃可是擔心王爺?」

  阿寶聽罷一怔,然後歎了口氣道:「還有三日便是除夕了,王爺還未回來,這大冷天的,又下著雪,不知道他在何處,如何不擔心?」

  雁聲寬慰道:「王妃別急,以咱們王爺的本事,這點兒雪怕什麼。說不定王爺今晚就回來了呢?就像去年一樣,三更半夜回來,給大夥一個大驚喜。」

  阿寶笑道:「我可不想讓他三更半夜回來,上回將我嚇得夠嗆。」雖是這麼說,不過心裡也有些打鼓,他不會又半夜三更地回來嚇人吧?

  很不幸,雁聲這回作了一次預言帝,阿寶又一次在三更半夜被某個男人嚇醒了。

  嚇醒後,直接撲過去咬人。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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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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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2 17:31:10 |只看該作者
第83章

  恨恨地將人咬了一遍後,解了氣的阿寶這才爬起身,披上了衣服,忙招來外間的丫鬟進來伺候。

  王府的男主人半夜三更回來,雖然沒有怎麼驚動人,但劉管家和守院的婆子及屋裡守夜的丫鬟都是知道的,早已在他進房去嚇人時,就已經悄悄去叫醒其他人,忙活開來了。

  是以當阿寶起身時,丫鬟已經過來告訴她,熱水備好了,王爺可以去沐浴,泡個澡,洗去一身的寒冷。天氣開始變冷時,灶膛裡的火一天十二個時辰從來不熄的,熱水是早就備著了,每天晚上都會備在那裡,無論男主人何時回來,都有熱水可用。

  屋子裡燒了地龍,倒不冷,不過他身上的雪融化後,化為冰水,衣服都有些打濕了。阿寶忙將他往耳房推去,讓他先沐浴。而華媽媽已經帶著兩個丫鬟到正房的小廚房裡去給半夜歸來的男人準備些飽腹的吃食了。

  阿寶伺候著他沐浴,邊仔仔細細地將他從頭到尾打量一翻,此時面對他的裸體完全沒有任何害羞的感覺,因為已經被心疼佔據了所有情緒,害羞那種東西等以後有空再出來刷存在感吧。

  為他清洗了頭髮後,阿寶抓了把頭髮查看,發現髮尾有些已經有些開岔了,得看黃曆挑個吉日幫他修發了。然後又查看他的身體,發現似乎又添了些傷口,自然都是小傷,甚至已經結疤了,長出了粉嫩的新肉,雖然在他眼裡,不死人的傷都是小傷,但還是讓她心疼得厲害。

  男人閉眼坐在沐桶裡,任她在他身上上下其手,若不是她偶爾叫他抬胳膊時他會配合,阿寶都以為他倦極睡著了。再看他眼下的青黑痕跡,也不知道多少天沒有好好休息了,又是心疼又是氣憤,開始牙癢地想咬人了。

  或許實在是太難受了,等她回過神來時,已經抓著他的胳膊咬了。

  男人睜開眼睛看著她,顯得高深莫測,其實對他的脾氣瞭解得差不多的阿寶知道,這種高深莫測不過是個假象,這人根本搞不懂她為何會咬他,還以為她要磨牙齒呢。至於為何在某些方面特別單純的男人會有這種想法,還是有一回阿寶被他氣得要哭時,恨不過咬了他好幾口,他問為何她愛咬人,阿寶胡諂是磨牙,於是他認定了她每次咬他是為了磨牙。

  你還能更單純一點兒麼?王爺!=口=!

  阿寶恨恨地丟下他的胳膊,拎著毛巾繼續伺候他清洗。

  清洗完身體後,阿寶摸著他的臉,還有臉上那礙眼的鬍子,說道:「王爺要剃鬍子麼?」

  見阿寶定定地盯著自己的臉,蕭令殊自然知道她不喜歡自己留鬍子,有時候忙了下巴長了胡茬子時,她一般是不給他親的,說扎得她疼。再看她嫩嫩的臉蛋上被胡茬子刺出來的痕跡,蕭令殊也乖乖地去刮鬍子了。

  等他們回房時,華媽媽已經准好了熱騰騰的湯粉麵了。八珍粉、雞蛋面,還有幾碟小菜配著,加上華媽媽根據阿寶的口味自製的肉醬、辣椒醬,一排擺開,香味撲鼻而來,害得阿寶都有些想吃了。

  蕭令殊接過阿寶呈過來的米粉,很細心地發現她垂涎的表情,便道:「一起吃。」

  誰知阿寶搖頭了,十分可惜地看著桌上的食物,她現在正健康減肥中,每天的吃食十分精細,少食多餐,加上室內運動,腰上的游泳圈已經減得差不多了。所以,她要堅決拒絕美食的誘惑。

  當然,這種堅決在男人不斷的誘惑中,終於化為了外邊那呼嘯的北風,很快就吹走了,還是端起了碗陪著他吃了一小碗米粉,嘴裡嘀咕著:「真是的……我正在減肥呢。而且待會都要睡覺了,睡前吃東西最不健康了……」

  「你不胖!」耳尖的男人說道。

  「……」

  阿寶止住想上揚的唇角,任何女人都喜歡聽自己的男人說她不胖的,如果他要讚她是個大美人,她也會十分高興地收下,獨自偷樂一番——表做夢了,那是不可能的!

  「就算你胖了,本王也抱得起你。」男人很認真地說,「胖點肉乎乎的好抱。」

  阿寶:(╰_╯)#太可惡了,完全感動不起來腫麼辦?!

  用完了膳食後,該洗漱歇息了。不過在那之前,阿寶將他上半身都扒了,大馬金刀地將他推坐在床上,找來解神醫配置的藥膏,開始為他身上那些還未癒合的小傷口上藥。天氣酷寒,傷口雖然沒流血,可是這麼放任著不管,她看著都疼了。再觀察他的表情,絲毫不以為意,彷彿不會疼似的。

  仔細檢查沒有漏掉的傷痕,阿寶這才沒再折騰他,讓他將衣服穿上。從始至終,蕭令殊都十分的配合,沒有絲毫異議,阿寶也沒法在那張面無表情的臉上看出他有何想法,見他那麼配合,於是她也沒在意了。

  終於熄燈睡下了。

  可能是被鬧了一場,可能是因為老公回來了終於可以鬆口氣不用整日擔驚害怕了,阿寶一時間睡不著,發現他摟著自己也沒睡,便開始和他聊起家常來——自然都是她說他聽,特別是聊起了自己養兒子女兒的生活瑣事。

  「王爺,我發現女兒好像像你比較多,特別是眼睛,簡直是一脈相傳,都是水靈靈的鳳眼……哎喲……」於是「水靈靈的鳳眼」這個形容詞讓她的腰被催殘了,趕緊換詞:「是很有威嚴的鳳眼,挺好看的,瞪眼時特別的像你,臉蛋鼻子也像你,就只有嘴巴比較像我……至於兒子,總覺得有點兒像誰,一時間又想不起來,不過臉蛋兒長開了後,發現兒子長得也不錯,看著那張小臉,都以為是個姑娘了……」害得她每次都忍不住扒開兒子的裹尿布查看他的小蟲子,軟軟的小蠶豆似的小蟲子證明是個正宗的男孩子。

  阿寶邊說著,邊伸撫摸著他背上的肋骨,總覺得這男人瘦了一圈回來了。特別是這種大寒天氣,還在要外面飄泊受罪,驚險萬分,快過年才回來,有哪家的男人有他這般辛苦?阿寶寧願他真的當個閒王,也不要他去做皇帝和太子的私人秘書,私底下盡做些危險的事情,還吃力不討好。

  絮絮叨叨中,阿寶終於積攢了睡意,很快便睡下了。

  一直安靜傾聽的男人摸了摸她溫暖的臉龐,低首在她臉上蹭了會兒,也跟著入睡。

  ******

  翌日一早,蕭令殊便出門進宮了,而阿寶因為昨晚鬧得太晚,所以睡晚了。

  去年已經有過一次經驗,醒來時沒見到枕邊的男人,阿寶也沒問人他去哪裡,處理了府裡的事務,便讓人將雙胞胎抱到炕上,陪他們玩兒。

  阿寶抓著女兒的綿乎乎的小肉拳啃的時候,雁雲和白前各自拿了些她們這陣子做的布偶娃娃進來,讓阿寶好生驚喜。

  「王妃,您瞧,這隻像不像茶茶?」雁雲將一隻比茶茶身體大幾倍的動物布偶拿過來給阿寶瞧。

  阿寶上下一看,可不是像嘛,真是太像了。雁雲和白前的針線活是幾個丫鬟中最好的,阿寶不過是提了一句,沒想到她們倒是做出來了。阿寶覺得嘛,小孩子的長成環境中怎麼可以少了布偶娃娃這種東西呢?阿寶給兩個孩子做些布偶娃娃。當然鑒於人形的布偶會讓人想到巫蠱之類的不好的事情,所以她往動物方面發展,那種Q版的動物布偶多可愛。

  自從懷孕後,阿寶為了孩子,不敢親近茶茶,她聽說孕婦最好不要接近動物,就算洗得再乾淨,她也不敢親近,便將茶茶交給丫鬟養了。等孩子生下來後,兒子的身體天生體弱,阿寶整顆心都撲到孩子身上,自然想起茶茶的時間更少了,直到現在,她都沒從看茶茶几眼。

  雁雲和白前共做了狗、羊、虎、貓等四種動物布偶,有大有小,阿寶將它們堆放到雙胞胎身邊,覺得可愛得不行,忙讓人準備文房四寶,她要將這副畫面畫下來給阿爹寄去,讓他解解饞。

  李繼堯確實很眼饞兩個外孫,恨不得馬上飆回來親眼看個夠,可是他實在是抽不開身來,連年的戰爭不斷,想找時間向皇帝要個恩賜回京都沒辦法,所以只能看女兒寄來的畫像解饞了。

  午時,蕭令殊回來了。

  見他回來,阿寶心裡想說謝天謝地,這次他沒有跑到哪裡去找人麻煩,一出宮乖乖地回家了,沒做衝動事,估計今年可以過個好年了。

  阿寶盯著他的臉看,發現膚色還是不怎麼好,眉宇間蘊著深沉的倦意,等他用完午膳,便趕他去休息了。

  「陪本王一起。」男人瞅著她道。

  又要像去年那樣,將她禁錮著動彈不得直到晚上他醒來麼?阿寶拒絕了,十分賢惠地道:「臣妾還要照顧孩子,就不打擾王爺歇息了,在外間略略歪一下便可。」

  誰知不知哪句話戳中他的G點了,他不爽了,直接抱起她——又是那種抱孩子的動作,讓她的屁股直接坐在他手臂上,看他輕輕鬆鬆地抱起自己,阿寶相信自己再胖些他都抱得起她的。

  「孩子有奶娘照顧。」

  他冷硬地道,抱著她回房了,直接丟到床上,自己跟著脫了外袍,躺到她身邊,然後禁錮著她的腰,將她往懷裡一帶,便閉上眼睡覺了。

  阿寶氣得想咬他,特麼的不聽人把話說完,一意孤行!難道他還是小孩子不成,還要人陪睡?

  雖然氣得要命,可是看他濃密的睫毛下那青黑的眼窩,又捨不得吵他了,只能鬱悶地縮在他懷裡,跟著閉目養神。

  *****

  蕭令殊這次趕在年前回來為的是陪她過年,不然每年宮中例行的家宴,其他王妃都有男人陪著一起出席,她自己一個人,不是讓人笑話麼?

  也因為如此,導致他又嚴重地缺少睡眠,在除夕到來之前的三天用了兩天睡覺,一天時間懶懶散散地歪坐在溫暖的炕上,面無表情地盯著他的兩個孩子。

  其間,齊王聽說他回來後,跑到府裡來想見他,看他一副急哄哄的模樣,劉管家耐著心婉拒了。並不是劉管家不讓他見,而是他家王爺正在休息,還沒醒來呢。一切敢打擾他家王爺休息的人都是壞人,是以急哄哄的齊王被毫不猶豫地被驅逐了。

  齊王熊慣了,根本沒將劉管家的拒絕放在眼裡,只可惜他再熊,也熊不過晉王府那些彪悍的府衛,在阿寶的暗示下,府衛們將齊王一扛,直接送出了晉王府外。這一幕自然也被很多路過晉王府的人瞧見了,不禁暗暗詫異,難道齊王又開始和晉王交惡了。

  齊王被搞得這麼沒臉,實在是氣極,不過想到什麼,又忍了下來。

  阿寶不知道,齊王這熊孩子是受不得半點委屈的,當他這麼一忍,等要爆發出來時,才是最可怕的,戰鬥力都要破表了。

  等蕭令殊終於休息得差不多時,除夕到了。

  除夕夜宮中有家宴,這已經是皇家的一個傳統了,所有在京的蕭氏子孫都必須進宮與宴。

  阿寶和蕭令殊自然一大早地就起床準備了,等要進宮時,阿寶抱著小包子們親了又親,依依不捨,不過卻沒有想要帶孩子帶宮的意思。雙胞胎現在已經五個半月了,在阿寶和解神醫、於太醫的精心照顧下,都長得白白嫩嫩的,看著就喜人。不過五個月的小嬰兒還是不宜帶出門去,一般人家的嬰兒也只有滿了週歲以後,才會帶出門見人。古代的醫療條件差,嬰兒夭折的例子很多,在孩子未滿週歲前,大人們都是小心又小心,不敢輕易帶他們出門的。

  所以,這次家宴只有夫妻倆坐車進宮。

  正德帝一直心心唸唸著想要見孩子,不過他不僅沒見到,甚至連孩子們的畫像也沒見過一張。讓他生氣的是,某個不孝子在離京前,明明答應了讓晉王妃繪畫下雙胞胎的畫像給他瞧的,可當他離開京後,屁都沒一個,讓他氣得夠嗆。

  至於正德帝為何不直接下旨讓晉王妃直接將雙胞胎的畫像送去給他瞧,這還有些心理在作怪,總覺得他拉不下這個臉,必須要那不孝子親自拿過來給他瞧才行。可是不孝子不在京,就算他想見雙胞胎想得抓心撓肺的,面上也只能作出淡然的模樣,倒是每當和太子議政完後,會不經意地將話題扯到雙胞胎上。

  可惜的是,太子當時去探望雙胞胎時,雙胞胎還小,天氣又冷,又擔心雙胞胎被折騰得生了病,根本沒怎麼仔細看,便讓人抱回去了。是以太子也瞧不出他們像誰,自然沒法和正德帝討論雙胞胎了,讓正德帝私下更是怒得不行,覺得這些兒子一個兩個的都是沒用的,不要他們揣測聖心迎合聖意時,一個個精明得彷彿有一肚子的陰謀詭計,讓他防了又防;可是要讓他們揣測聖心拍個馬屁時,又一個個都成了豬腦袋。

  當然,太子並不是個笨的,正德帝提了幾次,太子也醒過神來了。可惜的是,太子壓根兒不願意為此而跑到晉王府去折騰雙胞胎,就為了替皇帝觀察雙胞胎的樣子。所以太子裝聾作啞,視而不見,反正他父皇也不可能因為這點兒小事就惱上他。

  於是,家宴這天,正德帝巴巴地等著晉王夫妻帶雙胞胎一起進宮與宴時,聽到太監回報,晉王夫妻皆沒有帶孩子進宮,不禁又怒又氣,覺得那不孝子耍了他一把,直到張傑小心地提醒,雙胞胎才五個多月,天氣寒冷,不宜出門,才將那口氣嚥下了。

  阿寶不知道正德帝在巴巴地等著她家的兩孩子,在家宴前,十分快樂地到鳳翔宮去給皇后請安了,自然又見到了一堆的宗室命婦,還有眾多妯娌公主。當然,並不是每個公主都到場的,一些出嫁的公主,若是與夫家感情好的話,那是直接陪著夫家的人一起吃年夜飯的。而與夫家感情淡的,便進宮來刷皇帝的存在感了——例如大公主就是個例子。

  阿寶習慣性地觀察起殿內的人,視線在那些與自己沒啥交情的宗室命婦臉上滑過,然後才落到坐在一起的皇家媳婦們,發現兩個月不見,賢王妃和寧王妃又變了,賢王妃越發的清淡從容了,彷彿人已經超脫了,而寧王妃——媽呀,這個胖女人是誰?

  金璟琋是個消息靈通的,馬上和阿寶咬起耳朵,「哎,你這幾個月都不怎麼出門,自然也不知道七弟妹一直在家裡安胎,可能是補過頭了,整個人都發胖了。」

  金璟琋沒有說的是,寧王妃不過兩個月時間就胖成這樣,讓有些人懷疑她會不會像平王世子一樣得了肥癡病,到時……寧王若要納美貌的側妃小妾,估計不會有人說什麼吧。

  阿寶恍然大悟,看來寧王妃是易胖體質,就是不知道以後生了孩子後能不能減下來,不然一個好好的美人兒就要毀了。

  其實對於寧王妃,阿寶是沒什麼惡感的——主要是寧王妃雖然喜歡在口頭上埋汰人,但對她不痛不癢,兩人又不一起搶男人,還沒到生死大仇的時候,加上很多次都是她將寧王妃氣得夠嗆。所以阿寶在不能理解她為何這般討厭自己的同時,對這位直爽的妹紙也挺欣賞的。

  女人們聚在一起能說什麼?首先是不能說政事的,也不能說敏感的事情,那麼便只有衣服首飾胭脂孩子這些了。

  於是在女人們聊了一堆的女人話題,阿寶還被那些宗室命婦問了一堆關於雙胞胎的事情後,終於家宴開始了。

  阿寶鬆了口氣,忙跟上太子妃等人的腳步,陪著皇后和后妃宗室女眷往寧德殿行去。

  今年的家宴與往年不同,連人數也沒有變化,最上首位置上除了帝后二人,還有輩份最高的平王太妃。至於位置,也和去年差不多,想來這一年大家的身份都沒有變化。

  讓阿寶錯愕的是,當她看向平王那邊的座位時,看到與江凌薇坐在一起的瘦子,以為自己眼花了。

  不只阿寶覺得眼花了,寧德殿中許久不見平王世子的人都以為自己眼花了,連正德帝都一副吃驚的模樣,驚聲道:「令珣啊,你怎麼變成這樣了?難道你爹餓著你了?別怕,和皇伯父說,皇伯父為你作主。」

  此話一出,平王的表情有些難看又有些尷尬,幽怨地看了他的皇帝哥哥一眼,倒是坐在皇帝身邊的平王太妃忍不住抿嘴一笑,有點偷著樂的感覺。

  平王世子眨了眨眼,有些憨憨地道:「多謝皇伯父,不過我爹不管事,他想餓侄兒也沒法子,祖母和我媳婦可不會餓著侄兒呢。」他一臉得意的模樣,看得平王差點捂臉,恨不得將他一腳踹出宮去。

