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匿名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陳毓華]姑娘追[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匿名
狀態︰ 離線
11
匿名  發表於 2011-3-14 00:47:26
第九章

一寸光陰一寸金,寸金難買寸光陰--

即使婚禮已經過去了大半個月,喜宴的食物早不知道消化到哪去了,那依舊是筷子山今年最轟動的大事。

隨便幾個男人聚在一起,就能聽到嘖嘖的稱奇聲--

「真厲害的婆娘,三兩句話『杯酒釋兵權』,輕鬆的拿回曹家牧場的監事位置,你們都沒看到那個監事的臉色,比踩到大便還難看,喜宴沒結束就落荒逃跑啦。」說得口沫橫飛的男子就像親眼看見那場面似的,比手畫腳,只差沒說他跟王角有著什麼無法告人的關係。

「說到底,那是他們曹家的產業,她拿回經營權,沒有人敢說不對。」一個老鄉親點點頭,也表示贊同。

「可是那曹家小女兒也夠剽悍,大喜日子出來一桌桌敬酒不說,還當著鄉親父老的面討回家產,不畏懼眾目睽睽,有氣魄,有膽量!」她的美麗和潑辣一併出名了。

「可惜了是一朵好花插在牛糞上,美人配塊鹹豬肉,那樣的美女要是來嫁給我,就算叫我每天幫她端洗腳水我也一百個願意。」

「呸,你幫她端水,人家還嫌你手賤呢。」

想免去二十年奮鬥的人比比皆是,充滿妒羨的聲音此起彼落,其中作白日夢的也大有人在,還為數不少。

「人的運氣一來擋也擋下住,誰叫我們沒有賜天官那小伙子的好運氣。」人總是以為別人的幸運是老天爺給的,不用努力就會從天上掉下來。

在喜宴上見過曹瞞一面的小伙子一講到她雙眼就發直,自以為是的替美人打抱不平,也不管是不是多餘。

不管流言傳得沸沸揚揚,卻影響不到曹瞞跟賜天官的生活。

賜天官平常被壓落底的生活沒人看到,問他悲慘嗎?那可不,他可是很享受這樣的妻奴生活。

回到牧場工作的他說得上是如魚得水,他沒日沒夜的與馬廝混在一起,忙得是不亦樂乎,壓根忘記自己還是新婚。

若有人問他這樣形同入贅的感覺如何?他只會神情不變的回去繼續工作,因為這是他們的家務事,不需要同誰交代!

這一日,曹瞞從乍覺中醒來,手一摸,枕畔是涼的,枕邊人早就不見蹤影,中午好不容易把他拉回來吃飯,順便小憩一下,那個馬癡肯定拗不過她只好敷衍的來「陪睡」,趁她入眠以後就落跑了。

她的魅力比不上那些懷孕的母馬。

算了,反正現在曹氏牧場當家的是他,往後她想吃好、睡好每天打混過她的太平日子,稍微犧牲霸佔丈夫的時間是必須的。

可是……她還是很想他ㄟ,怎麼辦?

雖然說,牧場之前呈現無人管理狀態留了一堆呆帳給她,她也秉持好東西要跟好丈夫分享的原則,推了一半給工作狂的他去整理,剩下那些還是叫她心煩。

她後悔當時為什麼不全部推給那棵大樹,這樣,她不就能夠更輕鬆自在的享受小娘子的優閒時光。

她那「閒妻涼母」的極致生活,不要是遙遙無期吧……

「夫人?」門外傳來一陣柔軟的聲音聽了叫人渾身舒暢。

「我醒了,默娘。」

這段日子以來,要說變化最大的人就數默娘了。

現在默娘同奶奶都一起住在牧場裡。

「制傘廠的溫老闆想見你,我讓他在偏廳等著。」進來的默娘體貼的為曹瞞加了薄外衣,還打來一條溫熱的巾子給她醒臉。

曹瞞胡亂抹抹,並不想起來。

「我不要起來啦,你陪我溫存一下。」

往日要是開這樣的玩笑,默娘肯定燒紅一張臉,不知道要鑽到哪個洞裡去比較好,現在只見她氣定神閒的接過曹瞞遞來的巾子。

「我很忙,下午還要到制傘廠,月底了,要結帳。」

如今的默娘不僅是溫駝子的得力助手,還掌管了牧場裡裡外外的事務,幾乎取代了總管的地位。

曹瞞並不怕她攬權自重,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更何況她能夠從處處看人眼色的小媳婦蛻變成一個自信的女子,曹瞞樂見其成。

