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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岳凡]少年浪子[全書終]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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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5-11 22:18:45
  蕭浪對天魔門的戰鬥經驗可說豐富之至,知道敵人最厲害之處就是虛實難測,雖看似同時攻來,其實卻可隨時生出變化,只要他一著出錯,那時敵人將可在數招之內置他於死地。
  這一戰正是他急取主動的關鍵。
  蕭浪右肩微側,當敵人以為他要往右閃避之時,氣機立生變化,豈知他卻神奇的反向而行,兩名邪人果然中計,被他的假動作所欺,本是天衣無縫的包圍網立時出現了一絲不該有的破綻,蕭浪長笑一聲,人隨刀走,振起長江潰提般的層層刀浪,兩人在先機已失,淬不及防的狀態下只有狼狽退避,再組不成聯手的優勢。
  蕭浪腳下不停,再全力一刀劈向早先被他逼退的邪人。
  該名邪人剛才硬接蕭浪一刀早已吃了大虧,又見另兩名同伴的聯手陣勢竟只一個照面便潰不成軍,心志被奪下,那敢再與他正面沖突,只有往後疾退。
  蕭浪長笑一聲道:“少陪了!”右足一蹬,沖天而起,“蓬”的一聲撞破食堂屋頂,逃命去也!
  這是他一早便看好的退路,往門口突圍只是他希望敵人這麼認為的假像。
  不料他才撞破屋瓦,便聽到近處也是一聲坍塌巨響,一條人影在他身旁掠起。
  蕭浪驚弓之鳥般往那人看去,豈知那人也同時扭頭往他望來。
  四目交接,兩人不禁啞然失笑。
  竟是他那冤家路窄的情敵喬喬。
  ——這是否應算是“英雄所見略同呢”?
  蕭浪打個手勢,正要示意喬喬帶路,忽然一道嬌滴滴的聲音在兩人身後響起道:“兩位小冤家現在才到嗎?奴家早已苦候多時了。”
  兩人魂飛魄散,差點沒嚇的摔回屋內。
  側頸一望,只見一名長發美女,高挑嬌軀。玉脂凝肌。黛眉桃腮。杏眼含春,配合她一襲剪裁合身的水藍長衫,誘人之極。
  她的年紀橫看豎看都不應超過二十五歲,但那對剪水雙瞳卻充滿著成熟婦人才有的蕩漾春意,顧盼問勾魂懾魄,千嬌百媚。
  這美女此時正站立在屋角一側,朝他倆盈盈笑道。“兩位便是‘浪子刀’蕭浪和‘藏王’喬喬吧,果然是年少英俊,英雄過人,真叫奴家看得不能自己呢!”
  明月斜照下,只是她婀娜修長的身姿,便有種令人觀賞不盡的感覺,配合她含蓄中帶著極度誘惑的笑意,令蕭浪不禁想起已逝的如霧。
  兩人的氣質是那麼的相近,前看就像是後者的姐姐。
  喬喬如臨大敵般沉聲道:“‘魔心娘子’鳳彩衣,與被小弟所殺的‘魔心秀才’范逍遙是一對情侶,別看她一介女流,卻是魔功超過四十年以上的魔門長老級高手,蕭兄千萬不可大意。”
  他這話顯然是說給蕭浪聽的,殊不知與魔門中人的交手經驗,浪子恐怕還在他之上,更不須要他提醒。
  但蕭浪確是不敢掉以輕心,皆以從如霧的厲害,推斷出這魔功已練至容顏常駐的妖婦應更不簡單。
  鳳彩衣先是媚態畢露的朝兩人嫣然一笑,才輕啟朱唇柔聲道:“奴家的老相好和徒兒,皆不約而同的先後死於你兩人之手,此仇不報,叫奴家今後如何還能在魔門立足呢?”她雖是在述說著一件深仇大恨,但語調卻溫柔甜膩的像是在情人間的耳鬢私磨,神態更是婉轉可人,縱是鐵石心腸之人,也要被她打動。
  蕭浪一震道:“你是如霧的師父?”
  鳳彩衣幽幽一歎道:“我那短命的孩兒就是不肯聽師父的勸,世上的男人全都是薄幸負心之人,更沒一個值得託付終身,她卻動了不該動之情,使‘血祭’儀式功虧一簣,落得以身殉魔的慘淡下場,實在太令我這個做師父的傷心了。”
  蕭浪被鳳彩衣的說話勾起心底的愧咎,頓時百感交集,不能自己,鬥志不戰自消。
  鳳彩衣看的心中暗喜。
  她的魔功路徑與如霧同出一轍,專走媚功幻術,通常男人只要一見到她時,都會被迷惑得常忘一切,任她施辣手取走對方性命,屢試不爽。
  但她卻知道眼前這兩名少年高手心志堅硬如岩,不會輕易受她媚功所制,於是另生他計,改以六俗天魔功中的“魔音追情”,專向與其徒如霧有過一段剪不斷理還亂之複雜情感的蕭浪下手,這“魔音追情”是“天魔音”中的一項絕技,能以音相讓人墜入痛苦回憶的五裏迷霧,待蕭浪被魔音迷得心神恍餾之時,她將可以雷霆萬鈞之勢立殺兩人,取得絕對勝算。
  喬喬眼中閃過複雜無比的神色,忽地咬牙猛喝道:“是‘天魔音’,蕭兄不可上當!”
  蕭浪猛地一震,清醒過來。
  鳳彩衣嬌哼一聲,玉容變得無比肅殺道:“敢破壞老娘的好事,小子你是找死了!”
  喬喬哈哈一笑道:“前輩本來就沒打算放過我倆,說這些不嫌多餘了嗎?事實上他雖及時出言點醒蕭浪,但內心卻矛盾痛苦的想要找個沒人的地方大哭一場。
  他從冰兒的口中得知這“魔心娘子”鳳彩衣的魔功只怕還要比“魔心秀才”范逍遙高出一線,單打獨鬥的勝算渺茫,想保命逃走更不可能,除非與蕭浪兩人聯手,或有一戰之力。
  若是蕭浪就這麼被“魔音追情”給迷倒,唇亡齒寒下,他的下場亦不會好上多少,權衡輕重之後,不得不助蕭浪一臂之力。
  蕭浪雖及時從天魔音中的強大鬼力中清醒過來,也不免驚出一身冷汗。
  同時心中暗罵自己無能,也不是第一次面對魔門妖女,卻仍是接二連三的著了道兒。
  鳳彩衣眼見良機一縱即逝,心中怒意更盛,但臉上卻仍是巧笑嫣然的道:“讓奴家親自動手,你倆臨死前得到的痛苦只會更慘烈上十倍。”嬌軀微晃,人已憑空消失不見。
  蕭浪大喝道:“是‘魔氣縱橫’!不可給她搶得先機。”
  “嗨!”紅顏刀來到手上,變化出百千道刀芒,猶如一個不停閃爍的大火球般,在他手上爆開,看得讓人歎為觀止。
  憑著對天魔門人豐富的戰鬥經驗,蕭浪知道只有“斷空一刀”或是這種日臨大地的刀法,才能讓鳳彩衣的魔氣移位無所遁形。
  果然在蕭浪的刀芒映照下;鳳彩衣藥容失色的嬌軀現身在屋瓦盡頭。
  喬喬見機不可失,暴叱一聲,如春雷乍響,手結印契,十指如鮮花綻放,拳,指,掌,爪反覆變化,長江大河般朝鳳彩衣攻去。
  鳳彩衣那想到蕭浪竟能一眼看破她“魔氣縱橫”的身法移位,喬喬攻來的手法更是精奧玄奇,連她亦看不清瞧不透,心內的驚駭實是無以複加。
  但她畢竟是魔門中有數的高手,嬌哼一聲,玉指連彈,竟以連珠炮的方式發出“天魔蓮華”的氣勁,十數朵有質無形的蓮勁在剎那間如群蝶撲花般往喬喬湧去。
  “砰!砰!”在數聲激烈而短促的氣勁交響後,喬喬慘哼一聲,口噴鮮血,踉蹌迭退,再咕哆一聲跌坐在屋脊之上。
  鳳彩衣卻“咦”了一聲,顯是對全力一擊下,喬喬仍不當場喪命感到驚訝。
  蕭浪看得頭皮發麻,鳳彩衣不愧是如霧的師父,“天魔蓮華”應用的比亡者更出神入化,即使他倆挾先手之勢,仍不能占到半點便宜。
  即使知道喬喬早先救他並沒存半點好心,他仍是不能讓對方就這麼喪命於鳳彩之手,大喝一聲,刀化長虹,激射這位列魔門天界級的元老高手。
  同時心中泛起怪異絕倫的感覺。
  在魔門大敵的強大壓力下,他和喬喬這一對本是水火不容的死敵,終于礙於局勢聯手作戰,更要互相掩護對方性命,說來也覺不可思議。
  但他絕不會後悔今日的所作所為。
  轉瞬間他與鳳彩衣已戰成一團,仍不忘揚聲朝喬喬喝道:“妖女厲害,我纏著她,你快先走!”
  還不見喬喬作何反應,鳳彩衣已嬌笑道:“走那裏去,統給我留下命來吧!”
  嬌軀拔起兩手幻出萬千掌影,像一朵巨蓮收擾般把兩人完全籠罩其中。
  凜冽的魔氣像是一張無所不在的天網,壓得兩人呼吸頓止,全身乏力。
  唯一的逃生這路是破開屋瓦,逃回客棧內,但蕭浪卻清楚知道那樣做只會死的更快!
  底下還有六名邪人在虎視眈眈,若讓他們和趁勝追擊的鳳彩衣聯上手,他倆恐怕連自盡的機會都沒有。
  蕭浪雙手握刀,功聚全身,准備做最後一搏,但心裏其實對接下來的硬拼一點把握也沒有。
  就在此時,坐倒在屋上脊上的喬喬忽然像豹子一樣跳起身來,從左手處發了一道白芒,猛往半空中的鳳彩衣激射過去。
  ——左掌天下!
  鳳彩衣在千鈞一發間認出這破入人她魔功力場內的大剋星真相,芳心劇震下,收回掌氣蓮勁,嬌斜飛開會,不與喬喬正面沖突。
  蕭浪見機不可失,大喝一聲,三分驚艷七分瀟灑刀芒淩空掠起,飛斬向鳳彩衣後背,去勢淩厲之至,沒有半點憐香惜玉。
  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這句話用在天魔門人身上更是如此。
  鳳彩衣心中大怒,即使以她之能,也無法在身形已失的情況下接蕭浪一刀,只好尖嘯一聲,加速下沉,嬌軀翻落屋頂,沒入兩人的視線外。
  兩人見狀那還敢猶豫,連忙落荒狂逃。
         ※        ※         ※
  鳳春閣。
  華燈初上,樓紅酒綠,鶯聲燕語,眾家裝飾華麗的女郎如粉蝶穿梭花叢般游走於恩客之間,點綴的這漢陽城第一大青樓的鳳春閣熱鬧無比。
  在有別於閣內的歡樂氣氛,院角假山旁的一處陰影,卻有兩個剛從死裏逃生的人,正在氣喘吁吁。
  蕭浪像癱般伸展四肢躺在草地上,口中喃喃自語道:“沒想到這妖婦的‘天魔蓮華’比如霧還要厲害百倍,差點被她打得連卵蛋都擠出來,哈!”
  他把一口悶氣全化成粗話發泄,實在是不吐不快。
  喬喬的姿勢則比蕭浪好看許多,他把背部靠在假山處,左手枕在右膝之上,一派慵懶卻不失瀟灑的微笑道:“沒想到蕭兄也與天魔門結下深仇,我倆都算同病相憐了呢!”
  蕭浪沒好氣哼道:“你還你,我還我,千萬別以為打了一架就可以套交情混為一談!”
  喬喬失笑搖頭道:“看來蕭兄對小弟的誤會實在是根深蒂固,已至積重難返的地步。”
  蕭浪半仰起頭來哼道:“事實如何你我心中有數,何必惺惺作態的惹人作嘔,我問你,你是怎麼會對天魔門內的事情撩如指掌的?”
  喬喬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道:“有關天魔門的事情,蕭兄以為該是誰告訴我的呢?對于冰兒小姐的厚愛,小弟縱是粉身碎骨也不足以回報。”
  即使蕭浪明知喬喬講這些話是為了要挑起他的妒火,仍是被氣得差點吐血。
  在這強敵環伺的情況下,他絕不能再在人前暴露心志上的弱點,深吸過一口氣,裝作若無其事的問道:“既然喬兄對魔門之事如此瞭解,那就再好不過,現在我倆可說是同舟共濟,蕭某就以喬兄馬首是膽,該如何幫,只聽喬兄有何高見?”
  他不動聲色,就把一個燙的不能再燙的炙手山芋丟給喬喬,要看他作何反應。
  喬喬微微一愕,目中殺機一閃即逝,旋又笑道:“蕭兄太看得起小弟了,我那裏拿得出什麼好主意來,只是這漢陽城是小弟生長之城,在地利上自然比敵人來得佔便宜些,如能善用這一點,或許能甩掉鳳彩衣那妖婦,盡早與冰兒小姐會合。”
  蕭浪暗忖原來你是土生土長的地頭蛇,無怪乎敢在此城與天魔門這條強龍周旋,同時又想到喬喬的舉動恐怕還是以私人感情的成份居多,否則早去求取“詭異秘藏門”喬家的支援。
  他索性裝傻裝到底的問道:“既是如此,我們逃來這裏又有何用?”
  喬喬長身而起笑道:“所謂大隱隱於市,敵人再怎麼厲害,也絕料不到我倆會藏身於青樓之中,待小弟帶蕭兄見識過鳳春閣的人間絕色後,明兒早上就該輪到我倆出城去做過海神仙啦!”
  回回回回回】
  喬喬整過衣冠,老馬識途般帶領蕭浪往前院走去,一路上果然受到院內眾人的熱烈歡迎。
  一名徐娘半老鳳韻猶存的中年美婦迎上兩人,未語先笑地朝喬喬招呼道:“真是天大的稀客,許久也未有見喬少爺大駕光臨小閣了,今兒個是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呢?”
  喬喬微笑道:“鳳春閣就等於我半個老家,回到漢陽城來自然是一定要回老家看看的。
  中年美婦飛給喬喬一個媚眼,纖腰蛇一般的輕扭道:“喬少爺就是會說好聽話,只把閣內的姑娘迷得神魂顛倒,自己人卻一去多年也不見音訊,奴家不依,”今兒晚你一定要給奴家和閣裏的姑娘們一個交代。”七情上臉,令人魂為之銷。
  蕭浪還是第一次聽到青樓裏的老鴇打情罵俏,不禁大感有趣。
  中年美婦目光來到蕭浪處,身子一震,嬌呼出聲,目中射出不可置信的光采,玉手掩住胸口道:“世上竟有如此瀟灑俊美的公子!這一位是喬少爺的朋友嗎?”
  喬喬微笑道:“這位蕭浪公子可是我的生死之交,鳳娘你定要熱情招呼。”
  鳳娘回過神來,把嬌軀移人兩人中間,一對玉臂穿進他倆臂彎內,媚笑道:“毋須喬少爺交代,奴家的女兒們也不會放過像兩位公子這麼出色的人物了,兩位請隨奴家來吧!”
  蓮步輕移,帶著兩人往前走會。
  蕭浪給鳳娘堅挺而又不失彈性的酥胸緊壓著左臂,心中微蕩,又想到生平第一次的青樓之行竟是在這種情形下涉足,不禁啼笑皆非。
  一路上都不斷有無數姿色不惡的妙齡女子對他倆大拋媚眼,配上身旁鳳娘的笑靨如花、妙語如珠,確是令人不知人間何世。
  穿堂過室,來到一問豪華富麗的廂房門前,鳳娘方松開玉手,朝他倆嬌笑道:“兩位公子請在此稍歇片刻,奴家立刻去請閣內最紅的幾位姑娘過來招呼你們。”
  蕭浪已完全習慣青樓的氣氛,含笑向鳳娘道:“可得包括鳳娘你才行。”
  鳳娘立刻兩頰霞紅,媚態橫生地向蕭浪撒嬌道:“連蕭公子也來調戲奴家,奴家不依啊!”
  再拋給兩人一個媚眼,才轉身花枝招展般擺腰離去了。”
  喬喬失笑道:“蕭兄定是天生的風流胚子,小弟來鳳春閣多年,都從未見過鳳娘有這種害羞失態的表情。”
  蕭浪微微一笑,不置可否,他能告訴對方自己才是第一次來逛窖子呢?
  喬喬推門而入道:“今晚蕭兄與小弟就在‘醉臥美人膝,醒嘗帝王宴’中痛快過他一宿,明日一早再繼續上路。”
  蕭浪卻沒喬喬那麼好興致,轉容沉聲道:“你那麼大張旗鼓的弄至全閣皆知我倆到來,難道不怕天魔門的人聞訊找來嗎?”
  喬喬一笑道:“蕭兄不必擔心,小弟敢保證就算魔門中的能找來此地,屆時我倆也早已遠颶千里,他們只能徒呼奈何呢?”
  蕭浪挑眉道:“何以見得?”
  喬喬作了個“請君人內”的手勢道:“蕭兄進去便……”
  蕭浪暗罵道:“就看你葫蘆裏搞什麼把戲?”大步踏進房內。
  喬喬跟著入內,反子關上大門.先以銳利的目光審視房內擺設一遍,連最細微的小處亦不放過,片刻後才像是滿意的點頭微笑道:“尚有點時間,蕭兄要否先喝上一杯?”
  蕭浪不滿道:“你再這樣玩下去,蕭某就與你分道揚彪,自己去找冰兒算了!”
  喬喬笑道:“蕭兄息怒,事實上這鳳春閣根本是我‘詭異秘藏門’喬家的基業,這間廂房內更藏有地道,能讓你我神不知鬼不黨的潛出漢陽城,可惜不能親見鳳彩衣那妖婦趕來此地時見不到我倆的暴怒神情,將是小弟的唯一遺憾。
  蕭浪為之啞然失笑,第一次對喬喬的作法起了好感。
  在面臨生死關頭仍能一笑置之的這一點上,兩人如出一轍。
  不同的是喬喬早已准備充份,成竹在胸,而蕭浪卻是真的看淡生死,直到被殺的前一刻,都能瀟灑以對。
  蕭浪暗忖自出天水城以來,喬喬的表現便一直壓在自己之上,長久下去那還得了,一定要想個法子扳口一局來,
  但他為人豁達,並不把一時的得失放在心上,反而衷”心稱贊喬喬的神機妙算,道:“喬兄果然是深謀遠慮,蕭某自歎不如。”
  喬喬別有深意的望了蕭浪一眼,似要洞察他說這句話的真心,隨即一笑道:“夜長夢多,我們還是快走為妙。”
  蕭浪正要點頭贊成,卻忽然虎軀劇震,難以置信的目光望向從視窗窗人,再行雲流水般坐入兩人對面太師椅上的向邪真。
  向邪真雙目異采連閃,微笑道:“向某不請自來,希望兩位不會怪罪吧?”
  蕭浪只覺一陣寒意從背脊一直涼到頭頂,要數他不願意見到的人之中,向邪真一定可以排到前三名,甚至面對應帝王和大天魔都不會讓他如此頭痛。
  他第一個反應是自己中計了,但在見到喬喬望往向邪真的表情之後,他才肯定對方也與他一樣震驚。
  喬喬的震驚是理所當然的,因為向邪真的出現,根本是在他計算以外的事情。
  他雖然不認識來人的身分,但只憑他獨到的目光打量,也能肯定對方是鳳彩衣那類級數的魔門高手。
  ——到底是那裏出了差錯?
  喬喬拼命的想,要思考出唯一可能的活路。
  向邪真半眼都沒望向喬喬,應當他是不存在似的朝蕭浪從容笑道:“我與蕭兄定是非常有緣,無論去到那裏都碰得上。”
  蕭浪深吸一口氣,勉強壓下紊亂不已的思緒,道:“相見不如不見,廢話少說!向兄是如何得知我們的行蹤呢?”
  向邪真失笑道:“蕭兄還是那麼喜歡開門見山,但這問題請恕我必須賣個關子,稍候自會有人身蕭兄作出解釋。”
  蕭浪忽然向喬喬急喝道:“別發呆了!你眼前這位便是在天魔門中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魔靈’向邪真,若說世上誰能真正讓我感到棘手,則非這位向兄莫屬,向兄遠來是客,我定要好好招呼人家!”
  喬喬聞言一震,目中掠過複雜無比的神光。
  蕭浪不得不提醒和喬喬,只是向邪真一人已是難纏之至的敵人,何況他話中還隱隱暗示有援兵即將趕來之意,無論是否虛張聲勢,他倆也沒有拖延下去的本錢。
  能否保命逃生,全靠喬喬接下來的反應了。
  喬喬雙目殺機暴射,顯是在權和避勢輕重之後,知道只有與蕭浪全力聯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立斃向邪真這不速之客,他倆才有一線生機。
  向邪真笑意依舊,像完全感應不到兩人的殺機。
  廂房內充滿著一觸即發的火藥味。
  眼看一場生死之鬥已無法避免,一陣“哆哆咯”的敲門聲忽然在兩人身後響起。
  兩人同時色變,皆因事前全無警兆,著是鳳娘等人去而複返,怎瞞得過此時正全力戒備,感官反應皆提升至極限的他們。
  嬌媚的女聲隔著木門傳入他倆耳中。
  “奴家可以進來嗎?”
  兩人心神劇震,喬喬臉上更是退的一點血色都不剩。
  不待他們回應,房門已自動打開,鳳彩衣無限優美的身段地走人室內,搖頭輕歎道:“喬喬你這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假如你倆逃離客棧後立即離城遠颶,又怎會陷入如今的絕境?”
  喬喬與蕭浪兩人均頭皮發麻,有鳳彩衣和向邪真聯手對付他們,他倆幾乎是插翅難飛,恐怕只能以力戰而死作收場。
  蕭浪仍不放棄最後希望,淡聲問道:“此話怎講?”
  鳳彩衣掩嘴輕笑道:“鳳春閣早已變成了天魔門的一處秘密分舵,主事人便是奴家,只有‘詭異秘藏門’喬家的笨蛋才會在不知情的狀況下把這裏當成一處活路,奴家怎會想不到呢?”
  蕭浪聞言苦笑,而他是隨不知情的喬家笨蛋送上門來給人甕中捉鱉的同路人,該不該算是天字第一號大白癡呢?
  向邪真微笑道:“值此時際還能笑得出來,好讓我佩服蕭兄,蕭兄要是願意重新考慮,之前與本門的協議仍然有效,相信現在蕭兄回心轉意的機會定會大得多了。”
  喬喬身子一震,顯是懼怕蕭浪在這九死一生的局面下會答應向邪真的條件,那就只剩他一人孤軍作戰,下場不用說也是有死無生。
  蕭浪看了身旁臉色蒼白的喬喬一眼,忽然仰天長笑道:“向兄想知道蕭某的答案嗎?”
  向邪真淡淡笑道:“我相信蕭兄會作出明智的抉擇,畢竟應帝玉才是蕭兄的必得之敵,不是嗎?”
  蕭浪收住笑聲,回身直盯著鳳彩衣,沉聲喝道:“有關令徒如霧的死,蕭某萬死難辭其咎,但向邪真才是一手造成此事的始作蛹者,前輩就這麼放半個殺徒之仇不報,還與此人聯手嗎?”
  鳳彩衣失笑道:“竟用到挑撥離間那麼老舊的招數,徒弟死了就死了,只能怪她自己不爭氣,奴家那有這個力氣去為她報仇,只是除掉你這兩個小子是門主交代下來的命令,那又不同。”
  向邪真也笑道:“蕭兄你是白費心機了。”
  蕭浪暗忖魔門之中邪異奇詭的事情確是層出不窮,非他人所能理解。
  他此刻靈台一片空明,生死成敗全被拋諸腦後,長笑道“既是如此,蕭某也無話可說。”
  向邪真眼中奇光閃動道:“蕭兄真要抵死不從?”
  蕭浪再發出一陣憾動人心的笑聲道:“蕭某寧可戰死,也不會與魔道中人同流合污,看刀!”
  “呼!”紅顏刀劃過虛空,以簡單直接而又淩厲無比的一刀劈往向邪真。
  向邪真搖頭歎道:“這叫螳臂擋車,至死不悟,讓我送蕭兄脫離人世苦海吧!”
  一雙媲美女子的無骨玉手輕輕擺動,競發出尖銳的破空嘯聲,迎往蕭浪刀勢。
  “啪!”蕭浪已竟盡全力變化,仍給向邪真輕描淡寫的一掌掃中刀背,被帶得踉蹌跌開。
  鳳彩衣嬌笑:“喬老弟你也別閒著看戲,過來與奴家親近親近吧!”
  修長的十指如撥弦般運灑連彈,天魔蓮勁立如一排勁箭般從央前湧出,猛往喬喬沖去。
  寬敞的廂房內立時充滿了凜冽森冷的魔氣。
  天魔門的兩大頂尖高手同時出擊,威力果然非同小可,任他倆如何掙紮,也難逃在數回合內全軍覆沒的命運。
  除非有奇跡出現吧!
  一一一奇跡?
  太史幹秋的“掌上天下”,在一百年前,就被人們贊譽為“創造奇跡之手。”
  喬喬暴喝一聲,“地藏神功”提升至極限二十一重天。全力舞動玉手“左掌天下”,頓時白芒大盛,玉華流圍。人手合一猶如一顆地上慧星,挾帶著月沉的威力,夕取向邪真,完全是一派有去無回打法,完全不顧及身後那令人肝腸寸斷的天魔蓮勁。
  同一時間,蕭浪身子脫弦利箭般疾射而出,紅顏刀劈出千萬道刀影,有如一股龍卷風暴般直擊鳳彩衣。
  這是兩人在無言的默契下緊密結合的一次反撲。
  行動的前提是建立在肯定向邪真不知道喬喬身上有“左掌天下”這只無雙玉手的存在。
  蕭浪提起如霧之死,並不是天真到以為可以挑撥兩大魔頭火拼,而是要點破已意志消沉的喬喬魔門中人慣于損人利已,又睚涯必報,鳳彩衣雖然曾在無雙玉手下吃過一次虧,卻未必會好心到提醒向邪真提防這在先天上能克制魔門心法的神兵,如果能突然發難,或許可以驟不及防下創造出意外的效果。
  這也是他們唯一的希望。
  而喬喬也沒有讓他失望,這拼命一擊,配合能使功力倍增的“左掌天下”使出,真有驚鬼位神之威,即使應帝王或大天魔親至,也未必敢親纓其鋒。
  他兩人互相照應,彼此均無後顧之憂,攻勢卻發揮到淋漓盡致的境界,不成功便成仁!
