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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wine09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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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井上青] 單細胞嬌妻(不是賢妻料1)[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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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6-19 13:51:59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天威園的庭院擺了一張長長的自助餐桌,淨白的餐巾鋪在其上,一道道中西式的料理,從早到晚不停端上桌,掌廚的是天威園的女主人夏靜香。

迷迭香紅酒羊小排、迷迭香烤鮭魚、迷迭香烤雞腿、青醬蛤蜊義大利面、櫻花蝦炒高麗菜、燭烤馬鈴薯、紅燒獅子頭、泰式涼拌海鮮、月亮蝦餅、麻油炒川七、金瓜米粉、涼拌小黃瓜、三杯土虱、杏鮑菇炒青椒、排骨南瓜湯、鵝肉蘿蔔湯、韭黃炒花枝、照燒魚……「九層塔煎蛋、迷迭香煎蛋、香菜炒蛋、羅勒煎蛋、火腿韭菜烘蛋、蝦仁蒸蛋……還有蝦仁鳳梨蛋炒飯。」齊家的二少奶奶田時音,回頭看了丈夫齊天風一眼,挑眉,低聲笑道:「你猜,大嫂會不會是想讓整個齊家山莊的人膽固醇過高而亡,她好分得所有財產。」

齊天風挑挑眉,附和道:「有可能,所以你千萬不能吃,別讓大嫂的奸計得逞。」說罷,他自己拿起盤子,準備染指滿桌的美食。

「喂,齊天風,你叫我別吃,你自己在幹麼?」

「我死沒關係,但你死我會很心疼,如果齊家財產最後都讓大嫂一人獨得,我想你死也不會瞑目的,對吧?」夾了一塊迷迭香紅酒羊小排入盤,迫不及待先嗑了起來,「好吃,真好吃,不過可能有毒,你還是別吃的好!」

「少來!」田時音端來盤子,和丈夫搶起他嘴裏吃的那塊迷迭香紅酒羊小排。

「喂,你想吃桌上還有,幹麼跟我搶,你這女人很奇怪!」

「我就覺得你嘴裏吃的這個比較好吃。」

齊天風笑睨了她一眼,「是因為你很愛我的口水吧!」

「喂,齊天風,你少臭美!」還好長桌夠長,僕人在另一端整理桌面,沒聽到他的瘋話。

「那你就吃你的,別跟我搶!」離她三步遠,一隻彌漫迷迭香香氣的雞腿準備入口之際,立即被人從半空中截走,「田時音!」

怒瞪她,他嘴角斜揚,愛搶是吧,他就讓她搶個夠,一塊餅、一塊肉、一塊魚片,通通讓她搶去,眼尾餘光瞥見桌上有一盤紅辣椒,他抓了一大把,想也沒想就塞入嘴裏,為了引誘她他狠狠地咬下一大口,好讓她「有樣學樣」搶奪之後反射性地送入嘴裏狂咬,但……方才狂搶他嘴裏食物的女人,此刻卻一臉幸災樂禍,沒有狂搶的舉動,倒是狂笑了起來。

「齊天風,你這個白癡!」見他辣得滿臉通紅,田時音捧腹大笑。

吐出辣麻的紅辣椒,齊天風彎腰猛咳,見狀,田時音立即取來果汁給他喝。

「喝一些果汁啦,你有病喔,幹麼吃一大把辣椒。」焦急過後,她忍不住竊笑,「想紅也不用這樣搞。」

狂飲三大杯果汁,洗去嘴裏辣味,不跟她玩,夾了一盤食物,坐到樹下椅子,慢慢享受。

「田時音,你幹麼跟來?你真的很愛黏我,我不玩了,不要再跟我搶,我會翻臉的。」

「誰黏你,是因為椅子在這裏好不好,我自己也夾了一盤,才不吃你的咧。」

他投了一個「那就好」的眼神,低首,爽快地吃了起來,「沒想到大嫂的廚藝這麼好,居然還能辦流水席……」

見他吃得一臉滿足快飛上天的表情,田時音悶悶道:「男人是不是都希望自己的老婆廚藝很好?」

「那當然!誰希望娶到一個老是把鍋子烤焦的女人當老婆,除非她老公是賣鍋子的那就另當別論。」

他話中有話,她怒瞪著他。那個老是把鍋子烤焦的女人就是她!

「好啦,別生氣,為了你,我會慎重考慮去賣鍋子。」一句話,把前一刻還瞠目的女人逗笑了。

心情好,胃口開,大口吃著,她贊聲連連,「大嫂好賢慧,一個人可以包辦一整天的伙食,我光是煮三菜一湯就會抓狂……」

「田小姐,齊二少奶奶,你什麼時候煮過三菜一湯?」

「比喻而已,幹麼當真!」嗤了聲,吃人嘴軟,繼續大力讚揚,「大嫂的廚藝真棒,她現在懷孕中,為了給我們接風,特地辦了一桌流水席,僕人說她從早上就一直煮,中午去睡了一下起來又進廚房去煮……都你啦,叫你快點起來,你一直睡到現在,害大嫂一直煮個不停。」

雖然有僕人幫忙,但為了幫他們接風忙了一整天,真令她過意不去。

昨天他們蜜月旅行回來,大嫂特地請爺爺答應讓她今天在天威園擺桌宴請全山莊的人一同歡迎他們歸來。

山莊的人多,每個人都有不同工作,自是分批前來享用大餐,她和天風睡到日落時才起來,正好趕上晚餐時段,僕人已經收拾過一回,代表齊家三巨頭已用過餐,所以他們應該是最後一批用餐者。

「哼,田時音,你以為你有那麼大的面子,能讓大嫂拿著鍋鏟站在廚房一整天?」齊天風不以為然地笑道。

「那不然?」公婆明明是這麼說,連僕人也是。

「看到牆邊那一堆碗盤沒?」他努努下巴。

他沒說她還沒發現,牆角邊那一堆如山的碗盤是怎麼回事?嘴角微抖,田時音暗叫不妙,「不會是……要我去洗吧?」

雖然大嫂煮飯,她洗碗,這很公平,但叫她洗那一大堆一定會抓狂的!

