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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
“那個,傷疤是怎麼來的?”
“被貓抓的。”
“貓的爪子沒有那麼大吧,明明是人的指甲撓出來的痕跡。”
“你管那麼多幹什麼?”
“哎,我身為同學,關心你啊。”
“身為同學,你看到之後應該保持沉默,別問我這事!”
“可是你臉上這條道子太明顯了,大家都很好奇啊。”
“為什麼別人都不問,就你非問個沒完沒了?”
“我是班長啊,有我做代表,全班同學都想知道你到底出了什麼事?”
“我不知道!”年輕男子板起臉,丟下這句話,甩手走人。
教室裡剩下的學生不免唏噓。有個女生一臉夢幻地說:“哎,帥哥就是帥哥,就算破了相,還是那麼英俊,好像更多了一絲危險的誘惑力。”
她旁邊的男生冷哼道:“還危險的誘惑力!你沒看出來嗎?那是女人的尖指甲抓出來的血印,肯定是他欺負了哪個女生,把人家惹急了,才抓傷他的!”
女生輕笑幾聲,反駁道:“這怎麼可能?他長得那麼帥,哪個女生不想被他欺負?誰捨得弄傷他的臉!”
“你喜歡他,不代表所有的女人都喜歡他吧。我就不相信了,這世上肯定有女人不買他的賬!”
一男一女正在辯著,身為班長的男生走過來,手撐在桌面上,苦思冥想道:“應該是女人幹的,他到底得罪誰了?”
別的學生回道:“不清楚,他才轉來沒幾天,誰也不知道他的底細。不過有人看到他和經濟學院的一個二年級女生關係挺好的。”
“啊!”班長雙手一拍,說道:“我明白了,肯定他和別的女生勾搭上了之後,經濟那個學妹一生氣,和他打起來,於是就抓破了他的臉!”
女生笑道:“班長,你的想像力也太豐富了吧。經濟系那個女生只不過是和他認識,沒說是男女朋友吧?”
和她爭辯的男生譏笑道:“只是你不希望他們是男女朋友吧。如果白旭不找女朋友,你就可以多做幾天白日夢。”
“孟超凡,你不和我對著幹很難受嗎?”
“難受啊,就是很難受,每天看你發花癡,我噁心得直起雞皮疙瘩呢!”
轉眼之間,這一對男女新仇舊恨通通湧上心頭,你一言我一語地對罵起來。班長跑上去勸架,可惜沒有他插嘴的份兒。這一對冤家也忘了什麼帥哥,什麼抓傷,只顧得和自己眼中的死敵一爭高下。
至於那個引起同班同學紛爭的帥哥?
他,忙著去找那個害他要頂著一張傷疤臉的女人去算帳!
死女人,死女人!難不成是上輩子他借她錢沒有還?
怎麼一遇上她,什麼爛事都能碰上呢?
白旭從教室沖到教學樓外,每一步都用力地踏在地面上,幸虧他穿的是膠底球鞋,不然響度大概可以攀比女人的高跟鞋聲。到教室外面,迎面吹來一陣風,夾了些沙子,打到他的眼上。
“見鬼!”
人要是倒楣,喝涼水都能塞牙縫。這句話完全就是他現在的生活寫照!做什麼事都不順心,看什麼人都不順眼。結婚之前,葉萍有恐婚症,結婚後,她的病症還沒好,他也跟著發病了。有人說精神疾病是會傳染的,之前他根本就不在乎,覺得那和自己沒有關係。但是現在鬱悶得想死的狀態再發展下去,八成他要先一步離去,把大筆家產留給老婆,以及未出生的小孩了吧?
這怎麼行,豈不是便宜了那死女人!
想到這裡,白旭又打起精神,朝校外走去。
大學東門外靠山的地段,建了幾幢高層公寓。他奶奶大手筆買下其中一層三間屋子的單元送給他,做為結婚禮物。房子風景不錯,可以看到綠山和街景,但是葉萍最喜歡的卻是廁所的窗戶,正對著學校的操場。她品味不是一般地怪,就喜歡待在廁所裡,趴在窗臺上看遠處那些細小得分辨不出男女的人影跑來跑去。
哎,怎麼又想起她來了。最近想到她的頻率越來越高,難不成真是因為受到婚姻的影響了?他歎口氣,抬眼發現已經走出校門,又繼續往前走,回那個有她在的家。
結婚了,思想上還沒有完全適應,生活卻已天翻地覆。他每天不用再坐車回市區,只要走十來分鐘,就到現在和葉萍共同生活的小家。本來應該是件很愜意的事情,好不容易才擺脫了奶奶的監視與控制。然而這一個月過下來,他不止一次後悔,為了跳出火坑,又栽入狼窩,實在不值啊!
悲哀著,唏噓著,歎息他太早失去的自由。染了一身的悲秋之氣回到家,推開門,他新上任的老婆正抱著一大包的薯片,邊啃邊看電視。泡菜味的!白旭用手揮走鼻子邊的氣味,又更多的味道飄了過來。
“你回來了?”葉萍聽到聲響,側頭瞥他一眼,又扭回去,繼續看電視。
“你今天不用上課嗎?”白旭奇怪她怎麼這個時間還待在家裡。
“今天的課老師上課不嚴,多數時不點名。我已經拜託同學幫我盯著了。”
“你不是好學生嗎?敢公然蹺課。”他走到沙發後面,發現她居然在看晨播電視劇,那種專拍給大媽看的垃圾片。
葉萍也不回頭,咕噥道:“以前是,但現在今非昔比。”
這算是,女人結婚之後,就等於找了靠山,然後就可以懶惰放鬆了麼?
