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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秀秀寫好給何方的信之後,已經是次日凌晨三、四點鐘了,就趴在桌子上休息,但是朦朧中就睡著了,這是秀秀離開馬來西亞的家十來年之後,第一次回到家,也是第一個晚上,雖然算是生疏的地方,可能因為太累的關係吧!還是睡得很好,並夢到何方,他好像瘦了很多,我們別離了才一天,就好像一年那麼久似的。他並向我訴說相思之苦,並說要我陪他去見爸爸,告訴爸爸我們倆人的現在情形,我說好呀!假如我爸爸不理會我們?怎麼辦?我們不是更丟臉嗎?更難看了嗎?更惹人笑話了嗎?於是二人相擁而哭,聽得雞鳴三聲,天快亮了!秀秀醒來之後,回憶夢中情景,認為是勢所必然,等天亮之後再請阿蘭出去,把信寄給何方好了,不然的話,怎麼辦?
那時是在民國五、六十年代,台灣的通信並不發達,家中有電話的並不多,所以要連絡也沒有那麼方便,那祇有利用信函往返,秀秀要與何方連絡也是一樣的祇能利用信函往返,也是不得已的事情,其時台灣剛放暑假,台灣天氣炎熱和馬來西亞的天氣差不多,悶濕悶濕,怪黏人的。
秀秀還沒有起床,爸爸向榮就來敲門,進到女兒秀秀的房間,說些好聽和關心的話,秀秀聽了非常的開心,今天爸爸到底是怎麼啦!使秀秀疑心大起,莫非爸爸想要用父女親情來套住我?目的是什麼呢?秀秀對爸爸這下子,真是猜不透、摸不清。
向榮再接著說:「爸爸已經給妳準備一間書屋,請好兩位老師,他們都是非常棒的老師,我相信妳對這兩位老師一定有信心,另外還請了一位廚娘,一位侍女兼褓母工作,妳就和媽媽住在書屋裡,好好地專心讀書,女兒呀!爸爸因為工作的關係,前些日子,虧待了妳,爸爸心裡非常的難過!從今日起,就請你原諒爸爸,到書屋去專心讀書……。秀秀聽來,身飄飄然的,如坐在雲端似的……。
在這段時間裡,因為不熟識環境關係,秀秀多數一個人關在房間裡,想著給何方的信,不知道收到了沒有?已經過了一個月多了,還沒接到何方的回信,秀秀心裡著急,怎麼會沒有回信呢?何方究竟怎樣了?他難道不愛我了嗎?還是在生我的氣呢?我實在猜不透他的心呀!人家說:「男人心,海底針」針掉到海底去了,還能找得回來嗎?因而使我心疑!使我心悶,更使我心碎,我要怎麼樣自處才好?
秀秀那裡知道呢?她叫阿蘭出去寄的信,早就原封不動的回到她爸爸向榮的手裡了,向榮為了尊重女兒的自尊心及隱私權,所以還是原封不動的放在他的抽屜裡,沒有把女兒的信拆開,這點向榮還是做得不錯的,值得尊敬。可是把秀秀蒙在鼓裡,買通指便阿蘭把秀秀寫給何方的信攔下來的作法是不應該的,在世界人權法案篇章裡面,通信和住居是應該要被保障的。
自從秀秀被她爸爸向榮帶回馬來西亞之後,對秀秀的生活起居十分的關心,三不五時就會去看她,看秀秀有什麼反應及不習慣的地方,和以前住在台灣的情形要好得多了。尤其在秀秀的學業方面更是關心,講些哄騙秀秀的話,有時甚致一大早就敲秀秀的房門,要秀秀出來和他一起去運動,可是秀秀那有這種心情呀!那祇是應付應付而已,有時秀秀煩了,乾脆推辭爸爸的邀約,不再出去運動。
一個人呆在房間裡!秀秀說有時候她媽媽也會來陪陪我,我很感謝媽媽,我將在台灣帶回來的書,拿出來翻翻,準備回台灣去參加聯考,奈何就是無精打采,怎麼看也看不下去,有時爸爸也在一傍說這說那的,就是說著他那篇大道理,聽來令人似是而非,可是:爸爸就是有他的耐心,說了一遍又一遍,這是任何人都無法消受的折磨,可是:我秀秀呢?又豈能倖免?就這樣,我在一旁聆聽爸爸的說法,並揣摩爸爸的談話內容及他的出發點,處處都在暗示著我,要我好好的在這書屋裡讀書,放下心來,把過去的事情忘掉,不然的話,對自己沒有好處。
秀秀在房間裡,本來早上的腦子還算清醒的,現在給爸爸這麼一來,真是把秀秀的頭都搞暈了,這一下怎麼好,我的天呀!我秀秀現在可完了,什麼都完了!爸爸這樣把我一弄,分明是要把我軟禁起來嗎?難道我和何方的事情,爸爸都知道了嗎?
就算是知道了,也不應該對我這樣子,把我軟禁起來呀!這未免太過份了吧!難道我秀秀就這樣就範嗎?不去反抗?不能逃走?就這樣乖乖地住在書屋?聽老師講課,聽侍者腳步聲,聽虫鳴、鳥叫、看日出、日沒,過日子,自己什麼都不去追求,這是什麼生活呀!老天爺,簡直就像監獄嘛。爸爸你的心意,女兒知道,你愛女兒,秀秀也知道,我秀秀不是蠢材,更不是笨蛋。
秀秀曾經想過,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想想其他的辦法看看,能否為自己找出一條活路來,於是秀秀就暗示她的媽媽,可不可能離開現在的環境?而媽媽也暗示著回應秀秀,此事難有勝算,因為媽媽知道,秀秀的爸爸,在馬來西亞的社會地位,人脈關係及財富各方面來說,秀秀根本就逃不出她爸爸的手掌心?除非長翅膀飛出馬來西亞,否則就是夢想。
再退一步說,秀秀的生母,雖然是華裔婦女,也會講馬來話,稍懂一點馬來人的生活習慣,但是秀秀根本一句馬來話也不會說,因此一點也不像馬來華人,人家一眼就看得出來,同時那個時候,排華浪潮方興未艾的時候,妳一個華人少女,長得那麼漂亮,一跑到街上去,或到覓生的地方去,根本就是羊入虎口,那太危險了。
可是她爸爸的意識裡,秀秀現在已經回到自己的家了,同時也住進書屋去了,其他的事情大概不會去想那麼多了,然而,秀秀的想法和她爸爸的想法,恰恰相反,就是南轅北轍,秀秀以抱著「不自由,毋寧死」的決心和態度,認為她爸爸根本就不了解現在女兒的心,他的作法完全和現實的社會,甚致家庭脫節了。
爸爸整天都在忙著事業,忙著生意,忙著賺錢,不去了解家庭,不去了解子女,人是有血有肉的生命體,他是有感覺的,他是有智慧,更有判斷力和思考力的,活生生的生命體。你這樣對待女兒,你認為那是給女兒的補償與關愛,可是在女兒來說卻是反其道而行,那根本就是思想和肉體的禁錮,精神和意識的凌遲,不值得您老人家這樣做?如果您執意要這樣做,這對您老人家來說,根本就是一種傷害,而不是給女兒的恩典。如諺云:「不自由,毋寧死,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
我在想著想著的時候,爸爸看我沒有回應,他自己就走出房門去了,媽媽走了進來,問我說:「妳爸爸剛才對妳說了些什麼?」。我搖搖頭,一種無可奈何的表情,馬上從我的臉上顯現出來,我差一點沒有哭出來而已,媽媽看我這樣的表情,內心很是難過,用手拍拍我的肩膀,就退出了房門去了。
秀秀百無聊賴地度過在這裡的每一天,目送著太陽下去了,明天又迎接著太陽從東方昇起,如此地接接送送,日過一日,不知過了多少個日子了,真是煩人。如果我明天倒下去了,後天還會再爬起來嗎?我想難啊!即使會嗎?也沒什麼意思了,爸爸這個樣子對待我,不如快點把我處死算了。我想將我和何方的事情老實告訴他,可是能講嗎?假如講了,他不理會我呢?不是更丟人現眼嗎?到時候我的自尊心,將往那裡擺?一種矛盾的思緒,充斥在秀秀的心內,痛苦不堪。秀秀再提筆寫了第二封信給何方,對何方再訴說她的衷曲。
何方請你原諒,我講話會有一點兒氣沖沖的樣子了,我是說-你指北針指到那裡去了?我現在人在馬來西亞,馬來西亞在台灣的南方!你有向南邊找嗎?我好渴望你能快點找到我,找到之後,把我帶在你的身邊,否則的話,你將會失去秀秀了,到時候不是祇有你慘,我更慘。因為我倆曾經在神靈前發過誓的呀!「在天願做比翼鳥,在地願作連理枝,白頭偕老,永不分離」。現在我們二人還年輕,還沒要到了要分離的時候,我們就逕自分離,各自單飛,那是又有違背神靈的旨意的呀!你說是嗎?