「我這裡一切都在兵荒馬亂的草創時期,你就捨得捨我而去,你說,到底是那個溫駝子重要,還是我?」

「ㄟ,你講理好不好,我已經在牧場幫忙了大半個月,難道你要我賣身給你,乾脆你幫我養老好了。」

「我去跟溫駝子說把你還給我。」不像主母的人還在耍賴。

默娘啼笑皆非,也不管涼被上的人,抽起被褥,俐落的摺疊。

「你再不起床,我不來幫忙了。」

「哇,我起來就是了。」翻個身,曹瞞總算離開午睡的床,嘟嘟嚷嚷的穿上繡花鞋,出門見客。

***

事實證明,曹瞞把綢傘事業交給溫駝子是對的,制傘坊在他的奔走下,不只籌措的資金等倍增加,也因為勤於開發各式各樣的傘類品種,像舞蹈演員、走鋼絲雜技、婦女挨打西式的洋森…綢傘越作越精良,也提高了制傘人的技術,從本來十幾個人的工作坊變成了百餘人的制傘廠。

「溫老闆最近來我這來得勤快呢。」典雅的花廳是她一手佈置,鮮果缸子用說一定有的,一幅八駿圖氣勢驚人的吊掛在主牆面上,窗明几淨,四方景色一目瞭然。

拿起當季特產的鮮果,她喀啦、喀啦的送入口中。

至於客人,只有喝茶的份。

「我有事想來拜託夫人。」看得出特別梳理打扮過的的溫駝子有些支吾,不像之前的橫行惡霸,眼光溜過穿素衫子的默娘,手腳放來放去,就是擱不到一個安穩處。

至於默娘則是面無表情,靜默的喝茶。

曹瞞想不出來有什麼事能使他擺出這樣的低姿態。除非,他把越來越進入情況的制傘廠做倒了。

可是依照他的個性,廠子倒閉,他不可能呆蠢的回來受死。

「說啊,你有什麼非要上門同我面對面說的事?」

「我……」

「我去重新沏壺茶好了。」默娘蕙質蘭心,藉故退下。

明明茶才泡好送上來。雖然心裡頭淨是嘀咕,曹瞞也不作聲,她很想看看這兩個人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默娘一走,溫駝子好像立刻活了回來。

「我想把默娘的孩子贖回來。」

他也知道自己不受歡迎,時間寶貴,便開門見山的說。

曹瞞挖挖耳朵。

「我最近有些耳鳴,溫老闆再說一遍好嗎?」

她可不會以為他這麼好心一點目的也沒有。不是她小人,而是她太瞭解商人,商人不會做對自己沒有好處的事情,無商不奸就是這道理。

這女人真是難應付,下只難應付,是他根本對付不了,要不然也不會因為她幾句話,就把自己賣給了她。

溫駝子想來想去,真的又一字下漏的說了一遍。

「那可是一筆為數不少的銀子喔,你捨得?來!摸著你的心口說,要不然我還是會覺得你口是心非,誰叫你以前的紀錄不良、信用差勁,我也很怕你趁機要脅默娘什麼的,那我不是把默娘又往火坑裡推?」

連珠炮炸得溫駝子沒有還手的力量。

嗚,他會不會找錯商量的對象?「我承認自己不是什麼好人,可是也沒有壞到那種地步,夫人真把我給看扁了!」他不敢發脾氣,求人,要卑微、謙虛。

「你別生氣,我是怕你看上了我家默娘,這樣我就虧大了。」她只是隨便說說。

但是,瞎貓碰到死耗子,溫駝子像被雷劈了似的張口結舌,頹然的坐回椅子,好半晌才發出聲音。

「她常常想孩子,看她哭,我的心也不知怎麼地……就像隔夜沒洗的衣服,糾成團……」

難不成,這老傢伙思春了。

可是默娘那小羊般的個性,跟了他不又像羊入虎口?