「沒錯,當媳婦的人怎麼可以只顧著吃,學學大嫂吧,人家多賢慧。」齊天風睨她一眼,正色道:「吃完後,記得去洗碗。」

「我不要!為什麼不叫僕人洗?」田時音一臉驚恐,叫她洗,乾脆直接把碗盤摔破比較省事。

「因為大嫂不准。」

「我才不信!」田時音召來一位僕人質問,一問之下才知原來那堆碗是要留給大哥洗的。「為了幫我們接風,大嫂煮飯,大……大哥洗碗,這、這怎麼好意思?」

「田時音,你真的很笨,也不掂掂自己有幾斤重,你真以為我們是這場宴席要款待的主角?」

「不然呢?」

「有人在生氣了,狂煮一堆菜要整她老公。」齊天風涼涼一笑。

「你是說大嫂在生大哥的氣,所以她煮了一堆菜……」田時音恍然大悟,「所以幫我們接風是藉口,實際上是想借此整大哥,要他一個人洗那堆碗盤?」

「也不算是藉口,我們受惠是事實。」又夾了一盤菜,大哥最好每個月都惹毛大嫂一次,這樣他們就有口福了。

「田時音,你幹麼又來了,不要搶我的食物,那邊還有,你不會自己去夾嗎?」

夫妻倆又開始在餐桌前玩起你夾我搶的遊戲,回二樓休息的夏靜香倚在窗口見狀好生羡慕。她也好想和天威玩爭食遊戲,那一定很有趣,可惜她沒那個心情——牆角那堆碗盤是對他的懲罰,是他說過,只要她下廚煮飯,他會負責洗碗的。

今早他出門前,她已先預告今天她會下廚,要他早點回來洗碗,他笑著答應,不知是不是敷衍她……他洗不洗都無所謂,看似在整他、懲罰他,其實真正受罰的是自己!

以她的個性,她應該在得知他的壞心思之後,去向齊爺爺稟報一切,讓他想得到財產的奸計無法得逞,可是,方秘書對他深情的喊話一直在她耳邊揮之不去——只要是為你好的事,就算違背良心我也願意去做。

她不認同這句話,可她現在所做的事一再附和這話的旨意,明知他有壞心思,她卻不揭露,還一味想幫他、助他得到他想要的。

這幾天她覺得好痛苦,不知自己還能撐多久,好累,忙了一天她好累,不想等他,她要去睡了,這是她「懷孕」的特權——不用幫老公等門。

夏靜香睡到一半醒來,旁邊空空無人,心想他該不會遲歸洗碗洗到現在還沒來睡覺,心一驚,彈坐起身,忙不迭奔至窗口邊往下探——那一堆小山丘還在,僕人很聽話沒有偷洗,該洗的人也未現身……會不會是因為有人通風報信,知道她準備了一堆小山要好好伺候他,他索性躲在公司不回來,自然也不用清洗。

心頭低落,失望漲滿心間,早上他還笑著說他會回來洗碗,原來一切都只是在敷衍她。這也沒什麼,她早該明白的不是嗎?自始至終,他都是在敷衍她,是她自己一廂情願,以為他對她動了情,和她假戲真做,攜手共度一生。

他有騙她嗎?其實也沒有……嚴格說起來,是她自己一開始就會錯意,以為假結婚、假懷孕都是因為要討爺爺歡心他才這麼做的,是她起的頭,再笨的人也會順勢附和,他沒錯,只是沒把真正的目的告訴她而已。

心裏有點嘔,自己明明在意他的欺瞞,可到現在她卻還一味袒護他。

坐到沙發上,拿來手機一看,今天一整天他都沒打電話給她,丈夫晚歸……正確說法是整夜未歸,連一通電話都沒打給她,是否代表她這個妻子當得太失敗?

不,她太看得起自己,在他心中,也許從未將她視為妻子,她充其量只是助他得到財產的幫兇。

沒心情厘清自己這麼做是對是錯,她現在在乎的是他人在哪裡?不管在公司或是其他地方,方秘書應該都陪在他身邊吧?

心間湧上一股酸澀,當日他在辦公室內和方秘書對話的語氣,似乎對她沒有一點憐惜之意,可最後方秘書爆出取得財產的秘密後,他卻默不作聲。

她不知後來他對方秘書說了什麼,但她猜測他應該會請方秘書辭職或請長假,但聽大康說並沒有,這幾天方秘書仍正常上班……她不禁猜想,難不成是方秘書的一片癡情,讓他最終還是心軟、動情了?

也是,半年後他的目的達成,她就成了下堂妻,他需要找一個真正的好妻子。

方秘書人美,氣質優脾氣好,是他工作上的好幫手,重點是她一片癡情,甚至能為他做違背良心的事,這麼完美的妻子,他是打著燈籠也找不到的。

盯著手機發愣,她猶豫要不要打電話問他人在何處?不管他將她當成夥伴或幫兇,名義上她還是他的妻子,她有權利也有義務瞭解深夜未歸的丈夫在哪裡逗留。

撥出電話,等了一會兒,他終於接起,她不說話,等著他向她說明遲歸原因,但那頭髮聲的不是他,而是一個熟悉的女聲——「喂,哪位?」帶著濃濃困意,像是在睡夢中接起手機的聲音。

她聽出這個聲音,是方秘書的聲音。

下意識關上手機。也許自己不該打這通電話,顯然她打擾到未來的……齊家大少奶奶。

丈夫一夜未歸,夏靜香也一夜輾轉難眠,直到天邊露出魚肚白,她才闔眼入睡,覺得才睡沒多久,就聽到外頭有一陣聲響,她似乎還聽見他的聲音。

「通通不准幫忙,我自己洗。」

隱隱約約聽到他下令,她睜開睡眼,眯眼望向床頭的鬧鐘。六點半,他……他回來了?

按著脹疼的額際緩緩起身,再度倚窗俯瞰,那堆碗盤小山前聚集了幾名僕人,談叔和大康也在,他卷起袖子獨自清洗碗盤,僕人想幫忙他還不准。

心頭雀躍了下,他真的實踐他的承諾,但憶及昨晚他在某處過夜未歸,歡喜心情瞬間消彌——他一大早回來洗碗,無疑只是想彌補昨夜未歸的虧欠,討好她,只是想確保她這個「夥伴」能助他順利拿到財產……「大少奶奶——」談大康看到她,朝她揮揮手,「你快下令勸老大,叫他不要洗了。」

在場的人全都抬頭看她。每個人的眼神都傳達同樣的訊息,希望她下樓勸退「洗碗工」,而他,仰首看她,露出一抹笑容,旋即又低頭努力奮鬥。

她不想下去,她想罰他把那些碗盤洗乾淨,若沒洗乾淨,再罰他重洗一回,直到每個碗盤都亮晶晶為止。她氣他騙她,氣他還沒和她拆夥就急著投奔下一個女人懷抱!