  果然向邪真在認出白芒的真相後,以他的武功和修養,也不禁大一驚,縱是萬分不顧,也只有當機立斷,往後疾退,“砰”的一聲穿破牆壁,來到房外。
  本是牢不可破的包圍陣勢終出現缺口,且退避的是陣內最強的一人。
  鳳彩衣見狀驚駭欲絕,這時蕭浪的刀勢已劈到身前,且喬喬也已改變方向,往她攻來,若被這兩只拼命幼獅咬上,將是非死即傷之局,這賠本生意怎算都劃不來,只有足尖一點,硬以背部撞開兩扇大門.步上與向邪真的同一後塵。
  喬喬一瞬不停,立喝道:“床上!”
  蕭浪想都不想,身形疾掠,與喬喬同一時間撲上廂房內唯一的一張大床,同時喬喬飛快地在床角處連拍七下,只聞“啪”的一聲,床板竟整個翻落開來,兩人就連著床單枕被,滾落逃生的秘道去也。
  兩大魔頭回到房內時,床板早已恢復原狀。
  鳳彩衣雙目如欲噴火,倏地出手,只聽“轟”的一聲,整張質地上好的香床就那麼被轟成稀巴爛。
  但是在床身的“遺骸”之下,卻不見增點地道的痕跡。
  向邪真淡淡道:“毋須白費力氣了,這是‘胭脂堡’花家安設的機關,一經開啟後便自動扣死,如要強行突破,說不定會引發其他的埋伏,那就不妙。”
  鳳彩衣跺足嗔道:“難道就眼睜睜的見這兩個小鬼逃走!”
  向邪真微微一笑道:“鳳師叔毋須動氣,讓我用‘天魔搜魂大法’來追蹤,包保他倆插翅難飛。”
  鳳彩衣聞言一愕,隨即嬌笑道:“師侄運‘天魔搜魂大法’都已練成,看來下屆掌門之位已是你囊中之物了。”
  向邪真若無其事微笑道:“師叔過獎了,邪真年幼不足服眾,在許多方面都還需要眾師叔的指導呢!”
  鳳彩衣曖昧一笑,不置可否。
  向邪真先作出用心聆聽的神情,片刻後道:“他倆該是往西面逃走,我們追!”
  與鳳彩衣兩人掠入屋外的黑暗中,轉瞬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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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5-11 22:20:00
第十五章 末路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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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浪和喬喬兩人像溜滑梯般一路跌跌撞撞,落到地道盡頭。
  “碰!”在激戰之後的乏力狀態下,兩人身不由已,滾地葫蘆般撞在一起,痛得眼冒金星,不辨方位。
  喬喬落地後一彈即起,低喝道:“還未脫離險地,我們得馬上離開……嗅蔔說到最後一字,終忍不住哼痛出聲。”
  蕭浪也是痛的咧嘴道:“你們‘詭異秘藏門’喬家是經費不足嗎?為什麼不在這地道內安上幾根蠟燭,也不用弄到現在跟個睜眼睛子一樣!”
  喬喬苦笑道:“還有下次!”
  喬喬不再答話,彎腰急步往前奔去。
  蕭浪再地可選擇,只有憋著滿腔怒氣的追著喬喬背後。
  地道內空間既小又伸手不見五指,讓兩人行來倍感困難,再加上後有追兵的強大壓力,那滋味說有多難受就有多難受。
  過了一會像是一輩子那麼久的時間後,蕭浪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這鬼地道究竟還要走上多久?
  喬喬搖頭道:“小弟也不知道。”
  蕭浪失聲道:“什麼?”
  喬喬苦笑道:“小弟只知道有這麼一條地道的存在。但自建成以來,還是首次使用,地道的出口會通向天堂或是地獄,就要看命運的安排了。”最後一句話,終透露出英雄氣短的無奈。
  蕭浪本想乾脆就在這裏和喬喬拼個你死我活了,但轉念一想又覺得於事無補,只有無奈歎道:“至少你可以弄個火招子出來吧!”
  喬喬自懷中掏出無雙玉手,一笑道:“這個比火捂子還好用。”潛運內勁送到玉手之上,立時自手中透出一道柔和的白芒,光度雖然不強,但已夠兩人認清現下的處境了。
  蕭浪盯著喬喬手中那只救了他倆無數次性命的太史玉手,肅容問道:“喬兄那只‘左掌天下’究竟是從何得來?”
  喬喬苦笑道:“實不相瞞,這是小弟從本門門主‘至尊無上’喬天驕的藏寶秘室中盜出來的,若被門主發現,將是死罪一條,還望蕭兄能為小弟保密。”
  蕭浪聞言一愕,因知喬喬沒必要在這種事情上對他說慌。
  如此說來,為了保護冰兒,喬喬所付出的代價絕對不小。
  蕭浪首次開始正視喬喬對冰兒的真正感情,恐怕絕不在他之下。
  兩人各有所思,在沈默中再度舉步。
  地道開始往上延伸,顯是已接近出口。
  蕭浪忍不住再問道:“這條地道真的通往城外嗎?”
  喬喬猶豫了一會,才回道:“縱使不是,也應非常接近。蕭浪差點忍不住想要再給喬喬兩拳,即使在如此生死存亡的關頭,對方仍不肯對他推心置腹,由此亦可看出喬喬的個性是多麼的自私多疑。
  就在此時,喬喬停步沉聲道:“這裏應是出口了。”
  只見地道盡頭,一道厚重布滿青苔的鐵門,封住他倆的前路。
  蕭浪忽皺眉道:“我有一種很不對勁的感覺,仿佛我倆的行蹤,已落入他人的監視之下。”
  喬喬駭然道:“但這是不可能的,小弟可以肯定這條地道除了我倆之外便沒有他人走過的痕跡,夭魔門的人絕不可能發現出口的存在!”
  蕭浪面色愈趨凝重道:“不對勁的感覺愈來愈強烈了哩,敵人肯定正在接近我們!”
  喬喬雖未盡信蕭浪的直覺感應,但也不敢掉以輕心,道:“是不是要折回去?”
  蕭浪搖頭:“來不及了,我們殺出去!”
  “啪!”兩人合力以肩膀撞開生銹的鐵門,七手八腳的爬出地道口,終于重見天日。
  喬喬先以銳利的目光掃視四周環境,隨即低聲道:“這裏應是城內守衛的駐守室,此處已很接近西門,我們可利用黑夜之便,避開守門的士兵視線,憑你我的身手,跳下護城河逃生該不成問題。”
  蕭浪卻像是沒聽到喬喬的說話,虎目異采連閃,一直打量遠方,忽地一震道:“你的如意算盤打不響哩!”
  衣袂破風聲,逐漸往兩人逼近。
  喬喬俊臉剎白,劇震道:“這是沒有可能的!他們怎麼可能這麼快便追上來?”
  蕭浪倒抽過一口涼氣,沉聲道:“我們仍是小看了天魔大法的玄奧,恐怕魔門之中一定有一種獨到的追蹤之術,無論我倆逃到天涯海角,也難躲過他們的搜捕。”
  他幾乎可以肯定領頭追人定是“魔靈”向邪真和“魔心娘子”風彩衣無疑,但推測正確的獎品,卻是欲哭無淚的悲哀。
  面臨絕境,蕭浪仍不放棄任何可能的求生機會,虎目一掃,像發現新大陸一般一把抓住喬喬手腕,喝道:“隨我來!”
  不等喬喬有所反應,已硬扯著他和自己破壁碎瓦,橫入一間矮房內。
  矮房原來是一間馬屋,好夢正酣的馬匹被蕭浪和喬喬這兩個不速之客所驚醒,紛紛立起驚嘶,喧鬧之大,只要不是死人都應聽得見。
  喬喬駭然欲絕蕭浪此舉實與自殺無疑,莫非他是失心瘋了不成?
  喬喬的噩夢像是不會醒來一樣,因為蕭浪此時又朝他斷然喝道:“上馬!”
  喬喬失聲道:“你瘋了嗎?這只會使我們成為更易被追蹤的活靶子!”
  蕭浪虎目爆射出有如實質的精芒,以斬釘截鐵的口氣道:“少廢話,不想死便給我上馬!”
  喬喬一把甩掉蕭浪的手腕,怒道:“要發瘋你一個人去發瘋好了,我才不陪你送死!”
  蕭浪忽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一把抓住喬喬衣襟,把他扯到與自己幾乎要鼻子相貼的距離,一字一句的道:“在未帶我見到冰兒之前,你哪都不能去!”
  喬喬全身一陣輕顫,看起來就像是火山即將爆發的前兆,卻又忽然深吸一口氣,整個人都冷靜下來道:“你放手,我上馬就是了。”
  蕭浪與喬喬四目相交,那一瞬間交會的意味,恐怕要複雜過千言萬語,隨即蕭浪緩緩松開五指,讓喬喬退後半步,整整衣襟,若無其事的問道:“要上那一匹馬?”
  蕭浪疾掠到馬房內唯一的一輛馬車前,道:“一匹馬不夠力,我們乘馬車突圍!”
  喬喬聞言一震,終猜到蕭浪的真正用意。
  果如蕭浪所料,如影隨形般緊躡著他倆不放的,正是以“天魔搜魂大法”感應到兩人行蹤的“魔靈”向邪真,與他同行的還有“魔心娘子”鳳彩衣。
  足以他兩人聯手的實力,便足夠殺死蕭浪和喬喬一百次有餘。
  鳳彩衣聽到蕭浪一手泡制出來的喧嘩,柳眉微皺道:“這兩個小子在玩什麼花樣?竟深怕別人不知道似的弄出這麼大聲響?”
  向邪真淡淡道:“或許是窩裏反也說不定,畢竟兩人本來就是不能兩立的情場敵手,會站在同一陣線只是迫於形勢。”
  鳳彩衣一笑:“還是師侄用心,奴家就想不到這一點,果真如此,便省了我們不少功夫哩!”
  向邪真微笑道:“鳳師叔不可掉以輕心,這兩人能一再逃過本門的迫殺,還反過來使得我們損兵折將,絕非偶然。”
  鳳彩衣嬌笑道:“邪真師侄總是這麼體貼小心,奴家會記得你提醒就是了。”語帶挑逗,真讓人魂為之銷。
  以向邪真那麼深厚的魔功底子,也不由看得心中一蕩,正要開口,忽聞前方傳來“轟”的一聲巨響,接著是一連串淒厲刺耳的馬嘶聲,以及車輪與地面急速接觸的劇烈尖音,然後迅速遠去。
  急劇的蹄音,粉碎了夜街的寂靜。
  向邪真色變道:“不好!他倆乘馬車逃走了!”
  鳳彩衣柳眉倒豎,怒哼道:“城門早已關上,他倆個小子能逃上天不成?我們追!”
  隨著急驟漸遠的蹄聲,疾掠而去。
  一車兩人迅速遠去,就在這時,從百孔千瘡的馬房後門內,忽奔出一匹健馬,上面馱著的卻是早該乘車遠颶的蕭浪和喬喬,兩人一騎,朝著向邪真與鳳彩衣所追去的方向,開始加速奔馳。
  喬喬持韁長笑道:“蕭兄這一手聲東擊西確是高明,小弟佩服之至。”
  蕭浪臉上毫無得計的欣喜之色,只全神注視後背,沉聲道:“這招絕騙不了他倆大久,很快便會再追上來了!”
  喬喬目中掠過深刻之極的殺機,寒聲道:“蕭兄放心,小弟若還不能甩掉這兩個魔頭,便不配作為‘詭異秘藏門’喬家的人,哼!此仇此恨,來日必報!”
  蕭浪淡淡道:“我希望喬兄能少說點廢話,多用點心思在突圍上面。”
  喬喬俊臉破天荒的紅了一紅,幸好蕭浪此時正與他背對警戒後方,而喬喬則操韁負責座下馬匹去向,故亦無人看見,但這已足夠一向被譽稱為“天之驕子”的他困窘難受了。
  此時此景,確是令人難為情且傷透心。
  沒奔出多久,蕭浪忽失聲道:“危險的感覺又來了哩!他們定是發現中計,重新追上來了!”
  喬喬低罵一聲:“真是陰魂不散!”策馬加速,兩邊的房屋便像幻影般往兩旁急速倒退,風聲在兩人耳旁呼嘯不絕。
  “那裏走!”輕叱聲起,兩道人影同時出現在十多丈外的屋脊處,迅若幽靈的往他們追來。
  蕭浪心中叫娘,認出來人正是冤家路窄的死對頭向邪真和風彩衣,兩人目中凶光閃閃,顯是動了真怒。
  蕭浪掣出紅顏刀,斷然喝道:“無論發生什麼事,也不可讓馬停下!”其實不必他吩咐,喬喬早已把座騎催至極速,他倆人的小命,便全寄託在這畜牲的四條腿上了。
  向邪真冷哼一聲,本是快無可快的身一菜竟猶能加速,轉瞬間已把兩邊距離拉近至只剩五丈不到。
  蕭浪一看乖乖不得了,忙向喬喬喝道:快加速!
  喬喬氣急敗壞般道:“不行啊!”已經到了極限!”
  蕭浪百忙中回頭一瞥,只見馬兒早已因催策過度而口吐白沫,已近油盡燈枯的邊緣。
  三道身影你迫我逐,瞬間便掠過數十丈的長街。
  緊閉的城門逐漸出現在地平線的未端。
  喬喬嘴唇緊抿,掌心已因操韁過度而磨擦出血痕,他卻渾然不覺。
  能否逃出生天,就看接下來的一段路況了。
  馬兒再奔出數丈,十多名士兵打扮的大漢忽從街道兩旁一湧而出,朝眾人喝道:“擾亂治安的搶匪,還不快快束手就擒!”
  蕭浪和喬喬差點要痛哭失聲,若在平時,這十多名士兵那放在他倆眼裏,但在這分稍必臾的亡命時刻,只要稍有延誤,將會被立即追上,只是想想那後果已可叫人魂斷神傷。
  難道真的要為山九切,功虧一簣?
  向邪真和風彩衣把前頭兩人的窘境看得一清一楚,都露出幸災東禍的笑容。
  他兩人當然更不把這些守城士兵放在眼裏,必要時,就算把在場中人全部殺掉也在所不惜。
  就在前無去路,後有追兵的要命關頭,城牆上方忽然響起一道高吭嚎亮的虎嘯,接著是破風之聲大作,“虎衛”雷去夏以天神降臨之姿,以令人難以置信的高速在半空中功出一道圓弧,斜射向蕭浪和喬喬兩個亡命之徒。
  兩人立被嚇得魂飛魄散,難道真的是天要亡他們?竟連武神宮的人也在這時候來湊上一腳!
  就在兩人自付必死之時,雷去夏竟一個提氣,改變方向,以亂石崩雲之勢往向邪真狂攻過去。
  兩人差點以為自己眼花,雷去夏會在這個時候倒戈相向,實在大出他們意料之外。
  首當其沖的向邪真萬分無奈的厲嘯一聲,止步出掌,與這死對頭大冤家硬拼過一招,不分勝負,齊齊震開。
  雷去夏頭也不回,沒來沒由的狂吼了一句:“還不快走!”
  不管局勢如何急轉直下,喬喬仍以明哲保身為第一優先,大史玉手在馬頭前舞出一片光幕,同時大喝道:“擋我者死!”策馬長驅直人,毫不停留,擋路者無一倖免的濺血倒下。
  蕭浪看得義憤填膺,朝喬喬喝道:“不可濫殺無辜!”
  喬喬咬牙道:“逃命要緊,誰還管得了那麼多!”
  蕭浪怒道:“你……!”話還未說完,兩人身子忽往前撲倒,原來馬匹終於力竭不支,前蹄失足,把他倆帶得傾倒滾地。
  向邪真見機不可失,斷然喝道:“鳳師父、你快去擒住那兩個小子,這裏交給我來應付!”施展“天魔蓮華”猛攻往雷去夏,兩人迅速戰成一團。
  蕭浪和喬喬兩人落地即起,象子彈往深沉暗黑的門關而去。
  眾士兵早被剛才喬喬的辣手殺得伯了,那裏還敢攔住他們。
  “呼!”就在眾士兵正作烏獸散之時,頭頂破風聲響起。
  鳳彩衣嬌媚豐滿的身影像一頭鳳凰般在眾人頭上掠過,投入門閥,隨即眾士兵慘叫一聲,頭頂上竟同時噴出一道怵目驚心的血注,倒地斃命。
  魔門中人果然是全無人性可言,即使是這些毫無關連的士兵,但若被他們成為不幸的目擊者,便絕不留活口。
  蕭浪只聽後面傳來的慘叫.已知發生何事,但偏要狠下心腸去聽而未聞,心裏面痛苦的幾乎想要滴血。
  同時發下誓願,著今晚仍能得幸逃生,必與天魔門周旋到底,絕不許這種邪惡的組織多存活在世上一天害人。
  一縷低吟在兩人身後響起,進入他倆耳鼓後漸化為令人血脈責張的嫵媚砂韻,更帶著強大無比的誘惑力,令人忍不住想要止步回望。
  這對難兄難弟同時駭然色變,知道鳳彩衣不但已追了上來,更正以六欲天魔功中的“天魔音”企圖控制他們心智。
  喬喬首先按耐不住,就要回身,怒道:我和這妖婦拼了!”
  蕭浪喝道:“不可!”忽地出刀,竟猛往喬喬的身上斬去!
  任喬喬如何狡猾多智,也無法預料到蕭浪會在這節骨眼上暗算他,根本來不及作出任何反應前,已然中刀。
  “當!”蕭浪一刀劈在喬喬手持的“左掌天下”上,再運勁一絞,喬喬把待不住,玉手脫手飛出,像一根勁箭般挾帶著銳不可擋的勁道,插在緊閉的城門上。
  “碰!”可怕!用十人之力都未必推得動的厚重城門。竟被無雙玉手一擊之力,整座城門像豆腐般四分五裂,打開兩人的逃生大道。
  蕭浪當機立斷喝道:“跳下去!”拼盡最後一分力氣,捉著自己和喬喬斜掠而起,與已成木塊的城門一起掉人黑黝黝的護城河下。
  “噗通!”
  兩人像是學不會飛行的鳥兒在半空中揮舞了片刻,終於還是扎手紮腳的跌落水中,隨即沒頂不見。
  只差一點就能追到兩人的鳳彩衣只有粉臉剎白,眼睜睜的望著他倆藉水遁逃出生天。
  不會水性的她,縱是萬分不甘,也只有徒呼奈何。
         ※        ※         ※
  清早時分,漢陽城外兩個全身濕透、氣喘吁吁的年輕人,正在一座山頭之上,遙望昨夜那些令他倆一敗塗地的光景,猶是心有餘悸。
  喬喬跪地苦笑道:“這次能逃出城來真是僥天之幸,到現在還未見天魔門的人追上來,該是已失去我倆的蹤影了吧!”
  正急促喘氣的蕭浪艱苦答道:“要是你不堅持非得在水底下找到你那只鬼玉手,我倆該可以逃得更遠些,我也不會到現在還喘的跟狗一樣!”
  喬喬微笑道:“蕭兄該知道沒有你說的那只鬼玉手,我們早就死去不知道多少回了。”
  蕭浪重重哼一聲,因為這是連他也不能否認的事實,所以他也沒心情和喬喬爭辯下去。
  喬喬道:“對于雷去夏的意外相助,蕭兄有什麼高見沒有?”
  蕭浪臉色一變,欲言又止,終搖頭道:“我一點高見都沒有,你又怎麼看這件事?”
  喬喬淡淡道:“說不定是應帝王派他來保護我們兩個的。”他語氣雖極為保持平順,但仍被蕭浪聽出經過刻意壓抑的恥辱與痛苦。
  應帝王怕是根本不認為他兩個小子能逃過天魔門的追捕,又不想讓他們死得太早太容易,才會幾次直接或間接的出手相助。
  但這種輕蔑,對他們兩個自尊過盛的少年人來說,卻比殺了他們更難過。
  這其中更牽扯到神魔兩派間超過三百年以上的宿怨急鬥,非是一般江湖仇殺那麼簡單。
  面對深不可測的武神天魔兩大無上絕學,他們都有嚴重的無力感。
  要超越應帝王而贏取冰兒的芳心,說不定只是他倆的癡人妄想而已。
  證據就是他們現在的狼狽樣。
  蕭浪早在喬喬自間自答時已想到這點,內心裏卻矛盾痛苦的不想去承認它。
  查真如此,那他們至今所做的一切到底是為了什麼?
  蕭浪可以忍受自己技不如人,但卻絕對無法容忍成為別人利用的棋子。
  兩人對望一眼.都生起同病相憐的奇異感覺。
  蕭浪苦笑一下,扯開話題道:“雷去夏以一人之力對上向邪真和風彩衣這兩個大魔頭,勝算恐怕極為渺茫,希望他能平安無事吧!”
  喬喬微笑道:“蕭兄這怕是未必出於真心吧?神魔兩派的人盡管去鷸蚌相爭,多鬥死一個便對我們多有利一分才是。”蕭浪不悅道:“別把我看成和你一樣的心胸狹窄,盡管雷去夏是敵人,但他畢竟也救過我們一次,說什麼也輪不到你來對他幸災樂禍!”
  喬喬含笑搖頭道:“蕭兄說怎樣便怎樣吧!”接著起身伸了個懶腰道:“時候不早,該繼續上路哩!”
  蕭浪暗忖喬喬的心機確是比他深沉百倍,若換成自己被人這樣當面指責,怎都不可能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他一個移身攔在喬喬面前道:“且慢!事到如今,你還不肯告訴我冰兒人在何處嗎?”
  喬喬與蕭浪四目相交,前者啞然失笑道:“蕭兄問這話不是多餘嗎?冰兒的芳蹤是小弟最大的護身符,當然要保密至最後一刻才揭曉啊!”
  蕭浪冷笑:“終肯說出真活了吧?你之所以對冰兒的所在處守口如瓶,為的就是要我當擋箭牌來保你一路平安是吧?”
  喬喬忽然仰天大笑道:“蕭兄未免太高估自己了!小弟若是那麼天真的人,又怎有資格成為‘詭異秘藏門’喬家的四大副掌門之一呢?
  蕭浪聽的心一震,喬喬的反應與他原先所預料的大異其趣,難道真的是自己冤枉他?
  喬喬捧腹笑道:“想從我口中得知冰兒下落的,並不只蕭兄一人啊!應帝王也著急的很.不然你以為他憑什麼肯派‘虎衛’雷去夏來幫助我們呢?”
  蕭浪心中再震,知道自己仍是低估了喬喬的詭計和手段。
  他連應帝王也敢列為利用的對象,只是這份勇氣,已是常人難及。
  冰兒就是他手中的王牌,目的就是要使武神、天魔兩派,最好連浪子也包括進去,統統為爭奪冰兒而鬥的你死我活,到最後只剩喬喬一個人可以贏得美人歸。
  他的計謀不可謂不成功,至少武神宮的一名大將“虎衛”雷去夏極可能已經犧牲了。
  蕭浪完全洞悉喬喬的陰謀之後,整個人反而冷靜下來,雙目射出冷酷沉穩的光芒,正面迎上喬喬興奮狂熱的眼神,一字字道:“我絕不會讓你的如意算盤成功的!”
  喬喬微笑道:“蕭兄果然是見微知著,只從小弟幾句話中就可推算出小弟的真正意圖,但仍未免過於沖動,阻止小弟的計劃,對蕭兄來說可沒有半點好處!”
  蕭浪沉聲道:“別另以為以冰兒的所在為要脅我就不敢殺你,還有,蕭某要的是堂堂正正的與應帝王和大天魔這類強敵正面周旋,而不是像你一樣用卑鄙的手段去扇風點火!”
  喬喬斂起笑容道:“這麼說來,我們是沒有合作的餘地羅?”
  蕭浪道:“你我本就是不同一類的人,道不同不相為謀,會以為我會和你同流合污只是你在癡人妄想罷了!”
  喬喬得意道:“如果蕭兄要和小弟分道揚鑣,說不定一輩子再也見不到冰兒呢?”
  蕭浪臉色一變,旋又堅定的道:“聚散有緣,此緣天定,如果我與冰兒真是有緣再見,也不爭這一時長短。”
  喬喬眼中妒恨之色一而過,仰天長笑道:“好!蕭兄果然是磊落蕭灑的難得男子,小弟佩服之至,這就來去向冰兒轉述蕭兄所言,蕭兄後會有期!”
  蕭浪喝道:且慢!先留下無雙玉手中的‘左掌天下’才准你離開!”
  喬喬聞言一愕,隨即失笑道:“蕭兄不是在跟小弟開玩笑吧?”
  蕭浪道:“誰有那個閒情逸致跟你開玩笑,玉手本非你詭異秘藏門,喬家之物,更不容你沾汙太史大俠的神兵成為殺人工具,將‘掌上天下’支出,我要將它送還給太史世家!”
  喬喬笑得連眼淚都幾乎掉出來,上氣不接下氣的道:“蕭兄這香說詞也真夠冠冕堂皇啊,卻未免把我‘天之驕子’喬喬當成三歲小孩了吧!失去太史玉手護身,小弟只怕還未遇到冰兒前已一命嗚呼了,哈……蕭兄的心機之毒,實不在我‘詭異秘藏門’喬家之下啊!”
  蕭浪雙目精光閃閃,以不容轉衰的口氣道:“隨你怎麼去想,反正不交出‘左掌天下’,蕭某絕不你走出我視線之外!”
  喬喬獰笑道:“說到底也說到重點了,著要動手,蕭兄自信能勝過有‘掌上天下’在手的小弟嗎?”
  蕭浪哼道:“兵器只是身外之物,勝負仍要看使用者的功力而定!”
  喬喬忽一把掣出太史玉手,嘿嘿冷笑道:“說得好!就領教蕭兄家傳的‘多情刀法’,是否真如傳說中那般神奇的了?”
  蕭浪一點不懼,橫刀擺出架勢道:“用‘多情刀法’斬你這無情無義之徒,正是我蕭家刀法的宗旨。”
  兩大年輕高手,終于一言不合,正式決裂。
  兩人都定下必殺之心,這一戰將是至死方休。
  還未動手,兵凶戰危的慘烈氣氛已充斥在兩人之間的每一點空間。
  就在劍拔彎張之際,一道沉穩雄壯的噪音在兩人身後響起道:“身處險境,大敵當前,你兩人仍要忍不住自己窩裏反起來,真不知冰姬怎會看上你們這樣的人?”
