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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方蝶心]好尪入眠夢(潘芭杜家具收購會社1)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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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5-10 00:11:13
第九章

     結束訊問,湯鎮權親自開著車子送維琴薩回家。

  「湯警官有家人嗎?」她突然問。

  手握方向盤的他突然一怔,「為什麼這麼問?」

  「我想知道,當你面對棘手案件時,什麼會是你第一考量的重點,個人安危還是大眾安危?抑或是你的破案升遷。」

  「我只是平凡人,身為警察,個人安危已經不是我可以考量,但是若說是為了大眾,那未免也太過高調矯情,我想第一考量的應該是摯愛家人的安危,如果為了確保他們的安全,即使必須遠離他們,我也會這麼做。」他知道他會,而且他也已經做了。

  「怎麼?妳在用來參考是不是該離開聶先生嗎?」他笑問。

  維琴薩沒有回答。

  「我勸妳千萬別一相情願,基本上,我不認為離開就是好的,因為妳的決定,對方不一定會接受。」可薇就一直無法接受他這種自以為是的顓頇。

  「你有切身之痛?」

  湯鎮權睞她一眼,「女人太精明很難纏。」隨即又莞爾釋懷,「我想妳應該比我更了解焰盟,妳的昔日夥伴不會因為妳的暫時離開而放過誰,如果他們真的鎖定聶先生為目標的話。」

  「沒錯,他們的確是。」

  「所以,跟警方合作吧!妳過往在其它國家犯下的命案,說句慚愧的話,反正不在我的管轄範圍,我可以小人又自私的掩蓋佯裝不知,但是,如果只是為了私利爭奪就要殺人,那麼焰盟這樣的組織實在不該存在。」

  車子緩緩的駛入聶家車道,她不自覺的感到一陣溫暖,「我會考慮的,謝謝你送我回來。」

  維琴薩才打開車門跨下腳步,抬眸,毫無準備的她就清楚看見站在門前的人。

  是聶齊桓,他回來了!

