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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辰東】聖墟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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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最後由 cdu410555 於 2021-9-24 23:12 編輯

第1658章 聖賢皆葬殘墟下

    在燦爛的光雨中,少年拉著柔弱的小囡囡遠去,背影消失了,從此後人們再也沒有看到他們。

    諸世,所有異象皆崩散。

    大千宇宙,似一下子黑暗了下來,無數人心中發堵,眼含熱淚卻沈默下去。

    整片世間都沒有了光彩,死氣沈沈,人們心中最後的一縷曙光也被深淵吞沒了,壓抑到極點。

    這一天,荒與葉戰死。

    這一天,在絕境中祭道的女帝也最終化光遠去。

    這一天,無始、洛、黑暗仙帝等人皆殞落。

    一戰過後,人間無帝!

    “終究是結束了。”一位始祖開口,精疲力竭,耗盡了心神,長出一口氣,竟有如釋重負感。

    他們以為看破未來,將摧枯拉朽,殺盡所有對手,強勢地改寫歷史,今天註定是輝煌的終結日。

    可是,過程是那樣的驚險,現在思及還不寒而栗,心有余悸,不想再憶起。

    十大始祖一起出世,到最後居然還是死了六人?像是一種可怕的宿命,與夢境中死去的始祖數一致,並未改變!

    他們改寫歷史了嗎?當想到這個問題,活著的四位始祖心中冒寒氣,陣陣的毛骨悚然。

    “改變了宿命,最終活著的是我們,荒、葉都死去了。”

    一位始祖沈聲說道,不管怎樣說,勝利屬於他們,一戰掃平諸世敵,再也沒有了心驚肉跳的不安感。

    夢境照進現實,一切都結束了,所有可以危及到高原的對手都被殺盡。

    過程極其的艱險,就是他們四人都差點死去,本源多次被絞碎,若非他們進化無數個紀元,底蘊極盡深厚,今天危矣。

    荒,俯瞰對手,平靜地告訴他們,會帶走與他對峙過的三大始祖。

    葉,帶著淡笑,縱死也給人極其危險感,像是黑了始祖們,死了都讓人難安。

    女帝,生於燦爛,死亦化光去,蔑視他們,不屑以真容面對,初入祭道領域就殺一始祖。

    此役過後,幾位始祖身與心簡直是千瘡百孔,不願回首,再也不想遇到這樣的敵人。

    “終於滅盡所有不安分的種子,從此……世間無帝!”一位始祖開口,他們可以放心去沈眠,恢複本源了。

    對於大千宇宙的生靈來說,這一天無比的痛苦與絕望,天地與心靈都灰暗了,真正的帝落時代,從未有之殤,所有帝者皆死去。

    帝落人殤!

    ……

    冷冽的的風劃過荒蕪的大地,發出嗚嗚聲,像是有人在悲傷地嗚咽,哭泣,給人無比淒涼之感。

    楚風從半空中墜落,砸在凍土上,他不斷地咳嗽著,滿嘴都是血沫子。

    雙目流下兩行血跡,他單膝跪在地上,壓抑著低吼,痛苦到要發瘋,恨不得將這天捅破,將那厄土鑿穿,殺遍始祖,屠盡詭異生靈!

    可是,他做不到,他沒有那樣的實力,他只是一個年輕的進化者,一個後來者。

    他什麼也做不了,無力為妻兒複仇,無力改寫命運,要窒息了,他整個人瘋了。

    “吼……”他像一只野獸在嘶吼,絕望而又淒涼,心中絞痛,眼中什麼都看不到,只有無邊的血色。

    他噗通一聲,栽倒在地上,翻身仰躺在那里,胸膛劇烈的起伏,大口的喘息,又不斷的從嘴里向外咳血。

    身為一個父親,他眼睜睜地看著親子死在自己的面前,被八桿冰冷的長矛刺透身體,挑在半空中,鮮血淋淋,那殷紅的血水……是那樣的淒艷,是如此的刺目!

    第一次相見,虛弱地喊他父親……也成為了最後一次相見,相聚,父子就此永別。

    看著親子身體瓦解,眼神黯淡下去,失去所有光彩,楚風的心在那一刻被撕裂了,絞碎了,痛到發瘋。

    他無法原諒自己,縱然實力不敵持帝兵的道祖,他也應該第一時間出現,先自己的孩子死去,他無法接受這個現實。

    自己還活著,而親子卻在他面前身體瓦解,血液四濺,他用力伸開雙手去抱,卻什麼都留不住!

    還有周曦臨死前,踉蹌著,發瘋般向著親子跑去,結果卻在一道雪亮的刀光中,鮮血濺起……那刺痛了楚風的雙目,也刺透了他的心。

    映曉曉也被斬殺在那樣的刀光下,蒼白的臉上有痛也有留戀,至死都在看著他,是那樣的淒傷與無助。

    妖妖天資無雙,本應該有著燦爛的未來,可在這場劫難中卻被更高境界的詭異生靈從天外投擲戰矛,直接釘死在流血的大地上,淒烈,讓人悲傷。

    更有黃牛、歐陽大龍、老古、東大虎、大黑牛、呂伯虎、映無敵、紫鸞、秦珞音、映謫仙、冬青、神廟仙子……

    太多的人,可憐可悲,都在帝兵下崩解,連那最後不甘的吶喊聲都沒有發出來,那一張張熟悉而親切的面孔,不斷在楚風的心中閃過,過往種種,仿佛就在昨日。

    那些熟悉的,陌生的,所有人都死了!

    楚風所在的時代被人劈斷,斬掉了未來,所有人盡付血與火中,灰飛煙滅,像是從來沒有來過這個世上。

    一代人……就這麼消亡了,一切都成為殤。

    楚風躺在凍土上,一動不動,像是個死屍,雙目空洞,沒有生氣,完全呈死灰色。

    一天,兩天……天空中下起鵝毛大雪,將他淹沒了,他像是橫死在野外的孤苦流浪者,無家可歸。

    他的心死去了,冰冷的凍土承載著他僵冷的體殼。

    ……

    最後一戰雖然過去很多天,但是,其影響與風波卻遠未平息,諸世無帝,道祖皆殞,舉世茫茫,到處都是慟與傷。

    即便如此,厄土中的生靈也沒有罷手,還活著的三位路盡級生物走了出來,擡起手臂,冷漠無情的在天地中劃過。

    噗!

    當日,縱然還在世間的仙王,殘存下來的老輩進化者,也都崩解了,像是被人斬了一刀!

    在這流血的年代,仙帝的手掌劃過虛空,代表的是天意一刀,針對的是大千世界殘存著的所有仙王,無人可對抗,所有人的本源都被劈碎了,迅速的化道,瓦解,淒慘死去。

    仙帝,一念間就可以開天辟地,更可在睜眼的剎那,撕裂各方大世界,本身的一舉一動,代表了天命。

    尤其是諸世無帝的年代,厄土中的三位仙帝掌指劃破天地,自然更是沒有一絲的阻力,無人可抗!

    他們針對仙王,就像是一張天命大網落下,任你天賦無雙,道果驚人,也依舊掙脫不了,諸王盡歿。

    甚至真仙層次的生靈,也有部分人被波及,慘死在當日。

    有針對性的殺戮,當大網落下,越是強大的魚兒越是難以掙脫,被一網打盡。

    這是人間之殤,是進化者之痛,也是諸世最慘烈與最黑暗的年代。

    一個老者跌跌撞撞,栽倒了又起身,淒涼而痛苦的叫著,喊著,喃喃著。

    “多麼想,荒還是熊孩子;多麼想,葉還在黑人;多麼想,女帝還只是小囡囡。若一切都還在過去,這樣就沒有了血,沒有了淚,沒有了傷與慟,他們都還可以活著,光輝著,燦爛著,快樂著!”

    “如果還歲月能夠駐足,時光可以倒流,大世依舊璀璨,那些人將永不雕零,還在人間!”

    可是,沒有如果。

    縱然時光可以倒流,又能怎樣?

    仙帝可以逆亂歲月,但還是都死去了。

    鬥轉星移,滄桑了人間,一張又一張鮮活的面容失去了笑顏,他們嚴肅了,沈重了,悲傷了,直到最後,整個時代都葬下去了,沐浴絢爛光輝的大世成灰燼,所有故人,敢與厄土對抗的進化者,全部雕零,只剩下殘墟,葬下聖賢,從此無痕無跡。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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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9章 不祥力量的源頭

    上蒼之外無盡的血色汪洋,每一朵浪花濺起,都有成片的殘破大世界碎裂,這是恐怖的祭海,號稱仙帝獻祭之地,血色浪濤滔天。

    上蒼在它面前也猶若孤島,浪濤拍擊向長空,古今無數時空激蕩,幻滅,這是過去被毀去的無窮宇宙,每一朵浪花都曾璀璨,是昔日生機勃勃的大千世界,化作歷史的雲煙,殘缺了,破碎了,生機皆散,組成了血色的祭海。

    它浩瀚無邊,仙帝投身當中都容易迷失,需要有明確的坐標,不然的話有可能會陷入在古今錯亂的未名之地,死寂之所。

    血色汪洋深處有一座祭壇,恢宏高大,寂靜無聲,周圍浪濤都靜止了,平息了,無法觸及它。

    詭異種族的強者,被諸世視為至高的生物,僅存的三位路盡級生靈,都神色鄭重,帶著敬畏之色,在祭壇前禱告,獻祭!

    無數的血光,沒入祭壇中。

    戰死的敵人,至強的對手等,都是極好的祭品,以他們的殘血,以他們的璀璨,在這座古老的祭壇上祭祀。

    若是有外人看到,一定會顫抖,恐懼,因為三位仙帝居然跪伏了下去,在祭壇前叩首。

    大祭!

    對於詭異種族來說,這是最為神聖的一種儀式,容不得有任何的差錯。

    今世,荒、葉、女帝等人都戰死了,世間無帝,道祖成灰,仙王皆逝,諸世所有強者都死了,殘余偉力流淌,這是最好的祭品。

    活著的四位始祖很謹慎,蟄伏祖地中修養,恢複本源,但是大祭不容有失,他們命三位仙帝認真主持。

    歷史長河中,也曾有人懷疑詭異力量的源頭是什麼,大祭的真相,以及不祥的本質,但從未有人能夠探索到盡頭。

    縱然是厄土中的路盡級生靈,也都只是奉命行事,不知道究竟為誰獻祭。

    事實上,在很漫長的歲月中,仙帝甚至不知道這種儀式的終極意義,也只是近古才有些了然,似乎真的有那樣一個生靈!

    在很久以前,有的仙帝甚至認為,這只是一種象征性的儀式,甚至祭祀的不是某個生靈。

    現在,這個紀元,始祖的只言片語泄露了部分真相,他們力量的源頭,似乎直指某個曾經在世間留下過痕跡的存在!

    這讓仙帝驚悚,讓至高生物都發自內心的恐懼,大祭為誰?竟有一個相對應的生靈!

    不過,那個生物似乎不存在了,逝去了,在歷史的長空下灰飛煙滅。

    而始祖想追求更強的力量,所以不斷獻祭,希望那個人留在無窮宇宙的點滴痕跡有所顯照,甚至複蘇一縷念,給予他們啟發,助他們踏上更高層次的領域中。

    這讓仙帝都感覺頭皮發麻,這世上怎麼可能有那種怪物?

    詭異力量的源頭,不祥生物誕生的原點,都指向一個生靈?

    不過,消散的了終究不可再來,徹底磨滅的始終無法複蘇,這多少讓他們心安了一些。

    “這祭壇是哪里來的,為何我覺得,比祖地還要久遠,比始祖存在的歲月還要古老,給我無盡的歷史滄桑與厚重感?”

    大祭過後,三人不斷倒退,直到很遠,站在血色祭海上,一位仙帝才小小心翼翼地開口。

    另外兩個路盡生靈搖頭,沒有開口,他們不想在這個地方駐足過久,三人迅速遠去。

    直到極盡遙遠後,他們仿佛聽到一聲微弱幾乎不可聞的嘆息,似真似幻,在血色祭海深處響起。

    三位至高生物猛然轉身,盯著離開的那個方向,黑色祭壇上隱約間……有個模糊的身影在回首,是在遙望過去的路,還是在登高追憶什麼?!

    霎時間,三位路盡級強者感覺頭皮都要炸開了,真有……這樣一個怪物?!

    不過,那模糊的身影剎那就解體了,所有痕跡盡消退,從世間破滅,無法存在下去,一切歸於虛無。

    “你們……看到了嗎?那是始祖所渴望複蘇、顯照一點痕跡的的生靈嗎?他不是被臆想出來的,曾真實存在?!”

    “這樣隆重的大祭,卻也只讓他模糊的顯照了一瞬,始祖若是知曉,一定會發瘋闖來,可終究錯過了,他到底是誰,有著怎樣的身份?”

    連三位仙帝都顫栗,強烈的不安,在他們看來,始祖已經是無窮宇宙之上的極盡,古今未來時空之最強,再無領域可攀升,可是現在,大祭無數個紀元後,祭壇上終於匆匆顯照出一個模糊的身影,昭示出某種可怕的真相,令路盡級生物都有些害怕了。

    “死去終究是死去了,我們走吧!”一位仙帝開口,不想呆下去了。

    “三世銅棺的主人!”直到很久後,徹底離開仙帝獻祭之地,三人中那個活的最為古老的路盡級生物才神色凝重地開口。

    只有他聽聞過一鱗半爪,現在道出了那有限的秘辛。

    “什麼?”

    “荒的銅棺,葉的銅槨,其實……都曾屬於一個人。”

    “三層棺槨,三世銅棺,葬著一個人,埋在高原上,始祖研究了很多年,但是毫無所得,後來,任棺槨流落出去,想觀其他人是否有所得,銅棺是否有異常,然而他們失望了。”

    “在那無比古老的年代,始祖曾推演出銅棺之名,為三世銅棺,也曾有過各種聯想,但等了無窮歲月,一個又一個紀元,始終無所獲,也就不在意了。”

    “現在看來,大祭的存在,就是那葬於銅棺中的人啊,他有三世嗎,三世而終,亦或是三世身後可能再現,可怕的迷霧,我等看不清。”

    突然,始祖恐怖的氣息浮現,祖地中,四個如同厲鬼般的古老怪物睜開眼睛,看向祭海深處的三位仙帝,有人開口了。

    “他……出現了?!”始祖居然在顫抖著。

    他們一切力量之源頭,都源自那個生物。

    當年,他們駕馭棺槨闖入高原,取代了銅棺,埋在厄土中,才造就出無敵的始祖身,對那個莫名的存在怎能不忌憚,不敬畏?很想得到關於他的一切!

    可惜,當初,進入高原深處,他們雖然葬己身於土層下,但是立刻就沈眠了,甚至也只記住了這些,過往皆已成灰,事實上,他們真正的前世身直接就在當日死掉了,被詭異力量侵蝕,而後他們的肉身再通靈,才走出十大始祖。

    真相是,原本的他們都死去了,取而代之的是,新生的詭異真靈在伴著早已不祥的肉身。

    一切力量之源頭,詭異誕生的原點,都出自那埋銅棺的土坑以及高原。

    “你們知道原初物質是什麼嗎?”始祖最終忍住了,沒有沖出高原,身在厄土中繼續療傷,但是,隔著無數的宇宙時空,依舊將清晰的話語投送在三位仙帝的心頭,令他們愈發的敬畏。

    “很可能就是三世銅棺主人的骨灰啊!”一位始祖低語道。

    風很大,撕裂了天穹,血色浪濤濺起,像是有億萬強者化出身影,但最終又炸碎了,成為浪花,一片又一片殘破的大世界在不斷生滅。

    祭海,不寧靜,仙帝獻祭之地陰森無比,慢慢模糊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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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9-24 23:10:17 |只看該作者
第1660章 在破敗中崛起

    風雪停了,天地間白茫茫一片,白的刺眼,像是舉世縞素,有些慘烈,在無聲的祭奠過去。

    楚風宛若一個死人,橫躺在冰雪下,寒氣雖刺骨,也不如他心中的冷,只覺得冰寂,人生失去了意義。

    他與死屍無異,不想動,不想思,不想讓心神複蘇,只想這樣寂靜的躺在冰冷的凍土上,不願醒來。

    活著,對他來說是一種痛苦,有無盡的傷,他接受不了那些故人的死亡,更不能去想妻兒慘烈橫死的畫面,那些如刀如劍,每一次落下,他的心口都濺起大片的血,戮痛他的心,他的魂。

    死去或許很簡單,一切痛苦都可以結束,再也沒有了傷感,不會再痛的發瘋,然而內心最深處有他自己最為虛弱與模糊的聲音再回響,我……不能死,還未複仇!