我的指北針,回想起我們還是孩子的時候,你那時候還是憨憨的,腦勺子前頭留了一小撮頭髮,怪像娃娃頭,臉圓圓的,嘴巴大大,鼻子挺挺,體型蠻壯的,蠻惹人有點兒好的印象。
我們不同一個村子,但是相隔不是很遠,彼此都不認識,後來我們慢慢的多玩在一塊時,也就慢慢地熟識了,之後慢慢地,慢慢地,你帶著我到處跑!去爬樹呀!去偷摘人家龍眼,偷摘李伯伯的芭樂,給李伯伯追呀!我差一點就給他追到,你卻跑得特別的快呀!一溜煙就不知道跑到那裡去了,李伯伯根本就拿你沒辦法,回想起這些往事真是太好玩。
還有一次你帶我去爬樹,說樹頂的鳥窩裡有小鳥,吱吱的在叫,你叫我先上去看看,我不敢上去,你就有點不高興的樣子,和我睹氣說:「你不上去,我上去!抓到小鳥你不要啊!我說:好呀!你上去抓嗎?你不要把小鳥掐死了。你說我亂講話,你就努力地往樹上爬,當爬到手快要摘到鳥窩時,因為你踩的樹枝太細了,一個聲響枝椏斷裂了,你就連樹枝一起掉下來,把我嚇得一大跳,我問你有沒有受傷?你說沒有!還拍拍屁股,彎彎腰,要我幫你檢查看看,真是笑死人!
於上這些你還記得嗎?但是我卻記得一清二楚,小時候真好玩,不知到天多高,地多厚,一味玩就是了!直到現在,我的苦果來了吧!而你的苦果還沒到,我想總有一天會輪到你,到時你可能比我更慘也不一定?
有時為了我的一點小事情,你甚致和對方吵架,一副很有正義感的樣子,令我十分的欽佩,就是因為這個樣子,被你撂奪了我的心,撂奪了我的愛,來承受今天的苦果,這是我甘願的,這是我喜歡的!指北針希望你快點找到我,把我帶在你的身邊,永不分離,再見
你的秀秀 年 月 日
一連寫了兩封信給何方,但是始終還沒有看到何方的回信,直真惱人氣人,於是我再提筆寫第三封信給他,看他還回不回信給我。
何方
那時我剛從馬來西亞搬到台灣時,因為初來乍到,人地生疏,時常被人欺侮,你都會站出來幫助我,維護我,更與別人打架在所不惜,使我不致再遭人欺侮。就這樣子,日子過久了,你在我的心目中,你在我的回憶裡,一天天累積下來的印象,深深地烙印在我的心坎中,永難磨滅。而至今日才有情深意重的根基,你知道嗎?
可是,這次我給爸爸帶回馬來西亞之後,你卻一點辦法都沒有呀?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呀?難道你的辦法都用盡了嗎?用完了嗎?指北針指不出方向來了嗎?還是我對你的奢望過高?我的指北針!假如你還不快把秀秀找到,帶在你的身邊的話,再過些時日,給你找到的,恐怕就不是昔日的秀秀了,這時你還會有知覺,可是秀秀已經不會認得你的了,你知道嗎?到時是你的痛苦?抑或是我的悲哀?我不敢料想。
從兒時相識到現在,我一片真心對你,你也一片赤誠對我,我倆誠心相對,真誠相依十多個年頭過去了,你我今天雖遭遇到如此嚴重的阻撓,使我身體日漸消瘦下去了,晚上睡不著,早上起不來,全身沒力氣,懶懶散散,胃口全無。昨日的歡笑,往日的快樂,今天全不見了,我不曉得是什麼原因?難道是春蠶到死的時候了嗎?到時我會了卻這條心,而你呢?還年輕啊!你捨得嗎?如諺云:「生於憂患,死於安樂」是其時了!再見!請快點給我回信,祝福你。
你的秀秀 年 月 日
自從秀秀被她爸爸帶回馬來西亞之後,秀秀前後寫了三封信給何方,可是都沒有接到何方的回信,使秀秀更加著急,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是何方對我秀秀的誤會嗎?還是已經把他們二人,早先共同許下的誓言,置之腦後?還是另有新歡?秀秀整天關在她的書房裡,心裡不停地猜疑著,朦朧間又想起了和何方童年的趣事來,內心又展現了新的希望,在自己的意識裡,又覺得甜甜的,認為何方是不會拋棄她的。
這是可以確定的,因為我和何方都有約定在先,自那天我們在大榕樹下認識之後,在我們一堆玩伴之中,我有什麼困難,他都幫著我,照顧我,雖然我們的年齡相差不多,可是他做起事來,我覺得他比我強得多,能幹得多,所以他在我的心目中,早就被戳下了一個美好的烙印,直到現在,我們彼此都漸漸地長大了,而這個印象還是一樣的深刻,可以說:何方是我心靈上,第一個相許的人選。
今天我還是站在臥室的窗前,等候著東方的日出,也在等候著你的回信,沒一會兒太陽冉冉的從東方升起,我仰望著?仰望著,突然間又使我想起了往事,那是在一個秋天的假期,我和你都受邀,瞞著母親,藉個故,同到一個同學家中去作客,同學一共有三、四個人,好不熱鬧,那是因為同學的生日,她母親出的主意,邀請我們去她家,在第二天的早晨,天還沒亮,我們大家就集合在他家三樓上觀看東方日出的偉大情景,煞是好看,這是我生平第一次看日出,因為同學的母親是氣象專家,她會詳細的解釋給我們大家聽,大家聽得津津有味,印象深刻,比上一堂課還好,令我終生難忘,所以我今天站在窗前看日出的當兒,就很自然的想起了這件事來。
可是,今天是我獨自一人在欣賞,那是懷著孤獨的心,寂寞的心和悲哀的心,或期待的心,與無可奈何的心,痴痴地仰望著遙遠的東方。一剎那間,金光四射,彩雲片片,伴隨著太陽公公緩步地踏上雲端,姿態靜寂莊嚴,光輝燦爛。人家說,太陽是神的化身,是上帝造物者的使者,它每天從東方昇起,又從西邊落下,這是它的工作,是上帝派給它的使命,這是偉大的工作,這是宇宙間,所有銀河系裡,絕無僅有的一份工作,何方! 我今天站在窗前獨自一人,孤單無比呀!你想到嗎?你會可憐我嗎?為什麼還沒有接到你的回信呀!我快支持不下去了。
在我們的玩伴中,你也知道平平是我們最要好的一個,她為人平實,做事穩健認真,那天到她家去溫習功課,真是太棒了,她的書房雖然不是很大,可是環境清幽,空氣流通,採光也好。假如說當時有塵埃從空中落下來的話,也會聽得它那落塵的聲音,你說夠安靜嗎?真是靜得可愛,靜得使人感覺到有點兒寂寞的樣子,你說是嗎?你當時說,我們現在在那兒?是在王母娘娘住的地方-廣寒宮嗎?我說你是在做夢吧!現在我們是人間嗯,那來的廣寒宮?