  所有人都驚奇地看著已經大變樣的平王世子,甚至想著,原來那頭豬是這模樣啊,過了二十多年,他們才知道平王世子的真容,真是太不容易了。

  其實說平王世子是瘦子並不正確,他只比正常男人略胖了一些,但卻是在可接受的範圍,只是和他以前的噸位體積一比,這絕對是個瘦子了。當然,這個「瘦子」沒了滿臉肥肉,那張臉出乎意料的竟然十分俊美,極像年輕時候的平王太妃,也讓人相信當年平王太妃說的,這孩子長得像她,特別是那雙蕭氏一族特有的鳳眼,生在他臉上不見得嫵媚,但卻多了一種憨厚之感,呆呆的,讓人覺得這孩子特別實在,忍不住想要寬容幾分。也不再像以前那樣,那副豬頭的尊容做出這種傻愣的表情,只會讓人覺得無法忍受,已經長得像豬了,還笨得像豬一樣,真是天理難容。

  所以說,世人都是視覺性的動物,同樣的人,同樣的表情,只不過是模樣不一樣了,給人的視覺感受卻是不一樣的。現在他的憨厚微傻,只會讓人覺得真是個實在的娃。

  賢王妃同樣傻愣地看著平王世子,幾乎反應不過來。不過大殿中和她一樣發愣的人很多,一旁的賢王發現後,也只以為她太吃驚了,倒是沒有多想。

  阿寶對上江凌薇投過來的異樣眼神,於是明白了,解神醫終於讓平王世子成功減肥了。

  江凌薇自然看到阿寶嗔怪她的眼神,眼裡劃過笑意。不能怪她不告訴阿寶,實在是難以形容,她天天看著這個胖子,根本感覺不深刻,也不知道怎麼說,明明心裡他還是那個蠢笨得讓她磨牙的胖子呢,彷彿一轉眼他就變成這樣了,都來不及說呢。

  「那你如何瘦成這模樣的?」正德帝興致極高地問道。

  這個問題殿裡的人都想知道,因為他們早就知道平王世子當年患上這肥癡症時,太醫怎麼看給他開藥方治療也無法讓他減下來,都覺得平王世子這輩子就當頭豬了,可沒想到,不過是一年時間沒怎麼見他,竟然就變成了個「瘦子」跑出來嚇人了。

  平王世子憨笑道:「是我媳婦的功勞,媳婦給侄兒請了位神醫,吃了他開的藥,加上媳婦給侄子擬的訓練單子,天天都要努力鍛練,不知不覺就變成這樣了。」

  「哦,是哪位神醫?」正德帝又問,心裡隱約有個答案。

  平王世子看了眼江凌薇,見她面上掛著淺淺的微笑,在這金碧輝煌的宮殿中,不及她一抹淺笑,全部變成了她的背景色,美得幾乎讓人屏息,卻莫名地覺得心安。

  「是一位姓解的神醫。」

  如此,大家瞭然,所有人的目光瞄向晉王夫妻所在的方向,不過卻不敢光明正大地看著,因為某位煞神忤在那裡,比門神還可怕。

  正德帝心中瞭然,看了蕭令殊一眼,便將話題打住了,宣佈家宴開始。

  這年的家宴很順利地進行到最後,不過在最後時,仍是發生了件意外。

  只見喝得微醺的齊王在歌舞停歇的時候,突然對上首的正德帝道:「父皇,兒臣有件事情要稟報。大皇姐她德行敗壞,不安好心,竟然請道士作法詛咒五哥家的孩子!」

  此話一出,全場寂靜。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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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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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
發表於 2016-1-12 17:31:24 |只看該作者
第84章

  全場寂靜,所有人的目光皆驚疑地望向語出驚人的齊王,見他玉面微紅,雖然有些醉意,但眼神看著卻清明,也不知道他是真醉了還是假醉。若是真醉了,他知道自己在說什麼麼?若是假醉,難道他又要開始坑大公主了麼?

  皇室的人都知道齊王與大公主不對盤,作為中宮皇子,太子之下身份最尊貴的,偏偏這位尊貴的皇子小時候沒少被大公主抽鞭子,梁子就這麼結下了。而他此時的宣言,聽來雖駭然聽聞,卻讓大半的人都暗忖著,難道是齊王想要徹底搞垮大公主,趁她病要她命?

  以上是其一猜測,其二猜測是:難道齊王真的抓住了大公主的把柄,大公主真的請了道士作法詛咒晉王府的那對龍鳳胎?巫蠱詛咒等可是皇家大禁啊。若查明屬實,即便是曾經最受寵愛的大公主,也只有被幽禁一途。

  如此一想,在場沒人敢吭聲,大氣都不敢喘一個。那些宗室的子弟等恨不得此時遁逃此地,省得聽了什麼不該聽的事情,事後被皇帝遷怒。

  不過自覺自己是被污蔑了的當事人卻拍案怒道:「老六,你什麼意思?!」一副氣得快要暈厥過去的模樣。

  眾人看向出聲的大公主,她臉蛋微紅,額角泌出了汗漬,顯然齊王的話讓她太過生氣,使得她身體有些承受不住,並不是焦急害怕。大公主以前囂張任性到讓人懷疑她腦子的構造,但也大膽到讓人懷疑她確實是做得來這種事情。不過大公主似乎有個美好的品德,她自己做的事情,她從來不會否認,不是她做過的事情,絕對沒人能逼她承認。

  見她如此憤怒,正德帝目光微閃,原本因為齊王的話而變得冷峻的神色稍緩幾分,只是心裡仍是有些憤怒,同時也擔心起雙胞胎來,連帶的對大公主都生出一股怒意。

  而在齊王開口時,阿寶已經驚呆了,幾秒才反應過來齊王所說的「五哥家的孩子」指的是她家的雙胞胎。雖然請道士作法詛咒這種事情聽來玄乎,但經歷過穿越這種事情後,阿寶已經沒法做個相信科學、拒絕論鬼神的好孩子,某些時候還是信鬼神的,驚得臉色都變了。

  若是旁人要詛咒她,可能她會覺得自己能吃能吃,身體倍兒健康,不將之當回事,一笑置之。可是孩子是她的命,誰敢對他們不利,殺死那人的惡毒想法都有。

  這時,一隻溫暖的手蓋在她發冷的手上,阿寶這才回過神來,見身旁的男人握著她的手,雙眸冷森森地看著齊王和大公主,莫名地感覺到了安心,就如同他手上的讓人覺得溫暖的溫度,整顆心都安寧了。阿寶微垂下頭,收拾臉上的情緒,同時也安慰自己,雙胞胎這些日子都好好的,沒病沒災,應該沒什麼事的。而且大公主再怨恨他們,應該也不至於遷怒上井然無辜的小孩子吧?

  可是齊王那信誓旦旦的模樣,真是讓人揪心,不會真的發現了什麼吧?

  這時,皇后突然道:「老六醉了,怎麼能胡言亂語呢?今日可是除夕家宴,大團圓的日子,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呢?」語氣是責備,其實是提醒正德帝和那熊孩子,現在場合不對,是說這種的時候麼?

  其實皇后此時心裡想掐死這不省心的兒子的心思都有了,有什麼事情就不能私自稟報了,非要在這種時候說,難道還有比這更糟糕的麼?而且這種巫蠱詛咒之事無論真假,有臉面的家族都是最忌諱的,更何況是皇室,那是醜聞,是能這樣大大咧咧地拿出來放到大庭廣眾之下說的麼?就算你想坑死大公主,讓她永遠不能翻身,方法也不能如此粗糙啊!你這熊孩子,智商不行啊。

  聽到皇后的話,平王太妃也反應極快地附和道:「皇后說得對,老六看著是有些醉了,開起玩笑來了,你們姐弟倆小時候總是打打鬧鬧的,哪能開這種玩笑呢?」眾人對太妃這話呵呵兩聲,表示理解,又聽太妃道:「眼看這時間也去得差不多了,皇上,是不是該散宴好讓大家回府裡歇息了?」

  正德帝淡淡地掃了眼殿內諸人,目光在蕭令殊臉上停頓了下,發現晉王妃的臉色很不好,然後是因為太生氣,氣著了自己快要暈倒卻強撐著的大公主,最後是梗著脖子一臉大無畏之色的齊王,心裡一股子的怒氣突然騰地冒了出來,忍得青筋畢露才沒有抓起桌上的酒盞直接砸過去。

  這宴會還是快快散了吧,雖然在場的都是蕭氏子孫,算是自己的族人,可是大多數的宗室畢竟是宗室,丟臉也不能丟到他們面前。幸好,這些人也有自知之明,正德帝登基近三十載,積威頗深,宗室在他多年的控制下,都安安份份的,從未敢有異心,自是乖順無比,會十分識趣地當作不知道今晚齊王這熊孩子作死的事情。

  本來嘛,齊王在大家眼裡,也是個被寵得嬌縱的皇子,而且還是個特能鬧騰的皇子,特別是這幾年來,隨著他的年紀增長,越發的能折騰了,簡直像只脫肛的野馬,無論是皇帝還是皇后,都有些管不住的感覺,又真的不能毒打他一頓讓他聽話吧?他今日有這膽量說大公主行詛咒之事,大伙的驚疑過後,好像都不怎麼奇怪,齊王在他們心裡已經是個熊孩子兼傻大膽了,會做這種事情是應該的,說不定大公主就要被他咬下一塊肉也說不定。

  等正德帝宣佈散宴後,宗室之人頗為識趣地告退離開了,並且他們皆曉得家醜不能外揚的道理,今日的事情,在踏出這宮門後,便爛在心裡吧。

  很快地,寧德殿只剩下了平王太妃、帝后二人、和已成親的諸位皇子、皇子妃,餘者皆清了場,殿內只留下幾個太監宮女伺候著,這些都是在太和殿中伺候的,是皇帝的心腹之人。

  沒了外人以後,正德帝終於怒了,抓起桌上的酒盞直接砸了過去。

  眾人噤若寒蟬,皆安份地坐著,沒敢吭一聲,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正德帝朝兒子行兇。

  當然,齊王若覺得自己沒做錯的時候,天王老子要砸他,他照樣敢躲,於是伶俐地閃躲過飛來的酒盞,並且也有些生氣道:「父皇,兒臣可是句句屬實,你就算生氣也聽兒臣說完再生氣吧?」一副就算你砸死我,我也要申張正義的凜然表情。

  正德帝被這兒子的「凜然」噁心到了,心說只要你別如此大義凜然,無論你說什麼,朕都會認真聽的,可一見你這副模樣,朕什麼都不想聽了,更不想看你們姐弟相殘。

  大公主繼續拍桌道:「老六你什麼意思?你若句句屬實,就拿出證據來,可別含血噴人!」吼完後,才發現手心火辣辣的疼,嬌弱的身體有些受不住,搖搖欲墜地摸著桌子,讓人懷疑她會不會在下一刻就要暈厥過去——當然,大公主很快向大伙證明了,她還是彪悍的。

  齊王嗤笑一聲,絲毫不將她的怒氣放在眼裡,斜睨著大公主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為啊!」

  「你——」大公主被他這副吊兒郎當的模樣氣得吐血。

  「老六!」正德帝不愉道:「寶華是你大姐,不敬長姐實為不孝!」

  「我才沒有這麼惡毒的大姐呢!」齊王快人快話,搶在大公主面前說道:「父皇,兒臣是有證據的,半年前,大皇姐確實請了很多道士進京,到她的公主府裡,讓那些道士天天作法,還不知道要幹什麼壞事呢?別瞪兒臣啊,大皇姐這麼刁你自己也知道的,什麼事她幹不出來?兒臣後來意外地遇到了從大皇姐府裡出來的道士,讓人將他捉了。原本只是以為大皇姐叫道士進府要修仙呢,誰知用刑後從那道士得知,大皇姐確實懷有異心,竟然讓道士作法詛咒呢。」

  齊王邊說邊不留餘力地抹黑著大公主,心裡已經下決心,今日要讓大公主完全失去聖心,最好將她終身幽禁了才好。

  「啊呸!誰知道是不是被你屈打成招!」大公主臉色有些變化,氣極之下,暴發了身體的極限,連羸弱的身體都被她強悍的精神給撐著沒直接暈厥,跟著大聲道:「我就奇怪了,怎麼府裡一個道士出府後,卻不見了蹤影,原來是被你弄去了用刑。誰知那些道士是不是為了逃脫,而按著你的心意給招了呢?又不是沒有這種例子。」

  大公主聲音雖然虛弱,但難得條理清晰,並且鄙視回齊王。心裡卻恨恨地想著,這齊王根本就像條瘋狗一樣盯著她的公主府,連她招道士到府裡幹什麼都知道。而且,她也沒缺心眼到讓那些道士作法詛咒誰。天子腳下,無論多隱秘的事情,總會有暴露的危險,行事不能出丁點錯誤,特別是這種巫咒之術,心裡恨得要死詛咒千百次,都沒有直接宣諸於口,最多在自己的心腹面前詛咒幾句罷了。

  所以,大公主有信心,齊王根本查不出什麼。

  齊王比她更大聲,「嘿,大皇姐你果然承認了,無緣無故地請道士進府作什麼法?難道大皇姐不知道父皇討厭道士麼?」

  「你……」大公主想開口,很快聲音又被大嗓門的齊王蓋過了。

  「大皇姐說不出話來了吧?弟弟就奇了怪了,大皇姐好像在五哥家的孩子出生後,就開始有些神神叨叨的,要說你沒壞心弟弟還真不信?弟弟瞧著,說不定雙胞胎中的弟弟天生體弱,還是大皇姐你讓人詛咒的!」

  「你胡……」大公主簡直是氣急敗壞。

  「大皇姐就承認了吧,弟弟有次可是聽到大皇姐對人說五哥和五皇嫂太好命了,竟然生了對龍鳳胎,還說五皇嫂怎麼不難產死了之類的。就在皇莊瑞和園,大皇姐當時以為沒人,弟弟可是聽得一清二楚呢。」

  大公主臉色大變,吃驚得眼睛都瞪大了。

  而齊王這話甫一出口,所有人的臉色也變了,特別是蕭令珠,霍地就站了起來,在阿寶還來不及抓住他時,他已經來到大公主面前,像個惡鬼一樣,直接掐上她的脖子。

  「住手!」

  平王太妃、皇帝、皇后、太子幾重聲音響起,甚至太子和在場的諸位王爺皆忙起身去拉開他,只是蕭令殊的力氣太大了,根本拉不開。

  就在這時,阿寶的聲音響起,「王爺,不要!」她只知道,今日不能讓蕭令殊真的掐死大公主,不能讓他犯下殺姐之罪,不能讓他承受太多世人的責難。

  阿寶飛快地起身衝了過去,賢王等人下意識地避開,就見她撲到了蕭令殊身上,拉著他的手道:「王爺,千萬不要,我、我會難過的……」若是你再被皇上懲罰,我真的會難過的。

  「……」

  出乎意料的,蕭令殊的手鬆了,大公主的身體癱軟下來,被賢王和寧王扶住。大公主發出驚天動地的咳嗽聲,臉都漲紫了,可見她有多難受,而皇后忙叫人去請太醫了。

  現場一片混亂,看向蕭令殊的目光有些沉重驚懼,皆沒想到他會這般大膽,竟然敢當著皇帝的面做這種事情。再看正德帝臉色鐵青,嘴唇哆嗦著,氣得已經說不出話來了,平王太妃安撫地拍著他劇烈起伏的背。

  太醫很快被招來了,但很快又被現場的氣氛給弄得心驚肉跳,特別是被宮女扶抱著的大公主,眼眸半閉半睜,一副氣若游絲的模樣,太醫敏感地發現大公主脖子上露出的肌膚竟然有掐痕,心臟又不爭氣地跳了跳。

  「太醫,快給寶華公主瞧瞧。」皇后迭聲道。

  太醫檢查了下,很快便拿出銀針來給大公主施針,又拿出一個錦盒,打開後將錦盒裡的一丸藥拿出來讓大公主服下,很快地,大公主的臉色好多了,雖然看著虛弱,但竟然比先前還要精神一些。

  自從大公主生病後,太醫研究大公主這病許久了,終於研究出了些眉頭,也專做了針對大公主身體的藥丸,在她感覺到虛弱時便吃上一丸,身體會有好轉的跡象,甚至好的時候,還可以上馬跑上兩圈都沒問題。是以現在吃了藥丸後,大公主精神了,想暈都暈不過去了。

  所以說,叫太醫來對大公主而言簡直是失策,大公主覺得有種被坑了的感覺。

  而這時,齊王可不想放過她,乘勝追擊,「大皇姐,弟弟先前說的可對?」

  大公主剛才差點在鬼門關走了一遭,又驚又怕,那種感覺就像溺水的人一樣,絕望又痛苦,而且兩次這種可怕的記憶都是同一個人帶給她的,讓她恨得發狂又懼得不敢動彈。原本情緒已經臨近崩潰了,再見齊王咄咄逼人,終於再也無法忍受,口不擇言地道:「閉嘴,老六你夠了,你以為我怕你?老實告訴你,我招道士進府作法是因為聽人說他們清霞山的道士擅長除妖降魔,才讓他們進府裡來的!我就算要詛咒也是先詛咒你這衰貨,省得你像條瘋狗一樣到處咬人!」

  「哦,大皇姐終於承認了吧!原來大皇姐真的是叫道士作法詛咒,恐怕不只詛咒了弟弟,連同也詛咒了五哥家的兩個孩子吧?」

  「……」

  大公主一臉想掐死齊王的表情,根本不敢看蕭令殊那個惡鬼,生怕自己再被掐一次,心裡更恨。

  這時,大殿安靜得詭異,只有外面呼嘯的北風呼呼作響,使殿內的氣氛更透著一種詭異。

  大公主的口不擇言讓眾人頭皮發麻,雖然兩人先前吵得像鬥雞一樣,就差沒有挽起袖子大幹了,那咆哮之聲繞樑而上,不絕於耳,哪是什麼受過嚴格教育的皇室子弟,分明是兩個吵得面紅耳赤就差大打出手的流氓。只是,在經過蕭令殊出手,大公主氣急敗壞之下的脫口而出,皆讓眾人反應不能。

  半晌,彭的一聲響起,只見正德帝摔了一個青瓷盤花茶杯,碎片飛濺,茶水沾濕了

  「吵夠了?」皇帝聽不出喜怒的聲音問道,接二連三發生的事情,像鬧劇一樣,讓這位帝王臉色冷得可怕,明明身處溫暖的內殿,卻讓人感覺到一股冷意,打了個哆嗦。

  大公主和齊王同時望去,見正德帝看不出喜怒的臉,一雙眼睛冷冷地看著他們,馬上懨了。

  當然,雖然懨了,但齊王還是道:「自然沒有,大皇姐德行敗壞,父皇可要為大家作主,今日大皇姐尚且如此,他日她可能就會膽大妄為地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情來呢。」

  此話甚是有深意,讓人不得不腦補起來,忙低下頭,不敢吭聲。

  「你……」大公主窺了眼正德帝的臉,知道不能再如此下去,忙道:「父皇,女兒是被六弟氣急了才口不擇言的,父皇應該知曉女兒的品性,女兒絕對不會做出那等事情來,請父皇要相信女兒。」說罷,眼裡有著哀求。

  正德帝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半晌冷冷地道:「行了,丟臉也丟夠了,都給朕閉嘴!朕不想看你們兩個爭些無意異的事情。朕還沒死呢,是不是就這麼想要氣死朕才甘心?」

  此話一出,殿內所有人都跪了下來,連稱不敢。正德帝也不理,見先前吵得像鬥雞一樣的兩人有些畏懼的模樣,冷笑一聲:「寶華,你招道士進京要做什麼?難道真的要詛咒你的兄弟不成?」