    直到有一天,驚雷震耳,楚風才從麻木的世界中回轉一縷心神,冰雪融化了,他躺在泥濘而缺少生機的土地上,在春雷聲中,被短暫的震醒。

    但很快,他眼前便又是血一樣的紅色,一聲長嚎,若野獸發狂,似瘋掉的囚徒撞擊監牢,他披頭散發,單膝跪在地上,大口的喘息。

    一朝朝一暮暮,全部浮現在心頭,那種讓他窒息的慘烈畫面再次出現,讓他發瘋,讓他嘶吼,然後,他踉蹌著起身,在大地上奔跑了起來。

    無論誰看到都會認為這是一個徹底瘋掉的人,沒有了精氣神,有的只是痛苦與野獸般的低吼,眼神散亂,帶著血色。

    直到夜晚來臨,楚風也不知道奔行出去多少里,這才砰的一聲,摔倒在荒蕪的大地上,胸痛劇烈起伏,眼中血色稍退,從發瘋中清醒了不少。

    他低頭看向雙手,還有殘血未幹,又看向身上破爛的戰衣,也有觸目驚醒的淒艷的紅,那是親子身體瓦解後濺落出來的血,也是那個孩子最後留下的痕跡。

    楚風心痛的又要發瘋了,他雙手抱在胸前,護著殘破戰衣上的殘血,慘然仰頭望天,眼中是無盡的絕望。

    “只剩下這些了……”楚風看著身上的殘血,像是在抱著世間最珍貴之物,怕一眨眼就消散,再也見不到。

    他沒有淚可落了,但卻嗚咽著,心口撕裂的痛,點點滴滴的回憶像是無數柄仙劍刺在心頭,越是不想回憶,當日種種越是清晰,密密麻麻的刀槍劍戟落下,讓他的心千瘡百孔,血液不斷濺起。

    當日的畫面,像是一座沈重的血色大山壓落下來,讓他幾欲粉身碎骨,痛到要窒息。

    夜風不算小,吹起楚風的發絲,竟是灰白色,暗淡沒有一點光澤,他看到胸前揚起的長發,一陣出神。

    曾經嬉笑怒罵的他,血氣方剛入紅塵,燦爛行走天下,也曾意氣風發,只手壓翻同代中各路敵。

    到如今卻是無盡的頹廢,酸澀,痛苦,自信與強勢的光芒全都消退了,只剩下沈默,還有黯然。

    他茫然的擡起頭,無力,沮喪,絕望,哪怕重新回過神,不再像死屍般躺在地上,可他卻也覺得,曾經的自己死去了,有多少往事可以重來,有多少歡笑可以再現,他再也不是那個年少入紅塵、燦爛走天下的他,人未老,長發已灰白,他整張面孔雖然因為實力的緣故,還是青年的樣子,但卻是蒼白的,沒有一絲的血色。

    “我也曾意氣風發闖天下,壯誌淩雲,想殺遍詭異敵,可是而今,卻什麼都沒有剩下!”

    他失去了所有的親人,朋友,還有那些璀璨的人傑,都不在了,全部戰死,只剩下他自己。

    昔日年輕的楚風什麼都不在乎,總是掛著如朝霞般晃人眼的笑容,如今全都不在了,氣質大變,不複往昔,他在自問,我死了嗎?舉世茫茫,再無留戀,整個人都是灰暗的,心中沒有了光彩,只剩下暗淡。

    直到很久後,楚風顫抖著,將手上的血也盡數留在殘破的戰衣上,小心翼翼,像是抱著自己的親子,輕柔地放進石罐中,珍藏在不可打破的空間中,也珍藏在滿是傷痛的記憶中。

    月亮很大,照的地上明晃晃,皎潔月輝映照出昔日人間萬種璀璨,楚風神情恍惚,似乎看到了眾生百相,見到了曾經的紅塵大世,望到了一個又一個朦朧的故人,在遠方沖他笑,沖他揮手。

    可是,他向前走,努力望去,卻是什麼都不見了,圓月下,大世成墟,望不盡的荒涼,孤狼長嚎,猶若哭泣,墳冢遍地,路邊隨處可見殘骨,怎一個淒涼與蕭索。

    楚風搖搖晃晃地前行,整個時代都葬下去了,舉世茫茫,只剩下他自己了嗎?

    天上明月照,可這人世間卻再也回不到過往,月還是那月,萬古前映照煌煌大世,人間璀璨,千古風流,而今明月雖依舊,但人間皆為過往,斷壁殘垣,蓋世的英雄,不老的紅顏,都化為塵土去。

    他稍微清醒,不再發瘋,卻是忍不住想慟哭,掩不住心中的酸與痛,想落淚,卻只能發出嘶啞的低吼。

    明月照古今,月光朦朧,卻一點也不柔和,像是一張冰冷的薄紗,寒意刺骨,遮不住萬古的悲涼。

    多少英傑盡成過往,多少燦爛盡葬殘墟下,歷史的長空,輝煌的長卷,皆焚為灰燼,望遍那大世,只留下他一人,獨伴殘墟。

    楚風黯然獨行,前路一片灰暗,找不到一個同行者,他的心中有無盡的悵然,淒涼,從未有過的孤獨,體會到了萬古的淒寂。

    很多天過去了,楚風不知身在何方,發瘋過,渾噩過,始終走不出心中的暗淡區域,看不到光。

    他告訴自己,要活著,要變強,不能永遠的頹廢下去,但卻控制不住自己,長時間沈浸在過去,想那些人,想過往的種種,眼下的他只身一人能做什麼,能改變什麼嗎?

    最終的一戰,所有人都死了,殘活著的他,有什麼能力去改變這世間?

    他不會忘記,所有準仙帝殞落的畫面,連荒、葉、女帝等都戰死了,世間從此無帝,他一個人可以去對抗如滾滾洪流般的大勢嗎?

    縱然成為仙帝,只身踏過去,也要被碾壓成齏粉。

    死去的都是什麼人?都是一個個歷史時期的天花板,都是一個個大世的主角,都是各自時代的最為璀璨的人傑,卻在那最終一戰中,全部殞落了。

    楚風背靠在一塊山石上,心中有痛卻無力。

    那些人,那群映照在長空下的身影,是史上燦爛英雄的大集結,全部匯聚在一起,所有英傑齊出,可終究還是沒有戰勝詭異,最終帝落人殤,皆戰死,英靈心願未了,郁氣冷了熱血,堵了胸腔。

    “帝落諸世傷,聖賢皆葬殘墟下!”楚風踉踉蹌蹌,在黑夜中獨行,沒有目標,沒有方向,只有他一個人嘶啞的話語在夜空下回蕩。

    他看不清前路,那麼多人都死了,他曾有吞天誌,更有複仇意,可是最終又茫然無力,他一個人如何戰勝整片高原,四位始祖,三位仙帝,數之不盡的詭異生靈,且厄土中金字塔頂端的戰力還能不斷複活……

    楚風一走就是幾個月,踏過殘破的山河,走過破敗的廢墟,不知道這是哪一方大世界,赤地千萬里,始終不見人煙。

    他時清醒,時渾噩,頹廢著,但卻活著,漫無目的的行走,經常瘋瘋癲癲,成為了名副其實的楚瘋子,若是讓故人看到,也會忍不住為他落淚傷感,曾經的他什麼人都敢招惹,天不怕地不怕的楚風魔頭,竟然瘋了,淒烈到這步田地。

    清醒過來,他就不顧一切的奔跑在大地上,疲了累了,就直接倒在地上,一動不動,仰頭看著日月星辰,無眠,無聲。

    他在心中告訴自己,要掃平心靈中的灰暗,不要再頹廢,終究要面對那血淋淋的現實,哪怕未來不敵,他也應該要振作起來了,大世盡葬去,只剩下他一個人了,他不起來複仇,還有誰能站出?

    他發瘋,奔跑,無眠,仰天橫躺,只是為了撫平心中無盡的傷,他想以時光療傷,讓那千瘡百孔的心口愈合。

    他對自己說,蟄伏,調整,適應,我終究是要站出去,要去面對厄土,面對那片恐怖的高原!

    跌跌撞撞,走走停停,楚風在慢慢地療心傷,沒有人可以交流,看不到過往的人間紅塵萬象,只有殘存的野獸偶爾可見。

    楚風發瘋的日子變少了,但是人卻越發的沈默,行走在這片破敗的大地上,一走就是近兩年。

    直到有一天,他發現了人跡,看到了殘墟上的村莊,重建的城池,這個世界的人類終究是沒有死盡。

    此外,他也相繼看到了其他的種族,大地上雖然一片殘破,但不少族群還是活了下來,只是人很少罷了。

    楚風走過各族一片又一片的棲居地,這個世界不少區域受到波及,赤地千萬里,但也有部分區域保留下原始的風貌,受損不是很嚴重。

    直到有一天,楚風心累了,疲倦了,在一座小城中停了下來,沒有心思想其他,沒有什麼講究,徑直躺在路邊就睡,他告訴自己該跳脫出來了,在這久違的紅塵中小憩,終將要掃盡陰霾與頹廢,驅散心中的暗淡。

    什麼形象,榮辱,這一路上他早已拋卻了,想走就走,想倒下身軀就倒下身軀,毫不在意路人的目光。

    現在的他衣衫襤褸,灰白發絲很亂,臉上缺少血色,像是就一個久病的人倒在路上,昏沈著。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楚風被人輕輕的觸碰,他睜開眼,看著周圍的景物與人。

    殘破的小城,不寬的街道,行人匆匆,兩年過去,昔日的大劫依舊未曾讓人從恐懼中徹底恢複過來。

    這時,一個不過四五歲的孩子正在他身邊,是這個小童輕輕觸碰楚風,將他喚醒了。

    他的小臉臟兮兮,身上的小衣服比楚風的還還要破爛,只有一雙眼睛很純凈,但現在卻怯怯的,有些害怕楚風。

    這個孩子的小手舉著半個饃,小心心翼翼,像是珍寶般,怕丟失了它,雙手捧著,有些不舍的送向楚風。

    楚風一怔,才醒過來,還沒有回過神。

    小童啊啊的叫著,再次示意楚風,將饃送了過來。

    他是一個小啞巴,不會開口說話,只能啊啊的叫著,用行動來表達。

    楚風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看了看附近,同時也明白了小童的處境,他是一個小要飯的,是個可憐的小乞丐。

    楚風一聲嘆息,這個孩子的心很善,這麼小,不過四五歲,還是個啞巴,竟將自己難得討要來的食物分給他。

    很快,小童又比劃了一下,指著遠處一個躺在街道角落里的老人,帶著怯弱的笑,啊啊的說著什麼。

    楚風的感知何其強大,明白了他的意思,那是小童相依為命的爺爺,曾告訴小童,躺在路邊的楚風可能病了,餓了,昏迷在此。

    忽然,楚風的臉色很快僵住了,那個老人已經死去有兩個時辰了,屍體都有些冷了。

    可是,這個孩子卻根本不知。

    小童啊啊的叫了兩聲,用力掰下一塊饃,輕輕的放在楚風手中,然後轉身,跑到街道的角落那里,滿臉開心的笑,輕輕搖動那個老人,啊啊的叫著,舉著饃,想要給他吃。

    這一刻,楚風的鼻子發酸,這個可憐的小乞丐,懂事的孩子,還不知道自己的爺爺已經死去了。

    小童啊啊的叫了幾聲,沒有將自己的爺爺喚醒,便輕輕的將一條薄薄的、破爛的被子為老人蓋好身體,安心等著爺爺醒來,不時低頭看著手中的饃,露出開心與滿足的笑容,自己卻舍不得吃。

    這一刻,楚風的心被觸動了,這樣樸質的孩子,這樣一個連說話能力都喪失的幼童,沒心沒肺,無比滿足的純凈笑容,讓他鼻子發酸。

    小童與老人間這簡簡單單的人世間的情,讓楚風心中的暗淡區域像是一下子被驅散了,他感覺到了久違的暖流在心間湧動。

    四五歲的孩子很懵懂,很多事都不知道,不懂,他開心的捧著饃,守著老人,根本不知道相依為命的爺爺已經死去的真相。

    當看到楚風看過來,他會羞澀與怯怯的笑一下,啊啊的叫兩聲,像是在仗著膽子打招呼。

    一瞬間,楚風的熱淚滾落了出來,他想到了親子楚安,自己沒有保護好他,更是沒有陪他成長,連一天都沒有伴在他的身邊,楚安小時候怎樣,也像小童這樣單純可憐可愛嗎?

    一剎那,楚風心中有些痛,早已幹涸到再也流不出淚的雙眼徹底模糊了,他努力去想親子小時候到底什麼樣子,是什麼樣的狀態,蹣跚學步,牙牙學語……

    楚風顫抖了,仰天,不想再落淚,可是卻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他沒有見過楚安小時候的樣子,只能不斷的去想,心中一個小小的身影,逐漸的清晰,與眼前的小童比較,他們的眼神都是那麼的純凈。

    沒有真正見過自己孩子幼年時的狀態,楚風將小童代入,兩者有些重合了。

    楚風忍不住走了過去,蹲下身來,輕輕抱住這個衣服破破爛爛的孩子。

    小童起初有些害怕,啊啊的叫了兩聲,討好的露出笑容,擋在自己爺爺的身前,但發現楚風在哭,而且只是在原地輕輕抱了他抱,並不是要強行帶走他,這才放下心來。

    略微遲疑,小童伸出臟兮兮的小手,小心地為楚風擦去臉上的熱淚。

    “我的孩子!”楚風哭了,在這一刻,將小童當抱住,視作自己的孩子,一剎那的情感共鳴,他忍不住,情感決堤,不斷滾下熱淚。

    小童有些害怕了,膽怯的啊啊著,像是在小聲的安慰楚風,可他不會說話,只能傳出單調的音節。

    “好孩子,你才這麼小,就在安慰我嗎,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孩子!”楚風抱起小童,心中有酸,有苦,有痛,也有憐惜,這個孩子深深地的觸動了他的心,他要將這個孩子好好的養大。

    楚風瞞著小童將那個老人安葬了,在小童懵懂的目光中,他一遍又一遍的騙他,說老人睡著後醒來,去遠行了,很久後才能回來,接下來他會帶著他一起生活,等老人回家。

    不算完全欺騙,楚風在這個小城居住下來,有了家,屬於他與小童兩個人的小院,他暫時沒有什麼很高與很遠的規劃,只是想陪著這個不會說話的小童,將他養大。

    在他的心中,有太多的遺憾,缺失了很多應盡的義務,他沒有陪親子成長,沒有保護好他,楚風無比的渴望,夢想能回歸到楚安出生的幼年,彌補所有的缺憾。

    現在,他視小童為自己的孩子。

    經過起初的不安,害怕,落淚,以及想念那個老人後,小童漸漸適應了,隨著一日又一日的過去,他不再怯怯的,有了好吃的,有人親切的保護著他,陪在他身邊,他再次傻兮兮的笑了起來。

    一段時間後,楚風覺得自己心中冷冽的區域,那些暗淡的角落,徹底被暖意充滿了。

    他沒有將小童當成替代品,而是真的很喜歡這個孩子,徹底視作己出。

    為小童洗幹凈小臉,換上嶄新的衣服,楚風的心都跟著一顫,這個孩子的眼角眉梢真的和他有兩分相像。

    這是上天給予他的補償與饋贈嗎?

    不!

    經歷了太多,連所謂的上蒼都被化成了死地,楚風怎麼可能會相信所謂的上蒼與命運,都不過是詭異始祖隨手撕裂的東西。

    楚風以自己的超凡手段幫小童調理身體,他不再是個小啞巴,慢慢地恢複,能夠開口說話了。

    一年,兩年……多年過去,楚風陪著他長大,要看到他結婚生子,一生平和,圓滿。

    隨著小童漸漸長大,楚風的心也越來越燦爛,一掃陰霾氣,曾經有生氣的他在漸漸回來!

    “舉世進化者,曾經的英傑,幾乎都葬下去了,只剩下我自己,怎能容我頹廢?在這片殘破廢墟上,哪怕只余我一人,也終究要站出去!”

    小城十幾年的平凡生活,楚風的內心越來越平靜,眼睛越來越有神,他的心境完成了一次蛻變!

    “在破敗中崛起!”時間流逝,昔日的小童如今到了娶妻生子的年齡,而楚風自身的信念也越來越堅定,破敗的心,破敗的世界,都困不住他,終有一天,他會殺進那片高原!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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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1章 踏出自己的路

    曾經只會啊啊叫的小童如今長大了,他早已明白十幾年前的那一幕代表了什麼,躺在街道角落里睡熟不醒的爺爺其實死去了,那時孤苦伶仃、懵懂無知的他根本不明白,現如今回想,他又是傷感又是慶幸與感激。

    如果沒有在那一天遇到那個滿臉熱淚的灰白發絲的青年,年幼的他可能早已餓死、凍死死在路邊很多年了。

    楚風越來越平和,雖然心間有傷,曾被戳的鮮血橫流,但這麼多年的休養,調整,他已經適應了。

    而且,他的眼神越來越亮,心底中像是有一股火光在焚燒,通過雙目映照出來,要焚遍諸天。

    那是他不屈的鬥誌,是他洶湧澎湃的靈魂之光,熊熊燃燒,越發的刺目,耀眼!

    這亦是在心靈破敗中,在大世沈淪間,養出的雄渾、磅礴的戰意,他雖沈默著,但隨時準備再上路!

    昔日的小童,今天的楚康,越來越覺得養父不一樣了,身體中像是有雷霆,有閃電蟄伏,終有一天會綻放。

    當年,楚風暮氣沈沈,帶著熱淚收養了他,人未老,但心早已滄桑,讓小童都感觸到了他的悲傷。

    這些年,楚康發現,養父目光越來越平和,直至偶爾眼底深處有閃電般的光束劃過,他意識到,養父的過去有很多“故事”,傷過,疲倦過,如今在複蘇,喚醒了心底中固有的強大信念!

