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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顏依依]洋果子達人[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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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6-13 20:53:09
第九章

  瑞士 饒家宅邸

  饒君羿正和母親、堂哥走出他大哥夫婦位於二樓的臥房。不久前他母親又興匆匆的拉著他與堂哥去看饒家的新成員——細緻可愛得令他母親笑得闔不攏嘴的寶貝孫子。

  「那娃兒長大肯定也是個帥哥。」林端鳳眉有傲色,她那極想待在家裡逗孫,無奈得和大兒子代表伊瑞歐金控集團,出席早已排定好的商業應酬酒會的丈夫也這麼說,他們饒家的遺傳基因優得很哪!

  「嬸嬸以後可要幫著監督,別讓他到處傷女孩子的心。」饒柏勳打趣的接話。

  她呵呵輕笑,別有用心的將話扔給另一邊的兒子,「君羿,你的兒子呢?」

  往前邁跨的瀟灑步伐霍地停住,「我哪來的兒子?」媽還好嗎?

  「當然是找孩子的媽製造啊!」這帥哥幾時變得這麼不聰明。

  孩子的媽?詠歡嗎?他們的小孩想必比大哥大嫂的可愛……思緒猛然一頓,饒君羿有些教竄出心頭的想法驚住,他至今仍未打算向詠歡告白心意,卻先動起和她生娃娃的念頭!是他長途飛行的時差還沒調過來不成。

  強逼自己甩去盤據心底那道他和詠歡的小孩絕對是最可愛的理所當然念頭,他淡聲回答,「按照順序,接下來該生小孩給媽抱的是堂哥。」

  說完話,他逕自步下樓梯。

  「君羿沒生氣,他真的有所改變對吧!」饒柏勳立刻低聲和嬸嬸咬起耳朵,方纔他正暗自為嬸嬸提到的禁忌話題捏冷汗,以為君羿會發飆變臉,沒想到他意外的以雲淡風輕的語氣將生小孩的責任推給他。

  呼,好險。君羿未爆發如冰如火的脾氣,全因詠歡的改變所致吧?不過這個酷哥好像有點搞錯,他生的小孩當然要給他自個的媽抱,怎會是給嬸嬸抱。

  林端鳳深有同感的點頭,雙眸直追隨著兒子下樓的身影。

  打從昨天君羿回來她便發現,三年來像變個人似,渾身充滿冷漠氣息的他,整個人陽光、開朗許多。柏勳私下告訴她,是苗詠歡融化他的冷漠,闖進他冰封的心,並提出君羿特別還在工作中做她想吃的甜點,親自送去學校給她;他們要來瑞士前,他更親自跑去跟她道別的事作君羿顯然對她特別好的佐證。

  她既驚且喜,沒忘兒子當初提到他收了個徒弟,那恍如接下燙手山芋的不甘語氣,如今卻這麼寵人家,她點什麼他就做什麼給她嘗。

  若非那女孩在君羿心裡佔有一席重要之地,否則他豈會如此獨厚伊人?兒子既然捨不得離開人家特地跑去跟她道別,做啥不帶她一塊回瑞士,讓她熱情款待她?

  而剛剛她之所以故意問君羿敏感的孩子問題,無非想由他嘴裡套出他孩子的娘——苗詠歡的名字,好讓她逮住機會趕緊跟丈夫籌備他的婚禮,豈料他狡猾的將生小孩的問題扔給他堂哥。

  雖是如此,他未繃臉回駁或黯然無語的反應,確實令她訝異,這個眉眼間不再凝鎖濃稠憂鬱的兒子,是當真終於肯再次談愛情了吧?

  「你看我直接問他是不是對他的寶貝徒弟動心,如何?」

  像在回應林端鳳的提問,走至樓下客廳裡的饒君羿口袋裡的手機於此時響起。

  想是他父親臨時有公事要他處理,他抓起手機就接應,然手機裡出現奇怪的靜默,在他又低喂一聲後,方傳來一聲輕細的喚喊——

  「師父。」

  「詠歡?!」

  苗詠歡?在二樓樓梯處的林端鳳與饒柏勳一聽,轉眼互覷,隨即有默契的伸長脖子、豎直耳朵,好八卦……唔,關心君羿跟她說什麼。

  只見他臉部線條瞬間柔化下來,帥氣的跨坐窗台上,唇際微揚的低道:「期末考考得太糟,想想還是找個人吐吐苦水是嗎?」

  「亂講,我考得很好,有把握每科都安全過關,你少詛咒我。」苗詠歡不依的哇啦大叫,初聽見他聲音的心悸腆赧全因他劈頭的調侃拋到一邊。

  「不然怎會打電話來?」他很意外,心中滿溢喜悅。

  她拿著無線電話,背倚牆壁,未假思索的開口,「我跑來洋果子坊,可是沒有師父的烘焙室好靜,我突然想聽聽你的聲音。」

  「好聽嗎?」性感唇畔的笑愈漾愈深。

  心口卜通一跳,她雙頰發熱,「哪、哪有人這樣問的。」她若回答好聽,不被他取笑才怪。

  「你臉紅了。」他可以肯定語現窘促的她,此刻一定臉泛紅雲。

  「我才沒有。」打死她也不承認她臉紅得像番茄。

  「標準的欲蓋彌彰。」饒君羿存心捉弄她。

  「臭師父!」紅得像番茄的臉快滴出水來了。

  「不曉得誰初見面那天就說我好香哦?」

  「我——」

  「嗯,這回倒很誠實。」

  「你——」

  「很帥對吧!」

  苗詠歡低歎的垮下肩膀,「對,帥到爆了。」她曾當他的面稱讚他很帥,賴不了。不過這個師父自從沒那麼抑鬱後,感覺有點皮皮的,讓她很沒轍。

  他輕逸笑聲,猜得出她這時像小媳婦的洩氣表情。他忽懊惱起自己未把住處鑰匙給她,這樣她就可以與他通視訊電話,此時他便能清楚看見她。

  乍聞他的笑聲,林端鳳頓時傻眼,她和侄子在二樓瞧見他神情溫柔,俊臉上的笑意愈來愈深,以為看錯,兩人遂輕手輕腳下樓,想靠近他看仔細些,怎知他竟爽朗的笑出聲!如此開懷的俊顏,她已睽違多久未見了?

  饒柏勳的心思和自個嬸嬸一個樣,眼前的堂弟是這三年來他們所陌生的,卻是三年前他們最熟悉的,這是否代表他已走出心裡那段遺憾情感,由自我禁錮中掙脫出來了?

  「師父。」雖對他洩氣又沒轍,苗詠歡仍於入耳的醇厚好聽笑聲裡低喊,「你還是要在瑞士待滿一星期才回來嗎?」

  聽出她聲音裡透著幾許苦惱無助,他微斂神色,不答反道:「告訴我,是不是遇上什麼困難?」

  她能坦白嗎?坦白自己情不自禁喜歡上他;坦白自己與他才分開一天,就好想好想他;坦白昨天換爸跟她提要她過年先跟她受家人內定的未婚夫見面,她孤單奮戰,反對得很無力嗎?

  「我——好想你做的蛋糕。」滿腔的相思湧上喉頭,硬是教她有所顧忌的拐彎掩去。她並非膽怯之人,可她戀上的偏是個心有所屬的癡心漢,她怕,怕聽見他的拒絕,遲遲不敢表白她的愛戀。

  「丫頭,你很不上道。」居然只想他做的蛋糕!她若在這裡,他鐵定吻昏她。

  「不然可以嗎?」他允許她想他嗎?