  壓抑著想要熱烈擁抱他的衝動,她站在原處久久不敢跨出第二步,怔愕的看著他。

  此刻的聶齊桓抿直唇線,面容沉潛的叫人看不出絲毫情緒,兩道目光文風不動的鎖定她,這讓她沒來由的一陣緊張,喉嚨緊迫的發不出一絲聲音。

  許久,他走下階梯,朝她伸來一只手臂。

  維琴薩反復幾個深呼吸,忐忑的走了上前,然後怯怯的將手搭上,吶吶的喊,「齊桓……」

  睞她一眼,他縮回臂膀,一把將她攬在懷中。

  她順從的靠著,把臉都埋在他的胸膛裏,嗅著屬於他的味道。

  想念原來是那麼的深刻,深刻到胸口發疼。

  湯鎮權就站在車旁,和聶齊桓交會幾個目光,湯鎮權朝他頷首致意,隨即便駕車離去,把重逢的時間讓給兩人。

  看著後照鏡裏的他們,激起他對可薇的想念與憐惜,惆悵啊……

  兩人在車道前依偎許久,突然,聶齊桓捧起她的臉,不分由說的便狠狠的吻了她,吻得她瀕臨缺氧昏厥,目光迷蒙的望著他。

  「有沒有想念我?」他問。

  維琴薩毫不遲疑的點頭,傻氣的模樣讓他僵硬的臉部線條頓時舒緩,一把抱起她往屋裏走去。

  她是那麼的輕盈,輕盈得叫人擔心,擔心不知她幾時會飛走。

  被擱置在二樓的大理石洗手臺上,而他陌生的寡言讓她不知所措,除了順從,她什麼話也說不出口。

  他徑自解著她衣物,一件件的褪去,她漲紅了臉想阻止,他只是凜然的撇去她的阻止,決斷的不讓她幹預。接著他又脫起自己的衣服,直到赤裸。

  「齊桓?」

  「噓,我想泡澡,陪我。」

  她閉上嘴巴,不再發出疑問,任他抱著自己跨入熱水澎湃的按摩浴缸。

  聶齊桓還是那麼溫柔細膩的洗著她的身體,只是,始終緊閉著他向來幽默的唇,是工作不順遂,還是因為她?維琴薩不只一次打量他的表情。

  「齊桓,我……」

  他啄了她的唇一口,「安靜。」

  忐忑的她忍住坦白的話語,偌大的空間裏只有水聲浙瀝,終末,他閉上眼睛靠著浴缸,而她就枕著他的胸膛,直到水泛涼。

  他知道了什麼嗎?知道她是焰盟的殺手,所以……

  她兀自胡思亂想,心一沉,眉就緊了,滿腦子想著該怎麼對他開口。

  他把她的反應看在眼底,倏然拉著她起身,她像個小女孩似的任他用浴巾包裹自己,然後又是擁抱的來到他們共有的紅木大床。

  「我以為你後天才會回來。」她按捺不住寂靜的說。

  「給妳的驚喜,喜歡嗎?」扯開她身上的浴巾,他目光暗沉的看著一吋吋的雪白粉嫩。

  「嗯,喜歡。」她勇敢迎上他肆無忌憚的注視。

  「那妳有沒有驚喜給我?」他啞聲問,探手在她身上遊移,忽地盈握上她的酥胸。

  冷不防的維琴薩一顫,「我、我有話要跟你說,關於過去的……」

  他揚手捂住她的嘴,「噓,等等再說,現在,我想做的不是聽妳說話。」

  推倒了她,像敏銳的豹那般穩穩的掌控她,不同以往的耐性溫柔,聶齊桓極為狂切的亟欲與她歡愛一場,像是渴望了幾生幾世那般的激烈。

  把她逼上了雲端、天堂,又雙雙沉入萬丈深淵,她整個人極端的暈眩飄茫,每每想要發出戰栗的吶喊。

  直到她的聲音淹沒在他的嘶吼當中,終於得以從狂喜的幻境中回歸現實。

  「……你是不是不高興?」雖然沒有弄疼她,但是他的模樣太叫人驚駭,到現在她還處於震懾狀態。

  「妳愛我嗎?」他眼色發紅的問,「告訴我。」

  「當然!」她還喘著。

  他突然把手扣在她的脖子上,「那為什麼還讓珊珊什麼都別告訴我?」

  「……我,我不是要騙你,只是不希望你為我分了心,我以為你不會那麼早回來的,既然這樣就不該讓你一方面忙著參展工作,另一方面還要為我掛心,何況我很好,一點事也沒有。」

  「自以為是!」他咬了她肩頭一口,「我說我允許妳任性,但是不包括這種。」

  「齊桓……」

  「我警告妳,最好不要有下一次,要不然,我不會這麼縱容妳。」

  「我知道……」她吶吶的應。

  當呼吸漸緩,他撐坐起身,一並拉起她,「妳還想要告訴我什麼?」他揪起她頰上的發絲玩弄,「咱們把該說未說的一次解決。」

  維琴薩拉起被子,「剛剛那位是維吉尼亞州的湯警官。」

  「嗯,然後呢?」

  「歐大威一家遭到不幸。」

  「嗯,我在機場看到新聞了,很遺憾。」

  驀然眼一熱,她頓了半晌,「……我曾經是個殺手。」哽咽之際,熱淚不由得翻滾。

  他放下發絲,轉而揩去她的淚,「我知道,在潘芭杜見到妳時,大概心裏有底,喔不,或者更早。」

  「什麼?」她不可置信的看著他,眼眶噙淚。

  他甩頭一哂,「二○○三年臺北郊區,鞏老板的巴洛克豪宅裏,那天我記得是一場以面具為主題的宴會,我對一個跳盆火舞的冷傲女孩一見鐘情。」他轉而把目光鎖定她,「我還記得那女孩對我說,今晚的宴會是遙遙無期的審問,她說完這麼吊詭的話語後,那天晚上鞏老板心臟中槍倒臥血泊,我的確困在那漫長的審問中,而她,霎時消失不見了。」

  維琴薩臉色訝然,愣愣的望著他。

  「沒想到,事隔一年,我會在潘芭杜看見她,當下,我恨不得可以擄了她就走。呵呵,老天助我,給我一個機會,所以我當然不會再松手,這麼冷情美麗的女人若是再讓她拋頭露面的,怕不知道又有誰要遭殃了。」

  「你自始至終都知道我?」

  「純屬揣測。」

  「為什麼?」

  「妳耳朵上有抹火焰的印記。」

  她撫上耳朵,一臉茫然。

  「果然,妳對它完全不知情。說說那是什麼樣的組織?」他佯裝著輕松。

  「焰盟,豢養了一批殺手,我們是來自世界各地的孤兒,每個人彼此都不甚熟稔,用不同的身份當作掩飾,當組織給了命令,我們就天涯海角的除去目標……」

  維琴薩巨細靡遺的說著過往,然後聊起了早先警方的訊問,忽地,她陷入一片寧靜的茫然思索。

  「妳想什麼?」他察覺她的神思縹緲。

  「齊桓,我想……」她欲言又止。

  他將下顎抵在她肩上,「想什麼?如果妳是想著要離開我,我勸妳省點力氣。」

  她仰起頭看他,「你不怕嗎?我那些殘忍的昔日夥伴不知道何時會出現,我很害怕,怕失去一切,這一定是這些年來身上所背負的亡魂給我的懲罰……」

  「噓,當時妳也沒有選擇,那時候的妳還那麼年幼,妳也是受害者。」他圈緊她,「不怕的小薩兒,我只怕妳離開我。」

  她靠著他溫暖的胸膛,不敢想象自己還可以這麼幸福的擁有,心裏嚴肅的下了一個決定。

  「齊桓,我決定了。」

  「什麼決定?」

  「人只能對一個目標忠誠,湯警官說的對,如果只是為了私利爭奪就要殺人,那麼焰盟這樣的組織實在不該存在。」

  聶齊桓緊張的抓緊她,「小薩兒,妳不會是要冒險吧?」

  「不,我決定跟警方合作,供出焰盟的一切,因為現在的我只能忠誠於你。」

  「妳--這丫頭。」他狠狠的吻上她,「等所有事情告一段落,嫁給我,我想看見妳披著婚紗的模樣,還要讓妳在眾人的見證下再一次的嫁給我。」

  「齊桓……」她咬著唇,心中無限感動。

  一個禮拜前,在湯鎮權的安排下,維琴薩住進了維吉尼亞州的匡提科,像是幽禁一般的住在聯邦調查局位於此的嚴密孤島。

  她跟警方詳訴所有關於焰盟的一切,包括昔日夥伴的專長特點、焰盟總部的所在處、聚會習慣……等等,為的就是在湯鎮權的領導下,能夠一舉殲滅焰盟,以求真正的自由與罪贖。

  生死存亡的那天,是那麼的驚心動魄,維琴薩在匡提科的指揮處和大批幹員裏應外合的攻破了焰盟的領地,她看著昔日夥伴遭到逮捕或者反抗狙殺,她是那麼的掙扎苦痛。

  焰盟是個不該存在的組織,她和那些夥伴們都是遭到蒙蔽利用的殺手,然而不殲滅焰盟,世界的正義就不會存在,是以她不得不選擇背叛。

  大獲全勝的消息傳來,她沒有歡天喜地,只是默默的感到悲哀,現在,她只想回歸平靜的依偎在聶齊桓的懷中,直到永遠……

  維琴薩在警方的護送下回到她和聶齊桓的家。

  「小姐,小姐!」車道前的力蕓珊歡天喜地的朝她招手,熱烈的歡迎著她的歸來,童稚之情溢於言表,「為了歡迎小姐回來,我一整天都在準備豐盛的晚餐喔!小姐,人家好想念妳喔!」