  兩人駭然失色,旋風般回身面對聲音的主人。
  ——“虎衛”雷去夏!
  在向邪真和鳳彩衣兩大魔門高手夾攻之下,他竟然仍能不死,還能先天魔門一步找到他倆!
  不可思議!他是怎麼能辦到的?
  雷去夏虎目精光閃閃,盯住兩人冷笑道:“見到本衛平安無事,很出乎你們的意料之外嗎?”
  蕭浪回過神來,歎道:“前輩竟能在魔門兩大高手的圍殺下安然脫身,這份功力實讓蕭某佩服不已。”
  雷去夏冷冷道:“魔門中人自私成性,向邪真和鳳彩衣更是其中的佼佼者,都不敢全力戰我,以在此受傷而給了對手可趁之機,既然心中有所顧忌,出手功力自也大減,如此一來,本衛要突圍而去也不是什麼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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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5-11 22:20:19
  目光移往喬喬,以冷得幾乎能使人血液凍結的肅殺語調道:“你剛才的說話我都聽見了,本來本衛就抱有殺你之意,現下更是絕不能留你活命了!”
  喬喬臉色蒼白,下意識竟不寒而慄的後退了半步,陰謀被揭穿,更要面對雷去夏這功力高出他幾倍的大敵,縱使他自恃有太史玉手護身,也不免一陣氣餒,鬥志消沉。
  如果惡鬥在所難免,剛與他決裂的蕭浪自是不可能出手相助,說不定還會落井下石,局勢對他實是有百害而無一利。
  這場戰鬥,喬喬根本連一點把握都沒有,沒有把握的事情,他就是打死也不肯去做的。
  既不能戰之,唯有逃之。
  正當喬喬在盤算脫身之策時,出乎場中人意料之外的,蕭浪竟一個移步,攔在雷去夏與喬喬之間。
  不但作出行動,他更以言語向雷去夏表明態度道:“喬喬是我的,你不能殺他!”
  雷去夏聞言一愕,隨即沉聲道:“你竟然要保護這個處心積慮要設計害你的人!你瘋了嗎?”
  蕭浪下額一拾道:“我不是要保護他,但他是唯一知道冰兒下落的人,不能在未尋回冰兒前被你殺死。”
  雷去夏嘿嘿冷笑道:“笑話!冰姬是我武神宮的人。那需要藉助外人之力去尋找,你敢作架梁,本衛就連你也一起幹掉!”
  蕭浪與雷去夏一瞬不眨的對望,道:“前輩對蕭某有救命之恩,非到萬不得已,蕭某也不願與您動手,還請前輩三思!”
  雷去夏仰天長嘯一聲,喝道:“本衛之所以昨天會出手相助,是因為要親手殺掉你們這兩個鬥膽冒犯宮主未婚妻的大逆不道之輩,非是為了要救你倆一命,別搞錯這一占了!”
  蕭浪與喬喬兩人同時色變,喬喬更被雷去夏的說話戳中痛處,雙目爆起森寒的殺機。
  喬喬在蕭浪背後沉聲道:“蕭兄,既是這廝不肯領你的情,那還跟他客氣什麼?就讓我倆聯手,把這老而不死的傢伙送上西天吧!”
  蕭浪頭也不回斷然喝道:“住口!休想我會再與你合作了!”
  喬喬聞言一窒,盯住蕭浪後背的目光變得像是毒蛇一般的森冷。
  雷去夏仰天笑道:“好!你兩個小子中,就屬你浪子還算有點骨氣,沖著這一點,待會動上手時,本衛會讓你少受點痛苦便死去的。”
  蕭浪露出一個膽大無畏的笑容道:“前輩不怕風大閃了舌,也要小心陰溝裏翻了船啊!”
  雷去夏嘴巴張大,看似想再仰天長笑,卻忽然臉色一變,嘩一聲噴出一蓬鮮血,龐大的身軀如斷樹般猛折下來,單膝著地,發出“碰”的一聲巨響。
  蕭浪和喬喬都被眼前突如其來的變異驚得呆了,待想清楚可能是怎麼回事之後,便輪到喬喬大喜道:“好傢伙!差點便被你騙倒了,還以為你武功真能與應帝王大天魔之流媲美,竟然能硬拼魔門兩大高手而安然無事,原來只是外強中幹而已,你不是要殺本少爺嗎?現在倒要看是誰殺誰了!”
  蕭浪雖對喬喬的為人壓惡之至,但也不得不承認他的推測應是八九不離十。
  若非身受重傷,像雷去夏那樣的硬漢是絕不可能在人前折腰的。
  只有一點讓蕭浪想不通,除非雷去夏天真到以為他一現身便可以把他們嚇死,否則以這種身體要和兩人動手不啻是自尋死路嗎?
  喬喬卻不像蕭浪考慮那麼多,既然敵人已無反抗之力,他就要趕盡殺絕,不給對方有半點翻身的機會。
  大史玉手化成一道白煉,直取雷去夏面門。
  要殺雷去夏那樣的高手,就算眼見對方已地動彈不得,仍要用全力來殺。
  “當!”是火四濺,卻是蕭浪在千鈞一發間攔在雷去夏前面,用紅顏刀擋下了喬喬的玉手一擊。
  喬喬雙目射出不可置信的光采,道:“你竟然阻止我殺他!為什麼?”
  雷去夏早先已把話說得很明白,必殺蕭浪和喬喬兩人而後己,現在蕭浪竟然不讓喬喬趁雷去夏重傷時擺平他。確是叫人匪夷所思。
  只有蕭浪清楚自己在於什麼,他搖頭斷然道:“我不能讓他殺你,但也不能讓你殺他!”
  雷去夏怒道:“姓蕭的小子,本衛早就說過不要你顧及相救之情,更不要你出手相助……咳咳!”他一激動之下,牽動內傷,又咳出了幾口鮮血。
  喬喬微笑道:“蕭兄你看,你要救人,人家卻未必領你這個情呢!”
  蕭浪淡淡道:“我並不是為了還任何人情而阻止你殺他,只是雷去夏不失為一個敢作敢當的皿性漢子,不能在這樣不公平的情況下對他動手!”
  喬喬嘿笑道:“如果小弟非得要殺他呢?”
  蕭浪冷冷瞅著他道:“那你就得繼續與我未完的一戰了。”
  喬喬哈哈笑道:“小弟與蕭兄畢竟相識一場,如此妄動干戈,豈是小弟所顧見,既是道不回不相為謀,小弟也不敢一再打擾蕭兄,只有獨自上路了吧!”背過身子,展步離開,竟連頭也不回。
  蕭浪目送喬喬離去,雙唇緊閉,一聲不吭。
  他明知喬喬這一走,可能也帶走了他與冰兒再見的希望,但要他為這點而與喬喬繼續同流合污下去,卻是萬萬不能。
  秋陽高照,山風輕拂,本該是令人舒暢無比,但蕭浪心頭卻感受不到一絲暖意。雷去夏在他背後冷冷道:“現在喬喬已經走了,你如果要殺我,便該趁早動手!”
  蕭浪手腕一翻,紅顏刀神奇般消失在長袍內側,若無其事問道:“我為何要殺你?”
  雷去夏哼道:“你不殺我,待本衛傷愈後,第一個要殺的人就是你!別以為救了本衛一次就可以保住你的小命,你辱本衛如此之深,我絕不容你多活在人世一日”
  蕭浪訝道:“我何時侮辱過你了?”
  雷去夏拳頭緊握,厲聲嘶吼道:“武神宮的人寧可死去,也不會接受敵人的恩惠!”看他的激動模樣,像是如果他身上還有一絲力氣,就一定會跳起來和蕭浪拼命。
  蕭浪暗付神魔兩派的行事風格確是不可理喻之至,他此刻的心境已接近萬念俱灰,再沒心情和雷去夏糾纏下去,搖頭歎道:“你要殺我那是你的自由,只是我絕不會在你身上有傷時殺你,那也是我的自由。”
  再不說話,迎著太陽,迎著風,走下山頭。
  走到一半時,忽然又停下腳步,沉吟著道:“前輩再見到冰兒時,能否為蕭某轉達兩句話?”
  雷去夏一口濃痰吐在地上道:“少發你的春秋大夢,本衛絕不會為你轉達任何話的!”
  蕭浪歎道:“也罷!”忽地引吭高歌道:“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情綿綿無絕期——”餘音綴繞,人已走得不見蹤影。
  但他畢竟還是婉轉的留下了給冰兒的兩句話。
  雷去夏盯著蕭浪離去的方向,雙目似要噴出火來,虎軀顫抖不已。
  忽然一一一
  “好一個……”
  “癡情種子……!”
  霸絕冷絕的聲音隨著紫氣飄上山頭,雷去夏立刻拜倒在地,道:“去夏參見帝王!”
  紫氣由淡轉濃凝聚成一個高大的人影,落在雷去夏之前,傳出應帝王貢斷斷續續冷做的語調:“去夏……”
  “你幹的很好……”
  “本座就讓你將功贖罪,不再追究你在尋回冰姬上的失職……”
  雷去夏以無比敬服的口氣道:“多謝帝王恩典!”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之前雷去夏去救出和喬喬兩人,又讓他以重傷之軀而險些自投羅網的死在喬喬手上,都是應帝王給雷去夏的“命令”嗎?
  應帝王道:“一切都如本座所想……”“再過不久,不但蕭浪和喬喬兩入會在大慘寺與冰姬重逢……”“而神魔兩派三百年來的爭鬥,也將在該處畫上休止奪……”
  ——啊!原來應帝玉早就知道冰兒藏身何處,那為什麼不親自出馬,將冰兒帶回武神宮?
  還有,蕭浪與喬喬已經正式決裂,分道揚鑲,他為什麼說不久後兩人將會在大慘寺與冰兒重逢?
  神魔兩派的最終爭鬥,又是怎麼一回事?
  這個神人一般的絕世強者,心裏面到底在想些什麼?
  沒有人能知道應帝王心裏有想些什麼,就連此刻跪在他腳前的雷去夏也不能,但應帝王縱有通天徹地之能,卻也不知道雷去夏此刻心裏面的盤算。
  如果他見到雷去夏此刻的目光,或許就能明瞭一切,只可惜雷去夏現在面孔朝下,應帝王根本見不到雷去夏的眼神。
  或許應帝王雖然功力通神,但他仍然是一個人,一個人是永遠也沒有辦法去真正瞭解另一個人的。
  就像他現在沒有辦法看到,雷去夏蘊含在目光中的,那一種不顧一切的憤怒與殺意。
  秋風蕭瑟天氣涼,草木搖落露為霜:
  群燕辭歸雁南翔,念君雲遊思斷腸。
  大道之上,蕭浪坐在一處土地廟前的石階之上,以手為枕,引吭高歌,唱了一遍又一遍,唱的淚流滿頰,他卻渾然不覺。
  道上行人不少,經過時不免指指點點,多半可惜眼前這名俊美少年好眉好目,神經卻不太正常。
  他人的閒言閒語,蕭浪此刻又那裏會放在心上。
  幾經歷險,九死一生,到頭來在最接近可以見到冰兒的時候,他自己卻放棄了這個可能性。
  說不後悔那就是騙人的。
  但要他味著良心眼見喬喬的陰謀一步步得逞,依他的個性來說也是絕無可能。
  殺掉喬喬一了百了?但怎麼說人家也救過自己一命,這種忘恩負義的事情蕭浪也做不出來。
  不能助紂為虐,不能恩將仇報,他只有選擇離開,選擇放棄。
  這種痛苦的決定與蕭浪的夭性可說是完全的背道而馳,他此刻的心情鬱悶的只想大醉一場。
  蕭浪再仰天大笑三聲,歎道:“從今而後,何去何從?”
  旁觀路人以為他真的瘋了,那敢再看下去,頓時一哄而散。
  蕭浪也不在意,自顧起身,打算入城找個地方買醉去。
  就在此時,一輛馬車自道上駛過,來到他面前停下。
  車簾打開,露出一張疏狂不羈的俊臉,朝他叱道:“終於找到你這不知‘死’字怎麼寫的小子了,還不快上車!”
  蕭浪認出來人,一怔道:“公子?”
  竟會在這裏重逢“公子劍”花公子,的確是始料未及。
         ※        ※         ※
  馬車在道上駛過。
  車內花公子二郎腿高翹,斜眼的要量蕭浪的落魄樣,道:“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你怎會弄成這副樣子的?”
  蕭浪一張大掌在臉上不停擦抹,苦笑道:“說來話長。”又忽地想起道:“你怎麼會跑來這裏找我?你不是早已被你老爹‘花王’花非花押解回花家堡了嗎?”
  花公子哼哼嘿嘿地道:“天底下沒有能關住本公子的地方,就算是我老爹也不行。”面容一整道:“是江傑捎信要我來助你的,詳情他都在信上告訴我了,但他因為正全力率領丐幫弟子殲滅殺手王的殘餘,分身不得,只好轉向本公子救助啦!”
  蕭浪感動地道:“江傑他……”
  花公子瞪了蕭浪一眼,沒好氣搖頭道:“和神魔兩派直接急鬥這麼好玩的事情,你們竟然把本公子蒙在鼓裏,算是那門子的朋友?
  蕭浪苦笑道:“我看你這花公於是脂粉堆裏泡久了,泡得腦筋都有點不正常了,是誰跟你說我們要和神魔兩派開戰的!”
  花公子咧嘴一笑,大手拍上蕭浪肩頭道:“你這色膽包天的浪子那個女人不好愛,偏偏要看上武神宮主的未婚妻,不是嫌命長?身為你的死忠兼換貼,我怎能不陪在你身邊,看著你被應帝王打到咽下最後一口氣,再為你記述遺言了呢?”
  蕭浪那會不知花公子故意說這些反話的目的用意是在激勵他的鬥志,昔笑搖頭道:“你特地趕來助拳的義氣我十分感動,但我與喬喬早已因一言不合,分道揚鑣,沒了唯一的帶路人,想找到冰兒的機率就像大海撈針,和應帝王恐怕也打不起來哩!”
  花公子意味深長的一笑道:“換馬話說,只要找到喬喬,再讓他領我們去找冰兒,就有可能打起來了,是嗎?”
  蕭浪愕道:“你……”
  花公子搖頭晃腦道:“本公子神機妙算,早已派人盯住了喬喬那廝的行蹤,只要你一個頷首,我倆立刻趕去堵住那娃娃臉的陰險傢伙,不借痛扁他一頓,也要逼出你心上人的下落。”蕭浪張目結舌呆了半晌,方苦笑道:“你可知道喬喬與冰兒的動態均牽扯到神魔兩派的內部急鬥?涉人這淌渾水,呵能隨時隨地都有殺身之禍!”
  花公子嘴角一撇道:“去!本公子可是從小就被嚇大的,武神宮夭魔門又怎麼樣?只准你這個浪子去跟他們鬥生鬥死,我這個公子就不能共襄盛舉嗎?”
  蕭浪想了一下,搖頭道:“還是不行,我不能為了一已之私,讓你惹上神魔兩派這燙得不能再燙的炙手山芋,何況藏王,喬喬再怎麼說也是詭異秘藏門的四大副掌門之一,你這麼直接插手進來與他為敵,很可能會造成詭異秘藏門與胭脂堡的全面沖突,這豈是我所願見?”
  花公子大歎道:“你這個浪子真是名不和會實,作事畏畏縮縮,拖泥帶水極了!本公子怎會認識像你這樣的朋友呢?——但既是朋友,本公子又怎能忍心著你這樣消沉下去,或是一個人自己去送死呢?”
  蕭浪沈默下來。
  “哈……!”蕭浪笑了。
  仰天大笑,笑出了許久沒有的痛快,狂妄,
  “哈……!”花公子亦陪著蕭浪在笑,一種真情真性的笑。
  蕭浪笑得連氣也幾乎喘不過來的道:“哈……人生知已難求,我蕭浪卻能同時認識你和江傑兩位難得知已,若我還繼續消沉下去,怎對得起關懷我的朋友!”
  得花公子一番掌頭棒喝,蕭浪終於如醒酌灌頂,從失落和矛盾的漩渦中脫因而出。
  與其不做而侮,不如做了再來後悔。
  這才是浪子應走的路。
  蕭浪笑聲不停,那份放蕩不羈、桀傲不馴的自信感覺再度回到身上,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暢快的感覺了。
  蕭浪向花公子笑道:“你的性命願意暫時借給我嗎?”
  花公於微笑不答,他根本不需要回答這個問題,他只對掌車者下了一道指令。
  “掉轉車頭!”
  追上喬喬,從他口中逼出冰兒的下落,就是花公子現在要陪蕭浪去做的事情。
         ※        ※         ※
  馬車停在一間氣派華麗的閣院後門。
  蕭浪以手指在車簾上拉出一條細縫,眼睛湊過去打量閣院的環境,隨口間道:“這是何人的居處?”
  坐在一旁的花公子國答他道:“是附近最大的幫派‘白虎堂’堂主‘虎魄’厲行的住處,根據堡裏的探子回報,喬喬自傍晚進入此處之後,便沒再出來過。”
  蕭浪皺眉:“白虎堂?‘虎魄’行?記憶中此人似乎和‘詭異秘藏門’喬家扯不上什麼關系?”
  花公子道:“話是不錯,但你不覺得如果冰兒有意要掩飾自己的行蹤,躲在像現在這樣一個任何人都想不到的地方不是最佳選擇嗎?”
  蕭浪不置可否,但內心裏卻隱隱感到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卻不知該從何處說起。
  蕭浪再問道:“你對白虎堂和這個堂主厲行的認識有多少?”
  花公子哼道:“只看他這座價值不菲的庭院,你也知道在江湖上名不見經傳的白虎堂,能擁有這麼華麗的建築豈是無端來由?據本公子所知,白虎堂在附近一帶包娼包賭、強取豪奪、喪盡天良的事情也不知作了多少,這厲行本身便是個惡貫滿盈、罪該萬死之輩!”
  蕭浪微微頷首,花公子所說與他在丐幫中所翻閱過的資料印像大致相同,以白虎堂和厲行的卑劣作風,會和喬喬臭味相投毫不為奇,但問題是冰兒怎可能與這些窮凶極惡的歹人為伍?
  除非是她並不知道這座華麗閣院其主人的真面目。
  到底為什麼她有事寧願向喬喬那種人求助,也不肯來找他呢?
  難道他不如“天之驕子”喬喬嗎?
  蕭浪搖了搖頭,把盤踞不去的無謂想法趕出心頭,不論如何,設法找到冰兒才是現在最重要的。
  無論有多少疑問,也都要見了面才能問個明白。
  錯過這一次,可能就再沒有機會了。
  他正思忖間,花公子來到他身旁道:“對喬喬的想法你比本公子瞭解,要來明的還是暗的?”
  蕭浪想了一想沉聲:“來暗的!喬喬身為‘詭異秘藏門’喬家四大副掌門之一的‘藏王’,隱蔽躲藏之術當然不在話下,若是這次不能以雷霆萬鈞之勢將他一網成擒。打草驚蛇,以後再想捉住他恐怕便千難萬難了!
  花公子微笑道:“英雄所見略同,但如何在這偌大的宅院當中找出喬喬的蹤影,卻讓人傷透腦筋呢!
  蕭浪一咬牙道:“只要能讓我接近到離他夠近的距離。我就能感應出他的存在。”轉頭口視花公子驚駭莫名的眼神,啞然失笑道:“別把我當怪物來看,也別在問我為什麼會有這種靈覺,這是與生具來的,但直到最近我才能逐漸應用掌握。”
  蕭浪並來說謊,讓他躲過日前天魔門向邪真和鳳彩衣的聯手追殺,以及日後數也數不清的危機,每每能在鬼門關前死裏逃生,都是仰賴這無以言喻的第六感。
  花公子又羨又歎的道:“本公子也說是閱人無數,但從未見過像你這般得天獨厚,深不可測的人物,浪子啊浪子,你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人?”
  蕭浪笑了笑拍拍花公子的肩膀道:“我不就是你的死忠換貼嗎?是該時候上工了哩!”
  回曰回回曰曰
  這座白虎堂堂主的行宮由囚座高樓環回連結構成,庭院廣闊,占地近裏,縱是與一般大定中國人民家相比,也毫不遜色。
  蕭浪繞著四座高閣飛掠了一圈,在星月映照下的街道房舍一片寒冷,沒有絲毫異樣的情況。
  最後他來到南閣的屋脊處停下,迎風而立,環目四顧。
  花公子來到他身邊,問道:“如何?”
  蕭浪臉色像是一場大病後的難看,沉聲道:“情況不對,四周雖寧靜如常,但卻有一種大禍臨頭的預感,這種感覺鮮少在我身上出現,此地恐怕比我們想像中還危險哩!”
  花公子道:“竟有此事!但據我所知,白虎堂除了堂主厲行外,就沒什麼可以算得上一流高手的人物了,況且喬喬此刻該是過街老鼠,怎可能平白無故的我出一堆強援來?”
  蕭浪昔笑道:“我也想過這一點,但就是沒辦法驅逐盤踞在我心頭的不祥預兆。”
  花公子一對劍眉緊皺在一起道:“還是先行退走,再作打算?”
  蕭浪認真的考慮了一會,終毅然決然搖頭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借過今晚,誰知道喬喬又會跑到那裏去?”
  接著一指槽下一扇燈火通明的窗子道“我可以肯定,喬喬就在那一間房間裏!”
  花公子眼中露出興奮的眼神道:“真要幹嗎?”
  蕭浪的眼神在月色照射之下,異采連閃,沉聲道:“我們同時搶進室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殺他一個措手不及,得手之後立即走人,記著一定要留活口,還有,你千萬要自己小心,我可不想到胭脂堡去向你老爹負荊請罪呢!”
         ※        ※         ※
  蓬!一聲巨響,兩扇窗戶同時被重擊撞開,同一時間,蕭浪和花公子兩人亦像兩只大雕般急降而下,掠人室內。
  四隻眼睛同時發現他們此行的目標。
  喬喬安坐椅上,席前有酒有菜,臉上連一絲震驚動搖的表情都找不到,豐神俊朗的笑容依舊,舉杯向兩名不速之道:“蕭兄如此快便找來此地,確讓小弟佩服得很。”
  又向花公子笑道:“設想到花兄竟會幫著外人來對付小弟,實在太傷我八大奇門的同枝連理之情。…
  不太對勁!為什麼喬喬不但一點不意外兩人的出現,還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
  蕭浪太瞭解喬喬的為人,很明顯,他一定一早便知道蕭浪一定會回頭來找他,而他也安排了陷餅等著蕭浪跳下去。
  但陷井是什麼?玄機在那裏?
  花公子才不管那麼多,長劍出鞘,他要按照計劃把喬喬生擒。
  蕭浪驚呼道:“花兄不可!快退!”
  花公子聽到蕭浪的喝止,但他這一劍既出,便已如過河座子,有去無回。
  凜冽的劍氣和主喬喬吹打過去。
  喬喬無驚無懼的目視這一劍由遠而近,微笑依舊。
  就在花公子也警覺到事情不太對勁之時,喬喬身前的大圓桌像是活了過來一樣飛掀起來,連同桌面的菜看杯酒一股腦往花公子撞去。
  同時一道人影從寬大的桌布下閃出,兩只鐵爪幻化出舖天蓋地的爪影,攻向花公子。
  剎那間,花公子陷入被攻其不備,救援無門的險境。
  敵人定是老早就藏身在圓桌之內,而僅以一塊桌布隱去身形,由於他們一進來便把注意力集中在喬喬身上,加上敵人的功力竟高得能完全掩住氣息,致連他也著了道。
  蕭浪雖只在他後方數步之遙,但也不可能趕過來幫手。
  花公子面對這變起突然的偷襲,想活命就完全得靠自己的真本事。
  桌上碗盤在敵人貫注內勁之下,都成了極之厲害的“暗器”,若被擊中,定是血濺五步的悲慘下場。
  最難應付的,還是敵人凜冽之至,幾令他為之窒息的森冷爪勁,其去勢之勁與籠罩範圍之廣,為花公子生平所僅見,到底是何方高手,能有此功力?
  電光火石問,花公子猛喝一聲,往後急退。
  由於前方完全被偷襲者的攻勢所包圍,他可逃避的路線少之又少,所以縱是萬分不願,花公子仍只有往後直線飛退,只要能爭取到短暫的回避空間,蕭浪便可立加援手,而他亦可展形反擊。
  生與死只是一線之隔。
  “隔!”一聲,花公子長劍揮落,硬切入偷襲者如山爪影中,虎軀劇震,卻借勢加速飛出,“呼”地一聲,飛出窗外。
  偷襲者正要趁勝追擊時,紅芒邀閃——浪跡天涯!蕭浪出刀了。
  “喳!”刀氣破空,整張圓桌立時被切成兩半。
  同一時間,只剩足尖還未退出窗欄的花公子一劍刺出,正中房壁,也剎住他急退的身勢,花公子就藉著這點力道,反蕩回室內,動作流暢優美,令人看了忍不住想拍案叫絕。
  而且真的有掌聲。
  是喬喬鼓的掌,他一邊鼓掌,一邊微笑叫好道:“好!花兄的劍技與應變之能,確叫小弟看得大開眼界。”
  被蕭浪刀氣逼退的偷襲者來到喬喬身旁,一臉忿忿不平之相。
  他是該不平,在剛才對花公子突襲時,若喬喬肯同時出手,花公子就保證看不到明天的太陽。
  喬喬像是完全沒注意到身旁足可殺死自己的怨毒眼光,自向驚疑不定的兩人微笑道:“浪小弟來介紹,這位便是此地的主人,白虎堂堂主——‘虎魄’厲行厲堂主是也。”
  蕭浪身子一震,像想通所有關節的失聲驚呼道:“天魔門!”
  厲行獰笑道:“不錯!老子正是天魔門的人!”
  喬喬贊歎道:“蕭兄不愧是小弟心許的唯一對手,想必蕭兄也已猜到,小弟已與天魔門達成協議,放棄舊怨,攜手合作,天魔門為小弟殺掉最大情敵應帝王和蕭兄,小弟則得回冰兒,各取所需,兩相得益。蕭兄到了九泉之下,千萬莫要怨小弟心狠手辣,實不得已也!”
  花公子大怒道:“喬喬!本公子從未見過比你更卑鄙的小人!”
  喬喬微笑道:“花兄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小弟身為‘詭異秘藏門’四大副掌門之一,花兄派出跟蹤的人馬怎可能逃得過小弟的耳目?只是簡單的將計就計,就引得兩位來自投羅網,這個跟鬥可算栽的不冤了。”
  花公子氣得連話都說不出來道:“你……!”