  「你在說什麼?」他聽不清她含胡的低噥。

  「呃,沒有。」察覺顯些洩露自己暗戀的心思,她連忙搖頭,忘記他根本看不到她的動作。

  饒君羿敏感的蹙眉頭,「詠歡,你怪怪的,該不是有事瞞我吧。」

  嚇,他怎麼那麼厲害!她乾笑兩聲,「被你猜到啦?我忘記帶手機,用師父烘焙室的電話打長途電話給你。你放心,我會付這筆帳,為了避免到時帳單貴得嚇死人,我就不跟師父多講了,祝你在瑞士玩得愉快,拜拜。」

  迭串話落,她倉卒切斷電話,輕吁口氣滑坐地上。她很想和他多聊聊,多聽聽他的聲音,但依她今天心情起伏的狀況,再講下去準會穿幫,洩露自己的心事。無奈結束通話,她胸中的相思又開始噬人的翻騰。

  「款,我好想見他哦!」沉歎的埋首於曲起的雙膝上,她任由如潮的思念淹沒她。

  而饒君羿這邊——

  「這丫頭,我又沒要她付電話費,她就這樣掛我電話?」他不滿的盯著手機,她不曉得他還想聽她的聲音,聊解他無法見她的滿懷想念嗎?

  他正欲撥電話回台灣,母親的聲音忽地傳來——

  「你這趟回來實在該帶你的寶貝徒弟給媽認識,媽一定會喜歡她。」林端鳳眉眼含笑,意有所指,很想見見那位與兒子初次相見就說他好香的有膽識女孩,能讓冷漠了三年的兒子重新展露開懷笑顏,他們饒家的小媳婦人選捨她其誰?

  轉頭看見母親與堂哥並肩而笑,饒富興味的瞅睇他,饒君羿當然明白自己講電話的情景全納入兩人眼裡,並已做出他猜想得到的聯想。但這並非他此際在意的重點。

  「媽。」他忽喊。

  不僅林端鳳,饒柏勳亦因這聲正經八百的喚喊僵住唇邊笑意,這帥哥難道不如他們所料般情心浮動,要變臉發火責怪兩人光明正大偷「看」他講電話,還可惜他未帶苗詠歡回瑞士?

  「我要馬上回台灣。」未料他猛地砸下這句。

  「你要回台灣?」饒柏勳先他嬸嬸半步錯愕出聲。這傢伙準備負氣離家?

  「不趕快回去,我怕手腳不靈光的詠歡會燒掉我的烘焙室。媽好好招待堂哥,我上樓拿護照。」

  俊拔身影毫未遲疑的跑往二樓,林端鳳的錯愣比先前更多,「他才回來待不到一天就要回去?」

  「標準的欲蓋彌彰。」饒柏勳戲謔的借他剛才講電話說過的句子一用。君羿忘記台北有賴禹在?君歡有啥狀況叫他去查看就好,他遠水難救近火的趕回台灣幹麼?想見他思念到心坎的佳人就直說,來這套!

  「對哪,他的烘焙室若起火,等他回去早燒光光了。」林端鳳恍悟的擊掌,依此看來,君羿果真情陷苗詠歡。

  然而她與饒柏勳均心照不宣的沒拆穿他迫切想趕回台灣的真正意圖,以免他惱羞成怒,讓這段好不容易進駐他封閉心靈的感情橫生枝節,徒添變數。

  當饒君羿由管家桑德驅車載往機場半小時後,一道粉色的俏麗人影毫無預警的出現饒家別墅內。

  「伯母!」熟絡的招呼隨之響起。

  正與饒柏勳品茗談天的林端鳳聞聲轉過頭,驚喜訝喊,「湘妍?!」

  台北的白晝接續黑夜的到來,苗詠歡發現她對饒君羿的思念亦隨著黑夜白天的推進,成倍數堆疊。

  繼昨天之後,她又再度來到君歡洋果子坊,依舊只有滿室的靜謐伴著她。想再打電話到瑞士聽聽他的聲音,卻顧忌打擾他,想練習蛋糕烘焙,無奈怎麼也提不起勁。

  到街上逛逛吧!這樣失心的想他總不是辦法。

  無聲輕歎口氣,她轉動背對著烘焙室門的身子,整個人冷不防教乍現門邊的倜儻身影怔住,欣喜緊接著在唇邊盪開。

  「師——」才喊一個字,她本欲衝向前的腳步忽停,唇際笑花跟著頓住,沮喪的垂首搖頭,「又作白日夢啊?師父遠在瑞士,哪有可能出現這裡。」今天才曉得,思念太過會令人產生幻覺。

  見狀,饒君羿笑著走向她,一把攬過她的嬌軀,將她密密實實的摟住。

  這實際的碰觸教她驚愕的抬起頭來——

  兩片溫熱的唇瓣溫柔的覆上她的。像要讓她感覺他的存在,他細細的挲吮她的唇瓣,汲取她上下紅唇的每一寸芳香。

  如此熟悉的氣息與味道,是他!伸手環抱住他,她不由自主的闔上眼,紅唇為他輕啟,在他灼燙的舌探入時,情難自禁的回應他……

  她生澀靦腆的回應誘發他更深的渴望,喉間發出一聲模糊的沙嘎哼吟,他更加摟緊她,溫柔的吻變得火熱熾烈。

  終於,在他失控的想索求更多她的美好前,他困難的撤離與她的唇舌繾綣,擁著軟倚他胸前嬌喘不已的她,粗喘的平復自己險些一發不可收拾的蠢動慾望。

  靜謐的屋內一時間盈滿淺促可聞的曖昧喘息。

  「真的是你。」氣息稍緩,苗詠歡囈語般低喃。

  下巴輕抵她髮頂,饒君羿柔情一笑,「就只有你這迷糊丫頭看到我,老以為自己在作夢。」

  「是你突然出現,我——」未竟的話全縮在唇邊,只因她仰首對上他深黑如潭雙眸的霎時,記起兩人半刻前的親暱吻纏。

  羞死人了,她居然主動回應他!

  臉紅的退開他的懷抱,她聽見自己微顫的聲音,「今天烘焙室裡又沒蛋糕讓我偷吃,你為什麼、為什麼……」咬住唇,吻我兩字她問不出口。她沒偷吃蛋糕,他吻她就不是像以前那樣想「親口證實」她是否說謊,那麼他為何吻她?

  「不吻你如何讓你明白你不是在作白日夢,看到的確實是我。」他輕易的拉回她,將她牢牢圈鎖懷中。

  只是這樣?她心底難掩失落,以為會聽見他說喜歡她,而假使她再追問他為何非要抱著她,他八成會回答這樣比較溫暖吧!

  掙不開他的環抱,又怕他真如她所猜回答她為何抱著她,她乾脆任由他摟攬,丟出另一個教她困惑的問題,「師父不是說要在瑞士待一星期,怎會突然回來?」

  「看我的烘焙室有沒有被你燒掉啊。」修長十指在她身後交扣,他凝眸與她相望,一本正經的道。

  她愕睜圓眼,挫敗的垂額抵靠他胸膛,錯過了他深邃眸裡閃現的寵溺情意。

  「臭師父,我有那麼差勁嗎?」是啦,他是為她趕回來的,但和她希冀的浪漫答案根本相差十萬八千里,教她怎能不洩氣。

  饒君羿嘴角有笑,「沒那麼差勁的你要不要到淡水走走?」

  「到淡水?」小腦袋疑惑的抬起來。

  「你答應過我的承諾不是?」

  她嬌甜而笑,馬上忘記先前的挫敗,她是早想帶他到淡水走走。「現在去嗎?」

  「就現在嘍。我的車在店外。」他攬著她走出烘焙室。下飛機他搭計程車回住處取車,猜想她人在君歡即駕車前來,果真見到教自己縈懷惦念的她,而他搭機長途飛行的疲累早在摟她入懷的那一刻全部消散。好興致的突地想起她提過幾次的淡水之約,就讓她帶他去走走吧。

  「好,現在就去。」開心的隨他邁步,苗詠歡暗暗在心裡自我陶醉,她要和她偷偷喜歡的意中人去約會了喲!