  而他,維琴薩日夜思念的男人,正以著瀟灑站姿,深邃眼眸斜睨著,一手插在口袋裏,一手隨意的撩撥他的發,似笑非笑的模樣,彷佛在責怪她不吭一聲的就進駐了聯邦調查局指揮處。

  「聶先生,這次警方非常感謝你的大量,還有維小姐的鼎力協助。」湯鎮權朝他打著招呼,「現在我將維琴薩小姐安全的送回你身邊,不辱我的約定。」

  聶齊桓從容頷首,而湯鎮權揚手致意之後便離開了,他們則維持著方才的深情凝望,終於,他走下臺階,她迎上前去。

  「我回來了。」

  聶齊桓接過她手中的行李,伸手一攬,接著在她的發上落下一吻,「親愛的小薩兒,我想我們以後不會再有分離的情況發生了,一天都不行,妳最好要有心理準備。」

  「嗯。」她毫不遲疑的點頭允諾。

  畫下完美的句點了,血舞這個代號將永遠消失,從今而後,她只會是維琴薩,聶齊桓的妻子。

  婚禮就訂在她歸來的三天後,聶家寧靜之中但見喜氣。

  為了這場婚禮,他們又前往潘芭杜挑選了許多家具家飾,共同為這空曠的家更添舒適,而婚禮的媒人還特地請到潘芭杜的單可薇老板來擔任。

  聶齊桓倚在洗手臺上,「待會我送妳到婚紗公司準備。」他手指又禁不住揩著她的粉頰。

  「不用,我自己去就好,在婚禮之前,我們不該再見面的。」維琴薩擦拭臉上的水珠,轉而往更衣室去。

  「哼,那種八股的念頭是誰教妳的?我說過,我再也不想和妳分開,一天都不行。」他亦步亦趨的跟了過去。

  「嘿,我說準新郎啊,你怎麼那麼閒,都什麼時候了還有這閒情逸致跟前跟後的監視我。」她在他胸口掄了一拳。

  「所有的事情有閒琛在張羅,況且珊珊會幫他的。」

  「你還真悠閒。」她皺皺鼻子,揶揄他。

  「當然,悠閒的想要俘虜我的小薩兒上床打滾兒。」他覆在她耳上低語。

  「聶齊桓,你這大色狼--」

  「是呀,我的確是呀,這點我從來沒有否認過。」自信滿滿的聶齊桓又開始伸手在她身上輕撫。

  她一掌拍去,「哎呀!我不跟你瞎扯了,得趕快準備出門,對了,待會讓珊珊來接我就好。」

  「欸,妳寧可讓珊珊接妳,也不讓我護送。」他撇過頭去,一副大感受傷的模樣。

  「你這麻花卷,如果這麼閒,就下樓去幫閒琛,他一個人要張羅那麼多事情,很辛苦的,這是你的婚禮欸,就算不動手,你好歹也下去說說話,指揮指揮嘛!更何況晚上來的都是你的大客戶、好朋友,萬一失了禮可是丟你的臉喔!」