我說是人間仙境!何方呀!此刻我正在回憶著我們這些童年玩伴,在一起溫習功課的情形,你說我們彼此都會有心靈感應嗎?我想,應該會有的吧,你我不是曾經同在一起發過誓嗎?現在你我分別住在海的兩邊,山遙水遠,千里迢迢,也應該會有「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的意像才是呀!你說是不是?指北針,我在期待著你的答覆,呼喚著你的回應,你聽到了沒有?
秀秀正在幻想著過去這些日子時,自己從台灣回來,已經有一些時間了,秀秀的爸爸還在對秀秀說,妳有到書屋的後山,橡膠園裡面去走走嗎?那裡空氣很新鮮呀,旁邊有條小溪,小溪傍有個池塘,裏面養有魚,魚兒在水裡游來游去,還有多種類形的青蛙和蝴蝶,在春天夜裡,聽聽蛙群的咯咯的叫聲,看看蝶兒飛舞,別有一番景緻,那裡是妳讀書的好地方。以後妳就好好的在這裡讀書,爸爸於前沒有讀多少書,現在做起事來,樣樣都不如人家,甚感力不從心,無法發揮出來,「書到用時方恨少呀?事非經過不知難」。今天爸爸就是希望妳用功讀書,好好努力,將來才不會有遺憾,爸爸在九泉之下也會心安呀?
向榮第二次到秀秀房間去講這些話,在任何人聽起來,都會很受感動,秀秀何常又不是呢?因此秀秀這種矛盾心情,和想念何方的苦澀,又有誰能暸解?誰能知道呢?和那些童年玩伴們的身影,一幕幕地在她的眼前顯現,尤其何方他現在不知道怎麼樣呀?他根本就不知道我已經被爸爸帶回馬來西亞了,他是不是還會想我呢?他是不是還會愛我呢?這些在秀秀的腦海裏,波濤般地洶湧著轉動著,秀秀那裡會受得了呢?秀秀從小就自由自在慣了,現在一下子變成這個樣子,像犯人一樣地被看管起來了,換作任何人也無法忍受,莫說是一位正在熱戀中的少女。
自從秀秀在暑假期間,被爸爸帶回馬來西亞去之後,沒過幾天就搬進他向榮所謂的書屋去住了,因為和以前在台灣時的生活方式與步調不大一樣,飲食習慣也有差異,而沒有食慾,胃口也不好,因而不知不覺間,身體漸漸地消瘦下來,自己對著鏡子,也顧影自憐,什麼事情都不想做了,也懶得去做。
而且在睡覺時,也常常會做惡夢,說夢話,冒冷汗,手足無力,全身睏倦,茶飯不思,有時夢話說到大聲時,會驚醒媽媽和佣人阿蘭,真是十分的自責和苦惱,不知如何是好?,看醫生吃药,也沒有多大效果。此事給向爸爸知道之後,十分的緊張,想安排秀秀和他所謂,未來的半子見面,但為秀秀所拒,向爸一向的專橫跋扈的個性,現在碰到他女兒秀秀,就一點辦法都沒有了。這就叫人難以理解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
「難道如俗語所說的,一山更有一山高嗎」?還是「一物自有一物制嗎」?非也!那並非是一種邏輯上的蹊蹺吧!
就在向榮說過此事之後的第二天夜裡,颱風侵襲著大馬,秀秀在睡夢中,夢到何方跋山涉水,千里迢迢來看她,一時使秀秀甚為驚愕,又高興又心慌,不知如何去招呼何方才好,正在著急之際,一種惻隱之心油然而生,二人相擁而哭,久久不能自處,久別重逢,分外親熱,彼此傾訴心中衷曲,各言思慕之情。此刻正如諺語所云:「流淚眼觀流淚眼,斷腸人對斷腸人。」來形容這小倆口在夢中相會的情景,最為貼切不過,這是在折磨他們小倆口嗎?還是在應驗著富有文化浪漫氣息的迷思,我看二者都不儘然吧!而是上天降大任於斯人也,才是中肯的看法吧!因為上蒼在前些時日裡,曾經疼愛過他們囉,給他倆自由自在地相愛著,因此現在再勞其筋骨,苦其心志,也無可厚非?否則,如何當其大任於斯人呢?闖蕩出一番轟烈的事蹟來呀!刻骨銘心的舉措來呢?如今能在風雨交加的黑夜裡,相聚會於千里之外,無聲無息地闖進了秀秀的睡夢裡,能說不是轟烈嗎?能說不使人刻骨銘心嗎?能不使眾多正在熱戀中的年輕朋友敬佩心儀嗎?
秀秀這樣地想著想著,卻忘記了風雨正在加大地吹打著他們二人,這時不知那來的精神,那來的力氣?秀秀領著方向,迎向風雨,順著方向來時的方向走去,走著走著,二人都累了,走到山邊的岔路口不遠處,就停了下來休息,風雨也漸漸的停止了,遠望過去似有火光出現,並向著他們走來,很是吸引人的好奇!於是二人手牽著手,前往察看,究竟是什麼火光?可是二人一不小心,同時二人雙腳都踩空了,雙雙地掉落在山谷裡,差點把二人的胆都嚇破,好在老天爺保祐,兩個人都沒受傷,逃過一劫。可是,閃電和打雷還沒有停止,秀秀在閃電的光照之下,雙眼好像在流淚的樣子。
方向一時心裡大為緊張,問秀秀為什麼哭?秀秀說:「我為我們這次相會,感到高興,也感到失落,也因我們在一起時間不多而流淚」。剛相聚,又要別離,這是何等的痛苦?我們不要分開,這裡有潺潺的流水,也有撲鼻的花香,而又更富有傷感?不就是那些詩詞名句裡所說的「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間」嗎?你說多好多美?我們都不要分開好嗎?長住在這裡,好嗎?何 方此時意識到,秀秀說這些話,是有現場的傷感的,睹景思情。女孩子多愁善感是天性,同時秀秀和方向剛才失足掉落山谷,而沒有受傷,算是不幸中之大幸,接著她又說住在這裡,自由自在更會感到快樂安全,若回去,多不自由,好苦啊!
今夜我們在這裡相聚,也算是這裡的客人呀,下次也不知道,你何時能再來到我的夢中?所以我對這裡的環境與安全特別的珍惜,特別的喜愛,我深知今夜的相逢是在夢中之夢,來的無蹤,去的也會無影,你我也無從捉摸,無從留住,短暫得給人傷感,秀秀一再地說著,對於今夜久別的聚會,而接著又要別離的難過,是可以理解的,這以她對那些詩詞名句裡所說的有莫大的聯想,換作任何人來說,也會有此同感,你以為呢?有夢總比無夢好?因為有夢,才會有理想……。
何方和秀秀在夢中相聚,又在夢中別離,那是很自然的邏輯,那又何必自我感傷呢?當夢醒時還有自己的天地呀!又何必為夢而悲哀呢?……
果不其然,秀秀被帶回馬來西亞大約有好一段時間,就有消息傳回到台灣來說秀秀生病了,生了什麼病?人說人云:不知所云,莫衷一是,有的說是得了相思病,有人說得了白血病,究竟是什麼病?一時不能確定,人說是要換血的病,在那個年代裡,醫學還沒有那麼發達,醫院還沒有檢查出來,外人祇有亂猜一通,等到醫院確實檢查出來時,也許秀秀的病況已經變得很嚴重了,也不一定。
秀秀的爸爸向榮一向忙於公司的各項業務,每天都要開會,視察,檢查等等的工作,雖然早出晚歸,但仍然非常關心秀秀的起居作息等事宜,一再叮囑佣人,要好好照顧秀秀。
一天早上,向榮正要去上班時,再走到秀秀的房間去看看她時,得知秀秀的病,到現在還沒有好轉,經詳細詢問佣人時,佣人才告知向榮說:「秀秀大概是得了什麼白血病之類的病症,是一種無药可醫的病症,向榮聽了之後,半信不疑,即責備佣人,為什麼現在才告訴我,即立刻找公司裡的醫療顧問,問個清楚,什麼叫做白血病?