明明滿腹怒氣,可為何又有一抹心疼?心疼他從總經理變成洗碗工,心疼他會累倒在那堆小山中。

順從民意,腳步緩緩往樓下移動,她告訴自己,她只是不想讓僕人以為她是個母夜叉,只會淩虐自己的丈夫,絕不是因為他洗幾個碗,她就心軟、心疼他……坐在一旁,凝望著洗碗工的臉,夏靜香心中五味雜陳。

此刻她哭笑不得,因為她認為自己的老公齊天威是世上最帥的洗碗工,這讓她感到與有榮焉——哼,自己究竟在驕傲什麼,她應該氣他、恨他,狠一點的話就拿起盤子往他頭上砸,弱一點,就把洗好的盤子踹回他腳邊,叫他再重洗一遍,破掉的話就順便拼黏好才對,怎麼還沉迷於他的美色?

氣呼呼地噘嘴,背對著他不看他。

方才她當著僕人的面,恩准他不用洗,是他自己萬般堅持,要親自把每一個碗盤全洗乾淨。

大少爺如此堅持,僕人們也不好再多說,談叔和僕人先離開,倒是大康死都不肯走,一副沒兩肋插刀幫上忙他會死不瞑目似的。

需不需要在T恤背後寫上「忠心耿耿」,以示效忠?

「老大,你不要洗了,我拜託你……」談大康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不然你讓我幫你,我很會洗碗的。」

齊天威斜瞪了他一眼,「我說不用,你聽不懂啊!」

「可是……」談大康還想說什麼,但礙於被兩道銳利眼神怒瞪卻不敢說,這邊勸不動,他轉向另一頭求援,「大少奶奶,你叫老大別洗了,他不能洗……他不能在這裏,他要回……」

「談大康!」他口氣嚴厲地打斷他的話。

想說不能說,想勸勸不了,談大康急得快得內傷。

回哪?回方秘書那裏?心中妒火陡升,她還沒退位,他回來是應該,難不成他回來方秘書會發怒?有沒有那麼怕她!

夏靜香氣炸了,卻也覺得無奈。

步出庭院前,她看到客廳的電話旁有一張紙條寫著「大少爺今晚加班不回來」,可能是昨晚他打電話回來,她早早入睡,僕人不敢吵醒她,遂留字條。

他有打電話回來並沒有比較好,反而讓她更心寒,加班這個藉口很好用,也讓他整晚和方秘書在一起的事合理化。

「他不能洗?他身強體壯,洗幾個碗不會要他的命。」她嘲諷著。涼涼的話語卻像是一把鹽直接撒向談大康的痛處,他像有什麼病症發作一樣,跪在草地上抱頭痛苦地哀號——夏靜香見他的舉動詭異,雖說這人平日偶爾也是瘋瘋癲癲的,可今日太反常,好像有什麼話想說不能說,憋得比便秘一個月還痛苦的表情。

「大康,你想說什麼就說。」她板著臉,斜瞪兩人,已做足心理準備,大概就是方秘書對他回巢感到不悅之類的。

有種的話就直說,她發飆過後,會考慮成全天威的,如果他真選擇……離巢。

她不夠豁達,心上的肉還隱隱抽痛著。「就是……」

「大康,我好渴,去幫我弄一杯果汁來。」

低沉的下令聲傳來,談大康緊張地湊上前。

「老大,你除了口渴,還有沒有什麼……」

「囉嗦!」齊天威狠瞪他一眼。

「好,那,我去弄果汁來。」他走了兩步又退回來,「大少奶奶,麻煩你看著老大,有什麼事一定要馬上叫我。」

是怕她拿盤子砸他家老大?還是怕兩人一言不合,大打出手?他那麼大一隻,再怎麼樣都不會有事,擔心他做啥!沒好氣地看了談大康一眼,夏靜香懶得理他。

嘈雜的人離開了,齊天威伸手握住她,臉上掛著歉意的笑容,「靜香,對不起,昨晚我臨時……有事加班,很抱歉,沒能趕回來。」

他猜,她是為他沒守信用回來幫忙洗碗一事在生氣,無論如何他沒能趕回來是事實,是他的錯。

甩開他的手,她很生氣,他若真為公事加班,她心疼都來不及了怎會生氣,可他明明就是……別過臉,她很氣、很嘔、很委屈,很想哭。

他不敢說出事實,敢做不敢當,讓她很失望,可他不說,是不是因為在乎她的感受……心一沉,若他有一丁點在乎她,一定也是因為怕她生氣,擔心她氣極一走了之,他的奪產計畫就胎死腹中。

「你在氣我食言?我這不是……趕回來了嗎?」齊天威微微一笑,霎時覺得頭有點暈,他努力撐住,「別生氣,以後我答應你的事,一定不會再拖延,會如期做到。」

「那好,爺爺八十大壽那天,我來掌廚,所有的碗盤都由你洗。」

「沒問題。」

答應的真爽快!也是啦,要換做是她當天得到一筆天大財產,整個北市大小餐廳的碗盤都由她洗,她也沒一句怨言。

「爺爺若知道你這麼孝順他,為讓他歡喜過八十大壽,順他的意娶妻生子,當天還要卷袖親自洗碗盤……他一定很高興。」

她幽幽地道。

「有你這麼孝順的孫媳婦願意下廚煮壽宴,他會更高興。」頭暈得更厲害,他刻意側身背對她,不讓她發現臉上的異樣。

不敢看她,心虛了吧!