  「好、好、好,老婆大人怎麼說,小的就怎麼做。」他百般不願的起身。

  「我定嘍,掰掰--」她抓來外套往肩上一披,隨即趕著出門。

  「小薩兒。」他突然喚,目光澄透的凝望著她。

  「嗯,什麼事?」她停下動作,回頭看他。

  聶齊桓面容嚴肅的走上前去,托起她細如滑蛋般的臉龐,驀然,他咧嘴瀟灑一笑,「原來,結婚真的會讓人興奮。」

  說完,他低頭密密實實吻住她豐潤的唇瓣,那是嘗了千百回都不膩的香甜。

  肩上的外套落了地,她無暇顧及的攀緊他的肩膀,熱切的回應。

  難分難捨之際,突然一陣咳嗽聲,非常殺風景的打斷他們,兩人隨即彈開,維琴薩一臉的尷尬,連忙低頭抓整頭發。

  「咳、咳、咳……聶先生,你怎麼可以霸佔住新娘啦!婚紗公司打電話來催了。」力蕓珊雙手遮在臉上,很不好意思的嚷嚷,「我要下去忙了,你們別又來了喔!」

  警告完這對難分難捨的準新人,她頑皮的吐出舌頭,飛也似的逃開,因為她敢說,聶先生現在一定很不得殺了她沾哇沙米宴客。

  「這個臭珊珊!」聶齊桓咬牙低斥。

  「你看,電話都來催了,真糗欸!」維琴薩埋怨的睞他一眼。

  「催什麼催,我也才親妳一下,用不了多少時間的,又不是……」

  「聶齊桓!」瞪他一記白眼,她滿臉通紅的離開。

  「小薩兒……」他又喚。

  「又怎麼了?」這次她學聰明了,看都不看他一眼,免得他又深情款款的瞎望。

  他走過來從她身後抱住,「真捨不得讓妳離開我的視線須臾。」臉靠在她的頸窩上。

  「別鬧了,我只是去做個發型化個粧,順便換套禮服,用不了多久時間的。」不可否認,聶齊桓的賴皮讓她內心湧現一陣竊喜,喜著這輩子能夠有個男人這麼的戀她、愛她。

  「再讓我親一下。」他孩子氣的命令著。

  她回頭瞪他,「聶齊桓,你是不想娶我了是不是?再親下去,我們今天這場婚禮就可以取消了。」她鼓脹著俏臉。

  「好,不親,這樣總行吧!」他悻悻然的噘起嘴巴,「看什麼?限妳一秒鐘之內在我面前消失,要不然後果自負!」

  維琴薩擰了他的臉一記,這才笑盈盈的下樓,「老公,記得讓珊珊來接我喔!」

  看著她消失,聶齊桓沒來由的一陣發悵,隨即一改平常從容鎮定的成熟男人形象,瘋狂的大抓自己的頭發。

  「呃啊--什麼婚禮、什麼宴客,直接送入洞房就好了!」下一秒又兀自嚷嚷,「媽的,我是怎麼了,幹麼像個娘兒們似的……」

  愛情國度,不只有女人會死心踏地的瘋狂,就連男人也一樣,一旦愛上了,就完全沒有豁免權的陷入瘋狂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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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5-10 00:11:34
第十章

     從昂貴的深紫色高背皮椅上起身,款款走去,銀亮璀璨的長鏡前,維琴薩瞬也不瞬的看著自己。

  臉色透著粉嫩的美麗,豐頰滿光華,明亮的大眼、嫣巧的唇瓣,這根本不是她,簡直像是另一個人,一個美麗的女人。

  烏黑的發盤整成髻,感覺復古,緞紗的雪白禮服裹著她的身軀,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也能有如此婀娜高雅的一天,足下的高跟鞋讓她整個人蹬高了幾吋,宛若女皇般的高高在上。

  「真是漂亮的新娘。」服務人員滿懷笑臉的捧著兩個寶藍色的錦盒過來,一大一小,「新娘子快來坐下,還沒完成喔!」

  「嗯,還沒完成?」她一臉狐疑,粧、發型、衣服通通都穿戴好在她身上,她不明白還有什麼沒完成的。

  「對呀,聶先生特地委托我們打造一套首飾,剛剛才送抵。」

  「什麼首飾?」她沒聽他提起。她傻傻的坐回到高背椅。

  服務人員打開大錦盒,取出一頂鑲滿粉鑽的小皇冠,綴著拖曳到底的長白紗,在維琴薩瞠目結舌下,緩緩的落在她的頭上。

  「這……」她不可置信的看著鏡裏自己頭上的皇冠。

  「很美吧?這是聶先生請人特別為新娘子量身打造的喔!」

  服務人員依序又打開小錦盒,把其它同款的鑽飾一一的為她配戴,頓時,她的美麗璀璨無比。

  「太好了,大功告成。」一群服務人員歡聲雷動的鼓掌。

  幸福,滿滿的幸福,這都是來自聶齊桓無法無天的寵愛。

  而她,何其有幸?她不禁濡溼了眼眶。

  「車子來接維小姐了。」一名女孩跑進來,同樣滿掛著笑臉。

  在眾人的攙扶下,維琴薩上了車,準備回家。

  「天啊!好美、好美喔!」駕駛座上的力蕓珊眼睛為之一亮。

  「真的嗎?」她喜不自勝。

  「當然,聶先生看到小姐這麼美麗,一定又會迫不及待的撲上來。」

  「珊珊--」她的直率讓維琴薩有些尷尬。

  「好嘛,下說就是了,我們回家吧!」力蕓珊駕著車子往聶家歸去。

  婚禮,一場真正屬於自己的婚禮。維琴薩想到這裏,就覺得心窩一陣暖意甜蜜,望著窗外,平凡的景致頓時都成了美景,街樓招貼影像交織宛若蒙得利安之抽象,一幕幕飛快掠過眼前。

  她在想,待會聶齊桓見到她,會是怎個模樣?他是不是又會站在門前的階梯,用他那帶點壞,卻又瀟灑至極的眼神瞟她?

  一思及此,她的臉上就不由自主的浮現幸福的光輝,嘴角的笑容往上揚去,久久不退。

  忽地,她發現這並不是回家的路,連忙問:「珊珊,妳是不是開錯路啦?」

  「沒有,沒有錯,」她堅持的道。

  維琴薩回頭看著眼前閃過的街景,全然的陌生,「可是這……」

  「小姐,幸福的感覺是什麼?」力蕓珊突然問。

  「啥?」對於她的口吻維琴薩有些錯愕。

  「幸福的感覺啊,被一個男人這麼無私的呵護寵溺,妳一定覺得車福吧?那是什麼樣的感覺呢?是沾沾自喜自己的幸運,還是害怕只是曇花一現,抑或者是……有小螞蟻在啃爬那樣的搔癢?」