經醫療顧問,詳細向老闆報告說明之後,向榮才知道這事態嚴重,有如晴天霹靂,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似的,在公司裡走來走去、團團轉,一會兒叫醫療顧問,一會兒又要把秀秀送某某醫院去治療,一會兒又說即刻向歐美進口最好最有效的醫療葯品,及該病專業醫師隨行,給女兒秀秀治病,不要計較成本,務必要把秀秀的病治好。
秀秀的媽媽及家裡的上上下下、大大小小、機構裡的全體員工,及相關人員等,個個都非常的關心,並為秀秀祈禱,祝福秀秀早日康復,在表面看來,秀秀還是好好的,與他日常的舉止和生活沒又什麼兩樣,就是身體慢慢的消廋下去而已,可是得了這種白血病的人,就是這個樣子的呀,當有一天白血球慢慢的減少了,白血球與紅血球的比重完全失去平衡時,生命就會慢慢地消失了。
向榮和二位夫人,也到處去求神問卜,祈禱神明庇祐,賜福平安,可是那根本就是迷信,對秀秀的病情毫無助益。然而何方遠在台灣的南部也非常的關心,但是也無可奈何,心裡悲痛不已,並曾經不祇一次地告知呂品等童年玩伴們說;我想秀秀的病,不是什麼白血病吧!是不是憂鬱過多症?因為過度的思慮,累積在心,而沒有把這些累積舒發出去,慢慢地形成他的病源,以致病源發作,就非葯可以治療的了,祇要設法給她解除這個積鬱,心中自然開朗,病症自然就可以解除,病症一經解除,精神自然就會好起來。不需要去求神問卜,延醫治療了,也是可行的治療辦法。
不過在那個年代,根本就很難完全暸解這種病叫什麼病?可是,偏偏就不按牌理出牌呀!病急亂投葯,亂整一通呀!秀秀生在這個時代裡,是一個大不幸啊!可是又有什麼用?怨天尤人,又有何用呀!啥都沒用,命如此,運如此,仰天長嘆吧!又沒有那麼多好氣好嘆呀,天悠悠、地悠悠、水悠悠,雲也悠悠,悠悠的日子不知又過去了多少個歲月,秀秀在馬來西亞的書屋裡,度日如年,命在旦夕,過了不久,秀秀香消玉殞的消息傳到何方的耳裡,是一種什麼樣的感受,外人無從猜測,也無從捉摸,祇有何方內心知道,那是一種萬箭穿心的痛呀!他希望一下子就死去也好了,和秀秀一起走了算啦!可是,談何容易呀!蠢蛋,那是需要勇氣的呀,是大丈夫才能做到,販夫走卒之輩,根本談都別談了。
年紀輕輕的秀秀,從小就缺少庭訓,而養成她任性矯縱的習性,而導致此病之發生,就這樣從匆匆地,無聲無息地離開人世,十分的惋惜,站在父母的立場,除了搥心頓足、痛心疾首,呼天搶地之外,更是一切希望都全落空了,以後向家的香火誰來接棒?所有家業財產,交給誰來繼承?向榮張惶失措,淚流滿面的,盯著秀秀的大體,轉過千百轉,老淚縱橫,鼻涕漣串,哭渾了老眼,也是枉然,誰知道秀秀這樣地執著?這樣的專情呀!早知道如此呀!爸爸就隨你的意就好啦,妳要怎麼樣,爸爸都會答應妳呀!妳怎麼什麼都不對爸爸說呀!女兒呀?
老闆向榮一連哭訴了好幾天、機構裡的事情全部都交給他曾經屬意的那位未來半子,自己帶二位夫人出去散心去了,臨行前並交待事務人員,擇日從厚處理秀秀事宜,不得有誤。
而站在那些童年玩伴的立場而言?更是一樁殘忍的事實,秀秀不過是個年輕貌美,花樣年華的少女而已,就這樣遽邇而逝,實在可惜,實在捨不得,而倍覺悲悽,唯又何益於事。尤其呂品更是悲慟不已,這是因為何方和秀秀的事情,呂品最為暸解,何方和秀秀小倆口,曾經有好幾次地鬧過蹙扭的時候,都是由呂品排解後才又和好如初,因此之故,所以何方和秀秀這對小冤家,對呂品這位大哥特別的尊敬,一有什麼事情都是請教他,經呂品的分析與判斷斡旋之後,都是完滿的了事。
因此,呂何二人可以說,情同手足,呂品的年紀比何方要大了些,站在老大哥的立場,更應該幫招呼;可惜秀秀走的太不值得了。台灣與馬來西亞又相隔那麼遠,根本就用不上力,來和秀秀的爸爸見面,莫說是從中斡旋或調處,這實在是太使人痛心了,這責任完全都在秀秀爸爸的身上,秀秀的爸爸向榮,雖然是時有回來台灣南部的家裡住過,可是很少和左右鄰居互動,就秀秀的媽媽也是這樣,少跟右左鄰居來往,一有什麼事,給錢解決了事,人家都說他很大方,很會作人。可是與人互動卻很少,不然的話秀秀和何方的事情,那會不知道?假如說,秀秀和何方的事情先前就給她生母知道的話,秀秀的生母也會站出來講兩句話,甚致阻止,秀秀就可能不會為情殞命了。
在這個陰錯陽差的過程裡,彼此都缺乏溝通,缺乏暸解,是一種誤會,固步自封的誤會,更是剛愎自用的誤會,傲群不與一錯到底的誤會,疏忽怠慢,白白地把事情弄砸了,還把秀秀的命兒都被誤會掉,離譜大了。我雖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難道何方就沒責任了嗎?哪可不啊!何方捫心自問,秀秀的死,何方是確定要負責的,且罪大惡極,假如秀秀沒和何方有情愛關係的話,秀秀就不會在毫無反抗之下,就給他爸爸匆匆忙忙地帶回馬來西亞去呀?並遭軟禁起來,何方還不去救她,使秀秀坐以待斃,好不孬種,何方竟然是這樣不負責任的大丈夫呀!
大夥玩伴們異口同聲地交相指責著他,攻擊著他,何方那裡招架得住呀!在何方這些童年玩伴之中,個個如此地凶神惡煞的臉孔表情,像惡狼一般地,使何方不寒而慄,何方遭此腹背受敵,你一言,我一語,說得何方一無是處,悲痛欲絕,毫無容身之地,當時好想鑽到地底下去,或當場撞牆死算了,後來經於眾人的勸阻及自己的理性判認下,他就雙腳跪在地上當著眾人面前,向大榕樹下的土地公發下重誓,什麼天打雷劈,天誅地滅,五馬分屍,不得好死等咒語,聽來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慄的地驚恐著,顫抖著,看起來怪可憐的。
在這榕樹下的一大夥少年玩伴們,在這悲痛之餘大夥多想為秀秀辦一個追悼會,來追悼秀秀這位姣好而可愛的童年玩伴,於是大家就公推呂品來主持其事,在眾望所歸,不可推辭狀況下,呂品也不便推辭,就詳細地規劃,認真地辦好這場追悼會,果然真的把這場追悼會,辦得有聲有色備極哀榮,同時呂品也寫了一首詩,以表哀悼之意,其詩云:
年少識淺事不更、因何為愛來犧牲。
昨日名花今成塚、同儕悲淚盼來生。
呂品暨童年玩伴等仝聲哀悼 年 月 日
何方看了這首詩之後,感慨良多,竟以夫妻稱謂,銜頭落款來表示對秀秀不離不棄的決心,寫了另一首悼念愛妻秀秀的七言古詩,以資悼念,其詩云如下:
悼亡妻-秀秀
噩耗傳來碎我心,愛妻因何命歸陰?