    “好孩子!”楚風很慶幸能遇到這樣一個孩子,小童當初是善良的,脆弱的,膽怯的,也是敏感的,很小時,就能察覺到他的心情心境。

    他能夠改變,與曾經的只會啊啊叫的小啞巴有很大的關系,他視為親子,彌補人生中的一段缺憾,體會到了那種父子才能有的親情與感動。

    所以,他冷下去的心,頹廢的精神,不斷改變,因為他不想讓一個孩子被他的灰暗情緒所感染,他必須要笑,要平和,要陽光起來,他希望跟在他身邊的小童能夠身心健康與快樂的成長。

    楚風對他毫無保留,當作親子,將滿腔的灰暗驅散,照顧他長大成人。

    這是比末法時代還可怕的絕靈時代,斷送了所有修行者的前路,少有人可以修行,縱然勉強入門,最終話也不過是低階進化者。

    楚風用心培養楚康,雖受限於如今這片幹涸的天地,殘缺的大世,小童無法突飛猛進,但依舊令他踏上了一條堅實的路。

    不過,楚風輕嘆,縱使他的竭盡所能的鋪路,以楚康的狀態來說,也無法踏足長生領域。

    這片天地,根本不適合進化了,絕了所有人的前景。

    即便是楚風自己,現在還不是紅塵仙,在這絕靈的年代,如果不能夠奮力越過那道天塹,最終也會歸於黃土中。

    這是比末法時代還可怕的“殘墟歲月”。

    當今,什麼路都斷了,昔年一戰後,道崩了,秩序被撕裂了,更有三位至高生靈斬出天意一刀,割裂命運,送葬仙王,殘余的刀痕依舊在蕩漾,很多個時代過去,恐怕都會有影響。

    楚風有時會輕嘆,即使他身上有妙法,可幫楚康踏上這條路,可是這天地有缺,法則不存,靈氣幹枯,一切都成墟了,楚康用盡力氣多半也難以貫通前路,最多也只是能活上一兩千年。

    在過去,這是不可想象的,許多實力不是很強的進化者都有數千年的壽元。

    而實力高深者,則是動輒數以萬載。

    就不更要說,還有從史前時代活下來的老怪物了,生命實在太久遠了。

    楚康倒是看的開,年齡雖然不大,但卻非常豁達,用他自己的話說,他本是一個會餓死在路邊的小啞巴、小乞丐,能夠好好的活著,順利長大成人,遠比許多人都幸運,再說,他從未想過長生。

    楚風也只能無聲的點頭,這已經不是他當年的時代,在這絕靈的天地中,還能奢求什麼?

    況且,所有人的心境也都不一樣了。

    近些年來,楚風發現一個可怕的事實,在時光中,在歲月間,無聲無息,舊時英靈的傳說都暗淡了,模糊了,最後更是……磨滅了!

    以楚康為例,這是楚風用盡心血培養起來的年輕進化者,在這片殘墟世界中無比難得了,同輩中,恐怕再無這樣的人。

    可是,他卻記不住那些前賢的名字。

    須知,楚風在他很小的時候,就開始一遍又一遍的當作故事,當作神話,將那些可歌可泣的人講給他聽。

    幼年時期的楚康,曾經很神往,每一次都纏著他,恨不得讓他說個通宵,將那些人傑,將那些殞落的英靈的過往,全部說上幾遍。

    可是,隨著光陰流轉,小童幼年甚至能夠背誦出來的英傑往事,卻都被他漸漸遺忘了。

    在他成長的過程中,楚風試過,多次講述那些真實的故事,雖然很快就能吸引楚康的心神,非常感興趣去聽,但是要不了多久,他依舊會是無知無覺間忘掉。

    如今,楚康長大了,在絕靈時代中,已經算是一名難得的超凡進化者,可是那些人,那些歷史中真實存在的過的英雄,卻也只能在他腦中停駐短暫的片刻,當楚風講完後,那些記憶很快就會從楚康的腦中消失。

    甚至,近些年來,即便是楚風自己都對有些燦爛的舊時身影有了幾許陌生感。

    這讓他驚悚,恐懼,他怎能忘記那些人?

    在一個夜晚,他曾抱著酒壇,獨自一人在殘破的山川大地間行走,追憶曾經的英傑,他告訴自己,永遠不能忘記。

    最終,即便心底的那些身影略微暗淡了一些,但他終究是保住了那些畫面,那些讓他黯然神傷的人與事,永藏心底。

    他知道,應該與石罐有關,如果沒有它在身上,他或許也會遺忘所有。

    可怕的厄土,恐怖的始祖,無情仙帝的天意一刀,他們葬下了諸世,破滅的不僅是山河,還有人們心中的絢爛,都埋在了過去,將那一幕幕悲壯的過往磨滅了,將那些可歌可泣的人所留下的最後痕跡也抹除了。

    隨後的幾年,楚風確信,整片世界所有人都遺忘了那些曾守護過片山川星空的人,忘記了曾經有那樣一群逆沖向天化成血化成光的身影,舉世茫茫,沒有人記得他們了。

    無需多想,盡管楚風無法離開這片殘破的大世界,但是卻能夠猜測到,其他有生靈大世界中,一樣如此。

    那些讓人想起來就流淚的人,那群英靈,都被世人徹底忘卻了,從整片古史中消失,被徹底磨滅。

    這一天,楚風無比的傷感,帶著酒,只身一人在廢墟中祭奠。

    同時,他想到了諸世破碎、所有英傑殞落那一天在戰場上曾經響起的淒涼聲音:“千秋後,誰能執筆,書寫英靈功績,怕是那萬古後,秋風掃千丘,只剩下一片廢墟,聖賢世間無痕無跡,無從憶起……”

    千秋未過,世間就已沒有了他們的痕跡,楚風有種想哭的沖動,這一天他獨自一人在斷壁殘垣間仰首望天,獨坐瓦礫上,很久都沒有動。

    ……

    楚康成婚了,是小城中一個聰慧明媚的姑娘,事實上他們早就認識了,少年時就經常有往來,有交集。

    楚風早些年時,便已經開始傳授這個少女進化之法,他觀察過,認可她的品行,希望她在今後的歲月中能夠陪著楚康一同走下去很久。

    歲月如梭,百余年過去了,楚風的灰白發絲徹底轉化為灰發,時光沒有在他臉上留下多少痕跡,相反從發色來看,似乎更是年輕了一些。

    楚康與他的妻子在修行路上穩步前行,但是,終究生錯了時代,在楚風全力幫助下,路雖然還未斷,但卻看不到光明的彼岸。

    他們知道,終究也只是在紅塵中爭渡的失敗者,最後還是要死去。

    不過,他們沒有遺憾了,兒孫滿堂,在這個時代,他們自身已經遠超普通人,甚至勝過無數的進化者。

    楚風未到傳說中的紅塵仙層次,無法撕裂這個大世界,便意味著始終離不開這片天地,想去昔日的舊地走一走看一看都不能。

    他確信,當年沒有來過這個世界。

    最終一戰時,女帝出手,將少數幾人送走,是不可預測的路,楚風現在都不知道這是怎樣的大世界。

    顯然,女帝當初趁始祖退進高原時,只是竭盡所能與隨機的創造了一些生路,並無法預料終點在哪里。

    這些年,楚風看著楚康長大,他開始經常離開小城,並且時間越來越長了,在山川中行走,廢墟中尋覓,他想找到關於過去更多的痕跡,也是在體悟自己的法與路,也不時出現在各座有生靈的城池間,感悟紅塵中的種種真實與生動。

    千年後,楚康的妻子老去了,已經不支,在這個時代,這已經算是修士中罕見的高壽者了。

    在最後的時光中,她很不舍,拉著楚康的手,曾經聰慧明媚的少女如今滿頭雪白發絲,蒼老無比,臉上布滿了皺紋。

    楚康拉著她的手,安慰道:“不怕,我很快就會來陪你。”

    他們感情很深,面對死亡時沒有恐懼,有的只是不舍,他們早有約定,死後同葬一起,在地下也是夫妻,不會分離。

    “不,你晚些來。”曾經的少女,如今衰老的不成樣子的老嫗,渾濁的老眼中蘊含著淚,目光柔和了,告訴他不急,不要慌張的趕路,她不允許他提前去相見。

    楚風來了,看著這一幕,他又一次心有感觸,這是紅塵中的生離死別,其實與他們當年那代人的死別有些許相通之處,都是人之至性,一個是小我,令一個卻是大到悲壯之極讓人窒息,令他的心緒有了起伏。

    千余年過去,楚風的灰發變成了黑發,他似乎狀態更好了。

    最後,楚風割裂手腕,以自己的血為藥,為楚康的妻子續命。

    效果是驚人的,在這天地絕靈的年代,所有藥草的藥性都退化的大環境,他的血後已算是最珍貴的大藥了。

    楚康的妻子活了下來,甚至變得年輕了不少。

    楚風也為老去的楚康準備了藥血,但是,他猶豫了,只飲下少許,便跪在楚風的面前,叩首道:“父親,我……沒什麼雄心壯誌,從未想過長生,能夠遇上您,是我此生最大的幸運……”

    他自幼心善,懂得感恩,但卻發現,沒有什麼可以報答楚風,似乎只有常伴父親身邊,才是唯一的回報了。

    可是,他卻知道,自己不可能長久的走下去了,終究是要陪妻子離世。

    楚風點了點頭,他不強留,因為,本身也留不住,在這個年代連他自己都要爭渡,拼盡力量才有機會成就紅塵仙果位,要經歷死劫。

    他沒有辦法讓心中早有決斷的楚康陪著他上路,事實上,他現階段也無法幫人逆天改命。

    又過了八百余年,楚康夫妻二人終究是走到了生命的終點,最後這一天楚風趕了回來,為他們送行,他們掙紮著起身,要跪下去,但立刻被阻止了,這一日兩人帶著笑,平和地離世而去。

    楚風傷感,在這個時代,兩人對他來說,已經算是最為重要的人,被視為親生的孩子。

    他親手將兩人埋在選好的墓地中,久久凝視,不願離開。

    紅塵煉心,他不願涉及到自己的家人,但卻避不開,他只是想陪自己的孩子走過一生,尊重他們的選擇,最終依舊要面對這種心酸的畫面,看著兩個孩子慢慢老死在歲月中。

    雖然他不想這樣面對,但這卻也自然而然的符合了紅塵問仙路的歷程,刻意必敗,真心有成,自然而生。

    在這破敗的天地中,沒有靈粹可納,天地精華稀薄,唯有在這紅塵中去渡,去感悟,才能成就至強之身,以曾經破敗的心,蘊不滅的信念,如貝中珍珠的形成,肉與沙的糾纏爭鬥,血淋淋,方能磨礪出至堅至強的意誌,才會有超越其他仙級進化者的道果。

    最後的親人逝去,舉世茫茫,只身獨立,楚風嘆息,真的再也看不到同時代的人了。

    楚康有不少後代,但相隔很多代後,他們都不認識楚風,而楚風也不願再與那些年輕的面孔有過多的交集,在這個時代,付出真心,最終收獲的都是傷感。

    送走親人一次後,他就不想再經歷第二次了。

    此後,楚風徹底離開了這座小城,走向無垠的大地深處,路過一個又一個種族的國度,走過無盡的山河。

    在此過程中,楚風始終沒有動用石罐中僅存的那顆種子,縱然有時找到稀有的異土,他也只是收藏起來,並未嘗試讓種子生根發芽。

    紅塵爭渡,這才開始,他要堅定的走下去,依靠自己的力量打破桎梏,成就紅塵仙。

    關於種子,他不是放棄了,而是等到靠自己突破後,再去體驗花粉路,看能否進一步在同境界的極盡給予自身彌補,甚至提升。

    因為,他想要最強大的道果!

    他的敵人太強,如果他不能夠在每個境界都走到極點晉階,那麼他的修行毫無意義。

    前路可怕,厄土中的數位始祖給予了他無邊的壓力感,連荒與葉都戰死了,他只身如何去決戰?

    現階段,他還沒有任何殺死始祖的辦法,有的只能是腳踏實地,穩步的前行,走最強的路!

    無論是哪個進化體系,都繞不開紅塵仙,這是必經的節點,所以他放下了種子。

    甚至,他已經在揣摩自己的路,任何人想走到絕巔,想真正無敵天下,都必須要有自身獨一無二的路才行。

    “學我者生,似我者死。”

    這是死去的英靈中,有人告誡後人的話,一代一代流傳下來,楚風覺得,的確很有道理,無價。

    任你天賦再高,資質再好,如果最終不能走出自己的路,也不過是笨拙的模仿他人,走不到最高處。

    只有自己才能明白,什麼才是最適合自己的,自身的感悟,自身關鍵節點踏出的有靈性的路,那才是最強的。

    學前人法,看諸賢的經書,那是積累,那是初步上路,最後,一定要有自己的道。

    這些年來,楚風為了走最強路,一直在摸索著前行。

    花粉路的法,他擁有各種法門,此外妖妖將女帝的經書也傳給了他,這是無價之寶,可以參悟,可以去借鑒,回過頭再完善自己的路。

    想到妖妖,哪怕過去了很多年,他也一陣的心中發堵,黯然神傷,太可惜,太遺憾,那樣一個光芒照人間的女子,如果給她時間成長,會走到什麼領域,根本無法預料,她的天賦太驚人,沒有上限。

    “其實,我早已有了方向。”楚風輕語,這些年,他大致確定了自己要走的路。

    但現階段,還是主要以積累為主,沒到完全踏自己路的時候。

    這一切都要等他成為紅塵仙再論,再去深入的研究。

    積累,不斷的夯實紅塵路,研讀各種經文,在未來拓出自己的路前,先行築下最堅固的根基。

    當楚風接近一萬歲時,黑發徹底白了,他摸著如雪的發絲,一陣默然,在這絕靈年代他漸漸老去了。

    他還未成仙,這樣下去,必然不可避免的要經歷前賢所記載的紅塵死劫。

    他不想避開,也避不開。

    “當年,我雖然借助過時間至寶修行,壽元有所損耗,但在那個年代,我是從血氣鼎盛時期活下來的,相對現世來說,折損的壽元不是很多。”

    畢竟,在那個時代,許多強大一些的修士動輒就是能夠活上百萬年的。

    楚風推演,依照他的身體狀態來說,在這絕靈年代,他可以活上一萬多歲,最少還有千余年可活,再樂觀一些的話,或許有數千年的生命歲月。

    花粉進化路,前人留下的經文很多,更有女帝走過的路,無敵光彩似透過萬古時空傳來。

    楚風研讀,開始為紅塵死劫做準備。

    他堅信,他可以成功,在這條路的盡頭,在老死前,再活出新生來。

    數千年後,楚風全身血液暗淡,周身老化的極其嚴重,幾乎要坐化在歲月中了,但在他體內有一團光不熄,那是一團血精,起初柔和,到最後越發的璀璨。

    這是他經歷的第一次紅塵死劫,他早已在大膽的嘗試,初步探索與踏出了自己的路與法,以身體為山川,刻畫場域,培育血液大藥。

    老化的軀體為山川土壤,早年特異截取的一團血精在身體場域中培育,到了而今,藥香撲鼻,生命光輝綻放。

    砰!

    最終,楚風的身體破碎了,瓦解了,但是卻也在血肉模糊間,有蓬勃的生機激蕩,血肉重塑,充滿生命力的身體重新組合了起來,他煥發出新的氣息,強大的新生力量湧動向四肢百骸。

    楚風活了過來,濃密的黑發披散,強健而如同仙金鑄成的血肉閃動著晶瑩的光澤,充滿了驚人的力量,此時他精氣神前所未有的充沛與強大!

    “我活出了第二世!”楚風自語,與古書中的記載印證,他非常清楚自身的狀態。

    他很強,初步成功了,但是紅塵仙的果位並未成就呢,在絕靈時代,他現在也只是又活出一世,不是真正意義上的長生不死。

    在接下來的歲月中,楚風揣摩各類進化經文,更是耗費心神研究場域,顯而易見,他的路就落在了場域上。

    在很早以前,就有人對他說過了,他在場域上的天賦更勝過修行天賦。

    然而,成為場域這一領域的翹楚,領軍人物,從來不是他的目標,便是如今也如此,他只是借助場域,要開創出自己不一樣的進化路。

    光陰流轉,又是一生要結束了,楚風再次蒼老,而這一次的壽命比上一世還要長,在這絕靈年代顯得無比驚人。

    此生,楚風以場域結合精神,在靈魂火光中構建各種場域符文,他藉此面對這一世的紅塵死劫。

    砰!

    當此世接近坐化那一天,楚風的靈魂海炸開了,但是一顆晶瑩的靈魂種子浴火重生,在衰竭的火光中生長,強大了起來,而後附著向蒼老的軀體,轟隆一聲,在很激烈與危險的蛻變中,他又獲得了一次新生。

    歲月流轉,楚風一個人看遍大世的悲涼與孤寂,他所在的這片大天地中,也不知道換了多少代人。

    他努力的活著,不斷的對抗紅塵死劫,很多萬年過去了,他每次都在坐化前艱難而驚險的完成蛻變,終是活出了第四世。

    當有一天,楚風再次走向那座小城,想去看一看楚康曾生活的地方,他發現,一切都變了,無比的陌生。

    很多萬年過去,對他來說是第四世新生,但人間卻不知道多少個時代了,一茬兒又一茬兒的人老死,原來的城池都早已化廢墟,在更遠方,有一個強大的人類國度統馭著這片疆土。

    事實上,這種國度都已經更疊不知道多少了,根本數之不過來。

    數萬年,普通人的世界變遷,早已是滄海桑田,大世浮沈,全都不同了,很難再找到當初的痕跡。

    楚風行走在這片大地上的一座巨城中,比當年的小城也不知道壯闊了多少倍,城中車水馬龍,人來人往,摩肩擦踵,可謂繁華到了鼎盛。

    可在這萬丈紅塵中,楚風只身行走,感覺到的只是無比的蕭索,舉世寂靜,像是只有他一個人活著。那滾滾紅塵中的人,都與他擦肩而過,又迅速遠去,他一聲輕嘆,只身獨往。

    時光以不可阻擋之勢前行,楚風自己都快遺忘了,究竟經歷了多少世,最終他以山川為宣紙,以大天地為背景,潑墨自己的人生畫卷。

    山河被刻上了場域,成為孕育他新生的“母體”,最終,他成功了,以衰老之體走進去,以新生的仙體走出來!

    再次新生的這一世他沒有再衰老,他知道,連著活了很多世,不斷化解紅塵死劫,最終他成功了,一世比一世強,徹底晉階到了紅塵仙領域中,成就至強道果。

    “我站在了新的起點上,終是要踏自己的路了!”楚風自語,早已掃盡所有的頹廢,如今的他,信念強大無匹,哪怕自身實力還不夠,但早下定決心,要掃平厄土,滅盡詭異!