  聽出這聲音裡的殺意,大公主終於感覺到害怕了,同時也想起了她父皇對道士可謂是深惡痛絕。

  在場的大半人皆知道,先帝在世時,先帝為了追求長生不老,招集天下道士入宮為他煉丹,封道士作國師,信道士之言,斷谷餌藥,以求長生,直到鉛毒發作,不能理政,幾年後便駕崩了。而在此其間,因先帝寵信道士過甚,使得前朝後宮被道士迫害之人不計其數,差點江山大亂。待正德帝登基後,直接誅除宮中道士惡首,斬殺宮中道士千餘人,抑道揚佛,不知多少無辜道士被殺,道觀被毀。

  雖然已過了近三十年, 佛教在大鄴盛行,道教式微,但正德帝仍是打從心裡不喜歡道士。

  大公主也明白這點,只是之前因為過於急功近利,已然將之忘記了。大公主看著正德帝不辯喜怒的雙眸,小聲地道:「父皇,女兒也是逼不得已的,女兒自從回京以後,災惡連連,連身子也被搞成這樣,藥食難癒,心中抑鬱難過,自是以為是妖邪作惡。也曾去南山寺請大師驅除惡邪,卻未有好轉,這才聽人說清霞山的道士擅長捉妖除魔,這才請他們出山來作法。除此之外,女兒真的別無他意。」

  說罷,大公主已經淚染睫宇,泣淚漣漣,看得除正德帝以外的人好生驚異,沒想到素來四肢發達只會抽人的大公主也學會了示弱。正德帝面無表情地看著她淚盈於睫,越發的似心愛的那個女人,原本冷硬的心微微地發軟,又想到這女兒好歹是他疼了二十年的,不禁歎了口氣。

  「罷了,那些道士還是送走罷。」正德帝實在是對道士沒好感,而大公主的話讓他覺得其心可憫,不忍心再怪罪。只是,先前大公主無論是否有口無心,那脫口而出的話,仍是在他心裡留下一根刺,膈應得厲害,甚至不太想見到她。

  大公主自然是應下了,心裡卻越發的惱恨起齊王來。

  訓完了大女兒後,正德帝看向不省心的兒子,說道:「老五,朕知道你與寶華不各,只是你們總是骨血相連的血脈之親,她是你大皇姐,你為人兄弟,須得敬她幾分。以後切莫再做這種事情了,還嫌丟臉不夠?」越說火氣越大,若不是他知道自己養大的大公主是什麼德行,以她那等智商,根本不會想到要找道士詛咒什麼的,不然早就將這兩貨都叉出去了,省得讓他心寒。

  說到底,正德帝被大女兒先前的話弄得心寒了,可是看到那張臉,仍是心軟妥協了,甚至不想讓這樣的容顏露出那樣脆弱的表情。最後只能雷聲大雨點小地訓斥了幾句,只是,以後估計難以再像以前那樣疼愛她了。

  齊王十分不滿,冷笑道,「父皇擺明著要偏坦大皇姐了,倒顯得兒臣胡攪蠻纏了,什麼都是錯的!其實若是父皇不信,只要去大皇姐那裡,將那些道士召來一問便可知。」

  正德帝的本意是將此事熄事寧人,別在大過年的弄這種糟心的事,但這糟心的死孩子顯然仍是要死咬著大公主不放。正德帝年歲越大,越是希望自己的兒女們和睦友愛,可是今天接二連三的事情,皆讓他有種疲憊感。

  正德帝正欲發火,平王太妃制止了,和藹地道:「皇上,今日可是除夕大團圓的節日,切莫再動氣,相信兩個孩子也不是願意要氣你的。」安撫了皇帝後,又說道:「你們也別爭了,拿個孩子來說事算什麼?可別害得晉王妃為了兩個孩子擔心受怕了。」

  聽到平王太妃的話,眾人這才想起雙胞胎的父母還在呢,剛才因為大公主口不折言地承認詛咒一事,驚得眾人魂飛魄散,都忘記了凶殘的某個男人了,不禁頭皮發麻。

  眾人直覺望去,然後心裡倒吸了口冷氣,只覺得蕭令殊那張臉狼戾惡毒得像是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鬼,嚇得眾人呼吸都放輕了幾分,生怕他下一刻又像剛才那樣,直接暴起殺人。不過很快地,一些離得近的人發現,晉王妃在拚命拉著晉王的手,才不至於讓他爆發——所以他們就說嘛,晉王從來不是個有耐心的人,怎麼可能任人拿他的孩子說事沒動靜?若是平時直接將吵架的兩人都踹暈過去是輕的。

  不過怎麼看,還是覺得晉王妃真是辛苦又可憐,自己的孩子要被人拿來說項,還要盡為人妻的責任,拚命地攔下凶殘的男人不讓他發狂,省得先前的事情再發生,到時皇帝還不知道會怎麼懲罰呢。先前正德帝氣得都暈頭了,而且後來大伙都被大公主的話給驚住了,都忘記他這個行兇的人了。

  這麼說來,還得感謝晉王妃的辛苦了。

  其實他們都想差了,阿寶並沒有多辛苦,她只是牢牢地抓著蕭令殊的手,卻沒有費多少力氣,畢竟以她和蕭令殊的戰鬥力之差,只有完全被壓制的份兒。蕭令殊不動手,不過是怕傷到她罷了。

  因為有所顧忌,所以他忍耐下來了。

  正德帝也看向這兒子,很快便移開了視線。不得不承認,這兒子滿臉戾氣、一身狠絕,有時候讓他也難以正視,雖知他會變成這樣,也是當年他將他丟到暗衛司中的結果,可是有時候仍是難以正視。

  平王太妃見眾人的情緒平靜了,笑瞇瞇地道:「晉王妃辛苦了,咱們皇室難得見到雙生子,而且還是代表吉祥的龍鳳胎,可是個大功臣呢。」

  阿寶忙道:「孫媳當不得太妃如此贊譽,不過是盡了本份。」

  恭馴柔和的態度讓平王太妃和皇帝都極滿意,只有寧王妃撇了撇嘴,不以為意,覺得晉王妃實在是太會裝模作樣了,心裡也有些可惜,大公主怎麼不蠢點,直接去詛咒那龍鳳胎算了?

  平王太妃滿意道:「說來,哀家還沒見過雙胞胎呢,聽阿薇提過很多次,可真是喜人,待他們滿月後,可要帶他們到平王府來給哀家看看啊。孩子們都好吧?」

  「都好呢。」阿寶雖不知道平王太妃想做什麼,但十分配合地說道:「若是太妃想見他們,等天氣暖和一些,孫媳會帶他們去平王府給您瞧瞧。」

  平王太妃表情更滿意了,嘴角露出了和善的笑意。

  而在平王太妃與阿寶的一問一答中,眾人似乎也明白了太妃的用意,於是看向齊王,那真是個讓人頭疼的熊孩子,甚至有時候正德帝都懷疑是不是他上輩子欠了他的,所以這輩子投胎當他的兒子,來折騰他這做老子的了。

  「老五啊,告訴哀家,你怎麼會認為寶華讓道士作法呢?」平王太妃和聲的問道,她知道皇帝心中的膈應,總要將他的心情撫順了,省得他積在心裡不愉快。當然,太妃如此,也是不太相信齊王這孩子的智商,雖是同胞兄弟,比起太子的聰慧來,齊王還是笨了點兒。

  齊王攤手,「大皇姐請道士作法確實不假,她自己也承認了。這點先不說,至於為何會讓孫兒覺得她欲要害五哥家的孩子,除了當日在皇莊她的那番話讓孫兒覺得大皇姐可惡外,其實孫兒覺得,還有一個原因,雙胞胎中的弟弟和大皇姐長相極相似,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是大皇姐生的呢,一定是大皇姐讓人詛咒了孩子的面相,讓孩子長相肖似她。」他哼哼地道。

  「……」

  大殿又是一陣詭異的安靜。

  眾人幾欲絕倒,頓時啼笑皆非,一時間沒了反應。

  阿寶驚呆了,猛地看向大公主,心裡喊了句臥糟!這才發現,她家甜糕確實和大公主長得挺像的,之前之所以沒發現,是因為她與大公主除了前年中秋節對上,其他時候根本沒什麼機會見她,對她印象也不深刻。

  正德帝也驚呆了,一時間怔怔的,竟然反應不過來。

  只有平王太妃和皇后心中有些驚異,一時間面面相覷,不知道怎麼反應才好。心裡同時浮現出一個想法:一個長得像長孫貴妃的皇孫,那豈不是……

  比起不知道怎麼反應好的眾人,大公主覺得噁心壞了,討厭的老五家的孩子竟然長得像她,讓她覺得像是吞了只蒼蠅一般噁心。雖說也有「外甥肖舅、侄女肖姑」的說法,可是侄子肖姑什麼的,只讓她覺得實在是神奇又噁心的事情,直覺不肯相信。

  「怎麼可能?你別亂說!」大公主氣急敗壞地道,然後鄙夷道:「老六你的腦子到底在想什麼,竟然會因為個孩子的長相而認為我讓道士作法詛咒那兩個孩子?我幹嘛要詛咒他們的長相啊?」

  「膈應五哥唄。」齊王回答得十分順溜,這熊孩子當日被自己王妃告知了雙胞胎的長相後,受到的刺激頗深,差點走火入魔了,後來又因發現大公主請道士入京作法事一事,於是腦補開來了,又陰謀論了,再去請教了南山寺的高僧,被囫圇吞棗地灌輸了很多神神鬼鬼的事情,於是得到了這麼個可笑之極的結論:雙胞胎中的甜糕之所以長得像大公主,一定是大公主讓那些道士作法詛咒的!

  齊王不理會那些像看ET一樣地看著他的眼神,接著道:「誰不知道五哥最討厭你,你也討厭五哥,五哥的孩子長得像你,說不定你心裡正得意呢。」

  「誰會為這種事情得意……」

  兩人不意外又吵了起來,對話幼稚得像不諳事世的孩子,真是丟人。

  金璟琋已經面無表情了,在齊王離席說第一句話開始,她心裡就有隱約的預感,特別是在他被雙胞胎的長相刺激到後,後來又做了很多在她看來簡直是古怪而荒唐的事情,連連拜訪各個寺院尋找高僧論佛,翻著各種記載著民間的奇談怪志的的書卷,整天神神叨叨的,又聽到他含糊地嘮叨了幾次什麼「相由心生」、「心生魔鬼」、「鬼神惡之」……之類的怪話,心裡就覺得不妙了。

  結果,顯而易見,確實不妙了。

  至於她為何沒有制止,金璟琋已經懶得制止了,隨他鬧騰去吧,若不隨他鬧騰一回,指不定等以後暴發開來,更可怕。金璟琋回想了一遍今日的事情,心說,這場鬧劇到底是怎麼弄成這樣的?她似乎嫁了個讓人不知道怎麼評價好的丈夫,也不知道人生是幸還是不幸。

  這時,一直未吭聲的蕭令殊直接來了一句:「誰知道大皇姐是不是因為自己不能生,所以像六皇弟所言那般!」冷戾的目光如毒蛇般盯著大公主。

  「……」

  這話太戳人心窩子了,簡直是毒得不能再毒了,直接往人的弱點死命地踩,比任何的話殺傷力都強,也讓所有的人皆無語之極,默默地看著冷酷無情的男人,發現他的口才真是好啊。

  大公主終於氣厥了過去,整個人直接摔到了地上,駭得殿中的宮人忙過去扶起她

  又是一陣雞飛狗跳,為這個充滿了鬧劇的除夕夜又添了一出鬧劇。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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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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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
發表於 2016-1-12 17:31:38 |只看該作者
第85章

  隨著大公主暈厥被人抬去偏殿休息請太醫,除夕夜的鬧劇終於落幕了,結果,不了了之。

  之所以不了了之,並不是因為大公主的暈厥而被迫告一段落,而是因為所有人皆發現正德帝的情緒不對,他臉上的表情十分的複雜,幾乎可以說是一種難以用言語描述的複雜,在他什麼都沒說地突然起身離開後,最後只能由皇后出面主持,先讓他們各自離開。

  至於今日的鬧刷,除了皇后下旨讓宮人封嘴外,其他的得等正德帝反應過來後,再作處置了。到時,就看正德帝要怎麼處理了,想來製造出這出鬧劇的齊王的懲罰是跑不掉的了,晉王御前手掐親姐的事情也是跑不掉的,至於大公主請道士進京作法,估計也會有懲罰。

  然後眾人各自懷著一種複雜疑惑的心情,出宮,各回各府。

  平王太妃擔憂地看著皇帝的儀仗在宮殿轉角中消失,雖然沒有細看到他的背影,但也知道他此時的心情受到的震動,甚至當聽到宮人過來稟報,皇帝直接去了棠梨宮後,不由得看向皇后。

  梨棠宮是當年長孫貴妃所居的宮殿,後來長孫貴妃去逝,被空置了下來,這些年仍有宮人每天都按時清理,儼然是皇帝除了后妃宮處另一個去處了。

  「皇后,多勸勸皇上罷。」平王太妃不知道說什麼,只能如此道。

  皇后心裡苦笑,面上卻柔順地應了一聲。今日是除夕,按祖制,帝后是要同寑的,可是皇帝卻跑去空置了二十幾年的棠梨宮去了,讓她親自去請他不成?恐怕此時無論哪個女人過去打擾,後果都不會太好。皇后又不蠢,自然不會做這種打出頭鳥的事情。

  當下,皇后決定,今晚還是自己滾床單吧,反正這一大把年紀了,她也不稀罕男人這種生物陪睡了。他愛去緬懷個死了二十多年的女人就去緬懷吧,若是上天真有鬼神,說不定人家長孫貴妃做鬼也不會放過他哩。雖然除夕夜皇后宮裡少了個皇帝會讓人非議恥笑,不過她是皇后,後宮哪個女人敢嚼舌根,她絕對有能力讓她不好受。

  在送走平王太妃後,皇后讓人將她的那蠢兒子拎過來。

  不僅齊王夫妻被拎過來了,太子夫妻也跟著過去了,到底是太子有些不放心,便去瞧瞧。

  等太子妃和金璟琋退到偏殿後,皇后恨恨地對著不知道腦子是怎麼長的小兒子道:「你這蠢貨,本宮怎麼會生出你個如此蠢的東西?竟然說晉王家的雙胞胎長得像寶華是因為她詛咒……你的腦子塞滿了泥漿,已經不會正常思考了麼?還是當年出生時被人用豆腐腦換了正常的腦子?」

  太子和齊王第一次聽到他們母后如此神奇的罵人之語,頓時都驚了,心裡同時想著:這真的是孤(本王)那個一言一行皆是天下楷模的母后麼?

  事實上,皇后已經被她的蠢兒子快要蠢哭了,所以有些口不折言,毒舌得讓兄弟倆都只能乖乖地站著給她罵,直到她罵了一盞茶時間,終於停下來後,齊王才有些不服氣地道:「母后,你沒見過五哥家的那兩孩子,璟琋畫了他們的模樣給兒子瞧過,男孩長得真的很像大皇姐,五哥和五皇嫂都長得不像大皇姐,大皇姐又不像父皇,要說孩子像了父皇也不可能嘛,我這不是疑上了麼?中上大皇姐那段時間又正好神神叨叨的,又請了道士進京作法……」

  聽到他還在振振有詞,不說皇后差點想要揍這個傻孩子了,連太子也有些哭笑不得。

  皇后覺得自己必須要解釋一翻,不然再讓小兒子這麼誤會下去,誰知道會不會做出更蠢的事情來?今天的事情好懸有晉王這個凶殘的攪和,再有雙胞胎給力的長相,使得皇帝心頭震動,失魂落魄地離開了,若是讓皇帝追究起來,這蠢兒子還不知道會不會被直接關禁閉幾年呢。

  「你懂什麼?不懂就不要問,雙胞胎若是長得像寶華……不對,應該說不是像寶華,而是寶華和雙胞胎都長得像晉王的娘親才對。」

  齊王反應賊快,「難道大皇姐的母妃和五哥的母妃是親姐妹?所以才長得像?」孫子肖似祖母嘛,這種例子也是有的。

  「不,只是長得相似罷了。」皇后繼續耐心地給小兒子解惑,眼角瞄見大兒子臉上若有所思,知他已經想明白其中的關節,頓時心中甚慰。小兒子蠢點沒關係,以後可以作個富貴閒王,有大兒子在,必不會虧了他的。

  「寶華母妃是勳貴之女,她是先入宮的,她的長相雖然也屬於上佳姿色,但卻是個老實木訥的,不討你們父皇的喜歡,不過好運地進宮一年就懷上了,次年就生了寶華,這是陛下的第一個女兒,難免有些寵愛。寶華出生那年,晉王的母妃長孫貴妃也進宮了,她是被皇上親自帶進宮的。聽說她原本是江南鄉紳的女兒,隨父進京時正好遇到了微服出宮的皇上,便被皇上看上眼,然後帶回宮裡了。皇上給她在京裡的長孫家安排了個身份,便直接封了貴妃。」

  自然,那什麼鄉紳的女兒的身份都是假的,真實身份卻是南齊那邊的公主,悄悄地離開了南齊到大鄴來玩,卻不想被微服出宮的正德帝看上眼了,直接帶進了宮裡,將她封了貴妃。

  這些都是陳年舊事了,並且也隨著長孫貴妃為保唯一的兒子自殺消失了,宮裡知道長孫貴妃真實身份的除了帝后、平王太妃,便只有皇帝的幾名心腹,其他知情的人當時都賜死了。是以皇后也不打算告訴兩個兒子,晉王的身份不能曝光。

  「比起寶華的母妃無才木訥,長孫貴妃是個真正才貌雙全的奇女子,莫怪皇上會沉迷。」皇后有些諷刺地道:「後來長孫貴妃去逝後,寶華越長大越像長孫貴妃,甚至比她母妃更像,你們父皇才會這般寵愛於她。」不過是一種移情作用罷了,所以皇后從來都瞧不起大公主的狐假虎威。

  齊王瞪大了眼睛,等消化了這事後,冷笑道:「原來是這樣!呵,想當初大皇姐還得意洋洋地說她是父皇最寵愛的女兒,原來不過是個替代品罷了,真是個可憐見的。」諷刺完了,又覺不對,詫異道:「母后,你確定咱們那皇上對五哥的母妃一往情深?哪有男人會將自己心愛女人生的孩子丟到冷宮不聞不問十年的?難道父皇愛一個女人的方式,就是死命地打壓那女人的兒子?還是……五哥不是父皇的孩子……哎喲!」

  齊王抱頭鼠躥,他被皇后隨手抓起一旁的佛塵追著打,太子第一次見到皇后如此粗暴地出手打兒子,都驚住了,愣了會兒,忙上前攔住,勸道:「母后莫氣,六弟是個口沒遮攔的,並不是有心的。」

  皇后簡直被蠢兒子氣死,怒道:「皇家的血脈不容質疑,晉王是皇上的兒子,不容懷疑。這話切不可亂說!」說到最後,滿臉嚴厲。

  齊王自然知道自己說錯了,乖乖地認錯。

  訓了兒子後,皇后也將事情解釋得差不多了,方揮揮手讓兒子兒媳出宮回府。

  齊王其實很好奇他家親愛的五哥到底是什麼原因會在一出生時就被丟到冷宮不聞不問地獨自長大,可是看皇后不想說的模樣,怕又將她氣得打人,只好不情不願地跟著兄嫂離開了,打算等以後有機會再問。

  比起齊王,長孫貴妃去逝時,太子當年已經五六歲了,還有些記憶,猶記得宮裡那時血雨腥風,然後他在母后的宮裡再也不見前來請安的妃嬪中有那個長孫貴妃,很快便聽到了長孫貴妃去逝的消息,後來,連帶的聽說剛出生的五皇弟也不見了。

  太子微微蹙了蹙眉頭,他覺得有些事情他或許要查一查了。

  ******

  另一邊,阿寶和蕭令殊回到府後,阿寶第一時間跑去看兒子,然後有些傷心的發現,她辛苦生的兒子竟然真的有七成像討厭的大公主,讓她傷心壞了。

  華媽媽等人不知道她為何抱著小世子一臉傷心的模樣,都嚇了一跳,忙問道:「王妃怎麼了?小世子好好的呢,您怎地一回來就如此?」

  阿寶傷心地道:「媽媽,我發現自己辛苦生下來的兒子不只長得不像我,還像我討厭的人……真是太命苦了!」有比她更苦逼的人麼?