兩人分坐兩旁,各自別開臉,以後的日子是不是也都這樣過……她討厭這樣的婚姻生活,討厭虛偽的言語,討厭單純的婚姻背後有計劃性的目的。

「天威,社工系的同學辦社游要去墾丁玩三天兩夜,這活動我還沒休學前就已規劃,我當時答應要去,我想跟他們一起去……」她喃喃地說。

她想去透透氣,每天想著當幫兇她心中有罪過,不幫他又於心不忍,心情很矛盾,加上他已經開始夜不歸巢,更令她心傷……所以,她要出去飛一飛,暫時忘掉心中愁,免得哪天再也受不了,跑去向爺爺稟報實情。

「那你就去吧。」

「嗄?你希望我去?」心中五味雜陳,她是想去透氣沒錯,但他就不能表示一下不舍掙扎不讓她去,竟一口氣就答應……好,是她傻,忘了這麼做反倒讓他稱心如意,她不在家,他更能肆無忌憚夜不歸營。

「只要你想做的,我都支持。」「謝謝!感激不盡。」加重語氣,起身,她負氣地連看都不看他就走。

望著她離去的背影從一個變成兩個,齊天威皺著眉,閉上眼,努力穩住,拿著菜瓜布,繼續清晰剩下的碗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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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6-19 13:52:41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只要你想做的,我都支持。」

蹲在小花台前整理開著藍紫色花的夏堇,夏靜香又想起多日前齊天威對她說的話。

她想做的?她想做好多事,想砍掉他的頭,想去告訴爺爺實情讓他一毛家產都分不到,想當個堂堂正正的夏靜香,不幹助紂為虐的壞事,想離開他永遠不見他……這些,其實都不是她真正所想,她想做的只有一件事——和他在一起,快樂的天長地久,沒有利用、沒有奪產計畫,單純地過著夫妻生活。

但,能嗎?

把夏堇植株從三寸盆取下,移植到花台中,輕壓填回的土,讓植株和土更密合……幫花兒澆水,她眼神黯然。不知她這趟出來再回齊家後,和他的感情,能否和以前一樣密合?

再也不能了吧!也許她連再踏進齊家的勇氣都沒有。

前幾天她的確是和以前社工系的同學到墾丁出遊,昨天回來本該回齊家的,但她卻一點都不想。

在墾丁夜宿那兩夜也許還心懷希望,她曾試探性地打電話回天威園,想看他在不在家,一連兩天結果都令她失望,僕人說他加班不在家。

又是加班!她就說嘛,這藉口真好用。

明知她這個掛名的女主人不在家,他會更樂得往外跑,她還不死心想聽他親自接電話,告訴她他想她、要她快回家……傻、笨,夏靜香又傻又笨!

他不在家,冷冷清清的屋子她也不想回去,所以,她躲到阿六爺爺的店來,只輕描淡寫地告訴阿六爺爺,說豪宅規矩太多,她想出來透個氣過兩天再回去,阿六爺爺沒多問,要她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會來阿六爺爺這裏,一來是她若回以前的住處,他馬上能找到她,可她現在不是很想見他;二來煮食的工作繁雜,在這她不愁沒工作,她想借此忘掉不該想的人、不該愁的事。

可惜,如意算盤撥錯,她什麼都做不了,光是幫忙拔鵝毛,聞到鵝肉味道她就想吐,阿六爺爺還笑說她成了有錢人家的貴婦,對他簡陋的廚房起了反感,她越是想辯,就越想吐。

在廚房幫不上忙,她只好到後院來幫忙整理小花園,種種花拔拔草,自己對阿六爺爺的廚房「反感」一事,她心中很納悶,也很過意不去,阿六爺爺最討厭自以為高尚的有錢人,她明明沒有自詔是貴婦,可怎會一到廚房就想吐?

說實話,齊家的廚房真是又豪華又漂亮乾淨,相較之下,阿六爺爺的廚房的確簡陋,也有點不太乾淨……心一驚,她怎麼會有這種比較心態?一定是她潛意識裏就是如此認定,才會進廚房就認為不乾淨想吐。

不行、不行,做人不可以這樣,阿六爺爺以前對她和外婆很照顧的,她怎麼可以嫌棄他的廚房?想一想,那個廚房裏煮過多少讓她免費食用的美食,那是一個充滿溫馨、愛心的廚房,她喜歡吃那個廚房裏煮出來的牛肉麵、鵝肉面,鴨肉羹……很多很多齊家廚房未煮過的美食。

做好心理準備,她決定再度前往廚房奮戰,不想讓阿六爺爺覺得她變了,更不想被列入拒絕往來戶的黑名單——「阿六爺爺……」

「小香,你不是說要去種花?」正在剁鵝肉的阿六,納悶地回頭。

「花種好了,我要來幫忙……」才踏進廚房,便覺一陣反胃,她強忍住,暗中告誡自己,夏靜香不可以這樣,這樣會傷阿六爺爺的心。

「不用了,我都處理好了。」阿六笑道。

「阿六爺爺,我、我想幫你的忙嘛。」忍住,要忍住。

「你這丫頭!好吧,那就……先幫我把鵝肝拿進冰箱去。」阿六端著放有一塊鵝肝和內臟的盤子,轉身遞到她面前。

廚房的氣味加上近在鼻孔前腥味濃重的鵝內臟,讓原就翻滾的胃更興奮,再也壓不住想吐的感覺,一個反嘔動作,夏靜香捂住嘴,轉身跑出廚房到後院的垃圾桶狂吐了起來。

您撥的電話未開機,請稍後再撥,謝謝……從昨晚到現在,齊天威撥了不下百通電話,每通電話的回應都一樣——未開機。

他打聽過,昨天社工系墾丁行已結束,大夥兒都回來,但靜香卻沒回家,他焦急地四處尋找,仍未見她的蹤影,連高利蘭都不知她去何處。

他猜,她可能是誤會他,生氣了。

昨晚,他焦急地尋她,心頭不安的方秘書才說他答應回家洗碗盤卻未歸的那晚,她接到靜香打的電話,因他的手機是方秘書拿去送修,那晚拿重播在她家中,睡夢中聽見手機聲,她本能地抓起手機回了聲,對方沒出聲便掛斷,她因太累放下手機又睡了,沒察覺自己接錯手機……因正值敏感時刻,她未向他說明,直到發現他焦急尋妻,才察覺事態嚴重,不得不說出實情。

這個誤會好解釋,他並未夜宿方秘書家,行得正,他有信心解釋清楚,最糟的是,她可能已經知道他和她結婚最初的目的……昨晚她沒回家,他靈機一動去問另一位司機,想查她這一陣子都去了哪裡,或許可以從中找到她可能去的地方,聽了司機巨細靡遺的報告,他才恍悟她為何會突然弄一堆山丘碗盤給他洗,原來是在氣他……本以為她只是氣他沒依約回家洗碗,沒想到,她是發現了天大的秘密。

司機說那晚她親自煮了一鍋餛飩面拿到公司要和他一起吃,但他明明沒吃到她煮的愛心面,他於是推測,她極有可能聽到他和方秘書的對話……她一直以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因為孝順爺爺、想討他老人家歡心,沒想到恭順的背後,竟是藏了取得財產如此市儈的目的。

任誰知道都會生氣的,她沒錯,錯的是他,現在他只求找回她,即使要他放棄整個齊家財產繼承權他都願意,只要她平安回到他身邊。

沒錯,他不要財產,只要她,沒她作伴,龐大的財產之於他一點意義也沒有!