    只是,再回首,他也輕輕一嘆,終究是找不到一個同行者了,早已沒有同時代的人,舉世茫茫,唯有他一人還在進化路上前行,絕靈時代極盡漫長,再無後來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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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2章 踽踽前行,以身立道

    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這註定是一條孤獨的路,舉世茫茫,唯有只身獨往。

    並未淩絕頂,只是前賢皆逝,後人路斷送,到如今只剩下楚風一人,在殘墟上,在破敗的大世中,他自己於迷霧間踽踽而行。

    他想找一個說話的人都不能,沒有人能理解他的心情,他與整個時代格格不入,與他有關的人與物皆在滄海桑田中化作灰燼,成為泡影。

    縱然站在人海中,四周繁華璀璨,可是他心中卻有萬古化不開的的孤獨,整片紅塵盛世也擋不住他心中的冷寂。

    楚風自巨城中穿行而過,萬丈紅塵,無數人,都成為他路上的風景,而反過來,他自身也是這世間一道幽靜的點綴。

    他用力搖了搖頭,沒有什麼不可以接受,哪怕只剩下他一個人了,他也不會駐足,終有一日會氣吞萬古,殺向厄土!

    數十萬年來,他活出一世又一世,不斷新生,脫胎換骨,楚風確定自己很強大了。

    昔年,他就已經可敵仙級生物,如今成為真正的紅塵仙,他自然越發的深不可測,毫無疑問,只手就可鎮殺仙級進化者,一人能掃諸世仙。

    但他沒有絲毫的喜悅,最終能夠成就準仙帝者,哪個不曾走到這一步?就更遑論是路盡級生物。

    他要走的路還很漫長,自此後,他需要走出屬於自身的路,一切都只是開始。

    眼下他沒有敵手,無法去找詭異生物驗證,現階段他需要蟄伏,低調隱忍,當有朝一日可以匹敵始祖,需要他沖霄而起時,他將毫不猶豫的俯沖向厄土,血戰高原!

    縱然成為紅塵仙,也無雷霆出現,沒有天劫顯照。

    一如過去,與石罐有關,同時也有天地成墟的緣故。

    荒的雷池毀掉了,更有始祖摧毀大道,撕裂諸天秩序,還有至高生靈斬出天意一刀,哪還有什麼雷劫?

    “不需要天劫考驗,我自己的路就是最大的劫!”楚風輕語,再上路。

    他只需要做到最強,終有一天,他堅信雷劫縱然出現,在他面前也溫順無比,無需再用雷光礪體淬魂。

    絕靈時代,真的是一個不適合生靈修行的年代,這樣的世界讓許多天資超絕的人都會倍感絕望,沒有進化的基礎。

    即使是楚風,這些年來也深刻感受到了那種壓制,如一座沈重的大山壓在人的頭頂上方,讓進化者要窒息。

    靈氣幹涸,天地精粹稀薄到幾乎感應不到,怎麼去進化,如何去實現超凡?

    楚風能在這個年代成就紅塵仙,真的不易,終究是熬過了死劫,生命得以延續,不用再擔心老死在這特殊的年代了。

    然而,到了仙道領域後,他依舊感到棘手,雖然在很長的歲月中,都不會有壽命將盡之憂,但是想要快速進化卻很難。

    最為可怕的是,天地秩序斷裂,法則不全,大道崩散,這對仙道領域的生命體來說,是災難性的!

    因為,想要上進,想要再進化,他需要去參悟大道,需要去體悟秩序規則等,可這些都崩斷了,殘缺零落。

    楚風心頭一沈,他在紅塵中行走,在倒塌的名山大川間出沒,等了很多年,也不見天地“回暖”,甚至,那種壓制更恐怖了。

    再這樣下去的話,連最低層次的進化者都不可能出現了,舉世將無修士!

    事實上,楚風的擔憂不是沒有道理,走遍天下,當真再也沒有發現任何一位進化者。

    雖然極其艱難,但是,楚風並沒有放棄上進之路,絲毫不氣餒,依舊在翻閱經書,研究場域,走自己的路。

    他用心在打磨自身,從肉身到精神,他希冀更加圓滿,在這紅塵仙領域中應該有個極點才對。

    紅塵仙已經算是絕頂領域,可橫壓世間諸仙,但他堅信,在那仙之巔峰,有金字塔之極點,他必須要站在這個點上!

    他的處境異常艱難,感應不到大道,觸摸不到燦爛的規則秩序,世間只有那撕碎剩下的一鱗半爪的真義。

    楚風沖霄到域外,俯瞰整塊大陸,巨大無邊,下方的大地應該曾經是這片宇宙中一片特殊的祖地與凈土,但顯然如今一切都殘破了。

    他深入星空,偶爾發現有生命的星球,可上面靈粹更不可尋,大道愈發不顯,還遠不如那塊大陸。

    楚風知道,他該離開了,當撕裂大宇宙界壁,到其他大世界去,看一看不同的天地是否都如此貧瘠。

    哧!

    當日,一道光在黑暗的宇宙深處迸發,楚風以至強紅塵仙的力量劈開宇宙,離開了這片世界。

    相似的景,沒有太多出入的大環境,依舊是一片絕靈之地!

    楚風穿過混沌區域,突破進一個嶄新大世界中,並未見到絲毫的起色,到處都是斷裂的高山,縱是數十萬年過去,土層下也還保留著許多殘墟,靈氣幹枯,進化者斷層,人間再無修士。

    他心頭沈重,從此再無人可修行了嗎?

    楚風徒步行走在大地上,跨越山海,尋找過去的痕跡,想觸摸到殘留下來的大道與規則等,但他終究是失望了,依舊只找到少許殘碎的秩序。

    而且,隨著時間推移,情況還在惡化中。

    楚風找到很多遺跡,從當中發掘出一些殘存的石刻碑文典籍等,無論是與進化有關的記載,還是場域符文等,都被他收錄,尤其是後者更是被他重點收集。

    不過,他並未帶走原本,他堅信,終有一點會有春回大地時,這些殘留下來的玉書碑文等將成為火種,讓修士再現人間。

    楚風在這個世界探索殘墟,參悟自己的法與路,停駐了千余年。

    世間,更疊了不知道多少代人,但他確信,的確沒有一個修士了,千載光陰,他走遍天下,連一個初步踏上修行路上的生靈都沒有遇到。

    進化路已斷,所有地域無超凡,卻有科技文明興起,雖然很可觀,但是當想到始祖與仙帝的手段,楚風輕輕一嘆,這改變不了大勢。

    某一日,在星空盡頭,楚風又一次撕開大宇宙界壁,離開了這一界。

    楚風一個人前行,又是數萬年過去,他有些失望了,因為,始終不見春回大地,絕靈時代愈發殘酷。

    他探索著,追尋著,想要挖出所有古史,將各方大世界都找出來,重現昨日。

    終於有一天,他在進入某個規格極高的大世界後,感受到了不一樣的氣息,在這片宇宙中有……仙!

    這讓他振奮不已,找到了同行者嗎?

    不過,他很快又冷靜下來,除非是故人,不然他不應現身相見,他不想在未征伐厄土前,在人間留下可疑痕跡,避免路盡級生物發現端倪。

    謹慎些沒有錯誤,總比大意要好。

    他相信,以石罐遮掩氣息,外人很難感應到。

    楚風在這個世界蟄伏下來,除了挖掘古跡,搜羅各種經文典籍,越發深入的鉆研場域進化路外,他也在觀察這個世界的仙。

    這片宇宙依舊是絕靈之地,很嚴重,除卻十幾位真仙外,再無其他修士。

    殘存的仙級生靈,狀態都不是很好,有些人的本源有嚴重的傷,有些真仙竟盡顯老邁與疲憊之態。

    楚風明悟,連真仙也會慢慢變老嗎?只是這個過程極其緩慢而已,在絕靈時代便漸漸突顯了出來?

    難怪從未有人說真仙可永恒,果然有道理。

    最終,楚風悄無聲息的離開這個世界,因為,他不可能因為這些不認識的仙人而止步,他要走遍諸界,完善自己的道。

    這些年來他搜集到各種經書,碑文古冊等,印證自己的法,有很大的借鑒價值。

    在接下來的歲月里,楚風在其他宇宙也曾發現過仙人,或一兩人,或三五人,遠沒有之前那個世界的仙道生物多。

    時光匆匆,一晃眼又過去了十幾萬年,楚風確信,在這最為艱難的年代,他走到了仙之極點!

    在這個領域中,他再也無法前行了。

    他相信,面對成群成片的仙級進化者,他可以一路打穿過去,擡手就可滅掉這個層次的詭異生物。

    不久後,楚風再次前往那個規格極高的大世界,結果發現十幾位真仙中有的人境況越發的糟糕了。

    其中有兩人本源裂痕嚴重,異常的蒼老與疲憊,在絕靈時代,他們很難觸摸到大道,也無法大量吸納靈氣與天地精粹等,非常虛弱,長此以往下去,真有可能會出現仙人殞落的情景。

    事實上,因為有變故發生,真仙消亡這一天遠比楚風預料的還要早。

    這一日,天地中罕見的道痕居然浮現,最後凝聚成一柄模糊的刀,而後沿著莫名的軌跡斬落下來!

    “啊……”

    有真仙悲吼,有老去的進化者怒視天穹上那柄不清晰的屠刀,但卻無力改變什麼。

    當日,諸世真仙本源皆崩潰,所有真仙……盡殞落!

    曾經的天意一刀再現,連真仙都不放過,讓世間的進化者幾乎算是徹底絕滅了,再難找到修士。

    楚風親眼目睹了這一幕,握緊拳頭,沈默著,無力改變什麼,看著十幾位真仙相繼化道死去。

    他知道,石罐起了作用,遮蔽了一切,天意一刀沒有尋到他。

    絕靈時代,斷絕所有進化者的路與性命,這就是此世的真相!

    高原上,三位仙帝站在那里,一動不動,冷漠掃過諸世,沒有絲毫的情緒波動。

    那天意一刀,還是當年斬出的呢,不過在世間有殘余軌跡留下,現如今他們激發了那代表天命的殘刀,將並不放在眼中的真仙也收割盡了。

    “野草除盡,春耕會有時,先沈寂漫長歲月吧。”一位仙帝開口。

    始祖蟄伏在高原盡頭,而三位詭異仙帝也要去養傷了,並有可能會得到原初物質,那樣的話,有進軍始祖領域的可能。

    在相當漫長的歲月中,他們多半都不會出現了,怕外面出什麼意外,超出他們的掌控,所以激活了天命一刀。

    直到此日過去,三人留在外面的刀痕才算徹底消散,他們消失了,厄土歸於寂靜。

    ……

    鬥轉星移,歲月變遷,距離最終那一戰已經過去百余萬年了。

    楚風行走在各界,立身仙之極點,他並不焦躁,哪怕天地始終處在絕靈年代,他依舊平靜面對,走自己的路。

    他耐心的磨礪自我,從軀體到精神,他希望沒有一絲的瑕疵,在這一領域真正可以俯瞰諸世敵,一個人可以打殺厄土中所有同層次的生靈!

    他這樣嚴格要求自己,因為,他真的不知道,當未來某一天,他有資格殺入高原盡頭時,究竟要面對幾尊同層次的怪物。

    畢竟,那里有原初物質,有可以不斷讓始祖複活的詭異偉力。

    這一天,楚風開辟自己的路,演繹自己的法後,心神震動,場域進化路在他眼中愈發璀璨,有種大徹大悟之感。

    他俯視大地,聲音鏗鏘有力,道:“諸世間,大道崩散,規則秩序斷裂,難以觸及。既然沒有了道,那便由我自己來創道,立身之所,便是法則與秩序再誕生之地,由我開辟,以身立道!”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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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9-24 23:15:54 |只看該作者
第1663章 最初時誰在傳道

    諸世間,大道崩散,有的只是一鱗半爪的碎片,確實難以觸及,在這殘墟歲月間,進化者很可悲。

    或許也談不上悲,因為除卻楚風外,世間再無修士。

    楚風雙目深邃,以他為原點交織出一條條秩序神鏈,規則蔓延,沒入虛空中,道痕隱現,與破碎的山河共鳴。

    他在今天徹悟,無需向天求道,自身所在便有道痕,目之所及就是秩序。

    天地被打穿,大道被擊斷,各界成墟,可是,破敗中依舊有經文在翻篇,有真義在流轉,有前賢遺下經驗。

    所有這些經文、真義、經驗,都掛在世間,是那一草一木,是那一花一葉,是那一粒沙,是那雲帆滄海,是那山川星辰,是那萬物,呈現世間!

    最初時,誰在傳道?

    是先民自己觀山川,觸草木,入滄海,望星鬥,觸及萬物,如此才漸漸有了道!

    楚風立身在大地上,周身都是光,符文交織,以他為中心,勾勒出屬於他所理解的道痕。

    大道無形,虛幻飄渺,誰生來就觸及?原本是虛無的,是先民一步一步摸索出來的,是生靈自己開辟的。

    楚風效仿一代又一代先民,在山河中,從草木間,自萬物中來取!

    與先民相比,他的起點很高,已是仙之極點,無論是血肉還是魂光中都交織出自己的道痕。

    更何況,他選擇的是場域進化之路,更給予了他無限可能。

    場域是什麼?本就是從天地萬物入手,銘刻出超凡的符文,融草木蓬勃之氣,取山海磅礴之勢,借來星河璀璨之力……與萬物共鳴,無處不在!

    楚風走場域進化路,並非要在世間去布置各種場域,而是要以場域來實在自身的進化,化萬物為己用。

    偉力在何方?在滄海中,在青冥里,在星辰間,無處不在,掛於宇宙萬物上!

    這就是楚風的路,是適合他的道,殘墟歲月,無形的大道被崩散,在世間不顯,那他就從有形的萬物中去找,去探索,去開辟。

    並非一朝頓悟,這麼多年來,他一直在這條路上前行,今日只是感觸最為強烈而已。

    在當年明確了自身的路後,他就在迷霧中踽踽前行,沒有同行者,他便自己開道向前走。

    楚風雙目燦燦,當年的火眼金睛,如今早已進化到不可思議的境地,成就紅塵仙後,又立身極點,他的雙目似乎可以洞徹幽冥,望穿世間萬物。

    他看向前方的巍峨山體,縱然斷裂了,也有雄渾磅礴之勢。

    一瞬間,這壯闊的山地在他眼中濃縮成一片符文,那是山河之力。

    楚風向前走,觀山川,如同在翻閱一篇又一片山河書卷,一些符文在他眼中迅速流轉而過。

    他走走停停,與萬物共鳴,山川為書,觀自然紋理,誦讀山勢間力量的本質,皆化作場域符文。

    山川中,更曾有前賢曾駐足,鐫刻下痕跡,在歲月中不曾徹底磨滅。

    楚風如先民般,從原初入手,自萬物中摘取所需,但比前人更有優勢,畢竟,他鉆研場域,直接從本源探索。

    所以,在這絕靈時代,他無懼,踏出了屬於自己的路,在他眼中,一粒塵,一株草,山川萬物,皆為經書,等待誦讀。

    或許,有許多“自然經文”意義不大,缺少偉力,但是,濃縮的符文,閃耀的紋理,終究蘊含著一些璀璨光彩。

    他提煉,摘取,演繹出密密麻麻的符文,怎能沒有收獲?

    在日複一日的積澱中,他在開辟自己的路,以身立道,在他周圍,有晶瑩的符號排列,如星鬥懸掛,演繹秩序,漸漸的,道痕交織。

    萬物本就是場域的有形之體所在。

    楚風日複一日,年複一年,行走在山川間,出沒廢墟舊土前,不斷開道向前。

    楚風沈浸在這種探索中,不斷有新的感悟,越發覺得場域進化路最適合他,每天都有新的收獲。

    尤其是,世間存在特殊的地勢,而且數量不算少,比如落日坡,立身在那里,他仿佛見證了歷史中那個神話時代的重新上演。

    恍惚間,他看到一顆大星,被仙人從那世外猛然投擲而來,蘊含著毀天滅地的力量,震斷秩序,擊穿大界之壁,即將轟落而至,擊沈這片大地。

    地面上,有先民彎弓搭箭,符文焚燒,無窮的力量激蕩,箭羽貫穿天穹,在域外將那顆被真仙投擲而來的星球射爆。

    一瞬間,各種絢爛的符文綻放,某種非常本質的紋理,投影在這片坡地中,形成一片絕地。

    它造就出一片特殊的地勢,有落日之力。

    楚風驚異,這是他第一次通過地勢,完整的追溯到一片兇地形成的始末,看到了最為本質性的東西。

    世間自然有不少特殊的地勢,被稱為兇土,絕地!

    但卻罕有人知,??它們究竟是如何形成的。

    有些是自然而生,有些則是涉及到古老時代的真仙,甚至道祖,以及仙帝的戰鬥等,有原始道痕投映在山川中所致。

    “或許,場域的由來,就是因為有人在恰當的時機看到了投映在特殊地勢中的原初紋理,從而模仿,在其他地域鐫刻,人為構建出擁有相近殺傷力的地勢,便有了場域的種種研究。”楚風自語。

    他鉆研場域,不是為了構建那些地勢,而是要逆溯,以山河為經卷,摘取萬物蘊含的紋理,從而開辟自己的道。

    歲月無聲,不知不覺間,又斬落下很多年,人間王朝不更疊了多少代,甚至,有些種族更是在戰亂中消亡了。

    楚風不知疲倦,在人間各地行走,觀滄海席卷雷霆,看大淵吞星納月,參悟自己的法與道。

    一萬年、兩萬年……數十萬年匆匆過,他出沒於不同的宇宙中,屹立在青冥上,徘徊在血海前。

    到了現階段,他徹底踏出自己的路,不斷完善,這條路燦爛可期,望不到終點。

    鏘鏘鏘!