  華媽媽和幾個雁面面相覷,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幸好這時蕭令殊過來尋老婆了,然後直接將她拎走,華媽媽和幾個丫鬟忙將兩個孩子抱過來,見他們都睡得極香,沒有被突然跑過來折騰的壞娘親弄醒,鬆了口氣。

  當然,很快地,阿寶就沒心思關注自己兒子長得像大公主不像她的事情了。

  因為年初一一大早,阿寶窩在溫暖的被窩裡,整個人蜷縮在男人懷裡賴床時,那個抱著她的男人道:「明日本王要離京,你乖乖待在家裡,無論誰來要看雙胞胎都不必理會。」

  「……」

  懵懂的腦袋終於接受了他的話後,睡意全跑了,阿寶幾乎尖叫道:「明天才是年初二,年假都沒過呢!而且外面冰天雪地的,你竟然又要出門?」

  男人拍著她繃緊的肩背,冷硬的聲音十分淡定道:「冷靜點!」

  鬼才要冷靜,她只想咬死他,才在家裡待個五天時間又要跑,就算是國家公務員,也沒有大年初二就上工的,何時他還是個封建社會的特權階級的王爺呢,這種時候更應該呆在家,而不是到外面冰天雪地的漂泊!

  似乎是發現她情緒波動得厲害,沉默的男人略略拉開寑衣的衣領,露出大半片脖子,湊到她面前,淡定地說道:「咬吧!」

  阿寶磨了磨牙,沒有絲毫負擔地撲上去咬了。

  咬完了人,發洩完,還是得接受事實,她老公在這新年大頭,要拋下嬌妻幼子跑去搞陰謀陽謀了,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了。

  這一天,阿寶情緒都不高,整個人懨懨的,伺候她的丫鬟覺得氣氛過於沉悶,也不敢隨意地說話,顯得氣氛更沉悶了。

  大年初一本應該訪親拜友,出嫁女兒帶夫婿回娘家的日子,可是因為蕭令殊明日要出門,吃過午膳後就去找太子商量事情了,根本沒空陪她回娘家,阿寶只得派華媽媽和雁回親自回威遠侯府說明一聲,然後開始給蕭令殊收拾行李,其他的都讓她暫時放到一旁了。

  等傍晚蕭令殊回來時,發現阿寶已經恢復了平時的活力,沒有像清晨那般激動得咬人(……),也沒了早上的情緒懨懨,看起來倒和平常差不多。

  阿寶坐在炕上指揮著丫鬟收拾行禮,旁邊排排放著雙胞胎,見他回來,招手讓他過來,等他坐到旁邊時,又將女兒塞給他抱。女兒又乖又淡定,比較能折騰,不像兒子那麼小氣,若是抱他的人姿勢不熟練讓他難受了,馬上會發出小貓一樣的抽泣聲,所以阿寶極少會將兒子給他抱,除非兒子熟睡的時候。

  蕭令殊沉默地接過女兒,穩穩地托在手裡。雖然他從未對兩個孩子有什麼表示,看著也不像為雙生兒的降生高興的樣子——當然也不像是討厭的樣子,不過只要阿寶將孩子遞給他抱,他還是會乖乖地抱著。當然只是抱著,若是要讓他逗孩子什麼的,洗洗睡吧,直接做夢比較好。

  阿寶自己抱著兒子,和他坐在炕上,對他說道:「王爺此次一去,計劃何時回來?」早上由於太憤怒了,後來竟然忘記問這個問題了。

  蕭令殊遲疑了下,方道:「還未能確定,少則半年,多則一年。」

  阿寶臉皮又抽搐了下,勉強忍住那種複雜的情緒——又怒又惱又恨又憂又想咬他又捨不得之類的,看著雙胞胎稚嫩的小臉,說道:「王爺有自己的事情要忙,臣妾自是不敢打擾王爺的,只是希望王爺能在孩子們滿週歲時回來,咱們一起給孩子們辦抓周禮。」

  蕭令殊聽罷,看著她有些希冀的眼睛,半晌默默點頭。

  阿寶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湊過去在他臉上親了一口作獎勵。屋子裡正在收拾行李的幾個雁當作沒看到她又調戲王爺的事情。

  心情有幾個好轉後,阿寶見桌上放著的行李,又道:「還有,這次王爺能否帶足行李出門?現在還是新年呢,又冰天雪地的,誰不在過年?要趕也不趕那麼幾天吧?」

  蕭令殊到嘴的拒絕默默地嚥下去,默默地點頭。

  見他點頭了,阿寶欣喜不已。和他成親一年有餘,自是瞭解這男人的脾氣,他不會耍花樣,說一就是一、說二就是二,答應了的事情從來不會打折扣,不然就直接拒絕,不給任何面子,有時候讓人十分難堪,但卻讓人極是放心。

  想到他可能要離開半年時間,阿寶心裡充滿了不捨,是以晚上睡覺的時候,不用他纏自己,輪到阿寶像條蛇一樣纏著他了。

  「乖乖等我回來,嗯?」他低啞的聲音在她耳畔說。

  被他弄得神智有些模糊的女人不甘示弱地道:「那你也得給我乖乖地不受傷回來,不然……」

  「又咬我?」男人覺得他已經搞懂她的手段了,沒啥厲害的。

  心頭大窘,不用他說雙手抱住他的肩膀,直接咬了上去。

  翌日阿寶起床時,身旁的位置已經空了,阿寶摸著旁邊只餘餘溫的地方,愣愣地發了一會兒呆,才默默地起身更衣梳洗,在丫鬟的伺候下用早膳。

  當雙胞胎被奶娘打扮得一身大紅喜慶抱過來時,阿寶臉上才露出了笑容,先是接過女兒親了親,又接過兒子同樣親親。

  阿寶心裡對自己說,沒關係,老公不在,她還有兒子要養呢。她會乖乖等他回來,所以他也要乖乖地不准給她受傷地回來!

  就在阿寶用完早膳,下人進來說太子妃和金璟琋遞帖子拜訪,人在門外了。阿寶忙讓人去請她們到廳裡用茶點,自己稍作打扮後,忙過去。

  到了正廳,幾個女人互相見禮後,方坐下來喝茶,將大廳裡的下人都揮退到外面守著。

  太子妃抿了口茶後,方道:「聽太子殿下說,五皇弟今兒一大早就出京了,五弟妹若是有什麼事,可以給我遞個訊,別委屈了自己。」

  阿寶笑道:「多謝太子妃,到時候請太子妃不要嫌麻煩才好。」

  太子妃笑了笑,她今日過來,自是得了太子的吩咐,不然這種新年時候,正是走親訪戚之時,作為太子妃尤其不得閒,要接見的人很多,哪裡會特地跑這兒來?

  至於金璟琋,來這兒也是有事的,不過晉王大年初二就離京的事情,除了皇帝和太子,沒有幾個人知道,她也是聽太子妃說了才知道的,不禁有些吃驚。等吃驚過後,又有些啼笑皆非,覺得晉王這離京的時機真是太對了,如此,除夕之夜那晚他御前手掐親姐的事情,正德帝就算要追究也沒辦法了,誰讓人家年初二趕趕地離開,還是得了皇帝手諭的,誰能攔得住?

  所以正德帝在緬懷了昔日心愛的女人時,情緒終於緩過來了,正打算秋後算賬時,三個混賬兒女中就有一個跑了,一個在公主府裡病歪歪地喝藥,一個繼續蹦躂著,於是這股氣就要發洩在齊王身上時,又被太妃和皇后給攔了,最後只能鬱悶地將大公主和六兒子關了禁閉,而蕭令殊什麼懲罰都沒有。

  自然的,大公主知道這事情時,當場摔了藥碗,氣得又差點厥了過去。

  聊了會兒話後,金璟琋方對阿寶道:「昨日是賢王家的亮哥兒滿週歲的日子,原本是要舉辦抓周禮的,不過因是年初一,很多不方便,又生怕大家都抽不出空來,賢王便決定將時間延到年初七那天,我是過來特地通知你一聲的。」

  阿寶拍拍額頭,差點將這事情忘記了,忙道:「多謝六弟妹了,到時候咱們也可以一起去觀禮。」

  金璟琋抿唇一笑,然後有些抱歉地道:「除夕夜那天的事情,我家王爺……我很抱歉,今日也是特地來給五皇嫂道歉的。」

  事情都已經發生了,阿寶要怪也怪齊王那個熊孩子,可不關金璟琋什麼事兒。自從兩人成為妯娌後,因常入宮給皇后請安,又因是皇后一系的,倒處得極好,不知不覺間兩人的情誼比和其他的皇子妃都深,儼然是朋友了。

  「不用放在心上,雙胞胎也沒事,我都忘記了。」阿寶自是安慰她一通,不會因這事遷怒於她,況且她也覺得齊王那腦袋的想法簡直是神邏輯,雖然她也很奇怪兒子的長相為何似大公主,卻從來沒想過是被詛咒成這樣的問題,比較傾向於也許兒子像蕭令殊早逝的母妃,而大公主恰好也長得像蕭令殊的娘親之類的。

  得了阿寶的諒解,金璟琋微微一笑,她也不想因為這事與阿寶交惡,那麼多妯娌中,除了太子妃是長嫂,她倒是和阿寶比較能處得來,兩人也沒有利益衝突,能做好朋友更好。

  *****

  因蕭令殊不在,這個年過得也挺沒味道的,阿寶除了獨自一人去了威遠侯府和外祖家探望祖母舅舅外,其餘時間都是窩在晉王府裡養包子,將其他的應酬能推的都推了,不能推的獨自一人前往,再看她孤身一人,何人不知道晉王估計不在京的事情,倒顯得有些可憐的味道。

  等天氣轉暖後,桃花開始盛開的時節,小包子們已經開始學會趴了,變得活潑好動起來,讓阿寶每天生活都多了一個樂趣,就是伸出一根手指頭將正在努力學爬蟲類動物爬行的小包子們戳翻,看他們撲哧一下翻倒在柔軟的床墊上,一副懵懵懂懂的模樣,阿寶樂不可支。

  當然,此惡劣之舉得到華媽媽看沒長大的孩子的恨鐵不成鋼的目光,使得阿寶只能訕訕地收回手,然後又去看小包子們翻身繼續大作戰。

  比起女兒又淡定又憨然地堅持不懈地翻身爬行,然後被無良娘親戳翻或在路上設各種障礙物依然堅持不懈地翻山越嶺地爬,阿寶發現當初難產生下來,然後被評為先天不足的兒子簡直像是成了精一樣,只要被她戳翻了,會默默地看了她很久,看得她心虛地收回手後,才繼續爬,就算路上遇到障礙物,他也淡定地繞過去,不會像他姐姐一樣憨憨地翻爬,不懂得拐彎。

  阿寶驚得都懷疑這隻小包子是不是穿越或重生的了,然後偷偷地觀察了半個月,沒有發現什麼異常,還是個不懂事的小包子嘛,只是比起更像正常嬰兒的女兒來說,他比較不像正常嬰兒罷了。

  華媽媽對於甜糕同志的聰明是十分的欣喜,說道:「咱們小世子是個有大智慧的,這般小就懂得如此,將來王爺好好教育,一定是個文武雙全的兒郎!」

  華媽媽這話得到了周圍伺候的丫鬟的極大贊同,紛紛露出一副與有榮蔫的表情,開始討論著甜糕小同志的各種聰慧來,直到被華媽媽以不能盛讚過頭省得折了孩子的壽為由給制止了,可是看她們的表情,統統都是一副甜糕小同志如此是很正常的表情。

  難道只有她覺得兒子才九個月大就聰明過頭了麼?

  然後她這杞人憂天的模樣被前來探望她的江凌薇給嘲笑了,並且認為她是個頭髮長見識短的。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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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偌大的花廳裡的各種傢俱擺設皆已搬到角落去,在空出來的地方鋪上一張四方形的柔軟的地毯,丫鬟和奶娘們守在地毯周圍。

  地毯上放著許多大小不一的動物布偶,布偶中放著兩個穿著絲綢春衫的白嫩小娃娃,其中穿著粉紅色綢衣的孩子身量大些,因為正賣力地攀爬著一隻趴在地上的巨大趴趴熊,屁股撅得老高,粉嫩的小臉紅撲撲的。而另一個穿著煙青色綢衣的孩子身量則略小一些,正在慢吞吞地爬著,見到旁邊一隻和他一樣大的小狗布偶,然後一屁股坐在它背上,順手將旁邊另一隻布偶拽起,丟了出去。

  丟出去的小狗被一隻柔嫩如蔥白的手接住了。

  「糕糕不喜歡這隻小狗麼?」

  溫柔的聲音問著,然後是穿著斜襟襦裙的女子赤著腳走在地毯上,彎腰將坐在小狗布偶身上的孩子抱起,在懷裡掂了掂,幾不可查地微蹙了下眉,然後轉身瞪向旁邊正拿布偶給女兒製造障礙物的某人。

  阿寶被她這麼一瞪,有些無辜地道:「你瞪我做什麼?他不喜歡我也沒辦法?你瞧,小小年紀的脾氣就這麼壞,一定是像他爹。」她一臉篤定無比的模樣,讓旁邊的丫鬟嬤嬤們皆低下頭,當作沒聽到。

  江凌薇皮笑肉不笑地道:「像王爺好過像你,至少只有他欺負別人的份兒。」然後摸摸懷裡的孩子的臉蛋,說道:「怎麼糕糕比姐姐瘦了這麼多?沒好好吃飯麼?」

  阿寶抱起爬得歡的女兒過去,接過丫鬟遞來的巾帕為她擦乾小臉上的汗漬後,又接過兒子摸了摸他的肚子,吩咐丫鬟去給孩子取吃食,說道:「前陣子天氣冷熱交遞,糕糕不小心著了涼,他又不肯吃藥汁,連食物也沒吃下多少,後來還是解神醫弄了藥丸掰開餵他,病才轉好。」說罷,她有些生氣地啃了下兒子的小嫩臉,罵道:「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小壞蛋,脾氣恁地大,盡會折騰人。」

  小包子十分無辜地看著她,然後撅起嘴湊過去啃壞娘親的臉,將阿寶塗滿了口水。

  江凌薇見阿寶臉上有兩顆牙齒印,不客氣地嘲笑起來,「該!讓糕糕給咬了吧,我就說這孩子聰明,你以為欺負他他不知道麼?敢咬他他照樣咬回來。」然後將小包子抱了過來,不讓壞娘親咬。

  阿寶撇了下嘴,改抱女兒來親,小包子被親得咯咯笑著,也和弟弟一樣撅起嘴回親她。

  這是阿寶和兩個孩子時常玩的親子遊戲,通常都是你親我、我親你,雖然總愛欺負孩子,但同時也喜歡親近他們,兩個孩子被訓練得只要她出現,馬上會含糊地叫著「娘親」然後朝她爬去,也會在阿寶親他們時,撅著小豬嘴回親,只要叫他們包包糕糕,無論在幹什麼事情,都會十分配合地抬頭看過來,被那雙烏溜溜的大眼睛一看,讓人心都軟了。

  丫鬟端了蒸好的肉糜雞蛋羹過來,也不需要奶娘丫鬟接手,阿寶和江凌薇兩人一起喂孩子吃雞蛋羹,兩個孩子正玩得有些餓了,乖巧地坐在地毯上,張開小嘴吃著大人喂來的雞蛋羹。

  江凌薇打量著兩個孩子,歎了口氣道:「若不是知道他們是雙生的,還真不相信,你瞧著兩個孩子的身量大小,糕糕看著就是比姐姐單薄一些。」

  正吃著娘親餵的雞蛋羹的小包子聽到有人叫自己,忙抬頭望去,然後在江凌薇朝他微笑時,也露出長了兩顆小乳牙的嘴,帶著嬰兒肥的小臉秀氣又可愛,真是萌死個人了,若不是手中還端著碗雞蛋羹,江凌薇都要抱著他惜惜了。

  江凌薇對兩個孩子那是真心疼愛的,自從他們從別莊搬回京後,也常過晉王府來看他們,是以兩個孩子與她也挺熟悉了,自從學會說話起,阿寶就教他們喊江凌薇「姨」了。許是因為甜糕小朋友天生不足,顯得弱小一些,讓江凌薇比較疼惜。

  不過再疼惜這孩子,這孩子某些時候卻仍是不太親近她的,例如吃東西的時候,除了他娘親——阿寶餵的東西,他不吃別人餵給他的東西,就算想騙他也不成,都成精了,連照顧他的奶娘也沒辦法。所以江凌薇來了王府這麼多次,還沒有餵過小傢伙吃蛋羹呢。

  比起弟弟,做姐姐的包包小朋友那真是乖巧可愛又聽話的,讓人不得不疼,而且很有長姐風範,十分照顧比她弱小的弟弟。也不知道是不是阿寶叨念得多了,姐姐要照顧弟弟,所以包包小朋友都聽進去了,看著憨憨的,但某些時候做事一絲不苟。讓阿寶有些傷心地發現,女兒不僅長得不像她,性子也不像她。

  阿寶聽罷也歎了口氣,「我也為這事愁著,其實兩個孩子吃得都是一樣的,只是糕糕脾胃弱些,吃得沒有包包的多。」

  見她面露憂慮,江凌薇又少不得安慰道:「解神醫不是說調理個幾年,好好養著,很快就和普通的孩子一樣了,也不用太擔心啦。」她就是見不得阿寶難過。

  阿寶聽罷笑了笑,心裡再次慶幸當初蕭令殊陰差陽錯之下將解神醫騙了回來。

  餵了孩子吃雞蛋羹後,奶娘又端了蜂蜜水過來,這野生的蜂蜜養胃,味道清甜,兩個孩子都喜歡,阿寶每天都讓人勺半勺子蜂蜜沖溫開水餵兩個孩子喝,當然也不能喝太多,蜂蜜畢竟含糖份,阿寶又擔心孩子將來會得糖尿病之類的。