  海天一色的湛藍景致,教人迷醉,也令人心曠神恰。饒君羿卻有些後悔提議來淡水,只因有個丫頭不畏嚴寒,光著腳丫在水深及足踝的沙灘踩沙踩得不亦樂乎。

  踩沙?他也是今天才見識到,就靜靜的站在鬆軟的沙灘上,體會它因被施力而緩緩下陷的柔滑感受,那由腳底傳來的細柔感覺是滿舒服的,可他沒想到會有人用浪漫來形容。

  「當腳下沙子冰冰涼涼,細細滑滑向下陷動的瞬間,師父不覺得很浪漫?」那丫頭興高采烈的拉他嘗試踩沙時這麼說。

  該說她天真或容易滿足?然換個角度想,她或許是最能用心生活的人,用心感受週遭萬物,攫獲俯拾皆是的自得其樂。但就算這樣,他可不希望她單薄的身子玩出問題來。

  「好了,再在水裡浸站下去,你會著涼。」他揚聲朝往前移動身子,繼續玩水、踩沙的伊人喊,今天雖有暖陽,徐微的寒風減去冷冽威力,可浸泡海水太久,他擔心她的身子吃不消。

  「不會啦!」她喜歡腳底服貼的沁涼。

  「該死的你真想感冒?」他一把扯過不聽話的她。

  苗詠歡笑著環住他的腰,沒抗議他的把人憂天,一逕笑道:「可惜沒帶我的腳踏車來,不然我就可以載你在沙灘上繞繞,感覺一定很棒。」

  是哦,載他?這小女人忘記她根本載不動他嗎?拿她無邪的粲笑沒皮條,饒君羿可沒忘打橫抱起她到兩人脫下鞋子的岸邊大石上,不再讓她玩水。

  「冷不冷?」落坐她身旁,他拉開大衣包覆住她,輕拂她教風吹亂的長髮問。

  她心悸的搖頭,將視線調往波浪輕湧的廣闊海面,「比起夏天,我喜歡在秋冬的時候來海邊,沒有鬧翻天的喧嘩人聲,整個幽靜天地彷彿都是自己的。」

  「嗯哼,溺水也沒人救你,看你怎麼辦。」

  她轉頭瞪他,「哪有人這麼殺風景的。」這樣有情調的氣氛,他居然冒出溺水的字句。

  「難道要陪你這丫頭踩遍整座沙灘的沙才叫浪漫?」嘴上調侃,他沒說自己以前從未在隆冬跑來海邊,雖僅此一次,他已愛上冬天的寧靜海邊,因他身旁,有她。

  什麼呀,他是嫌她踩沙的玩興幼稚哦?他剛剛也陪她踩了好一會耶!在心裡嘀咕,她瞥見兩人並伸在大石上的腳,一大一小,一古銅一白皙,胸中突地漫起暖暖的幸福感。

  不知是否這股突湧的幸福給予她勇氣,她就這麼吐出這些日子始終埋藏心底的問題,「師父,你喜不喜歡我?」

  饒君羿的心一震,「你說什麼?」

  染滿嫣紅的小臉迎望他,水靈瞳眸裡滿是羞澀,語音輕顫而篤定的說:「我喜歡你。你喜不喜歡我?」

  她羞怯動人的「我喜歡你」,直讓他胸臆間鼓動著狂喜節拍,原來他們心意相通,她也喜歡他!怎奈他的欣喜沒有維持太久,隨即教他的理智硬生生攔斷。他驚喜她的告白又如何?他的心裡有雲柔,沒辦法給她全心全意的愛,這不正是自己隱瞞早已動心於她的原因?現在他能自私的說喜歡她,委屈她接受他不完整的情意嗎?

  「師父?」苗詠歡緊張的喊,雖說她終於吐露心中的秘密,覺得輕鬆許多,但她萬分緊張定視著她的心上人,是否會如她所願的回應她的喜歡。

  厚實大掌輕輕壓揉她髮頂,「你被海風吹過頭,還是教海水冷昏頭了?」

  嚇!他說什麼?

  「風變大了,穿好鞋子,我送你回去。」極力忍住心底的掙扎,他提來她的休閒布鞋,輕抓她小巧粉腳套入鞋內。以目前的情況,也許瞞住心意對她比較好。

  苗詠歡如化石般僵直身子,呆瞅著為她穿鞋的他,她鼓起所有勇氣跟他告白喜歡他,卻換來她被海風吹過頭、被海水冷昏頭的回答!

  她困難的蠕動嘴唇想問他是不是丁點也不喜歡她,一串鈴聲忽響,饒君羿接起口袋裡的來電——

  「喂……湘妍?!」他吃驚的喊著她沒聽過的名字。

  「我現在在君歡洋果子坊門外,我要見苗詠歡。」季湘妍在手機那頭這麼說。

  誰是湘妍?饒君羿沒說,她也沒問,由著他接完電話便匆匆帶她離開淡水。好幾次苗詠歡想開口問他一切僅是她自己自作多情嗎?怎奈總因他肅然斂繃的側臉稜線嚥回已至喉頭的問句,心情更加酸澀低迷。

  她的告白令他為難,以致他連話也懶得跟她說了?

  就這樣,兩人誰都沒出聲,車裡教人窒息的沉靜一路由淡水瀰漫至台北市區。

  「下車了。」

  絞握擱放大腿的手忽被拍動,她微感茫然的抬起低垂的螓首。

  「君歡到了。」饒君羿疼惜的抓握她小手,明白她在意他未回應她的告白,然他一路上沒有心思促狹與她說笑,淡化她低落的心情,湘妍回來得太過突然,更指名要見詠歡,他直覺事有蹊蹺,只想盡快找她弄清原委。

  苗詠歡驀地憶起在海邊他說要帶她回君歡,卻未說為何要回這裡。見他開門下車,她只能被動的跟著開車門。

  「姐夫!」一聲清脆喚喊劃入空中。

  正跨出車外的她瞧見一位俏麗可人的短髮女子嬌笑的奔向他。她處於怔忡低迷的情緒忽興起一陣波動,這女孩喊他姐夫,難道她是季雲柔的妹妹?

  「你怎麼突然跑來台灣?」饒君羿直截了當的問,季家已移民美國好些年。

  沒回答,季湘妍視線凌厲的眺向苗詠歡,板著俏臉走至她面前,語氣咄咄逼人的嗆問:「你就是苗詠歡?」

  「湘妍,不行這麼無禮。」饒君羿疾走上前,下意識將被逼問的佳人拉靠近自己身邊。

  怎料這護衛的舉動讓季湘妍相當感冒,口氣更加無禮的射向苗詠歡,「你只不過是我姐夫收的徒弟,別妄想有其他企圖。」即使饒君羿沒和她姐結成婚,但打從以前她就喊他姐夫。

  「我能請問我哪裡得罪你嗎?」苗詠歡困惑的先饒君羿一步問,全然不明瞭這個看起來年紀比她輕的女孩對她的敵意所為何來。

  「你對我姐夫別有居心就是得罪我。」

  「別有居心?」

  「你到底在胡鬧什麼!」

  苗詠歡的喃問與饒君羿不悅的薄責同時落下。

  季湘妍不友善的眸光全投向苗詠歡,「我沒有胡鬧,姐夫永遠都是雲柔姐的,她想勾引你,打你主意,不但得罪看不慣的我,也是挑釁九泉之下的姐姐!」

  苗詠歡背脊忍不住一顫,因為她那句犀利直落的「姐夫永遠都是雲柔姐的」。永遠嗎?他的心當真再也無法容下其他女人?