不死心,想繼續打電話,一陣敲門聲突然響起,進來的是談大康和高利蘭。

「老大,社工系每個同學我們都一一去問過,他們都不知大少奶奶去哪裡了。」談大康面色凝重,他是罪人,一喝酒不該說的話全說了,害慘一票人,懷著贖罪的心積極找人卻找不到,真急死他了。

「我的室友和他的朋友我也問過,他們也都不知靜香的下落。」高利蘭幽幽道。知道男友禍從口出,打罵她都做了,現在她只能陪著他一起贖罪。

本以為是阿包和小亞把靜香藏起來,她使了非常手段逼供,最後才確定他們真的毫不知情,能找的地方都找了,還是找不到靜香的下落。

高利蘭突地心一驚,「靜香會不會被人綁架了?」

談大康瞪大眼,嚇得眼珠都快掉出來了,「這、這有可能……怎麼辦,老大?有沒有綁匪來電要求贖金?」

齊天威煩躁地瞪他一眼,明知沒這回事,但聞言不免心驚膽跳。現在是還沒,但若靜香在外逗留太久,萬一身份曝光引人側目,難保綁架一事不會發生。

「應、應該是沒有啦。」被瞪一眼,談大康乾笑圓場,現在他等著戴罪立功,大少奶奶千萬別發生不好的事,否則他就算有十條命也不夠賠。

「你想一想靜香還有沒有其他親人?」齊天威問著高利蘭。

「沒有。她舅媽改嫁,她也沒回她表哥家……」高利蘭一副想破頭快抓狂的模樣,為了找尋靜香的下落,她從昨晚想到現在,把夏靜香的親友團如數家珍地一一列出,她自己的親友團她都沒這麼認真想過咧!

齊天威喟歎了聲,沒錯,她沒回她表哥家,大康去了一趟,他不死心又去一回,她的確沒回去。

「只要不上課,靜香就會黏著她外婆,她外婆去哪她就跟去哪兒……」高利蘭喃喃自語,「她外婆似乎很喜歡去進香,靜香也常跟著進香團一起去——啊,這個夏靜香,她會不會想不開跑去廟裏出家了?」

聞言,談大康嚇得一口氣險些喘不過來,大少奶奶要真出家,那他不就得跟著去當和尚賠罪!

高利蘭的話,讓齊天威忽然靈機一動,像想起什麼似的,眼睛一亮,抓著車鑰匙就往外跑。

她外婆去哪她就跟去哪兒……不會錯的,她一定是去那裏了!

「老大、老大……你要去哪裡,等等我!」談大康回過神,和高利蘭一起追了出去。

清爽的麵條淋上和風沙拉醬,搭配切丁的蘋果和奇異果,夏日的輕食午餐讓夏靜香光看就胃口大開,握著叉子正準備大啖美食,一雙牛眼怒盯著她……眼前的奇異果和風沙拉麵。

「阿、阿六爺爺——」一種背叛的歉意湧上,她乾笑,「我……可以吃嗎?」

眼泛怒意的阿六一對上她無辜的眼,妥協了,他漫不經心回應,「隨便你,我就不信這一團面和幾塊水果,會比得上我阿六的招牌鵝肉面。」

夏靜香尷尬一笑,滿腹歉疚。

話說中午時,阿六爺爺好心煮了一碗鵝肉面給她吃,誰知自己吃沒兩口,聞到鵝肉味又是一陣狂吐,恰巧阿六爺爺的兒子回來……世間事真的很巧,原來阿六爺爺以前每天掛在嘴邊罵的那個出國念書念到在國外餐廳端盤子的兒子,就是丟下客人去睡午覺的廚師雅克,父子倆都是廚師,但因理念不同,所以各分兩路,今天雅克是回來拿鵝肝的,碰巧看到她吐得吃不下,就順手做了份輕食給她吃,他拿了鵝肝就走人,倒是阿六爺爺對桌上這盤和風沙拉麵,很不以為然。

「那,我吃了。」

「吃吃吃,不吃也是浪費掉。」阿六坐在桌子另一端邊看她吃,邊不屑道:「讓他出國去學料理,那些外國老師就教他這個?把面燙一燙淋上醬料,旁邊再放一些水果……這個我就能教他了,哪需要坐飛機去國外學!」

「是啊、是啊,阿六爺爺的廚藝連國外的廚師都比不上。」

「那是當然!我又不像他們把一個鵝肝放在一個大盤子上,這樣就想騙錢,我的鵝肉湯頭可得熬煮好幾個鐘頭,那可是需要功夫的。」見她一口一口吃,也沒想吐,阿六狐疑地問:「有比我的鵝肉面好吃嗎?」

「呃,沒、沒有。」為了討阿六爺爺歡心,她只好昧著良心,「這個就……就一般的水果,吃起來就是奇異果和蘋果,面也是一般的面。沒……沒什麼特別的。」但,很清爽,很好吃!

「我就說嘛!」阿六得意地一笑,隔著透明大門視線往外看,突地驚呼,「小香,你老公來接你了。」

正享用美食的夏靜香,抬眼一看心一驚,急急起身往後頭走,「阿六爺爺,跟他說我不在這兒。」

店裏放冷氣,透明大門關上,裏邊人可以看清外頭事物,外面的人只能看到一片黑壓壓的玻璃門,以前外婆和一票老朋友總笑阿六爺爺的店,一關上門看起來像在做黑店的,她也覺得小吃店幹麼弄這樣很怪,但現在,黑玻璃倒是能讓她提前一步避開他。

外頭的他原本要走進來,但又掉頭踅回車旁,脫下西裝外套,這讓她更有充裕的時間逃離。

「你們吵架啦?」阿六淡笑,他就猜這小倆口肯定鬧彆扭,小香才會躲到他這兒來。

沒時間多解釋,夏靜香一臉央求,「阿六爺爺,拜託,別讓他知道我在這裏。」見他要進來了,她連忙往廚房跑去。

阿六爽笑,男的會找來,肯定是小丫頭自己在鬧彆扭,小女孩變小女人嘍。

不過他是站在小香這邊的,一定是這個穿西裝的老公惹小香不高興,她才會氣得離家出走,既然來了,看他怎麼整他替小香出氣!