  蕭浪橫刀沉聲道:“就憑你兩個人,還未必有資格殺我們!”
  “那再加上我倆又如何?”
  語聲甫落,向邪真和風彩衣兩條身影飛快的掠入洞開的窗戶,落在蕭浪和花公子背後。
  兩人立時頭皮發麻,苦不堪言,被四大頂尖高手同時包圍,再加上身陷敵陣之中,他倆那還有半點逃生的機會?
  今夜確是插翅難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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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群魔亂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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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邪真朝蕭浪微笑道:“蕭兄始終堅拒與我天魔門合作,至招今日之果,可有後悔了嗎?”
  他的聲音與表情,都帶著一種真心關懷的味道,更有一種化干戈為王帛的奇異渲染力,使聽者心曠神恰,如沐春風,無法對他興起鬥爭之心。
  蕭浪卻一點不受影響,冷哂道:“省掉你那‘天魔音’的舊把戲吧!對蕭某沒用的——咄!”
  最後一個“咄”字冷箭般從蕭浪口中吐出,如打蛇七寸般恰好截斷了向邪真邪魅柔和的尾音,同時花公子雄軀一顫,目中再度回復清朗。
  向邪真心中暗恨,他本就沒指望“天魔音”能對與六欲天魔功交戰經驗豐富的蕭浪派上用場,卻想以聲東擊西之計先對花公子暗施冷箭,卻被浪一眼看穿,破去魔音,他城府極深,表面上不動聲色,內心裏對蕭浪的殺意又增添了幾分。”
  鳳彩衣媚笑道:“這位英俊的公子可是與我們倒楣的浪子同一路的嗎?若肯應允立即撤手不管此間之事,彩衣可以作主放你一馬呢!”
  花公子長劍一抖,豪笑道:“這種蠱惑人心的邪術,看過一次便嫌煩,怎可能在本公子身上生效第二次呢?”
  兩人面臨生死關頭,仍是那麼的談笑生風,單是這份無畏無懼的勇氣,已足使人動容。
  喬喬雙目一亮,歎道:“兩位都是難得的英雄人物,可惜命運弄人,小弟與兩位是敵非友,想想也叫人扼腕痛惜!”
  蕭浪喝道:“少來貓哭耗子假慈悲,喬喬你出賣我與應帝王和天魔門合作,就算能順利殺掉們,冰兒難道會諒解你嗎?”
  喬喬笑道:“只有假魔門中人收拾掉蕭兄與應旁王。小弟才可以把責任推得一干二淨,出面安撫冰兒痛不欲生的感情,蕭兄還不明白嗎?”
  蕭浪氣得幾乎要把牙齦也咬出血來,喬喬打算利用神魔兩派爭鬥的機會,一舉殲滅會威脅到他的所有情敵,其用心他早已昭然若揭,可恨他卻仍是著了喬喬的道,落人這有死無生的殺局。
  花公子沉聲道:“喬喬,雖只顧著小人得志,你與卑劣多變的魔門中人合作,難道就以為他們會遵守信諾,不會在事成之後過河拆橋嗎?”
  喬喬微笑道:“花兄的好意小弟心領了,只是此事小弟自能解決,不勞花兄操心了。”
  蕭浪長笑道:“花兄跟這些卑鄙小人多說些什麼?盡管今日他們能順利殺掉我倆,日後也很快會因私怨沖突而自相殘殺,這本來就是邪魔外道不可改變的宿命!”
  “虎魄”厲行冷笑道:“死到臨頭,仍在費心挑撥離間,真是可悲複可笑!”
  蕭浪仰天一陣大笑道:“蕭某今日就是不免喪命於此,也要找幾位在場人士來陪葬,不相信的便放馬過來吧!”
  向邪真笑道:“蕭兄好豪氣,可惜向某卻沒有時間參與蕭兄這最後一戰,喬兄,時候不早,該上路了咧!”
  喬喬頷首道:“小弟怎敢讓門主與向兄久候,這就立即領兩位前往冰兒的居處。”
  蕭浪喝道:“且慢!喬喬你要到那裏去?”
  喬喬這時已來到向邪真身旁,向蕭浪微笑道:“小弟須趕在應帝王之前,領天魔門主和邪真兄早一步設下殺神魔局,恐怕無法留下來親睹蕭兄與花兄的最後英姿了,希望兩位不要見怪。”
  蕭浪怒道:“我絕不能容你帶著魔門中人對冰兒和及應帝王不利!”
  喬喬笑道:“此事恐怕由不得蕭兄作主,蕭兄放心,你與應帝王去後,小弟自會全心全意愛護疼惜冰兒,不讓她受到半點委屈。”
  蕭浪大喝一聲,紅顏刀芒如激雷打閃,對准喬喬就是!臨頭一刀砍去。
  就算要死,他也不能讓喬喬生離此地。”
  鳳彩衣冷笑道:“有本娘子在此,那容到你來叫陣放肆!”羅袖隨意揮灑的擊出,正中蕭浪刀鋒,發出“啪!”的一聲巨響,兩人齊齊一震,分開距離。
  蕭浪恢復冷靜,心中叫苦,只是鳳彩衣一人,已足這處魔門的秘密分舵中不知還埋伏了多少高手,就算豁出性命,也未必能拖延喬喬多少時間,更別提阻止他離去了。
  他卻不知鳳彩衣也是心中暗懊,因為她從方才一刀中試出蕭浪功力的進步,竟隱有與她平分秋色之能,與數日前和喬喬聯手對戰時判著兩人,若不是之前對手隱藏實力,便是潛質驚人,又或兩者兼具,無論是那一種情況,也足以使鳳彩衣對浪子刮目相看,覺得有重新評估對手實力的必要。
  無怪乎以大天魔和向邪真之能,也會對蕭浪和喬喬這兩個初出茅蘆的小子如此重視,如不能收服,則必先除之而後快。
  向邪真對鳳彩衣一笑道:“邪真需立即趕去與門主會合,這裏的一切便有勞鳳師叔料理了。”
  鳳彩衣嬌笑道:“包在師叔身上,總之絕不會讓這兩個小子能逃出生天便是了。”
  向邪真微笑道:“希望如此,否則門主怪罪下來,只怕連師叔也承擔不起那個後果呢!”
  鳳彩衣聽得心中一凜,向邪真卻再沒半點延遲,拉著喬喬往後退去,躍下窗外。
  蕭浪喝道:“那裏走!”與花公子一刀一劍,驚濤拍岸般搶攻而去,務要阻斷兩人的去路。
  厲行冷喝道:“甕中之鱉,還想垂死掙紮!”爪影翻飛,有如一堵鐵橋般橫互在蕭浪與花公子之前,勁氣刺骨,完全封住兩人攻勢。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
  只看厲行這一輪攻勢,便知他的魔功縱然仍不及向邪真和風彩衣的深厚,但也所去不遠。
  花公子發出一聲驚天咆哮,長劍施展出百花劍法的殺著——百花綴亂!幻出萬千劍影,身子搶在蕭浪之前,人劍渾成一股風暴般往攔路的厲行直擊而去。
  蕭浪心中則湧起無以莫名的感動。
  花公子可說是一手促成蕭浪身陷險境的始作蛹者,雖說他是出於好意,更與蕭浪一樣均落入別人的算計,事發至今,蕭浪並無一句責怪過花公子,因知以花公子的為人,絕對不能容忍自己的魯莽大意而害苦了朋友,蕭浪知道花公子雖並未將感受形於色,但他的心中,絕對比蕭浪還要難過十倍。
  像現在他這種毫無保留的攻勢,明顯是要犧牲自己來纏死厲行、鳳彩衣兩人,好讓蕭浪有機會可以突圍而出,前去搭救冰兒。
  花公子雖然從頭至尾也沒和蕭浪商討過戰法,但蕭浪卻能完全瞭解他的用意。
  問題是蕭浪絕不是那種重視女色更甚于朋友道義的人,花公子的作法,反而激起他的滔天鬥志,寧願轟烈戰死,也誓不會舍花公子而去。
  蕭浪在剎那間作出反應,當花公子超前他撲往厲行和鳳彩衣而去的時候,振臂騰身,看似要從正門口突圍破關。
  鳳彩衣看似態度輕桃,實則一直仔細留意浪的一舉一動,她一見蕭浪的去勢,便認定對手是從僅剩的兩個出口中挑選了大門.更自私自利的打算丟棄花公子孤軍奮戰。自己一個人逃生,心中暗喜,嬌軀移位,全力攔截。
  孰料這一離開,卻犯下了大錯。
  就在鳳彩衣邊發先至攔在門前,以為可以給對方一個迎頭痛擊的時候,蕭浪竟一個吸氣,憑藉體內“小虛空法”神奇玄奧的換氣移位,身子反進為退,像迴旋鏢般倒飛回厲行處,紅顏刀灑出一片君臨天下,線密共比的刀網,配合花公子的劍勢,真有鬼神壁易之感!
  厲行頓時大吃一驚,在兩大年輕高手捨生忘死,有洞穿宇宙之能的刀網劍勢合擊之下,即便應帝王或大天魔親至,也只有暫避其鋒的份,何況是他,唯有怪叫一聲,往後疾退,“蓬”的一聲撞破身後牆壁,躍下閣樓。
  高手相爭,勝敗只一線之差。
  由於天魔門人慣於損人利已,在先天上無法理解蕭浪和花公子輕生死重情義的性格,更不相信在面臨生死關頭仍有不肯舍同伴逃生的行為,蕭浪行此險著,假裝要奪門而出,其實是要留下與花公子並肩作戰,果然騙倒了鳳彩衣,創下這傲人成果。
  即使是正要離開的向邪真和喬喬,見到厲行只慢他倆半刻後便被逼出樓外,也不免吃了一驚。
  喬喬半識半笑的道:“迫虎跳牆,爆發出來的潛力果然不可小看,向兄是否要多留片刻,待協助貴派的兩位同門收拾掉蕭浪和花公子之後,再行上路。”
  向邪真心中暗怒,忖道喬喬這番話分明是諷刺日前他與鳳彩衣兩人聯手卻仍擒不下喬喬和蕭浪兩人的俱態,今番又再度上演,可說是折足了天魔門的面子。
  向邪真心道:若非你這小子還有利用價值,我就要叫你嘗嘗魔門百種叫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極刑,走著瞧吧!”
  他心裏把喬喬恨之入骨,表面上卻皮笑肉不笑的應道:有鳳師叔和厲堂主坐鎮指揮,那兩個人是插翅難飛了,喬喬還是把心思放在應帝王和冰兒身上吧!”不再多話,領路離去。
  喬喬再望了夜色下的稅樓最後一眼露出了一絲意味深長的微笑,便尾隨著向邪真而去。
  DDDDDD.蕭浪和花公子甫把厲行逼退,毫不猶豫,馬不停蹄的搶入後者所撞出來的大洞中,來到閣樓外的上空。
  蕭浪利目一掃,已望見向邪真和喬喬正要消逝在黑暗中的背影,並心知肚明追趕不及,懊惱的幾乎想躲起來大哭一場。
  “砰!”的一聲,鳳彩衣破空而出,鳳飛九無的仙姿飛掠往兩人而來。
  美目殺機閃閃,顯是動了真怒。
  花公子忽然一掌拍在蕭浪肩頭,叱道:“浪子,你自己先走,不要理我!”將他推得往外投去,他自己卻反沖而上,劍芒暴漲,截下鳳彩衣的攻勢。
  蕭浪怎可能獨自逃生,大喝道:“公子,我絕不會棄你而去的,要死便一起戰死好了!”
  足尖甫沾到簷面,便飛彈而起,再往戰圈撲去。
  此時厲行已重整旗鼓往蕭浪殺來,邊冷笑道:“果然是一對難兄難弟,便讓你倆同葬一穴好了!”
  幻出漫天爪影,兇猛淩厲,務要截住蕭浪,不讓他與花公子並肩作戰。
  同時在其他三閣樓處也出現敵蹤,叱喝連聲中逼近而來。
  蕭浪心中湧起無以莫名的義憤,仰天長嘯道:“蕭某今夜誓要大開殺戒了!擋我者死!”
  紅顏刀化成奔雷掣電的一道長虹,人隨刀走,硬搶人厲行爪影中。
  厲行心中再震,只因蕭浪這一刀充滿有去無回,同歸於盡的慘烈味道,若硬接這一刀,將是兩敗俱傷的下場。他那可能為了攔下對方作出如此大的犧牲,立時狼狽收招,氣旭丹田,身子加速下沉,不與蕭浪這拼命一刀正要沖突。
  他的武功原是絕對可以與蕭浪一爭長短,但卻為了不敢與對手拼命之故,竟接二連三的被浪子逼退,氣得心高氣做的他差點吐血。
  厲行一退,蕭浪半分也不猶豫,手中刀脫手飛出,迴旋著斬向對手,他本人卻趁勢拔起,飛掠向花公子與鳳彩衣的戰局。
  但這樣赤手空拳的去與鳳彩衣對手,他是想送死嗎?
  紅顏刀飛斬而至。
  無主之刀,厲行當然不會放在眼裏,虎爪探出,打算一舉把蕭浪的隨身兵器奪下,將功贖罪。
  爪刀將接,紅顏刀卻忽然毫無先兆的突然改變方向,從一個意想不到的角度,攔腰往厲行斬去。
  厲行頓時魂飛魄散,正淩空下墜的他,根本不可能再改變方向,蕭浪這神乎其來的一刀,正算准他;日力已盡,新力未生的時際,騙他出手落空,再趁機擊殺!
  若非蕭家多情刀法中有“此情綿綿無絕期”這一訣,也無法製造出這種戰果。
  “喳——”
  厲行雖竭力閃避,仍被紅顏刀劃過腰際,頓時慘嘶一聲,血如泉湧,失速跌落,雖不知傷勢如何,但肯定已在聞風趕來的屬下面前大大丟了一次臉。
  回看花公子與鳳彩衣這一邊的戰況。
  鳳彩衣雖是女子之身,卻是天魔門內排行有數的元老級高手,花公子縱是八大奇門中出類拔粹的劍術奇才,但真要論及功力火候,卻仍是差了對手幾級。
  花公子唯一可恃者,拼勁而已矣!
  鳳彩衣打定速戰速決的主意,一聲媚笑,蠻腰一扭,纏在腰際的彩帶立如靈蛇般暴增三丈,直往花公子卷去。
  原本貼身的宮裝立時敞了開來,露出引人邏思的肚兜秀峰,配合上一雙光滑修長的玉腿,足可讓任何男人看得魂為之迷,再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這一招若在平時對花公子使出,當會收足十成功效。可是當花公子此時正值義憤填膺,捨生忘死之際,鳳彩衣的動人內身,在他看來實與行屍走肉無異。
  花公子看也不看,大喝一聲,劍光飛撲,鳳彩衣的彩帶宮裝立時被絞成千百碎片,如雪茶般在空中飛散。
  鳳彩衣這下可真是應了“暗了夫人又折兵”的最佳寫照,立時怒氣橫生,鳳目含煞,准備對花公子施展真正殺手。
  卻在這時,後背勁風空至,蕭浪殺到了!
  鳳彩衣心中大罵厲行沒用,又知無法在兩大年輕高手的夾擊下討好,不得不悶哼一聲,改變身形,飄往另一邊閣樓的屋脊。
  說來雖長,卻都是在剎那間所發生的事情,經過一番短暫而激烈的生死爭鬥,兩個戰友終于又會合在一起。
  花公子自中蘊含無比複雜的神色,望了蕭浪一眼後歎道:“你為何要回來?”
  蕭浪長笑道:“你又為何要留下來?我們既然是一道進來的,當然也要一起離開!”
  兩人對望一笑,都充滿了惺惺相惜,士為知已者死的味道。
  花公子振劍喝道:“好!我們聯手殺出去,就不相信有人可以擋得下!”
  鳳彩衣怒叱道:“要走去那裏?都給老娘納命來吧!”隔空打出西朵無形有質的天魔連勁,分往兩人印去。
  蕭浪拼著最後一點真氣、再拉著自己和花公子往上硬升三尺,險險避過了天魔蓮勁的一擊,但在激戰之後,內息走岔,猛噴出一口鮮血,身子無力墜下。
  花公子訝道:“浪子!”連忙張臂接著蕭浪,往下掉去。
  他兩人剛踏足簷面,白虎堂的高手群已沖殺而至。
  花公子心中湧起滔大鬥志,決定就算豁出性命不要,也要護得蕭浪的安全,大喝一聲道:“擋我者死!”
  人劍合一,硬撞入來襲敵陣中,一柄長劍只攻不守,每發一招,必有人中劍倒地,殺得天昏地暗,星月失色。
  白虎堂眾人給他殺得魂飛魄散,分開一條血路,但花公子也為此付出極慘烈的代價,身上血跡斑斑,創傷之多幾乎可以與天上的星辰之數媲美。
  還未及喘上一口氣,殺氣騰騰的厲行已攔在面前。
  花公子心中暗歎,不得不使出壓箱底的絕招,暴喝一聲道:“飛星摘月!”長劍甩手飛出,在星夜下劃過一條優美玄奧的軌跡,像是一顆天外殞星,在飛越過于山萬水之後,再以舞以倫比的勁道直取厲行!
  厲行大吃一驚,這一記飛劍比早先蕭浪的刀招更加難捱,幾有萬夫不當之威,銳氣頓時再減三分,不敢猶豫。身子往後猛退,只聞“碰”的一聲巨響,長劍一擊不中。插在瓦面上,有如在屋脊處點烯了一顆烈性炸藥,牆倒梁塌,飛塵滿天,可見花公子這一劍之威!
  厲行逃過殺生大劫,心中卻無半點興奮之情,只看他能硬接蕭浪全力一刀而只傷不死,已可知他的功力不在蕭浪與花公子之下,但卻在兩人結合智慧與拼命的戰術之下,接二連三的只一個照面便敗下陣來,那份窩囊感壓得他幾乎想要大哭一場。
  屋面既碎,眾人再無立足之和上,只有往地面落去。
  花公子暗呼我佛庇佑,正要趁亂逃生之時——
  “天魔破竅!”
  嬌叱聲甫起,鳳彩衣的身子已迅如鬼魅的來到花公子背後,“天魔蓮華”全力出手,左右三指同時印在他們任督兩穴上,同時銳如利刃,洞牆透壁的魔蓮真勁透體命入,先是陰柔冰寒,在體內毫無徵兆的爆開來後又轉為陽剛炙熱,如此充滿毀滅性的怪異內勁,就算是鐵打的金剛也不可能捱得住。
  鳳彩衣算准這個最佳時機才出手,就是要一舉把花公子和蕭浪兩人同時擊斃。
  兩人如受雷碩,身子劇震,連原已昏迷的蕭浪都痛醒過來。狂噴出兩蓬鮮血,斷線風箏般飛往遠方。
  不當場斃命,已算是他倆功力了得。
  “碰!”“啪!”
  蕭浪和花公子兩人落地又彈起,像兩個不由自主的破爛玩偶般在地上劃出兩道深坑。
  鳳彩衣飛掠過來,嬌笑道:“花了老娘這麼多手腳,終於還是把你這兩個小鬼收拾了!”
  蕭浪和花公子同時心叫道“完了”,他倆體內此刻連半點殘餘力氣也沒有,內傷更是嚴重之至,就算是個完全不懂武功的人,也可以一舉便取下兩人性命。
  束手待斃間,忽自半空傳來一聲大喝。
  “手下留人——”
  花公子為之一怔,皆因認出這救星的聲音,正是他現在最不想見到的人。
  只是一句“手下留下”當然阻止不了鳳彩衣必殺這兩個一再與天魔門作對小子的決心,但若再加上一記飛劍又如何?
  如果這一記飛劍又剛好是花公子剛才使用過的絕招——“飛星摘月”又如何?
  如果這一記“飛星摘月”的威力更比花公子使來大上三倍又如何?
  答案就是鳳彩衣急退,沒命的退,死命的退,退的有多遠便有多遠,有多狼狽便有多狼狽,氣得她差點吐血。
  長劍插在地上,卻未如預期的爆出震天巨響,或是有地裂物毀的威力,只前半截劍鋒如刀切豆腐般直刺人地後,便定住不動,這份用力之巧,已達驚世駭俗的境界!
  鳳彩衣驚魂甫定,望見那柄幾乎奪去她性命的神來一劍,芳心再震。
  但見地上的那柄長劍通體晶瑩剔透,競是以上好的白玉製成,劍身上雕塑著一朵朵栩栩如生、華麗高雅的攻瑰花•在夜色映照之下,隱隱滲出發亮的白瑩,如非親眼目睹,定難相信世上有如此一把高貴無比的‘劍’。
  鳳彩衣一震道:“白玉玫瑰?”
  一道清朗的聲音送來道:“鳳娘好眼力,竟能認出本人的愛劍——白玉玫瑰!”
  聲到人到。
  來人的相貌與花公子有三分相似,但卻多多了一份滄桑與智慧的洗禮,斜飛入鬢的劍眉下嵌著一雙黑鑽般閃亮生輝、神采飛揚的眼睛,英俊無暇的臉龐卻似透露著某種看透世情的氣質,讓人無法分辯出是高潮後的厭卷,亦或只是內斂的狂熱,但不論是什麼感情,都令人深邃得難以捉摸。
  他的兩鬢微見星,卻沒有絲毫衰老之態,反給人一種儒人學士的風度和貴族豪門的氣阮令人望而生畏,高不可攀,配合他那淵亭嶽峙的身型,確有蓋代高手不可一世的頂尖風範。
  花公子呻吟一聲道:“老爹……!”
  蕭浪雖早已猜到來人身分,聞言仍忍不住一震。
  竟是花公子之父,八大奇門中“胭脂堡”花家的堡主——“花王”花非花!
  單以相貌而論,便知他昔年與蕭浪之父蕭一刀,並列為武林中兩大美男子,確有其醉人風範。
  而他一上場便以先聲奪人之勢逼退鳳彩衣,更震住場中諸人,這份修力氣勢端的非同小可。
  ‘花王’花非花現身後,先以如電利目掃了場中一眼,被他看過的眾人,都生出什麼事均被他看穿的感覺,最後目光停留在鳳彩衣身上,露出一絲微笑道:“見到鳳娘貌美如昔,真叫故友好生欣慰。”
  鳳彩衣妙目一轉,未語先笑道:“堡主的嘴巴還是像以前一樣那麼會講話,真要迷死奴家了。”
  她的外袍自與花公子一戰後便毀去,直到現在仍僅以一條貼身褻衣遮掩,談笑之間,動人曲線躍躍欲出,看得連自己人都目不轉睛,確是天生尤物。
  花非花卻未如旁人般被鳳彩衣的美色迷得神魂顛倒。淡淡道:“鳳娘客氣了,小犬頑劣成性,竟然不知天高地遠的冒犯了你與貴門,我這個作爹的打算帶犬子回去好好管教管教,讓他永不敢再犯,不知鳳娘意下如何?”
  鳳彩衣花枝亂顫般笑道:“堡主真是愈來愈會說笑了,既知貴公子已得罪了本門.任憑堡主三言兩語,就想把人帶走,天下豈有這麼便宜的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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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5-11 22:21:11
  這時壓下傷勢的厲行也已帶手下趕了過來,將花非花等人團團圍住。
  雖陷身重圍花非花臉上卻毫無懼色,甚至直到現在,也未向地上的花公子和蕭浪望過一眼,仍朝鳳彩衣道:“那麼鳳娘意欲如何?”
  鳳彩衣飛給花非花一個大有深意的媚眼,道:“如果堡主只是要帶走令郎,事情仍有商量的餘地。”
  花公子色變道:“老爹千萬不可答應這妖婦的要求,我誓與蕭浪同進退……咳咳!”他這一激動,立時牽動傷勢咯血,底下的話已說不下去。
  花非花聽著未聞,獨子的重傷竟似與他一點關系也沒有,自顧道:“鳳娘此話怎說??
  鳳彩衣望了倒在地上無法動彈的兩人一眼,掩嘴輕笑道:“真正被本門列為必殺目標的,是這個姓蕭的小子,令郎只是交友不慎,再加上血氣方剛,行事未免莽撞欠慮,才會身陷其中,並非真與本門有什麼深仇大恨……”
  說到這裏,微微一頓,再露出一個嫵媚之至的微笑道:“如果堡主願意陪奴家一晚,彩衣便作主放了令郎給你又何妨?”
  這下連蕭浪和花公子都忍不住色變道:“什麼?”
  這女人竟然當眾說出要花非花成為她的人幕之賓,這麼驚世駭俗、大違常理的事情,在鳳彩衣口中卻像是吃飯喝茶般的自然隨便。
  但以她的條件,確有使男人無法的拒絕的誘惑。
  只要和美女共渡一晚,便能不動干戈、不結仇怨的帶走愛子這麼便宜的“條件”,只怕任何正常男人都不會拒絕。
  但花非花卻不是那些“正常的男人。”
  他竟然斷然拒絕道:“這個恕難從命!而且不單是大子,就連蕭浪我也要一起帶走。”
  鳳彩衣沒想到花非花竟會這麼“不識相”,一愕後強笑道:“這個條件對堡主來說已是最大的禮遇,堡主難道真要為了姓蕭的這麼一個從未謀面的小子,而結下我天魔門這麼一個強敵嗎?”
  花非花一歎道:“先不說鳳娘你的‘奼女心經’厲害無比,本人若答應了你的條件,只怕有命上床無命下床,況且既知蕭浪是我故友之子,本人怎麼能不盡力保護至交的唯一血脈呢?”
  蕭浪心中湧起無以莫名的滔天感動,便咽的道:“花堡主……”出道至今,他還是第一次感受到來自長輩的關懷。
  花非花朝蕭浪一笑道:“叫我花世伯吧,你的事我都聽說過了,果然是虎父無大子,沒墜了你蕭家的威風。”
  蕭浪感動的道:“花伯……”再說不下去了。
  鳳彩衣咬牙道:“這小子的父親到底是誰,值得你這麼不計代價的保護他?”
  花非花淡淡道:“這個你管不著,到底放不放,鳳娘一言可定,否則休怪本人要動手突圍了。”
  鳳彩衣語氣轉寒,冷笑道:“堡主真要不識好歹嗎?別忘了此處到底是我天魔門的地盤,你單人獨劍,又帶著兩個重傷的小子,能走得多遠呢?”
  鳳彩衣沒有誇大,只是她一人的武功已足與花非花抗衡,再加上“虎魄”厲行和他手下近五十人之眾的實力,僅以花非花一人便想在群虎環伺下,帶著兩個傷重的累贅來去自如,那是天方夜譚。
  談判破裂,場中立時殺機暴增。
  “若再加上我一個,那又如何?”