  「珊珊,妳怎麼了?」她蹙起眉。

  寂靜半晌--「妳不覺得妳很殘忍、很自私嗎?」後照鏡傳遞來她不友善的視線。

  「珊珊?」維琴薩開始覺得不對勁,然而車門是上鎖的。

  「妳為了自己的幸福,背叛了組織,對於昔日的夥伴,妳的罪過難辭其咎。」

  「珊珊--妳馬上停車!」維琴薩喝令。

  「哼,珊珊?」突然一個緊急煞車,車子在一處僻靜的地方停下,駕駛座前的人回過了臉。

  維琴薩看著力蕓珊臉上的麻點,沒錯,這還是她熟悉的臉孔,然而一觸及她的眼神,維琴薩感覺全身的血液在這一秒鐘凝結成冰。

  「黑、黑玦--」粧妍的麗容頓時慘白無血色,緊繃的下顎和擴張的大眼,在在說明她的震驚。

  「血舞,沒想到是我吧?一直這麼盡心的陪伴在妳身旁。」

  她胸口劇烈的起伏,「一直是你?」

  天啊,她怎麼會疏忽了終日在她身旁走動的人,她一直以為力蕓珊只是個天真的小女孩,未料她竟是……

  「那你的聲音……」她認識的黑玦並不是這樣的嗓音。

  「我的聲音嗎?呵呵,血舞,如果一個人只會易容,那有什麼用,聲音還是會洩漏秘密的。」

  「黑玦,你到底想怎麼樣?」

  「妳覺得我該怎麼樣,面對妳的背叛?」黑玦眼神一瞇,透著冷冽的肅殺,「殺了妳,未免太便宜妳,不殺妳,又怎麼對得起焰盟的每一個人?」

  「黑玦,焰盟這樣的組織本就不該存在這世上,如果只是為了私利私欲就要我們出生入死的殲滅敵人,這樣的組織能夠讓它繼續存在嗎?」

  「但是妳不該背叛--」

  「焰盟的作為終將招致眾叛親離,就算今天不是我,日後也會有其它人。」

  四周像墳場一樣的靜謐無聲,她的內心掠過一陣陣的冷顫。

  「讓我回去,我一定要回到聶齊桓的身邊。」她不能和他分開,這輩子都不能。

  黑玦沒有吭聲,只是冷冷的瞥她一眼,嘴角揚起黑色的笑,他轉而重新發動車子,繼續這漫漫死亡之路。

  速度飛快的揚起一陣煙塵,維琴陸急道:「黑玦,你快停車--」

  「血舞,我也不辜負妳,妳的背叛我無法原諒,但是我願意用我的生命陪伴妳的終了,不枉我們曾經是出生入死的搭檔。」他說得冷硬堅決。

  「不,我不要,我要回到聶齊桓的身邊--」她激動的撲上去,拚命的想要掌控方向盤。

  「血舞,不用白費力氣了,這已經不是妳我可以操控的,呵呵……」黑玦從容的松開方向盤,把生死置之度外。

  就在這一瞬間,車子高速失控的奔向路肩,維琴薩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車頭即將撞上障礙而束手無策。

  在一陣漫天的驚駭中,她閉上眼睛,身體痛苦的承受這強大的撞擊。

  「啊--」她慘叫一聲,腦門一陣暈眩,五臟六腑都像是被撕裂似的劇烈疼痛著。

  她睜開眼睛,只見車體嚴重損毀,恐懼襲心,她噙淚看著自己,感覺灼熱的液體順著她的額緩緩流下,白色緞紗的禮服殷紅一片,她的意識在飄離。

  「……齊桓。」痛苦的閉上眼睛,須臾,她的知覺全然被奪去。

  婚禮,她的婚禮……

  在加護病房整整待了兩個禮拜,維琴薩的身上都是折磨人的管線,她的臉色始終蒼白,這讓聶齊桓好生自責當初為何沒有堅持親自接送。

  好不容易今天一早,醫生宣布她的情況已經穩定,可以轉到普通病房,他終於得以寸步不離的守著她。

  「小薩兒,醒來呀,妳一定要醒來呀!」失去瀟灑光彩,聶齊桓頹喪得像個落魄浪子。

  「大哥,你先來吃點東西吧!」聶閒琛一樣是愁眉苦臉。

  好端端的一場婚禮,竟然以車禍作為收尾,讓人不勝欷吁。

  「別管我了,我想陪著她,安靜的陪著她,因為她隨時都會醒來,她一定不希望我離開她一步。」

  「大哥……」聶閒琛束手無策,只得離開。

  病房又陷入一片寧靜,點滴一如往常的滴著,墻上的時鐘毫不延宕的跨越好幾個小時,窗外的陽光不再熾焰。

  聶齊桓握著她纖弱的小手,疲憊的擱放在床沿。

  維琴薩感覺自己的頭像是要崩裂了似的,那麼的疼,那麼的沉,痛得她不由得顰起眉,痛苦呻吟。

  「唔……」她的手指發顫。

  聶齊桓猛的驚醒,「小薩兒、小薩兒,妳怎麼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是什麼東西輾過她的頭,那麼的痛,「不要……好痛--」她哀鳴低泣。