  等兩個孩子開始犯睏後,阿寶方讓奶娘將他們抱下去休息,然後留了江凌薇一起去用午膳。

  吃過午膳後,兩人移駕至偏廳喝茶,說起了近來的一些索事。

  阿寶抿了口茶後,說道:「太妃近來身體還好罷?世子現在也正經領了差事了,你們什麼時候也生個孩子?」春天的時候,皇帝可能是見平王世子蕭令珣減肥後的模樣十分養眼,便讓他進了禁軍營,也算是天子近衛了。

  江凌薇撇了撇嘴,說道:「生孩子的事情是急不來的,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們今年才圓房,孩子看的都是緣份,現在強求也沒用。」因為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姐妹,很多私秘事情都分享過了,江凌薇也不覺得這話題有什麼不好意思說的,十分大方。

  江凌薇現在的心放得很寬,大概是辛苦一年的努力,終於將人人瞧不起的夫婿調教成現在這副讓人暫時滿意的模樣,江凌薇的心事解決了一樁,覺得未來也有了盼頭,所以活得十分滋潤。而且更滋潤的是,自從前年太妃將她的婆婆平王妃的管家權擼了交給她後,平王妃雖然多方努力,但仍是收不回管家權,並且最近還要為三個兒女的終身大事操心,根本沒空來煩她,生活得更滋潤了。

  阿寶贊同地點頭,說道:「你也算是苦盡甘來了,辛苦了一年,也不容易。」其實江凌薇今年才十八歲,也算是年輕,現在沒孩子也沒什麼。

  說來平王世子的減肥能如此成功,除瞭解神醫開的藥作輔助外,真正起作用的還是江凌薇所擬的訓練菜單。平王世子雖然說他變成這樣是多虧瞭解神醫的藥,卻極少有人知道江凌薇在私底下是怎麼磋磨他的,最大的功臣是江凌薇才對。

  平王世子剛出生時母妃便難產去逝,很快地繼王妃便進了門。平王世子五歲之前是由太妃照顧的,那時的平王世子是個可愛而正常的孩子,後來太妃突然染了病,沒法再照看孫子,平王便將長子抱到繼王妃那兒養。而太妃這一病,斷斷續續地不好,怕將病氣過給孩子,十天半個月才見孫子一次,每次都遠遠地讓他請安,根本沒有精力管。

  等太妃的病好後,身體休養回來,已經過了兩年了,才發現長孫已經由個可愛的小正太變成了小胖墩子了,雖然說孩子胖點比較健康,但這也太胖了。太妃也生怕他生了病,請了宮裡的太醫來看,開些藥給他將這身肥肉減去一些,卻沒什麼效果。為此平王太妃當年沒少折騰平王妃,若不是那時平王護著,平王妃又生了孩子,都想將這毒婦給休了。

  其實阿寶覺得,平王世子之所以這麼胖,一是在小時候被人引誘暴飲暴食,二是他不愛運動,吃飽了就癱著不動,又因為太胖了走幾步都喘,更不想動了。也因為他是世子,周圍的人也不好勸,平王太妃也捨不得讓他辛苦,於是就這麼續胖下去了。

  前年阿寶將解神醫忽悠著給平王世子開些利於減肥的藥,但那藥又要求不能傷身體,能起多大的作用?阿寶見識過現代人那種五花八門的減肥方式,又和江凌薇提了一句,說適當的運動有利於減肥,於是回家後江凌薇便依阿寶的一些建議擬了個訓練菜單出來,給平王世子開展了魔鬼式的減肥運動。

  江凌薇也是個有才的,依據阿寶斷斷續續回憶的現代減肥的各項運動提了下,江凌薇自己整理添補,擬出了一張讓阿寶看得目瞪口呆的訓練菜單,覺得江凌薇可以去做健身教練了。

  於是,平王世子開始了藥食輔助、運動為主的減肥生涯,且這減肥運動整整進行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從未有一天間斷。

  平王世子早就被養得又蠢又懶又惰,怎麼耐得住如此吃重的運動?開始的時候根本不肯配合,一口便拒絕了,只肯喝藥。江凌薇當時看了他很久,直到他有些不自在地轉過頭後,又問了他一次,得到他仍是堅定的否定答案後,江凌薇很平靜地扭頭回房了。

  平王世子當時見江凌薇爽快地走人了,開始時有些心虛又有些擔心,生怕她生氣,但追上去後發現她行事如平常般,終於鬆了口氣。

  不過,平王世子顯然放鬆得太快了,因為接下來的幾天時間,他簡直是生不如死,更讓他煎熬的是,江凌薇不見他不理他,只讓人給他傳話讓他身心都受到折磨,讓他覺得天都要塌了。不過幾天時間,實在是受不住了,幾乎痛哭流涕地跑過去抱江凌薇的腿,表示他什麼都聽她的。

  聽話的世子就算是頭蠢豬,江凌薇也有耐心將他調-教得像個人,而且為了不讓他覺得她是特地折磨他,江凌薇直接套上了男裝,陪著他一起訓練,讓平王世子再無怨言,感動得淚眼汪汪。再加上後來江凌薇表示,只要他減肥成功,他們馬上就圓房後,平王世子的動力更足了。

  平王世子那是真的將江凌薇當成女神一樣地捧在手心裡的,甚至不敢有絲毫的褻瀆。雖然總是做蠢事,稍不注意就會成為豬隊友,讓江凌薇每每暴躁得想要抽死他,可是江凌薇說的話,做的事,他都記在心裡。江凌薇不想和他圓房,於是他將她拱起來,沒再提圓房的事情,過著有名無實的夫妻生活。

  阿寶聽著江凌薇講敘她陪平王世子減肥的過程,止不住發笑,同時也感歎江凌微的用心良苦,她想要做,就要做到最好,甚至不以此為辛苦。

  果然平王世子減肥成功後,顏是十分正點的,也符合時下對男子容貌的要求,面容俊美,身材頎長高挑,不說話時站在那兒自有氣勢,這也是正德帝讓他進禁衛營的原因,平時看著真是順眼啊。

  不過,麻煩也隨之而來了。

  「聽說很多人想給他送女人,像世子舅家那邊,我聽說……」

  阿寶的話還沒說完,江凌薇便笑了,半邊臉仙氣飄飄,半邊臉陰風煞煞,慢慢地用茶蓋刮著茶碗道:「放心,蕭令珣可沒膽子收。當然,若是想拿長輩來壓人,沒關係,也得過了我這關再說?」

  看著霸氣測漏的江女王,阿寶一臉崇拜仰望,真是馭夫有術啊,她也要向她看齊。

  等阿寶送走了來探望她的江凌薇後,突然有丫鬟進來稟報,說忠武將軍府的二少夫人於一個時辰前生了個大胖兒子。

  阿寶霍地站了起來,一臉高興道:「六妹妹還好吧?母子平安?」待丫鬟笑著應聲是後,阿寶馬上叫來劉管家,讓他給忠武將軍府送賀禮過去。

  李明鳳這胎懷得不容易,而且若無意外,這個剛出生的男孩就是忠武將軍府長房的嫡長孫了,對於忠武將軍府而言,是件讓他們既心酸又高興的事情。心酸的是大公主耽擱了他們的嫡長子武烈,高興的是,長房終於有後了。

  說來在李明鳳傳出身孕後,大公主確實是來找過麻煩的。若是李明鳳不是威遠侯府的女兒,若是阿寶沒有成為晉王妃,大公主說不定對此根本沒反應,怨就怨在李明鳳和阿寶的身份上,大公主自然是將從晉王那兒受到的氣遷怒到李明鳳身上了。

  幸好忠武將軍府上下都看重李明鳳肚子裡的孩子,每回大公主從公主府回來,下人們馬上護送著李明鳳到老太君那兒,大公主再嬌縱也不敢在連正德帝也尊重的老太君面前嬌縱,加上她身體嬌弱得緊,沒法一不順心就抽人鞭子,加上阿寶也從莊子裡抽調了幾個會武藝的丫鬟給李明鳳送去護著,是以才讓李明鳳平平安安地將這孩子生下來。

  等到了孩子洗三之日時,阿寶親自登門去探望李明鳳和孩子,她生過孩子了,又是親王妃,想去看自己的妹妹,也沒人敢攔著。

  阿寶過來的時候,二夫人也在,正在嘮叨著一些婦人坐月子的注意事項,李明鳳聽得一臉菜色,阿寶忍不住莞爾,同時又有些羨慕。只有親生的母親才會這般不厭其煩地抓著女兒嘮叨,恨不得自己能直接盯著她,讓她平平安安地坐完月子。不過想到自己現在也是有兒女的人了,想到以後說不定包包長大了,成親生子,她也會像二夫人這般嘮叨著,又忍不住抿唇一笑,跟著傾聽起來。

  李明鳳的精神很好,雖然有大公主這個時不時就要來恐嚇她的恐怖份子在,但有夫家全家的關照和丈夫體貼入微的各種貼心之舉,讓她心情放得很寬,在孕期時也養得很好,生第一胎時並沒有怎麼吃苦。

  等聽完了二夫人的嘮叨後,奶娘抱著換了乾淨襁褓的孩子進來了,二夫人臉上馬上笑開了,一臉慈愛地抱過外孫逗弄著,然後將外孫交給阿寶抱,私心裡自然是希望阿寶也喜歡外孫,對外孫的將來大有益處。

  阿寶打量著孩子一會兒,對李明鳳道:「這孩子像六妹夫,不怎麼像六妹妹。」

  李明鳳撅著嘴道:「我生的孩子不像我,太虧了。」

  二夫人好笑道:「你懂什麼,男孩子肖父才英武。」

  「可是娘先前又說,若是女孩子肖父有福氣,這男孩女孩子肖父都好,反而顯得肖母的就不好了!」李明鳳抗議道。

  阿寶抱著孩子逗弄,插嘴道:「這就不對了,無論男孩子還是女孩子肖母的話,將來會是小帥哥小美女呢,這皮相更吃香。」

  二夫人想起晉王府雙胞胎中的弟弟可不就是長得像大公主嘛,於是閉上嘴巴,不談這事情。

  等二夫人抱著孩子去參加洗三禮後,阿寶和李明鳳咬耳朵,「那邊那位知道你生了男孩有什麼動作麼?」

  李明鳳知道她說的那位是指大公主,微微一諷,說道:「如何沒有,聽說當天就和大哥吵了一架呢,將大哥趕出了公主府。也不知道她有什麼好爭吵的,若是她知道大哥那外室給大哥生了兩個孩子,那不是要鬧翻了天?」

  阿寶歎了口氣,問道:「真的要這樣一直瞞下去?對那兩個孩子可不好。」外室子的名聲到底不好,連庶子都算不上,將來是沒法進族譜的。而且武烈作為長房嫡長子,不說個嫡子,連個庶子都沒有,也夠可憐的了。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李明鳳也覺得武烈不容易,「若是不瞞著,以那位的性格,那兩個孩子絕對活不成,就算有將軍府護著,可她是大哥的嫡妻,也是兩個孩子名義上的嫡母,她要管兩個孩子誰能有意見?到時她想怎麼折磨不行?老太君也不能時時讓人盯著吧?而且若是那位的身子一直這樣,大哥這輩子估計是不會有嫡長子了,而且她性子霸烈,不允許大哥親近侍妾婢女,每個承過寵的女人都被她灌了避子湯,根本生不出來,如此下去,大哥算是要絕後了。老太君也心疼大哥,知道他對那兩個孩子的重視,總得給他留個後。」

  阿寶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雖然大公主的身體會如此嬌弱是蕭令殊造成的,可是又讓人覺得她罪有應得,而且她和武烈成親十年,也沒見她懷上,難免會讓人覺得她不能生。阿寶自然不會將這種問題全怪在女人身上,但駕不住這時代的人就是這種想法啊。加上武烈確實能讓別的女人懷上,證明不是武烈的問題。

  其實武烈先前的一些侍妾是懷過的,不過不是莫名其妙地掉了,就被大公主尋了個由頭直接一鞭子抽在肚皮上抽沒了。聽說在西北時,武烈曾有個侍妾懷了八個月的身子,眼看都要生了,卻被大公主朝著那肚子抽了一鞭子,最後一屍兩命。發生了這麼多事,武烈年紀大了,渴望著有個孩子,是以那兩個孩子會存在怎麼也要保住。也是武烈當時瞞了所有的人,偷偷將懷孕的侍妾送回來讓弟弟幫忙照顧的。

  雖然大家私下知道,那兩個孩子是武烈的種,可是不能上族譜,在外人看來,武烈是絕了後的。阿寶不是男人,不過也受了這時代的教育長大,知道這裡的人對後代的重視。可能對於武烈來說,無論如何總想留下自己的血脈,即便見不得光,也能討個安心吧。

  知曉了忠武將軍府對武烈那對私生子的保護後,阿寶只能叮囑李明鳳,一定要護好孩子,不能讓大公主尋到什麼機會接近,而那幾個會武功的婢女仍是留在忠武將軍府裡,並且被指派在孩子身邊照顧著。

  這些侍女是阿寶讓人在別莊裡訓練的,她們都是孤兒,被訓練得忠心耿耿,阿寶將她們送過來時,連帶地將她們的身契一起交給李明鳳了,也不怕她們有異心。

  交待完了李明鳳後,阿寶看看時間,生怕兒子還要等著她回家去餵他,去見了忠武將軍府的老太君後,便告辭了。

  在阿寶剛離開老太君的院子、直到前院時,便見到大公主聞風而來了。

  其實這種事情已經有很多次了,每回阿寶過府來探望懷孕的李明鳳時,大公主後腳便會追過來,然後接下來發生什麼事情,忠武將軍府的人都一臉菜色,覺得太難受了,一個當朝公主,一個當朝親王妃,表這麼打打殺殺的啊。

  而且,特別是每回大公主自己不敵,被晉王妃抽了一頓後,就輪到他這些做下人的倒霉了!

  今日是忠武將軍府的長房嫡孫的洗三日,眾人看在忠武將軍府及武烈的面子上都過來了,是以很快也見到了一幕讓他們覺得世風日下、人心不古的事情。

  大公主今天精神很好,可能是剛吃了藥,臉色紅潤,穿著一襲大紅色的騎裝,就差直接上馬溜兩圈了,根本不用人揣扶著,龍行虎步而來,英氣勃勃。

  阿寶一見她,便知道太醫的藥又改進了,漸漸的能克制住解神醫的藥,阿寶甚至在大公主氣勢洶洶地朝自己走來時,有些惡毒地想著要不要再讓蕭令殊給大公主下藥,讓她安份一點呢?

  「咻——」的一聲,大公主二話不說手中的鞭子朝阿寶揮了過去。

  阿寶早有準備,那鞭子揮來時,纏在手腕間的那條烏色鞭子也揮了過去。

  二話不說,馬上開打,閒雜人等退散!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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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忠武將軍府的總管聞訊而來,看到通往後院的花園裡給對方餵鞭子的兩個女人,簡直要淚奔了,只想給那兩位姑奶奶跪下,求她們不要打了,因為今天時機不對啊,這裡還有很多外賓呢,傳出去多不好啊!(難道你只注意這點?)

  以往這種時候,每次大公主來攔人,兩人動起手來,忠武將軍府將大門一關,再將下人嚴厲警告一番,是以也沒人知道兩位姑奶奶打架的事情,都遮掩得嚴嚴實實的。可是今天來參加孩子洗三禮的賓客極多,而且很多還未離去呢,這不是都給人瞧見了麼?這事情一暴露,也不知道會是個什麼結果呢。

  說來忠武將軍府也很苦逼,大公主是長房嫡長媳,她想回府,總不能攔著吧?而晉王妃想過府來探望親妹妹,他們也不能攔著吧?其實事情發展成這樣一見面就打,還是有原因的。

  自從李明鳳嫁到忠武將軍府後,阿寶得了空閒就來探望她,也算是無形中為她撐腰,特別是李明鳳懷孕後,阿寶更上心了。阿寶在李明鳳懷孕後有一回過來探望李明鳳,誰知恰好那天大公主也回府去探望忠武將軍府的老太君——老太君是連正德帝也給幾分面子的人物,大公主再橫也得給面子,是以每個月都會抽個時間過府來意思意思地探望。

  於是,就這麼碰巧遇到了。

  大公主是個挨打不計數的孩子——簡單地說,就是被正德帝寵得根本不太會用腦袋思考了,只憑喜好及一股莽勁兒行事。一見阿寶身邊沒有可怕的晉王的身影,加上身體漸漸有好轉,能上馬抽人了,當下便不客氣。

  結果,可想而知。

  大公主雖然身體好了許多,但看著也只是比林妹妹的身子好那麼一丁點兒,力氣也沒有恢復全盛時期,對上一個以前天天被某個王爺嫌棄她「太弱了」而受刺激得天天抽空跑練功房的人,大公主只有敗北的份。

  可能是不服氣,大公主後來每次在阿寶來忠武將軍府時,都會讓人盯稍,然後她直接飆過來尋晦氣,自然沒有一次打贏過。

  就在忠武將軍府的管家心中內流滿面地想著怎麼處理這事時,阿寶已經一鞭子捲住了大公主的腰,將她抽向了跟著大公主來的那些婢女,婢女們都是伺候大公主的一等丫鬟,平時連粗活都沒幹過,如何能承受一個人砸過來的體重,於是就這麼倒了一片,大公主安安穩穩地摔在了一堆肉墊上,可憐那些丫鬟摔得腰酸背痛。

  阿寶收起了鞭,又撫了撫根本不怎麼亂的衣擺,搭上旁邊丫鬟的手,恢復了端莊的儀態,對管家道:「這次又失禮了,麻煩代同老太君和將軍夫人說一聲,我有事先走了。」

  她的言語溫和,笑容得體,舉止端莊,看著就像個教養極好的大家貴女,彷彿剛才的那抽人鞭子的一幕不存在一樣,莫說已經見識過不亞於五次的管家老臉皮一抽,那些被喧鬧吸引過來的賓客也抽搐起來。

  管家老心裡巴不得這尊大佛快快離開,忙躬身道:「恭送晉王妃。」

  阿寶搭著丫鬟的手正要慢悠悠地離去,身後傳來了大公主氣息不穩的「站住」的聲音,已有兩個公主府的侍衛欲上前攔截,很快地便被晉王府的侍衛攔下了,後果是直接將他們摔了出去。

  真是太囂張了,那是大公主啊!而且這裡是忠武將軍府啊!