黃泉路上卿獨往?何方長此淚滿襟?
夫:何方敬悼 年 月 日。
秀秀與那些童年玩伴,天真無邪,活發可愛,一旦有了事情,大家同心協力,互相支援,群策群力,團結一致,可惜秀秀的爸爸向榮,一味知道賺錢,全身銅臭味,少有與人互動接觸往來,不去博取友情,不去了解自己周邊的狀況,事物懵懵懂懂地過活,實在是太可惜,更是太可憐,把自己的掌珠,在花樣年華的時候,竟然把她活活地禁錮而死,再多錢,又有什麼用?不過是身外之物而已。
秀秀曾經住過多年的鄕村,向來就是以農業為主,安靜無比,很少有受到外來的干擾的,一片靜謐樸實的農村景象。那天突然間,在眾多鄉民休閒的大榕樹下周圍,掛起了很多輓帳,輓聯,花牌、花圈、詩作等掛件,被追念的對象是一位花樣年華,年輕貌美的美人兒,倒是從來未曾見過的事情,而所到場參加悼念的,大都是一般年輕男女較多,很少有年長或老者參加,因此格外引人注意,而議論紛紛。
第二天在當地的報刊之中的地方頭版刊登出這個追悼會的情形,竟然把她比作成羅密歐與茱麗葉的愛情故事來比擬看待,真是惹人耳目,香豔無比,此事連遠在馬來西亞的報紙,也在第三天也轉載開來,秀秀的爸爸向榮看了,不知如何是好,乃找機構內之謀士參詳,決議:「由本機構文宣單位選派一個小組,到台灣去實地採訪,務必詳盡,呈報老闆參裁。」
向榮外出散心回來之後,接著就是隆重地處理女兒後事,完了之後又聽說台灣也在辦秀秀追悼會的事情,內心感到更為沉重,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狐疑心內,久久無法釋懷,像一個大石壓在心上似的,就在某天下雨過後的午夜時分,因為工作回來,實在太累了,乃和衣小憩,躺在床上,稍作休息時,剛閉上眼睛,在似睡非睡的當兒,桌上的燈光忽然愰動一下,從左邊的門縫裡吹進來一陣冷風,又一霎時間,秀秀就跪在他的身邊說:「請爸爸成全何方,那是女兒自願的,不要為難他……」。
秀秀的身影十分短暫,向榮想要追問時,秀秀一溜煙又從門縫裡消失無蹤,向榮坐起來把燈光擰亮,拿筆把剛才秀秀說的那三句話,紀錄下來,以憑辦理,可是不曉得處理的正不正確呀!對不對呀!如果不正確,辦不對如何是好?茲事體大,乃找秀秀的媽媽商量。
是夜,將秀秀託夢的經過詳細情形告訴她,秀秀的生母嗯嗯地點頭說:「這件事有可能!這件事請老爺交給我去處理好嗎?」。往日沒有發言權的夫人,事到如今竟然得到的向榮的信賴,替女兒秀秀去處理事情了,真是天壤之別。女兒不在了,反而換回向榮的心,這是那門子道理唷。於是向榮的夫人,秀秀的親生媽媽,啣命返回台灣來,處理秀秀生前身後的事情,向何方及何方媽媽,幾經說明、分析、並取得彼此諒解後,都有得到良好的反應,何方叫秀秀的媽媽也叫向媽媽,如此的把距離被拉近了,一切都好辦些,因為人情拉近了些!關於秀秀託夢給向伯伯的事情,何方請向媽媽走向順遂的方向去辦就是了,何方都會配合。
為了安慰秀秀在天之靈,秀秀的生母向何方建議,趕快擇日迎娶秀秀回來,以了結彼此生前身後的緣份,以了此緣,此事何媽媽一口答應,趕緊辦理,以是入境隨俗方式,按照此地風俗習慣來辦,將秀秀牌位迎娶進到何家,安置在何家適當位置,以資供奉。
何媽媽說:向媽媽建議,迎娶千金秀秀靈牌回歸何家供奉意見,很好,不過此事宜作不宜快。原因是,何方還沒有當兵,依照國家現行法律規定,青年人提前入營當兵者,可以、但僅限未婚者。因此,這一婚配事宜,必須要等到何方服完兵役之後,才能辦理,這件事可以請向媽媽回馬來西亞去同向伯伯說清楚,並順便告知向伯伯,何方要替何伯伯完成他沒法完成的志願,回歸金門去安家落戶的事情,我何方很快就會提早入營,到金門前線去當兵,請向伯伯說明指示可不可以?」。
於是秀秀的媽媽,將這次回台灣與何家雙方處理的情形,何家的善意回應與做法,詳細地向老公向榮報告,並將何方替他未完成回金門去安家落戶的情形等等要等到何方退伍之後,再迎娶秀秀牌位回何家供奉的始末,說得清清楚楚,完滿地完成交辦的事情,向榮甚為滿意。
向媽媽於上這番話,獲得老公向榮嘉許,可是,向榮的面子問題呢?又如何拋開呢?由一個素昧平生的陌生小毛孩子,來替我向某人完成意願,那怎麼把臉拉得下來呀!似乎大有困難?幾經斟酌參詳,秀秀的生母就不是如此看法。她說,既然將來女兒秀秀的牌位都要託付於何家啦!何方也算是向家的半個兒子,連去金門也替你完成安家落戶的工作,都可以替你去做了,你還不相信他嗎?我認為那太沒有自信了吧!太自我陶醉也太嫌外了吧!