  饒君羿同樣震愕,料不到季湘妍會扯出雲柔。無暇再追問她為何突然回台,又怎會知道詠歡是他徒弟,他只顧為被接連用言語攻訐的無辜人兒說話,「詠歡不知道雲柔的事,更沒勾引我,不許你污蔑她。」

  她偏仍對她充滿敵意。「她不知道,我現在就告訴她!苗詠歡,我姐夫跟我姐季雲柔是一對相愛極深的戀人,他們原本打算結婚,可惜老天無眼,讓我姐三年前生了場病而香消玉殞,可是姐夫仍然深愛她,他的心裡只有她,誰也無法取代我姐在他心中的地位,你懂了沒?」

  她無法不激動,一向最疼愛她的姐姐走了,她比誰都傷心,姐姐死後孤零零一個人長眠地下已經夠可憐,她怎能讓其他女人搶走屬於姐姐的他,那樣她豈非更可憐了?

  所以,當她代工作繁忙的父母先到瑞士拜訪添孫的饒家,聽林端鳳眉開眼笑提到饒君羿收了個徒弟,百分百已對她動心時,她氣憤難平的將矛頭全指向苗詠歡。姐夫對姐的癡情任誰都看得出來,若非苗詠歡要狐媚勾引他,三年來皆未再談感情的他豈會忘了姐姐跟別的女人談戀愛!她不趕回台灣找她算帳,她真以為她搶得走她姐夫?

  抿唇無語,苗詠歡心情激盪的睇望一旁沉默垂睫的饒君拜,為他臉上浮現的哀傷感到心疼。他又陷入喪失摯愛未婚妻的悲傷遺憾中了。

  「你還是不懂嗎?」季湘妍由皮包內拿出她和自個姐姐合照的照片,遞到她面前,「看清楚,這個美得像仙女的人就是我姐,你連她一半的姿色都及不上,我姐夫才不會喜歡你,有自知之明的話就別再纏著他,這次你懂了沒?」

  「懂。」她心裡酸酸苦苦的低答。

  季湘妍反倒教她乾脆的回答愣住。

  只見她揚起一抹讓人感覺鼻酸的淒楚笑容道:「你說對了,你姐夫心裡是只有你姐姐一個人。」

  再瞟眼恍若失魂靜立的饒君羿,苗詠歡在湧上眼眶的淚決堤前轉身跑開,攔下正巧經過的計程車離開。

  見到姐姐的情敵終於被她趕跑,季湘妍該感到高興,可她半點也不覺開心,她好像看見苗詠歡哭了,她……很愛姐夫嗎?

  冷冷寒風態意吹拂,待饒君羿由遺憾的過往情感回憶中回神,早已不見苗詠歡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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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6-13 20:53:25
第十章

  「你就這樣讓詠歡離開?!」

  饒君羿的住處驀然傳來饒柏勳難以置信的嘩然大嚷。他是陪同堅持回台看君羿的季湘妍回來的,抵達桃園機場他送一位突泛胃疼的老先生上醫院,遂由著她先行搭車上台北,當他等因緊急胃出血需開刀的老先生的家人趕至醫院後北上,就接到她說君羿怪怪的來電。

  來到他的住處,他只見君羿像尊雕像般呆坐沙發,急問季湘妍發生何事,她才道出她對苗詠歡嗆聲的經過。他恍然明白她古怪的非立刻由瑞士來台的原因,更錯愕君羿竟未留住詠歡,眼睜睜讓她委屈離開。

  「你說話啊!君羿。」見失神怔坐椅上的他不發一語,饒柏勳忍不住低吼,現在都什麼混亂情況,他還氣死人的保持緘默。

  「姐夫——」季湘妍囁嚅的喊,自從他載她回住處這一個多鐘頭裡,一向如同哥哥疼愛她的他未開口說過半句話,也就是因為這樣,她才會不知所措的找也待他如自個妹妹的饒柏勳來,硬著頭皮將之前發生的事告訴他。

  「要我說什麼?」終於開口的聲音縹緲虛浮。

  「你還問!」饒柏勳險些抓狂,「正常人遇上今天的突發狀況都會留住詠歡,而不是像你什麼都不說的任她離去。」

  饒君羿身子一顫,語氣幽微,「你忘了我正好不是正常人,我的心裡有雲柔,有什麼資格留住詠歡?」

  他是想將她留在身邊,當他由過往的心傷中回神卻不見她的人影,他直想駕車追回她,但他終究逼自己放棄這個念頭。她已經知道他心底住著雲柔,他對她的挽回除了更顯出自己的自私,是否亦會讓她覺得他虛情假意?

  聽他這麼說,本就想罵人的饒柏勳頭一轉,首先對坐在另張單人沙發上的季湘妍開炮,「湘妍,這就是你要的結果?在你到瑞士前我才和嬸嬸開心著君羿因為詠歡的出現變得開朗,結果你來台灣一攪和,又讓他變成要死不活的鬼樣!看君羿為你姐封閉心靈、失去歡笑,你覺得很得意嗎?」

  她心驚搖首,「我沒有——」

  「你有!不然不會在我們所有人都期望君羿變得像三年前開朗時,偏唱反調的將他往痛苦的深淵推。」

  「堂哥,你扯到哪裡去。」饒君羿抬頭望向反常發火的他,「你嚇到湘妍了。」

  見年僅二十的季湘妍被他吼罵得臉色蒼白,饒柏勳低歎的放緩聲音,「湘妍,柏勳哥知道你跟你姐的感情很好,能理解你希望君羿一直是她的偏激心態,但你認為這就是雲柔的希望?見君羿活得悶悶不樂,她在九泉下會開心?」

  低頭絞手,季湘妍怎麼也無法點下這個頭,姐姐那麼愛姐夫,怎捨得見他過得不快樂?冷靜想想,她今天是太衝動了。

  有些抱歉的,她小聲說道:「我不是故意回來鬧事,聽伯母跟柏勳哥提到姐夫和苗詠歡相處得很好,甚至為她匆忙趕回台灣,我一心只想著屬於姐姐的姐夫被搶走了,才會失去理智……對不起。」

  「這句抱歉你不該對我說。」

  她明白承受她無禮攻擊的是苗詠歡。「她——好像很喜歡姐夫,離開時我看見她哭了。」看清自己不成熟的心態,再次提到苗詠歡對她姐夫的喜歡,她已能釋懷。

  然而一旁沉默無語的饒君羿卻聽得驚心的由椅子跳起來,「你說詠歡哭了?」

  「如果我沒看錯,她坐進計程車時是在掉淚。」

  他直覺心口像被繩索勒縛住般緊窒難受,向來樂天開朗的詠歡哭了?

  「很好,你就是這樣傷害你的寶貝徒弟?」饒柏勳狠狠數落他,原本的猜測已成事實,詠歡不但對君羿有無人能及的影響力,並且也心繫於他,無奈被她的笨蛋師父傷了心。

  「我無意傷她。」饒君羿自責的踱向窗旁,由微敞窗子竄進的冷冽寒風,絲毫不能平息他胸中如火翻滾的心煩意亂。

  「結果還是讓無辜的她傷心難過了。」這個堂弟真的欠罵。

  「你以為我想?天知道我最不想傷害的就是她!」他心裡一陣絞痛。

  「承認吧,君羿,你愛她。」饒柏勳猛然扔下他能百分百確定的事實。

  饒君羿抿緊唇,他沒辦法否認與詠歡相處的日子,每多待在她身邊一天,他對她的愛便沉淪好幾分。

  「君羿!」這時候他還想自欺欺人的否認?