  「醫生--醫生--」他驚心動魄的看著她,發狠的狂吼。

  「大哥,怎麼了?」聶閒琛正跨入病房,關切的問。

  「快叫醫生,小薩兒喊疼,她在喊疼啊--」

  聞言,聶閒琛撇下手上的東西,忙不迭的奔去呼喚醫生。

  病房裏頓時湧入醫護人員,各司其職的確認檢查,在醫生的指示下,決定用鎮定劑緩和她的痛苦,維琴薩又安然的沉睡。

  「為什麼會這樣?她說她好痛,為什麼只是給她鎮定劑?你還要她繼續昏睡多久?」聶齊桓激動的揪住醫生的衣襟問。

  「聶先生,你冷靜下來,現在必須先讓她休息保持穩定,我們馬上安排進一步的檢查,她的腦部很可能受到撞擊而產生後遺症。」

  聶齊桓看著遠去的醫護人員,他是那麼的不捨,小薩兒喊疼,他卻什麼都不能幫她。

  「薩兒,妳一定要撐下去,一定要撐下去呀!」他飽受折磨的淚滴落在她的額上,煨燙了她的肌膚。

  誰,是誰在呼喚她?她要掙脫黑暗,可是一張無形的網子卻把她密實的圍困。

  放她自由,快放她自由啊!維琴薩在心裏無助的吶喊。

  陽光退去,黑夜乍起,聶齊桓伸手點亮一盞燈,繼續等候她的蘇醒,蒙 間,彷佛是她微弱的呼喚。

  「齊桓、齊桓……」

  「小薩兒,我在這裏,我在這裏啊!小薩兒……」他激動萬分。

  「齊桓,我怎麼了,我全身都酸疼得不得了。」她試圖要睜開眼睛。

  「沒關係,我幫妳捶捶捏捏,這樣就不酸不疼了,好不好?」

  「謝謝……」

  能夠聽到她的聲音真好,聶齊桓感動得整個胸腔彷佛都要爆開,他放輕了力道的揉捏著她的身子,躺了那麼久,難怪她吃不消,心疼之餘,他更是哽咽得無法言語。

  她聽見他的聲音有些怪,「你怎麼了?」

  「沒事,我很好,妳呢?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

  「沒,就是好想你……」她牽扯著虛弱的嘴角。

  「我也是,很想念妳。」他忍住傷感。

  維琴薩撐起疲累的眼皮,想要看看她心愛的男人,然而卻是一片漆黑。

  「齊桓。」

  「嗯,什麼事?」

  「好暗,我都看不見你,你怎麼不開燈?」

  他把燈光調整到最亮,見她依然毫無響應,陰影瞬間籠罩他的心。

  不,不會的,老天不會這麼殘忍的。

  「……你開燈了嗎?」

  「停電了,剛剛跳電,醫院大樓只能提供部份電力。」他撒了個荒腔走板的謊言,連自己都覺得可笑。

  這時醫生拿著下午的檢查報告走來,一臉凝重,聶齊桓痛苦的看著醫生,伸手在維琴薩的面前晃了晃,一切都了然於胸。

  「是誰?」維琴薩問。

  「沒,可能是我門沒關好。」

  她瞪大眼睛,「你騙我,明明有腳步聲的。」她開始覺得這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很吊詭。

  「小薩兒……」

  「不對,就算停電,怎麼會連緊急照明都沒有?」她慌張的把手伸到自己面前,看不見,連一丁點的影子都瞧不見,「齊桓,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她慌了,真的慌了,不是偽裝的,這一次,她真的是看不見了。

  戰栗的冷意竄上心頭,她渾身發抖,雙唇再也吐不出一句字眼。

  一定是懲罰,上天給她的懲罰,當初她用失明蒙騙了每個人,而今,老天爺震怒於她的偽裝欺騙,決定把她的視力完全奪去。

  怎麼辦……

  蘇醒的喜悅被失明的結果衝散了。

  維琴薩陷入空前的低潮,像是被掐了脖子的逐漸失去生存的動力。

  她對每個人都冷漠以對,靠近的東西通通被掃落地上,包括食物和藥。

  她好想大笑,黑玦說的沒錯,殺了她,未免太便宜她了,不殺了她,又對不起焰盟的所有成員,所以她被奪去視力,用黑暗懲罰她的背叛。

  聶齊桓和醫生有了一番長談,原來是腦部在車禍中遭到撞擊,而後產生大量的血塊壓住了她的視神經,以至於她失去了視力,唯今之計,就是要開刀取出血塊,但是,風險……

  聶齊桓心情沉重的走進病房,不意外那一地的混亂。

  聽見聲響,維琴薩又發了狂似的揮舞著雙手,「走開,走開--把東西通通拿開--」齜牙咧嘴的兇狠,滿室的撞擊聲響,就連一旁的點滴掛架也被她掃下。

  他上前抓住她的手,「薩兒,妳要冷靜下來,萬一頭又疼了怎麼辦?」

  只要情緒一激動,她的腦壓上升,難過疼痛的還是她。

  「冷靜;:我怎麼可以冷靜,我沒辦法、沒辦法--」她費力的掙扎,口中說的是挫敗的話語。

  「妳可以的,只要妳願意,妳一定可以。」他逼迫她冷靜。

  「你說的輕松,這是我的痛苦,不是你的,你當然可以輕松看待,因為失明的人是我不是你,我才是那個無用的瞎子--」

  「薩兒,妳聽好,我的痛苦不會少過妳,妳知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下半輩子都毀了,只能當個沒用的瞎子……」

  「誰說的,妳會點字,當初妳學過的,而且妳的手很敏銳,妳不也引以為豪,還有跳舞,妳還會跳舞,像個天使般的穿上芭蕾舞鞋,在我面前輕盈的跳著,這些都是妳的能力呀!」

  「不,我不能,現在的我跳不起來了……」什麼都看不到,她怎麼跳?

  「能,妳當然能,妳說過的,人們對眾神表示虔誠的方式,或是詮釋快樂悲傷的情緒,恆常都是透過身體來表達,所以身體猶如心靈的一把豎琴,透過身體達到與神的心靈契合,舞蹈就是一種虔誠的心,黑暗中,這樣的信念會在心裏更為清晰的浮現,妳曾經這麼說過的。」