    楚風立身在一片寸草不生的赤地中,他的眼中符文閃過,窺盡此地本質,一剎那,捕捉盡這片絕地蘊含的紋理,他進一步演化,並且動了,從他的肌膚中沖起大量特殊的符號,在虛空中化成密密麻麻的仙劍,橫掃了天上地下,只此一擊就足以斬爆成片的真仙!

    僅從一處特殊的兇地中,他就參悟出這種可怕的攻擊手段。

    這就是楚風的路,參天地萬物,從而進一步演繹與升華,開辟自身之道。

    距離當年大決戰已經過去一百二十萬年了,楚風嘆息,這麼多年他再也沒有見到過其他進化者。

    漫長光陰逝去,讓他積累了足夠深厚的底蘊,他覺得,自己應該能夠突破到仙王領域了。

    事實上,在此之前,他就曾有過這樣的感覺,但一直沒有去破關,始終在拓路與完善這一體系。

    因為,對於他來說,場域進化路太重要,尤其是在早期,容不得有一點缺憾,必須將這條路理順,推演到極致才可去破關。

    沒有人走過的路,需要他反複推敲。

    在接下來的歲月中,他行走在不同的宇宙中,誦讀萬物自然紋理,開創與整理自己的經文要義,將凡人到紅塵仙極點階段的修行法徹底完成,並已成熟。

    不僅如此,連仙王層次的道路也摸索的差不多了,當他盤坐時,無數的場域符號繚繞在他的身邊。

    他自身就是道,有秩序交織,法則蔓延,宛若在開天辟地,立身之地便為道則,演繹出一部無敵經卷。

    但他依舊沒有去破關,而是選了一處寧靜之地,將石罐與那顆種子取了出來。

    在這開辟道路的漫長歲月中,他行走在一個又一個大世界中,自然收集到很多稀珍的異土,納於罐中。

    種子生根發芽,開始成長,化作一顆大樹,當有花蕾綻放後,漫天的晶瑩花粉,無數的靈粒子飛舞,將楚風淹沒。

    今朝的花粉對應的是紅塵仙層次,但如他所料,並未讓他蛻變,他的血肉與精神毫無變化。

    他暗自點頭,這證明他果然屹立在這個領域的金字塔頂端,進化到了不能再強的地步,唯有破關。

    他擺脫了花粉路,如今的場域進化路,足夠強大與完善,連這顆種子都對他失去了意義,或許可利用它像今天這般來檢驗自身。

    殘墟歲月,一百二十五萬年,楚風立身為道,滿身霞光,強勢破關,正式踏入仙王領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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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9-24 23:17:18 |只看該作者
第1664章 遺世獨立

    在成為仙王後,楚風沒有停下腳步,接下來的十幾萬年中,他依舊風餐露宿,誦讀自然紋理。

    他到過很多地方,大千世界,一個又一個靈氣枯竭的宇宙,山川間,絕地中,都留下他的身影。

    毫無疑問,這是一條孤獨的路,這麼多年來,始終是他的一個人,走在破敗的廢墟上,形單影只。

    很多年了,他都沒有與其他生靈產生過交集,更不可能與人對話,交談。

    當偶然駐足,回首前塵,他才會有情緒波動,身後一片大霧,什麼都沒有剩下,所有的人都葬在過去。

    這世間,連他們的痕跡都沒有留下,整片古史中都不再有那些人的身影。

    只有楚風記得他們,不曾遺忘過去。

    他背負著沈重,一個人探索進化路,在舉世再無修士的年代,在進化路已經徹底葬送與斷掉的可怕歲月,他以身立道,只身開路前行!

    他的信念從未動搖過。

    自從養子楚康坐化,楚風便再沒有與人說話了。

    漫長歲月,滄海桑田,世間種族興衰更疊,他遺世獨立,看似超然世外,何嘗不是一種難言的孤寂。

    他有時會停下腳步,聆聽那萬古沈寂下的余音,可感受到的卻是更進一步的蕭索,還有那濃郁的化不開的古史悲涼。

    大霧湧動,萬古長夜下,只有他一個人負重前行,獨自咀嚼黑暗歲月沈澱下的淒寂與孤獨。

    直到有一天,他從大荒深處的斷壁殘垣中走出來,看到萬家燈火,人間璀璨,紅塵繁華,他心中才有波瀾,有些傷感,眼中有熱淚要滾落出來,那世間煙火,人生萬象,讓他心中大受觸動,他究竟多久沒有與人說話了?

    舉世茫茫,竟再也找不到一個可以交流、可以傾訴的人,前方雖燈火燦爛,但他卻脫離在外,感覺只剩下他自己了。

    “我在懷舊,思念過去嗎?”他自語,向後回首,仿佛看到他曾經所在的絢爛大世,再次看到了那些人,聽到他們的低語,劃過萬古的時空傳來。

    他心中在想念那些人,楚風遙望過去,很久後,他猛地轉身,不再回頭,再次大步前行上路!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應該去做什麼,這紅塵璀璨,世間繁華,都不過是指尖留不住的沙,歲月雕落的花,不容他駐足,蹉跎光陰。

    殘墟歲月二百萬年有余,楚風不知道出入過多少大宇宙,攬星河,下九幽,解析絕世兇地,他的實力不斷變強,走到了仙王後期,可是人卻越發的沈默,無比內斂。

    在紅塵仙極點時,他就可以對抗仙王,更不要說到了眼下這個層次了,如果諸王複生,也難擋他一只手的鎮壓!

    仙王已經可以開辟世界,無敵的仙王就更不要說,可以在混沌中立下自己的道場,演繹宇宙星空。

    而楚風這種強者,在不可能成仙的歲月,在絕靈時代走到這一步,諸王等有若知,當震撼無比。

    大道崩散,秩序斷裂,世間沒有了道,而楚風在這絕靈時代,以身開路,實在是有些不可思議。

    在這樣艱難的歲月中,他如果開辟新宇宙,再加上他以身立道,身之所在,便是法則與秩序誕生的源頭,自然可以讓重開的一界生機勃勃,萬物繁衍,靈氣複蘇,進入可以修行的燦爛年代。

    但他沒有這樣做,不掃平厄土,即便誕生一個黃金大世也沒有意義,不祥的生靈若是尋至,他能庇護一界嗎?顯然無力,徒增血與殤。

    這一年,楚風從枯竭的大宇宙中走出,深入混沌,依據史書記載,他所走的路程極其可怕,偏離諸世太遠,諸王到了這樣的地帶,都早已迷失,找不到歸途。

    楚風卻沒有止步,依舊前行,除卻意外采摘到一些混沌靈物開,他也曾在這片原始之地觸及到部分艱澀的混沌紋理等。

    他自然不會放過,如同在翻閱一部混沌經書,用以完善自己的路。

    直到他覺得深入足夠遠,確信足夠荒蕪後,他才開始布置,心神一動,周圍璀璨的紋絡出現,開天辟地,磨滅混沌,似要演繹一方璀璨大世界。

    事實上,並非如此,他只是在銘刻符文,在混沌中布置場域,驗證所悟的法與路等。

    一剎那,漫天紋理綻放,化形為仙劍,橫掃而過,驚天動地,粉碎混沌海,直接就斬出一方世界!

    然而下一刻他周身發光,像是道之源頭,無數的秩序神鏈交織,蔓延開來,通向六合八荒,轟的一聲,直接將方才開辟出來的廣闊天地洞穿,規則如刀,劃過乾坤,讓天地全面瓦解,重演為混沌。

    隨後,無窮符文在混沌中出現,若一掛又一掛星河,它們不斷排列與重組,演繹各種殺伐場域,形成的恐怖氣息足以讓死去的所有仙王都膽寒。

    最終,一座宏大的場域出現,無盡的光束飛來,竟是向著楚風激射而去。

    這樣的光束,任何一縷都是可怕的,可以滅盡一族,能威脅到仙王的生死,結果漫天都是,密密麻麻,將楚風覆蓋。

    那光束中,有混沌雷霆,堪比最強天劫,一擊就足以劈開宇宙;有陰與陽交融的圖卷,覆蓋下來時,擊斷時空;更有很刺目的劍光,橫掃而過,開天辟地;還有那……

    楚風面無表情,只身屹立在那里,用肉身去硬抗!

    他走場域進化路,並非是要銘刻符文,借天地外物殺敵,而是要以場域來實現自身的進化。

    現在,他在煉體,檢驗自身的血肉究竟有多強,想打磨出一具不滅的無敵之體。

    畢竟,他的對手不是一兩個,而是一整片高原,那當中究竟有多少詭異生靈,實在難說。

    當下,厄土中始祖四人,仙帝三人,但他不會忘記,高原盡頭有“原初物質”,多半會有仙帝補位到始祖領域中。

    實在太艱難,每當想到這些,楚風都心頭壓抑,有種要窒息的感覺,他必須要竭盡所能的提升自身,強到古今無敵!

    不然的話,他都沒有必要去那片高原,只會枉死。

    在混沌最深處,楚風的魂光也出現,經受那些可怕光束的沖擊,任雷霆、劍光等落下來,他一動不動。

    很久之後,此地平靜下來,楚風以莫大的神通撫平一切,混沌洶湧,淹沒所有。

    殘墟歲月二百四十三萬年,楚風將仙王領域的路徹底推演完成,開辟出屬於自己的法與道,盤坐在那里,經文自顯,繚繞在他周圍,即將蔓延開去,讓枯竭的天地恢複生機。

    然而,剎那間,所有經文都暗淡下去,他以身立道,無數秩序、規則等歸於他的體內,道痕不再顯化。

    無論他多麼強,只要不能殺始祖,他就不會暴露自身,不可能去改變任何一個枯竭的大世界的絕靈狀態。

    數年後,他進入一片殘破的宇宙後,發現了一處極盡特殊的地勢,竟然能夠強烈地威脅到他。

    事實上,這片宇宙沒有生靈,在殘墟歲月前就是兇地,所有星辰都帶著死氣。

    仔細研究後,楚風驚異的發現,這片殘破之地與石罐上曾浮現過的一片地勢相一致,他有理由懷疑,是那處源頭之地!

    當年,石罐偶有複蘇發光時,罐體上浮現的紋路,有不少山川地勢,今天他在這里見到了一處很相符的源頭地勢。

    這麼多年來,他見到了太多複雜的兇地,但仔細探索後,在他看來,都終究是……不過如此。

    現在,他的神色鄭重了!

    畢竟,石罐昔日複蘇,曾顯照過極其可怕的景象,有帝被吞噬,沒入古老而不可測的恐怖地勢中。

    他自然知道,與古地府有關,與高原盡頭有關,兩者是有密切聯系的。

    楚風停駐腳步,不再遠行,開始認真解析這片絕世兇地。

    曾經弒帝,不管是準仙帝,還是真正的仙帝,都預示了極其的危險,因此楚風很冷靜與謹慎。

    數千年後,他雖然身在仙王領域中,但卻逐漸深入,以古今無雙的場域手段探索,進入這片絕地中。

    總體來說,這片兇地雖然殘破了,地勢有些改變,但是對仙王依舊是致命的。

    若非楚風場域手段震古爍今,憑他的仙王身根本不能深入到這種恐怖的地帶。

    雖然無比的危險,但是他在這里的收獲也是巨大的,解析出太多的恐怖紋理,彌補自己的道路。

    畢竟,仙王對他來說,依舊算在路上,不可能止步與滿足,他已經在為準仙帝路做準備了,這里的地勢紋路對他來說價值驚人。

    十幾萬年了,楚風都沒有離開,直到有一天,他噗通一聲墜入一片如蛛網般密密麻麻的古路上,他才驚醒。

    他深入地勢最深處,一路解析,居然闖到了古地府的通路上!

    關於地府,世間曾有太多的傳說與推測。

    一種地府路為後人所開辟,如荒天帝,曾親手挖過古地府,但是找不到盡頭,最後他更是親自開辟了一段。

    此外,詭異生靈也曾占據部分古地府路,與高原連接。

    事實上,最古老的地府,沒有人能說清是怎麼一回事兒,有人說是天地自然演繹而成的,連著上蒼,連著陽間,連著大千宇宙,通向所有的世界,神秘莫測。

    “被廢棄的一段路。”楚風站在黑暗中,看著密密麻麻的通道,做出判斷。

    這條路相當的荒蕪,即便是連通著的其他道路也如此,紋理模糊,許多地帶甚至盡毀,早就廢棄了。

    楚風慢慢走了下去,沿途他神色凝重的探查古地府的殘余的紋理,用心去研究與揣摩。

    這對他很重要!

    這一走又是很多萬年,最終,他從蛛網般的通道中竟一路來到另一片處在絕靈時代的大宇宙中。

    楚風出來後,直接盤坐在原地,閉上眼睛,思忖所見,鉆研那些紋理。

    然後,他就入定了,一動不動,徹底沈浸在場域進化路的世界中,他在推演,在進一步完善自己的道路。

    一年、兩年……

    數十萬年過去,他都不曾蘇醒,一直在自己的內心世界中“演道”。

    歲月如刀,削平了山河,截斷了湖海,在滄海桑田的變遷中,楚風被塵埃遮蔽,被泥土覆蓋,沈入地下,又被倒塌的山嶽掩住了原地。

    直到有一天,驚雷陣陣,萬物複蘇,他也只是眼皮略微顫動了幾下,但並沒有醒來,在內心世界正在構建通向道祖的路。

    又是很多萬年過去了,荒無人煙之地有生靈開始踏足,直至有人鑿穿這片山地,即將把他挖出時,他才有所覺。

    雖然還在地下,被土石埋著,但是楚風已經第一時間感知到,外界靈氣濃郁,世界生機勃勃,絕靈時代不知道什麼時候早已過去了!

    有幾個進化者正在開山,挖穿大地,探索這片區域。

    “依照古書,貧道推演出,這片地勢妙不可言,地下孕育造化奇珍,是一處逆天改命之所,我們已經很接近了!”

    “道長學究天人,當世在風水領域中無人可比肩,遙望古史,也沒有幾位前賢與能與道長並駕齊驅,我等自然相信與拜服,挖!”

    外面,有這樣的對話傳來。

    楚風不動,任上方土石減少,他依舊在內心深處思考,進行最後的推演,通向道祖的路應該算是完成了。

    “天啊,挖出造化神物了,天地奇珍,這是一株……人形大藥?!”

    幾人覺察到泥土下有什麼東西,並傳來仙道清香,比傳說中那幾種最為神聖的果實還要驚人,淡淡芬芳,聞之讓人簡直要羽化飛升了,渾身毛孔舒張開來,而泥土覆蓋著的大藥……有點像盤坐的人形。

    身為絕頂仙王,楚風雖然被泥土覆蓋,但肌體上卻是無垢無塵的,盡管楚風內斂了所有道痕與規則,不會傷到外面的幾人,但是仙體的清香氣息在漫長歲月以來依舊沁在泥土中,被他們聞到了。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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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5章 夢回原初

    “人形……大藥?哦不,天啊,祖師在上,貧道挖出了個什麼東西?!”

    那個道士目瞪口呆,徹底震驚了,因為,他們居然挖出一個活生生的人,不,很快他又否決,那絕不是人,血肉之軀的人族怎麼能埋在史前廢墟下無窮歲而不死?

    “神仙在上,列祖列宗顯靈,我們闖……禍了!”

    “前輩,我等無意冒犯,請恕罪啊!”

    幾人反應不慢,瞠目結舌過後,迅速行大禮,慌忙賠罪,心中不斷打鼓,今天遇仙了,還是攫出厲鬼了?!

    他們萬萬沒有想到,耗盡精氣,消耗掉所有法力,最終竟從這所謂的逆天改命之地挖出個活物。

    幾人實力不俗,依照那位可定山河的道長的指點,來這里鑿穿山地,挖開土層,原以為能有大機緣,現在小腿肚子轉筋了,忍不住發抖。

    楚風緩緩起身,浮土被身上的霞光震落,連黑發都帶著晶瑩的光澤,露出真容,他依舊如故,保持著年輕的面孔,只是如今他的眼中少了鋒芒,更多的是平和,他沈靜如海似淵,給人神秘不可測之感。

    “終究不是你。”

    楚風看著那個道士,在地下時,他還曾有一絲訝異,但到現在只平靜地說出這樣一句話。

    那道士的氣質與手段像極了與狗皇在一起的腐屍,挖山川,探古跡,尤擅掘墳……盜墓,特別拿手。

    楚風的雙目遠超火眼金睛,平靜註視著這個中年胖道士,從他身上能逆著光陰捕捉到許過往之事,追溯到他學過哪些經書。

    《曹經》、《段經》這兩部殘缺的典籍,以圖文的形式留給後人,演繹了昔日腐屍的不少手段。

    可惜,關於腐屍曾經用過的名字曹雨生、段德,都無法顯現了,與其人一樣,自古史中磨滅。

    連這兩部經書,其實也是段德後輩弟子刻寫的,不然的話,若是腐屍親手所刻,也註定消散成灰。

    楚風點頭,難怪感受到似曾相識的氣質,這是腐屍的隔代傳承者,只是實力太低了,勉強能禦空飛行。

    絕靈時代早已結束十幾萬年,如今正是“春回大地”以及萬靈複蘇時,可是,卻依舊沒有過於強大的進化者。

    主要是,殘墟歲月間,兩百多萬年來,舉世無修士,所有進化路都斷掉了,各種傳承盡滅。

    直至,天地靈氣越來越濃郁,有人摸索出一些門徑,此後更是從大地下挖掘出不少石刻碑文等,被人不斷破譯,進化者才漸多。

    “拜見前輩!”