「君子有成人之美,可是這件事我不能給你拿王意,也不能答應你什麼,你對默娘的誠意有多少,要你自己拿出來給她看見,她會不會感動,就要看你的表現了。」她沒有在默娘的臉上看到任何愛情來到的痕跡,怎麼可以隨隨便便答應下來。

二百兩銀子要買默娘的心,也太便宜了!

「默娘跟夫人親如姊妹,不如你幫我敲敲邊鼓,撮合我們。」揣測上意,他還是不死心。

「你要用什麼來報答我?」就著杯子邊緣,曹瞞覷著溫駝子著急的表情。

他認真的模樣叫人有些同情,不過她的同情下值錢。

默娘的同情才有用。

「我願意一輩子為制傘廠做牛做馬,不會有貳心。」他嚴肅的併攏五指,對著天發誓。

「發誓不能當飯吃,再說制傘廠你也算半個主人,你要把它弄臭、弄垮可不會再有第二個人幫你東山再起,你的腦筋可要想清楚,人一旦把工作跟感情混在一起糊塗了,可就成不了大事的!」

這不是紙上談兵,她也必須把溫駝子壓至底,才能確保她的制傘廠不會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突然宣告被人搞垮,然後欲哭無淚。

「不然,我該怎麼辦?」他無措了。

「好吧,我就幫你問問默娘的想法。」要是溫駝子真能讓默娘重拾幸福也未嘗不是一樁好事。

但是經過一段不愉快,甚至是沉痛的夫妻生活,她不確定正在逐漸調適自己的默娘會願意接受新感情?「大恩不言謝。」

「只要你幫我做牛做馬,讓制傘廠賺錢就是報答我最好的方法了。」因人因物的現實,也沒什麼不對。

「一定、一定。」溫駝子點頭如搗蒜。

那麼她可能需要花點時間好好的去找默娘聊上一聊了。



曹瞞的心緒隨著夜的加深,越發接近爆發的邊緣。

熱騰騰的菜餚從香味四溢到逐漸冷卻,她一個下午不見,或許應該說她午睡前還見著人的相公,至今還忙得不見人影。

都掌燈時分了。

「夫人,要把菜餚撤下去重熱嗎?」廚娘不安的問。

「不用,撤下去賞給需要的人吃吧!」她本來要說撤下去餵狗的,可是習慣了節儉,怎麼都浪費下下手。

「是,夫人。」

「你叫管家拿個燈籠來,我要出去。」拉起裙擺,她倒是要去見識見識,有什麼事情重要到讓那個二楞子都忘記要回來和她共進晚膳!

拍了下桌子,她逕自出了膳房。

這幢主屋建造以堅固耐用為主要考量,所以,沒有江南時興的假山流水設計,為了不讓大宅院太過呆板倒是種植了許多綠色植物,一路行來,長廊裡外綠意盎然,非常具有牧場的大器。

夜空下的牧場實在遼闊,河流貫穿整個草原,水草豐美,牧童們已經把放牧的豐豐馬趕進了廄房,正在做最後的清點,為了不讓他們分心,曹瞞特意繞過,半晌才來到培育戰馬的馬廄。

她站了好半天,看著賜天官專注照顧馬匹的背影,一肚子火更旺了。

「娘子。」突然覺得背部一陣灼燒,經過這段日子的相處,遲鈍的他總算沒有笨拙得太徹底,知道要回頭看一下。

他吶吶回頭,娘子怎麼一臉怒容?