  又是一道聲音傳來,驚動了場中劍拔弩張的氣氛。
  不速之客的聲音不知從何而發,但卻清楚的送到場中每一個人的耳中,就如同地耳旁說話一樣,這份“天籟傳音”的修為,非有玄門正宗三十年以上的深厚功力,否則絕無法做到。
  魔門眾弟子正左顧右盼尋找聲音的來源之時,不知何時,在花非花的身旁竟已我出一個氣度超凡的中年文士,場中這麼多雙眼睛,竟沒有一人看清楚中年文士是什麼時候?用什麼方法出現的?
  花公子低哼一聲“慘了”,閉上雙目,他生平最怕的兩個人,竟然會同時出現。
  就算今天能逃出生天,被抓口去也要整治掉一層皮。
  蕭浪則是驚上加喜,若再加上後來一人的援手,就算大天魔或應帝王親至,也有一拼之力。
  為救愛徒,竟連“富甲天下”李家的第二號人物——氣王”李無憂也被驚動,親自出馬了。
  “氣王”與“花王”雙王並列,頓時把場中局勢整個逆轉過來,其中關鍵之微妙,非是三言兩語可以說得明白。
  只有絕代高手,才能擁有這種不戰而屈人之兵的氣勢。
  鳳彩衣發出一陣宛著銀鈴的嬌笑聲道:“原來連無憂兄也大駕光臨,既是如此,奴家怎能不賣兩位這個面子呢?兩位如要帶走這兩個小子,便請自便吧!”
  誰都沒料到鳳彩衣的態度竟會突然有這麼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更放行的如此“爽快”皆不由一愕。
  李無憂朗笑道:“鳳娘高抬貴手之恩,李某和花堡主均銘感五內。”
  鳳彩衣眯眼媚笑道:“若真要謝奴家,就拿出一點‘實質’的行動出來吧!”
  鳳彩衣的媚術連李無憂這樣的高手都有點吃不消,連忙乾笑道:“這個留待日後有機會再說吧,打擾貴門已久,我們也該就此告辭了。”
  鳳彩衣淡淡道:“諸位慢走,恕奴家不送了。”
  能進能退,這鳳彩衣亦可算是一名女中梟雄。
  一場干戈,就此平息。
  城外。
  花非花和李無憂帶著蕭浪花公子這一對難兄難弟,來到一處隱蔽的山洞。
  進到洞內後,便由花非花一掌貼著一人的背心,三人盤膝席地而坐,運動療傷,李無憂則在洞口處護法。
  盞茶的時間後,三人身上都滲出一片汗水,臉色卻未見明顯好轉!
  終於花非花長籲一口氣,垂下雙手歎道:“這妖婦的魔功確是厲害之至,公子和世侄的經脈都受到極嚴重的損害,更要命的是半邊身子寒、半邊身子熱,就好像同時受到陰陽兩種不同內勁重擊一樣,非經過一年半截的悉心調養,怕難以完全恢復過來,更可能留下永不磨滅的後遺症。”
  蕭浪慘然色變,若要花上這麼長的時間才能復原,他那還來得及趕去阻止喬喬和天魔門的陰謀得逞。
  花公子頹然道:“浪子,對不起,都是我害了你……”
  花非花哼道:“終於懂得認錯了嗎?你可知莽撞行事的後果,便是害人害已,要不是我早叫福伯盯著你的行蹤,隨時向我回報,你現在那裏還有性命在這裏說話!”
  花公子慚愧道:“我知錯了。”
  以他的性格,肯這麼當面承認自己錯誤,可見悔恨之極
  蕭浪昔笑道:“世伯莫再責怪花兄了,說到底他也是為了幫助晚輩才會落到如此地步,該是晚輩對世伯及花兄感到抱歉才是。”
  花公子慘然道:“浪子,你要為我說情,不如罵我兩句還會使我好過些。”
  蕭浪搖頭道:“這是那裏的話?花兄為了我已付出如此之多,我怎還會有一絲怪罪之理?”
  花公子赦然道:“但我害得你無法追上喬喬,援助冰兒……”
  蕭浪苦笑一下,歎道:“若真來不及,那也是命數使然。”
  李無憂走進山洞內道:“讓我來試試看,說不定有法可想。”
  花非花與李無憂多年深交,一聽之下便知其用意,訝道:“李兄莫非要使用‘點水成金’?此事非同小可,李兄務請三思。”
  李無憂微笑道:“蕭浪算來對我李家有恩,我為他犧牲一點功力,也不為過。”
  蕭浪訝道:“晚輩似乎並未為李家作過什麼事,前輩之言,晚輩不解其意??
  李無憂眼中傷感之色一掠即逝,苦笑道:“我那欺宗忘祖的三弟無懼,是死在你、江傑和東方明珠三人聯手下,你們為我李家除此大害,難道不是恩情嗎?”
  蕭浪一震道:“晚輩雖未親手殺害東方無懼,但確也算是同謀之一,前輩若要責怪,晚輩絕無怨言,但請恕晚輩直言,東方無懼作惡多端,死無足惜,就算重新來過,晚輩仍是會再殺他一次,晚輩言盡於此,前輩著要報弟仇,再在便可以下手了。”
  李無憂苦笑搖頭道:“蕭浪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那三弟確是無惡不作,死有餘辜,只是礙于兄弟之情,我與大哥始終委不下心來親手將他除去,沒想到他竟變本加厲,改名換姓投入東方世家,助紂為虐,為禍更深。我之所以蓄意接近東方明珠,並收她為義女,目的便是為了要找機會將此逆弟除去,沒想到善惡到頭終有報,逆弟終于為他一手所扶植起來的傀儡殺手東方明珠所刺,卻也為我避免了這場手足相殘的不幸,東方明珠既死,一切怨仇也隨她而葬,剩下的只是你和江傑助我李家維護最後一點聲譽的恩情,你知道了嗎?”
  蕭浪感動道:“前輩……”
  李無憂這話說得大義凜然,是非分明,不愧是前輩風範,這才知道江傑和花公子對李無憂的推崇,非是無端來由。
  但他還是想不出李無憂有什麼辦法,治好他和花公子身上,連“花王”花非花也束手無策的傷勢?
  李無憂行到蕭浪背後,運起李家的不傳絕學“波紋訣”,行功七周天後,忽然重重一指戳在蕭浪腦門,百會穴”之上。
  花公子見狀驚呼道:“世伯!”
  “百會穴”乃是人身死穴,即使是等閒撞擊也有性命之憂,何況李無憂這全力一指點在蕭浪重傷之軀上。
  難道李無憂表面上說得冠冕堂皇,其實仍只是個趁人之危的卑鄙惡徒嗎?
  當然不是。
  證據就是中了李無憂一指的蕭浪,並未當場倒斃,反而感到自百會穴貫入一股沛莫能禦,如貫頂般的真氣,像是雨水滋潤大地般的無處不被,將他因天魔蓮勁所堵塞的經脈一一疏通開來。
  那感覺就像是一個幹癟了的袋子,又被人重新注滿了水,而再度膨脹起來,神妙之至,非是親身經歷,怎樣都難以說得明白。
  李無憂手指離開蕭浪頭頂。
  蕭浪身子一震,直到前一一刻還像是半個廢人的他,忽然回復了龍精虎猛的活力,彈跳起來,朝身後的李無優伏地便拜。
  花公子看得又驚又喜,以歎為觀止的口氣道:“世伯你這手‘點水成金’真是太神奇了,快給世侄我也來點這麼一下吧!”
  “啪!”“哎!”
  花非花忽然一巴掌便摑在花公子後腦勺上,把他擊得餓狗搶屎,慘叫出聲。
  花非花道:“不懂就不要亂說話,你以為‘點水成金’是可以隨便施展的嗎?如今你世怕不但三個月之內不能與他人動手,而且固為施展此招所失去的一成真氣,永遠也不能修補回來!”
  花公子一聽,連自己身上的傷勢都忘了,訝道:“什麼”
  蕭浪垂淚道:“前輩為治癒晚輩,犧牲如此之矩,晚輩縱是粉身碎骨,也無以回報!”
  李無憂臉上血色盡退,相貌竟像是一口氣衰老了十年,勉強笑道:“些許小事,何足掛齒,我雖然以‘點水成金’打通你體內被天魔功所堵塞的經脈,但要完全恢復至未受傷前的狀態,仍要靠你自身的用功才行,若你能覓地潛修,將留在你體內的‘波紋訣’功力融匯貫通,說不定還可以因禍得福,功力更上一層樓,我能為你做的便只到這裏,接下來便只有靠你自己了。”
  蕭浪涕位再拜道:“兩位前輩的大恩大德,晚輩有生之年必不敢忘。”
  花非花歎道:“李兄你這麼神指一點,功力盡去,豈不是又為我多出了個需要照顧的病人來嗎?”
  李無憂苦笑道:“事非得已,只好有勞堡主了。”花非花搖頭道:“也罷,只是苦了世侄了。”
  花非花這句看似沒頭沒腦的說話,蕭浪竟然聽得懂。
  他朝花非花顏然點頭道:“世伯放心,這本來就是晚輩一個人的戰爭,連累兩位前輩及公子兄如此之深,實讓晚輩汗顏,往後之事,便由晚輩一力承擔,絕不會再連累到前輩兩家,也祝前輩此行一路順風。”
  花公子轉念一想,已知兩人語意,是以色變道:“老爹你怎可在這關頭上棄浪子而去,讓他一個人去面對神魔兩派的最終戰火,這不是等於放他去送死嗎?”
  要不是面前站著的兩個人,一個是他老爹,一個是他老師,他早就把“懦夫”兩個字罵出來了。
  花非花臉色一變,還未開罵,蕭浪已搶先代答道::“公子你莫要誤會令尊,令尊肩上負擔之重,遠超過你我所能想像之上,令尊要在群魔環伺的情形下,護送你和李前輩兩位安返花家堡,其問路途之險,不比我去見冰兒來得低!”
  花公子一愕道:“什麼?
  花非花歎道:“不愧是蕭兄弟的兒子,見他的本事,就已青出於藍,只有我那個笨兒子不懂魔門之人講求睚疵必報,怎可能那麼好心讓我們大鬧一場後再飽食遠颶?鳳彩衣早就算准了我們兩個老頭帶著受傷的你倆,世侄你又有非追趕喬喬不可的壓力,絕對無法走遠,才會在白虎堂時故作大方,放我們一群離去,實則就是要讓我和李兄為治療你倆而大傷元氣,她才好趁機佈局將我們一網打盡。
  花公子啞口無言道:“這……”
  花非花厲目掃了花公子一眼,看得後者一顆心涼掉半截,才再歎道:“這妖婦心機之深,確是不愧‘魔心娘子’之名,幸好世侄得李兄之助,得以功力盡複,但李兄也因此暫時失去大半功力,大大削弱了我方實力,保護犬子與李兄的責任,便只好由我一肩扛起,本來死了一個笨兒子倒也還不打緊,但李兄是我三十年至友,我絕不能讓他在我手上有半點疏失!”
  蕭浪忽然一揖到地道:“晚輩不能與前輩們並肩作戰,實乃晚輩畢生憾事,但晚輩實有不得已的苦衷,還請世伯見諒!”
  花非花笑道:“彼此彼此,個人皆有個人不得已要走的路,這或許就是命運吧,一刀天上有靈,見到有子如此,當會與我此刻一樣的欣慰才是。”
  聽到人家口中提到其父的名字,蕭浪終于忍不住英雄淚下。
  李無憂忽然開口道:“未來的江湖,必是你和公子這些年輕人的天下,務必要好好保重自己,莫要英年早折。讓我們這些白發人送黑發人如此無奈!”
  蕭浪感受到兩位長者真誠無私的關懷,激動得全身顫抖,抱拳道:“晚輩謹遵兩位前輩所言,不敢有違!”
  花非花望向洞外道:“事不宜遲,賢侄好應該立即出發了哩!”
  蕭浪點頭道:“沒錯!”放步往洞外走去。”
  花公子在背後叫住他道:“浪……浪子,等一下!
  蕭浪回頭笑道:“公子不用擔心,我不會有事的,你自己也要多多保重。”
  花公子欲言又止,終於還是歎道:“雖是不甘心,看來也只有聽從老頭的安排了,這大概就是本公子粗心大意的報應吧!但喬喬和向邪真一行此刻只怕已在百里之外,你如何能追得上他們呢?”
  蕭浪回給花公子一個充滿信心的微笑道:“你忘記我的靈感追蹤嗎?上窮碧落下黃泉,我總是有辦法追上他們,況且……”微微一頓,續道:“我有一個預感,冰兒和喬喬現在所在之地,必不會離此太遠!”
  這話聽得三人一愕,蕭浪抱拳一一道:“花世伯。李前輩。公子,就此別過,後會有期。”轉身走出洞外。
  應該有千言萬語要話別的他們,終究只是短短的幾句招呼,便要各踏征途。
  一切盡在不言中。
         ※        ※         ※
  離開蕭浪等人所在之地,再有半天路程,便進入“荒涼鎮”。
  “荒涼鎮”外有座“痛苦山”上便是神魔兩派全力搜尋的冰兒藏身之所——大慘寺!
  蕭浪的預感果然沒惜!
  向邪真率領“殺神計劃”中的魔門大軍,由喬喬領路,一行人浩浩蕩蕩的來到痛苦山山腳下。
  然後,向邪真便發現了一件令泰山崩於前也不動色的他亦為之震怒的事情。
  “天之驕子”喬喬,竟——消——失——了!
  “你說他不見了是什麼意思?”向邪真此刻的目光及臉色,都絕絕對對的令人寒心,就像是從修羅界中降臨的鬼神羅剎,或許此刻的他,才是他“魔靈”的真正面目。
  就連大天魔一手訓練出來的十二魔將,以天上十二司辰為排名的第七魔將——魔馬,此刻也感受到這股令人不寒而慄的魔氣,戰戰兢兢的答道:“啟……啟稟魔靈大人。屬下原本依魔靈大人的吩咐,與魔狗、魔兔、魔蛇等另三位魔將,要合力圍殺喬喬,沒想到那廝似乎是先一步感應到我們的殺意,藉口要在樹後方便一下,然後竟就那麼離奇失蹤了!”
  在魔馬身後,還跪著另三名與他同病相憐的魔將,分別是排行第四的魔兔,排行第六的魔蛇,以及排行十一的魔狗,盡都是一副大難臨頭,如喪考批的面容。
  作事一向謹慎的向邪真當然並未看輕喬喬,故差使了大天魔派給他的四名魔將,欲除去已無利用價值的喬喬。
  沒想到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喬喬果然不負“藏王”之名,在重重包圍的敵陣之中仍然可以全身而退,不啻狠狠的在向邪真面上摑了一巴掌。
  任務失敗的四名魔將最是人心惶惶,他們太清楚惹惱這個大天魔未來的接班人,天魔門新一代中最出色的“魔靈”向邪真,會有什麼下場。
  魔門中對失敗者的處置手段,絕對可以慘烈到讓你後悔為什麼要生出來!
  正當四名魔將的心裏如吊桶般七上八下時,出乎眾人意料之外,向邪真嚴寒如北極冰山的臉上竟然出現一絲解凍,接著竟仰天笑起來道:“好一個‘藏王’喬喬,我向邪真畢竟還是小看了你。”
  笑聲突來突止,接著他以冷冷的目光掃了跪在地上的四名魔將一眼,冷冷的道:“值此用人之際,你四人任務失敗的過失便暫且記下,要是不能在接下來的行動中將功贖罪,便自己提頭來見我吧!”
  四名魔將對這突如其來的恩典簡直是喜出望外,連忙叩頭如搗蒜的謝過向邪真的不殺之恩。
  向邪真對四名魔將的反應,只是冷冷泛起一個極難察黨的微笑。
  要成為天魔門下一任的掌門,玩弄人心的權術便是必修之課。
  反正走了一個喬喬,單憑他的武功仍難對計劃有所阻礙,現在施一點小恩惠給四名魔將,便可讓他們為自己感恩圖報,並在接下來的“殺神魔局”中更加賣力。
  現在最重要的,便是上大慘寺,擒下冰兒,以為要脅“武神”應帝王之用。
  只要應帝王一死,那神魔兩派長達數百年的爭鬥便可正式打下休止符,屆時什麼六大門派、八大奇門。東方世家,都將俯首稱臣,由他天魔門一脈獨尊天下。
  想到未來的風光,真要開心的由心裏笑出來呢!
  向邪真望向痛苦山頂,那裏,便將是他雄圖霸業的開始
  當魔門大軍來到大慘寺下,”萬古雲霄,百階長梯”八個俊挺清秀的大字映入眾人眼簾時,他們同時也見到石梯盡頭,立著一名老僧。
  他身著灰色僧袍,外披上深棕色的袈裟,身材並不特別突出,額頭高廣平闊,似透著深如瀚海的智慧,長眉低垂,相貌看來應有六十開外,皮膚卻細嫩如嬰兒.且神光煥發,雙目深邃難測,一副得道高僧、悲天憫人的慈祥寶相,正合什低喧佛號。
  向邪真心中微訝,他目光如炬,一眼便瞧出眼前這名老僧的修為非同小可,已達返噗歸真的境界,只怕比起自己也不虞多讓,這在武林中籍籍無名的一間小寺,竟然隱藏有這麼一個出人意料之外的佛門高手,影響不可謂之不大。
  不禁又暗恨起被逃脫的喬喬,他選擇此處作為冰兒的安身之所,確非無端來由。
  老僧低喧一聲佛號,然後開口向魔門眾人道:“諸位施主如此行色匆匆,不知意欲何往?”
  向邪真為避免節外生枝,另一方面也要先觀察這名來歷不明老僧的底細,換上一副平和好看的笑容道:“晚輩與身後同伴均是久慕大慘寺佛名,此次專為參禪拜寺而來,不和這位大師法號如何?在寺中身居何職?”
  老僧再低喧一聲“阿彌陀佛”,然後道:“老袖無色,正是大慘寺的住持,施主們不遠千里而來,用心可嘉,可惜敝寺近日另有要務,無法接納外賓,施主們只怕是白走這一道了。”
  向邪真微笑道:“出家人與人方便,大師既知晚輩一行乃是專程而來,不辭辛苦,為何不肯大開方便之門,讓我們上貴寺一觀?”
  無色垂目觀心道:“阿彌陀佛!出家人不打誑語,佛門雖大,卻難渡無緣之人,施主們一群人身上魔氣太重,顯是積惡難返,敝寺小佛小法,只怕喚不回這許多迷途魔心,苦海無邊,回頭是岸,施主等還是請回吧!”
  向邪真冷笑道:“原來大師不僅佛法高深,還身具慧眼神通,竟能看出我等是魔非人,那麼大師也該明白魔門行事,一向沒有情理可講,若大師堅拒我等的要求,只怕貴寺與大師便要毀於一旦!”
  無色和平的道:“阿彌陀佛,來則無由,去則無往,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敝寺的建業與老衲這副臭皮囊,都是俗世泡沫,轉眼即滅,又何足借哉!”
  向邪真俊臉倏忽變得寒霜如冰,冷冷道:“我可沒有時間再和大師站在這裏大打禪機,擺在大師眼前的現在只剩下兩條路,一是交出冰姬;一是任由我們上寺抓人,否則休怪我等要血洗貴寺了!”
  無色合什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老袖既接受了喬施主的要求,讓他保護那位女檀越,就不能背信眼看諸位施主對女檀越不利。”
  向邪真冷笑道:“終於肯自動招出冰姬是藏玉貴寺之中了嗎?喬喬到底給了大師什麼好處,讓大師寧願冒著滅寺之禍,也要保護冰姬的安全。”
  無色眼中終露出一絲痛苦之色,微歎道:“紅塵俗世揮不盡,一步江湖無終期,只為了出家前的一句承諾,即連累我大慘寺上下捲入神魔兩派的戰火,豈是老袖所願見?”
  向邪真訝道:“原來大師竟對神魔兩派之事也十分瞭解,既是如此,仍執意與我天魔門為敵,豈不是太不智了嗎?”
  無色淡淡道:“老衲只知為所應為,智或不智,只有留待後人去評斷了。”
  向邪真笑道:“原來大師早已抱定捨身成仁之心;既然如此,就由我等來助大師早日脫離苦海,榮登極樂吧!”
  把手一揮,身後的四名魔將立時電射而出,疾往石梯上的無色撲去。
  應帝王隨時將至,他再沒有時間和這冥頑不靈的老和尚呆耗下去。
  凡有阻他魔道大業者,殺無赦!
  奇怪的是應與他同行也是唯一能與應帝王正面抗衡的大天魔,卻至今不見人影,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難道這也是“殺神魔局”計劃中的一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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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殺戮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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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來階陡峭的石梯,在四名魔將腳下卻是如履平地,轉瞬間四人的攻勢已殺到無色身前。
  為要在向邪真面前立下第一功,四名魔將都不敢大意,一出手便是全力攻擊。
  最早攻到的是魔馬的“鐵蹄腿法”。
  他曾經以一招“踏破賀蘭山”創下在同時間內踢斃七名武林一流好手的記錄,那還是三年前的事情了。
  三年後,這同一招使來,只有更純熟,速度更快,威力更大,對付這個行將朽木的老僧,簡直是不費吹灰之力。
  魔狗和魔蛇兩將的默契最好,其攻勢也是不分前後,各占左右,同時殺到,叫人無法分心兼顧。
  十二魔將在天魔門中的地位,相當於“地界”的頂級,雖不能修習至高無上的“六欲天魔功”,但大天魔卻各依每名魔將的個人特質,傳授“講魔堂”中一百零八種魔道殺法的其中一種,戰場對陣,能屢收奇效。
  魔狗使的是“碎骨爪”,這種爪法在麻之中排名僅次於“魔心秀才”范逍遙所習的“紫焰魔爪”之下,分筋挫骨,刁鑽難防,爪勁中更藏有毒力,只要中他一爪,就算是鐵打的金剛.也要攤倒成一堆爛泥。
  魔蛇用的則是“靈蛇魔功”,他的出招更是不可思議至極,竟是整個人渾似一條沒有骨頭的蛇一般,彎彎曲曲的向無色纏卷而來,當真是迅如鬼魅,變如靈蛇,叫人看得不明所以,又毛骨驚然。
  只要是被他的靈蛇身法纏上,就算是一棵大樹也要攔腰而斷。
  魔兔為人最是狡詐,四人之中也以他的攻勢最慢到達,雙掌似緩實快,移動問不帶半點風聲,用的正是他獨家絕學“蝕心震”,若被他這一掌印個正著,表面上雖看不出半點外傷,但蝕心魔勁卻會像白蟻至空樹幹般摧毀軀體內的五髒六腑,陰損之至!
  四名魔將都各具奇功,聯手威力更是倍增,能擋得下四魔將合力一擊的,當世之中只怕屈指可數。
  這深不可測的無色禪師接得來嗎?
  面對舖天而至的魔氣攻勢,無色一直半開半閉的雙目終于完全睜開,電射出有如實質的精芒,神態倏地變得威猛無比,痛苦歎道:“我佛見諒,為護寶剎老袖不得不違諾出手了!”
  雙掌一圈,竟帶起一股渾厚無比、圓滿無暇的先天真氣,有如一。道無形有質的鐵桶氣牆,橫互在自己身前,四魔將的攻勢,遇到這股完美無隙的氣牆,竟全都難越雷池一步,被震下石梯,狼狽不堪。
  向邪真無暇去理會四名魔將的失威,只因眼前無色所使用的武功太使他震驚了,他訝然道:“皇極驚世典!你竟是太史世家的人?”
  無色再度低垂雙目。相貌又回到未出手前的那副安詳模樣,低誦佛號,沒有回答向邪真的問題。
  向邪真何等人物?多年來他在江湖上雖聲名不揚,但卻只是刻意保持低調,只待時機成熟,便要一舉揚威天下,所以對武林中的大小事務,他極少有不知,只是轉念一想,已征服同無色的真正身分。
  他哈哈笑道:“原來號稱太史世家百年以來,唯一可以與大俠太史千秋媲美,驚才艷羨的太史丹青竟會詐死退隱,出家躲到這人跡罕至的大慘寺來當起縮頭烏龜l世事無常莫過於此r
  無色身子一震,向邪真的說話就像是一枝利箭一樣,正中他的心坎,出了隱藏多年的傷口,雙眉緊皺,合什道:“善哉善哉,太史丹青早已死去多年,在施主等眼前的,只有老袖無色。”
  向邪真放聲大笑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大史丹青便是無色禪師,你用上這麼拙劣而明顯的化名,分明是俗念未斷,欲蓋彌彰,真是可憐複可笑啊!”
  無色身子再城,接著竟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他臉色一變,竟張口噴出一篷鮮血,慘然喝道:“天魔音!”
  向邪真仰天狂笑道:“發現得太遲了!”
  身影一閃,人已如鬼怎般欺至無色一階之差的下方,天魔蓮華”全力出手,往後者胸前印去。
         ※        ※         ※
  “痛苦山”山后,有一座“淒涼林”乃是大慘寺的寺業,通過“淒涼林”,便可直達大慘寺後院。
  大慘寺的前院人口,只有那道萬古雲的百階長梯,易守難攻,但若從後山的“淒涼林”進入,卻可不費吹灰之力。
  喬喬人在“淒涼林”中,露出得意而狡詐的笑容,這條後山的通寺之咱,便是他最後的王牌。
  而無色便是他計劃中繼續浪蕭浪之後,第二個的替死鬼。
  無色就是太史丹青,是大史世家沉寂近百年之後,直到太史丹青的崛起,才被各方看好是能寄予中興太史世家厚望的不世奇才。
  但太史丹青卻因為犯下了一件濤天罪行,而遭致天地不容的下場,他自己也心灰意冷,在面臨武林同道與太史世家人馬的圍殺,九死一生之際,是“至尊無上”喬天驕出面拯救了他,盡剿圍殺他之人後,安排了一具被砍得面目全非的屍體,穿上大史丹青的衣服後,便是“太史丹青”之死,而“無色”之生。
  喬夭驕援救太史丹青,原也沒抱著什麼好心,他是認定對方“奇貨可居”,就此死去未免可惜,不如先賣他一個天大人情,救命之恩,便要太史丹青在餘下的日子裏慢慢償還。
  誰知太史丹青早已心如死灰,再無意爭雄江湖,只願出家為僧,枯燈古佛,渡此殘生,喬天驕雖對他有救命之恩,但也不能要他違背意願,否則寧願一死。
  一個人要是連死也不怕,這世上還有什麼東西可以要脅得到他?