    幾人度過最初的惶恐後,全都確信,這不是厲鬼,對方周身氣機雖然內斂,但是那種平和以及出世的氣質,絕非什麼史前鬼物。

    當然,以他們的實力來說,也不可能揣度到楚風究竟是什麼層次的生靈。

    或許,這是史前傳說中的……真仙?他們這樣大膽猜測。

    “起來吧。”時隔將近三百萬年後,楚風終於第一次與人對話。

    但他不打算與幾人有過多的交集,一剎那,他的身體漾出幾縷微弱的霞光,落在周圍的草木上。

    瞬間,野草璀璨,不斷蛻變,化作了不得的大藥。

    而那些荊棘、老樹等,也在迅速開花結果,滿樹都是芬芳,神聖果實壓滿枝頭,流光溢彩,藥香撲鼻。

    甚至,這些草木通靈,直接就要進化成妖了!

    最起碼,它們的內蘊的神聖物質足夠,遠超成妖的水準,只需要靈性之火點燃,很短的時間就能化作人形。

    楚風留下舊時代幾部完整的經文,抹平土坑,斬掉關於自身的所有痕跡,他直接消失了。

    至於這幾人,一陣迷茫,記憶中再無那個人。

    “啊……發財了,真仙在上,我們闖入一片史前藥園子中了?”

    “這里,有殘碑,刻寫著經書!”

    ……

    楚風並不擔心始祖、仙帝等會因此而發現他,那種生靈從不會將目光投向這個層次的進化者。

    他只是不想與這些人有過多的糾纏,因為,他註定要走一條孤獨的路,只能一人去面對。

    不過,他終究是懷著幾許希望,行走在各方大世界中,將殘墟下的遺跡震裂,將山川中的洞府以自然紋理顯照出異象,等待當世人去挖掘。

    甚至,他也將自己的感悟,他所走過的路等,整理成經篇,散落在各地,等待有緣人去參悟。

    他在……傳道!

    若有後來者,他希望走能沿著前人的足跡,走到更深遠的領域,希望有朝一日他們發現真相,每一篇經文都染著血,前賢連遺骨都未能留下,他不並是要後世人為前賢複仇,只是希望他們自身有改變命運的機會。

    因為楚風知道,大祭不會結束,終有一天還會到來!

    詭異生靈中的仙帝蟄伏漫長歲月後,當本源之傷養好,一定會出世的。

    然而,變化遠比楚風預想來的還要早,不經意間,他在一片殘墟中發現詭異生物,已經提前出現,而且實力不俗!

    那幾個生物,踏足仙級領域多年了,遠超萬物複蘇之際的當世生靈。

    不過,這些詭異生物並未作惡,只是行走在廢墟中,在參悟葬下去的那個時代的各種法。

    楚風瞳孔收縮,難怪詭異族群越來越強,這樣下去,可能會弱嗎?

    很快,他以莫測的手段洞悉了他們的初衷,果然只是出來尋些機緣,並不是要動手。

    而且,他們被下了死命令,“春耕”才開始,誰敢踐踏才破土而出的“青苗”,都將被嚴懲,會被抹殺。

    畢竟,大祭所需不是凡人以數量堆積起來能滿足的,需要大量有實力的進化者。

    萬物複蘇,春歸大地,一切都欣欣向榮,世間充滿蓬勃的生機,隨著各種遺跡出世,進化者越來越多,一個黃金盛世似乎不遠了。

    可是,楚風卻沈默了,只有他才知道,真相何其殘酷。

    雖然絕靈歲月遠去,靈氣複蘇,萬靈繁盛,但這實際卻是……可悲時代的開始。

    楚風遠遠的駐足,眺望某一方宇宙中的璀璨大世,看著那些朝氣蓬勃的少年,看著那些風華正茂的英傑,他仿佛看到了過去的自己,看到了那個被葬下去的時代。

    他也曾英姿勃發,競逐天下,在大世中崛起,在紅塵中燦爛,與許多人一起綻放光彩,映照於山河間。

    可是,最終一切都破敗了,消亡了,所有進化者都死去了,大千世界,無量天地,皆斷滅在最為絢爛的時刻。

    那時,荒天帝、葉天帝、女帝是否也如他現在這般,站在遠處,有種悲涼的無力感,只能沈默著積蓄力量,等待大殺進厄土的機會。

    可惜,冥冥中似有莫測之偉力,改變歷史軌跡,一切都變了。

    始祖有夢,荒、葉也都了然,縱然是楚風,在那最後一戰時,也模糊的感應到了一場大夢。

    在那夢中,荒與葉的真身曾經蟄伏在石罐中,等待機會,再給他們一兩個紀元,就能殺進厄土了!

    可惜,夢斷天帝命,始祖在夢中驚醒,提前複蘇,改寫了一切。

    “夢嗎,不像,宛若曾發生。”楚風自語,因為,後來所有的事都能與那模糊的夢境一一印證。

    他曾親眼看到,石罐中那兩顆原本不會發芽生根的種子化光,變成了荒與葉去參戰。

    楚風在各地觀察詭異生物,實力層次不齊,從映照到仙王都有,皆露過行蹤,這讓他很謹慎,註視了數千年。

    他懷疑,或許也有道祖行走世間。

    他曾借助外力殺過道祖,對那種生靈的氣息很敏感,不過,至今他還未真實感應到這種生物出沒。

    在此期間,他發現有仙王級的詭異生物殞落了,死在石罐記載的絕地中,而詭異族群卻無人來尋找,探查。

    楚風意識到,那片高原太壯闊了,詭異族群眾多,強者無數,死上幾個仙王根本沒有人在意,連個水花都冒不起來。

    甚至,他嚴重懷疑,就是死上幾位道祖,高原盡頭的強者也不會皺眉。

    所以,楚風忍不住了,要對詭異族群的仙王下死手。

    當然,他不是親自動手,而是以場域的形式束縛,拿他們做實驗。

    如果讓人知道,他膽大包天,將詭異仙王當成“小白鼠”,一定會震撼無比,同時感覺驚悚。

    既然註定要面對詭異族群,要只身殺入厄土,楚風自然要將他們研究透徹。

    接下來的歲月中,他付諸行動!

    “啊……”

    在一座絕地中,有詭異仙王嚎叫,被楚風一念間綻放的符文圍困在那里,任他劇烈掙紮,也都無用。

    “火化道祖?!”這個詭異族的絕頂仙王震撼無比,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當年戰場中有漏網之魚?而且,竟還是讓厄土中諸多道祖咬牙切齒、恨不得讓他複活、重新殺上數十上百次的火化道祖。

    楚風啞然,這久遠的稱號,讓他一陣出神,竟還有人記得他,而且在此時嚎叫了出來。

    幾乎是同時,楚風雙目發光,數百柄仙劍浮現,輪動開來,將仙王斬爆了,化作虛無。

    他很謹慎,避免詭異仙王在心中呼喚始祖等,雖然他覺得自己有石罐在手,布下這樣的場域,不至於泄露天機,但依舊較為謹慎。

    接下來,他更加小心了,自己不再出面,只借助自然殘留下來的兇地,困住詭異仙王,而在暗中觀察該族的力量之源,他的雙目閃爍,不斷讀取與提煉出特殊的符文,他在解析詭異生物!

    一年又一年,楚風在一些絕地中弄死了數位仙王,便不再動手了,他知道,過火的話會出大事兒。

    此外,他覺得,從詭異仙王身上得到的東西差不多了,解析的足夠精細了。

    殘墟歲月兩百八十三萬年,楚風遠離大千宇宙,只身進混沌最深處,近乎迷失了,他才止步。

    然後,他將自混沌中采集到的大量先天靈物布置場域,一層又一層,密密麻麻,與混沌交融,與外界隔絕。

    半年後,楚風四周符文刺目,要撕裂宇宙洪荒,不過,他布下的場域起了作用,遮蔽了一切。

    畢竟,他早已完善場域進化路的經文,很多年前就有了通達道祖領域的法,所以布置的場域,可遮掩其氣機。

    並且,在突破過程中,他依舊在關註外面的場域,不斷彌補,將各種先天靈物、混沌奇珍等祭出,加固場域。

    最終,楚風突破到道祖領域,成功晉階,外界無人知。

    沒有仙帝為他遮掩,他靠自身的場域手段,躲在混沌盡頭,瞞天過海,突破成功,高原深處沈眠生物並無感應。

    “不會太遙遠,我會只身殺進厄土中!”楚風握緊拳頭,一剎那,混沌生滅,隨他握拳與松手,便要開辟大宇宙。

    他迅速內斂氣息,恢複了冷靜,在接下來的數萬年里,他都身在混沌中,推演自己後面的路,同時探索混沌紋理,不斷完善自己的道。

    他的道行日漸加深,實力越發的強大了。

    道祖很強,多為一條嶄新進化路的拓路者,並且走到了極其深遠的領域,可以在世間傳播這種大道了。

    當然,大部分生物是沿著前人的路走下來的,實力到了這個領域,也勉強可以稱之為道祖。

    可以說,早期時這種稱謂,多是一個體系的開創者,奠基人,實力都極盡強大,遠超仙王。

    後來,沿著古法,沿著前人路走到這個層次的生靈多了,便也就有了準仙帝這樣的稱謂。

    這個級數的進化者距離仙帝真的不是很遠了,當將這個體系發揚光大,走到盡頭,便是路盡者!

    正常來說,路盡者無敵,被尊為仙帝。

    始祖極少出世,縱然出現,世間也無人知。

    就如同當年,花粉路女子與始祖對決,戰死在高原,荒只身對抗三大始祖無窮歲月,這些外界都無人知。

    所以,在世間,路盡級生靈被尊為仙帝,自然就是無敵的代稱。

    五千年後,楚風走出混沌,他實力精進到了極其駭人的地步,將後續的大道也不斷完善了。

    但是,他需要更強!

    諸世間,天地精氣濃郁,到了非常適合修行的年代,稱之為黃金歲月也不為過了。

    在各方宇宙中,各種進化路都有蹤影,稱得上百花爭鳴,難得的是詭異生靈不僅沒有阻止,而且在推波助瀾。

    楚風思慮,最終,他將自身雙道果中關於場域進化體系的道行全部灌註向一個道果,而另一個道果他要去練“舊法”。

    所謂舊法,是指世間曾經存在的那些進化體系,比如花粉路、荒的體系、葉後來自己摸索的路、女帝的體系等。

    實力到了那種層次,必然都有自己獨特的東西,不然何以有大成就?

    比如荒,將自身體系推演到極盡後,最終的手段,他化自在,他化萬古,縱然傳授給別人,也走不到他那種地步。

    這種適合群戰、單挑簡直無敵的殺手鐧,讓始祖皆膽寒,若非有祖地可以不斷複活他們,荒能夠將他們殺個對穿。

    葉、女帝也都有各自獨一無二的手段,若無無敵心魄,沒有蓋世偉力,怎能祭道?終極一戰,殺的始祖漫長歲月蟄伏不敢出世,至今還躲在祖地療傷呢。

    花粉進化路的女子亦有自己輝煌的過去。

    楚風在孤獨中前行,在寂靜中嘗試重練舊法,以第二道果熔煉各種進化體系,為了變強,他勇於嘗試,不惜冒險。

    當然,第二道果雖然嘗試了各種體系,但他終是以花粉路以及女帝的法為主。

    畢竟,他有各種呼吸法,有那顆神秘種子,自然適合走花粉進化路,同時妖妖也將女帝完整的道路傳給了他,他也可以參考、借鑒,修第二道果。

    到了這種層次,他若是有意,不惜以身犯險,自然有一定的成果。

    顯然,走別的人的路,最終是有天花板壓制的,還好,他走通了場域進化路,可以用當下這個領域中至強無敵的第一道果來幫助破關。

    殘墟歲月三百二十七萬年,楚風走通雙道果路,實力極其強大,他想找幾個詭異道祖來解析!

    但最終他克制了,真動了這個級數的生物,或許會驚動仙帝、始祖也說不定。

    他有各種手段檢驗自身,畢竟,他構建場域後,連混沌雷霆、各體系的殺招、甚至詭異生靈的殺手鐧,都能暫時弄出來劈殺與磨礪自己。

    “三百多萬年過去了,可我還是沒有忘記那些舊事,那些人,那些沈重的,悲傷的,遺憾的,感動的,溫馨的,所有往事,都依舊常駐我心中。”

    楚風輕語,在混沌最深處,他周身發光,而後猛的撕裂時空,從原地消失了。

    道祖,也就是準仙帝,實力深不可測,有足夠的能力遊走在各個時空中。

    現在,楚風便是逆著光陰大河,向著古代而去。

    當然,他身上帶著石罐,遮掩了天機,避免驚動始祖、仙帝等。

    楚風逆著時光,向著古史中走去,果然,那些強大的前賢,但凡接近道祖的人,在歷史的時空中都被磨滅了,在過去沒有了他們的痕跡。

    他早就知道,但依舊一陣傷感。

    楚風不忍去看,徑直趕到了某一時空節點,他回歸到了地球在複蘇前的年代,他站在自家的房門外,看著父母,眼中頓時有淚花出現,很多年了,他一直想再見到他們,如今他成為了強大的準仙帝,終於如願以償。

    只是,他無法靠近,不能去接觸他們,雖然逆著時光河流而來,但他卻無力改變什麼,甚至都不能喊話他們。

    他是準仙帝,強行逆歲月而來,已經在承受著時空的擠壓之力,而父母是凡人,若是對話,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縱然咫尺遠,卻不能溝通,無法交流,看著他們不再年輕但卻可親的面容,楚風真的想大喊一聲爸媽,但是,他卻只能無聲的看著,眼中有晶瑩滑落。

    很多萬年了,他終於又有了濃烈情感波動,不再麻木,不再冷漠,不再只想著複仇。

    楚風雖近在咫尺,卻隔著古今時空,父母在那里正準備晚飯,和藹的面龐,絮叨著什麼,不時望向房門,是在等他回家嗎?

    楚風轉過身去,懷著不舍,蘊著熱淚,離開了這個家。

    他調整情緒,去見了一個又一個故人,遠遠地看著黃牛、武當山老宗師、大黑牛……一群曾生死與共的故人。

    隨後,時空轉變,他來到了一片大漠中,晚霞染紅天空,在那里有一個少女坐在大漠上,正在喃喃著什麼。

    那是周曦,當年,楚風預感到天地大變在即,大婚後,在最後平和的時光,曾帶著周曦走遍大好河山,在各地都留下足跡,那一天,他們曾在這片大漠中駐足很久。

    當時,周曦曾說,無論將來發生什麼,都要他保重,一定要活下去,若是她不在了,不要傷心,不要落淚,想念她的時候,可以來這里找她。

    “我在過去的時光,晚霞染紅的大漠中,安靜的等你。”周曦當年的話似乎還回響在楚風的耳畔。

    那時,她就預感到了嗎?她與楚風將永遠的分別,所以,希望他保重,若是想看到她,當楚風足夠強大時,可以來這里,故地重遊……隔著歲月看看她。

    楚風心痛,悲傷,看著被晚霞染紅的大漠,他有無盡的傷感,終是被周曦言中了,她不在了,他來這里看她來了。

    大漠中,血色夕陽下,周曦的面孔是那樣的燦爛,可是眼角的淚卻也出賣了她心中的傷感與不舍。

    “楚風你要保重,如果我真的消失了,你可以遊歷時光長河,來此與我相見,就在這個時間節點。你若去了,我便也不在了……”

    周曦的喃喃聲劃過時空傳來,昔日的話語始終未散。

    楚風內心被一種難言的酸澀情緒填滿,周曦真的不在了,而他逆著光陰河流到了這里,卻只能靜靜的看著她。

    最終,楚風毅然轉身,不再停留,他的心有傷有悲,更有感動,充滿了酸甜苦辣。

    在路上,他看到了妖妖、映曉曉等許多故人,他心中像是有一團火焰在燃燒,不再冰冷,不再只有複仇二字。

    “厄土中有原初物質,是詭異生靈進化的根本所在。而我有你們,在我心中長存的故人身影,便是我的原初物質,是我夢的歸宿與源頭,我會要將你們尋找回來!”

    楚風回歸現世,內心有火光照亮前路,他必須要變得足夠強大,掃平厄土,才有可能再見到那些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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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9-24 23:21:09 |只看該作者
第1666章 後世重逢

    現世,紅塵繁華,人間璀璨,各種進化路出現,百家爭鳴,越發鼎盛,這是一個極好的時代。

    楚風註視滾滾紅塵,人間煙火,絢爛大世,他沈默著,這是不屬於他的時代。

    各方宇宙中,靈氣越發的濃郁,大世絢爛而盛烈,只是不知最終會留下什麼。

    楚風轉身,不再回首,去完善的自己的道路,他的信念越發的堅定,不可動搖,終有一天他要殺進那片高原!

    深山中,不時可以看到靈果、大藥等,數十萬年來,地殼變動,曾經的斷山,倒塌的大嶽等,早已消失,新的仙山、凈土出現世間。

    大荒中,偶爾更是會有仙草、神樹出現,藥香撲鼻,聖果累累,對於探險者來說,都是大機緣。

    歲月撫平了殘墟時代,煌煌大世來臨,終於到了有人成仙的節點,在接下來的的數千年里,各界相繼有人成仙!

    大千宇宙,生機勃勃,氣象萬千,對於誌向高遠者來說,屬於他們的造化時代來臨了,最先沖霄而上的生靈,有可能會成為一個紀元的主角,成仙做祖!

    既然有人成仙了,那麼,更加高深的境界則在等待他們去探索,有仙道生靈希冀掌控一方大宇宙,成為仙祖。

    對於普通進化者來說,機緣也很多,絕靈時代過去後,蠻荒大地上各種靈藥生皆現,像是壓抑後爆發性的生長。

    楚風將場域進化路走到了道祖的極巔,期間他有數次想對從厄土中走出來的道祖下手,但最終忍住了。

    他行走在山川中,將自身的道路推演到了路盡,隨時可以邁出那一步,成為真正的路盡級生靈!