  「是!我愛她!」被逼急的他轉身吼出他心底深植的情感,「可這又如何?」

  季湘妍有些反應不過來,前半刻她才意外他大吼出對苗詠歡的愛意,豈料接著他就迸出另一句教人摸不著頭緒的話。

  「什麼叫這又如何?」饒柏勳蹙眉問出她心底的疑惑。

  「一直到現在我都無法忘記雲柔,你要我如何給詠歡一份完整的感情?」正因為愛她?他不想委屈她。

  「如果她介意你心裡有人,就不會喜歡你。」

  「她今天才知道……」

  「她早在今天以前就知道你跟雲柔的事。」

  微怔,饒君羿震懾的問:「什麼意思?」

  「你跟雲柔無法相守的遺憾,我早就告訴過詠歡,連你喪失酸甜味覺的情況她也清楚,可見她是孤注一擲的喜歡你,並非你以為的不知情、不小心的喜歡。」

  心湖澎湃震盪,他耳裡忽響起她在淡水海邊的告白——我喜歡你。你喜不喜歡我?

  天!那雙清澄柔眸中純粹而濃烈的情感,他怎能狠心的視而不見,殘酷的推拒她的真心真意?可這份無瑕美好的感情他要得起嗎?

  「姐夫,看來我的直覺沒有錯,她很愛你。」季湘妍說得由衷,與來時的糊塗氣憤大相逕庭,此時的她很高興有人能替姐姐這麼愛他,九泉之下的姐姐應該也是這麼想吧。

  饒君羿頓覺心疼不捨的握緊雙拳,他不值得詠歡如此傾注她的愛呀!

  「拜託,你還杵在那兒?趕快去找詠歡!」饒柏勳看不過去的直催促動也不動的堂弟。

  「別逼我。」他痛苦的閉起眼,一顆心亂得徹底。

  「你!」本想再抓狂開罵,但轉念間饒柏勳長歎口氣,回頭對季湘妍道:「我們先離開,讓君羿一個人靜靜,想清楚他該想的問題。」

  季湘妍也看得出他的掙扎,毫無異議的隨饒柏勳離去,將屋裡所有的寂靜都留給心緒紛亂的饒君羿。

  徬徨滑坐椅中,他一顆揪窒的心全繞想著——他究竟該拿詠歡如何辦?

  深夜十一點十五分。

  苗詠歡輕聲喊住從廳裡欲回房就寢的父母,「爸、媽,我要到君歡洋果子坊。」

  兩夫妻一愕,苗佑任率先開口,「都這麼晚了還去?」

  「你師父回瑞士了不是?」陳麗瑩跟著接腔。

  她心底酸澀揪扯,垂眸低語,「這也許是我最後一次到君歡。」

  「嗄?」兩人會意不過來她突落的話語,什麼最後一次?

  「我答應爸媽過年和盧致聲見面。」

  「什麼?」女兒態度突轉的句子委實讓兩人驚愕,直至昨天她都態度強硬的反對他們打算讓她與盧致聲先見個面的安排,這會竟主動答應?!

  因為她失戀了,她喜歡的人心裡沒有她。忍住心酸,苗詠歡再次岔開話,「我搭睿叔的便車到君歡,做完蛋糕就在那兒過夜,天亮再回來。君歡斜對面就是警局,爸媽不用擔心我的安全,早點休息。」

  睿叔是她父親僱請多年的司機,平常都待至十一點多才回去,她哥哥今晚和朋友有聚會,她沒麻煩他送她。

  看著女兒說完話即與朝他們恭敬道別的洪睿走出門外,坐上他的車離開,苗佑任不禁問妻子,「你有沒有覺得詠歡怪怪的?」

  「白天她外出回來我就感覺有點不對勁,見她整個人恍恍惚惚,問她她淨說沒事,也不曉得她瞞我們什麼。」現在仔細想想,女兒白天回來時眼眶似乎紅紅的,莫非她哭過?

  「會不會我們硬要她和盧致聲見面,把她逼急了?」

  所以孝順的詠歡才決定順他們的意,牽強的答應父母的安排?「我看我們明天和她談談,如果她真不想去盧家,就依她吧,反正你跟她的半年之約也還沒到。」

  苗佑任同意的點頭。女兒到底是他的心頭肉,他也不忍心逼得她失去笑容。

  然而他卻想不到,自個的女兒已打算取消和他訂下的半年之約的約定。

  坐在車內無意識的眺視車窗外,於墨黑夜色中迅速退掠的霓虹景色,苗詠歡的思緒起伏翻湧,腦裡如窗外夜色轉換的,全是她與饒君羿相處的片片斷斷,心,苦澀交雜,隱隱刺疼。

  她師父沒有打電話給她,顯示在他心裡,她終究只是個與他學藝的徒弟,僅是個微不足道的丫頭吧?

  心痛,但她怪不了他。從一開始她就明白他有多愛他已逝的未婚妻,是她情難自抑,不顧一切的喜歡他,得不到回應是可預想的結果,錯不在他。可她沒想到自己會陷得這樣深,一旦知道最終的殘酷結果,一顆心也被掏盡挖空。

  終於明瞭他的自我封閉是種情非得已,當所有的狂情熾愛全給了最深愛的人,真的很難再有餘力去在乎別人。

  所以,她選擇放棄——放棄與爸的約定,放棄自己的夢想,放棄……逼問他能否清空心裡一點點位置給她。

  他這些年過得夠苦了,她不想增添他的為難。

  「過年我們約你帥師父由台灣頭玩到台灣尾怎麼樣?」想起下午粱瑄來電找她哈拉提起的點子,她胸口又沉重幾分。她原本也有意新年再和他四處走走逛逛,只可惜事已至此,她很清楚不會再有與他相偕出遊的機會,只好含胡的告訴好友再說吧。

  即使這樣,她依然想他,有股衝動想將滿腔的思念揮灑在蛋糕上,遂於深夜來到君歡。

  夜幕寸寸深降,來到依稀有著屬於他、令她魂牽夢縈氣息的烘焙室,苗詠歡怔愣好半晌,開始凝神專注的做起蛋糕……

  天剛濛濛亮,饒柏勳教一串電話鈴聲由睡夢中擾醒。

  「哪位?」伸手抓過床頭電話,他睡意猶濃的問。

  「饒大哥!你回台灣了?」苗詠歡意外驚呼,她有事想麻煩饒柏勳,想也未想便撥了他家電話,在電話連響數聲才記起他人在瑞士,正欲掛電話改打給賴禹,就聽見他的接應聲。

  「詠歡?!」他的瞌睡蟲頓時全跑光,翻身從床上坐起,「我昨天陪湘妍回來的,她找過你的事我知道了,她是魯莽衝動些,但沒惡意。」

  本來他想帶季湘妍到他女友家住,不過那妮子大概為自己莽撞掀起事端感到不好意思,最後還是決定連夜飛回美國,令人好氣又好笑的說等她回到美國,距離遠點,她再提起勇氣致電跟詠歡道歉。

  「我知道,我沒怪她。」季湘妍說的是實話,君羿是她姐姐的。

  「君羿他……」才開口,他的話就被截斷。

  「饒大哥等會可不可以來君歡一趟?我會把君歡的備份鑰匙放在我做的蛋糕旁,請你一起……拿給我師父。」一直告訴自己要平靜的心,仍是不爭氣的在聽見心底想念那人的名字時,紊亂了。

  「備份鑰匙?你做的蛋糕?」

  手指拂碰著饒君羿打給她的鑰匙,她語氣難掩淒迷,「我想已經用不到這裡的鑰匙了。」雙眸調向她做好的蛋糕,「這個蛋糕就當是我在君歡學習的成果驗收,我替它取名叫『縈懷相思』,麻煩饒大哥替我送給我師父,謝謝。拜拜。」

  「喂,詠歡?」電話裡只剩下嘟應聲。

  迅速回想她的話,饒柏勳馬上清楚君羿一定沒跟她聯絡,坦訴他的情衷。「這小子到底在搞什麼啊!」

  啐念著,他以最快的速度下床更衣,抓起車鑰匙便往屋外沖。

  十五分鐘後,他連闖好幾個紅燈趕至君歡洋果子坊拿苗詠歡交代的東西,再飆車來到饒君羿住處。

  「真想一拳揍昏你!」當門應聲而開,他氣憤的拋出這麼句狠話。

  不料開門的人僅淡瞟他一眼,連他為何一大早來此都沒問,轉身即走回客廳裡。

  舉腳用力踢上門,饒柏勳就要罵人,當看清坐入沙發的堂弟一臉落拓疲憊,他所有的叨罵全嚥回喉底。瞧君羿的模樣,他顯然一夜未眠,他仍然拋不開心中的顧忌,坦然回應詠歡的愛?

