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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蔡小雀]魅力惹是生非(小心女巫在身邊1)[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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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3-8 00:06:58
第八章

  第二天,梅書一掃沉重陰鬱的心情,早上九點半準時和廠商在國家實驗研究所的八樓碰面,足足討論了兩個多小時,確定了動工的時間,並且用最燦爛美麗的笑容讓廠商又自動奉送了產品抵用券。

  順利地完成上午的工作後,她有些心癢難忍,想到實驗室去偷偷看他。但是一想到今晚七點的約會,她就硬生生地捺下了想見他的衝動,喜孜孜地帶著筆記型電腦回公司。

  到下午五點時,她就告假回家了。

  期待越久,驚喜越大,她真是迫不及待七點的到來。

  「喲荷!有人在嗎?」

  穿著一身T恤與牛仔褲,清秀的碧綠綁著根垂落到腰間的長馬尾,探頭探腦地對著門板講話。

  幼幼剛剛下班,還沒換掉身上化妝品專櫃小姐的制服,她把長髮綰成簡單典雅的髮髻在腦後,粉嫩的臉蛋白皙細緻,是典型的氧氣美女。

  「按門鈴好了,今天梅書應該會提早下班的。」幼幼扛著一個好重的背包,重到都出汗了。

  「對喔,她一定不會忘記今天是我們一月一度研習感應力的日子。」說到這裡,碧綠突然注意到幼幼身上的背包,「啊,妳這背包好像很重的樣子,要不要我幫妳拿?」

  「謝謝,我還好。」看著天生少根筋的好友,幼幼有點無奈地道:「如果妳是在四十分鐘前問我的話,我會很感動的,但是現在我們都到了梅書家,所以……已經沒關係了。」

  「什麼?!妳是說在我們出捷運站的時候妳就背這麼重的包包了?」碧綠睜大雙眼。

  「我在我們搭捷運的時候,就已經背這麼重的包包了。」幼幼太陽穴隱隱抽痛,努力自我安慰,對於碧綠的少根筋早該見怪不怪了。

  「噢。」就算再遲鈍也知道這不是個打破沙鍋問到底的好話題,碧綠連忙噤聲,趕緊按門鈴。

  「哪位?」裡頭傳出一個嬌柔若水卻又微帶緊張的女聲。

  她倆面面相覷。

  啊現在是……按錯門鈴囉?

  「請進……」穿著合身的紅緞小禮服,越發襯得肌膚賽雪、面若桃李的梅書羞答答地開門,卻在看到她們倆時悚然一驚,傻眼了。

  「嘩……」幼幼和碧綠充滿新鮮好奇地打量著她。

  「啊──」她羞愧尷尬得差點找個地洞鑽進去。

  「哇塞,改變新造型啊,今天是卡門嗎?」幼幼驚訝地猛眨眼睛。

  「嘖嘖嘖,還滿好看的耶!」碧綠曖昧地用手肘撞了撞她的腰。「怎麼了?妳在等誰呀?」

  平常大腦裡不止少根筋,還少了好幾顆螺絲的碧綠居然猜中了事實,梅書小臉一陣紅一陣青,好半晌完全擠不出話來。

  「妳們今天怎麼有空來?」為了怕好友懷疑,她假裝得很自然,「要不要喝茶?熏衣草還是洋甘菊?」

  幼幼和碧綠狐疑地對看了一眼,不需要是女巫也嗅得出異樣喔!

  「妳真的在等人哪?」碧綠跟在她後頭走進套房,劈頭就問。

  梅書差點驚跳起來,訕訕地乾笑,「呃……呵呵呵。」

  幼幼終於能把裝滿了五彩魔法石頭和新制的花草手工香皂,以及操控感應力時需要輔助用的瓶瓶罐罐的沉甸甸袋子放下來了。

  「妳該不會還沒對他死心吧?」幼幼難掩一絲憂心地看著她,「梅書,妳忘記婆婆怎麼說的嗎?我們每一個人夢裡的那個人,是我們命中的剋星,如果愛上了他會非常非常危險的。」

  「婆婆是多慮了,只要我不要告訴他我是個女巫,也不要讓他知道千年前的糾葛,或許我們這一世就可以真正圓了前生的情緣,幸福圓滿的在一起。」梅書雙眼迷迷濛濛閃爍如星,盛滿了渴望與真愛光芒。

  聞言,就連向來少根筋的碧綠也笑不出來了,怔怔地看著她,「妳……該不會是認真的吧?」

  「我非常認真,這輩子我從來沒有這麼認真、確定過。」她夢幻地微笑了起來,快樂地在地板上旋舞著。「我要永遠、永遠和他在一起,我相信這一次我們一定可以的。」

  一定是月神亞提米斯垂憐他們千年前悲傷纏綿的苦戀,所以這一世才讓她又遇見了他。

  今天晚上七點,她有預感他一定是來向自己告白的。

  也許他終於感應到了牽縈著、存在他們之間的緣分是何等的奇妙深奧,不是任何科學理論可以解釋的。

  而人,原本就不應該違背天性的,不是嗎?

  梅書笑得像朵初綻的玫瑰花,彷彿沉睡了二十二年的美麗在這剎那間,因愛灌溉而甦醒綻露出了最動人的芬芳。

  這樣的美麗,看在幼幼和碧綠眼底是驚心動魄的。

  已經來不及了……梅書真的陷下去了。可是這一世的「他」智慧可有增生一些?他可曾穿越了前世的固執與盲點,可以透過世人重重的誤解與迷霧中,看清楚人事物的真我本相?

  最重要的是,他願意承認自己擁有可以愛人的能力嗎?他能發覺自己真正愛的女子是誰嗎?