「你知道現在什麼時辰嗎?」看他一臉無辜,怕是不知道自己怎麼惹到她的吧。

「什麼時候?」果然他兩眼茫茫然。

「吃飯的時候。」要跟這樣的人生氣實在需要堅強的心臟,還有堅定的意志,要不然遲早會犯下休夫的衝動來。

「可是我不餓,這批馬都在待產,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生,我要是走開,它們會不安……」

「好,」曹瞞不怒反笑。「那你就待在這裡,愛待多久就待多久,不會有人不識相的來煩你了。」

他的心裡面只有工作,只有馬匹,真要排個名次,她恐怕是排最後的那一個。

以前就知道他不是個浪漫的人,她也不曾貪心的要求過……那麼,她現在為什麼會覺得傷心?就因為嘗到被冷落的滋味?

或者,他根本不曾愛過她?

是啊,這樁婚姻的確從頭到尾都是由她主導,他只是配合她而已。

「我是想說販馬的利潤極高,這批母馬的素質很好,生下來的小馬可以賣一筆好價錢,我在這裡守著也是應該的。」賜天官看曹瞞不發一語,每次她這樣的神情都讓他為之心疼。

除此以外,他當然還有很多計畫,可是這節骨眼好像不是暢談計畫的好時機。

「我問你,你愛我嗎?」

「怎麼突然問這個?」他不放心的轉頭回去看馬。

「我想要答案。」

「什麼答案?」這樣的對話其實對賜天官來說已經是非常不得了了,經過他娘子的特訓,他現在已經是有問有答。

可是這樣對曹瞞來說是不夠的。

人跟人在一起為什麼會越變越貪心?得到他的人還奢望想得到他專一的目光,她……太貪心了!

「我說,你愛我嗎?」她鼓起勇氣又問了一次。

這時候馬群裡發出不尋常的聲音,賜天官連忙回過頭去查看。

曹瞞就這樣站著。

好半晌,賜天官發現她還站在後面,夜晚的風似乎很涼,她不應該站在那裡。

他正要開口。

「什麼都不用說了。」曹瞞截住他的話,往後退,退入燭光照不到的地方,最後連衣角也隱沒不見。

「娘子?」

雖然覺得她的樣子有點奇怪,但是娘子也叫他什麼都不用說,那好!他就專心顧著這些馬匹,等母馬們過了這段不穩定期,他再回去吧。



足足七天,賜天官每天吩咐人把換洗的衣物送到馬廄,就連吃飯也在那裡解決,至於牧場舉行的賽馬他也無心顧及。

雖然說這樣的分開對新婚夫妻不好,可是主母什麼也沒說,做下人的也只能靜觀其變。

這天早上鮮艷奪目的旌旗掛滿牧場周邊,本來只是小地方的賽馬,不料湧入的人卻出乎意外的多。

來自各路的好漢,自然也有一等一的騎術好手,經過仔細刷洗、打扮的馬匹踱著馬蹄,接受圍觀人群的歡呼注視。

參賽的每個人都想拿到最高獎金,一匹最上等的蒙古戰馬。

它純正的血統可以幫助任何一個牧場孕育出最出色的幼馬,這對小牧場的主人們而言,是可遇不可求的。

王於這匹蒙古母馬的來源,自然是她兩個姊夫的饋贈。

曹瞞一身俏綠,當她策馬出去時,就像一道綠色的狂潮,鮮艷奪目的奪去了群眾的目光,她比任何的閨女都要美麗,當她獲得最初的勝利,牧場邊小伙子們的齊聲暍采,幾乎要響徹天際。