  喬天驕無法可想,最後亦只有讓太史丹青在大慘寺剃度為僧,曾是叱吒風雲的一代英傑,終於走入化燦爛為平淡的歷史之中。
  雖然如此,太史丹青仍是感念和百天驕的救命恩情,遂向他親口允諾,將來若是他“詭異秘藏門”和百家的弟子有難,只要避入大慘寺中,自己將盡力保護他們的安全,也算是為喬天嬌留下了一條後路。
  喬天驕老謀深算,當然曉得江湖路坎坷難行,不保有一天自己也會落到身敗名裂的下場,這時大慘寺與太史丹青這條後路便可能是自己唯一的生望,當然不可輕易曝光,整具“詭異秘藏門”之中,知道這件秘密便只有他的愛將兼義子——“天之驕子”喬喬。
  當冰兒找到喬喬,要求他為自己安排一個避身之所的時候,喬喬幾經考慮,最後確定了再沒有比大慘寺更適合的地點,大史丹青的武功足以與應帝王或大天魔一戰,更重要的是,在他自認壯闊到可以與天上銀河媲美的“陰謀”中,所希望的是所有的礙事者都在最後一戰中同歸於盡,只留下他一個人能抱得美人歸。
  為了達到這個目的,他不借背叛師門、出賣戰友,甚至與天魔門合作,犧牲了蕭浪,犧牲了太史丹青,最後只要再犧牲掉應帝王及大天魔,他的計劃便大功告成,完美無缺。
  武神宮、天魔門兩派兩代以來的最終爭鬥,都與太史世家有著密不可分的糾纏,若說這就是宿命,那命運實在是一個太不可思議的東西了。
  而喬喬一路走來,雖然也出了不少意料之外的危機,仍能有驚無險的重返痛苦山,只要再回大慘寺騙走冰兒,留下一間空廟讓神魔兩派的人去爭得頭破血流,他與冰兒卻要從此雙宿雙飛,只羨鴛鴦不羨仙了。
  蕭浪、應帝王——戰死後,還有誰能與他爭奪冰兒?
  只有他“天之驕子”喬喬,才是唯一受到上天眷顧的幸運兒.而終成為這場戰爭最後的贏家。
  喬喬真想為自己計劃的成功仰天大笑,他也真的幾乎要這麼做了,直到他聽到一聲絕不該在此時此地聽到的虎嘯聲。
  勁鳳撲面。
  “吼——!”
  “蓬”。
  無色一時不察,竟被向邪真的“天魔音”所趁,功體頓時減弱三分,但更凶險的危機卻還陸續發生,趁著無色血氣紊亂之時,向邪真的“天魔蓮華”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淩厲兇猛的罡氣重擊在無色胸口之上。
  “哇。”
  無色狂噴出一口鮮血,被震出三丈,退出“萬古雲霄,百階長梯”,的牌坊之下,也同時象徵了大慘寺前院的失守。
  向邪真一招得手,卻未趁勝追擊,反而將雙手負幹身後,一個瀟灑優雅的倒翻,避開了無色噴出的鮮血,反往石梯下落去,人在空中,已下令喝道:“魔兔。魔蛇。魔馬、魔狗,殺不了這老和尚,便以魔門刑法治罪,絕不饒恕!”
  四名魔將臉色一變,向邪真令出如山,魔門刑法更是講不得笑,那還再敢有半點遲疑,同時一聲狂喝,四人已捨生忘死的朝無色沖殺過去。
  向邪真以勝利者的姿勢飄然落地,雙手仍是漫不經意的負在身後,臉上一絲高做而邪異的微笑泛起,竟開始從百階石梯的第一階起拾級而上,背後七七四十九名天魔門的地界弟子,亦隨著他的腳步邁開,跟隨在後。
  無色或是太史丹青,不管是那一種身分,這種過氣角色還不足以讓他向邪真親自出馬,即使他練有“皇極驚世典”,但應付一個已經被“天魔蓮華”重創了的禿驢,單憑四魔將,力已綽綽有餘。
  他向邪真真正的敵人,是隨時可能出現,專為搭救冰兒而來的“武神”應帝王。
  只要應帝王現身之時,便是他的死期到了。
  向邪真行至石梯中段之時,忽然四周一聲暴喝,從坡道兩旁的林中湧出數十名手持長棍的武僧,以亂石崩雲之勢,迎頭往天魔門一群人打去。
  向邪真連眉也不聳,冷笑道:“就憑這點技倆,也想阻我!”
  倏地出手,重掌轟在前頭攻來的兩名武僧臉上,竟將對方的五官打得完全凹人頭顱之中,碎骨血漿自後腦爆射飛濺,死狀淒慘萬分。
  向邪真喝道:“給我統統殺盡,一個不留!”
  魔門弟子得令出手,眾武僧雖然武功不弱,又那裏是向邪真親自精掃:細選出來這批魔門的對手?
  眾魔門弟子有如虎人羊群,大慘寺的武僧多被斬殺的身首異處、體無完膚,百階石梯轉眼間便成了血濺肉飛的殺戮戰場。
  向邪真腳下不停,繼續開步邁上百階石梯,唯一分別,只是梯上多了一條血路,血路是由眾武僧身上流出的血,任由向邪真足底踐踏,在石梯上一步又一步印成。
  無色以傷重之軀,和四名魔將苦苦周旋,卻聽得階梯下弟子紛紛發出被屠殺之前的最後哀嚎,大慘寺似是變成人間地獄,伏屍處處,一顆心痛苦的幾乎要滴出血滴。
  無色仰天悲嘯道:“我佛慈悲,老袖今天誓必得大開殺戒了!”
  不理身上傷勢,強提真氣,十二成功力的雙掌挾無比狂濤罡氣推出,轟打在走避不及的魔狗身上。“碰!”一聲巨響,魔狗的全身骨骼竟被轟得連血爆飛,殘軀只剩下一張血肉模糊的人皮,血水碎骨餘勢未盡,再射中魔狗身後的魔蛇,竟猶能洞穿而出,爆出啪啪骨碎聲,同時斃命!
  向邪真正好踏盡一百零八階石梯,見狀動容道:“皇極驚世典的‘摧枯拉朽’?”
  ‘皇極驚世典,’是當年“天皇”太史霸業的成名絕技,就連第一代武神獨孤唯我也為之贊歎不已的武功,但自大史霸業死去後已失傳百年,沒想到今日竟會在大史丹青的身上重現。
  剩下的兩名魔將目睹同僚慘死,更沒想到無色在傷重之餘仍有如此神威,當場嚇得魂飛魄散,但想到天魔門的嚴刑峻法,仍是不得不硬起頭皮全力搶攻。
  可憐那無色早已是強彎之未,使用絕學力斃強敵後,更是傷上加傷,在兩大魔將遊鬥夾擊的戰術下,渾身是血,遍體鱗傷,但他鬥志頑強,打死不退,一對肉掌仍緊緊守住殿前的唯一人口。
  向邪真雙手負民臉帶微笑,似是很享受眼前這血肉橫飛的一刻。
  梯下呻吟痛哼之聲逐漸轉弱,顯示大慘寺中的弟子已接近被被屠宰殆盡。
  激戰之屯魔兔看准無色的一個破綻,“濁心震”便狠狠印在後者腰際之間。
  魔兔狂喜道:“看你還不死……啊!”
  無色痛極厲吼但反更激起沉寂已久的殺性,反手一掌,竟將魔兔身體斬成兩半。
  無色狂喝道:“殺!殺!殺!”
  殺紅了眼的無色絕招再出,皇極驚世典,不傳之秘“法輪常轉”往嚇呆了的魔馬攻去,頓時寒氣狂湧,萬千掌影呷輪般轉動劈斬,魔馬根本連產避的念頭都來不及興起,已被“掌刀”淩遲剁碎,骨肉分離,死的比他三個同伴更是淒慘不堪!
  手下慘死,向邪真臉上卻沒半分動容,更不可能興起一點憫憐之情,不論同伴或敵人,在他眼中實沒有多大分別,只差能用與不能用而已,不能利用的,就與蜈蟻之輩無異,死不足惜!
  合四人之力仍勝不過一個垂死的無色,實在該死!
  向邪真邁步往無色走去,冷笑道:好,就讓我來領教太史世家的絕學吧!
  無色茫然抬頭,殘軀就像是即將傾倒的朽木,搖搖欲墜,眼中所流出的早已分不清是血是淚,視線模糊一片,在他的意識裏,或許根本已分不清楚跟他說話的人是誰了吧,
  就連四周的殺代之聲,也已微不可聞,是他逐漸失聰?還是眾人已殺無可殺?無色不知道。
  無色再回望一眼身後的大慘寺,心想這裏就是自己的喪命之地,回首往事前塵,不覺念天地之悠悠,獨滄然而涕下!
         ※        ※         ※
  痛苦山后山。
  淒涼林。
  蕭浪赫然已人在“痛苦山”後山,踏足“淒涼林”。
  他是怎麼辦到的?
  難道他的靈覺追蹤,真有那麼神奇?
  蕭浪鼻子深吸了幾下,俊臉上赫然泛起一個得意與抱歉參半的苦笑。
  得意的是喬喬雖然身為“詭異秘藏門”中的“藏王”,隱匿消蹤之術天下無雙,卻仍未發現到自己一早偷灑在他身上的,‘女人香’而就憑著這種特殊配方,常人無法聞到的特殊香味,他才可以一路追蹤至此。
  抱歉的是當年其師南宮情傷在傳給他這項特技的時候,有特別交代這一味“女人香”乃是他蕭家的不傳之秘,其特殊配方與分辨的方式,絕不能外露與對人提起,所以他不得不編了一個靈感追蹤的低劣謊言,以隱瞞真相,並欺了花公子這個難得的生死之交。
  花非花是可能知道其中奧秘的人,但卻沒有說破,或許是考慮到蕭浪的苦衷吧!
  對于花公子,蕭浪只感到無上的抱歉。
  這趟若能僥幸不死。回去後定要向花公子告知一切。並請求他的原諒。
  不過在有應帝王。大天魔,向邪真。喬喬等強敵環伺的情形下,要想保得性命,或許是太過天真的想法也說不定。
  想到喬喬,他就恨得咬牙切齒。
  ——等著吧!喬喬,我很快就會趕上來了,你休想用卑劣的手段獨占冰兒下去!
  不到最後,也不知誰是真正的贏家?
  就在這時,他聽到一聲該是不可能聽到的虎嘯聲。
  蕭浪立時色變,皆因認出這聲虎吼並不是真正的老虎所發,而是比十頭老虎加起來還要可怕的“虎衛”雷去夏!
  他也來了嗎?
  雷去夏的出現,是否意味著應帝王已先他一步,找到冰兒了?
  蕭浪還未及細想,忽聞“碰!”的一聲驚爆九霄的巨響,接著樹動葉落,一條人影如炮彈般自山上落下,掠過他的頭頂。
  兩人迅速打了一個照面。
  蕭浪訝道:“喬喬!”
  喬喬嘴帶血絲,但他的受傷之重,卻絕不及他此時看到蕭浪的驚訝之甚。
  原因是喬喬早已把蕭浪當成死人,如今看到“死人”竟然在他眼前復活,怎能不大吃一驚?
  蕭浪仰天長笑道:“見到蕭某還未死去,很令喬兄失望嗎?”
  喬喬空中一個翻身,落在蕭浪背後,甫著地,便忍不住又退了三步,“哇!”一聲張口噴出鮮血。
  喬喬便是喬喬,只在剎那之間,已恢復鎮定,童稚純真的笑容浮起道:“見到蕭兄平安無事,小弟真是喜出望外,我倆今日是否能保住性命,就看蕭兄是否能盡棄前嫌。”
  他倆今次感覺到的,除了原有的殺氣之外,還多了一種不死不休的戾氣。
  “虎衛”雷去夏這次是真的豁了出去,不殺他倆誓不罷休!
  “吼——!”
  虎嘯聲再起。
  雷去夏魁梧的身影在空中如飛虎天降,厲笑道:“你兩個小子自動到齊,正好讓本將一併殺了!”
  更不多話,巨靈之腳已如雷殺到。
  蕭浪與喬喬這對冤家情敵,會在這種情況下重新和會,只怕是誰也始料來及。
         ※        ※         ※
  大慘寺的正殿內。
  冰兒默然盤膝安坐,玉容恬淡如止水,在四周的佛像衫托之下,就像是一尊形神兼備的觀音菩薩。
  一柱清香,點燃者插在她面前地上的小鼎爐之中,送出香氣清煙,彌漫佛殿。
  冰兒雙目垂閉,修長濃密的眼睫毛動也不動,臉上隱隱然有一種聖清高的神采,氣氛安靜祥和,外頭的腥風血雨,似是與她一點也沒有關系。
  但大慘寺這原先的~塊世外桃源,已為了她而成為殺戮戰場,寺內曾經照顧過她的五十一名僧人,更已幾乎傷亡殆盡,她真能完全無動於衷?
  又有誰能瞭解,這絕代紅顏的真正想法?
  蕭浪一見雷去夏臉上的表情,便知解釋也是多餘,前者今日絕不會給他和喬喬有任何活命的機會。
  但他絕不能死在這裏,他還要上山去和冰兒相見。
  雷光火石間,他已作出決定。
  喬喬也定下主意。
  兩個誓不兩立的仇敵,在面臨強敵壓境時,所作出的反應竟是如出一轍。
  但這絕不是巧合,而是經過無數次生死關頭的實戰經驗後,身體所能記憶在的最佳反應,那是一種求生的本能。
  雷去夏的腿招未到,腿勁已如鐵網般封鎖住兩人半徑一丈內的空間,根本不容他倆有逃避的餘地。
  雷去夏自信以兩個小子的功力,絕無可能沖中他的腿勁封鎖,跟著而來的雷霆一腳,便要把這兩個眼中釘同時擊殺。
  他不能容許世上有威脅到“武神”應帝王的人或事存在。
  這是他“虎衛”雷去夏的赤膽忠心,縱使不許他對這兩個小子下手,他也顧不了許多了。
  殺了蕭浪和喬喬後,他自會向應帝王自刎請罪。
  蕭浪的估計沒錯,雷去夏此時的戰意殺意。因為置之死地而後生,已高漲到了無可估計的地步。
  這一戰的結果,必定是要以一方的死亡為收場。
  只是蕭浪和喬喬這兩個人雖是初生之犢,但卻是任何人都不能低估其潛能的幼獅,面臨強大無匹的殺招,兩人同時反應,單腕一翻,竟同時運上十成功力往對方擊去,兩掌相觸,爆出一聲悶響,兩人雙雙震開,就以這一擊之力沖破了雷去夏的腳勁範圍。
  “轟!”
  雷去夏一擊不中,重腿收不住勁道的轟在地上,有如引爆了一顆小型炸藥,把他腳下土地震的四分五裂。
  “琳——!”
  白煉驚閃。
  喬喬手持“左掌天下”,疾刺向一隻腳猶插在土中半尺之深的雷去夏,邊叱道:“你這老肢虎三番四次阻礙我們,本少爺今日就要生剝掉你這層虎皮!
  雷去夏虎吼一聲,腳下猛抬,帶起大片泥土塵屑的一記“朝天腳”,千鈞一發問截住了喬喬落井下石的一擊。
  論功力深厚,喬喬始終不是雷去夏之敵,被震的仰天而倒,幾乎連“左掌天下”也要甩手飛出。
  拔刀清響,紅影暴漲,喬喬剛被擊退,蕭浪的浪子刀法第三式“滾滾紅塵”已至,不容雷去夏有半點喘息的餘地。
  既是對手誓要殺自己而某心,蕭浪出手也就毫不留情。
  雷去夏虎目凶芒暴閃,厲嘯道:“來一個死一個,來兩個死一雙!”身形急旋,帶起無從估計的淩厲勁風,同時腿影翻飛,打得“滾滾紅塵”刀網潰不成軍。
  雷去夏內勁似是用之不盡,一招未上,急旋中的巨體已淩空變招,無數虛虛實實的身影猛撲向蕭浪和喬喬兩人,一條身影也帶有威力萬鈞的殺傷力,正是“虎殘腳”中的另一記殺著——虎虎生威!
  喬喬怒喝道:“豈有此理!便和你拼個明白!”不退反進,太史玉手以大巧若拙的奇異招法,硬搶入雷去夏千百身影中,完全是一派以命搏命的打法。
  喬喬一反常態的身先士卒,亦激起蕭浪拼死之心,怒叱一聲,紅顏刀化出萬千道紅芒,同時攻進狂風暴雨般的腿勁深處。
  氣勁交擊聲如雨打芭蕉般急促響起。
  三人乍合倏分。
  蕭浪。喬喬兩個人踉蹌橫跌,幾乎不分先後的噴出一口鮮血,單膝著地。
  雷去夏亦好不到那裏去,身上可見的傷口至少有百道以上,盔甲更已破爛不堪,臉色蒼白如紙。
  喬喬抹去嘴上血漬,狠狠道:“你的經脈已分別被我與蕭浪重創,再要妄動真氣,只有死路一條,識相的便快讓在一旁,別再阻著我們的路!”
  雷去夏仰天狂笑道:“武神宮的‘虎衛’雷去夏豈是怕死之輩,就用你這兩個小子來和我陪葬吧!”身子旋風般轉過來,同時百道傷口迸裂出述目驚心的鮮血。
  蕭浪訝道:“前輩不可!”
  雷去夏根本不理蕭浪的喝止,一聲厲嘯,身子炮彈般沖上半空,同時雙腳足面互踏,殺出,啪!啪!啪!,八聲霹靂雷霆般的巨響,氣勢之威猛,前所未見!
  這是雷去夏以生命推動,“虎殘腳”的最後一記殺招——飛虎屠龍!
  腿招未至,空前淩厲的剛猛腿勁已向兩人而下,喬喬向蕭浪喝道:“浪子!這個時候還存婦人之仁,只有陪那老虎一起死了!”
  蕭浪牙一咬,像是痛下決心的道:“不用你來教我,我可還沒有死在這裏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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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互望一眼,彼此心意已不言而明。
  生死關頭,兩人終拋開成見,決定全力合作,先解決眼前的大敵。
  雷去夏喝道:“這時候商量什麼對策都太遲了,一起死吧!”狂吼一聲,“飛虎屠龍”已如狂雷殺到。
  蕭浪和喬喬大喝一聲,同時出手,紅白兩道飛煉淩空飛起,斬向雷去夏的終極一腳。
  “當!”
  金鐵交嗚聲激震整座“淒涼林”,傳遍了“痛苦山”的每一處。
  勝負到底如何?
  “嗯?”
  巨響聲也把沉思狀態中的冰兒驚動,美目忽睜。
  一條人影飛入殿內,墜倒在她身前。
  “碰!”一聲,人影將冰兒身前的香爐壓個正著,四分五裂。
  冰兒定睛一看,發現來者竟是大慘寺的住持——無色禪師!
  無色遍體鱗傷,臥倒在自己的血泊之中,正接近出氣多入氣少的邊緣了。
  冰兒驚呼道:“大師!”
  長笑聲自殿外響起道:“冰姬還是少擔心別人,多擔心自己吧!”
  聲到人到。
  向邪真俊挺瀟灑的身形出現在正殿門口,邪異好看的笑容淡淡道:“邪真此行是特地代表敝讓主,邀請冰姬至天魔門一行,希望冰姬無論如何能不吝賞光。”
  冰兒似是完全沒聽到向邪真的說話,自顧出神了好一會,美目掠過複雜無比的神色,忽地幽幽歎道:“太遲了!”
  向邪真一愕道:“冰姬此話何意?”
  冰兒冰晶凝結的瞳孔異采連閃,連聲音都像是從另一個世界傳來的道:“一切都太遲了,他已經來了!”
  向邪真色變道:“誰來了?”
  冰兒沒再回答他,玉容微仰,望向殿頂。
  長嘯聲倏忽響起。
  就在嘯聲響起的同時,一團旋風也似的紫霧,以快至不可思議的速度,自“痛苦山”的後山“淒涼林”一路卷動,直奔“大慘寺”!
  “轟!”
  一聲巨響,大慘寺內外諸人均覺耳中“嗡”地一聲,聽覺頓失,熱血更直沖腦門.正殿外功力不足的天魔門弟子甚至抵受不住,噴血而倒。
  巨響過後,塵砂飛揚,整座大修寺正殿,赫然已在瞬間被夷為平地!
  廢墟之上,立著五個人。
  四男一女。
  冰兒……
  向邪真……
  蕭浪……
  喬喬……
  還有一人……
  這人以背影面對眾人,除了冰兒外,無人能見到他的真面目,只除了在他身旁有著聚而不散的淡淡紫氣。
  他雙手抱著一人,赫然是“虎衛”雷去夏。
  向邪真首先打破死寂般的沈默,澀聲道:“應……”
  “應……帝……王……”
  無視於眾人的反應,紫氣像是被吸入應帝王體內似的,遂漸稀薄,他的身影也清楚的呈現在眾人面前。”
  只是背影,已讓人有“高山仰止,景行行止”之感。
  烏黑的長發,衫托著紫色披風,直垂而下,體型像大樹般挺直,屹然雄偉如山,自他身上散發出的是一股不可一世。脾睨天下的霸氣。
  還不止於此。
  那是至高至狂的傲氣。
  也是至孤至冷的殺氣。
  更是無對無敵的神氣。
  便是這個人,甫一移位,便帶動蕭浪喬喬雷去夏三人身不由已的隨他由“淒涼林”直奔“大慘寺”。
  甫一剎止,由極動轉為極靜的力量便已把“大慘寺”正殿震得塌碎;甫一現身,至霸至的氣勢便已把場中一半以上天魔門的弟子掃成重傷。
  他,便是武神——應——帝一…王——!
  自應帝王現身後,冰兒的芳容使一直低垂著,無人能見到她此時臉上的表情,也無人能知道她此刻的心境。
  同樣,以背對眾人的應帝王,其真實面目也無人能見。
  兩個沒有人的人,相對著。
  被應帝王抱著的雷去夏,雙肩赫然兩道深可見骨的傷口直劃至腰際,如此重傷,便是大羅金仙也難救治!
  應帝王終於有所動作,冷冷一哼,潛運功力,送至雷去夏體內,雷去夏竟低嘶一聲,蘇醒過來。
  蕭浪與喬喬看得頭皮發麻,只有他倆最明白雷去夏的傷勢嚴重到何種地步,應帝王能手足不抬的便把雷去夏從鬼門關中硬拉回來,縱使在場中人都看得出雷去夏只是迴光返照,但這份功力也委實足以驚世駭俗了。
  雷去夏眼簾緩緩打開,第一眼所見,便是他一生中最尊敬也是最畏懼的人,虎軀一震。
  應帝王輕輕一歎道:“這是何苦來由……”
  他雖是在歎息,但語調中卻似不帶有半點人類應有的感情,冷硬主漠,聽來怪異無比。
  雷去夏吃力的道:“帝王……屬下……恐怕不能再……侍奉帝王了……請帝王恕罪……。
  應帝王微一點頭道:“本座知道了,你有何遺言?。
  雷去夏雙目射出熱切盼望,像是殘燭最後的光采道:“請……帝王能……原諒屬下……擅自行動之罪……。”
  好一個忠心耿耿的雷去夏,到了這種地步仍只希望應帝王對他的寬恕。
  應帝王的聲音卻仍是沒有半點動搖,淡淡道:可以,你安心的去吧!”
  雷去夏忍住的淚水終於奪眶而出,哽咽道:“多謝……帝王……同時脖子一側,咽下了最後一口氣。“虎衛”雷去夏死了。
  雖是去了一個強敵,但蕭浪心中卻無半分欣喜之情。
  雷去夏的壯烈成仁,已在他心裏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象。
  為求自保,蕭浪不得不與喬喬聯手殺了雷去夏,那份感覺並不好受。
  “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霧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誦經聲起。
  ——誦經人竟是應帝王!
  ——應帝王竟為雷去夏誦經?
  ——這個自詡為神目空一切的人,竟也會力屬下的死,而誦起佛經來嗎?
  眾人耳中聽到應帝王生硬冷漠的經聲,心中卻泛起一種怪異無倫的感覺。
  理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
  隨著誦經聲不斷,雷去夏的身軀竟然冒出了陣陣輕煙,先是眼。耳、鼻等五官,接下來就是頭發、指甲、鞋子等,他整個人竟慢慢“氣化”於無盡虛空。
  一段“大悲經”文念完,雷去夏的整個身子同時化盡,再也沒剩下半點存在過的痕跡。
  如此徹底的,“埋葬”方式,場中人還是首次得見。
  向邪真更是面如土色,只有他知道應帝王將雷會夏“氣化”的功力,便是傳說中的“三味真火勁”。
  這種只存在於神話之中的武功,應帝王竟然練成了!
  忽然之間,向邪真對自己原抱持著萬無一失的殺神魔局”計劃,再沒剩下多少把握。
  自應帝王現身場中後,他便一直找尋下手的機會,但應帝王雖是背對自己,像是完全沒注意到場中其他人的存在,但他的氣勢卻已達到了傳說中的,“大圓滿,大無暇,無邊無盡”的境界,門戶防守上沒有一絲破綻,問邪真根本無隙可尋。
  連向邪真都如此,其他人如蕭浪。喬喬之輩,使只有更糟,便只有更糟,全部懾服於應帝王的逼人氣勢之下,連站著都很勉強了。
  “送走”雷去夏後,應帝王終於有了下一個動作。
  應帝王冷酷無情的志調忽然生出變化,以罕有的一絲關懷語調向冰幾道:“冰姬別來無恙?”
  冰兒嬌軀一顫,卻仍是未曾抬起頭來。
  只聽應帝王續道:“為了替本座完成這場遊戲,冰姬不惜以身犯險,犧牲色相,終於能聚集夠資格成為本座對手的人於一堂,功不可沒,回去之後本座自會好好的獎賞你。”
  喬喬一震道:“什麼?”
  蕭浪臉色一變,同時喝問道:“帝王此話何意?”
  應帝王沒有正面回答蕭浪的問題,反倒是仰天一歎;聲音裏充滿不知是痛苦還是狂喜的複雜感情道:“無敵最寂寞,你們可以瞭解這句話的意義嗎?”
  不待眾人有所回應,又道:“本座自神功大成以後,多年來欲尋一可抗之敵亦不可得,這些年來,甚至連敢向本座出手的也已逐漸絕跡,如今在場的你們,都是本座精心挑選,潛力鬥志足以與本座一戰,有足夠希望能為本座排解這二十多年來苦悶的對手,待會戰鬥時定要全力以赴,不要讓本座失望啊!”