  「一賠十,我賭『他』這回還是會重蹈覆轍。」碧綠轉頭看向幼幼,語氣無奈地道。

  「我不知道……我希望悲劇可以化為喜劇,別再造成千年的遺憾了。」幼幼輕輕地道,衷心期盼。

  「妳們對我有點信心好不好?」梅書忍不住失笑,伸手輕攬著兩位同樣擁有女巫血統的好友的肩膀,「相信我,我可是現代新女性,堅強聰明太多太多了,才不會傻得像夢裡的『她』一樣,不敢向心愛的男人全盤說出真相,以致誤會重重纏身,到最後千古纏綿空餘恨。」

  而且,她看見他深深凝望著自己時的眼神,那樣的眸光、那樣的專注而認真,充滿了千言萬語……

  就為了他的眼神,她相信這一次絕對不一樣,她也永遠不後悔。

  「我覺得……感情的事很恐怖。」碧綠想了半天,最後鄭重其事地宣佈道。

  「碧綠,沒有妳講的那麼可怕啦!」她好笑地拍了拍好友的肩頭,「愛情真的是一件很奇妙的事,只要沒有看見他,整個人就完全不對勁了。明明是坐在辦公室,會忽然傻笑起來,走在街頭,會暗暗祈禱能與他不期而過,開始懂得摀住胸口讀自己怦然的心跳,在每個晚上睡前,會不由自主地想著他入眠……」

  「聽起來是一種奇怪的病。」碧綠一臉駭然,「不然就是中了蠱心咒。」

  「愛情……真的不一樣。」她只能重複道。

  「是啦、是啦。」碧綠隨口敷衍。

  「等妳遇到命中的真命天子,就知道我不是在開玩笑了。」

  幼幼憂慮地看著她,「但是婆婆說過……」

  「我知道婆婆她是關心我,但我真的不會有事的。」梅書強自鎮定,打趣道:「至多就是失戀嘛,有什麼呢?」

  「有那麼簡單就好了。」

  她嫣然一笑,「對了,妳們今天怎麼有空來?」

  這女人,完全把正事忘得一乾二淨了!

  幼幼和碧綠再度交換一個瞭然的眸光,不約而同地站了起來。

  「咦,妳們要去哪裡?」梅書不解地看著她倆一個走前一個走後,扛背包的和邊搖頭邊開門的。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沒事,我們今天只是來看看妳的。」幼幼歎了一口氣,知道再說什麼都來不及了。

  碧綠剛伸手打開門,忽然禁不住內心的衝動,轉身跑了回來,雙手緊緊握住了她,真誠地道:「梅書,無論發生了什麼事,妳千萬都要記得,至少還有我們在,知道嗎?我們是拜月族僅存的三個女巫傳人,無論如何,都要堅強堅持下去。」

  「碧綠,我不會有事的。」梅書滿心感動,緊緊擁抱好友。「我還是要謝謝妳……我相信這一次,我不會再搞砸了。」

  幼幼也走過來,伸臂和她們相擁。「不管怎麼樣,記住,我們都是支持、祝福妳的。」

  「謝謝妳們。」

  就在這時,她們三人頸項上掛著的紫水晶、石榴石、中國玉突然迸綻出了三道璀璨耀目的光芒,瑩然如光霧地將她們三人身影圍繞包裹住了。

  窗戶喀喀作聲震動,四周氣流強烈地波動著,她們頸上的寶石漸漸變得溫暖,灼熱卻不傷人,且在電光石火間,空間和時間剎那轟然交錯──

  ……三名黑髮長及腰間、神情憔悴的少女蜷坐在幽暗的山洞裡,已被連日來的逃難和痛苦折磨得幾乎崩潰,秀美嬌艷的臉蛋佈滿了滄桑與悲傷,似乎在短短幾日中,就者了好幾年。

  「他們要對我趕盡殺絕……」頸間繫著紫水晶的她,震驚痛楚到麻木了,低聲地開口,「我到底做了什麼?我什麼都沒有做啊,連他……也不相信我……他恨我……」

  「我的媽媽死了,我的弟弟也死了……」另一名戴著石榴石的纖弱少女神情淒楚,喃喃自語。「我再也不相信男人了,如果不是他,我的家人也不會死……」

  「他們說我是女巫……可我不是啊……我只是摸了一下那名斷了腿的小男孩,他的腳忽然就痊癒了……我明明是救了人,為什麼他們要追殺我?為什麼要說我是邪靈的使者?」第三名戴著中國翠玉的清秀少女迷惘地顫抖著,她的臉因塵土和幾次躲藏在森林裡而變得髒兮兮的,卻依舊掩不住那雙明亮晶瑩的黑色杏眸散發出的光芒。

  她們三個是在通往蘇格蘭邊界的森林裡巧遇的,三名孤弱少女同是天涯淪落人,一樣的東方血統和相同的遭遇令她們一見如故,互相扶持地逃過了重重的追兵,躲到了這座蘇格蘭極北的山洞裡。

  可是將來要何去何從?她們的人生已經支離破碎,再也沒有一絲一毫的希望了。

  愛過的人、傷了的心……統統變成了永遠纏繞不去的夢魘。

  她們三個又餓又累,身上心上都傷痕纍纍,在這越來越酷寒的黑夜裡,冰冷的氣溫漸漸吸懾去了她們的體溫與生命之火……

  「如果有來生,我們當姊妹吧,彼此扶持照顧,再也不要是孤零零的存在世上,不要再被誤解、欺負、傷害了……」她掙扎著最後一絲絲力氣,環住了同樣逐漸失溫的女孩。

  「就這樣約定……」

  「如果有來世,一定要忘了那些讓我們傷心的人……」

  最後一縷虛弱的歎息戛然而止,消失在無邊無際的寒冷中。

  就在這時,外頭黑夜冰冷的重重霧氣中,隱隱約約出現了三個高大的身影,匆匆穿過濃霧而來。

  那是什麼?是誰?

  一陣刺耳的喇叭聲狂鳴而過,猛然驚醒了她們三個人的意識。

  那似夢似幻卻真實不已的景象瞬間消失,她們同時大大喘了一口氣,渾身虛脫地坐倒在地上。

  發生了什麼事?