  「你……」

  他怎麼會知道?這話,她是說給當時的珊珊聽的。

  「我當然知道,那天,我站在樓梯間,就聽見妳是這麼說的。」

  「可是我沒有自信。」她嗚咽出聲。

  瞎子不是那麼好當的,她看不見一絲一縷的光,看不見心愛的人,除了依賴,還是依賴。

  「會的,只要拿出妳的驕傲,驕傲如妳,自信就會油然而生。」

  「可是我再也不能看見你……」她伏在他肩膀上,痛哭失聲。

  「那就感覺,用妳敏銳的雙手來感覺我,好不好?妳碰觸我,藉由碰觸感受我的模樣。我不是對妳說過,雖然看不到我,但是妳可以碰觸我的臉,進而對我的一切開始感覺熟悉,我相信不久之後,即便只是碰觸到我的一根手指,聰慧如妳也可以輕易的知道那就是我,即便僅僅只是空氣中夾雜我的呼吸,妳也可以感受我的存在。」

  聶齊桓拉起她的手,擱放在自己的臉上,她淚水奔騰,雙手顫抖的撫抹著他的臉。

  他的眼下有著溼意,他哭了嗎?雙手不斷的撫去,碰觸到他的臉龐跟嘴,滿臉的胡碴刺痛了她,他是那麼注重形象的男人,每天清晨都要仔仔細細的跟他的胡子對抗,可是現在的他卻任著它胡亂生長。

  她在他臉上感受到憔悴。

  「齊桓--」她哭著抱緊他,「我好怕,好怕……」

  「小薩兒,妳怕什麼?有我,一切都有我。」他憐愛的撫去她的淚痕,「聽我說,妳的腦受到車禍的撞擊,產生大量血塊壓在視神經上,所以妳才會看不見,只要動手術,就會有恢復光明的機會,不要怕的,一切都會否極泰來。」

  「真的嗎?」她瞪著茫然的視線。

  「當然是真的,我剛剛跟醫生討論過了,等妳完全冷靜下來,我們就可以準備進行手術。」

  「齊桓,你沒有騙我嗎?」

  「傻薩兒,我騙過妳嗎?」

  她搖搖頭,依賴的抱著他。

  「睡一下好不好?妳需要更多的休息,這樣才有體力應付接下來的手術。」

  「可是我睡不著。」

  「那想想快樂的事情,等妳手術成功後,我帶妳回我的故鄉,我們真正的回家去。」

  「在哪裏?」

  「臺灣,就在海洋那一端的臺灣。」他摸摸她的額頭,「小薩兒,妳的故鄉呢?記得嗎?」

  她搖搖頭,「我不記得,小時侯在夢裏,好像看過一大片的花,金色的花,就在山野坡上。」

  「金色的花?」

  「嗯,滿山滿園的金色的花,我好像就在那兒奔胞。」

  「好,等妳復元了,我帶妳去,帶妳回去那擁有一大片金色花朵的故鄉。」

  「真的嗎?」

  「嗯,真的,我不會騙妳的。」

  寂靜無聲的冰冷空間,手術房的燈亮著,聶齊桓忐忑的坐在長椅上,孤單的等候維琴薩手術成功,掌心摩挲著自己的臉,希望抹除面上的疲憊。

  剛下班的聶閒琛一手拿著熱食,一手扯著頸項上束縛的領帶,快步的走進醫院,一路來到兄長身旁。

  他安靜的駐足須臾,看著長椅上的聶齊桓,他在大哥身上,看到一個為愛投入的無私身影,沒來由的一陣感動。

  意外來得太突然了,不只是對大哥,對他來說,衝擊亦然,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這些日子在他身邊打轉的力蕓珊會是有目的的潛入者--黑玦。

  原來,他以為的那個傻氣麻臉女竟然是個男人,而且還是個殺手,他一度不可置信的直嚷荒唐,然而這是事實。

  力蕓珊,喔不,是黑玦,他死於那場車禍,而聶閒琛看到了他的遺體,真實面目的黑玦,那一刻,力蕓珊的身影徹底被抹除。

  聶齊桓抬起頭往旁撇來,看見了佇立身旁的他,兄弟倆相視一笑,有著無奈,也有著鼓勵。

  「閒琛,怎麼來了,工作呢?」

  「大哥,先吃點東西吧!」他張羅著食物,「大嫂的手術進行多久了?」

  「已經進去三個小時了。」聶齊桓口吻中有著憂慮。

  「吃點東西吧,一整個下午你一定什麼也沒吃。」

  「撇下工作沒關係嗎?」他胃口不佳。

  「拜托,我已經下班了,這是我私人時間,老板是不能訛詐我替他賣命的。」

  聶齊桓感受到弟弟的故作輕松,明白他想寬慰他的心,感激的輕扯嘴角。

  捧著食物慢慢湊進嘴邊,突然,他又停了下來了。

  「怎麼了?不好吃嗎?」

  「不是,有件事要跟你說。」

  「你說,我在聽。」聶閒琛覺得餓了,張大嘴咬了一口食物。

  「臺灣有個國中校園的改建案,我考慮接手,等琴薩手術成功,我會帶她一塊回臺灣住一陣子。」

  「嗯,那樣太好了,大嫂正好可以到臺灣好好休養,忘記過去的不愉快,說不定我的小侄子很快就要誕生了,房子不用擔心,有我看家,不會被搬走的。」

  「你呢?一個人。」他看了弟弟一眼。

  「呿,你不會是怕我沒飯吃、沒衣服穿吧?拜托,我都幾歲了。」

  「閒琛,黑玦的事……」

  聶閒琛打斷大哥的說話,「放心,現在是一個人,但是,未來總會有一個人出現的,你還不是一樣,至於黑玦,那只是錯誤的出現。」他睞了大哥一眼,「況且現在老板不大人道,工作量很大,我一個人正好,要是身邊多個人,我可沒心思去照料什麼。」

  聶齊桓點點頭,沒有多說什麼,低頭安靜的咀嚼著手中的食物,熱騰騰的美味撫慰了他腹部的空虛,他希望未來會是美好的,一如這暖了心的食物,讓人感到充實、滿足。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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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匿名  發表於 2011-5-10 00:11:52
尾聲