向榮聽了二夫人的話之後,遲疑了很久,才唯唯點頭稱是,並交代二夫人拿點路費給何方,要他好好在金門當兵,幫忙完成我向某人的意願。於是何方向兵役單位提出:「提前入營」申請,以碉堡共存亡的決心,以示忠誠。一來可以忘卻和秀秀那些流水浮雲的前塵往事,二來亦可以直接地報效國家,化悲憤為力量的具體行動,三來可以替秀秀的爸爸向榮回金門安家落戶未完成的意願,真不失為良好的果敢行為。
於是何方向兵役管核單位,提出「提前入營」申請書,提前申請入營,並經兵役單位核准提前入營,何方拿著兵單向金門服務單位報到,為期五年兵役生涯。
何方報到之後,過了些時日,環境稍為熟悉之後,就把他和秀秀二人的經過情形,及替秀秀爸爸向榮,先前構想返回金門故鄉安家落戶的始末向部隊長報告,並請部隊長鈞裁指示。
而部隊長亦甚為開明體諒,關於向榮曾經向政府申請返回故鄉安家落戶一節,其早有聽聞,如今實現在何方身上,甚感欣慰,乃指示政戰單位,盡力協助何方做好親民愛民工作,落實保衛金門戰力之準備,尤其有關向榮宗親等各種農事,或耕作等事宜等更應給予適切的支援,以做到水乳交融的和諧,凝固戰力之待發。
民事部門先了解向榮故居現住何處?經調查結果,向榮故居現住於本部轄區內,並在何方服務單位附近,爾後向榮故居宗親如有需要協助的地方,民事部門隨時注意連絡,何方亦可在適切時間內,和民事單位協調,去拜訪向榮宗親故舊,並向他們說明來意。
向榮宗親等經何方及部隊民事單位拜訪說明之後,該村向姓家族等,甚感榮耀,能得到旅居馬來西亞富僑向榮宗親,透過何方等駐防國軍部隊協助,全村向姓族人都不勝感激,而由該村村長去函馬來西亞向向榮致謝,而向榮甚感欣慰,何方代替向榮原意落籍故鄉金門意願能得到何方去完成,甚感欣慰,乃致電部隊感謝。
何方如此的作法,如果秀秀在地下有知,也會為這位少年郎君一掬同情之淚,親戚朋友知道了,也會鼓掌叫好,何媽媽更高唱為兒子的「從軍樂」,一家三口,丈夫和兒子都是軍人,祇有何媽媽固守家園,何其偉大?又何其可敬?如此忠貞家庭,典範永垂,此一壯舉,經有關單位知道後,不但傳令加獎,更是受到有關單位熱烈的表揚,何方因此被保送到某某軍事學院去受訓,並以優異的成績畢業後晉升為軍官退役,返回台灣列入後備役,向該管區報到,聽矦點召集訓。
於是,何方依依不捨地,向他曾經被愛過的他-金門告別,和一起打拼多年的同袍說再見,和那曾經度過千百個良宵美景,同生共死的碉堡辭退。揮灑著淚水,拎著那個曾經陪他多年的行囊,踏上返台的海上航程,即夜乘鑑返航台灣,是夜風平浪靜,月白風清,天上銀星點點,送我歸程,偉哉!偉哉!風平浪靜,可是,我內心卻有千百種的思潮和想法,不知是高興?是快樂?是苦惱?是茫然?我想這些都不是!那究竟又是什麼呢?那祇有以「複雜」二字來形容,是較為恰當了些。
天剛亮,船緩緩地駛入高雄十八號碼頭,一上岸,自己連臉都來不及洗,就往國軍英雄館方向走去,順便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因為整夜在船上窩著,疲憊不堪,下船之後?還是覺得頭暈腦漲,怪不是滋味的。休息中一覺醒來,時近晌午,就在附近,拜訪些昔日的同袍後,打算坐夜快車返回台北,結束這一場報效國家的軍旅生涯,有趣和踏實的壯舉,同時也已經替秀秀的爸爸向榮,完成了一個想返回老家金門,安家落戶的心願,雖然何方不是向榮正式的半子,可是我何方畢竟有把秀秀當作是我何方的妻子來看待了。
從那首悼念秀秀的七言詩中可以証明,我何方不是絕情傲慢,不懂情理的莽夫,而是一個頂天立地的漢子,這樣地想著想著,不覺間已經走到火車站了。
三步當兩步走,走進剪票口,往月台跑去,列車早就已進站,我跟著人群,走向六號車廂,找尋自己的坐位。沒想到,我六號的坐位,已經有一位小姐在坐著,當時使我為之一怔,奇怪!真是「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我來得還不算遲呀!她比我的腳步還快,竟先我而到,我好不容易擠到她的近處,摸摸自己的頭,內心在想著,我沒位置坐了,今晚要站到台北,好苦呀!怎麼辦呢?不!我要請教她,走上前去問問她才成,不然的話,那就太呆了。
於是,我就硬著頭皮、並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面向坐位的那位小姐開口說:「請問,這位小姐,妳的坐位是……?」那位小姐就很有禮貌地站起來說:「我是六號。」並把她的車票交給我,何方也很不客氣地,接過她手中的那張車票,仔細地端詳著,在昏暗的燈光下,清楚地看見她的車票號碼,竟然和我自已號碼是一樣的?
這時我心裡想,好傢伙,鐵路局,一票兩賣?生意的頭腦也太活了吧!於是我就去請列車長來處理,列車長隨即打電話向高雄火車站售票處求証,結果,原來是劃票員劃錯了號碼,把八號劃成六號,雙號重疉的烏龍劃票員,兩票經列車長認可之後,各坐各的位置,何方是六號,那位小姐是八號,二人是隔鄰坐位了,這也是一個湊巧呀!不然的話,劃票員怎麼會把兩張車票劃在一起,雖是各坐各的,那總是近在身邊,這樣對何方來說,是有點不自在而且尷尬的感覺,可是又如何自處呢?就以泰然處之吧!
原來以何方的理想,今夜在車上,最好一覺睡到台北,靜一靜心,養一養神,不讓人家來打擾,那就何其快哉,可是,天下間那有這樣如意算盤呀!你想怎麼樣就能怎麼樣?沒有那麼容易呀!諺云「世間不如意的事,十常八九」,那時我的行李還沒放在行旅架上,那位小姐的行李也是一樣沒放好,於是我就蹬起腳來,把行李包先後地都放到架上去,她向我說聲謝謝,我感到很不好意思,並順便向她點了點頭,在昏暗的燈光下,她露出了甜美的一笑,像微風吹過芙蓉的花朵,多麼地令人疼惜,莫把花兒吹縐了。
那天剛好是週末,車廂的坐位,不但坐滿了人,而且站位也很擠,「今天有坐位,還是瞞幸運的」,「這位小姐自感滿足地這樣對何方說」。
何方於是就很客氣的給她回應著說:「是呀!小姐到台北是……」
車子快到台南,他們彼此先前有了談話的開始,眼睛也有過片刻接觸的機會,就這樣地把雙方的話閘子打開了。
她還沒有回答何方先前的問話。就問何方說:「這位先生,是到台北去出差的嗎?」
「不是,我是從金門退伍回來的」,何方很客氣地回答著她,「你穿起軍服來,瞞英挺帥氣的嗎?」她這樣地讚美著何方,「那有帥氣呀!您太客氣了,這身行裝就快要脫掉,還給國家了。」何方這樣有點自卑兼無奈地說著。
「我爸爸也是軍人呀!我是軍人世家,所以我對軍人都很敬佩,因為他們保國為民,犧牲自已,我哥哥弟弟都在軍中服務,每到放假回家的時候,一家五口有三個是穿軍服的,本來我也想去穿軍服的,可惜,沒有考上,真是很遺憾,方向似有點歉疚地說出她心裡的挫折感」,何方客氣地給她安慰兼鼓勵著說:「再接再勵呀」!就這樣地談著,談著,時間過得很快,車子很快地到了台中,我隔著玻璃窗望出去,外面一片黑漆,在寶島的十二月天氣,稍為有點涼意,剛才的站位,在台中下車之後,人都下得差不多了,車廂裡也稀鬆了許多,剛才心裡緊張的氣氛,一時也鬆了下來,空氣也流通了許多,精神為之一振,好不輕鬆安意。
車子自台中開到新竹,好像開得特別快似的,我們好像還沒有說上幾句話,就到了桃園,看看腕錶已經快五點了,快接近天亮了,放眼向遠方望去,鐵路兩旁那些高聳的棕櫚樹,聳立在黎明的朝霧裡,朦朧得格外迷人壯偉,我向鄰位的那位小姐看看時,她也說:「朦朦得好美」,同感之聲,在未天亮的快車上,格外的清脆悅耳。
霎時間在那遙遠的天際間泛起,彩雲朵朵,金光四射,美不勝收,一會兒從彩雲裡,燦放出絲絲彩帶似的雲海,煞是豔麗,此時,我們彼此並同時仰望著那遠方美好的天際,過一會,播放著輕快的晨樂,車廂裡的人頭鑽動起來了,各自從車架上取下行囊,向車門蠕動著,我們意識到快要散去的這次巧遇了,之後彼此默許交換了電話,並說聲祝福再見,各自拎著行李步出車廂,走向月台穿過出口,各自說聲拜拜。
何媽媽早就知道兒子今天要回來,所以很早就在家準備好早餐,等何方回來共用饗,那是何媽媽多年來的盼望,今天終於來到了,何媽媽當然高興啦!可是,出差去了的何爸爸又幾時回來呢?屈指算算也有好幾個年頭了,為什麼還無聲無息呢?我應該向誰要人呀?豈有此理,出差出去那麼久,一去就不回來了!難道他賣給國家了嗎?何媽媽一早就坐在客廰裡,等兒子回來吃早餐時,這樣自言自語的地想著想著,正在想到難過時,忽然地聽到何方叫喊她的聲音,昂然地抬頭看著兒子,高挺的身材,心裡一時高興地抱著何方說:「兒子你回來真好,媽媽好想你喔!兒子呀!