  「君羿,你曉不曉得你折磨自己的同時,也折磨著詠歡?」他語重心長的說。

  饒君羿苦澀的揉拈眉心,嗓音帶著徹夜未眠的沙啞,「我沒想要傷害她,也想放懷去愛,但就因為愛她,我更希望她得到一份完整的感情,問題是我給不起啊!」在愛與不愛間痛苦掙扎,堂哥以為他好受?

  饒柏勳歎口氣,這個固執的堂弟大概不明白自己對詠歡的感情,早已超過他想像的深濃太多,否則又何必硬鑽牛角尖怕他心裡有雲柔這點對她不公平。

  「這是詠歡給你的。」他將帶來的蛋糕與鑰匙放落他面前的桌上,現在也只能期待這兩樣東西能解開他自囚的心繭。

  黯然的背脊一僵,饒君羿伸手抓過那串鑰匙,「這是我給她的君歡洋果子坊的備份鑰匙!」  

  「很明顯的,她替你作了決定——斷絕你們的師徒關係。」

  他握緊鑰匙睨向他,「詠歡說的?」

  「她什麼都沒說,只打電話要我到君歡拿她做的蛋糕跟備份鑰匙給你,當我趕到君歡,她已不在那裡。」

  因為他昨天的退避舉動傷透了她,所以她選擇主動結束兩人的牽連?饒君羿心頭沉窒著,緩緩解開蛋糕盒上綁縛的繩結,不懂她做蛋糕送他做什麼。

  當盒蓋掀開,看清蛋糕的樣子,饒柏勳不由得發出一聲夾帶驚奇的低噫——

  那是個造型很簡單乾淨的巧克力蛋糕,咖啡色的巧克力界面上栩栩如生的用巧克力片做出立體雕花與一隻展翅想飛的蝴蝶,搭配純白奶油在蛋糕周圍擠上簡潔的環繞線條,再用單寫的英文於蛋糕上寫下「Miss You」的字樣。最別具意義的地方就在那只想展翅飛翔的蝴蝶觸鬚,匠心獨具的以可食用的素材做成的紅線纏住,與You的「Y」字母尾端相連在一起。

  「縈懷相思嗎?取得真好。」他讚歎低語。

  聞言,同樣驚艷詠歡的巧思,心情震盪的凝視那條彷彿訴盡她一切心意紅線的饒君羿,略微抬眸,無聲詢問他話中之意。

  「詠歡替這個蛋糕取的名字,就叫『縈懷相思』。」

  激盪的心湖瞬間更加洶湧翻騰,將視線調回那條灼疼他心的紅線。

  縈懷相思?代表她即使被他傷了、明瞭她該像那只蝴蝶飛離他,她的相思仍然都給他嗎?

  一旁的饒柏勳靜靜的看著他,等他得知詠歡對他的用情之深後,會說出他馬上去找她,孰料卻見他拿起桌旁的刀子朝蛋糕切下。驚駭他竟想破壞蛋糕,他正要開口斥喝,倏然教他將蛋糕送進嘴裡的舉動震愕得說不出話來,失去酸、甜味覺的他居然在品嚐詠歡做的蛋糕!

  「天,怎麼可能?」驚呼的是饒君羿。

  「什麼怎麼可能?」饒柏勳反問,這個堂弟一臉比他吃驚的表情是怎樣?

  「我的味覺恢復了!」

  「啥?!」

  「詠歡這蛋糕表層用的是奧地利沙河鄉村偏甜的巧克力,巧妙的以藍莓、桑椹為慕斯,佐以浸漬甜酒風味的覆盆莓果粒醬,再以濃醇的咖啡慕斯做完美夾層,不信你試試。」以往他僅能在詠歡的小嘴裡找回失去的味覺,料不到今天竟能正常的嘗出酸甜味。

  為證明他所言非假,饒柏勳坐下切了塊蛋糕,結果他品嚐到的素材就如他所說的一樣,還驚人的發現這個蛋糕的美味足可與君羿做的媲美。

  「看來詠歡對你的多情助你恢復味覺,然激勵她烘焙天賦徹底開竅的,卻是你對她的無情。」他大剌剌的挖苦他。

  饒君羿無話可說,他的味覺確實在詠歡的愛裡尋回,而這個將相思的酸甜苦澀滋味做完整表達的蛋糕,無論視覺與口感,在在完美得無懈可擊。

  「君羿,有時愛情毋需考慮太多,愛了就是愛了,把握當下,不也是一種全心全意?」苦口婆心勸著,饒柏勳忽地想到什麼的拍了下大腿,「對哦,我們怎麼都沒想到?」

  「什麼?」正在思索他的話被擾,他皺眉睨向突然大嚷的堂哥。

  「君歡是雲柔命的名對吧?」他問。

  饒君羿微怔的點頭。

  「巧啊!它剛好是你和詠歡名字的組合,也許你和詠歡會相遇、相愛,正是雲柔冥冥之中的安排。」

  君歡,是啊,他和詠歡的名字都與它有關,這真是雲柔的安排?

  饒柏勳涼涼的吃起蛋糕,有意無意的道:「不過現在你想不想得通是否要向詠歡表白情衷,好像也無關緊要了。」

  「你這話什麼意思?」饒君羿心裡不甚舒坦的追問。

  「詠歡搞不好正跟某個男人相親或約會呢!」

  他胸口緊緊一窒,眸光變得犀利,「說清楚,什麼相親或約會?」

  嘿,緊張啦?「你可別忘記當初她是因為什麼原因找你拜師學藝,我猜她應該不曉得自己能成為烘焙師的能力已經甦醒,以她還你君歡備份鑰匙的舉動來看,她無疑承認自己輸了與她父親的約定,繼而接受家人的安排,開始跟她未婚夫培養感情是很正常的。」

  恍如當頭棒喝,饒君羿霎時記起她確實和他父親立下半年之約的婚姻自主條件約定,她父親真迫不及待的找來某個男人當她的未婚夫?!

  不,他要去找她——

  「喂,你去哪兒?」饒柏勳連忙拉住繃著臉就要往門邊沖的堂弟。自己的激將法成功了嗎?