  那些遠遠圍觀的賓客看到這一幕,暗暗吞嚥了口唾沫,不過一想這位晉王妃有個有實權的將軍爹,丈夫又是個鬼見愁,那位主可是連皇上的賬都不買的,所以晉王妃要囂張好像也是理所當然的,若是她讓大公主欺到頭上,那才叫奇怪哩。見一群丫鬟婆子簇擁著人過來,眾人忙不迭地側身避開,讓出一條道來,順便低下頭,不敢直視晉王妃正容,省得被人惦記上。

  等阿寶離開了將軍府時,將軍府的老太君也得知了這件事情。

  親自去告訴老太君此事的是將軍夫人,原本今日是她嫡長孫的洗三日,她是極為高興的,但心裡也提防著大公主會過來搗亂,可是她千想萬想,卻沒有想到大公主竟然會在大庭廣眾之下直接與晉王妃動手,都豁出了臉面了。

  無論是大公主還是晉王妃,一位是皇帝的女兒,一位是皇帝的兒媳婦,將軍府都不願意惹的。可是,這次大公主飆得太快了,沒能讓人及時安排,當朝大公主和當朝晉王妃在忠武將軍府裡打架一事終於瞞不住了。

  雖不知道大公主怎麼想,至少她有一點是好的,她和晉王妃打了架後,就算最後總是挨了抽——當然也有晉王妃從未傷她的原因,只是落了她的臉面落了,卻不會跑到宮裡去告狀,將軍府自然也不會讓這種事情讓外人瞧見,還算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可是這回……

  「娘,您說這可怎麼辦?」將軍夫人有些憂慮,「若是這事兒傳到聖上耳裡,咱們府可是吃不住。」

  「放心,聖上日理萬機,哪有空理會這種事情。」滿頭銀髮的老太君十分淡定。

  一個是寵愛多年的大女兒,一個是心腹大將的愛女,而且還是兒媳婦,皇帝其實比旁人還要苦惱,估計他只能睜隻眼閉只眼,當作不知道。想來也不會有哪個不長眼的御史會因為公主和親王妃打架而彈劾吧?有腦子的都不會幹這種事情,因為這樣做只會得罪了太子和晉王。

  老太君看得明白,所以沒讓人攔著,反正大公主的事情將軍府是無力管的,隨她去吧。京裡誰人不知道大公主的脾氣,不管她做出什麼丟臉的事情,人們只會同情將軍府尚了這樣的公主。

  將軍夫人有些遲疑道:「晉王若是知道晉王妃在咱們府裡遇到這種事情……」就生怕那個煞星遷怒啊。雖然將軍夫人與晉王打照面不多,但總感覺他身上自有一股子化不開的血腥戾氣,比她家老爺和兒子身上的戾氣更重,每每都讓她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放心,晉王是個講理的。」老太君依然很淡定。

  講理?!將軍夫人有些驚悚,不知道老太君怎麼會如此評那個鬼見愁一樣的男人。

  老太君微微一笑,晉王確實講理,只要不惹到他,不犯到他的禁忌,旁人做什麼他都不會理會,像個過客一樣悠然。也不像其他的皇子那般,倚仗著身份多管閒事,若是涉及到依附於自己的人,無論是好的壞的都要管上一管。那些皇子看著個個都是好的,背後的勢力卻亂七八糟,平時與他們交談幾句都要注意一下,生恐一個不小心就要踩進他們設下的陷阱裡。

  也只有這個皇子是簡單如斯到透明的地步,恐怕這也是太子和皇帝有意養成如此罷。這樣的皇子才能讓上位者用得放心,才可平安地享一世榮華富貴,他日若太子登基,必不會虧待於他。

  老太君唇角露出一抹笑意:「而且不是有晉王妃麼?晉王妃自己也樂在其中,晉王哪裡會理會?」

  將軍夫人有些驚訝,晉王妃樂在其中?不是吧?不過每次看她將大公主抽飛,好像也挺爽的,只有大公主挨打不計數,下回晉王妃一來,她又衝上去了。她自己打不過晉王妃,她帶來的侍衛也打不過晉王府的侍衛,看起來真是太遭罪了。

  老實說,將軍夫人是怨恨大公主的,若不是大公主,她早就抱上孫子了,大兒子現在也不必辛辛苦苦地隱藏著那兩個孩子的存在,讓他們連族譜也不能上,更何況還有那麼多還未出生就被大公主害死的胎兒。作為駙馬有駙馬的責任,大兒子是個比較自律的人,重視規矩,若沒有大公主發話,大兒子也不會去碰那些侍妾。

  當年若不是大公主進門幾年都未能懷上,大公主自己也不知道怎麼想的,便給武烈安排起了侍妾。後來確實有侍妾懷上了,證明武烈沒有問題的,只是大公主自己無法生罷了。而且依大公主那愛玩愛享受的性子,她自己也不樂意生的。可是那些侍妾既然懷上了,都快要生了,大公主又何苦要打了那些胎兒?

  她是不敢讓皇家的公主將自己當婆婆一樣尊重,只求大公主對大兒子好一些,可是這些年來,大兒子的處鏡只會越來越差,將軍夫人心疼兒子,自然也惱上大公主了。所以,看到大公主被晉王妃這麼教訓,落面子,將軍夫人心裡自是高興。

  *******

  阿寶不知道忠武將軍府的老太君及將軍夫人正談著自己,活動一場,身心舒暢。

  剛上了馬車,雁聲便從馬車暗格裡拿出一個密封的罐子,倒了杯清水給可寶潤喉,笑嘻嘻地道:「王妃剛才真是厲害,這回寶華公主真的要丟臉丟到外頭了。」

  雁聲戳了下她的腦袋,哼道:「高興什麼,咱們王妃的形象也丟到外頭了,都沒佔到便宜。若是聖上怪罪下來……」說著直咬牙切齒。

  雁聲反駁道:「雁回姐姐這般說就不對了,反正是寶華公主無理在先,咱們王妃不得已才出手的,王妃又沒有傷人,聖上才不會怪罪呢。是吧,王妃!」雁聲一臉信賴地看著阿寶。

  阿寶喝著茶,笑瞇瞇地點頭。

  見阿寶點頭,雁聲的興致更高了,笑道:「而且咱們王妃玩得可高興了,終於有個人可以和王妃喂招,又不會傷到自己,讓王妃動動筋骨又有什麼要緊?」

  阿寶繼續笑瞇瞇地點頭。

  雁回看著這兩個笑瞇瞇的傢伙,決定她不管了,省得又被說總愛亂操心,都未老先衰之類的。

  回到王府,阿寶剛下得馬車,白前便過來了,一臉擔憂地道:「王妃,您終於回來了,小世子還未吃東西呢,都餓得叫娘親了。」

  阿寶自是不意外,心疼之餘但又有些生氣道:「這小混蛋,真不知道他哪裡學來的脾氣,誰人餵他吃不行?」

  其他的丫鬟伺候著她更衣洗漱,沒有搭腔。

  其實大伙也不知道甜糕小朋友幾時養成這種壞習慣的,等反應過來時,已經變成這樣了,現在連奶娘的奶也不喝了,只喝母乳和羊乳牛乳,而且挑剔得要命,喝個羊乳也要阿寶餵才行。幸好包包小朋友是個聽話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覺得阿寶太辛苦了,她倒是沒有如此折騰娘親,誰餵都行。

  在阿寶回來時,奶娘也將兩個孩子抱過來了,阿寶看了看,女兒吃飽喝足,十分精神呢,一見她就咧開嘴笑,軟糯糯地叫了聲「娘親」,反而是甜糕小朋友,餓壞了,扁著紅潤潤的小嘴,一臉委屈地看著她,那句「娘親」也是委屈極了。

  因為有個嗷嗷待哺的小包子在等著,阿寶的速度極快,打理乾淨自己,馬上抱過兒子,讓人將兒子的哺食拿過來餵他。

  等將兒子餵飽後,阿寶才讓人擺膳填肚子,將兩個孩子放在長榻上玩,讓丫鬟照顧著。

  突然,阿寶聽到奶娘的驚呼聲,忙抬頭看去,卻見女兒正扶著長榻的一邊扶手,顫巍巍地站起來,看得人心都要提起來了。阿寶的心也提了起來,直到那兩條軟嫩嫩的蘿蔔腿支撐不住,一屁股坐了下去。

  雖然小傢伙只是嘗試著站起來,要學會走還有一段時間,但阿寶仍是極高興的,一天時間都花在陪兩個孩子站立上了。

  等到了晚上,阿寶將兩個孩子洗乾淨後,丟到床上打算哄他們睡覺時,突然華媽媽笑瞇瞇地進來,高興地道:「王妃,王爺又有信寄回來給您了,這是常侍衛剛送過來的。」

  阿寶聽罷,忙接了過來,讓雁回雁聲先照看著雙胞胎,自己拿了信到燈下拆開。

  這信還是一如既往地短,以往只是報了平安外就沒其他的了,不過這回卻多寫了一行字,告訴她不日將歸。

  阿寶捏了捏拳頭,半晌才止住激動的心情,讓雁雲去準備筆墨,她要給蕭令殊回信。比起蕭令殊簡短到讓人想揍他的信,阿寶的信總是很長,她也不寫京裡發生什麼事情,只是和他說兩個孩子的成長之事,都是些索碎的事情,務必要讓他人雖然不在,但對孩子們的成長過程都一清二楚,彷彿親身參與過一樣。

  等擱下筆後,阿寶又有些發怔,想著不知在何處的蕭令殊,這一走就近四個多月,心裡不惦念他是假的。不知道他可有想她,不知道他可有想孩子們。雖然那個男人的常識不太好,情緒也不多,但可寶相信只要好好相處,他也是愛兩個孩子的。

  「娘~~」

  「娘娘~~」

  軟嫩嫩的聲音響起,打斷了阿寶的難得的傷感情緒,抬頭看去,就見床上的兩個孩子挨坐在一起探著頭瞅她,兩雙相似的鳳眼眨呀眨的,十分的逗趣可愛,讓她噗的一下笑了起來。好吧,雖然老公不在,但有兩個逗趣的小包子陪著,生活也挺歡快的,她也不是那種離不開男人的菟絲花。

  見她笑了,小包子們也配合地笑起來,咧開的小嘴都有兩顆乳牙。

  甜糕拍著旁邊的位置,奶聲奶氣地道:「覺覺~~」

  包包也瞅了瞅弟弟,然後板著一張小臉道:「覺覺~~」

  小包包臉蛋一板,還真是像足了蕭令殊,雖然氣勢不夠,但也讓阿寶又好氣又好笑,竟然催她陪睡呢。

  將寫好的信封好,阿寶讓雁回拿去交給常山,便在丫鬟的伺候下洗漱,然後在兩個小傢伙的期盼中,跟著上床了。

  華媽媽有些無奈地道:「王妃,小主子們雖然小,但您也不需要陪著他們睡,若是王爺回來,還是這樣……」

  阿寶打斷了她的話,「哎,我知道,等他們睡著了,我就回房去睡。」

  如此,華媽媽便不再說什麼了。

  *******

  接下來的日子,阿寶在等著蕭令殊歸來,同時也關注著宮裡的反應,發現完全沒反應後,便不理了。

  看來正德帝真的不管她和大公主打架的事情,阿寶覺得,以後遇著大公主,終於可以放開手腳了。反正只要她佔了個理,相信也沒人會說什麼。

  事實上,正德帝在得到大女兒和兒媳婦當眾抽鞭子打架時,面皮抽搐了下,等瞭解了事情的經過,臉皮又抽搐了下。正德帝這模樣,連伺候他多年的張傑也弄不懂他是什麼意思,見皇帝對此沒什麼反應,便知道晉王妃估計要抖起來了。

  既然皇帝都沒表示,皇后更不會有表示了。帝后都當作不知道這事情,眾人也只好當作不知道,如此便揭過了。是以在以後晉王妃和大公主又打上了,大公主照樣被人抽飛時,倒沒有人說什麼了。

  皇后在阿寶又一次進宮請安時,問道:「你沒事吧?」

  阿寶知道皇后問什麼,十分乖巧地道:「自然是沒事的,大皇姐身子不好,都讓著臣媳呢。」

  看到她這副乖巧端莊的樣子,再想起宮人回稟當時晉王妃拿鞭子抽人的彪悍,皇后也忍不住滿臉黑線,越發的覺得這五兒媳婦是個扮豬吃老虎的,根本不用擔心她會吃虧,反而是吃了大虧的大公主還要被人說囂張跋扈,動不動就亮鞭子抽人呢。這回連弟媳婦都敢動手,還有誰她不敢動手的?更讓那些京中貴婦對她敬而遠之。

  說完了大公主的事情,又說起雙胞胎的,阿寶揀了些雙胞胎的趣事說,逗得宮裡的幾個女人笑不可抑。

  皇后在笑完了後,又說道:「雙胞胎很快就要滿週歲了,到時記得抱進宮裡給本宮瞧瞧。」

  阿寶笑著應是,孩子未滿週歲,一般是不帶出門的,就生怕他們太小了,出了什麼意外。是以就算正德帝想見雙胞胎,在知道雙胞胎中的弟弟體弱時,也不敢冒然命令兒媳婦帶孫子孫女進宮來,想得要死也要忍著。

  皇后最是知道皇帝心思的人,面上沒什麼,轉頭嘲笑不已,甚至惡劣地想著,希望到時候雙胞胎不認他這個皇爺爺,那就更好玩了。

  *****

  五月到六月間,發生了幾件事。

  因為連續下了幾天的暴雨,等雨好不容易停了,大夥兒正琢磨著天氣將熱,準備收拾行李跟著皇帝到棲霞山那邊避暑時,便聽到江南一帶的幾個城鎮發生了水患,接著賢王被派去了江南主持賑災等事宜;爾後是戚貴妃病了,七公主聽聞受了邪,被送到了皇家寺廟清修;再然後,是寧王妃終於生了。

  「寧王妃又生了個女兒?」

  阿寶問著過來傳話的劉管家。

  劉管家笑瞇瞇地道:「可不是,剛才寧王府的人過來通傳報,說又是個可愛的小郡主呢。」

  阿寶抿著唇,吩咐道:「劉管家,按規矩送份賀禮過去吧。」

  等劉管家離開後,阿寶端起丫鬟呈上來的冰鎮蓮子銀耳羹慢慢地吃著,想著寧王妃現在不知道是什麼心情呢,倒是有些同情。其實生男生女真的不關女人的事情,可是這時代的風氣就是這樣,你生不出兒子來,就是你的肚皮不爭氣,惡毒些的說法,還要說是只不會下蛋的母雞呢。(=。=那是針對不能生的)

  自從在除夕夜宮宴那次見過寧王妃,到現在阿寶都未見過她,寧王妃懷第二胎比不得第一胎的身子健康,所以這半年來都在家裡安胎,也不出門折騰了,倒是讓寧王鬆了口氣,也沒有那般的拉仇恨了。

  想必,現在聽說她生了個女兒後,會有很多人在暗地裡幸災樂禍吧。

  這事阿寶只在腦子裡轉了圈,便拋開了,看了會兒賬簿,只說兩個小魔星醒了,忙讓人抱過來。

  是的,阿寶稱他們為小魔星,覺得這兩個孩子真是太會折騰了。乖巧的時候,那真是像天使一樣可愛得讓人心都化了,但折騰起來,恨不得拎起來打屁屁。

  還不會走呢,就想到外頭探險了,而且甜糕小同志自從學會說話以後,慢慢地會給人下命令了,若是照顧他們的丫鬟不聽他的命令,馬上用小手捅著姐姐的背,然後包包同學就板起臉,一個字一個字地蹦著命令丫鬟嬤嬤。別說,那張臉一板起來像極了蕭令殊,還真是能唬人,至少那些丫鬟嬤嬤都是心裡發悚的,最後沒辦法,只好來請示阿寶,然後被壞娘親直接鎮壓了。

  兩個孩子被抱過來後,阿寶先是接過兒子親了親,然後又接過女兒親親,餵他們吃了些點心墊肚子後,便帶他們到水閣那邊玩,順便消暑。

  由於江南發生水患,皇帝憂國憂民,決定今年不去皇莊避暑了,大夥兒都窩京裡作個籠中鳥吧。估計今年的冰的消耗量會很多。

  阿寶數著日子,雙胞胎就快要週歲了,發現某個男人還沒回來,不禁有些心焦,第一個想法就是懷疑他是騙自己的,然後馬上搖頭否決了。那男人是個重諾的,說一不二,哪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

  就在阿寶心心唸唸著某個男人回歸時,他真的回來了。回來的方式,又是在三更半夜將她嚇醒了。

  阿寶瞪圓了眼睛,伸著手顫抖地指著滿臉鬍子的男人,分別半年,完全沒有任何生疏感地撲過去咬他。

  娘的,嚇死爹了知不知道?!難道嚇她很好玩麼?!!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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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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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
發表於 2016-1-12 17:32:20 |只看該作者
第88章

  蕭令殊回來了,又是一通折騰不解釋,阿寶在檢查了下他沒有受什麼傷後,終於放下一顆懸著的心。

  於是第二天,雙胞胎們迷迷糊糊地醒來時,被抱到正房,等被娘親親親臉,又洗了迷糊的小臉終於清醒後,發現房間裡多了一個陌生的男人。

  還有半個月雙胞胎就滿週歲了,似乎已經懂得了認人,兩個小傢伙被放坐在矮墩上,因為天氣熱,穿著寬鬆的綢衣,腰間用小帶子繫住,兩條嫩嫩的小短腿從短褲管裡露出來,腳丫子上穿著的是華媽媽納的透氣小涼鞋,露出白白嫩嫩透著健康的粉色的腳趾頭。

  此時雙胞胎們一人手中抱著隻玩具小熊貓,猛盯著屋子裡多出來的男人瞅著,眼睛瞪得圓溜溜的,讓阿寶看著好笑。雙胞胎見得最多的便是上房裡伺候的下人,外加解神醫、劉管家和幾個王府的侍衛,其他時候極少見外人,所以對於突然出現的一個陌生的男人,自然讓他們十分的好奇,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

  只可惜,男人面無表情,除了在他們被抱過來時掃了他們一眼,便沒有再看他們一眼了。

  阿寶看著好笑,等梳洗過後,直接將雙胞胎抱到外間。外間里許媽媽已經讓人擺好早膳了,早膳有蕭令殊和阿寶常吃的,也有兩個小傢伙的哺食。

  等吃完了早膳後,蕭令殊和雙胞胎坐在鋪著涼席的長榻上大眼瞪小眼。

  蕭令殊是一貫的沒表情,阿寶懷疑他的面部神經已經癱瘓了,或者是他接觸人類正常感情的時候已經十歲了,養成了個面癱臉。雙胞胎眨巴著眼睛瞅他,也不知道是不是男人太嚴肅了,雙胞胎們也不吭聲,憋著一股氣瞅著他,包包抿著小嘴,和男人一樣沒表情,甜糕瞅著男人和姐姐相似的臉,然後將手中的玩具小熊貓遞給他。

  阿寶處理了府中的事務回來,就看到爺仨大眼瞪小眼的畫面,忍不住想笑。

  發現她進來,一大兩小都扭頭看她,雖然表情不一,但卻十分有默契,這讓阿寶覺得,不愧是父子/女,真有默契。

  「娘~~」

  「娘娘~~」

  雙胞胎軟綿綿地叫著,同時等她坐到旁邊時,甜糕已經迅速地爬到她懷裡霸佔著地盤,包包也緊緊地挨著她了,雙手緊緊地抱著她的脖子。

  阿寶發現他們今天的動作真是迅速,而且黏著她的力氣也不小,看來這兩個小傢伙對於突然出現的男人太陌生了,就算先前相處了會兒,但也是有些緊張害怕的。特別是蕭令殊不像江凌薇和金璟琋那樣,每回來看他們時,都會努力地逗他們,陪他們玩兒,讓他們熟悉。