「阿六爺爺,您好,您還記得我嗎?」

「不記得,你哪位?」

「這個大鐵鍋你沒洗乾淨,再重洗一遍。不能用鋼刷,要用菜瓜布慢慢刷,要有耐心地刷,刷到表面焦黑都去除,就能重現以往的光亮。」

聽了阿六頗有含意的雙關語,齊天威更確定靜香她人就在這兒。

兩個鐘頭前他來到此,阿六爺爺故意說不認識他,但他從阿六爺爺的眼神中看得出來他早認出他來,他問靜香是否來過,阿六爺爺自然說沒有……店裏沒其他客人,可他坐的那張桌面上有一盤面,不在他眼前而在他對面,顯見方才有人和他對坐,一盤水果面,吃的人應該是女生,那個人極可能是靜香。

要耐心溝通,化解心結去除誤會,就能恢復之前的情感……他懂,他會慢慢刷,慢慢等她願意出來見他,把一切向她解釋清楚。

「阿六爺爺,靜香她到底有沒有來?」吃著鵝肉,高利蘭不死心地再三追問。

以前靜香帶他們來過這兒,因為好一陣子沒來,所以她一時沒想到這個地方,沒想到齊天威居然猜到她可能窩藏在此,看來他對靜香還頗瞭解。

「別問我,我老了,失憶了。」阿六裝起糊塗。

「她一定在這裏對吧!」高利蘭涼涼地說。

「如果大少奶奶在這裏,她為什麼不出來?老大自己在廚房洗鍋具,又不讓我幫忙,他才剛出院,萬一又……」談大康不敢再說下去,手中拿著一隻鵝腿,邊啃邊焦急地來回踱步。

阿六打了個大呵欠,「我要去睡一會兒,一個鐘頭後記得叫我,晚上我還得做生意。」

懶得理他們,他還是去睡覺養足精神比較實在。

看來是熟客,阿六爺爺和他們有說有笑,還陪他們一起小飲……夏靜香躲在廚房後邊一整排正值開花期的黃金椰子後,偷看著獨自一人在廚房洗鍋具的齊天威。

他中午過來後,一個人窩在廚房又是洗鍋子又是刷牆壁,都沒見他休息,下午她有聽見談大康和高利蘭的聲音,大概是被他趕回去了。到了晚上還幫忙端面,只見到他一個人忙進忙出……好幾回她都想趁他端面出去給客人吃時,偷偷溜進廚房請阿六爺爺叫他回去,可又怕被他撞見遂作罷。

他留在這兒一直在工作,忙到現在也沒見他吃晚餐,又開始刷洗晚上的煮食餐具……阿六爺爺也真是的,幹麼把他當臨時工,一直讓他洗個不停,就算真的是來打工的,也該先讓他填飽肚子。

她躲在黑暗處不怕他見到,但蚊子超多猛叮她,趕不走,還一直有嗡嗡聲在她耳邊盤旋,不太像蚊子發出的聲音,聽來像是——等她驚覺那嗡嗡聲是蜜蜂時已來不及,一隻蜜蜂朝她脖子叮了一口,痛得她大叫——「啊——好痛!」

聽到驚叫聲,在廚房的齊天威立即停下手邊工作跑過來,見到她撫著脖子喊疼,他焦急關切地詢問:「靜香,你怎麼了?」

「好痛,天威,我好像被蜜蜂叮到了。」皺著眉,眼淚滴下,凝視他,她分不清自己是因為被叮疼,還是再見他傷感所以淚流……唯一確定的是,他黑眸中依舊蓄著令她心頭悸動的滿滿關心——「還痛嗎?」幫她塗抹上蜂蟄藥膏,盯著脖子紅腫處,齊天威滿臉心疼。

她點頭,瞥見他眼中的擔憂和關心,勉強露出笑容,「不過,抹了藥膏好多了,已經不那麼痛。」

將藥膏收入藥箱內,齊天威不放心地道:「還是讓我載你到醫院去給醫生看一下。」

「不用,真的不用。」低眼,她起身離他三步遠,她可沒忘他娶她的目的,自己私底下也已被當成下堂妻看待。

窺探出她想逃離的心態,他一把抓住她,「靜香,我們聊聊。」

「我……我去看阿六爺爺需不需要幫忙?」她被蜜蜂叮,阿六爺爺馬上叫他扶她回客房,送來藥膏人就走了,留她和他獨處,進退不得的她,心頭五味雜陳。

「沒有客人了。」他的手不放,緊握著她,不讓她走。

「那、那我去幫忙洗碗……」厚實的掌心傳來屬於他的溫度,那是一種她再熟悉不過的掌溫,曾經緊密交握的手掌,不再暖她心房,卻反倒讓她心寒。

「靜香,對不起。」他低沉嗓音逸出內心滿滿的歉意。

她心一突,他幹麼突然和她道歉?回頭,茫然地望著他,難道他來不是找她回去,而是想跟她攤牌,要她接受命運……「我欺騙了你,我想你送餛飩面到公司去的那晚,一定是聽到了我和方秘書的對話,所以你才沒進來……」他向來自信的眼神添上一抹愁鬱。

「我……我沒有聽到什麼……」茫然地搖頭,她居然變成鴕鳥,想逃避事實不想面對它。只要她什麼都不知道,至少,她和他的婚姻可以撐到齊爺爺八十大壽那天,若他現在就和她攤牌,也許……他會要求她離婚,娶他真正愛的人,那對他奪產計畫無害,他一樣有老婆,只要他努力點,方秘書或許能趕在齊爺爺八十大壽前懷孕。

她想,自己一定是被蜜蜂叮,思想突變了,之前她不想見他,現在她突然害怕要永遠和他分離——認真審視自己的心,她其實一開始就害怕失去他,才會躲他,不想和他面對面把事情攤開,害怕自己成為皮球,被他一腳踢開。

她不要!她不要離開他。

「不管你有沒有聽到,我都要跟你承認……」他堅決說出實情。

「我不要聽!不要!」她捂著耳朵,淚水在眼眶打轉,她……她該不該跟他分析提前和她結束婚姻的壞處?呃,好像也沒什麼壞處,他畢竟是齊家的大孫子,只要他有老婆有小孩,齊爺爺才不會管他和誰結婚,一如之前她這個新娘也是被趕鴨子上架一般。

還是跟他說維持現狀,她會助他一臂之力,讓他把想要的財產拿到手……怎會這樣,她居然想幹違背良心的壞事!