  應帝王的說話就像一道雷,劈得蕭浪喬喬和向邪真三人動彈不得。
  向邪真背脊冷汗涔涔而下,心道:“原來自己精心安排殺神魔局,竟一早便落人應帝玉的計算之中了嗎”
  ——關鍵便是冰姬!
  當所有人都以為抓住冰姬便可以要脅住應帝王的時候,卻沒想到應帝王竟是利用冰姬為釣餌,反過來將他們全誘至大慘寺這個籠內,再由他親自出手擊殺。
  這麼狂妄大膽的計劃,也只有像應帝王這類的人才想得出來。
  蕭浪與喬喬和向邪真同時想通其中的關鍵,亦都面如死灰。
  他倆除了落入應帝王的算計之兒更痛心的是被冰兒欺騙了感情。
  這才是他們最不能接受的事實!
  喬喬嘴唇發育,疾首的道:“冰兒…”這是事實嗎?”
  應帝王忽喝道:“住嘴,冰姬的名諱,豈是你們這些凡夫俗子之輩可以叫的?”
  “哈……”
  蕭浪忽然仰天大笑。
  笑聲中有著說不出的無盡悲愴。
  蕭浪以手掩臉,狂笑道:“冰兒.我要親口聽你講一句話,你究竟有沒有喜歡過我?
  眾人駭然色變。
  這些話在應帝王的面前,豈不是加速自己的死亡?
  只有喬喬能瞭解蕭浪的心情,他對冰兒的痛心與愛情,已壓倒了對應帝王的恐懼。
  這才是至情至性的表現,生死亦不足惜。
  忽然之間,喬喬徹底瞭解到在與應帝王及蕭浪這場四角戀愛中,自己已成了首先出局的輸家。
  果然冰兒在聽到蕭浪的狂笑(叫)聲後,忍不住嬌軀一震,抬起頭來。
  透過應帝王魁梧的身軀,兩人四目相交。
  透過這無聲的傳遞,兩人都望見了彼此心底最深的感情。
  ——浪子!
  ——冰兒!
  千萬情債欲語還休;
  此時無聲更勝有聲。
  兩人一時之間都被無數複雜的感情填塞滿胸,也不知是喜,是悲,是歡、是苦。是離、還是合。
  應帝王很不高興。
  當然了,自己的未婚妻若是在自己面前還和另別男人眉來眼去,換成任何人也不會高興。
  他發出一聲嘶吼道:“冰姬,這裏再沒有你的事了,先回宮去吧!”
  冰兒頭輕搖,以低聲卻是堅定的語氣道:“不!”
  應帝王訝然道:“什麼?”在他心中,恐怕根本沒想過冰兒竟然會拒絕他的命令,一時竟怔。
  冰兒以淒迷的目光凝視應帝王,幽幽道:“帝王,你實在太高傲了,高傲到甚至不肯承認失敗的地步。”
  應帝玉冷哼道:“你在胡說些什麼?”
  冰兒歎道:離開武神宮和你,都是我自己的選擇,你雖然能利用‘九天十地搜神大法’一直掌握產我的行蹤,卻早已掌握不住我的心了,到現在你還不明白嗎?”
  應帝王沒有回答,但像向邪真和蕭浪喬喬這類高手,卻能從他背頸汗毛的豎動,看得出應帝王此刻心境上的激動。
  冰兒又道:就因為你的自負,使你不能接受這世上竟有你所不能掌握的東西,所以你故意放我逃離武神宮,又巧妙的應用種種形勢,使我的避入大慘寺之舉成為慚舉殲滅宿敵與情敵的良機,這是你算無遺漏的智慧,但這樣的智慧卻不能使你瞭解一個自小指腹為婚的女人心,我
  “他”是誰?那一個“他”?蕭浪和喬喬也都好想知道。
  冰兒搖頭道:“我誰也不跟,只願在大慘寺中剃度出家,終老一生,卻被你們自以為是的神魔殺局,擾亂了我一生來最難得的平靜。”
  應帝王再度沈默下去。
  場中再度充斥著難堪沈鬱的寂靜,卻又有著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息。
  “哈……!”
  向邪真笑了。
  向邪真笑道:“原來我們的宿敵‘武神’應帝王,竟也是個不可多得的癡情種子,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可見英雄難過美人關,自古皆然,就連修練廬是棄情絕欲的‘神魔不死訣’.也不能避免!”
  他選在此時發出如此囂狂的笑聲,非是無端來由,而是看准應帝玉因冰兒的背離,心靈上必會出現動搖,他就要把握這千載難逢的一絲破綻,以“天魔音”破去應帝王無懈可擊的氣勢。
  不可否認,向邪真確是一個很能掌握時機的人,無色便是栽在他這一招之下。
  但他錯了。
  他錯在不該低估應帝王的能耐,更不應該激怒此時的應帝王。
  “武神”應帝王的可怕,絕對在無色——大史丹青的百倍以上。
  向邪真笑聲未畢,應帝玉忽然仰長嘯,蕩氣回腸,直沖九霄,完全壓過了向邪真像是從地獄深處傳來的“天魔音”
  嘯聲中赫然充滿極淩厲的殺氣,大不慈悲。
  接著紫影一晃,應帝王已旋風般轉過身來,面對眾人道:今日在場之人,一個也休想活命!
  他們終於看到應帝王的真面目。
  那是一副令人震撼的臉容。
  應帝王散發隨風飛揚,五官深刻無比,臉上的皮膚晶瑩剔透,仿似一塊無暇白玉,目光卻是寒如冰雪,不含有半點人類的感情,一種唯我獨尊的氣質,就像是與生俱來的刻印在他的身上。
  蕭浪和他比起來,就顯得不夠狂傲。
  喬喬和他比起來,便難免太過童稚。
  向邪真和他比起來,又未免流於陰柔。
  只有他,才是上天下地,獨一無二,舉世難尋的天下第一人——“武神”應帝王。
  其他三人同時感受到應帝王高漲的殺氣,心下一懊。
  應帝王怕是惱羞成怒,打算殺人滅口了。
  冰兒色變道:“你不可以對這些人下手!…
  應帝王頭也不回的道:“這裏暫時沒你的事了,下去休息吧!”也不見他有何動作,背後披風無風自揚,竟生出一股沛莫能禦,但又無比柔和的氣勁“呼”地一聲,氣勁將冰兒身子包住,將後者送至五丈以外。
  冰兒嬌呼一聲,連反應的念頭都來不及興起,身子已被遠遠拋離,卻沒受到半點傷害,可見應帝王對她仍是十分重視。
  向邪真一見應帝王送走冰兒便知他出手在即,立即當機立斷,往後退去,同時向剩下的魔門弟子喝道:“給我攔住應帝王!”
  這命令不啻是叫那些弟子去送死,盡管如此,那些弟子也不敢有一絲猶豫,同時一聲大喝,就要往應帝王圍殺過去。
  卻是不待他出手,應帝王赫然已先他們一步到了。
  “不知所謂……”
  冷冷的尾音還在眾人耳中回蕩之時應帝王已用快得無人可以看得清的速度,縮丈成寸般移位至眾魔弟子之間,背後披風一揚一掃,數十顆人頭在剎那間已噴著血泉,飛至半空。
  應帝王道:本座說過今日在場之人無一能夠活命,等著你們過來送死只會浪費本座的時間,不如本座親自送你們一路,還會快一些。”
  他在說這些話的同時,身子仍不住移動,寬大的披風就像是一張有生命的巨刃,每每揚起一次,便是五、六名魔門弟子身首異處,這些魔門佛弟也都算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但面對應帝王竟連招架閃避的餘地都沒有!
  鮮血飛濺到半空,再落回地面,看上去就像是天降了一場血雨。
  一場由應帝王造成的血雨。
  不消片刻,四十九名天魔門的“地界”弟子已被誅殺殆盡。
  向邪真臉色慘白如紙,似是嚇得連逃跑的意念也忘了。
  蕭浪和喬喬則是不屑逃走,他倆誓要留下來與應帝王決一死戰。
  應帝王冷冷的目光冷冷掃向三人,冷冷的道:“輪到你們了……”
  蕭浪握刀的手不由緊了一緊,但仍昂然喝道:“來吧!能與‘武神’應帝王一戰,正是習武之人的畢生心願!”
  應帝王角出現一絲冷冷的笑意,道:“有種……”
  “不愧是冰姬所選中的人,你有資格成為本座的對手……”
  蕭浪笑道:“所以帝王今日是下定了決心,絕不會讓蕭某生離此地,否則怎會這麼賞面誇獎蕭某?”
  應帝王冷笑道:“果然是才智過人,可惜卻要英年早逝……”
  喬喬怒道:“別忘了還有我!應帝王,我要跟你決一死戰!”
  應帝王雙目精芒一閃,忽仰天笑道:“好!這二十多年來,還是第一次有人敢跟本座這樣說話,真的很好!”
  笑聲忽斂,利電般的兩道目光轉射往向邪真,冷冷道:“你的‘殺神魔局’不是准備好了嗎?為何還遲遲不肯發動?”
  向邪真給應帝王的目光一瞥,忽然感到所有的陰謀詭計,都早已被這武學巨人洞悉無遺的感覺,他有生以來,還是第一次有這種心虛膽怯的時刻。
  應帝王冷曬道:“你既然不敢發動‘殺神魔局’,那就由本座自己來人局吧!”
  “出,來——!”
  一聲大喝。
  “轟!”一聲,應帝王轉頭一喝,整座“萬古雲霄,百階長梯”的牌坊,竟在剎那之間炸成粉碎。
  從碎片之中,飛出兩道身影。
  兩道身影都是蕭浪和喬喬認得的人。
  蕭浪訝道:“鳳彩衣?”
  喬喬失聲道:“厲行!”
  ——鳳彩衣和厲行?他倆不是應該去追擊“花王”花非花一行人去了嗎?怎會出現在此地?
  難道這也是“殺神魔局”計劃裏的一環,天魔門化整為零,精英盡出,目的就是要在此伏殺應帝王?
  合天魔門三大高手,向邪真。鳳彩衣、厲行,加上蕭浪、喬喬,不有一個一直豹隱未出的大天魔,究竟是否有可能終結掉“武神”三百年來的不敗傳說?
  冰兒兩膝著地,玉容黯淡,身上的白袍已被泥塵所染。熱淚不受控制的自眼角瀉下,滑落臉龐,再滴落至地面,滲入土中。她是為眼前的悲慘景象而落淚。
  放眼望去,滿地瘡夷,屍橫遍野,血流成河,寺倒牌塌。這一切的一切,皆是因為她所造成的。
  這並非出於她已願,她只是想找一塊避世之地,求得心靈上的一片淨土,為什麼會變成如今這副田地?
  ——難道真是因為紅顏禍水?
  一她真是一個罪孽深重的女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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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神者無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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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彩衣和厲行甫一現身,便遭遇到極大的凶險。
  他倆原自以為躲藏的隱密無比,誰料到應帝王竟然早就看穿了他們的藏身之處。
  ——“殺神魔局”的行動,似乎還未開始便要宣告失敗。
  失敗就要付出代價。
  一股無形無形,無可捉摸,但又是至大無匹。可布可畏的洪大氣流,就在應帝王一喝之間,應運而生,先毀去“萬古雲霄,百階長梯”的牌坊,逼得他倆無處遁形,再向他們當胸襲至。
  這股“氣”來得完全無跡無形,感覺起來也不像是內力掌勁,甚至也不一定是武功,而且是自宇宙誕生,便與天地共生共存有奇異能量,不知怎麼竟給應帝王所發現、掌握了,還能隨心應用,信手拿來,點石成金。起死回生,而使人類的力量完全沒有辦法抵抗。
  那種力量或許就是“神”的力量。
  面對這種“神的力量”,凡人根本沒有辦法抵抗,該是只有束手待斃的份。
  要不是有鳳彩衣在,厲行就是確實而且一定必死無疑。
  但是鳳彩衣身為天魔門中有數的絕頂高手,更是可以進入“講魔堂”進修“六欲天魔功”的唯一女性,她就不會讓自己這麼輕而易舉的死去。
  如果應帝王所掌握的是“神的力量”.那她的“六欲天魔功”便是世上唯一可以與之抗衡一“魔”的力量。神威魔力,自宇宙之始便共生共存,互相對立。
  縱使她的功力仍遠不及應帝王,但應帝王也休想輕易的便把她打倒。
  鳳彩衣厲叱一聲,美目泛起一團詭麗的藍芒,閃亮生輝,身上薄紗無風自揚,玉臂一推,彈出兩手合計六根的手指。
  一姆指、食指和小指。
  她的手指一旦彈出,就仿佛有一種天地日月的無形精華,被吸取浸淫在鳳彩衣的纖纖玉指之上,而且迅速累積蔓延,有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寒熱兩種截然不同的氣勁,同時交纏在她的指問。
  “魔蓮射日——!”
  鳳彩衣長吟一聲,手勢再變,左手在前,右手在後,狀似彎弓搭箭。
  彎的是無形之弓。
  搭的是無形之前。
  無形之弓,無形之箭,鳳彩衣玉臂一揚,竟朝天而發。
  一難道她的敵人不是眼前的應帝王?而是上天?
  一箭竟要與天為敵?
  ——天敵之箭!
  “天魔破竅——”
  風彩衣第三次大喝,“無形箭”脫手而發,竟真的發出破空嘯聲,先直奔九霄,再倒折回來,有如一道急電劃破虛空,切入疾射在應帝王的“神威”力量上。
  只聽得沙啞的半聲悶響,就好像是有一塊極大的氣膜忽然之間碎開了一樣,但破掉的卻不是氣膜,而是鳳彩衣的耳膜、心膜,都在剎那間一齊裂開。撕開了,鳳彩衣嬌軀劇震,狂噴出一口鮮血,像斷線風箏般遠遠飄飛開去。
  但她畢竟是保住了性命。
  能在應帝王的手下一擊而不死,已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
  鳳彩衣接住應帝王一招未死,在應帝王臉上出現的竟不是怒意或失望,而是喜悅之色。
  ——仿佛有人能接他一招而不死,是一件絕對值得他高興的大事。
  應帝王大喝一聲,“好!”正要再對鳳彩衣下手,卻忽然感應到背後襲來一般同樣兇猛但卻更淩厲刁鑽的魔氣。
  ——向邪真終於出手了。
  向邪真之所以肯出手,當然不是為了援助同門那麼好久而是唇亡齒寒,今日之勢凶險無比,若眾人不能齊心合作,給應帝王這麼——擊破下去,只怕除了冰兒之外。真要無一幸兔。
  此時場中除了應帝王之外,論武功之高,便屬他向邪真,要從應帝王手下救人,也只有他才作得到。所以他出手。
  一出手便是同樣一招“天魔蓮化”中的殺著——“天魔破竅”。
  六欲天魔功千變萬化,同樣一招在不同的人手上使出,可以有截然不同的威力,像現在他所發出的“天魔破竅”,即使是一分為六,其中五道蓮勁呈扇形敞開,狀似蓮葉;居中一道蓮勁則由無數遊絲狀的陰寒氣勁組成。狀似蓮慈,合成一朵質形兼備的。蓮花罩向應帝王。
  到這個時候,應帝王臉上所閃現的已不止是欣喜,而是狂喜。
  仿佛這世上“竟然”還有人敢對他出手,是一件絕對值得他繞梁三日味不絕的樂事。
  應帝王雙目爆射出如有寶質的精芒,也不見他怎麼動作,便已移位到了天魔蓮勁的面前。
  接著他竟一出手,往“天魔破竅”的蓮勁中,便是五爪一抓一探。
  ——這樣空手去接向邪真的“天魔蓮華”,應帝王是神經失常了嗎?
  ——當然不!
  那股“神威”的力量再度出現於應帝王的掌中,他的手就介是一束電、一把刀似的,一切便切入了蓮勁的核心。
  只聽到半聲慘哼,向邪真滿臉驚駭,身形踉蹌,連退十七八步,失聲叫道:“必勝——!”
  話未說完已說不下去,顯然在應帝王一伸手間,他已吃了大虧。
  退出近十丈的向邪真,卻似乎仍未完全卸掉應帝王加諸在他身上的打擊勁道,只得再噴出一口鮮血,才能完成他要說的話。
  “——操引!”
  ——必勝操引?
  蕭浪聞言一震,想起了丐幫資料庫中有關于“武神四式”的記栽。
  那內容其實電簡單的可憐,上面只有說到武神四式,是由第一代武神獨孤唯我所創,是武林史上第一門被記栽為“神級絕學”的武藝,但其真實的威力卻從無人得知,百年來,正式見過“武押四式”而不死的,也只有“天皇”太史霸業和大俠太史千秋父子兩人。
  人們所能知道的,只有武神四式的招式名稱。
  ——至尊霸拳。
  ——無敵空間。
  ——必勝操引。
  ——不敗之身。
  也因為“武神四式”太過博大深,獨孤唯我兵解仙去後的一百年來,繼任武神者竟無一能修全四式,至多只能練成其中三式,當然也就更不可能參悟傳說中能使人長生不死的“神魔不死訣”,自日飛升,超脫永恆。
  ——卻不知應帝王練成了“武神四式”中其中幾式?是至尊?無敵?必勝?亦或是不敗?
  向邪真剛才所叫出來的四個字,確實是蕭浪在資料庫中曾經看到過的“必勝操引”沒錯,難道應帝王先後用來對付鳳彩衣和向邪真那種無對無敵又無形的力量,便是“武神四式”中的“必勝”式嗎?
  向邪真的“天魔破竅”完全被應帝王一手所擊破、掌握,還反過來用以對付他,而且威力比他自己使出來還要大上十倍,無論向邪真逃到那裏,應帝王的“必勝”式和夭魔蓮勁都如附骨之蛆,揮之不去,使他很快便應接不暇,頻臨險境。
  向邪真披頭散發,汗如雨下,一直以來優雅衡灑的神態已蕩然無存,他一面手忙腳亂的應付應帝王的攻勢,一面叫道:“化萬物為已用!是‘必勝’式的‘化萬物為已用’!”
  ——化萬物為已用!
  ——必勝式能化萬物為已用!
  ——天生萬物,“必勝”式都能操之引之,化為已用,所以上天下地也能無對無敵,這就是“必勝操引”的真意。
  旁觀眾人都是玲瓏剔透之輩,一聽便明白向邪真話中語意,都不禁變了臉色。
  ——面對能化萬物為已用的應帝王,要與之為敵?
  喬喬根本沒時間去思考這個問題。
  應帝玉只以一隻手便把向邪真打得險象環生,但他竟像是仍意猶朱盡,空著的手“呼”地一揮,“必勝”式無形無盡的勁氣已朝喬喬而去,邊狂笑道:“你不是一直很想殺本座的嗎?拿出你的‘太史玉手’來試試看吧!”
  喬喬只在近處觀戰,並等待時機趁隙偷襲——應帝玉的武功委實太高,已不是在場任何一個人單獨可以應付得來的。
  但是他萬未料到應帝王竟會突然向他出手!
  而且是說出手便出手,天大地大,應帝王的“必勝”式卻是說到便到,像是他與應帝王之間原本就完全不存在距離似的,那股無影無跡的勁氣,就在應帝王動念間,已向他周身三百六十道穴位同時攻至。
  當然在向邪真的計劃中,喬喬只是帶路引他們找到冰兒的棋子,事成之後失去利用價值,就要殺之滅口。
  只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喬喬卻能在四面環敵的包圍網中利用“詭異秘藏門”喬家的秘術安然遁去,留下天魔門和應帝王相爭,他就要來個漁翁得利。
  卻沒想到天算不如人算,不但蕭浪能在天魔門的追殺下不死,還一路跟蹤他來到“痛苦山”,應帝王的武功之高更是超乎想像,合半個天魔門和蕭浪。喬喬眾人聯手的實力也未必能敵。
  如今,應帝王就以“武神四式”中的“必勝”式,化萬古雲霄為一擊的向他當面襲至,面對“必勝”式至大至深的力量,喬喬頓感天地之蒼茫,人生渺渺如一粟,而生起一種“成敗興亡一瞬間,秋風吹醒英雄夢”的感覺。
  面對避無可避,退無可退的一式,喬喬只大喝了一聲:,‘來得好!左掌玉手化為一道匹煉,像是完全無視一切的迎向“必勝”式,殺向“武神”應帝王!
  他氣勢如虹,他的氣勢比如虹的“必勝”式更壯!
  連一向卑視喬喬作風的蕭浪,也為他一時突如其來的拼死打法而動容。
  他竟像是完全不要命了一樣,就這麼人手合一,殺入“必勝”式的中心。
  坦白說,喬喬也不是不怕死的。
  甚至該說,他根本就是怕死怕的要死。
  但他卻明白,面對應帝王的“必勝式”,如果還心存怕死之心,那就真的只有死的更快。
  只有置之死地而後生,才能從死中求生,喬喬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他現在就是以命博命,拼死求生!
  左掌天下挾帶著喬喬“地藏神功,二十一重天“忍辱負重”的十二成功力,殺向應帝王。
  一應帝王如果要他死,得先拿自己的性命來換!
  這時應帝王仿佛歡喜到了盡頭,便只剩下痛苦,極樂到了狂處,便要轉為悲哀。
  他只冷冷道:“要拼命……”
  “你還不夠資格……”
  話字說完“必勝”式氣勁陡生變化,一卷一放,已把喬喬帶得身不由已,遠遠拋飛。
  然後應帝王便轉向蕭浪道:“你最討厭,你先死吧!”無形勁氣再發,像是一把巨劍之鋒般往蕭浪激射而去。
  蕭浪本來沒有動手的打算,他根本不屑與眾人圍攻應帝王,也要等應帝王打敗眾人之後,他才會出面向後者挑戰。
  但要他錯過這場習武人之視為於載難逢的決戰,他又於心不忍,舍之不去,何況只要他的目光一移到冰兒身上,他就移不了足,起不了行了。
  ——啊!冰兒……那令我朝思暮想的容顏……眾人在酣戰之中,蕭浪腦中仍只是盤據著冰兒的倩影。
  ——這很危險。
  ——大敵當前,豈容分心。
  何況,應帝王已被激起殺性,決定放棄“玩敵”的打算,盡殺場中之人滅口,無論如何,凡是見到他的真面目和與冰兒有過接觸之人,一個也不可留!
  蕭浪是與冰兒最糾扯不清的人,那就要他第一個死!
  “必勝”式化成的無形劍氣,已在蕭浪失神間以斬神劈佛之勢殺到面前。
  蕭浪猝然受襲,甫遇境,耳中卻聽到了一聲輕呼。
  冰兒見到應帝王對蕭浪動手,忍不住心情激動,便
  “啊”的一聲叫了出來。
  這一叫,卻引發了應帝王和蕭浪兩種截然不同的反應。
  一應帝王是狂怒。
  ——蕭浪是狂喜。
  ——好啊!我剛才對那麼多人出手,也不見你驚叫,唯有對這浪子攻擊,你便為之失聲驚呼,可見確有姦情,豈有此理!這浪子絕不可留!
  ——冰兒為我遇險驚呼,可見她心裏確是也著緊我的,她也關心我,她也……愛我!
  這一瞬間,為了冰兒的一聲驚呼,蕭浪和應帝王都生起了兩種完全相反而又各走極端的意念。
  ——應帝王的是殺意。
  ——蕭浪的是求生意念。
  ——為了冰姬,應帝王今日暫殺蕭浪不可!
  ——為了冰兒,蕭浪今日絕不能死。
  當應帝王的“必勝”劍氣因著冰兒驚呼而去得更勁更猛的時候,面對殺招壓陣,蕭浪卻是夷然無懼,一聲大喝,衣發飛揚,雙目精芒暴射,神態變得無比威猛,力貫刀鋒,劈出了出道以來最顛峰的一刀代表作。
  ——天若有情天亦老!
  ——情傾天下!
  蕭家“多情刀法”四記刀訣中最強的一式——情傾天下!這一刀就包含了蕭浪對生命的無限依戀和對冰兒的愛慕,蘊藏著開天辟地的威力,劈往“必勝”劍氣而去。
  ——間世間情為何物?
  情之一物,亦是無跡可尋,但又確實存在,更是至大至巨,威力可以與無窮無盡的“必勝”式媲美的力量。
  “蓬!”兩道空前絕後的力量正面相拼,爆出震天巨響,塵砂飛揚,囚散餘勁狂瀉,威力就有如炮彈爆炸,把原已殘破不堪的“大慘寺”震塌的更是百孔千瘡,“痛苦山”上有如經歷過一場火山浩劫!
  蕭浪的功力畢竟仍不及應帝王深厚,雖然能因情出刀,劈出超越極限的一招,但仍被“必勝”式的威力給震得五癆六傷,鮮血狂噴,遠遠震飛,在長空下灑出一道血路,看來傷得極重。
  而應帝王這一邊,臉上竟出現了俞所未有的一絲驚訝中,他竟被蕭浪的“情傾天下”刀氣震退了半步,應帝王自練成”武神四式’以來,還是第一次被人逼退,而且逼退他之人,還是功力大大不如的一個小輩,這怎麼可能!
  不能理解的情形便發生在自己的眼前,蕭浪不但能硬接自己全力一招而不死,更反過來逼退了自己半步,以應帝王的高傲自負,絕不能接受這樣的事實,這其中一定有原因,他要想通其中的道理……想啊想……以自己的超絕才智……一定能洞悉真正的原因。
  但應帝王這一分心思索,就給了一個一直在等待的匿伏者一個最好的機會。
  ——這“機會”便是“殺局”。
  ——殺神魔局!
  “轟隆!”一聲巨響,一對巨掌自地上瓦礫中破上而出,接著恰恰絕無倫的一條人影升起,就在連應帝王也要來不及反應的瞬間,雙臂一圈,已把應帝王緊緊扣住,接著厲嘯道:“還不動手——!”
  鎖住應帝王的人赫然是已該被埋在“大慘寺”碎瓦下的無色大史丹青。
  無色的兩臂一抱住應帝王,就有兩道鐵箍一般的勁氣,緊鎖住應帝王的四肢百脈,連後者那麼強橫無匹的功力,竟也一時動彈不得。
  應帝王訝然道:“皇極扣脈鎖?”
  無色所用的,赫然是“皇極驚世典”中的絕技——皇極扣脈鎖,功力之深厚,竟猶在他與向邪真交戰時之上,更不像是一個重傷垂死的人。
  鎖住應帝王的,更除了“皇極扣脈鎖”的功力之外。還有魔氣。
  ——六欲天魔功的魔氣。
  應該是太史世家出身的無色,為什麼會懂得使用天魔門的不傳之秘六欲天魔功?