  「我要去找詠歡。」光是想像她的巧笑倩兮正對著其他男人綻放,他的胸口便絞凝得幾欲喘不過氣。

  「沒事你找人家幹麼?」竊笑在心裡,他一改之前的勸說態度,壞心的說著風涼話。

  「詠歡是我的!誰也別想搶走她!」他再也管不了其他的吶喊出心聲,一旦真知道她將屬於別人,他再也欺騙不了自己,他就是想自私的擁有她。

  饒柏勳滿意而笑,「我想詠歡等的就是你這兩句話,不過你先梳洗、整理一番再去找她,瞧你憔悴落拓的,如何贏回她?」

  儘管心急,饒君羿仍舊進盥洗室洗去一夜的黯然疲憊,他可不希望自己的邋遢樣留給詠歡父母壞印象。

  客廳裡,饒柏勳終於放下心中大石,早知道君羿需要人刺激才會突破無謂的顧忌心繭,昨天他就胡謅詠歡要嫁人,也不會好事多磨到現在。款,愛情啊,果真是折磨人的毒藥,然而他很欣慰詠歡的愛情,成了君羿解開心靈封閉的解藥。

  幽靜的山坡,寒風放肆吹送,苗詠歡猶如感受不到它的寒涼,出神似的靜坐在她停放山坡的腳踏車上,隨意扎綁腦後的馬尾教風吹出奇異的飄逸弧度。

  「詠歡——」

  她身子微微輕動,怎麼她好像聽見朝思暮想的聲音?

  「詠歡。」

  喚喊由遠而近,她恍惚轉頭,赫然瞧見她魂縈夢牽的人影正朝她走來。「師……哇啊——」

  「小心!」駭喊著,饒君羿驚惶奔向前半刻尚坐在腳踏車上,下半刻卻連車帶人摔往山坡下的佳人,及時拉摟住她,在坡地上翻轉幾滾後穩住兩人的身子。

  「有沒有哪裡受傷?」輕捧她小臉,他焦急直問,雖然坡地不高,亦長滿鬆軟青草,然他不確定她和車子一起煩跌時未被車子敲到或撞到。

  沒管她平時珍愛的腳踏車摔躺草地那頭,苗詠歡搖搖頭,愣愣的望著教她壓覆身下的他,提手碰向他臉龐,如真似幻的呢喃,「真的是你?」

  「要不要用老方法證實一下?」知道她沒受傷,他緩下高懸的心,語氣變得輕快。

  怎奈苗詠歡摸碰他的手卻因他的話輕顫了下,他是指用纏綿的親吻證實他並非幻影?在她表白她的心意,而他無言婉拒之後的情況下?

  忍住心裡的苦痛,她垂眸翻身坐在他身旁,「你別跟我開玩笑,那樣會讓我,讓我想歪。」以為他有一點喜歡她。

  見狀,饒君羿直覺心疼,坐起身輕聲道歉,「對不起。」他的退縮掙扎想必傷她很深。

  她極力忍住想哭的衝動。「沒關係,我知道你——」

  「我愛你。」

  隨風刮入她耳裡的,淨是他突地而落的愛語。

  她睜大雙眼瞅他,她剛剛聽到什麼?

  「我愛你。」溫柔擁她入懷,他坦然的再次低訴情衷。

  豈料她驚愕、呆愣,眸底迅速醞滿瀅瀅淚霧。「拜託,你明明曉得我喜歡你,別跟我開這種玩笑。」

  他急得摟緊她,「你才拜託,我會拿感情事跟你開玩笑?聽著,別哭,我早就愛了,明不明白?」

  她直搖小腦袋,半點都不明白什麼叫作他早就愛了?

  饒君羿低歎的拭去她眼角滑下的淚。「早在你說喜歡我之前,我就愛上你了。」

  「怎麼可能……」

  「聽我說。」食指輕壓她紅唇,阻止她否定的絮語,他深情告白,「你也知道我心底的遺憾,始終無法忘懷雲柔,當我發現不知不覺間對你動心,我並不打算告訴你,因為我沒辦法將整顆心給你,沒辦法給你一份完整的感情,我不想委屈你——」

  「我不介意!」忘了矜持,她急切的表明心跡,「你的癡情沒有錯,我只希望你在心裡騰出一點點位置給我,真的,一點點就好。」

  回答她的,是他動容疊上她的溫熱雙唇,纏綿憐惜的深吻。

  心悸難抑,她無法自拔的回應他。

  當兩人險些喘不過氣的分開唇舌糾纏,她嬌喘的軟語輕問:「這個吻……表示你願意在心底騰出一點位置給我嗎?」

  「傻瓜。」他心憐的將她按靠他胸口,「不只一點。」她早已佔滿他心頭。

  抱緊他,苗詠歡濡濕眼眶,無意探究他空出多少位置給她,胸中漲滿被愛的幸福。「謝謝你肯愛我。」

  饒君羿撼動得恨不能將這個傻女孩揉入他體內。「這句話是我要說的,謝謝你肯愛我。你願意當我的妻子嗎?」

  妻子?!她倏地由他懷中抬起頭,她是不是又聽錯什麼?

  他唇邊有抹迷魅的笑,低頭輕啄她柔唇,「我已經跟伯父伯母提過親了。」

  她直教這驚人的消息震呆住好一會,「什麼時候?」

  「半個小時前。」

  三十分鐘前當他匆忙趕至饒家找她,苗佑任夫婦與苗詠駿得知他即是詠歡的烘焙師父,三人的驚訝全寫在臉上。

  「饒師傅這麼年輕!」苗詠駿驚呼出與他父母同樣的意想不到。

  不介意他們把他想像得有多老,他必須聲明清楚不願其他男人佔有詠歡的來意。

  「你要娶詠歡?!」他投下的超級炸彈震傻三人。

  「她喜歡我,我也愛她。」他沉穩自若的再投下枚引爆彈。

  天啊,聽他敘述至此,苗詠歡直蓋紅雙頰,「你告訴我爸媽,我喜歡你?」

  「這是事實。」摟著她,他說得磊然坦蕩。

  她嬌羞的捶他肩頭,「問題是你這樣大剌剌當我家人的面披露這事實,他們會怎麼想。」

  「很震驚、有點狐疑,不過——」他嘴角忽咧出迷人笑紋,「在你家幫忙的劉嫂好可愛。」

  「你說什麼呀!」她用力嬌瞪他,這人突然扯到劉嫂做啥?

  「我要回瑞士前去找你的那天,劉嫂看見了,她很好心的向你父母作證,說見到我們感情很好的抱在一起,足以證明我們確實很相愛。」

  「我的天!」苗詠歡的臉燙得可以煎蛋,姑且不論那天是他硬要摟著她,她才沒跟他「抱在一起」,劉嫂的好心直讓她有做壞事被抓包的心虛感,好丟人。她怯怯的問:「我爸他們怎麼說?」

  「我去找你時隱瞞的說我們起了點小誤會,當你爸媽聽完劉嫂的證詞,直說原來你是跟我鬧彆扭,才突然答應要和盧致聲見面。」他很感謝劉嫂的熱心幫忙,無意間圓滿整件事。

  她微咬紅唇,硬著頭皮坦承,「那個盧致聲就是我爸有意替我內定的未婚夫,我其實不想見他。」

  「我明白,是我讓你受煎熬。」他疼惜的拂撫她髮鬢,明瞭她在傷心下所作的無奈決定。「你介意我向你家人隱瞞我和雲柔的事嗎?」

  「不,你有你的難處,多提那段過往只會令你心傷,我懂。」真的懂。

  凝視她的黑瞳裡盈滿深情,饒君羿發現,就是她這份善良體貼,讓他無法不愛她。「我知道我很自私,在想愛又不敢愛的顧忌裡掙扎那麼久,讓你傷心難過,最後又霸道的不願將你讓給其他男人,但請你相信我,我會用心愛你,盡我所能的給你幸福。」

  這也是他的破繭而出,堂哥說得對,愛了就是愛了,把握愛的當下即是一種全心全意,他會把和雲柔的回憶收藏心底,將曾經教他封印住的深情傾注詠歡身上,無怨無悔的愛她。

  苗詠歡甜笑的點頭,與他凝眸相睇的眼中,是全然的信任。

  「你答應當我的妻子嘍?」將她抱坐他大腿上,讓兩人的距離更親密。

  她靦腆而擔憂的開口,「我爸媽的意思呢?他們答應嗎?」還是氣她偷偷喜歡上她的師父?