「我要說,我要讓你知道當初我娶你的最初目的。」黑眸緊盯著她,他明白兩人之間的癥結為何,若不點破,也許她會暫時隨他回去,但難保日後她不會又痛苦地想離家。

「不要……」

「你一定知道對吧?」他抓緊她雙臂,她茫然無助的眼神令他心軟,但他不能和她一樣選擇逃避,所有的錯他會一肩挑起。

「沒錯,當初我順爺爺的意娶妻,不是因為孝順想討他歡心,而是因為想要讓他主動把財產交給我們……」

完了!一切都完了,他說出來了,她和他的婚姻也玩完了。

夏靜香傻愣住,頹然坐在椅子上,兩眼呆茫看他,等待他接下來的宣判。

「我並不覺得我有哪裡做錯……」

是啊,殺人犯通常都會高喊他沒殺人,但有人死在他手上的刀,又該作何解釋?

「……如果我們真的有惡意,私底下運作財產就會到手,不需如此大費周章——所以,我們想要爺爺把財產交出來的出發點是善意的……」

他說了好長一段「奪產」解釋,她聽得似懂非懂,不過最後她捧場地點點頭,表示自己瞭解他為何這麼做,但她真懂?其實也還好。

在心中無奈喟歎了聲,到這種地步,她還是信任他,他一臉正氣說得振振有詞,就算知道裏頭沒一句真話,她還是會點頭如搗蒜。

她全然信任他,自婚禮當天他從大水溝裏將她救起開始,她便相信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她好。

「你還是不相信,對吧?」她的表情仍是茫然若失,雖然點頭,但心中一定還存有疑惑。

「嗄?」她不是點頭了嗎?

他抓起她的手,給她一個意志堅定無比的笑容,「跟我走,我會向你證明我是愛你的,為了你,要我拋開一切我都願意。」

聽不懂,她聽不懂他在說什麼,只聽到他說他愛她,就這一句,夠了,她的心、她的人都願意跟他走。

齊天威拉著她,兩人一同離開阿六爺爺的店,臨去前,阿六還說要給他工資,因為他刷過的鍋子都很亮,那些焦黑的鍋子十多年來終於重見光亮了。

一早,夏靜香是在一片白色天地裏醒來,睡眼惺忪之際,瞥見床邊擺放的醫療設備,她嚇得驚醒。

「天威、天威!」她臉色發白,嚇出一身冷汗。

剛從洗手間出來,聽到她的呼叫,齊天威緊張地快步走過來,「我在這兒,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見到他好端端的,愣望他兩秒,一抹安心的微笑自她唇邊泛開,兩手圈住他的腰,撒嬌地膩著他。

「沒事,我醒來看見自己睡在病房裏嚇了一跳,以為你……你又出車禍了。」

見他安好,她大大地松了口氣。

「都怪我,昨晚不應該急著跟你說那些。」坐在床上,他用手輕撥她額際的發絲,「是不是做惡夢?」

「沒有,我只是一時會意不過來自己怎會在醫院……」低首羞笑,見他的大手輕覆她的肚上,羞怯的笑容中添進一抹甜蜜。

昨晚,他帶她回齊家山莊,原是想在爺爺面前宣誓他要放棄財產繼承權,以茲證明他愛她的決心,他帶她到爺爺面前,先向爺爺承認她並沒有懷孕。怎知話才開頭,就被爺爺打斷——「你們這兩個笨孫子、笨孫媳婦,懷孕初期不能說那是指不能跟外人說,我這個爺爺是自己人有什麼好不能說的,再說,你們早已經跟我說了,現在又說沒有懷孕,已經來不及了!年輕人怎會那麼迷信……」

知道爺爺誤以為他們是因迷信懷孕前三個月不能講,他再次強調她真的沒懷孕,沒想到惹惱了爺爺……「我睡覺時間到了你不讓我睡,一直要跟我說這些,你就是把我這個爺爺當外人看待就是,給我把青雲叫來,我看他怎麼教兒子的,以前你小時候在我這兒很守規矩的,長大了不跟我睡回你爸媽那兒睡,他們就放任你亂來,沒規沒矩,連我這個爺爺也不放在眼裏……」

齊爺爺發怒讓他好生錯愕,不想讓他為難,她主動出面承認自己假懷孕,可說沒兩句話,一陣作嘔,爺爺看到她脖子處腫了一個包,知道是被蜜蜂叮咬,爺爺緊張焦急狂罵,叫他趕緊送她到婦產科醫生那兒檢查。

不等他有所反應,爺爺已讓談叔先打電話給婦產科醫生請醫生先準備,在爺爺的催促下,他們硬著頭皮前來醫院,本想乾脆請醫生把真相告訴爺爺,孰料,檢查結果反倒讓他們倆吃了一驚,她真的懷孕了!

「我真粗心,自己懷孕了都不知道……」吐吐舌,她羞怯一笑,「難怪我在阿六爺爺的店,一聞到鵝肉味就想吐,我還以為自己變成貴婦,潛意識裏對阿六爺爺的廚房起了反感……」

「從你嫁給我的那天起,你就是貴婦,現在更是。」大手撫著她的肚子,他一副捨不得移開的模樣。

笑睞他,她覺得不只她迷糊,她精明的老公居然也這麼遲鈍。

「老公,當初你怎麼跟林醫師談的?」想當初假懷孕一事,由天威全權處理,她只是配合演戲的配角,林醫師笑著恭喜她的時候,表情好誠懇,她還在想他處理的真好,萬萬沒想到自己是真懷孕。

「那個,不重要了。」齊天威微蹙眉,表情頗不自在。他的一世英名,居然毀在這麼重要的事件上。

之前他只打算告知爺爺她懷孕,不作任何證明,但爺爺太精,堅持要他帶靜香到林醫師這兒檢查,若不順爺爺的意肯定讓他起疑,所以他帶她來,在檢查之前,他私底下給林醫師一個大紅包,要他跟爺爺說靜香懷孕的「喜訊」。

檢查完畢,林醫師咧著大笑容向他恭喜並說他一定會向爺爺報喜訊,當時他心想有錢能使鬼推磨,連和爺爺已有三、四十年交情的老朋友也難擋金錢攻勢,事已辦成,沒多逗留,他拉著她急急走人。