  阿寶抱著兩個孩子,指著男人道:「來,寶寶們,這是你們爹,娘教過你們的,要叫爹~~」

  也許天下當娘親的都是傻帽,小嬰兒剛會發出無意義的「啊啊」聲呢,作娘的就恨不得馬上讓孩子叫「娘」了。阿寶也不例外,常圍著兩個小傢伙引導他們說話。

  阿寶兩輩子以來雖然第一次當娘,但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吧,以前聽人說,孩子會說話的時間長短除了因人而異外,還有環境及大人的引導。孩子在七月到八月大的時候,就能發出簡單的語音了,平時帶他們玩時,盡量多引導他們,和他們多說話,促進孩子的語言發展。

  阿寶對此是十分積極上心的,並且讓雅言說得好的丫鬟時常引導他們說話,給他們念詩念詞,讓他們的耳朵習慣這種語言。當年她學說話的時候,華媽媽也是這般教她說話的,根本不讓那些帶著地方鄉音的丫鬟與她接觸,勒令她們在她前面不准開口,生怕影響了她的雅言。

  所以,阿寶教孩子們叫「娘」時,也拿了蕭令殊的畫像教他們叫「爹」,指著蕭令殊重複幾次後,雙胞胎們明白了,軟糯糯地朝男人叫了聲「爹」,可能是因為不常叫,聲音含含糊糊的,但也聽得出大概。

  「王爺,他們對你還不熟悉,你得和他們多相處,他們就會熟悉你了。」阿寶對蕭令殊說道,然後將乖巧的女兒推給他抱。

  蕭令殊沉默地抱住軟綿綿的小嬰兒,許是許久不曾接觸了,動作有些生硬,幸好包包同學是個乖巧聽話的娃,除了小臉皺起,倒是沒有哭,若是甜糕,早就小手拍打過去了。

  陪著孩子們玩了一會兒,見他們瞇著眼睛一副愛困的模樣,阿寶叫來奶娘,將他們帶下去休息。小孩子的睡眠時間長,而且一天分好幾個時間段睡覺,一般早上在辰時(07:00左右)起來時,到了巳時(11:00)又要去睡半個時辰,然後起來食用些東西,開始玩耍,下午到了申時末(17:00左右)又要睡上半個時辰,才起來吃東西。

  等雙胞胎被抱下去後,只剩下夫妻二人,一時間相對無語。

  阿寶盯著他,男人也回視,目光深邃專注,只是不擅長開口說話。阿寶抽了抽嘴角,心裡恨恨地想著,遲早有一天,她要讓他改掉這種不愛說話的毛病,省得總是讓她亂猜。

  「王爺這次回來能待多久?」阿寶端過榻上矮几上的果汁慢慢地喝著,低首沒看他。

  「不知道。」他默默地看著她,補充道:「不過今年不會離開。」

  阿寶的臉馬上亮了,扭頭瞇著眼睛看他,微笑道:「那真是太好了,王爺在家,臣妾心裡也安心,孩子們也想和他們爹爹玩呢。王爺,臣妾聽說,孩子們成長的時候,身旁是少不了父親的引導和教育,這樣他們才能健康地成長。」說完,又輕輕地道:「在我心裡,阿爹、王爺和孩子們是最重要的,不分先後,我希望你們都好好的。」

  蕭令殊探手過來,將她摟到懷裡,緊緊地摟著她的腰肢,低首埋到她的脖頸間,細細地嗅聞著她的氣息。

  阿寶溫順地倚到他懷裡,伸手摸了摸他的臉,不覺露出微笑。

  這次蕭令殊回來,並沒有急著進宮,而是在家裡休息了兩天,才和要進宮去給皇后娘娘請安的阿寶一起進宮。

  太和殿裡,正德帝面無表情地看著回來就窩家裡直過了兩天才進宮來請安的不孝子,捏了捏桌角,才將那股想拿奏折砸人的衝動按捺下來。

  蕭令殊將整理好的折子呈上去,冷硬地問道:「雙胞胎就快要滿週歲了,你定下他們的大名了?」今天阿寶又來嘮叨了一回,作為好丈夫,所以他來催老頭子了。

  正德帝哼道:「自然是定下了,等他們抓周那天,朕正式為他們賜名。」卻並沒有說為雙胞胎取了什麼名字。除了皇子,正德帝一般極少為皇孫們擬定大名,而且能讓皇帝給皇孫定名,是一種榮耀帝寵。

  除了太子的嫡長子,便是其他讓皇帝覺得有意義的才會給孫子孫女定名,當然,看在阿寶眼裡,不僅麻煩——孩子那麼小,哪需要什麼帝寵,不是將他們推到風浪口麼?而且此舉也算是奪了人家父母的取名權,覺得不怎麼稀罕。

  說罷,正德帝又道:「等雙胞胎抓周禮結束後,讓你媳婦帶他們進宮來,朕果見見他們。」

  蕭令殊面無表情地看著他,看得正德帝有些維持不住威嚴的表情,同時也有些狼狽,幾乎不太意願承受那樣的目光。自從他慢慢地開始正視這個兒子起,每每想到阿荊臨死前的眼神,再看著他,心裡不禁生出一種對心愛女人的愧疚感,連帶的也難以承受他那種平靜到陌生的目光。

  有些事情,既然已經做下了,是無法再改變的,也無法再後悔。

  每當午夜夢迴,可能他會後悔,可是帝王的自尊心不允許他後悔,只能若無其事地面對著這樣陌生的目光。

  蕭令殊看了他一會兒,又點點頭,沒說什麼就告退了,氣得正德帝吹鬍子瞪眼睛,恨不得讓人將那不孝子拖回來打一頓。

  離開了太和殿,蕭令殊跟著太子一起去了東宮,從袖子裡拿出一份資料交給太子。太子道了聲辛苦了,並沒有急著看它,反而細細地打量他的神色,發現他瘦了很多,想起先前從母后那裡得知的事情,心裡有些複雜,又有些輕鬆。

  複雜是因為這個弟弟幾乎可以說是他一手教養出來的,連同胞的弟弟齊王都沒有這般用心,大概是當時得知他就是十年前被關到冷宮的五皇子,加上他瘦弱安靜的模樣,連話也不會說,生了惻隱之心,才會直接將他帶回東宮,父皇不理這個弟弟,什麼都不安排,當作不存在一般,只能自己每天抽出空來用心地教導。十幾年下來,早已當成了親弟弟一樣了,他對他的信任,甚至比同胞的齊王更甚,幾乎可以說是全然信任了。

  若是可以,他自是不願意與他生了隔閡,只是先前他們那父皇種種舉動,還有對雙胞胎的重視,都不同尋常,讓他隱約有些明白,在其他那些兄弟看好戲的目光中,產生了危機感。歷史上被廢的皇太子例子很多,除了是那些皇太子自己作死的原因外,更多的是因為皇帝的原因,皇帝活得長,對做了多年的皇太子來說,是一種煎熬。

  太子是嫡長,佔著大統,只要他行事無差錯,最後那位置不意外是他的。只是弟弟們年紀漸大了,有了異心,開始培養自己的勢力,皇帝的年邁也讓他越來越多疑,皇太子這個工作實在是不好做,表現得優秀,會讓皇帝有威脅感,表現得平庸,又讓皇帝覺得不堪大用。無論怎麼樣,都是錯。這太子當的時間越長,越難熬越想上位做皇帝。

  幸好太子擁有一個好品德,聽得進人勸,會在每行一步中深思熟慮,耐心地等著機會。他知道父皇對五弟和雙胞胎都有一種莫名的愧疚感情,對雙胞胎的喜愛十分異常,甚至已經超過了對皇太孫的喜愛,很多兄弟私底下都抱著一種看笑話的心情,等著他與蕭令殊生出隔閡,忍不住鬧崩,失去得力的臂膀。

  太子先前確實焦慮過,特別是除夕宮宴那時皇帝的異常讓他疑上了心,不過自從在皇后那裡得知長孫貴妃的真實身份後,方放下心來——無論如何,他們那父皇是不會允許流著南齊長孫一族血脈的皇子繼承那位子的。連帶的,也對這個五弟越發的倚重,不再因為雙胞胎受帝寵而介意。同時也無視了那些看好戲的兄弟,他們想看他與五弟交惡,偏不如他們的願。

  「你瘦了好多,這次回來好生歇息,讓晉王妃給你補補,好好陪陪兩個孩子……」太子細細地叮囑道,見他雖然面無表情,但十分聽話地點頭,比起對皇帝時那種陌生到冷酷的眼神,太子心中十分滿意,又有些好笑。

  他在這個弟弟身上費了很多心思,當初只是因為惻隱之心,卻在不知不覺間,將他教養長大了,像是提前做了父親一樣。如兄如父,莫不過如此。

  想到太和殿的父皇此時又該因為這五皇弟的冷漠而難受,太子越發的好笑,同時對自己搶了正德帝在蕭令殊心中父親的位置有些抱歉。沒辦法,比起當初漠不關心的皇帝,太子盡到了長兄的責任,甚至他的衣食住行都是他和皇后安排的,也莫怪蕭令殊會比較聽他的話了。

  「等雙胞胎抓周時,孤會親自去觀禮的,這些天你好好休息。等雙胞胎抓周後,你便去戶部罷。」

  蕭令殊看向他,疑道:「戶部?」他以前在刑部幹過,卻沒有呆過戶部。

  太子笑著點頭,「這是六弟同父皇建議的。」雖然齊王是熊了點兒,但自從他被他家親愛的五哥降服後,一心想著和他家五哥一起打遍天下,自然要積極地為他謀劃了。

  太子也想不到素來頑劣的六弟為何會突然和蕭令殊那般好,簡直是成為了蕭令殊的腦殘粉一樣,兩個弟弟,一個熊一個狠,湊和在一起,天都可以捅破了。幸好比起齊王的不著調,蕭令殊手段霸烈卻是個聽話的,只要你不犯到他,管你要生還是要死。所以齊王想要折騰,也要看蕭令殊配不配合。

  也因為有齊王的搗亂,正德帝頭疼之下,便讓這兒子去戶部窩著了。太子也是極為高興的,雖然戶部的事情繁瑣,但卻是十分鍛練人的。蕭令殊武力值夠了,其他方面還需要鍛練。而且,現在有了職務在身,也不需要像先前那般時常出京了,只要他暗地裡讓人盯緊江南那邊的事情就好。

  *****

  太子這邊與蕭令殊談論著雙胞胎的抓周禮,阿寶在鳳翔宮也和皇后、太子妃等人談論雙胞胎的抓周禮,順便從皇后和太子妃這裡聽取些經驗,一時間和樂融融。

  正巧這時,戚貴妃也帶著賢王妃和齊王妃過來給皇后請安了,七公主現在還在皇家寺院清修,沒有跟著一起到來。

  自從戚貴妃的兄弟犯了事情,惹上了昌平長公主後,戚貴妃的日子一直不好過,甚至因為七公主鬧著要嫁給周御,讓戚貴妃不得不狠心地找了個借口,讓女兒去皇家寺院清修,美名日是給皇帝祈福刷刷好感度,實際上是想讓她在佛前冷靜冷靜,別再執著於周御了。

  兄弟和女兒接連鬧騰,讓戚貴妃這一年來都不好過,幸好她還有個爭氣的兒子,才讓她不至於太難熬,覺得自己的後半輩子就要靠這兒子了。可惜皇后那邊現在情勢一片大好,若是能板倒皇后,那麼……

  雖然心中有想法,不過皇后現在這位子坐得安穩,戚貴妃也不敢隨意搞小動作,每天都按規矩過來請安。

  寧王妃剛出了月子不久,按規矩是要來給皇后請安的,等皇后賜了坐後,見到寧王妃的樣子,眾人都有些吃驚。

  「老七媳婦,看來你這月子養得好,身材都豐滿許多。」皇后笑道,笑臉十分慈善,讓人挑不出絲毫的惡意。

  寧王妃心中一堵,若不是說這話的是皇后,她早就跳起來噴人了,當下擰著帕子哼哼地道:「母后說得極是,太醫說這是補多了,臣媳也想著要不要像平王世子一樣,請解神醫開幾副藥來吃吃減肥吧。」然後看向阿寶,雙下巴一抬,「也不知道五皇嫂捨不捨得借解神醫給妹妹用用。」

  阿寶看著那張圓圓肉肉的臉,果然女人都是經不起催殘的,當初寧王妃剛嫁進來時,是個多標誌俊俏的姑娘,現在體型大了兩倍,圓圓肉肉的臉上都有雙下巴了,下巴一抬,就是一堆肉,看不出下巴的形狀。

  「七弟妹開口了,自然是要給的,哪裡能這般小氣?只是……」阿寶有些遲疑,「解神醫的藥也不是真的有效的,聽平王世子妃說,平王世子之所以能變成這般,還是因為他多做運動。」

  「怎麼?還有這種事情?」皇后一臉驚訝。

  阿寶見殿內的女人都一臉好奇的模樣,便將江凌薇告訴她的一些事情挑揀了些告訴她們,順便很肯定地告訴他們,減肥藥不是萬能的,要想產後恢復身材,還要多運動。

  寧王妃冷哼道:「這沒什麼,我天天繞著花園散步呢。」

  阿寶憋著笑道:「散步用處不大,還要跑步流汗才行——哎,不是散步流汗就行了的,這作用真心不大。」

  最後一句話成功地堵住了寧王妃的嘴,讓她噎得半死,其他人努力憋著笑。

  等阿寶從鳳翔宮離開,蕭令殊也已在通往後宮的一處花園的涼亭等著他了,阿寶看著站在夏日涼蔭下的男人,不禁加快了腳步朝他走過去,然後被他扶住手臂。

  「慢點,小心跌倒。」他說道,拿帕子給她擦汗。

  能讓他說這種關心的話真不容易,阿寶頓時有些感動。

  等回去的路上,蕭令殊和阿寶說了他以後會留在京裡的事情,等雙胞胎的抓周禮結束後,就會去戶部坐鎮。讓阿寶又是一陣驚喜,同時也想著,以後他們一家可以在一起,相處多了,她就不信他還會這般冷冰冰地對待雙胞胎。

  蕭令殊自小的經歷讓他不明白親情是什麼,但雙胞胎是他的孩子,阿寶還是希望他懂得愛自己的子女,感情是靠後天來培養的。

  馬車過了朱雀街時,突然被人攔了下來,就聽到一道爽朗的聲音道:「五哥,弟弟知道你在裡面,出來與弟弟一敘,有事相商。」

  路邊一些經過的官員看到悠閒地騎坐在馬上的齊王,忍不住暗暗啐了一聲瘋子又要折騰了,特別是聽他朝晉王府的車駕喚五哥,頓時頭皮發麻。按照他們以往的經驗,這兩隻湊到一起,殺傷力是成倍上翻的,不知道誰又讓齊王這熊貨給盯上了。

  「不去!」蕭令殊冷聲道。

  「五哥……」齊王耍賴上了,「你不去弟弟就檔在前面,不讓你們走了!五皇嫂也在裡頭吧?五皇嫂,不是做弟弟的要讓你在太陽下受累,實在是弟弟真有事情找五哥啊!」

  阿寶聽著外頭喋喋不休,對面色冷酷的男人——這已經是一種習慣性的表情了,估計沒其他意思——說道:「王爺,既然齊王殿下有事,你就去一趟吧,我先回府去看兩個孩子,省得他們又不肯好好吃東西。」

  阿寶覺得,既然齊王能磨得正德帝將蕭令殊放到戶部——雖然對蕭令殊而言做什麼都無所謂,但也算是功勞一件了,偶爾時也給他點面子吧。

  蕭令殊眉頭蹙起,一副不開心的模樣,不過還是下馬車了。

  阿寶掀起車簾,看著兄弟倆一前一後騎著馬離開,侍衛在後頭追著,微微一笑,吩咐車伕回府。

  回到王府,雙胞胎睡了個早覺起來了。

  包包正扶著繡墩在屋子裡慢慢走著,搖搖晃晃的,讓人擔心她下一刻就要摔倒。而甜糕上朋友總是不安份地總想往外跑,推著繡墩往門口去,被丫鬟攔下後,小手生氣地拍著人,丫鬟們好聲好氣地哄著,也沒能哄住他。

  甜糕抿著嘴,見姐姐到了身邊,小手扶著姐姐推著的那張繡墩,姐弟倆都將小爪子按放在繡墩上。他們已經學會了站立,也能扶著東西跌跌撞撞地走些路了,但要靠自己行走還不行。姐弟倆靠在一起,甜糕小朋友用手指捅著姐姐,在姐姐看過來時,扁著嘴瞅她,啊啊地叫了兩聲。

  包包小朋友板起臉,無視丫鬟頭皮發麻的眼神,姐弟倆一起合作推著圓形的繡墩往門口去,在丫鬟攔住時,鼓著腮幫子道:「娘娘!」

  甜糕小朋友也鼓著腮幫子說:「爹爹!」

  這意思是要找爹娘?!

  哎呀,還懂得姐弟配合了!不錯,有前途!

  這時,終於瞧夠了的阿寶從外頭走了進來,一把抱住因為見到她而棄了繡墩跌跌撞撞走來的小傢伙,一手一隻小包子,像扛沙包一樣,夾在腋下往裡頭走去。

  華媽媽看得眼角直抽,就算小主子們已經平安長到一歲了,但還脆弱著,不要這麼折騰啊!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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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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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2 17:32:33 |只看該作者
第89章

  華媽媽很快發現,比起將兒子女兒當沙包扛的壞娘親,剛回來忙著在兒女面前刷存在感的某位王爺才是最狠的!

  他根本不將孩子當孩子看,而是當成了超人啊!

  真是一對讓人糾心的凶殘夫妻!會將孩子們養歪的啊!