「一路回來辛苦了,風浪大不大?有暈船嗎?」何媽媽這樣關心地問著兒子說。
「不會辛苦嗯!媽」何方這樣地回答著媽媽。
「來!把行李拿到房裡去,先洗個臉,你肚子餓了,我們快來吃早餐吧!」何媽媽歡心地對著兒子何方這樣地說著。隔鄰的杜媽媽等大夥鄰居,都來唏寒問暖,把狹窄的客廳擠得滿滿的怪熱鬧。
沒一會兒,人都散去了之後,他們母子二人歡樂地享用著久來難得的早餐,在早餐中何方問何媽媽說:「聽說呂品他家搬來台北了?媽媽有聽說過嗎?」
何媽媽說:「沒聽說過嗯!」你打個電話問問看嗎?假如他搬來台北的話,也不錯呀!」你們又有伴了!
經何方多方詢問打聽之後,呂品家的確實搬到台北市的北區來了,如此說來我們彼此相隔並不是很遠,一趟車就可以到達彼此住的地方,比在南部鄉村的交通要方便得多,呂品一搬上來,就在台北市府找到工作,怪是愜意。何方呢?那時他正在金門當兵,報效國家,同時他老爸早就不在家了,奉命去出差去了,剩下他和媽媽在家,所以何方一服完兵役之後,就趕快回到台北來陪媽馮,好在何方在服役時循規蹈矩、盡忠職守,來報答國家,一方面也報答秀秀在天之靈的期待。
這樣的日子,在金門前線也過得滿踏實與安慰的,一方面把以前那些不愉快的往事能及早地忘掉,一方面幫秀秀的爸爸向榮完成未了的心願,一舉數得,你看多好啊!何方這樣地自我安慰著,更覺得不虛此行,來到金門服役圓滿完成任務,在退伍返台前,對金門戰地美好的風光,更是依依不捨地眷戀著。直到他退伍在家中依然是那麼地眷戀著,不時地想到金門的一些名勝古蹟,實在是令人響往,假如說,還有機會的話,我願再回去金門,當兵也好,遊玩也好,祇要是自由自在地生活著就成了。
在軍中多年生活慣了,一下子退伍回到家中,總覺得怪怪的,很不習慣,這裡也好像不是,那裡也好像不是,日子反而過得不夠踏實,時間過得特別生澀似的,因而在無聊的時候,就會到處去走走,看看這,看看那,覺得寒冬將逝,春日來臨,那是在一個春寒料峭的午後時分,灰濛濛的台北天空,仍然是飄灑著絲絲細雨,街上行人還是那麼熙來攘往著,有的把手插進口袋裡,有的把鴨舌帽簷壓得低低的,祇露出兩只眼睛來,有人把頸縮到圍巾裡去,深怕脖子會受到冷風入侵而著涼,商店裡百貨琳琅滿目,生意興隆,一片繁榮景象,歡樂昇平日子,呈現眼前。
街上的車輛,還是來去匆匆,疾駛而過,毫無覺悟到,會把汙水濺到人家身上去,那種令人難堪的樣子?這是司機的自大無知,目中無人,欠缺駕駛道德,應該要有再給他們一次,駕駛教育的必要,否則,更會被人討厭。
正在此時,何方在人群中,走過斑馬線時,忽然聽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聲音是那麼的熟悉,令他為之一怔,「是誰在叫我呢?難道是認錯人了嗎?」稍過一會兒,叫他的人出現了,啊!那原來是老友,童年時玩伴的呂品老兄大人!
何方就緊湊過說天氣那麼冷,你出來有何貴幹?呂品說:「是公幹」、「而不是桂冠」。
我是奉命到某某單位去協商今年的「某某演習」的事宜,不然的話,我也很少出來,呂品這樣地回應著何方的話題。
「近來可得意呀!」何方再次關懷地問呂品這樣說。
「有什麼得不得意啊!日子還不是天天那麼過」,呂品這樣冷冷地回應何方對他的關心。
「你現在在那一部門呀?」還不是跑跑龍套嗎?呂品再次回應何方的話題。
二人站在候車牌旁,聊了一陣子,絲絲細雨,有點愈下愈大的樣子,二人各自撐起雨傘,邊走邊聊。
呂品說:「公事要緊,恐怕時間來不及了,想先告辭,以後有空再聊」,何方目送老友轉車離去之後,他不知道要往那裡去?天空還是灰濛濛一片,絲絲細雨,還是不停地飄灑著,潤濕了他的衣裳,使人更有著春愁之感,濃濃的思緒,一時湧上心頭,剪不斷,理還亂,秀秀的倩影,又躍然地顯現在他的眼簾,秀秀給她爸爸帶回馬來西亞之前,曾經不祇一次地告訴過他說,她是二媽生的,那時候馬國排華浪潮正熱。
假如要回馬來西亞的話,會不會有麻煩?因為大媽是馬來西亞的本地人,對他們是有保護作用,因為她的生母是華人,也可能會受到排華浪潮的牽連也不一定,因而今天在細雨濛濛的當兒,內心格外地想起秀秀曾經給他說過那段話來,可是我和秀秀已經是天人遠隔了,因風雨憶故人,也是人之常情呀!,語云:「風雨故人來」,他和秀秀那一段情感,不可謂不深呀!在那樣的天氣裡,有回想起故人的話,也不是一件壞事呀!
坐在回家的公車上,何方的內心不停的地想著想著,從車窗望出去,外面還是灰濛濛,商店的招牌急速地往後退,一雙眼睛根本就應接不暇地看它,倏然間,車子在家不遠處的站牌停了下來,何方急忙地跳下車,往家裡跑,毛毛雨還是下個不停,家的電燈已經亮了,可是燈泡還是有水氣濛濛的樣子,媽正在廚房準備晚餐,何方進了廚房,叫了一聲「媽」,就退出到客廳去坐著,雙眼直望著天花板,好像秀秀就在他的眼前顯現似的,又是那麼楚楚動人的模樣,真是可愛極了,當時好想一把抱過去,可是媽媽就在廚房,就是輕輕的抱過去,她也會看得見。這怎麼可以呢?未免太冒犯了吧!如此輕浮。
媽媽正在忙著廚事,夜幂已經低垂下來了,家家戶戶都窩縮在家裡,絲絲的細雨仍然地飄灑著,何方擰開桌上的收音機,收音機裏正好播放著姚莉唱的那首時尚歌曲「濛濛細雨憶當年」,歌聲是麼的甜美悠揚,悅耳動聽,無意中又撩起了他和秀秀那段甜蜜的日子來,是多麼的令人難於忘懷?不一會晚餐好了,我們母子二人享用一餐美好的晚餐,接著聽媽媽說:「剛才,方小姐有打電話來。」我說你送朋友去坐火車了,等一會就回來,等他回來,我叫他打電話給你好了,那麼你就打個電話給她吧!」
接著媽媽又說:「我在電話裡和她聊了一下,她很會說話,說話也很有條理,很有分寸,她對風水地理也很有心得,我很欣賞她,她還替她媽媽邀請我到他家去作客,我還沒確切的答應她,祇說有機會一定去拜訪她媽媽……。
外面的絲絲細雨,還是不停地飄灑著,雨點從膠管裡滴滴的落下來,發出篤篤的聲響,是多麼的清脆悅耳,像竹琴的伴奏聲,餘音像一根細細的繩索繚繞著我的心藤,緊緊地箍纏著,箍纏著,是那麼的令人快要窒息與難受。
於是我就拿起了電話筒,撥著方向家的電話號碼,對方竟沒人接聽,於是我把電話掛上,對著媽媽說:方家無人接聽,媽媽說:「等一下再打吧!」
等一下,電話鈴響了,「我以為是方向打來的。」
拿起聽筒接聽之下,才知道是呂品打來的,約我明天星期六下午二時在某處見面,我應允依約前往。
何、呂二人生長在南部的某鄉村,與秀秀同鄉相隔不遠,雖不同一個學區,但是因為某種原因,同讀一個學校,所以格外地珍惜這份窗誼,二人的情感也很融洽,比其他的同學要來得好些,比如說:因為呂品讀的是哲學哲理方面的東西,對於事理的剖析,思維理則的研討,都有深入的見解,人與人的關係,及社會經驗等等,何方是不及他的,因此,何方對呂品來說,亦友亦師的莫逆之交,很是難得,兩人在約定地點見面時,先是喧寒一番,接著何方就把前些日子,到南部去的概略情形,說給呂品聽,呂品聽了之後,即點頭向何方說:除了去你阿姨家之外,就沒有到別的地方去嗎?