     臺東都蘭山上。

  那原是東部海管處的宿捨,荒廢了好些年,直到那對年輕夫妻的進駐,兩層樓的建築開始有了新風貌。

  借用鄰近的建築材料,老房子散發出迷人的古味,帶點六○年代的日本風格,站在屋前,只有海天藍跟碧草綠兩種顏色。

  一樓的寬闊地板上,進屋後右手邊的墻邊上,用密集的鏡子打造了都蘭山上獨一無二的舞蹈教室,明亮的鏡子總是誠實的反映屋裏的一舉一動。

  「青青,把左腳抬高,背打直。」一名懷有五個月身孕的少婦,正聚精會神的指導著排列在鏡子前的女娃兒。

  「小婷,彎下去,手要抬高,眼睛不要亂瞟。」她徐徐走來協助抬起幼小的胳膊。

  「對,我們再來一次,一樣要把身子打直,知道嗎?」

  「是。」女娃兒很有精神的回答,盡管身子酸疼,還是抹去汗水繼續苦練。

  這廂,半山腰上,一輛車子順著山路往上開去,穿過民居聚落,繼續上山,經過農田跟檳榔園,接著進入一片茂密的樹林,沿路上去,翠綠的竹林夾道歡迎,好不愜意。

  半晌,這輛休旅車停在房子面前,偉岸英挺的男人走了下來,手中拿著一大迭的設計數據、圖稿,全是他手邊正在進行的國中校園建築案。

  聶齊桓一走進屋子,就看見他的小薩兒跟一群女娃兒賣力的模樣,不由得揚起一抹甜蜜的笑容。

  「小薩兒!」他拚命揮舞手中的圖稿。

  「齊桓,你回來啦!」維琴薩回眸倩笑。

  「聶叔叔!」

  「聶叔,你好--」

  娃兒們熱情的呼喚。

  「來,都來,看我給妳們帶了什麼好吃的點心。」他揚起手中的蔥油餅。

  「嘖,又是點心!」維琴薩狠狠的睨了他一眼。

  女娃兒們紛紛搖頭,「不行,老師說,要是長得像沙托布裏昂筆下的牛排,這樣是當不成一個好的芭蕾舞者的。」

  「吃些蔥油餅,待會才有更多的力氣繼續練習啊!」聶齊桓辯駁,「而且,這些蔥油餅真的很香很好吃喔!」他挑起一口,滿足的吃了下去。

  女娃兒不敵香氣四溢的點心,紛紛把目光投注在向來嚴峻的維琴薩身上。

  她又氣又怨,但最後也只得投降,「好,快吃,吃完繼續練習。」她走過去偷偷在老公身上擰了一把。

  「妳也吃呀,要不然我的小寶貝也會餓欸。」他討好的說。

  「你--可惡。」她狠狠的咬下他遞來的餅。

  「不能生氣、不能生氣,要不然以後寶寶脾氣會不好,這樣受苦的還是妳呀!」

  「聶齊桓--」她眼中醞釀著報復,「說,你答應我的那些金色的花呢?」

  機伶的他趕忙揚起雙手,「不說了,我得回工作室忙了,奶粉錢還沒賺足,不能在這裏嘻笑。掰嘍!」啄了她的臉頰一口,趕緊一溜煙的逃上二樓。

  維琴薩又好氣又好笑,她當然知道,這種季節哪有金色的花,但就是存心捉弄他。

  等吧,等她的孩子出生後,金色的花一定會開滿都蘭的山上。

  潘芭杜家具收購會社。

  「派翠西亞--」單可薇冷冽的高喊。

  「幹麼?」姿態妖嬈的派翠西亞揉揉惺忪睡眼,一副魂不附體的模樣。

  「現在是什麼時候,妳竟然給我躺在這裏睡覺?!」她聲音拔尖直上雲霄。

  「唔,反正又沒有客人上門。」

  「沒有客人妳就去給我找呀!」揚起繡扇,冷下防就往她腦袋戳去。

  派翠西亞手掌一翻,好整以暇的看著單可薇。

  「做什麼?」她冷哼一問。

  「錢哪,要我賣命就要錢啊!我派翠西亞只看錢的面子工作。」

  「錢,好啊,這個月的業績如果沒有突破本年度低靡景氣,我就扣妳的薪水來抵業績。」眼尾一瞟,十足威嚇。

  「啊!老板,妳怎麼可以這樣--」惺忪睡眼頓時明亮大放。

  「為什麼不可以?」

  「沒人上門不是我的錯,而是老板妳的錯欸。」

  「什麼我的錯?妳給我講清楚。」

  「講就講,自從上一次妳賣出那張紅木箔金四柱大床後,害得維小姐兩次婚禮都以車禍收場,消息一傳出去,再也沒有客人敢上我們潘芭杜來買東西了。」

  「奇怪,她出車禍關我賣家具啥事?我又不是汽車經銷商!」單可薇杏眼圓瞪。

  「但是大家都知道她在妳這裏買了那張陰魂不散的床啊!」

  單可薇臉色一變,撇過頭去不認帳,「總之我不管,妳一定要給我賣出東西。」

  單璽遠遠的就聽見母親的嘶吼聲,抓起耳塞,繼續沉溺於翻報紙找命案的樂趣當中。

  至於派翠西亞……算了,等她萬一不幸陣亡,屆時再為她燒炷香,祈福唄。

  【全書完】

  *敬請期待潘芭杜家具收購會社之二《嬌妻厝邊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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