  「妳們也看到了嗎?」梅書神情驚悸地盯著她倆。

  「妳也看到了?」幼幼面色慘白,小心緊捂著胸口,彷彿還可以感覺到被冰寒的空氣所凍結住的痛苦感。

  「那就是我們的前世嗎?」碧綠不敢置信地低喃,頓了一頓又道:「原來我們是冷死的呀,哇嗚。」

  她的話讓梅書和幼幼在驚痛之餘也不禁笑了出來。

  「天哪,被妳這麼一講,我突然覺得那樣死好像也不是太難過的經驗了。」

  「碧綠,事實證明妳少根筋的腦袋就是前世被凍壞的。」幼幼認真地道。

  碧綠忍不住白了她一眼,「謝謝妳喔。」

  「為什麼我們三個以前聚在一起時,不會有這次奇妙的感應呢?」梅書困惑地問。

  「以前我們任督二脈沒有打通吧。」

  「不然就是談戀愛的關係吧?」

  梅書看著她們倆,在彼此眼底也看不出答案。這次突如其來的感應,雖然解答了某些長久以來的疑惑,卻也帶來了更多混亂的謎團。

  「對了,梅書還要約會呢,我們還是趕緊離開吧,免得破壞了他們的『幸福之夜』。」碧綠提醒道。

  「對喔!」幼幼恍然點頭,「好吧,走了、走了。」

  「喂,妳們兩個……」梅書好笑又好氣,又覺得害羞。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啊!」碧綠搖頭晃腦吟道。

  「白、碧、綠!」

  「呵呵呵……」




  梅書站在春夜清涼的晚風裡,形單影隻寂寥落寞地等待著。

  從六點五十九分開始,時間一點一滴流逝,每當巷口車燈光芒由遠至近而來時,她便屏息期待地緊盯著那頭,以為是他來了。

  可是每一道車燈光亮卻代表了每一個失望,一次又一次,她的心跳從高高地鼓噪渴盼喜悅,漸漸變得異常寒冷。

  「為什麼?」已經十點多了,她等得再也站立不住,雙腿酸麻無力地倚靠在鐵門上。「為什麼他還沒有來?難道他忘記今天晚上的約定了嗎?」

  難道……半路出了什麼事嗎?

  她小臉霎時變得蒼白,慌亂了起來。

  怎麼辦?怎麼辦?

  打手機問他好了,可是……可是她真是個糊塗蟲,他的手機還在她的房間裡呀。

  幾次都忘了要和他交換回手機,雖然不方便,可是想到他至少有一樣東西在她的身邊,心底就忍不住感覺到陣陣幸福。

  戀愛中的人果然是半瘋半傻。

  「怎麼辦?」她咬著下唇,焦慮地在原地踱步,一百萬種危險意外的可能性不斷出現在她腦海,煎熬得她猶如熱鍋上的螞蟻般焦慮不安。

  啊,既然他的手機在她皮包裡,那麼或許可以查看他手機裡的通訊錄,設法打電話到他家,問問究竟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梅書二話不說邁著酸疼不堪的雙腳衝回套房。

  就在她終於翻出他的手機時,室內電話倏地響了起來。

  「喂?」她漫不經心地抓起話筒,夾在耳朵和頸項間,邊試著打開手機的電源。

  「梅書……」幼幼顫抖而擔憂的聲音響起,「妳……看了電視新聞沒有?」

  電視新聞?

  「沒有,怎麼了?有什麼重大社會新聞嗎?」她所有的精神全專注在研究3G手機的操作上,不經意地問。

  「妳趕快打開電視,轉到××新聞台,他們現在正在報導關於唐氏金融集團少東火速訂婚的新聞。」幼幼急促道。

  「唐氏金融集團……少東火速訂婚?」梅書猛然一呆,腦子還不太能消化幼幼說出的每一個字。

  「妳曾經跟我提過他叫唐爾豫,目前在國家實驗研究所擔任干細胞室的主任……剛剛新聞整理出了唐氏金融集團少東的姓名照片和背景與經歷,一模一樣……會是他嗎?梅書,妳快點看新聞哪!」幼幼心慌得口乾舌燥,「也許是我弄錯了,也希望是我弄錯了。」

  「他……訂婚?」她心頭猛然一痛,夾著的電話筒驀然掉落了。

  梅書的小臉瞬間慘白如雪,世界宛如在她面前整個翻倒,重重地朝著她砸了下來。

  怎、怎麼可能?

  她手腳冰冷麻木,掙扎著打開電視,第一個躍現入她眼底的就是爾豫英俊的微笑。

  英挺高大,身著實驗室白袍,是他的照片!

  這不是××新聞台,但顯然唐氏金融集團少東火速宣佈訂婚的消息,徹底震撼了全台灣。

  女主播難掩一抹渴慕和嫉妒地播報著,關於唐爾豫博士富可敵國的家世和才華蓋世的專業能力。

  「……根據可靠消息指出,唐爾豫博士將在近日內和永峰貿易公司蕭董事長的掌上千金完婚。女方蕭婉小姐今年二十六歲,是日本東京女子大學畢業……

  「至於為何唐、蕭兩家的訂婚如此倉卒,是否受到了最近女星先有後婚的風氣影響?相信是全台民眾此刻最關心的焦點所在……」

  有誰會關心這種無聊的事?梅書腦子首先湧進這個可笑的念頭,隨即事實真相用力地敲打中了她的腦袋──

  唐爾豫……今天訂婚了。

  「這就是……他今天晚上失約的原因嗎?」她忽然笑了,笑容飄忽如風中秋葉,霎時凋零破碎。

  果然是一個好理由啊。

  她將斷了線的電話筒掛回去,再把手機擺放在一邊,然後她閉上雙眼,深深吸了一口氣。

  閉上眼,數到十,惡夢會消失。

  這是婆婆在她們小的時候教過的,假如發現自己置身在最可怕痛苦的惡夢中時,可以大聲地念出這個咒語,然後一切就不會有事了。

  「閉上眼,數到十,惡夢會消失。」她低低地、瘖痖地開口。「閉上眼,數到十,惡夢會消失,一、二、三、四、五……」

  可是當她數到十,無數個無數個的十,為什麼惡夢還是沒有消失?