「有是有的,這是老事情啦,也是過去的事情啦,你老早也知道的事呀!何方意有所指地回應著,呂品的問話」
呂品一邊走,邊咕噥著,不覺間走到一間咖啡店門口,他便停了下來,指向咖啡店裏,對著何方說:「我們進去坐坐吧,我們剛到反正時間還早嗎?同時很久都沒有聊過啦!」呂品這樣說著。
於是二人,一前一後地,走進了咖啡室,侍者趨前過來並招呼著,二人各自叫了一杯咖啡。順勢地坐了下來,呂品是坐在靠窗的裡面,何方是坐在靠窗的外面,彼此再客氣地喧寒一番,各自啜飲著手上的咖啡,是那麼的香醇可口。
這時候彼此都沒有說話,所以才有了短暫的寧靜,彼此相視著會心地微笑。
「來台北快半年了,我們很少有碰面的機會,今天能夠在這裡面聊聊天,也是很不錯的呀!」,呂品打破片刻的寧靜後,終於開始說話了。
「就是嗎?我從金門回來,一閃眼,就快半年了,什麼事情都沒有作,高不成,低不就,所以一事無成。」
呂品說:「就憑您這個長相,找份工作會有那麼困難嗎?我想不會有如你所說的那麼困難吧!我看你想不想做而已,現在就業的機會滿多的嗎?我想你很快就有佳音來到。
在咖啡座裡,呂品說完話之後就靜靜地聆聽何方說著他的巧遇,而不想插嘴,生怕打斷了何方甜美的回憶,人說:「往事難追憶,如果追憶起來,甜蜜的固然是好囉!何如是辛酸的呢?痛苦的呢?哪不是更加難過嗎?哪又何必呢?」
「啊!何方呀!你在大榕樹下,當著大家的面前大聲地發過重誓的啊!你要特別的小心,到時候,你遭天打雷劈,五馬分屍,誰也救不了你啊!」呂品在聽完何方滔滔不絕的說完巧遇之後,就開始說話了,並且語帶警告及恐嚇性的。何方說:「老哥子嗯!你放心,我何某人說到做到,不會黃牛,自從我回到台北之後,也有過一段日子了,我可沒有任何風吹草動呀,換作是別人,或以往的時候,早就「一江水暖鴨先知」了,你說是嗎?何方這樣嘴硬地頂回呂品剛才的語帶恐嚇的口氣。何方與呂品二人,在咖啡店座裡,聊著聊著,不覺間,天快晚了,我們該走了吧」。呂品這樣也提議說,於是各自分手,下次再見。
在回家的公車上,何方想著想著,剛才呂品對他所說的那些話,心中不免起了雞皮疙瘩來,自秀秀因我而走了之後,我的確發過重誓,以後不再和別的女人談什麼真感情的事情了。況且我現在的環境也不成,也不允許我有這非份之想,自食諾言,自尋煩惱。
可是,媽媽的想法,可不是如此啊!她曾經對我說過多少遍,要我快點找個對象結婚,甚至把孔孟學說都搬出來,什麼「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之類的格言來訓斥過我,我曾裝聾作啞地沒聽她,不理她。
是在一個禮拜天的早上,我和媽媽,送阿姨到火車站去,坐火車回南部去的時候,又很湊巧地碰到那天晚上,在北上的火車上碰到那位長髪俏麗的方向小姐,也是來送人的,真湊巧,她一看到我和媽媽,就很快地跑過來,和我們打招呼,而我卻不敢和她一樣地應對著她,也沒有把她介紹給媽媽和阿姨認識,可是,媽媽和阿姨都盯著她看,使她感到很難為情,妞妮不安的樣子,我站在一旁也有些尷尬。
就這樣,我們在火車站大概耽擱了幾分鐘左右,等送阿姨上車走了之後,我和媽媽還沒有走出火車站,媽媽馬上就對我說。
「剛才那位小姐你什麼時候認識的呀!為什麼沒有聽你說過?」是不是打電話來的那位方小姐?你們真是保密到家,恐怕媽媽知道是嗎?媽媽語帶責備的口吻在說著我。
我低頭不語,走出火車站,找到公車站牌,帶著媽媽回家,在坐公車的路上,我不時用眼角瞄著媽媽的臉色表情,她的怒氣仍未全消散的樣子。
回到家裡,媽媽還是在嘮叨,「你們何家三代單傳,你爸爸一出去,就不知道回家,直到現在一點消息都沒有,讓媽媽好不著急呀!你可若無其事的,懵懵懂懂地過日子呀!過得安意啦!」
「那天在火車站時,她那麼熱情地和我們打招呼,你可不可以先和她連絡連絡看看?請她到我們家來坐坐呀!」「媽媽我們沒有認識幾天嗎?還不到那種程度呀!怎麼一下子就出口,請人家到我們家來呢?那太不好意思了吧?媽!妳說是嗎?」
於是,我就把我們彼此認識的經過,概略地告訴了媽媽,媽媽說,「那不是很好嗎?」我們彼此都是軍人世家,有話也就好說啦,問題是不知道她有沒有對象呀?媽媽說到這裡,心裡又有點疑惑起來了,萬一她有對象呢?我們反而不好意思,你說是嗎?兒子啊!我未置可否?隨著媽媽說:「就順其自然吧!這種事急也急不來的呀!」
「你這個人就是這個樣子,做什麼事情,都沒有一個積極的作為,懶懶散散的,難道事情就會成功了嗎?蘋果就會從天上掉下來嗎?世間上沒有那麼便宜的事情呀!」,「在這點上,你就不如你爸爸,回想你爸爸當年追我的時候,他那種積極不懈、慇勤不怠的作為與行動,真是感動了你外公與外婆,才把我嫁給你爸爸的呀!媽媽那時並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蘋果呀,會自動地掉進你們何家來的呀!是你爸爸費了很大的氣力,博取你媽媽的歡心,才把你媽媽我娶到你們何家來的呀!不然的話,像你現在這個懶勁,門都沒有」,媽媽一連篇的嘮叨,念得我暈頭轉向,快要受不了啦!都快要暈倒了!好在我咬緊牙根忍耐著,閉上眼睛不去看她,看她能念到幾時?老天爺,她真有那麼長的氣,足足念了好一陣子。
於是我當著媽媽的面前,拿起電話,大膽地撥著方向在夜快車上,交換的那個電話號碼,可是,電話那頭卻沒人接,等了好久,還是沒有人接,我祇好把電話掛斷,對媽媽說:「那可能是空號也不一定啊!這不能怪我了吧!」
媽媽回應說:「要有耐心,她不是曾經打過電話來過嗎?為什麼是空號呀!等一下再撥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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