  為何華媽媽會覺得這麼虐呢,這事還要從阿寶說起。用阿寶的話說來,感情是需要相處才能培養出來的,就算有父子/父女天性,血脈親情,但也要相處過,才能真心實意地接受那個人不是?所以阿寶希望在蕭令殊不忙的時候,多和兩個孩子相處,彌補他消失的那近一年的時光,也順便學著作父親的責任,教養兩個孩子長大成人。

  阿寶十分義正辭嚴地提出了這個要求,蕭令殊默默地看著她,見她執意於此,男人點頭答應了。

  或許在蕭令殊心裡,他不懂什麼親情友情愛情之類的文藝東西,也對世俗常理不甚清楚,甚至很多人們認為理所當然的事情在他眼裡卻是十足奇怪的。不過有些人有事也曾在他的心裡留下難以磨滅的痕跡,例如阿寶幼年時給他的一塊甜糕,例如十歲以後太子在他生命中擔任著的角色,例如暗衛營中只那頭飢餓的狼,若他不殺死飢餓的狼,喝了它的鮮血,那麼被殺死、被餓死的人就是他……

  所以,越是和他相處,阿寶越覺得傳言有誤,他只是看起來冷酷無情,卻並未真的冷酷無情,只是沒有人教會他什麼是正常的情緒。在暗無天日的暗衛營掙扎求生,好不容易揀回一條命走出來時,他越發的沒了正常人的情緒,等太子發現這個事情後,他已經被養成了那樣的性格,沒有正常的道德理念,無法扭轉了。

  阿寶看他因為自己的堅持而認真地去尋了些如何教養孩子成才的資料,然後開始陪兩個孩子玩後,看起來像個硬漢一樣面無表情,力道和動作卻拿捏得極有分寸,突然不知道說什麼好,那種又酸又澀的心情讓她幾乎忍不住想用力地擁抱他——果然女人這種生物就是比較感性又總是母性氾濫的。

  正如有一位作家如此形容過一個女人的愛情觀:愛一個人常是一串奇怪的矛盾,你會依他如父,卻又憐他如子,尊他如兄,又復寵他如弟,想師事他,跟他學,卻又想教導他把他俘虜成自己的徒弟,親他如友,又復氣他如仇,希望成為他的女皇,他唯一的女主人,卻又甘心做他的小丫鬟小女奴。

  阿寶以前少年時為賦新詞強說愁,其實卻是不明白這話的意思,直到現在遇到這個男人,突然有些明白這樣的愛情觀。

  不過等知道他竟然帶著兩個孩子跑到練功房裡,在他們還未學會走時就教他們用武器時,阿寶只覺得一口老血要噴出來,那種剛起的文藝心情全沒了,只想去啃那男人幾口,讓他有點常識。

  「你說什麼?」

  這日,正好是一個季度中各處管事進府來做工作報告的日子,阿寶免不了要出面傾聽。她現在有養兩個孩子,還要給女兒攢嫁妝,對王府的各項收益都是極為上心的,正聽著管事報告酒樓的收益及問題時,突然雁回匆匆忙忙地過來,在她耳旁耳語幾句,阿寶頓時震驚了,驚得直接站了起來。

  大廳裡的管事聽到屏風後傳來一聲驚呼,正有些奇怪時,就聽到屏風後傳來了王妃有些歉意的聲音,讓他們先去歇息喝些茶點,她有事離開一下,讓劉管家好好招待他們。管事們哪敢有什麼意見,忙不迭地表示王妃有什麼事情儘管去辦,他們時間很多,等得起。

  阿寶跟著雁回匆匆離開了,拎著裙子往練功房處跑。

  練功房位於王府西院一處翠竹林中,放眼望去,滿目青翠,風聲如濤,翠竹風姿秀美瀟灑,讓人胸臆為之一闊,濁氣盡吐。這也是為何將練功房設於此地的原因。翠竹林深處,是幾間外表古樸的屋宇,其中最大的一間足有一個籃球場大,左右兩邊各有澡堂和休息室。在阿寶未嫁過來之前,據說蕭令殊宅在家裡的大半的時間都是在這邊渡過的。

  阿寶穿過竹林中的道路,跑得飛快,後頭的幾個丫鬟氣喘吁吁,死命地跑,根本跟不上她的腳步,眨眼間便見穿著莊重繁複的襦裙的某人已經消失在彎曲的小徑中。

  阿寶一路跑過來,終於到了練功房門前。門前侍立著幾個丫鬟嬤嬤和奶娘,都是伺候雙胞胎的,看到阿寶出現,簡直是喜出望外,忙過來請安,然後打報告。

  「王妃,王爺帶著兩位小主子進去了,讓奴婢們守在外頭,說奴婢們礙事兒……」丫鬟那個委屈,都快要哭了。

  某位王爺一看就是那種鐵血硬漢型的大男人,不近人情,沒有經驗,他會照顧孩子麼?直接拎著雙胞胎進去那麼危險的練功房這是要鬧哪般啊?!即便他是雙胞胎的爹,可是總覺得心裡安心不下來……

  阿寶喘勻了口氣,聽著她們的話,心知怪不得她們,安撫了句,就要伸手推門時,門從裡頭打開了,男人出現在門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阿寶和所有的丫鬟嬤嬤一樣,首先探著腦袋往裡張望,視野有限,看不到雙胞胎的身影。等她要再探頭時,門前的男人已經伸手將她拉進了屋裡,再次當著那些丫鬟嬤嬤的面關上門。眾丫鬟們噎了下,然後自我安慰,她們家王妃應該是個靠得住的,定然不會讓王爺亂來的——可是不毛想到王妃平時的惡趣味時又好擔心呢?

  阿寶被拉進室內後,就忙尋找雙胞胎的身影了,然後在一處角落裡看到他們,正扶著牆努力地往不遠處的那一排兵器爬過去呢,嚇得她心臟都要跳出來,卻又不敢大聲喝叫,免得嚇著了他們。

  阿寶又拎起裙擺衝了過去,軟聲叫著:「包包,糕糕!」

  兩個孩子聽到她的聲音,皆扭頭看過來,見到她時也不管什麼兵器了,扶著牆邁著蘿蔔腿朝她的方向挪來。

  等阿寶近了,雙胞胎也挪累了,然後一把撲到了她撲裡,讓剛蹲下還未平衡的阿寶差點被他們撲個仰倒,身後有一雙手扶住了她的腰肢,然後一屁股坐到了身後男人的懷裡。

  雙胞胎似乎覺得很好玩,都咯咯地笑起來,嘴裡軟綿綿地叫著「娘娘~~」,爬過去親她的臉,甜糕小包子甚至在她臉上啃了一下,然後又爬過去親陪他們玩了好幾天的親爹的臉,塗了他滿臉口水。

  一家四口都坐在了地板上,幸好這地板是紅木地板,每日都有人來擦洗,十分乾淨。

  阿寶簡直被這父子仨個弄得精力交猝,有種累覺不愛的感覺,木然地任著兩隻小包子在她身上爬來爬去塗口水,直到身後的男人拎起他們的後衣領,放到一旁,自己將她滿懷抱住,拿出帕子仔仔細細地給她擦去臉上的口水。

  等兩隻小包子又在地板上亂爬時,阿寶邊拿眼角盯著他們,預防他們往那一排兵器靠近,邊和某位王爺談談他今日的行為。

  「你帶孩子們來這裡做什麼?」阿寶一臉認真嚴肅。

  對方比她更認真嚴肅:「訓練他們!」

  阿寶=口=臉,有些無力地道:「他們現在還不會走呢。」指著正扶著牆的兩隻包子。

  「會了,能走!」蕭令殊同樣抬起下巴,「訓練要趁早!」

  見他堅持,想著他好歹是孩子們的爹,近段時間也努力地陪兩個孩子玩耍,需要聽聽他對孩子們的成長有什麼安排。阿寶努力說服自己,心平氣和地問道:「王爺要如何訓練他們?為何要如此訓練他們?」

  蕭令殊看著她,雖然面無表情,但阿寶總覺得他看自己的眼神有點那啥,就聽他道:「你不是擔心他們麼?現在開始訓練,以後不會有人能欺負得了他們。」他的聲音依舊是不愛說話的冷冷硬硬,但難得說了很多,「包包力氣大,學劍,甜糕力氣小,學鞭子吧。」

  「……包包是女孩子,學鞭子比較好看;甜糕是男孩子,學劍比較適合。」阿寶木然地糾正他。

  然後他繼續面無表情地看著她,阿寶有些不確定地問道:「王爺難道忘記孩子們的性別了麼?」所以為毛要用這種不贊同的眼神看她啊?

  「無關性別,只要適合就行!」蕭令殊耐心地道。

  輪到阿寶面無表情地看他,又道:「可是王爺,他們現在還在發育,手腳軟綿無力,站立都要扶著東西,您要怎麼訓練他們呢?」

  「他們只需看著,待大些便能拿武器了,先讓他們習慣。」

  說罷,他起身去那一排靠牆的兵器旁打開拿了兩樣東西過來,並且在半途中將快要爬到兵器那邊的兩隻小包子拎了過來,讓他們又重頭邁著顫巍巍的蘿蔔腿挪過去。雙胞胎瞅了瞅遙遠的那排兵器,有些累覺不愛,爬了那麼多回都沒爬到,真是累死小孩子了!QAQ

  阿寶看著他手中的兩樣東西,一樣是一條迷你型的細鞭子,和她使用的那條是同樣的材質製成的,烏黑的鞭身,約一米長,看著就像兒童的玩具鞭。然後是一把小短劍,阿寶接過一看,是用一種輕盈的軟木所製,打磨得十分光滑,劍刃處比較鈍,並不扎手,同樣也是兒童版的。

  阿寶默然了,原來他武器都備好了麼?話說她是讓他與孩子們好好相處,沒有叫他在孩子們還不會走時就拎他們到練功房裡折騰了吧?難道她家的孩子不直文明路線,先走凶殘路線?

  男人摸摸她臉,說道:「放心,本王會好好教導他們的!」男人將她的話都聽進去了,既然孩子們成長的地程需要父親的教育引導,他會好好引導教育他們的!

  教導他們一個用鞭一個用劍,好讓他們小小年紀就凶殘無比麼?

  阿寶繼續木然,她好像不應該期待這個成長環境有誤的男人的。

  在她的木然中,那兩隻終於玩累的小包子直接爬了回來,一隻抓起鞭子拍地玩,一隻抓住小木劍戳著地板,小臉樂呵呵的,看著還真像那麼回事兒——所以說,到底你們爹是怎麼教你們的?

  阿寶突然覺得,她會養出兩個凶殘貨不解釋。

  等阿寶確認蕭令殊很認真地照顧著兩個小傢伙,不會讓他們傷著後,終於無奈地回大廳繼續先前的事情,順便也對擔憂不已的華媽媽搖頭,表示她也沒辦法了。

  在蕭令殊很用心地教育著兩個孩子時,眼看快到七月十七——孩子們的一週歲生日,阿寶加緊了對孩子們的抓周訓練,雖然阿寶覺得這有點兒水份在,不過想想皇室的子孫的抓周宴,想想自己小時候的抓周前培訓,哪個不是事先訓練一翻再上場的,所以她不免俗地先給雙胞胎們做培訓了。

  阿寶讓人將一些《千字文》等書本、首飾、筆、墨、紙、硯、針線盒等物放在女兒身邊,兒子那裡則放印章、小弓箭、書本、筆、墨、紙、硯等,讓他們抓著玩,等他們玩習慣了,到時抓周時就會拿這些東西了,無論抓到這些東西的哪樣,對他們而言都算是中規中矩,沒什麼影響。

  日子過得很快,轉眼便到雙胞胎抓周宴當天了。

  從早上開始,晉王府的人便開始忙碌起來,素來冷清的晉王府第一次如此熱鬧,雖然很多人懾於蕭令殊這個凶殘貨對來晉王府有些發怵,不過這是皇室難得一見的雙胞胎,連正德帝都重視到要親自給他們定名,是以京中有名頭的世家官員能來的都送禮來了,也算是給皇帝和太子面子,順便拍拍他們的馬屁。

  來的人雖然多,不過能進去觀禮的卻只有一部分人,除了皇室和宗室的人,便只有一些品級比較高的朝中大臣及誥命夫人。

  在抓周宴開始之前,大內總管張傑過來宣旨了,除了賞賜給雙胞胎的禮物外,還有雙胞胎的大名終於揭曉了:蕭承瀚、蕭瑤。

  皇太孫這一輩的男孩以「承」為中間排名,瀚,廣茂浩瀚之意。瑤,石之美者,美玉也。

  於是兩個孩子的大名就這麼定下了。

  阿寶暗地裡撇了下嘴,心說給了一年時間,這名字也沒有取得多高大上嘛。

  等張傑宣了旨後,抓周宴也開始了,張傑代表皇帝來觀禮。

  抓周宴設在大廳中,兩個孩子換上了新衣,第一次在眾人面前亮相。所有人在看到奶娘抱出來的一雙孩子時,俱是一愣,覺得雖是雙生,但長得不像啊,然後又細細觀察他們的長相,頓時心裡有了大概的印象,覺得雙胞胎長得真是悲劇了,男孩秀氣女孩像父親,將來哪家的兒郎敢娶個長得像凶殘的岳父的姑娘喲!

  而等到雙胞胎中的姐姐蹭蹭蹭地爬過去抓起一把小木劍戳著那些胭脂針線盒子玩,弟弟抓著小鞭子拍打著那枚印章時,眾人更是明白了雙胞胎們的凶殘程度,嘴裡卻十分應景地說真是文武雙全之類的吉祥話。

  阿寶內流滿面,終於明白為何明知道作假,但家長們還是喜歡的事前訓練孩子抓東西了,因為抓錯了東西表現錯誤,真的會讓作娘的累覺不愛啊。而且她都用心準備那麼多了,卻忘記了某個凶殘的男人天天給雙胞胎們玩木劍鞭子,所以他們第一時間自然要抓自己熟悉的東西了,然後再來演示一下他們爹教導他們的武力……阿寶再次累覺不愛。

  偏偏齊王那個熊貨還在一旁哈哈大笑地解說著:「不愧是五哥家的孩子,小小年紀就出落得如此勇猛,將來一定會出青出藍勝於藍!五哥,侄子侄女們要好好地教導啊,弟弟以後的孩子可要和他們一起聯手打遍天下無敵手的!」

  「……」

  所有人看著這個瘋子,心說您就安生一下吧,京城真的不能讓您禍害了!若是那麼喜歡的話,去禍害那些歐羅巴人和倭人吧,他們絕對能和您有共同的話題!

  阿寶再次聽得心累,然後便見金璟琋朝自己抱歉地笑了下,暗暗地伸手扯住了齊王的袖子,示意他少說點兒,孩子們還小呢,誰知道他們以後會往那個方向發展,外一發展的方向與他的話相悖,今日之語不就成了則笑話麼?

  等抓周禮結束後,送走了賓客,便到吃長壽麵了。

  阿寶抱著兒子,蕭令殊抱著女兒,餵他們吃長壽麵,邊討論著剛才觀禮後,張傑代皇帝的傳話,明日要將雙胞胎帶入宮去見見人了,首先要見的便是皇帝,雙胞胎們的皇爺爺。

  阿寶總覺得皇帝對自家雙胞胎有一種莫名的執著,雖然她未見過皇帝,可是從皇后偶爾透露的話可知,皇帝那是非常的期待見雙胞胎的。雖然皇帝是封建社會中高高在一地主宰生殺大權的最高統治者,但在發現他特麼的是個渣爹以後,阿寶還真不爽他,連最基本的敬畏之心也沒了。

  是以,對皇帝莫名地在意雙胞胎的行為,阿寶有些警惕。

  不得不說,阿寶在某些時候的女人的第六感特別的靈驗,簡直就像隻小動物一樣,有著一種本能的預感。

  蕭令殊看了她一眼,淡定道:「無事,他要見就見罷。」說著,見他不小心將長壽麵喂到了女兒的鼻子上,十分淡定地拿過一旁的濕毛巾為她擦擦沾上油漬的小鼻子。

  阿寶看得好囧,覺得女兒好可憐,某位喜當爹的王爺原本就不會照顧人,在消失了一年時間回來後,就算近來在努力,但是進步不大,天生就是那種不會伺候人吃喝的類型,若不是想讓他與孩子們多親近,阿寶都想將這笨手笨腳的男人趕走了。

  幸好包包同學是個淡定姐,小鼻子皺了皺後,被清理乾淨了,等大人將食物餵過來,繼續淡定地吃。

  一天就這麼過去了。

  雙胞胎抓周宴後的第二天,阿寶他們一大早地就醒了,然後為進宮作準備,不僅要準備好孩子們的衣物,還有準備一些他們的吃食,雖然在宮裡並不一定會餓著他們,但還是要準備一些以防外一。

  由於今日要進宮,起得早了一些,雙胞胎被抱來時,還在呼呼大睡,睡得小臉紅撲撲的。

  解神醫也早早地過來了,他每天都按時在早膳後給雙胞胎們請脈檢查身體,今日雙胞胎要進宮,所以他也提前過來了。

  小傢伙們還在睡,不過並不影響解神醫的動作,任著解神醫擺弄他們,依然睡得香噴噴的,小手往上舉著,兩條蘿蔔腿軟綿綿的搭拉著,一副投降的睡姿,看著十分有趣。檢查完後,解神醫點點頭,然後說了聲都是乖孩子,便歡快地離開了,今天的早餐有他愛吃的草莓雙皮奶呢~~

  等他們要出發時,雙胞胎還在睡,阿寶無奈,只能讓丫鬟們將雙胞胎的早膳裝在食盒裡,又帶了羊乳果汁白開水等,然後阿寶和蕭令殊一人抱著一個孩子登上馬車。

  從晉王府到皇宮這一段路,若是車子以正常的速度,需要半個時辰;若是直接騎馬狂飆,倒是一刻鐘左右時間就行了。

  他們出來得早,自是不趕那時間,加上也不想讓雙胞胎睡不安穩,是以慢悠悠地往皇宮去了。

  快到皇宮時,雙胞胎終於模模糊糊地醒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雙胞胎都有心靈感應,其中一個醒了,另一個也跟著醒來。

  等他們醒了,阿寶叫來後面車輛裡的丫鬟進來伺候。今日是由穩重的雁回、雁雲跟著進宮,還有奶娘和兩個丫鬟兩個嬤嬤,都是照顧雙胞胎的人。

  阿寶接過雁回從密封的盒子裡拿出還有些溫度的濕毛巾給雙胞胎擦臉,等他們醒得差不多,便開始餵他們吃早餐。由於現在在外面,雙胞胎的早餐除了肉糜雞蛋羹和枸杞紅棗粥外,便是一小碗羊乳,小籠包和點心。包包是個胃口好的小姑娘,吃得比平常一歲孩子要多一些,這種好胃口總讓華媽媽高興地說是個能吃的孩子,能吃就是福。

  比起包包,甜糕小朋友胃口就差多了,特別是早上醒來,食物的份量只有姐姐的一半,因為他脾胃弱,每當他撇過臉不肯吃了,阿寶也不敢多餵,只得讓他少吃多餐,慢慢地養著他的胃。

  還沒吃完,便已經到皇宮了。不過蕭令殊沒有絲毫下馬車的意思,一副要等孩子們吃完再下車的模樣,根本不在意會不會讓宮裡的那兩巨頭等。阿寶拗不過他,只得繼續餵著。

  過了一刻鐘時間,兩個孩子才吃飽了,給他們清洗了小臉,換了身乾淨的夏衫,便下車了。

  抬著軟轎過來的宮內太監已經等了一段兒時間,見馬車裡的貴人不下來,他們也只能侍立待候,不敢出聲催促。若是其他人,指不定他們會催上一聲,告訴他皇上還在等著見雙胞胎呢,不過在知道裡頭有人是那位手段狠毒的晉王時,吭都不敢吭一聲。

  雙胞胎還小,自然是讓奶娘抱著坐在轎子上的。

  阿寶看看蕭令殊,詢問他先去何處——皇帝皇后都等著看他們。

  蕭令殊道:「先去後宮,再去太和殿。」

  阿寶點頭,心說確實該如此,說不定正在還沒下朝呢,皇帝現在哪有空見雙胞胎。而蕭令殊因為現在沒有職務在身,去不去上朝都無所謂,便決定不去礙老頭子的眼了,淡定地跟著阿寶往後宮行去,先去給皇后請安,然後等下朝後,再帶雙胞胎去太和殿見皇帝。

  阿寶這回猜測錯了,因為今日正德帝擺明著想要在第一時間見到雙胞胎,朝會時間大大地縮短了,群臣們也敏銳地發現皇帝威嚴下的漫不經心,是以也無人不識趣地拿些雞毛蒜毛的事情來煩他,朝會早早地結束了。

  正當皇帝等得有些不耐煩,讓人去瞧瞧晉王什麼時候帶雙胞胎過來時,得到的答案是晉王已經早早地帶著雙胞胎去後宮拜見皇后了,正德帝氣得一個哆嗦,直罵不孝子,咆哮著讓人去通傳,要將雙胞胎帶過來。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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