  他訂婚了,要結婚了,新娘不是她。

  多像一首古老俗麗的台語歌曲,多像一句蹩腳的台詞?

  但是她的胃部翻騰,想吐的衝動不斷地湧現,最後梅書終於再也忍不住跌跌撞撞地衝向浴室,對著馬桶嘔出了燒灼的胃酸和清水。

  一整天,她興奮期待了一整天,連飯也忘了吃,胃裡根本已經吐不出任何東西了,但是她仍舊不斷摧肝瀝膽般地狂嘔著。

  「嘔……嘔……」她吐到汗濕髮亂,淒慘狼狽地伏在馬桶邊沿,臉上已分不清是汗水還是淚水了。

  他騙了她。昨天,還信誓旦旦地說和蕭小姐並非相第二次親,可是今天卻閃電訂婚。

  他喜歡那個看似溫婉大方禮儀端莊,實際上卻是個被寵得五穀不分的千金小姐嗎?原來……像那樣的女子,才是他要的結婚對象。

  是啊,她怎麼忘記了呢?他曾經說過,未來的妻子對像絕對不是她這種的,而且說過不止一次,她怎麼能夠忘了?

  但是他也一樣,什麼都忘記了,忘了和她的約定,忘了曾對她許下的承諾,忘了要給她一個解釋……有什麼好驚訝、傷心的呢?他甚至忘了千年前,也是這般毫不留情地負心而去。

  難道真是命中注定?她要一次又一次遇見他,一次又一次地愛上他,最後殘忍而痛苦地失去他?

  外頭,電話又震天價響了起來,一聲聲似欲摧人心魂。

  梅書沉默地側耳傾聽著,在室內電話鈴聲消失後,起而代之的是他手機的鈴聲。

  也許是他的同事朋友在聽到消息後,趕著向他道賀的吧?

  她唇畔浮起了一朵破碎的、嘲弄的微笑,靜靜地聽著一聲又一聲的鈴聲,在停止了之後,又一次次地重複響起。

  彷彿一遍又一遍地凌遲著她已支離破碎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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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3-8 00:07:17
第九章

  「對不起,經理,我不能擔任國家實驗研究所的監工。」

  一夜未眠的梅書,臉色憔悴地走進經理辦公室,縱使神情恍惚蒼涼,語氣卻無比堅定。

  「梅書,妳還好嗎?」經理見到玉人消瘦,心差點碎掉了,惶急關切地問:「發生了什麼事?是這件case把妳逼得太緊了嗎?沒開系,妳可以慢慢來,身子好好休養過再來接手,好不好?我先叫那個誰誰誰去監工,妳安心休息,留職加薪,好不好?」

  「謝謝經理,但是我很好,不需要休息。」她飄忽地微笑,「我只是有私人理由無法到那兒監工,但是公司其他的案子我都可以接,事實上越多越好,我最近有很多時間可以加班。」

  「加班對身體不好啊!熬夜更傷身啊!」經理焦急不安地搓著手,陪著笑道:「妳要保持漂漂亮亮……呃,是健健康康的,這樣才是公司的福利……嗯,福氣,千萬不要累壞了自己。我堅持妳好好去休個假,一個星期夠不夠?公司幫妳出機票錢,包食宿,一切報公帳,好不好?」

  「我會把這個案子接下來需要完成的部分和相關資料移交給同事。」梅書努力擠出一朵感激的笑容,低聲道:「謝謝經理。報公帳就不用了,但是謝謝你給我一個星期的假。」

  「千萬別這麼說,妳……需不需要人陪啊?」他滿臉期待,隨時做好舉手的準備。

  「不用了,謝謝。」她輕輕一笑,隨即轉身離開。

  她一走,經理的心和三魂七魄彷彿也跟著飛走了。




  「該死的!」

  素來溫文爾雅、沉著冷靜的爾豫焦慮地撥了一次又一次的電話,無論是他的手機,還是她的室內電話,完全沒有人接聽。

  他心急如焚,胸口像有千千萬萬簇狂焰在燒炙著。他不知道究竟是比較惱怒父母親的胡搞瞎搞?還是氣惱打了一天一夜的電話,卻怎麼也找不到梅書?

  他當下就想驅車衝到內湖去找她,但是甫踏出房門,美麗依舊、風韻猶存的母親就緊張兮兮地堵在房門口。

  「爾豫……」在兒子銳利憤怒的眸光下,她心虛地嚅囁了起來,質問也變得理不直氣不壯。「你、你要去哪裡?」

  「女巫的基地。」他故意諷刺道。

  「爾豫,千萬不要拿這個開玩笑。難道你不記得小時候媽媽跟你們說過的嗎?蘇格蘭有個算命老婆婆,她說要你們小心女巫呀!」薛艷著急地道,「別嚇媽媽,媽跟你保證,只要你別去找她,我和你爸都不會再逼你繼承家業,我們會讓你做你最愛的研究工作。」

  「媽,我是科學家,妳口口聲聲說梅書是女巫,有什麼證據?」他忍不住皺起濃眉,不悅地道:「就因為蕭小姐的『證詞』嗎?」

  「人家蕭小姐和……那個『小姐』往日無冤近日無仇,她為什麼要捏造這種事情呢?」

  他冷冷一笑,「可以讓你們緊張地草草放出我和她訂婚的消息,在我聽來就是她最大的動機。」

  「可是蕭小姐不像那種信口雌黃的人。」薛艷搖搖頭,憂心忡忡地道:「何況人家也沒必要為了想嫁給你而捏造這種謊言。她還說那位……『小姐』,甚至一眼就看出她身邊有不好的濁氣,晚上睡不好,壓力太大,還點了奇怪的香,泡怪異的茶要給她喝。」