白旭皺眉,說:“你怎麼看這種片子?”婆婆媽媽、哭哭啼啼,又臭又長的。
“因為很有趣啊。”葉萍抬頭,與他俯視的眼睛對上,扯了個笑容。
“這也有趣?你品味夠爛的。”
“很有趣的,我倒是要看看,這個故事能扯蛋狗血到什麼程度。”
“虧你能忍得住!”
“這樣才鍛煉人嘛。我連這麼爛的電視劇都能忍著看下來,那麼以後遇到什麼樣的爛人爛事,我都不怕了。”她嘴角彎出譏諷地弧度,似乎是話中有話。
白旭咂摸片刻,沉下臉,回道:“你少損我一天不行啊?”
“我什麼都沒說哦。”
“那你的話是什麼意思?我比狗血電視劇還要難以忍受嗎?”
“我可沒有這麼說!你別冤枉我。”葉萍轉過身,手扶靠背,半跪在沙發上,與白旭平視。見到他的表情,她眨眨眼,問道:“今天沒人問你的臉嗎?”
白旭面色更青,咬牙道:“問了!我丟臉,你高興吧!”
葉萍無奈地苦笑:“又不是故意的,你幹嘛那麼氣。”她抬手,想將他的臉扭到明亮的地方看清楚。可他迅速閃開,向後退一步,防備地說:“你別碰我!指甲剪得像刀片,碰一下就劃一道口子。誰知道你是不是故意害我!”
“很生氣?”葉萍小心地問。
“對啊,很生氣!我沒想到自己居然成了家庭暴力的受害者!”
“家庭暴力?”葉萍瞪大眼睛,過幾秒,爆出一串大笑,“哈哈哈,你,你的想像力也太豐富了吧!”她的笑聲使白旭更氣了,他嘴唇抿成一線,眼睛瞪得比葉萍還要大。兩個人隔著沙發對視,葉萍也不再笑了,堵氣地要和他比誰板臉板得更久。
保姆用鑰匙開門進來時,就看到兩個小主人乾瞪眼的樣子,張口問道:“你們、這是幹什麼啊?”外人的一句話,打破了他們氣氛。兩人同時回頭對保姆說:“沒什麼。”白旭走開,去臥室換衣服;葉萍則躺回到沙發上,繼續看她的狗血電視劇,不對,現在是狗血廣告,電視劇在他們瞪眼的時候已經播完了。
白旭回到房間,找出便服換上。隨意地抬頭看時間,發現自己居然和她瞪眼瞪了十幾分鐘。很無聊,但他就是要和她堵一口氣,那女人根本就沒把婚姻當回事,自然也沒把他這個老公當回事。想到這裡他就鬱悶,自己在女人堆裡得意了好幾年,什麼好的挑不到,偏偏和葉萍結婚,真是中了邪!
再出門時,看到他的老婆又在看電視。他走過去,坐到她的旁邊,五十寸的大電視,上面有個半裸的女人正在用雙手托著自己的胸部,嘴裡念叨著:“用了這個魔術胸衣,我的□在十天內,從罩A升到了C罩,真是太神奇了!”
“你竟然看這個?”白旭張著嘴巴,眼睛比剛才瞪得還要大,一副呆傻表情。
葉萍吃著薯片,咕噥道:“不能看嗎?又不是十八禁。”
“這種廣告你也信?我沒想到啊,你對胸部在意到這種程度。”
葉萍扭臉看他,陰陰地笑,“是啊是啊,我想胸部變大都想瘋了。這該死的廣告放了十分鐘還沒放完,電視臺有這麼缺錢嗎?”
白旭終於聽出她語中的譏諷,又看幾眼電視,搖搖頭,說道:“太假了!這女人一看就知道是隆過胸的,還敢請她來。”
“你怎麼知道是隆胸的?”
“太挺了,又太圓了。真□不是這個樣子。”
“你又見過多少真□,經驗這麼老道。”
白旭斜眼,看到葉萍鄙視的表情,冷哼一聲,“反正你就是把我當成流氓看。”
“你不要這樣說,流氓聽了會生氣的,他們很講江湖道義的。”
“葉萍,咱倆一天不吵架不行嗎?”
“我沒跟你吵啊。”她溫婉一笑,“是你覺得我們在吵架,其實我們只是在交流。”
“你別在這兒玩文字遊戲,這不是吵架是什麼?”
“如果你意識到這是吵架,並且不想再吵下去,那麼吵架就不再是吵架。我們這不是在聊天嗎?”
白旭皺眉道:“聊天聊得火藥味十足?”
葉萍卻得意地笑,“我沒覺得有什麼火藥味啊。”
“這都聽不出?你不會那麼傻吧?”他明知道總是針鋒相對不是好事情,可是每次都很想和她爭個高下。
葉萍繼續裝傻,“我聽不出來,我以為你跟所有人說話都是這個樣子。”
“行啦,你們兩個不要再吵了,過來吃飯吧!”保姆在廚房都聽得到,實在受不了這兩個小孩的幼稚。老夫人叫她來這裡幫忙,也是要她盯著他們,少做蠢事。
作者有話要說:紙醉金迷最後一本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