    但是,他並沒有急於破關,當邁出那一步後註定要將天翻地覆,意味著他可以去對抗甚至是獵殺仙帝了,離始祖亦不遠矣!

    他堅信,自己一旦路盡成帝後,便可殺詭異族群的仙帝!

    他沒有妄動,而是在等另一個道果也升華到這一層次,舊法融合了花粉路女子、女帝等諸多前賢的心血結晶。

    這很艱難,到了這個級數後,一身兩道果已經有些相沖了,一個弄不好就會讓他的本源崩解。

    所謂的雙道果接近路盡後,遠非他想象的那麼容易,很有可能是一條死路!

    但楚風沒有放棄,他覺得,必須要拼死走下去,不然的話,他拿什麼去與高原盡頭的數位始祖爭鬥?

    想要複仇,想要再見到親故,看到那些死在過去的人,他必須要足夠強大,能力壓始祖才行。

    不然,縱有千般法去追憶,甚至顯照出父母,到頭來也終將是一場空。

    那個時代活下來的人,只剩下他自己了,他必須負重前行,逼迫自己冒死開辟大道,探索出無敵的路,才有鑿穿厄土的可能。

    接下來的歲月里,他去過魂河,煉化魂物質,完善舊法道果,修成十寶妙術!

    隨後,他又去了很多地方,在這靈氣濃郁到極致的時代,他采掘到數之不盡的異土,讓石罐中的種子發芽,開花,依舊是在成全舊法道果。

    這真的很危險,隨著舊法道果接近路盡,楚風數次有身滅之危,兩個道果間有莫名秩序閃爍,隨時會碰撞。

    “還不是時候啊,當有一天祭道,我同時祭掉你們兩個,那才是你們盛烈到極盡的時刻,是我進化路上最重要的節點。”

    最終,楚風以場域手段,在自己身上銘刻符文,將兩個道果隔開了,實在是他在場域領域震古爍今,故能成功。

    舊法道果,不是他自己走出來的體系,在每一個境界想打破天花板都很艱難,需要去不斷沖擊,尤其是現在他糅合進許多進化文明路的精粹。

    舊法道果距離路盡蛻變很近,甚至可以硬性突破成帝了。

    不過,追求極致強大的楚風,不會容忍留下一絲瑕疵,他嚴苛要求完美,是為了能夠有一天去殺始祖!

    世間,靈氣濃郁,來到修行的盛世年代,早已開啟了新紀元。

    但是,楚風依舊以殘墟歲月來計量,而今,距離那場葬下諸世的終極大戰已經過去三百五十九萬年。

    數千年後,楚風將舊法道果也演繹到了道祖極巔,他覺得路盡就在眼前,可以突破成帝了。

    雙道果,都走到了這個極巔領域中,路將被他徹底踏盡,現今可以蛻變升華了。

    這一天,他覺察到了異常,回首間,看到了花粉路女子,她居然還在,在今天複蘇,並未在當年徹底消散。

    然而,她開口後,一下子讓楚風的心沈了下去。

    “我失敗了,即將永逝。”

    花粉路女子曾踏足祭道領域,可以說是有史以來最強大的幾人之一。

    楚風很希望她能複蘇,未來兩人一起殺進厄土,可現在看,依舊只能是他只身去血戰。

    “她成功了,還是她自己。”很突兀,花粉路女子竟又說出這樣一句話。

    什麼情況?楚風吃驚。

    花粉路女子輕語道:“林諾依成功了,即將踏足準仙帝領域,還是她自己,非我,他年路盡可期。”

    楚風發呆,很多萬年了,他又聽到了這個名字,而上次逆著時光他想遠看一眼都未能找到她,當時他輕嘆,認為她可能被仙帝甚至始祖的戰鬥波及了,從古史中磨滅,現在竟聽到這樣的消息,他心中大受觸動。

    驀地,楚風想起一件事,花粉路女子曾經對上蒼的洛說過,她曾映照了一個形體,難道就是林諾依?不過她卻沒有給林諾依過去的記憶。

    下一刻,花粉路女子指出一條路,楚風腳下出現場域符文,無聲的剖開一個大宇宙,來到另一片天地。

    他在一座光霧氤氳的山谷中看到了林諾依,她依舊如果去那麼冷艷,大道氣息內斂,如今她走到仙王的盡頭,隨時能踏足準仙帝領域。

    顯然,她很吃驚,冷艷如她看到楚風後,也無法平靜了,慢慢漾出笑容,而後又落淚了,來到楚風近前。

    “你還在,真好!”林諾依開口,有喜悅,也有無盡的傷感,漫長歲月以來,她也是一個人孤獨的走過來的。

    她能夠活下來,自然是因為花粉路女子,當年將她送走,並以莫測手段庇護了她。

    能夠再次重逢,見到她,楚風自有無盡的感觸,喜悅而又傷感,時隔漫長歲月,終於再次見到了同時代的人,而且他們的關系曾無比的親近。

    “我們都要好好的活著。”楚風看著她。

    “你們因我分開,也因為我而再次相聚,一切隨你們緣!”說完這些話後,花粉路女子徹底消散。

    林諾依輕嘆,有些憂傷,心緒起伏,難以平靜,花粉路女子雖然沒有給她昔日的記憶,但卻給了她很多的指點。

    她們本為一體嗎?不像,最後更像是師徒的關系。

    ……

    林諾依與楚風兩人來自同一個時代,在今世重逢,他們有太多的話想說,漫長歲月,他們彼此都是一個人孤獨的嘗盡大世悲涼,咀嚼整個時代葬下去的苦澀,只身熬過來的。

    隨後,林諾依提及一些事,讓楚風心中震撼不已。

    同荒古天帝與葉天帝都有關系的銅棺可能來頭甚大,銅棺最初的主人多半就是詭異族群大祭的生物,這是花粉路女子告訴她的。

    甚至,花粉路女子懷疑,楚風手中的石罐,其實也與銅棺是一體的,它是個……骨灰罐。

    楚風僵在原地,好長時間沒有說話。

    最後,兩人並肩而行,踏遍山川,走過一個又個大世界,楚風將自己的道果展示給她看。

    “可惜,這顆種子被我用了,現在再栽種,多半需要仙帝級的特殊土質,開出的花朵也只適合仙帝了。”

    楚風有些遺憾,如果他沒有去用,則可以送給林諾依,畢竟他如今踏出了自己的場域進化路。

    至於舊法路,他可以用其他辦法彌補。

    林諾依搖頭,告訴他,她不需要這顆種子,因為,花粉路女子將所余“寶藏”都給了她,在她的身上依舊有曾經的花粉靈性。

    “這顆種子在仙帝領域開花後,將完成一次輪回,又將從頭開始。”林諾依告知。

    昔年,花粉路女子曾讓種子數次輪回重複這個過程,確信??它的極點就在仙帝領域,最後一次花開後,就完成了一次輪回。

    因此,她曾收集不少花粉的靈性因子,哪怕她殘余的不過一縷模糊的念,也從曾經的故地中再次聚集出那些特殊的花粉因子,饋贈給了林諾依。

    八百年後,楚風帶著林諾依進入混沌最深處,為她布置場域,與外界徹底隔絕,註視她突破,成為準仙帝。

    五千年後,楚風踏出自身修行路上最為重要的一步,路盡蛻變,轟的一聲,粉碎混沌,他成帝了!

    那遮掩天機的場域險些崩潰,他迅速補充各種先天靈物、混沌奇珍等,讓浩瀚而複雜的場域恢複過來。

    不止於此,楚風舊法道果緊隨其後,也破關了,路盡成帝!

    這一次,縱然有準備,他也險些殞落,兩個道果越發的相沖,最後被他刻下的最為繁複的場域符文隔開。

    甚至,他不得比一身分為二,化成兩個自己,各自擁有一個道果。

    直到很久後,他才又慢慢回歸為一身。

    楚風滿身是血,到了這個層次,將還負傷,很久不能止血,自然有些嚴重。

    林諾依落淚,她雖然踏足準仙帝領域,但卻無法接近破關的楚風那里,想要上前,被楚風立刻阻止了。

    “無妨,我只需要修養數萬年,將會極盡強大!”楚風目光燦燦。

    殘墟歲月三百六十五萬年,楚風全面恢複過來,本源上的裂痕消失,徹底修複,他成為雙道果的仙帝!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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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9-24 23:22:56 |只看該作者
第1667章 荒天帝、葉天帝、女帝,何在

    楚風磨礪自身,在混沌最深處刻下絕世殺伐場域,從混沌天罰雷霆到舊法中所有的大道攻擊等,全部施加在自己身上,他在那里以肉身對抗,以魂光迎擊,殺到癲狂。

    在這個時代,他不能走出去,沒有對手,他就與自己開戰,將雙道果分開,殺到兩個自己近乎消亡,本源都破碎了。

    但是,他未曾有任何猶豫,如今無法去找敵手,只能克制著自己,不去獵殺詭異族的仙帝,他這樣不要命的磨礪自身。

    林諾依站在殺伐力無邊的場域之外,很擔憂,為楚風揪心,怕他不惜身,真的出意外。

    她看到了他平靜外表下沸騰的戰意,漫長光陰流轉,他一直在渴求那一戰,當有一天他俯沖向厄土時,必將驚天動地,震撼古今!

    楚風殺伐了無數歲月,場域破碎了再修補,不斷疊加各種攻擊手段,鎮殺自己。

    在這沒有敵人的殘墟歲月,在特殊的處境中,他殺到癲狂,自己一個人竟養出了浩瀚無窮的殺氣!

    他像是征戰了幾個紀元,眼角眉梢都流轉殺劫之力。

    直到有一天他停下來,發現已經過去了很多萬年,他在原地盤坐了很久,才平複情緒,歸於寂靜與深邃。

    殘墟歲月,四百二十一萬年,楚風與林諾依走出混沌,再一次在世間行走,他們共度過了一段平和與安謐的歲月,看遍大好河山。

    在此期間,數萬年,林諾依陪著楚風走遍天下各地,大千宇宙都留下了他們的的身影。

    楚風在銘刻場域符文,悄然無形間,化一方又一方大世界為場域!

    在此期間,他們是平和的,祥靜的,獨孤了漫長歲月,能夠在此世重逢,這是對他們最好的補償。

    但是,兩人都不可能信命,所謂的上蒼等,都被人踐踏在腳下了,他們能相信與堅定的只有他們兩人自身。

    “滄海成塵,雷電枯竭……”

    楚風感慨,他們走過很多地方,昔日有些世界的瀚海都幹枯了,滄海桑田,不是文字,而是真實的體現出來。

    而在這個時代,靈氣濃郁的化不開,但卻沒有了天劫,所有進化者都未渡劫,雷劫像是枯竭了。

    在此期間,林諾依厚積薄發,終於走到了準仙帝路的巔峰,但是,她沒有選擇去破關,依舊在沈澱。

    她與楚風走在一起,得到了很多啟發,她不願照搬花粉路女子的路,而是想另行開辟道途,但是這太艱難了。

    她並不渴求一定走出完全不一樣的進化路,只是不斷的沈澱著,踏出新的腳步,來彌補現在的路。

    這是一段溫馨與美好的歲月,她與楚風共時光,從未分離,一起去過很多舊地,憶往昔,感動,心酸,有太多的感觸。

    這些年來,兩個人走在一起,很少再有那種紅塵繁華、人間璀璨自身卻脫離在世外的孤寂感。

    “我找到了一條路,無論能否另辟道途,我都會沖關成帝。”林諾依告知楚風,她要去閉關了。

    這一次,她準備遊歷萬古時空,踏足花粉路女子曾經留下過的痕跡,然後印證自身的道。

    楚風點頭,將她送進混沌最深處,並構建場域,遮掩她的氣息,縱然有一天她醒來,開始破關,也不會被高原的生物察覺。

    “遊歷萬古時空時,你要小心,不要迷失在當中!”楚風輕聲提醒她。

    他覺得,林諾依走這條的路的話,多半要耗去漫長光陰,並有一定的風險,萬一她沈浸在過去的歲月中,將自己代入花粉路女子,那就容易出現變數了,那樣的話,萬一她萬一醒不來會怎樣,縱複蘇她又會是誰?

    “放心,我有把握,她不在了,同時她也下定決心不會回來了,我只是……我自己。”林諾依讓他安心。

    她在那座場域中寂靜無聲了,像是陷入了沈眠中。

    楚風在這里站了很久,最後離開,他開始去努力提升自己。

    殘墟歲月四百五十九萬年,楚風幾乎已經走遍諸天,他不斷解析各地,無聲無息,沒有留下痕跡,但其實卻真實的篆刻了場域符文。

    雖然說,他走場域進化路,偉力歸於己身,但是,這並意味著他要放棄場域原本的殺伐之力。

    有朝一日,他若去厄土征戰,將傾盡所能,希望能挾諸天場域,轟碎整片高原!

    雖然這多半有難度,不知道結果,但是,他在進化的過程中,依舊努力去布置,去嘗試。

    在此期間,他在諸世中相繼找到了石罐上所浮現的所有特殊地勢,出入這些可怕的兇地中,眼中所見,盡是過去的景,提煉出那密密麻麻的紋理,借鑒其路,完善自身的道。

    踏過那些絕地,楚風看到了一幕又一幕悲劇,那都是各自紀元的主角,皆為準仙帝,甚至有真正的仙帝,死在了山川下,被以輪回路連著的高原吞噬,化作絕地,他們本應照耀萬古,卻都成為流血的過往,少有人知。

    “罐子,你有靈嗎,在記述塵封的往事,當年的悲傷,你究竟想做什麼,要表達什麼?”楚風輕嘆,帶著疑問。

    石罐發光,嗡嗡震動,它的確有靈,但卻是懵懂的,無知的,記下了流血的歷史,但卻無力改變什麼。

    隨後,楚風又去了祭海,在這里解析那些殘破的宇宙,無數葬下去的大世界,無窮無盡,讓他都深感吃力,但卻沈浸在當中不可自拔。

    很多萬年後,楚風從這里退了出來,改變目標,是那座古老的祭壇,詭異種族的獻祭之地!

    它宏大無邊,就矗立在祭海中心,號稱仙帝獻祭之地。

    楚風對這個地方有些忌憚,很謹慎,最終遠遠的觀察,探索,提煉出種種怪異的符文,最後遠去了。

    他不想驚動始祖,最起碼現階段不能妄動,等到自身祭道後,他想再來這里,找出一些秘密。

    這世間,一片燦爛,黃金大世來臨,雖然楚風在以殘墟歲月計量時間,但是人間卻早已變換了紀元。

    在這個新紀元里,一切都欣欣向榮,開始出現仙王級的生靈!

    嚴格來說,殘墟歲月的絕靈時代,相對過去的古紀元來說,雖然不是很長,但的確已經算是一個逝去的舊紀元了。

    楚風心中雖有失落,但是,他承認過去的終究葬在了過去,淹埋於塵埃間,那些人,那些事,已不可見。

    這個嶄新的紀元非常絢爛,盛極後,並未衰,而是盛極又盛,不斷輝煌,有些仙王在悟道,在努力沖向絕巔。

    諸世中,雖然進化者眾多,但是沒有人能夠超脫出諸天,可以俯視大千宇宙,為此紀元命名。

    因為,他們經歷的還少,世上不曾有九道一、腐屍這樣的老古董活下來,更遑論是路盡級前賢。

    而楚風只是默默地看著,並未此新紀元顯化自身。

    複蘇紀!

    到頭來是詭異生靈給這一紀元命名,楚風沒敢對仙帝下死手,但是,卻在某些絕地中研究解析過仙王,自然知道了這些傳聞。

    殘墟紀,複蘇紀,雖然時間還未過去太久遠,相對以往的紀元來說,還很短暫,但是,卻真的是已是兩個紀元流轉了。

    殘墟歲月,四百九十一萬年,楚風帶著石罐,遠遠的眺望厄土,在始祖沈眠的年代,他來高原外研究其內蘊的紋理。

    只是才到來,匆匆一瞥,他又轉身離去了,他有莫名預感,如果長久駐足,有可能會被始祖發覺,從沈睡中醒來。

    他離開後,直接進入古輪回路,開始研究古地府!

    這是一片莫測之地,有各種古怪與強大的殘缺紋理,楚風在當中不知疲倦,沈浸下去,一走就是數十萬年。

    古地府,古輪回路,整體是寂靜的,死氣沈沈,沒有一點聲息,如密密麻麻的蛛網連著諸天,有通向所有宇宙的路徑。

    當然,更有通向高原的路,楚風沒有踏足充滿詭異氣息的那些黑暗路途。

    當有一天,楚風獨自探索古地府一條殘破的道路時,他心有所感,剎那消失,出現在這條路的盡頭,那里是連著某一方大宇宙的出口,有些狀況。

    楚風瞳孔急驟收縮,他看到了……一具屍體,讓他的身體都搖動了一下,雖然時隔很多年,兩個紀元了,但是,那個人過去的音容笑貌仿佛還在昨日,就在眼前,難以磨滅。

    這是一個女子,曾經清麗出塵,超然世外,但是她現在臉色雪白,沒有一點的血色,毫無生機。

    “妖妖!”楚風心中有慟。

    她逝去了往昔的靈動,披散著發絲,安靜的躺在那里,靈魂寂滅,沒有一點的聲息。

    妖妖終究是死在了過去嗎?以楚風這等修為自然可以感知到,她只是一具空殼,早已沒有了靈魂。

    曾經那個無比驚艷,號稱星空下第一的女子,竟在這里相見,結局未變,依舊是香消玉殞。

    不過,身為路盡級強者,楚風有超出世人理解的神覺,可感知古今未來。

    “嗯?!”