  「媽。」梅書鬢角微微抽疼,語氣無奈地道:「我雖然是科學家,但是我也相信中國醫學。蕭小姐所敘述的,任何一位中醫師都可以做得到,為什麼你們不會認為梅書或許曾學過中醫,而是要自動將她歸類成女巫?」

  薛艷怔住了,啞口無言。

  「可是……可是……」

  「三天內,唐蕭兩家必須對外做出鄭重澄清,說明我沒有訂婚,也不可能和蕭小姐結婚,否則後果自行負責。」

  爾豫雖然素來脾氣溫文,但是薛艷絕對不敢小覷這個兒子,只要他一動怒,就算請出大家長唐宙來都沒用。

  「這個媽媽可以答應你,可是……可是你真的要娶那個、那個小姐嗎?」她語氣擔憂的問。

  「我目前沒有結婚的打算。」他心頭微微刺痛,低低歎息。「她也不願意嫁給我。」

  「什麼?她不願意嫁給你?!」薛艷聽得目瞪口呆,顯然完全想像不出居然有女孩子不想嫁給她完美的大兒子。

  如果是壞脾氣的老二和風流鬼的老三也就算了,不是她偏心,三個兒子個個都是她的心頭寶,但是若論脾氣人品風範哪,就非爾豫莫屬了。

  薛艷一下子從保護欲過強的老媽變成了心疼兒子的賢母,苦口婆心地道:「兒子呀,女孩子是要人疼的,科學家又怎樣?如果不能疼惜人家女孩子,就算得到諾貝爾獎也沒什麼了不起。」

  「媽,妳剛剛不是還很反對?」他狐疑地盯著母親。

  「呃……」薛艷尷尬地吞吞吐吐道:「呵呵,那個……你說得也有道理,媽昨天是急瘋了,一時沒有想清楚就亂放消息,至於那位小姐……」

  「她叫梅書。」他眼神溫柔了起來,「萬梅書。」

  每當他看見任何一本書時,就會想起她……

  記得綠羅裙,處處憐芳草。

  「那位梅書小姐,假如她不是女巫,難得你又這麼喜歡一個女孩子,無論如何媽媽都是舉雙手雙腳贊成的。」她咧嘴笑著,越想越興奮,尤其這還是她這輩子頭一次看見兒子會因為想起一個女孩而露出那樣溫柔的眼神和微笑。

  她情不自禁熱血沸騰,摩拳擦掌起來。

  難得、難得啊!她有一度還以為這個兒子一生已經奉獻給科學,永遠不會談戀愛了呢。

  「現在說那些還太早了。」爾豫有一絲逃避地別過頭,清了清喉嚨,「在一切還沒確定前,做出任何的承諾或假設都是危險、不負責任的。」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在影射我。」薛艷訕訕地摸了摸梳得好不美麗的法拉頭。「媽媽馬上去消毒嘛,一定把所有的風聲都收回來。」

  他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我要出門了。」

  「要記得,問清楚究竟是不是女巫啊?如果不是的話,就趕緊打電話回來跟媽說,媽媽馬上準備聘金。」她跟在兒子屁股後頭,不忘叮嚀。

  「我還不打算結婚。」爾豫咬牙切齒的吐出這句話,一改慢條斯理的動作,迅速大步下樓。

  「要記得啊!」




  門鈴倏然響起,梅書將手裡捧著的一袋子紫水晶和白玉放進行李箱,藏在衣物和書本之間。

  會是誰?

  也許是幼幼和碧綠聽到了消息,所以想來安慰她吧?

  她不忍心讓好友見到自己此刻的狼狽憔悴,但是知道自己不開門,只是讓她們更加擔心。

  她幽幽歎了一口氣,邊打開門邊說:「幼幼,我現在正好在……」卻在看到來人的那一剎那僵住了。「你來做什麼?」

  「解釋。」爾豫渴望地凝視著她,胸口隱隱泛起揪疼與不捨。「妳瘦了很多,對不起。」

  梅書心頭一熱,有股衝動想忘情地撲進他溫暖強壯的懷裡訴說滿心的傷痛,但是現實狠狠地敲醒了她。

  「我在減肥。」她死命著咬著下唇,試著擺出一副雲淡風清不在乎的樣子。「有什麼事嗎?唐博士。」

  這一聲「唐博士」令爾豫臉色微微變了,他瞇起雙眼,聲音低沉地道:「我們幾時變得這般客套?」

  「不然我們之間還有什麼?」她眼眶危險地發熱,連忙轉過頭去,裝作鎮定地繼續收拾行李。「如果你沒有別的事的話,請回吧,我很忙。」

  「妳要出門?」他眸光銳利地掃向行李箱,臉色有些發白。

  「對。」她簡單地回了個字,背對著他,雙手都在發抖。

  他到底來做什麼?解釋他為什麼要娶蕭小姐?或是解釋他為什麼失約?

  都不用了,她早該認清楚事實,他是永遠不會愛上她的。

  千年前不會,現在更不會,因為她從來不是他要的那種女孩。不只是在錯的時間遇上了對的人,她根本是在錯的時間遇上了錯的人,錯錯錯……錯到底了。

  可是偏偏她不爭氣的心哪,永遠只為他而狂跳,就不能夠擺脫這樣悲哀的宿命嗎?

  她雙手的顫抖漸漸蔓延至肩頭,最後甚至連心臟都悸痛了起來。

  「要去哪裡?去多久?什麼時候回來?」他脫口問道。

  她鼻頭瞬間酸楚了起來,喉頭像塞了團熱熱的棉花般。

  不要再裝作他其實很在乎,不要再給她希望的假象了!