  「他們要是不答應,我早帶你私奔了。」或許是他的心意真誠,人品也不錯,更或許是苗佑任夫婦疼女兒,相信她的抉擇,兩人同意把女兒交給他。

  「我大哥也沒反對?」心裡相當意外爸媽會改變主意將她許配給他,大哥呢?盧致聲是他大學學弟,他是挺他的吧?

  「沒有,感謝你做報告那次,我和你大哥講電話講得很投契,他也投我一票。」當苗詠駿恍悟的說難怪他覺得他們通電話那次,他的語氣聽起來很寵詠歡,原來是愛上她時,他微笑以對,自己的確在那天察覺情陷詠歡。

  她忽然想到的急揪他衣襟,「你不會把我夜宿你家的事也說出來吧!」

  他曖昧一笑,「倘若你爸媽反對我娶你,我是打算托出我們已同床而眠的親密關係。」

  「師父!」她漲紅整張臉,他們根本就沒有……那個。

  饒君羿笑著以鼻輕挲她鼻尖,「傻丫頭,該改口喊我的名字了。」

  喊他君羿?她心跳得亂七八槽,忸怩的喊不出口,索性笨拙的轉移話鋒,「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由君歡回家後,她只跟劉嫂說她到外頭逛逛,並沒說她要到哪兒。

  「心有靈犀。」直覺她在這裡,他便趕來了。「喂,你還沒喊我。」他想聽她喚他君羿。

  她又開始不自在起來,平時叫慣他師父,突然要改喊他的名字,也不知怎地,她覺得好難為情。

  「詠歡……」當他又出聲催促,她情急之下就這麼以唇封住他所有聲音。結果——將她摟個密密實實,他伸舌挑唇,反放肆撩纏她嘴裡誘人的甜膩,執意索求她的回應。

  他愛煞她的自投羅網,等他吻夠了,他有得是時間逼害羞的她開口喊他的名,再告訴她,他的味覺恢復了,還有,她的「縈懷相思」如同她的人一樣,是獨一無二的……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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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6-13 20:53:38
尾聲

  苗詠歡與饒君羿的婚禮訂在兩個月後,她自學校畢業後舉行,而她於一個月前才知道,她親愛的准老公竟是瑞士知名伊瑞歐金控集團的第二順位繼承人。

  梁瑄和詹凱雯直糗她,原來當初她嚴禁她們去騷擾她師父,是想暗槓優秀又有錢到不行的他當老公。

  冤枉哪,她那時根本不曉得自己會愛上她的洋果子達人師父,以及他的家世背景這樣嚇人的事。不過他的家人對她都很好,農曆新年君羿帶她回瑞士見他家人,她的准婆婆差點不放她回台灣,直叫她留在瑞士陪她。

  「媽,您少打我老婆的主意。」當時君羿摟著她,這麼跟她母親說。

  她很難形容聽到他喊她老婆時的欣喜感動,雖然他歉疚給她的愛不完整,但她很清楚他用全副的心思愛她、寵她、呵疼她,日復一日,對她的好有增無減。

  她還得到季湘妍的道歉與祝福;始終默默喜歡她,最後不得不看破的學長傅宗儒,也大方的祝福她和君羿,她感到十分寬慰。

  然而最最教她開心的是,君羿的典藏情人蛋糕上那扇教他緊閉的門,已再次恢復當年的虛掩樣式,有時甚至讓它門戶大開,就像她偷偷拆下門那次一樣。

  他心底高築的城牆徹底瓦解了,現在他的背影不再孤獨落寞,眉間也不再有憂鬱,整個人清朗得更具魅力,常讓她在烘焙中一不小心就看他看呆了。

  是的,她課餘時間仍在他身邊學做烘焙,儘管他說她的烘焙天賦已開竅,她無意間創作的「縈懷相思」也大受好評,笑說她也是厲害的蛋糕大師,然在她眼中,他永遠是最值得她學習的洋果子達人。

  只不過這位已經恢復味覺的達人,還是喜歡由她嘴裡嘗他調味的味道。

  「我的味覺因你的愛而覺醒,當然得把這種方式善加利用。」這是他理直氣壯給的理由。

  是哦,分明在為他的偷香找借口,有好幾次他都「善加利用」到險些就在烘焙室要了她,偏偏自己對他迷魅的吻沒有免疫力,老是只有任他為所欲為的份。

  想當初他還一口咬定她是色女,他這個師父才是「惦惦吃三碗公」的色狼哩!

  而思及最初的拜師學藝,苗詠歡忽記起一件事——

  「君羿。」她輕喚正專注製作典藏情人蛋糕,讓她看得入迷的他。

  「又想偷吃什麼蛋糕?」停下手邊工作,饒君羿寵溺的笑望她。他這個未過門的小妻子仍改不掉偷吃他做的蛋糕的習慣,有時更直接點明她可不可以偷吃某種蛋糕,令他莞爾不已。

  她被糗紅雙頰,「哪是啊,人家想到一個一直忘記的問題想問你。」

  「什麼問題?」拉她入懷,他戀棧的欣賞她頰上迷人的羞紅。

  「我曾問過拜你為師的學費多少,你始終沒說出個數目,我很好奇你原本預備收多少?」她知道他現在不可能向她收學費,可她真的很好奇拜他這個洋果子達人為師的價碼。

  「我壓根沒想到要向你收學費。」他在她驚訝的表情中咧深唇邊笑痕,「不過若真要開價,我的學費很昂貴,就不知你願不願意付?」

  「昂貴到何種天價?」

  「你的一輩子。」

  心湖怦然漪動,她移不開他眼裡惑人的深情,癡迷與他相望。

  俊顏緩緩朝她俯近,「親愛的,你願不願意付?」

  她柔情粲笑,主動攀摟住他的頸子,「四個字——心甘情願。」

  毋需再多說任何只字片語,四唇相互靠近,就要以最親暱的方式尋求彼此眷戀的濃情熾愛……

  「君羿、詠歡——」一陣突來的喚喊隨著陡地被推開的門不識相的砸來。

  剛貼上的唇瓣被迫分開,苗詠歡臊紅臉躲至饒君羿身後;饒君羿則犀利的瞠向貿然闖進來的程咬金。

  「嘿,別瞪,我有敲門,是你們沒聽見,不是存心壞你們好事。」饒柏勳不疾不徐的表態,嘴角有掩不住的笑。

  「饒大哥!」微探出頭,苗詠歡窘促低喊,他那句他們沒聽見他敲門的話,豈不是揶揄她和君羿卿卿我我得太投入。

  「好,別害羞,我只是替恰巧碰到的前場服務人員傳個話,前場的典藏情人和縈懷相思已經快缺貨了,你們小倆口還是先加把勁烘焙蛋糕,回家再恩愛親密。我回去工作了,順便幫你們鎖門,你們繼續吧。」說完話,饒柏勳含笑離去,留幸福的小倆口繼續幸福去,不承認自己有點壞,叫人家回家再親密,末了又叫人家「繼續」。

  「好丟臉哦!」聽見饒柏勳存心的捉弄,苗詠歡直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你的臉皮太薄了。」饒君羿轉過身重新摟住她。

  「你的很厚嗎?」她嗔睇不見半絲窘意,自在從容的他。

  「到現在你才發現。」他直向她俯近,索取中途被打斷的吻的意圖明顯。

  「等、等一下,君羿……蛋糕——」

  「先吻你比較重要。」

  固執的話落,她所有的抗議全教他吞下,無力招架的迷失在他醉人的纏綿裡。

  罷了,就先讓他吻吧!幸福,就好。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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