名為獎賞的戰馬她也想要,想到一別數天的丈夫愛馬如癡,他要是知道有這麼一匹好馬可以交配出更優秀的品種,一定會欣喜若狂的,而她就大人大量,先幫他保住良駒。

想到他那憨厚的笑容,她覺得全身充滿力量,知道自己一定要贏。

「少爺,那個女子很眼熟ㄟ。」獵艷之意大過參賽的男子搖著檀香扇,他身邊的隨從指點他道。

「哪裡?」

「就那個穿綠衣裳,滿場飛舞的姑娘啊。」少爺的眼睛長哪去了,只瞧身邊來來去去的村姑,真正的好貨色在場子裡面呢。

說是四處走走散心,其實是不得已。誰叫他家少爺在應天闖的禍事一樁接一樁,本來就惡名昭彰的人,最近又多造一筆冤孽,不小心逼死那府台大人的夫人最倚重的丫頭,府台夫人得知以後震怒非常,纏著府台大人硬是上奏朝廷,非要以命抵命不可。

康父為此頭痛異常,只好讓老捅樓子的兒子暫時離開好避風頭,而康獨夫尚垂涎曹瞞的美色,縱使她已嫁做人妻,聽聞曹家牧場有賽馬便來碰碰運氣。

拭乾微汗的曹瞞把全身黑亮的自家駿馬交給馬伕,正要向看台上的姊姊們招手,不意被人攔了下來。

「唷唷,是曹家的小小姐呢,好久不見了。」康獨夫排開人群,嘻皮笑臉的攔住去路。

曹瞞看清楚來人,沒好臉色的拉住一邊維持場子秩序的工人,指著眼前討厭的蒼蠅。

「趕他出去,隨便用你想得到的方法,然後到帳房領賞!」

「是,夫人!」

外表剽悍、粗獷的工人往前一站,氣勢驚人。

康獨夫身邊就帶一個隨從,自己又不濟事,下場當然只有被當眾逃走一條路了。

「可惡的女人,我一定要讓你好看!」

「少爺?」

「你過來,如此、如此,這般、這般……」附著隨從的耳朵,他的面容邪惡,心思殘忍的交代。

隨從聽了他的吩咐,趁隙鑽進了賽馬休息的馬廄……



事情就這樣發生。

中午時分,正是比賽最熱鬧的時候,曹瞞也站在起跑的位置上,在裁判高舉著旗幟於半空劃下一個圓弧以後,柵門打開,數百匹馬等待出發指示,馬兒的鬃毛迎風飛揚,令下後,爭先恐後的奔馳出去。

稍微有常識的人都該知道,奔馳中的馬匹性子暴躁狂放,比賽中一個不小心,就會出現被馬蹄踩成肉醬的意外,自然騎士們個個小心翼翼。

曹瞞選擇的當然是牧場中最好的馬匹,四蹄踢踏如腳底生雲,去勢極快,外圍的群眾鼓噪,看得是熱血沸騰。

這是他們一輩子也難得看見的景象啊。

馬兒快速的奔跑著,這時候就算要勒韁繩命其止步恐怕也是一難事,馬兒跑得正歡暢,但是,事情就這樣發生……

本來勇往直前的黑馬突然躓踣了下,碰撞了隔壁跑道的馬,它不停的長嘶,口中吐出了白色的沫狀物體,眼神發直,用盡全身力量,似乎是想把馬背上的人摔下來。

曹瞞緊緊勒住韁繩,緊得繩索都陷入了手心,可是這樣也不能阻止馬兒瘋狂的行徑,她的五臟六腑幾乎要移位,整個人都快散了。

她不記得後來發生了什麼事情,只記得在很多很多的尖叫中,她的身子飛了起來,在半空中重重的摔下來,對了,她還記得那掉落地上時骨頭斷裂的痛……痛徹心扉。
匿名
狀態︰ 離線
12
匿名  發表於 2011-3-14 00:47:41
第十章

曹瞞傷得很重。

兩旬後才能讓人扶著半躺半坐。

大夫說她命大,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哎唷,你別再說了,別害我才痊癒的傷口又裂開,我警告你,我可不付這部份的看診費用喔。」半帶嬌笑還有求饒的嗓子顯得心情愉快。