  ——難道無色根本就是天魔門的人?而這也是他之所以被太史世家所驅逐的原因,因為他與魔門中人同流合污?
  無色與向邪真合演了一場“周瑜打黃蓋”的戲碼,目的就是要等待這個時刻,發動真正的“殺神魔局”!
  但是此時鎖住應帝王的無色,卻還不是“殺神魔局”中的最後殺著。
  一朵黑雲,隨著無色的叫聲倏忽而現,往應帝王當頭罩下。
  應帝王一見來人,便動容遭:“終於肯出來了嗎?”
  “黑雲”轉為黑氣,再變為黑影,黑影之中,是一個沒有臉容,全身罩在一件寬大黑色鬥蓬之中的人。
  一大天魔!
  大天魔像是一隻從地獄中飛出來的黑色蝙蝠,挾帶著能毀天滅地的魔氣,以陰森絕冷的語調道:“應……帝……王……死……!”
  就在無色與應帝王糾纏不清的當時,天魔門門主大天魔,竟然不顧身分發動了幾乎是整個天魔門加起來的力量,去暗算“武神”應帝王一個人。
  而執行最後一擊的人,便由大天魔親自負責。
  ——這才是真正的“殺神魔局”!
  應帝王面臨大天魔最具威脅性的一擊時,冰兒也同時遇險。
  “虎魄”厲行一直未有行動,然而就在“殺神魔局”一開始的同時,他已潛行至冰兒身後,虎溢電般扣住因目睹應帝王中襲而玉容失色的冰兒背脊。
  若給他這一爪扣寶,冰兒不死也要成廢人。
  厲行就是要以冰兒的危機來分應帝王的心,不讓他能全神應付大天魔的攻擊。
  ——“殺神魔局”的佈局之險惡深遠,確是世間難尋!
  見到冰兒遇險,果然應帝王比面對自己中伏還要憤怒的吼道:“別用你的髒手去玷污冰姬……”
  “應帝王!擔心你自己吧——”
  一聲魔王般的咆哮把應帝王從分神中警醒,他拾頭一看,卻見本是晴朗無雲的天空,此時已被一片黑暗所蔽。
  黑光大盛。
  魔氣暴漲。
  黑光與魔氣,來自一個人的手上。
  ——大天魔。
  不敢與應帝王單打獨鬥的他就是卑鄙膽怯,但身為群魔之首,大天魔就擁有不可抹煞的實力,像現在他掌上發出的“魔光”,竟能蔽日遮天,爆發出本身最強的功力,大天魔這一擊就要誓殺應帝王而後己啊!
  險招臨頭,但被身後無所鎖住的應帝王仍是無法掙脫,眼看就要命斃當場。
  無色得意狂笑道:“哈……沒想到武神應帝王也有死在我手下的一日啊!”他得意是應該的,只要殺死應帝王,他就可以不用再窩在這問破寺裏當那勞什子的無色禪師,而可以做回他原來的身分——太史丹青,屆時,他就要大史丹青這四個字再度揚名武林,讓每一個當年有份污辱他的人都拜伏於他的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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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5-11 22:24:43
  前程真是無限光明。
  可是,應帝王就不是一個那麼輕易就被殺死的人,他就不會那麼簡單讓無色的如意算盤撥響。
  應帝王雙目盡赤,怒嘶道:“哼……!以為憑這些三流技倆就可以殺到我應帝王嗎?你們發夢還早啊!”
  無比的憤怒已在應帝王體內爆發出來,而在這個時候,他已作了一個決定,他已再不能保留下去,他必須認真起來了、而就在他吐出兩個字時,他就要把一切扭轉過來,他要救冰兒、救自己,還要殺盡所有的敵人。
  應帝王仰天狂哼道:
  “無敵——!”
  ——無敵?
  ——生死關頭,愛人遇險,應帝王所想到的解決對策,便是狂嚎這兩個沒有意義的字嗎?
  ——無敵,這兩個字,難道有什麼魔咒,可以讓他起死回生,和改變不可能改變的事情了?
  ——還是應帝王根本就已經在死亡的壓力下崩潰了,無敵,只是他用以逃避現實的藉口?
  ——當然不是。
  ——盡管應帝王的作風就是讓人覺得狂妄和不能理解,但無可否認,他就不是一個貪性怕死或逃避現實的人。
  ——他叫出來的“無敵”,是武神四式第二式的“無敵空間”。
  ——但此時身上百脈均被鎖住的應帝王,還憑什麼去發招?憑什麼去“無敵”呢?
  ——可以。
  ——因為由第一代武神獨孤唯我所創的“武神四式”,其威力和可布性就大大的超越了一般常人對武學知識範疇中的理解,它就不是一般的氣功拳腳招式可以相比,它是一種超越眾生之上,可以扭乾轉坤,起死回生的力量。
  當應帝王的無敵,兩個字傳入眾人耳中的時候,他們赫然發現……
  ——啊!
  ——怎麼會是這樣?
  ——怎麼可能會發生這種事情?
  ——這就是“無敵”式嗎?
  ——“無敵”式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轟!”應帝王狂嚎之後,一聲巨響震動天庭,就像是上天也在呼應應帝王此刻的震怒一樣,本被黑氣所遮蓋的天空,也於此時回復光明。
  還不止如此,一般無形的力量就像把以應帝王周圍數十丈之內的東西都壓迫住了,所有的動作都在剎那問停之,就好像是把時間停頓了一樣,用任何的文字語言,都沒有辦法形容場中眾人的驚駭與感受。
  ——大天魔不能動。
  ——無色不能動。
  ——厲行不能動。
  ——鳳彩衣不能動。
  ——向邪真不能動。
  ——冰兒也不能動。
  ——蕭浪和喬喬都可以動,他倆剛才被應帝王震飛至弓戰團較遠的地方,直到現在才能再恢復過來,但映人眼簾的,卻是一副詭異至無法形容的景象。
  所有的人都像是被“定格”了一樣,就那樣保持著極動之中被凝結的靜態,大無魔頓住空中、無色仍扣住應帝王、厲行正要對冰兒下手、向邪真和鳳彩衣則要再度加入戰圍。
  這是在應帝王喊出“無敵”兩個字之前的事,然後。他們就突然、忽然、兀然、驟然、赫然的發現——
  ——不能動了!
  ——動彈不得!
  ——不知從何而來的一種力量,就在眾人根本來不及感覺到徵兆的時候,已把他們“凍結”,使他們連動一根手指頭的能力都沒有了。
  ——連風也不會吹了。
  ——鳥兒也不會叫。
  ——切的一切,就像是時間被暫停住了一樣。
  ——難道“無敵”式竟能暫停時間?
  但又好像不是那麼回事,因為離應帝王較遠的蕭浪和喬喬都還能動,他倆並未被“暫停”,同時他們仍能感受到山風的吹拂、日光的溫暖,他倆所在的空間並沒有失去“生機”。
  被“暫停”住的只有以應帝王為中心的十五丈內的範圍。
  ——難道這就是“無敵”式的奧秘?“無敵”一出。在一定的空間範圍內,所有東西都不能動作,能動作的只有出招之人,在“無敵空間”裏的所胡生殺大權,也只有他一個人可以掌握。
  ——如此匪夷所思的武功,確實可以稱得上是“無
  無色也失去了牽制應帝王的力量,大天魔的必殺一擊也劈不下去,本來在這一刻,應帝王要一舉擊殺這兩個已無還手之力的東西便是易如反掌,但他卻沒有這樣做,因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處理。一
  幾乎完全沒有任何停頓的時間,在應帝王喊出:“無敵”兩字,到眾人被凍結住行動之時,應帝王也同時在原在消失,沒有人看得見他是如何移動的,只知道人影一閃,他已出現在厲行與冰兒之間,虎目燃燒著爆發前的殺氣火焰。
  寒意從頭頂傳至腳底,厲行就像是被蛇盯上的老鼠,全身動彈不得——那是真的完全不能動彈。
  應帝王冷冷道:“誰……動……我……冰……姬……只……有……死……!”
  應帝王一個字一個字念出來像從地獄來的死神召喚,厲行忽自雙腳足踝處開始爆裂,飛濺出碎骨血水,再漸往上延伸,原來是應帝王以“必勝”式透過地西將內勁送至厲行體內,才和民這種駭人聽聞的景況。
  厲行眼看自己的身軀由下往上一寸寸地逐漸爆裂,卻又偏偏還朱死會,那種恐怖簡直不是任何言語所能形容,應帝王“死”字說羌,他整個人也化成一灘血漿,結束這慘烈無比的折磨。
  冰兒嬌軀劇震,“啊”一聲叫出來道:“帝王!”
  同時眾人也恢復了行動能力。
  ——看來,即使是“無敵”式的空間控制,也有一定的時間限制,非是可以永無休止的持續下去。
  ——但在那一剎那由應帝王所帶給他們的“無敵空間”之震撼,,將是他們一輩子也無法忘懷的回憶。
  ——好可怕應帝王!好可怕的武神四式!
  ——好可怕的“無敵”!
  應帝王昂然而立,傲視天下的氣勢透體而發,當真像是一座無敵的天神般,冷哼道:“統統都是不知所謂,天魔門今日便要成為歷史名詞。”
  “狂妄——!”
  怒斥來自大天魔口中,辛苦佈置的“殺神魔局”仍是無功而返,手下更是損兵折將,唯一挽回面子與聲譽的辦法,便是在單打得鬥的情形下擊倒應帝王,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大天魔如陀螺般刀旋,“天魔解體”幻化出無數個大天魔身影,無比的力量和魔氣就在大夭魔造出來的旋風裏出現,封鎖著一切可以逃走和閃避的路,他誓要把可惡的應帝王碎屍萬段!
  “魔——臨——天——!”
  旋風像是一條魔龍般噬向冰兒,大天魔就看准應帝王絕對會為冰兒擋下這招,他的用心實是陰毒無比!
  應帝王更怒了,他已不能再忍受這些邪魔上道一再用他心上人的安危來威脅他,他應帝王是不可能受到任何要價!
  應帝王的死亡宣告再度響起。
  “不——知——所——謂一死——刑。
  ——出拳!
  ——交戰至今,應帝王還是第一次正式出招。
  ——他一拳就往大天魔的“魔臨天下”旋風中打去。
  ——沒有任何文字可以形容這一拳的速度和威力。
  ——這一拳就是天,也是地,既是破碎,也是虛空,可以化混沌為虛無,亦可以化虛無為混濁。
  ——這一拳本應不存在於世問,但一但出招,卻又是無處不在。
  ——這一拳只要發出,世上就沒有什麼可以擋得住他的人。事、物,或是力量。
  ——這一拳就是“至尊霸拳”。
  ——”至尊”式!
  “轟!”大天魔的魔臨天下在應帝王的“至尊”式面前就像是螢火之光對皓日明月一樣,又像是空中飄塵,風起就吹得無影舞蹤,“天魔解體”的千百幻影全部不堪一擊,巨響過後,赫然見大天魔被應帝王一拳貫穿胸膛,血如泉湧!
  他卻並未立即死去,因為應帝王學不想他這麼早死。
  應帝王皺眉道:“你紹不是大無魔,你是誰?”
  大天魔冷哼道:“誰……說……本座……不是……大天魔……”
  應帝王冷笑道:“死到臨頭,還要嘴硬!”運起“必勝”式內勁送入大天魔體內,竟把一直纏繞在大天魔臉上的黑氣逼得四散無蹤,露出大天魔的真面目。
  眾人不由齊齊一震。
  只見沒了黑氣覆蓋之下的大天魔,臉上五官竟縱橫交惜了無數道的刀痕,看上去淒厲可布,根本無法看出他原來真正的長相是什麼樣子?
  ——大天魔怎會長得這個樣子?
  應帝王道出了眾人心中的疑惑,他忿怒的道:“你只是大天魔的‘身外化身’!大天魔那個怕死的東西,他連殺人都不敢親自動手嗎?”
  ——什麼?原來這個大天魔只是真正大天魔的替身!難怪連應帝王一招也接下來!
  ——而看天魔門眾人的反應,他們似乎和蕭浪喬喬一樣不知道這個大天魔竟是替身,因為他們此刻的反應也和他倆一樣的震驚,那是怎樣也假裝不來的吃驚。
  ——連自己徒弟“魔靈”向邪真也被蒙在鼓裏,這個大天魔竟是怎樣一個深藏不露的角色?
  假大天魔發出臨死前的狂笑道:“哈……門主只略施小計,就差點騙得你應帝王喪身‘殺神魔局’下,你武神宮自以為天下獨尊,其實比起我天魔門還差得遠呢!雖然今天殺不了你,但你應帝王的弱點也被我們找出來了,下一次輪到門主觀自出手,你就必死無疑!”
  場中立時殺氣大盛。
  殺氣只來自一人身上。
  ——“武神”應帝王。
  真的至高無上的天神,
  ——但有一個人卻不同意這點。
  蕭浪笑了。
  那是面臨生死關頭,仍是無畏無懼的浪子派笑容。
  他笑道:“奇怪你應帝王直到現在還會認為蕭某是貪生怕死之輩?亦或是你希望在冰和面前將我羞辱,好讓冰兒絕了對我的愛意,但那是沒有用的,就像冰兒已經離開你,選擇她自己要走的路一樣,我蕭浪自己的生死只會由我自己來選擇,沒有人可以左右,就連你‘武神’應帝王也不行!”
  冰兒再也忍不住奪眶淚水,呼道:“浪子!”
  蕭浪無比深情的望向冰兒最後一眼,微笑道:“冰兒,來世再見了。”
  冰兒嬌軀劇震,粉臉退成一片慘白,不能控制的顫抖起來。
  應帝王怒道:“本座就不信你真的不怕死!給本座過來!”右手運起“必勝”式內勁一拉一扯,無比吸力就把蕭浪帶至自己面前,他要看看當把蕭浪的全身骨骼一根根捏碎後,這討人厭的小子是不是還能一樣嘴硬!
  冰兒當然知道應帝王此時的殺意,她制止道:“帝王!請饒蕭浪一命,不要殺他啊!”
  但她的求情只有讓應帝王更生氣,他怒道:“豈有此理!到現在你還為這小子求情,給本座退開!”一掌拍在冰兒香肩,把她遠遠送開,既保護她安全,又不會礙事。
  蕭浪此刻已被應帝王拉至身前,面對似是永擊不倒的武學巨人,蕭浪卻仍是夷然不懼,長笑道:“終於有機會與‘武神’面對面作戰,蕭某苦等久矣!”一刀劈出。
  以應帝玉之能,面對這一刀竟也不禁生出奇異氣餒的感覺,因為蕭浪明知用什麼方法都抗拒不了必勝式的吸力,那乾脆就不閃不避的任由氣流拉近他與應帝王之間的距離,暗中則以“小虛空法”吸納他部份的必勝式內勁,再融匯於“多情刀法”中,到現在最適當的時機。才一口氣暴發出來,這一刀,是蕭浪畢生武學的精華,確有石破天驚之威!
  與“紅顏刀”起劈到的,還有‘左掌天下’。
  喬喬帶者“左掌天下”,人與玉手渾成一白色流星,直取應帝王!
  ——喬喬什麼會在此時出手?他不是恨死蕭浪了嗎?怎會在蕭浪生死一發問出手相救?
  ——難道他也被蕭浪的至情至性和大無畏的精神所感動而決定放下私怨,聯手抗敵?——還是他根本只是個機會主義者,只是認為此刻是唯一可以誅殺應帝王的最好良機,才選在此時出手?
  ——答案我們或許永遠也不會知道。
  同一時間,向邪真也作下決定,暴喝道:出手!聲動手動,“天魔蓮華”往應帝王全力印去。
  鳳彩衣也施展出她壓箱底的絕招——天女散花。
  無色也使出“皇極驚世典”裏的殺招——摧枯拉朽。
  已明白沒有逃避之路的向邪真,就在最後決定要與蕭浪和喬喬他們聯手,不管是為著什麼原因或目的也好,不殺掉應帝王,他們之中的人便無一能夠活命!
  五大高手,五記絕招,就在不約而同的情形下一起往應帝王身上攻殺過去。
  五式絕招結合成一股空前絕後的強大力量,挾帶著開天辟地的勁道轟往應帝王。
  ——五大高手全力一擊,威力絕對非同小可,應帝王接得來嗎?
  ——可以。
  ——這五記絕招的威力若是在同一個人身上使出,或許會對應帝王造成威脅,但是力分則弱,由五大高手所同時擊出的五記殺著,落在此時的應帝王眼中,卻是不堪一擊。
  ——要同時打敗五人,他只需要一招。
  ——無敵!
  應帝王仰天長嘯道:“無敵!”
  “無敵空間”一起,應帝王的四周便凝聚起一股極為強大的磁場,正在圍攻他的五名強者,誰也都再動不了、進不了、攻不了。
  能動的只有應帝王一個人。
  “上天下地!”應帝王大喝道:“神者無敵——!”
  “轟。”“轟。”
  “碰!”
  “蓬!”
  “啪!”
  五聲巨響同時出現在圍攻五人的身上,在他們還未看清應帝王是用什麼手法擊中他們之前,五人已然中招。
  ——收式!
  力量的震波便在“無敵”式收回的同時爆發在五人體內,五人恢復行動能力之後的第一件事便是張口噴出一大口鮮血,身子像斷線風箏般遠遠轟飛開去!
  就不管五大強者修練的武功是什麼六欲天扈功、“皇極驚世典”、“地藏神功”、“多情刀法,,也好,面對應帝王和武神四式,會敗!只有敗!一敗塗地的敗啊!
  當揚起的沙塵慢慢落下,這過長的戰鬥也終於到了要宣告結束的地步,向邪真、鳳彩衣、無色都已支援不住的倒下,而功力次一級的蕭浪和喬喬更是慘,被一邊一個的轟得陷進山石之內,五人都全身赤紅,只有細看時才能發現那是因為體內鮮血診至皮膚表層之故。
  要不是應帝王的“至尊”拳力是分散對付五人,五人早就當場體爆身亡。
  但這仍不能改變已定的結局,只要再加多一拳。應帝王就可以把他們全部殺掉。
  應帝王的拳頭已揚起。
  回看掌握了絕對勝利了的他,臉上卻沒有一點欣喜之色,反而像是無限的失落及消沉。
  原因是今日之戰意徹底的讓他失望。
  本來,在他心目中,這場費心安排的戰鬥就可以讓他一舉決戰江湖上和天魔門的幾個最強高手,無比轟烈的一戰,那管他血肉橫飛,凶險激烈也無所謂,只要能讓他重新燃燒沉寂了十多年的生命力與鬥志,便戰死當場也有價值。
  只是到得後來,不但唯一有資格與自己真正匹敵的大天魔原來只是個虛有其表的替身,次一級的高手更是在連怎樣圍攻都不懂的情形下給自己輕易擊倒,這些廢物就根本沒有讓他動手的資格!根本就是在浪費他的時間!
  ——這些廢物還害得他的冰姬要離他而去!
  ——再打下去還有什麼意思?
  應帝王愈想愈氣,狂喝道:“不知所謂!統統都是不知所謂!浪費本座時間的廢物,就給我去死吧!”
  應帝王把內勁全集中在“至尊”式的右拳上,就這一拳,他要一舉毀滅掉眼前所有讓他心煩的一切啊!
  ——要殺了!
  可是……
  “住手,否則我就死在你面前!”
  此時此刻,還能阻止應帝王殺意的只有冰兒一個人,而她是說到做到,但見前一刻還是淚眼盈眶的她,此時卻帶著一臉視死如歸的決心,雙手持著一把匕首,正對准了自己心窩。
  應帝王叱道:“豈有此理!冰姬,你在幹什麼?”
  冰兒道:“放過他們,我就隨你回宮,否則你能帶回去的便只是我的屍體!”
  應帝王一聽,如受重擊,啞嘶道:“豈有此理……真正是豈有此理……為了救‘他’,你竟然……”
  ——又是“他”?“他”到底是誰?
  冰兒淒然搖頭道:“不是為了‘他’,我也不能讓你這樣造殺孽下去了。”
  應帝王猶豫了,他知道冰兒並不是在恐嚇他,如果這一拳轟下去,那冰兒真的會自盡為這些廢物陪葬。
  ——問題是為了一個變心的女人,有必要放棄眼前已經到手的絕對勝利嗎?
  ——有必要放棄這個可以一舉殲滅所有與自己作對實力的機會嗎?
  ——值得嗎”
         ※        ※         ※
  ——決定了!
  應帝王暴喝一聲,“至尊霸拳”全力往地面轟去。
  一啊!難道應帝王就選擇了不惜犧牲冰兒,也要樣掉蕭浪他們,維護他“武神”的威信嗎?
  ——神者無情,魔者絕情,無敵神者,難道真是無情之人?
  ——這樣的“無敵”,到底又有什麼意義呢?
  “轟隆!”巨爆聲響起。
  之後,“至尊”式無匹的力量和氣流便猛地四射,破壞和蠶蝕著整座“痛昔山”。
  無比的力最氣流便一流接一浪的爆發。把山頂上的樹枝震得一塌糊塗,看不清楚“大慘寺”上究竟發生什麼事,得可以肯定的是“至尊”式的威力就是可怕無比啊!
  終於,當百尺沙塵落回地面時,結果也同時塵埃落定。
  蕭浪。喬喬、無色。向邪真、鳳彩衣、冰兒赫然都還活著,應帝王的那一拳,並沒有奪去任何人的性命。
  但是,應帝王的“至尊”式,勁道全泄在地上,卻苦了池魚之殃的“痛苦山”。
  從山腰一直到山腳,樹在不斷的倒下。
  山上的土地亦在松脫。
  跟著整邊山頭的一切更像在雪崩般傾瀉而下。
  剛才的拳勁就把整座“痛苦山”轟至“重傷”的程度,其威力甚至影響到數裏之外.要是應帝王想殺盡這裏的人,他只要在一剎那問就可以做到。
  這就是應帝王和他的“武神四式”的力量。
  展現出這恐怖威力的應帝王,卻忽然神情黯淡的轉身離開。
  ——他不是要殺盡這裏除了冰兒之外的所有人嗎?幹什麼改變主意了?
  ——為什麼當已掌握絕對勝利的時候,應帝王卻要放棄離開了?
  應帝王直走到冰兒身前,空洞的聲調道:“記著你的承諾。”
  冰兒嬌軀一震,手上匕首“砰”的一聲落到地上。
  應帝王背後披鳳一揚,紫氣像是由他體內滲出般由淡轉濃,口中漫吟道:“人間有情,貪嗅癡妄:神魔無情。天道循環;神魔不死,人道無常。”
  紫氣包裹住他和冰兒,再一起消失不見。
  應帝王和冰兒,就這樣突忽其來的走了。
  來得突然,去得也突然,就好像塵世之間,原來根本不存在過他們兩人一樣。
  一切只是一場夢。
  一場空。
  發生在大家面前的好像是一場夢,又好像是一場空。但到底是夢裏的空,還是空裏的夢,卻無人能說得上來。
  就好像是這場似夢似空的戰鬥,就在應帝王沒完全解決對手的情況下結束,而放眾人一條生路,表面上看來。是因為冰兒的請求。
  但到最後,又有誰會真正明白這絕世強者的心態,也許他今日放過蕭浪,喬喬和向邪真等人不殺,是想給這些潛算驚人的對手再一次進步的機會,讓他們有朝一日武功修為能去到與自己並駕齊驅,甚至其上的境界,好把自己擊敗,去把自己……擊殺!
  到底原因是什麼,我們或許放遠也不會知道。
  就像人始終是人,再怎樣都難以成為“神”一樣。
  ——無敵真是是那麼寂寞嗎?
  不管怎樣,事情到此,總算該是告一個段落了,就讓應旁王和冰兒回到他們應該回去的地方吧!
  就讓他(她)去尋找所需要的清靜吧……。
         ※        ※         ※
  回看“痛苦山”上,離應帝王和冰兒離去已不知過了多久,蕭浪和喬喬仍然像是兩尊被鑲入山壁內的石像,動也不動。
  向邪真、鳳彩衣和無色,已走得不見蹤影,他們三人的功力畢竟較蕭喬兩人來得高,他們的傷勢也較兩人來得輕。
  他們臨走時,並未對已無反抗之力的兩人落井下石,盡管那是輕而易舉的事,但比起被應帝玉擊敗的恥辱,和被大天魔出賣的痛心來說,殺他們兩人已成了微不足道的小事。
  待他們回去後,天魔門內勢必將有一場天翻地覆的改變。
  唯有改變,才有進步,新生的天魔門,將是武神宮最強勁的對手。
  也或許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應帝王才會留下他們三人一命。
  大天魔今後的日子可是寢食難安了。
  又不知過多久,一直毫無動靜的兩人之一終於有了動作。
  動的是蕭浪。
  他從自己被嵌埋人的洞壁中走出,散發垂頭,一言不發。
  喬喬立時臉色大變。
  蕭浪比他早一步恢復行動能力,這就意味著他和蕭浪之間的最後一場競賽中他也失敗了,而早就恨透彼此的對方,當然不會給失敗者有活路可走。
  喬喬慘笑道:“好!你贏了,過來殺我吧!”
  蕭浪對喬喬的話棄耳不聞,步履蹣珊地離並了這滿目瘡夷的傷心地,甚至沒抬頭望過喬喬一眼。
  喬喬非但未感受到死裏逃生的喜悅,反而在連番的挫敗之下,被前所未有的屈辱感填滿心胸,歇斯底里般吼道:“蕭浪你這個懦夫,有種就過來殺了我!否則我定會叫你後悔一輩子!”
  “懦夫!聽到沒有?我叫你回來殺了我!”
  “殺了我……”
  聲音愈吼愈大,蕭浪卻是愈走愈遠。
  一就是殺了喬喬又有何用?他與自己一樣,都是這場競賽的失敗者。
  ——但是他雖然技不如人,並不代表他從此就對應帝王屈服,放棄冰兒了。
  ——現在的他,確實還遠非應帝王的對手,但他是人,應帝王也是人,應帝王能做到的,沒有理由他蕭浪做不到,從今天開始,他就要拼命修練,直到有朝一日,他的武功可以去到和應帝王匹敵的境界。
  ——到時他就要與應帝王再一次光明正大的一決高下,打倒“武神四式”.奪回冰兒。
  ——像今天這麼恥辱的失敗,他發誓今生今世絕不再有第二次。
  ——應帝王,你要等我!
  ——冰兒.你要等我!
  ——我們之間,還沒有結束,還只是開始!
  當蕭浪步下原本寫著“萬古雲霄,百階長梯”的最後一級石梯時,在自己心中發下了這樣的誓願。
  故事已經結束;
  故事才要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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