    他神色一動,眸光綻放光華,照亮這條輪回路,在他的眼前浮現一些舊景,當年是女帝送走了妖妖。

    雖然看不到女帝了,從整片古史中消失,但是,楚風依舊還原了過去。

    當日,妖妖被強大的詭異生物以長矛洞穿,釘死在大地上,可憐可惜可嘆,身體都瓦解了,只留殘血染紅戰場。

    最後,女帝趁始祖歸於高原盡頭,捕捉到唯一的機會,送走了一些人,其中就有妖妖殞落之地,那片染血的土被傳送走了。

    當年被救下的幾人,多半也都是兇多吉少了,楚風在此之前不曾遇到過。

    至於林諾依,則是花粉路女子提前送走的。

    楚風將一件衣服蓋在妖妖的身上,然後盤坐在一旁。

    他一念間,布置出場域,並口誦真言,一位仙帝如此做,威能豈是等閑,他自虛空中凝聚出來無數縷細小的光,從古代,自現世,匯聚而至,沒入妖妖的身體中。

    她的身體中有了魂光!

    楚風喜悅,到了他這種地步,自然可以自過去映照故人,讓他們活過來,只要不是始祖親手擊殺的,他有把握成功。

    但是,他一直不曾這樣做過,因為幹預過去,動用驚天動地的仙帝手段,改變命運,影響實在太大了,有可能會驚動高原盡頭的怪物。

    再者,在這個時代,他縱然映照出那些故人,又能如何?若被察覺,以及他若是戰死了,那些人還是難逃悲涼落幕的結局,痛苦後,他忍住了,不想驚動始祖。

    他還未祭道,不能全部了解始祖的手段,他們的感知究竟多麼敏銳,無法預料。

    現在,他不是在過去顯照,只是以功參造化的手段,捕捉到了異常的殘存靈光,將它們聚集而來,果然令妖妖的魂光點燃了。

    妖妖雖然臉色蒼白,但是,她睜開了眼睛,複蘇了,身體逐漸恢複生機。

    然而,楚風心中卻是一震,看到她醒來的剎那,以他的實力自然洞徹了過去,現在,未來。

    “你……還是妖妖嗎?”他問道。

    “是……我,但卻多了一些舊的記憶,或許也是她吧,楚風,我們又相見了。”妖妖開口,魂光越來越盛烈,她在漸漸複蘇,有了愈發強盛的生命力。

    昔日,葉傾仙跨紀元,為荒與葉構建溝通的橋梁,涉及到莫大的因果,且是始祖親手擊殺,所以想讓她複活很艱難。

    葉天帝為救葉傾仙,準備了兩條路,一是在過去映照他,並以萬物母氣鼎保護,接引她回歸。

    另外一條路則是,當年,荒與葉曾共同出手,在歷史的長河中留下她的一滴失去生機的血,最終將那滴血投於某位後人的血脈中,希冀有朝一日讓她覺醒。

    那滴失去一切生機的血,落在妖妖的體內,女帝在終極一戰最後的時刻將她傳送走時,點化那滴殘血,為她複生留下希望。

    事實上,漫長歲月後,那片染血的土不斷的發生變化,到頭來妖妖的血與那滴殘血糾纏著,有了生機,漫長光陰逝去,她的身體重塑了出來。

    不過,其過程是極其緩慢的。

    直到數十萬年前,其身軀才完全在這里顯現,而後,血肉發光,蒸騰出無量的細微的紋絡,散於天地間,那是她的魂,分解於天地間,不僅是等待徹底複活的機會,也是一種修行。

    向死而生,這是一條艱難但卻可行的路。

    曾經的葉傾仙,被荒與葉共同庇護過,又有過女帝的點化,所以失去生機的殘血才又複蘇,與妖妖糾纏共生,在此世回來。

    “我還是我,也有部分她。”妖妖開口,道出究竟。

    畢竟,漫長歲月逝去,當年的葉傾仙只余一滴殘血,複生後留下的不多,是她,也是妖妖。

    “你能回來就好!”楚風怎能不欣喜與激動,曾經天賦無敵的女子,原以為永遠的逝去了,上次逆溯時光,也只是隱約瞥見她的身影,楚風以為她的染血之地曾被仙帝、始祖的戰鬥波及所致,現在看來,一切都是因為她被三帝幹預過命運,所以當時楚風以道祖的境界很難捕捉其清晰身影。

    楚風帶走了妖妖,伴著她,進入這個燦爛的大世,告訴她這麼多年來的巨大變化。

    “我們那一代人,幾乎都死去了。”

    妖妖得悉後,不似往昔那麼靈動了,黯然神傷,整個時代皆葬下去,太沈重,歷代前賢都戰死了。

    楚風陪她走了很多地方,果然是歲月變遷,改變了一切,再也沒有了熟悉的山川舊景,更遑論是當年的人,都不在了。

    “我要去閉關,我要去修行!”妖妖說道。

    這麼多年來,僅是複蘇,回歸到世上,就耗去了她太多的光陰,不過,她終究是不凡的,向死而生,也是修行,如今身在仙王領域中。

    楚風將妖妖送進混沌深處,不想她在進化與突破時被人察覺,以她的天賦來論,應該很快就能破關。

    然而,世間的變化總是出人意料。

    在大世璀璨,盛極而又再盛時,即將天變,厄土中的生靈走出來了,由道祖出手,一位仙帝站在後方出,俯視萬界,進行小祭!

    世間,降下各種劫難,有刺目的光劃過虛空,劈碎一些很強大的道統,連仙王都只能喋血。

    不過,這一次詭異生靈卻沒有親自下場,並未去大肆收割進化者的生命,只是屹立在蒼穹之上,降下天災,動搖了複蘇紀的大世根基。

    “太安逸怎能變強,唯有血與亂此能促進成長,碰撞出更為燦爛的進化文明火光!”

    站在道祖後方、淩駕諸世上的仙帝,冷幽幽地開口,他未出手,有準仙帝降下各種災難足矣。

    這是“複蘇紀”的進化者第一次知道,這世外似有莫測的生靈在幹預他們,嚴重威脅到各族的生存。

    天災過後,世間人口少了兩成,進化者亦如此,雖然被抹去不少強者與道統,但總體來說大多人留下來,還活著。

    世間靈氣曾短暫衰弱,但數十萬年後再次鼎盛起來,進化文明又開始絢爛,強者輩出。

    “光輝紀”到來,雖然只經歷了一場小祭,八成的生靈都活著,但是,這的確又是一個新的紀元了。

    相對而言,殘墟紀、複蘇紀真的很短暫,比其他***短了不少歲月。

    當然,也曾有些紀元,如同這兩紀一樣,並不是每個紀元都很漫長,比如楚風所經歷的灰色紀元,或者是古青口中的光恒紀元,更為短暫。

    不算已成過往的灰色紀元,終極大戰過後,自殘墟紀開始,經歷複蘇紀,現在進入光輝紀,楚風也算是大劫過後,又歷三紀的人了。

    冥冥中,他感受到了某種壓抑,像是有惡意在複蘇,要降臨了。

    難道始祖要蘇醒了?他皺起了眉頭。

    在這一紀元,他竭盡所能完善的自己的法,想早日踏出那一步,他想祭道成功!

    不過,縱然心中不安,很是急切,但最終他還是忍住了,沒有冒險嘗試,他不斷悟道,將雙道果的路推演到極致領域,盡可能的磨滅掉瑕疵。

    直到有一天,他從演道的狀態中清醒過來,自己都不知道過去了多少年,無法與殘墟歲月精準的計量了。

    光輝紀,已經過去很多萬年了。

    楚風進入混沌深處,去看望林諾依與妖妖,她們都已經成功進軍仙帝領域,這讓他恍若隔世。

    多少年過去了?他都遺忘了歲月,並沒有趕回來為她們護法。

    雖然心中知道,以她們的底蘊來說,應該可以晉階,但他依舊是一陣後怕。

    這次的閉關,演道,似乎耗費了漫長歲月,他完全沈寂在自己的世界中。

    楚風急匆匆而來,又急匆匆而去,他深入混沌更深處,開始布置場域,他準備祭道了。

    他有了那種感覺,覺得可以叩關了!

    當然,這或許也只是他的錯覺。

    他擔憂,再等下去的話,又一紀元要將結束了,最為讓他憂慮的是,他怕厄土中的始祖數量會提升上來。

    “不管是大紀元,還是小紀元,先先後後,我也算是經歷過四五紀了,灰色紀元囊括光恒紀,又經歷了殘墟紀、複蘇紀、光輝紀,很漫長的歲月。”

    這一天,楚風將兩大道果提升到了極致盡頭,並將心中的道路推演到了祭道領域中,最後開始付諸行動。

    在宏大的場域中,楚風破關了,他祭出了自己的道果,千百重複雜而強絕到不可思議的場域內,無盡火光焚燒,楚風的道果照亮了虛空,不斷的崩散,消失。

    超越極限,淩駕世外,跳出所謂的永恒,一切因果盡滅,楚風在經歷可怕的死劫,一度曾永寂,世間所有痕跡都消失了。

    他以雙道果祭道,這樣實在太猛烈了,直到萬物雕敝,場域中寂靜無聲,所有波動都消失後,一點光綻放,他的身影才慢慢浮現出來,他成功了!

    “這就是祭道嗎?”

    楚風舒展身體,感覺到了無所不能的力量,天道,諸般規則,所有秩序等,都對他失去了意義。

    留下的只是他自己進化路濃縮的紋理,隨他一念間,周身符文符文流動,混沌山河間也盡是他祭道後的紋理!

    雖然才突破,但由於他是以雙道果祭道成功,因此直接將他推升到了極其高深的領域中。

    也正是因為進入祭道這個層次後,楚風心中的危機感越發強烈了,他足夠強大了,所以感知更為敏銳,冥冥中有惡意在複蘇,在掃蕩。

    他知道,始祖應是複蘇了,或許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甚至沒有了。

    楚風離開混沌,進入現世中,他看到詭異生靈出沒的果然更為頻繁了。

    很快,他通過在外行走的詭異生靈了解到一些可怕的真相,“複蘇紀”末期的小祭,高原盡頭補齊十位仙帝。

    那一次所謂的小祭,並不是為獻祭祭海深處那座祭壇所對應的生靈,而是為整座高原獻祭,為補足仙帝的數量增加勝率與確定性而起。

    楚風心頭一沈,那時他在路盡境界,果然實力還是略有不足,無法感知到這一切。

    “很快就要大祭了。”他從詭異生靈的心神中截取到這樣的信息。

    這讓他心頭格外的沈重,他有預感,高原中的老怪物似乎是要補足始祖的數量!

    他突破成功,成為古往今來最強大的幾人之一,踏足祭道領域,感知格外的恐怖,洞徹了部分真相。

    事實上,若非涉及到高原,涉及到始祖等,換成其他地方與眾生,楚風可獲知一切秘密,洞徹古今未來。

    隨著他入靜,他感知到了更多的東西,事情遠比他想象的還要嚴重很多!

    楚風進入混沌深處,找到妖妖與林諾依,將自己身上的石罐、種子、石琴等都送給了她們,他要獨自離開,隨時準備只身殺入厄土中!

    他走的是場域進化路,到了如今個層次,祭道成功,不需要石罐遮掩自身的氣息了,自己銘刻的特殊場域紋理足矣掩蓋一切。

    他這樣做,像是托付後事般,頓時讓兩女臉色都變了,追問他發生了什麼。

    “始祖對當年的事耿耿於懷,在重新推演,四大始祖實力恢複巔峰,甚至道行更精進了一些,他們產生了懷疑,認為第三個變數不是女帝。”

    當年,不僅始祖有夢,就是楚風自己也迷迷糊糊經歷了一場夢境,在那夢中,他悲傷過,驚喜過,癲狂過,落淚過,大笑過,並殺了一位始祖,是荒與葉外的另一個變數。

    而最終一戰,女帝戴上一張淒婉笑容中帶著淚痕的面具,迎擊始祖,讓幾位始祖誤以為她就是第三個變數。

    現如今,始祖正在醞釀大動作,想補足十大始祖之數,他們為何這樣做?

    楚風嚴重懷疑,他們想重新推演,算盡一切,看一看是否還有第三個變數!

    這是他立足祭道領域後,以無所不能的感知所捕捉到的一縷真相。

    始祖恢複後,似乎在懷疑有他這樣一個生靈存在世間。

    但是,想要推演到精確的位置,清晰的確定他在哪里,一時間是做不到的,就如同當年那樣,若是十祖齊出,方可定住古今未來,那時什麼都瞞不過他們。

    “等我們祭道成功!”

    無論是林諾依,還是妖妖,都有一定的信心,只要給她們世間,將來祭道未必不可期。

    楚風搖頭,他早已探查過,兩女在這一紀元根本不可能成功,距離那個領域還有些遠。

    古往今來,任你天賦驚世,功參造化,一旦祭道失敗,也註定永寂,徹底死去,無法在複活。

    他自然不允許她們這樣做,眼下她們根本沒有一絲成功的可能。

    “不能再等一等嗎?”

    “時間,或許還有。”

    兩女都開口,她們平日雖然出塵而寧靜,但是現在卻都焦慮了,怎能看著楚風一個人進入厄土,只身血戰?

    當年,連荒、葉、女帝都戰死了,若是楚風獨自一人前往,面對的最少是四位始祖,多半只能算是赴死!

    “沒有時間了,到了現在,我越發的清晰預感到,他們的確在懷疑過去,想再一次十祖共出,推演盡一切,應該就是在這一紀元大祭之時補齊始祖的數量!”

    楚風越發的確定,他的感知沒有錯誤。

    祭道領域幾乎可謂無所不能,洞徹一切本質,只有同級數的生靈才能有效遮蔽部分真相。

    十祖齊出,就在這一紀元?妖妖與林諾依沈默了,如今只有楚風走到這個領域,可以去決戰,她們兩人都有種無力感。

    “所以,我必須要在關鍵時刻阻止他們,轟斷那種進程,不可能讓高原盡頭再出現那麼多始祖!”

    他告知兩女不要冒險,那沒有意義,兩人暫時蟄伏混沌深處的場域中,等待機會!

    他此戰會竭盡所能擊殺始祖,鑿穿那片高原,重創詭異族群,即便不能殺盡所有敵人,也不會給後來者留下過多的壓力。

    兩女未來如果能夠成功破關,踏足祭道領域,那麼,或有機會徹底掃平那片高原了!

    楚風說完,轉身消失,他不想過於沈重,不願看到她們傷感,毅然而決然的遠去,告訴她們,等他回來!

    他一個人上路,此去可能再無歸期。

    在此後的光陰中,楚風走遍諸天萬界,在所有大宇宙都留下他的足跡,他在刻寫祭道符文,化於無形中。

    “我不是自己去,而是挾諸天偉力,帶著古往今來所有前賢的遺恨,殺進厄土中,擊碎那片高原!”

    楚風積蓄著力量,他時刻盯著厄土,一旦有變化,大祭開始前,他便會提前發動驚天動地的一擊,殺進高原!

    在此之前,他不斷積澱,讓自己更強,他知道最後那一刻就要來到了。

    但在此之前,他將努力的變強,哪怕有增加一絲道行的機會,他都不會浪費。

    同時,他也在思慮,究竟如何才能殺更多的始祖?!

    他雖然不願承認,但是,心中的不祥預感告訴他,他只身一人,多半無法滅盡所有始祖。

    畢竟,荒與葉聯手也才殺死五人。

    高原無解,可以不斷複活所有始祖。

    楚風想盡了辦法,甚至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若是到了最後,一切辦法都無力,那麼,就送上我的性命吧,以身飼不祥,竭盡所能接觸他們的原初物質,成為最強大的詭異生物,嘗試以惡制惡,滅盡他們。”

    這是楚風最絕望與最悲觀的想法,如果一切都不可為,他願意拼死冒險。

    但是,在此之前,他會在自己的本源內部刻上最為恐怖的場域紋理,給予自己有限的時間限制,不會太久,便會自身毀滅,永寂。

    最絕望時,他以身飼不祥,付出本我,真正的他會死去,如果最後關頭他的確不能清醒,無法利用短暫的機會殺盡敵,那麼,他自身本源中的場域紋理會毀掉他,不會讓世間多一個威脅到諸天的大惡!

    此戰,楚風沒有想過活著回來,他的血將灑遍厄土,染紅那片高原。

    他不會逃避,早已等待很多年,只待驚天一擊!

    “荒天帝,葉天帝,女帝,你們走的太早了!”楚風想到那幾人,有些傷感,他也要步那幾人的後塵了嗎,這世間將再也沒有他,一切痕跡都將在最後的一戰中消散。

    若是荒、葉、女帝未死,那他現在就不會嘆息了,而今,能夠對抗始祖的人,只剩下他自己。

    而他還沒有完全準備好,始祖就要複蘇發難了。

    昔年那一戰,種種景象皆浮現在楚風的眼前,他在觀摩,在重演,他在思考如何更有效的殺敵。

    荒、葉、女帝的戰績極盡輝煌,無比燦爛,雖然落幕了,但只要想到那幾人,回思那一戰,楚風依舊熱血澎湃,眼中有熱淚,那一役太悲壯了,他恨生不逢時,那一天無法與他們並肩作戰。

    永遠的荒天帝,永遠的葉天帝,永遠的女帝,永遠的前賢,楚風沈默著,想到那些人,他被激勵的戰意盛烈而高昂!無論結局如何,他都無悔,將一往無前,拼盡所有,鑿穿那片高原!

    楚風的處境很艱難,此世沒有人可與他並肩作戰,他只能盡力破局,如果荒天帝活著,如果葉天帝還在,如果女帝未逝去,那麼今天與他站在一起,必將大破厄土,大殺進去,直接掃平詭異源頭,他多麼的渴望,能有一人可與他並肩作戰。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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