「我可以再說一個笑話,讓夫人的傷口裂得完整一些,一次手術要來得方便。」大夫的聲音很年輕,從側面看過去,是少見的美男子,白衣白衫,頗有幾分仙風道骨。

「不要了,你嫌我身上的疤痕不夠多啊?我對那些湯湯藥藥已經受夠了,不過,你的笑話我是百聽不厭,真想叫我的傷口好慢一點,可以有足夠的時間聽你的笑話。」想起這些日子吃的藥汁、藥丸、藥粉怕已經可以堆座山,這輩子,還有下下輩子她都不想再跟那些苦苦的藥打交道了。

「很不幸,只有我的病人才能聽我說笑,調劑身心。」換句話說,病情得到了適當的控制,也就跟他的笑話無緣了。

「看在你從我身上撈了不少銀子的份上,你多說幾個讓我留做紀念又會怎樣?」這個年輕的大夫雖然是個草地大夫,卻是她的救命恩人,一身的好醫術把她從鬼門關前揪了回來。

「我又不是不來出診了,只是夫人的傷勢已經趨於穩定,只要定時派人過來拿藥,很快就可以恢復健康。」他看似溫和卻帶精銳的眼睛,怎麼會不知道這位夫人艷麗的笑容是為了刺激她的夫婿而綻露。

這對夫妻,非常的與眾不同。

「夫人保重!」大夫讓童子收拾了藥箱,準備要告辭。

「不客氣、不客氣,你常來替我扎針才不會讓我覺得日子無聊。」當病人的日子真不是人過的。

這位年輕的夫人不拘小節、談笑大方,他也是很願意來複診,畢竟病人的復元情況是大夫應該關注的重點。可是,他實在有些坐立下安,從頭到尾,只要他出現,牧場主人,也就是那老拿一雙不善眼神瞪著他瞧的男人實在令他覺得毛骨悚然,硬著頭皮把針灸治療做個結束,這樣的「第三者」繼續扮演下去,他肯定會死得很慘。

「你又把大夫趕跑了。」

「我……」有嗎?面對娘子的指控,賜天官想了想,沒有哇,他只是多用眼睛瞄他幾眼而已。

最近在他家出沒的美男子身份雖然是大夫,可是也走動得太過頻繁了,他看了非常的「刺眼」,甚至有些手癢、腳癢,想直接把那大夫踹出家門的慾望一直沒有停過,還越來越強烈。

「你喜歡那個大夫?」要從口中擠出這些話好困難,可是他們兩個人在一起的畫面那麼登對,看起來就是賞心悅目得很。

不像他倆,美女與野獸,怎麼看,感覺都差一級。

「你問這話什麼意思?」這個呆頭鵝不會要把她讓給別人吧?當她為他吃過那麼多苦頭以後,他還敢說出什麼大不敬的話來,她一定給他好看!

「我的意思是說……」可是他捨不得ㄟ……好捨不得……

「賜天官,我警告你,你要是敢說出一個不對的字,你就完蛋了!」截斷他的話,曹瞞怒瞪雙眼,也不管這模樣有多麼的潑辣。

「我……我不說就是了。」看她氣紅了臉蛋,他溫柔的把她抱在懷中,輕聲安慰。

「哼!」

「你別生氣。」碰了釘子,木訥的老實人就算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自己哪裡犯了忌諱。

「夫人,你就別為難他了,這些日子他已經夠擔心受怕的,你繼續欺凌他可沒有好處喔。」努力讓自己當隱形人的默娘實在沒辦法沉默下去。

這對夫妻的貓捉老鼠遊戲也該適可而止。

「他這人有什麼好,你替他說話?空有大塊頭,既不懂憐香借玉,也不知情趣,每天只跟那些母馬廝混一起,這種丈夫有跟沒有一樣!」

「請別這麼說,他可是替夫人做了不少事!」

「他究竟給了你什麼好處,你淨為他脫罪?!」曹瞞戳著賜天官的額頭,力道不輕。

賜天官乖乖承受,不敢有任何異議。

「你現在不用擔心受怕了,那個叫什麼康東東的王八蛋,最近倒了大楣,他爹給朝廷罷了官不說,連帶沒收全部的家產,他也要入大牢蹲苦窯去,這還不算教訓,最痛快人心的是他的子孫袋沒了,聽說是某個為娘子出氣的男子幹下的大事,更爆笑的是被割下來的『寶貝』被高掛在城門口,痛快極了!不是?」