  「不知道。」她勉強擠出聲音,淡淡地道:「我也不曉得你為什麼想知道我去多久?幾時回來?跟你有關係嗎?」

  下一秒,她的身子被一雙堅定有力的掌握扳轉過去,尚未見到他的神情就已經聽到他充滿克制壓抑的低吼──

  「為什麼這麼說?為什麼要假裝妳我之間什麼也沒發生過?為什麼要這樣平淡冷漠疏遠?」

  「因為我們之間什麼都沒發生過!」梅書也失去控制地大叫,淚水像斷了線的珍珠滾落雙頰。「什麼都沒有!」

  爾豫所有的怒氣在見到她淒然落淚的剎那,消失得無影無蹤,起而代之的是深深撕裂揪扯著的心疼和恐慌。

  「梅書,妳別哭,拜託。」他修長的大手溫柔地捧住了她的小臉,屏息沙啞地輕語,「妳可以先聽我解釋嗎?那一天我不是存心失約,而是……」

  「你閃電訂婚了,我知道。」她不爭氣地淚眼婆娑,透過重重淚霧瞪視著他,「猜猜看我怎麼知道的?」

  「電視新聞。」他無奈而挫敗地低聲喟歎,隨即甩了甩頭,真摯地道:「那是個錯誤的報導,是我母親故意放出去的消息。」

  「不要把責任推到長輩身上!」她咬牙切齒,怒瞪著他。「你自己對蕭小姐心動,想娶人家就去娶,這完全是你唐博士的自由。」

  「不要叫我唐博士,我是爾豫!」他也惱了。

  「你對我而言就只是唐博士。」她氣苦地叫道,「我已經想通了,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是我自己對你糾纏不清,是我自己主動送上門,是我自己搞不輕楚自己有幾兩重,才妄想要得到你的愛情,現在我知道我錯得一塌糊塗了,我不要了,可以嗎?」

  「不行!」一想到她要放棄他,他的心臟瞬間像被一隻冰冷的手給掐擰住了,痛得幾乎無法喘息。「我不准。」

  「你不准?你一開始不准我愛你,現在又不准我不愛你,你真是個最惡霸的自私鬼,你到底想要我怎麼樣?」說到這裡,她忍不住哽咽,「我把你雙手送給蕭小姐不好嗎?」

  「一點都不好!」他爾雅的氣質盡失,咆哮地道:「我根本不要什麼蕭小姐,我也從來沒有跟她訂婚!」

  「還說沒有,不然電視新聞報假的啊?」她不會再上當了,這個大騙子!

  「是我母親……擅自主張搞出來的大烏龍。」他頹然無奈地伸手爬梳過濃密的黑髮,有一些煩躁地道:「她……誤會了一些事,所以才會放出這個消息給新聞界。」

  「你媽為什麼要這麼做?」梅書小嘴驚愕地微微張開,心一動,又立刻警告自己絕對不可以再相信他所說的任何一個字。「不對,這關我什麼事?我又不是你的誰,只不過是你一夜情的對象而已,就說了你不要跟我解釋這麼多,我一個字都不想聽。」

  她不能心已盲,連眼睛都瞎了,難道沒有事實根據,新聞媒體會平白無故空穴來風嗎?

  再說是他母親親口說的,他還想抵賴?

  他的保證一次又一次落空,他以為她還會笨到再次傻傻地相信他?

  「妳不僅只是一夜情的對象!」他氣急敗壞地大吼。「我說過發生在我們身上的不是一夜情。」

  「就是一夜清,統統只是一夜情,我說它是一夜情就是一夜情……」她歇斯底里地大叫。

  「它不是!」爾豫狂怒發亮的黑眸狠狠地瞪著她,迅速低下頭封住了她拚命否認的小嘴。

  她頭一暈,渾身燥臊熱酥軟了起來,理智憤恨地想抵抗他狂野又深情的侵略,雙手卻違背意識地攀住了他的頸項,柔嫩的唇瓣忘情地迎接著他纏綿激情到幾乎燒灼了她靈魂的吻……

  她還是好生氣,氣瘋了,但是這也不能阻止她該死地想要他的吻、他的人。

  喘息間,火熱的烈焰再度捕捉住了他倆,他們用著最瘋狂的動作渴望著彼此,邊狂吻著邊激烈地剝開對方的衣服,然後雙雙滾倒在柔軟的象牙色大床上。

  接下來是令人臉紅心跳的呻吟聲、劇烈的情慾衝擊聲,銷魂的喘息與狂吼聲……

  過了良久、良久之後,他倆才相繼崩潰在如巨濤狂浪般席捲而來的高潮之中,疲憊而滿足地交纏在一起,大口大口喘息著,等待狂猛到令人戰慄的激情漸漸褪去。

  暫時中場休息。

  「這不是一夜情了。」爾豫英俊的臉龐上汗水微微滑落,低沉沙啞地宣佈己方的勝利。

  「兩夜情也不算什麼。」梅書喘息還未止,美麗的杏眸閃動著挑釁光芒。

  「很好。」他黑眸掠過一抹危險的笑意,大手輕柔卻堅定地攻進她最敏感濕熱柔軟的一處幽境。

  「啊……」她氣息不穩地驚叫,體內迅速竄過一陣慄然強烈的快感,緊熱暈眩的抽搐感又開始凝聚了情慾的風暴,她試圖抓住他闖禍點火的大手,卻已經來不及抵擋他銷魂蝕骨的攻擊。「不……不公平……」

  「我會做到讓妳承認我們之間『有什麼』的……」他又開始在她身上狂野地馳騁了起來。

  後來,她果然再也無法睜眼說瞎話堅持他倆之間只是一夜情了,因為他們做的次數多到數不清……她的每一寸肌膚、細胞,甚至是DNA都深深地做了見證。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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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3-8 00:07:34
第十章

  「別以為這樣就可以讓我改變心意,重新再像個傻子一樣相信你。」梅書死撐著所剩無幾的怒氣說。

  「當妳裸體躺在我身上的時候,這句話沒什麼說服力。」爾豫的聲音裡帶著懶洋洋的笑意,雙手捧住了她的小臉,慢條斯理卻深沉飢渴地吻了起來。

  「唔……」她情不自禁逸出了一聲渴望的歎息。

  乖乖,真是個該死的,令人生氣的,慢吞吞卻又銷魂的傢伙!