可以想見那種情況。曹瞞瞪向一臉無辜的賜天官問:「割下子孫袋?」

「我最想砍的是他的腦袋!」賜天官平常溫純的眼睛閃過一抹狠戾。

「對那種人根本不需要手下留情,賜大哥,你下次下手要凶狠一點!」默娘熱切的表達意見。

「我要是做得太超過,她會生氣,這樣,她又拿自己的小命去玩,我怕。」

那種恐慌一次就夠了,他還要很久才能平復過來。

曹瞞閉眼深歎,語氣充滿無力。「我們來做個交易吧。」

「你說。」只要不是說分手,他什麼都依。

默娘無聲無息的退場,這裡暫時不需要她了。

「往後,我說什麼,你都要聽我的。」

這簡單。大熊二話不說的點頭,他本來就很努力的恪守啊。

「以後要記得吃飯時間,不許忘記。」

點頭、點頭,用力的點點點……

「不許超時工作,不許看到馬匹就忘記我的存在。」

「不行!」他下意識的直接答道。

「你再說一遍!」她恰北北的低吼,怒顏妖艷。

賜天官目不眨,身體緊繃。

「好,我不看,」他停頓了一下,又像想到什麼,試圖挽回頹勢,「娘子,我可不可以只隔一個時辰不去?」

「你去死啦!」吼!河東獅吼發揮到最高點。

「我都聽你的就是了。」慌了手腳的男人趕緊做出承諾。

一張粉嫩的唇突然獻上香吻,纏綿悱惻,極盡勾引之能事,舔吻得他幾乎失控崩潰。

「這樣呢?」她媚眼如絲。

「都聽你的,都聽……你……」這樣的娘子是他在佛祖面前不知道求了幾世才求來的,豈能不小心翼翼的珍惜。
匿名
狀態︰ 離線
13
匿名  發表於 2011-3-14 00:47:57
尾聲

一頂軟轎經過熱鬧的市集。

忽然有人攔轎。

「走開,走開,別擋路!」轎夫盡責的叱暍。

面容污穢,衣衫不整的男人仗著酒意,口中含糊不清的叫著女子的名字。

「默娘,我要見默娘,我知道轎子裡面的人是她,叫她出來,我是她的丈夫王二虎,她認得。」他歪歪倒倒的想去揭轎簾,卻叫人阻擋了。

「酒鬼,胡說八道什麼,走走走……」惱了的轎夫拿起扁擔就是一頓好打。

「住手!」清脆的嚇阻聲音來自轎內。

「夫人!」轎夫掀開了轎簾,半隱的光線照著玉色潤澤般的下巴。

「別打他!」

「是的,夫人。」轎夫退到一旁。

躺在地上的男人爬了起來,骯髒的十指往裡攀。「默娘,我就知道是你,你回來吧,我知道錯了,回到我身邊來,我不會再打你了,只要你回來……」

轎中的默娘瞪視他很久,直到一隻污手抓上她的繡花鞋才猛然回過神。

她驚愕的縮回自己的腳。

「拿盆水來!」

轎夫很快的把她要的水端來。

拉高衣袖,玉腕輕轉,盆子裡的水一滴不剩灑落地下,水很快被泥土吸光,瞬間只殘留一點濕痕。

「這是什麼意思?」王二虎不解。

默娘垂下眼睫,清楚明白的說:「覆水難收!」

然後放下轎簾,示意轎夫起轎。

轎子去遠了,仍然坐在地上的王二虎乍然回頭看向剛剛猶濕的地面,誰知道才一會兒工夫,別說水漬,地面已如平常乾燥,什麼都不留,什麼都不留!


【全書完】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8-1 02:10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