  這個吻又加深了另外一個吻,然後是另外一次神魂顛倒的開始……

  「停、停、停……」梅書累到渾身上下都軟綿綿得無法動彈,而這個可惡的男人居然還有力氣對她露出令人悸動的微笑。

  再這樣下去,她會「過勞死」的,雖然這有可能會是一種最舒服暢快滿足的死法。

  「你怎麼可以外遇?」她的理智終於又恢復了。

  「萬梅書,我說過那是個大烏龍,根本沒有訂婚這件事!」他好氣又好笑地道,低下頭來懲罰性地狂吻了她好一番。

  「不、不要鬧我……你還沒有解釋清楚!」她臉紅得跟什麼似的,好不容易平靜的呼吸又變得紊亂,小手連忙抵住他強壯溫暖的胸膛。

  她終於肯聽他解釋了?!

  爾豫大大鬆了一口氣,欣慰地凝視著她,「這件事說來話長。」

  「我有一個星期的假可以讓你用來說服我。」她這話一出口,頓覺後悔和窩囊。

  真是的!這樣不就擺明了她是個沒有原則、沒有骨氣的女人嗎?只不過經歷了一兩次、三四次……以上極致饜足的高潮,她就可以把理智甩一旁,尊嚴放兩邊了嗎?

  但是……她還能騙誰呢?她早就愛他愛得淒慘落魄,千年前是,現在也是,就連窩囊也是天生注定的。

  「真的?」他雙眸熠熠發亮。

  「人都被你壓住了,難不成我還能跑到哪裡去?」更何況她現在也沒力氣跑,甚至連抬起一根手指都沒辦法。

  唉,被一個心愛的男人徹底愛過就是有這種後遺症,會渾身酸痛虛軟到無法下床呢。

  「也對。」他滿意地道。「我母親是從蕭小姐那裡得知的,蕭小姐『假設』『疑心』妳是女巫,所以我母親立刻緊張了起來,不管我同意與否,便擅自和蕭家聯絡,並且放出了這個消息。我在實驗室裡忙得昏天暗地,等到新聞播報才知道我自己居然『訂婚』了。」

  梅書怔怔地看著他。

  啊?

  「是啊,連我都不知道我『訂婚』了。」他想起來就氣得牙癢癢的。「我匆匆結束手頭上的事,趕回家逼問我母親,這才知道事情的前因後果。」

  「可惡!那個姓蕭的,虧我還泡馬鞭草茶給她喝,還關心她心理壓力沉重──」她火冒三丈。

  爾豫溫柔地撫摸著她的臉頰,修長的手指輕輕描繪著她美麗的臉龐,聞言微微一笑,「我能體會妳的心情。」

  「可是……可是伯母怎麼會那樣輕易相信蕭小姐?」她懷疑地看著他,總覺得有所遺漏。

  「事情得從二十幾年前我父母的蜜月旅行說起,那時他們在蘇格蘭遇到了一個神秘的老婆婆,用一英鎊算了一下未來,老婆婆告訴他們會擁有三胞胎兒子,但是要小心女巫在身邊,說完就消失了。所以從那一日起,我母親凡是聽見『女巫』這兩個字就窮緊張。」

  梅書聽得呆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雙耳。

  怎麼會這樣?蘇格蘭的一個老婆婆警告他們要小心女巫在身邊,她怎麼會知道二十幾年後,「她」這個女巫會出現在他的身邊?

  那個老婆婆是誰?為什麼知道這麼多?她……又有什麼目的?

  她猶如置身謎團中,想了好半晌都不得其解,只得先擺在一邊,專注在現在的棘手問題上。

  「你……嗯,你相信世上有女巫嗎?」她有一絲心慌地看著他,氣息急促地問道。

  「以科學的角度來看,在沒有切確證據並經過縝密的檢驗過前,我不相信世上有女巫。」爾豫頓了一頓,微微一笑。「但是在一百年前,科學家甚至還不知道DNA這個專有名詞,五百年前,人們不相信地球是圓的,一千年前,凡是用藥草與特殊能力治療病人的女子,通常被冠以女巫的罪名……人類的演化進步不是一天兩天,所以當他們對於當時知識與思想所無法理解的人事物,乾脆統統歸納進邪惡那一類裡。」

  她瞪著他,過度的震驚讓她的腦袋停頓住了。

  他、他……剛剛說什麼?

  一股自體內深處迫不及待要冒衝出來的狂喜與釋然又被她狠狠地打壓了回去,茲事體大,她不允許自己因為可能失靈錯聽的耳朵,而白白空歡喜一場,甚至再受一次重重的傷害。

  照他剛剛的說法聽來,是表示……他對女巫的評價沒那麼糟嗎?

  梅書以為自己控制得很好、很冷靜,但是顫抖的指尖和頻頻吞嚥口水的動作出賣了她。

  老天,她必須弄得更清楚一點!

  「你、你是說你對女巫沒有特別的好惡?」她小心翼翼地,一個字一個字地說出口。

  「嗯,我對女巫沒有特別的好惡。」爾豫就事論事地重複,溫和地道:「我雖然是一個科學家,但是我也相信世上有許多現今的科學尚未能發掘,也還未能解釋的人事物存在,例如氣功。氣是一個虛無縹緲肉眼看不見的東西,但是它卻真實地存在於人體。如果說用顯微鏡看不見的,就要用科學否定掉,那麼所有的科學家可能都得點蠟燭過生活了,因為電也是顯微鏡看不見的,還有空氣、靈魂……等等。太多了,不勝枚舉。」

  「你……你跟以前完全不一樣。」梅書想哭,但是一股如釋重負的虛脫感卻瞬間湧上了心頭,彷彿背了千年的、重得喘不過氣來的擔子在剎那間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她又喜又驚又迷惑,一時之間竟不知道這是真的、還是在作夢?

  「我以前?」爾豫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我以前怎麼了?和現在是怎麼個不一樣法?」

  「不,不是,我的意思是……」她差點說溜嘴,「你跟你母親的想法完全不一樣。」

  「我媽是出於愛子心切,很多時候會過度放大了內心的恐懼。」他忽然挑高一眉,饒富興味地盯著她,「不過話說回來,妳好像也對女巫這個話題很感興趣,為什麼?」

  「如果……」她心臟漏跳了好幾拍,手腳因緊張而冰涼,但是卻不得不問。「我告訴你,我就是個女巫,你會怎麼樣?」

  她屏息等待著,害怕著他驚懼、輕蔑、不屑和嫌惡的眼神出現……但是謹慎地盯著他很久很久,卻發現他只露出了深感興趣的目光。

  「妳是嗎?」他看起來有些興致勃勃,「如果是的話,那麼我有太多問題想要請教妳了,也許很多巫學上的傳說和儀式可以用科學的方式去做分析和驗證,比如說冥想蠟燭,也許我可以刮些上頭的蠟用分子儀器做觀察,研究裡頭究竟有些什麼樣的成分能夠達到一些人士所宣稱的神奇功效?例如……」

  「治偏頭痛。」她睜大了雙眼。

  「對!」一談到研究,爾豫便難掩興奮之情地道:「治療偏頭痛,還有鎮定,以及……」

  「幫助睡眠。」她補充,唇角開始往上揚。

  「沒錯。以及如何讓一個性情狂躁的人改變了個性,我曾經在紐奧良看過一次實驗,研究單位邀請了紐奧良一位知名的、號稱精通白巫術的大師,那是一位溫柔和藹的老太太,她畫了五芒星,然後在裡頭各點了五種顏色的冥想蠟燭……怎麼了?妳在笑什麼?妳以為我在胡言亂語怪力亂神嗎?」他納悶地看著她幾乎咧到耳邊的笑容。

  「不是。」梅書再也控制不住滿心的感動與激盪,用力地環抱住他的頸項,瘋狂的想笑又想哭。「我只是覺得我真的好愛好愛你……比任何時候都還要愛,甚至比一千年前還要愛!」

  他認同她了!雖然在完全搞不清楚不明就裡的情況下,但是正因為如此,他真實坦率的認同才顯得更加珍貴動人。

  橫亙在他們之中最後的恐懼憂心的咒語終於消失了。

  因為他相信,所以他才能撥開世俗無知畏懼的迷霧,真正看清楚人事物的本質……

  一千年前他沒有做到的,一千年後終於圓滿穿越了。

  天哪,教她怎麼能不愛這個男人呢?

  雖然爾豫不知道她指的一千年是什麼意思,但是迅速衝入四肢百骸的喜悅已經淹沒了他,除了她真心激動喊出的「我真的好愛好愛你……」以外,他的耳朵再也聽不進其他的話了。

  彷彿是某道塵封久遠的封印被解除,他整個人倏然甦醒了過來,好似有什麼東西輕輕地喀一聲歸位回到了他的胸口,他的胸腔深處逐漸地、奇異地溫暖跳動了起來。

  ……終於,找回來了。

  這些日子以來,他已經一點一滴地將她鐫刻在心底,她的笑、她的眨眼、她的一回眸、她的溫柔體貼……

  但是在這一刻,他才恍然大悟,那一直深沉澎湃流蕩在胸口的激昂怦然感覺是什麼。

  他的眼眶濕濕的、熱熱的,有種想流淚的衝動,但他突然再清楚也不過地知道了──

  「我也……」雖然有點艱難、生澀,但他還是說出來了。「愛妳。只是我不知道這究竟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但是,沒錯,我真的也愛上妳了。」

  「你……你說……」梅書一時間完全沒法正常思考,因為她狂喜到呆掉了。「你也……也……」

  他揚唇笑了,溫柔地捧住她的小臉,嘴唇輕輕地、密密地覆蓋住她顫動的唇瓣。

  「我愛妳。」

  在這同時,站在化妝品專櫃後的幼幼,和坐在租書店裡的碧綠不約而同地感覺到頸上掛著的寶石在溫暖灼熱地發光,一股奇異的喜悅與快樂像電流般注入了她們胸口。

  她們震撼地抬起頭,彷彿也感覺到了──

  封印解除了。




  「那麼,妳到底是不是女巫呢?」

  一個月後,在初夏的美好夜空下,爾豫深情地凝視著他的新婚妻子,笑著輕聲間出心裡的疑惑。

  「呵呵呵……秘密。」梅書神秘兮兮地笑了,踮高腳尖主動獻上了她的吻,還有她的心、她的人、她的力量……以及他倆愛的結晶。

  沒錯,八個月後,他們將擁有一個可愛的魔法寶寶。

  雖然還有很多謎似的疑惑還未解,但是此時此刻最重要的是,她和他已經打破了千年前那個輪迴苦戀的魔咒,在他們誠摯地許下彼此真愛的諾言後,宿命被改變,而他們倆終於幸福地結合在一起了。

  真希望,她最要好的兩個女巫朋友也能找到今生今世最美麗的愛情,最圓滿的幸福。

  如果她可以,她們一定也可以。

  雖然她們倆一副敬謝不敏的驚嚇表情,但自從梅書發現她還有兩個英俊的小叔「待字闔中」的那一刻起,這個念頭就像香檳泡泡般不斷自她心底冒出來,充滿了她的腦袋瓜。

  人生多奧妙,總是隨時隨地會發生驚喜。

  嘿嘿嘿,小心女巫在身邊囉!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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