他想,當時林醫師一定以為懷孕是大喜,而且以後要常來產檢,所以他先包一個紅包給他要他多關照……就這樣吧,蠢事一樁,不用再多提。

夏靜香笑睨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老公,她從未見過他這號表情,肯定是為了自己的愚蠢在懊惱。

她笑著輕拍一下他的頭,「天威……啊,對不起,我忘了你受傷……」她一臉惶恐自責的表情。

昨晚得知她確實懷孕,一個蜜蜂叮咬的腫包在他們心中變得加倍嚴重,林醫師建議住院觀察一晚,他整晚陪著她說了好多話,也因此才知那天她等他回去洗碗,他卻遲遲未歸,並不是在方秘書家裏,而是因為臨時談了合約回家時間延宕,他自己開車飆回家的路上出了小車禍——雖沒傷到腦,但有輕微腦震盪,他不想讓掌廚一整天已累壞的她擔心,也不想破壞家人歡迎弟弟和弟媳蜜月旅行歸來的歡喜氣氛,只讓大康去醫院照顧他,隔天一早,他為了履行洗碗的承諾,顧不得頭還微暈就回家洗碗,也因為如此,他又在醫院多住了兩天,所以她去墾丁打電話回家,他才會不在家。

聽他解釋後,她好自責,也很羞愧,他這麼在乎她,即使受傷也要回家洗碗,而她卻拋下他,獨自去旅行……她好慚愧!

「我身強體壯,讓你打一下,不會要我的命。」他哂笑。

咦,這話……好像是她說過的。就在他回家洗碗那天早上,談大康像只得了焦躁症的猴子跳來跳去,哀號地說他家老大不能洗碗,她氣不過,損了他一下,嘲諷地說:「他不能洗?他身強體壯,洗幾個碗不會要他的命。」

哼哼,原來他在記恨呀!

「天威,下次……不不不,沒有下次,我是說,你發生什麼事一定要告訴我,免得我誤會你。」一想到他帶著傷回家洗碗,她好心疼,心疼得快掉淚。

方秘書的事,他已向她解釋過,他沒辭退方秘書,是因為他心中坦蕩蕩。他有自信可以不受方秘書那些表白的話影響,他也堅定地告訴方秘書他愛他的妻子,不會再有其他選擇。

「被你誤會無所謂,解釋清楚就好,我只遺憾當天沒吃到你做的菜,天風他跟我提到那天他吃了好多菜,害我好嫉妒。」他故意露出吃醋表情。

她微笑,摸摸他的頭,「好啦,今天回去我就煮給你吃,只給你一個人吃。」

「今天?不,不行,從現在開始你都不可乙太累。」他寵溺地親她一下,「你煮的菜以後我有時間可以慢慢吃,現在,你想吃什麼最重要,你說,我來做。」

以為自己聽錯,她不敢置信地看看他,「你,要煮給我吃?」

他毫不猶豫地點頭,「我煮。」

甜上心頭,她笑得甜蜜,「可是,我不洗碗喔。」

他摸摸她的臉,「飯我煮,碗我洗。」

笑看他,她不客氣地開起清單,「我想吃……碳烤戰斧牛排、鴨肝佐紅酒醬配紅酒水梨、孜然極品羊小排……」

「這些,應該不難,我會請廚師教我。」還不難,眉頭都皺成麻花卷了。

她笑得抖肩,「跟你開玩笑的,我現在根本吃不下那些,我只想吃粥,我突然好想吃以前外婆常煮的絞肉鹹蛋粥,一碗白粥配上半顆鹹蛋,還有加醬油炒香的絞肉……好想吃喔。」

「這個絞肉鹹蛋粥的做法聽起來感覺很簡單,你休息一下,我馬上回去做……」

話才說完,談孝已經拎著一鍋粥來了,是翡翠吻仔魚粥。

接過粥,齊天威不禁埋怨,「談叔,你害我失去當型男主廚的機會。」

「嗄?」談孝一臉不明所以。

他和她相視對笑,盛一碗粥,他體貼地喂她,並且信誓旦旦地保證,他一定會為她煮一碗絞肉鹹蛋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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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6-19 13:53:26 |只看該作者
尾聲

吃了一個月由齊天威這位型男主廚煮的絞肉鹹蛋粥,滿滿的誠意,她給他打上一百分,今天,讓他歇口氣,他們要改吃另一位型男做的法式料理。

話說,睡午覺的廚師雅克一個月前突然決定,在阿六爺爺的店旁開一間同樣采預約制無菜單的餐廳,阿六爺爺一副不以為然,還嗆說那樣做生意沒兩天就會倒店,不要浪費錢……雖然如此,阿六爺爺依舊每天頻頻走到隔壁監工,還請工人吃鵝肉面,這對父子談話交集不多,卻關心彼此,她想雅克會選在阿六爺爺店旁另起爐灶,定是看阿六爺爺年紀大了,想就近照顧。

餐廳第一天開張,他們夫妻是雅克邀請的第一對客人,明知阿六爺爺只是嘴上罵罵,實際上還是很高興雅克能在他隔壁開店,可他們去雅克的餐廳,沒去給阿六爺爺捧場,總是有點說不過去……為了尊重阿六爺爺,她想說來變裝一下,就算阿六爺爺看到他們也未必認得出來,這樣比較不尷尬。

「天威,你看看我,我這樣打扮你還認得出我嗎?」坐在車後座,夏靜香顯得有些惴惴不安,頻頻將頂上的帽子壓下。

「當然認不出了,你這樣好像要去拍電影。」他的妻子搖身一變,變成風姿綽約的十三姨,全身上下裹滿白色蕾絲,美得像白仙子,等會白色蕾絲傘一張,墨鏡一戴,別說阿六爺爺認不出,他這個夜夜共枕的老公若未事先知情,肯定也認不出。

「那就好!」夏靜香安心一笑,定睛審視身邊的俊老公,「天威,你這一身打扮真是帥。」

為了配合她這個十三姨,他自然是扮演身著唐裝的黃飛鴻,為了更逼真,還梳起油頭,一整個帥翻。

「那當然。」昂著下巴,他自信滿滿。

她掩嘴輕笑,待會他們倆一下車,那些路過的登山客說不定會誤以為「黃飛鴻與十三姨」又要開拍了。

「到了,在前面停車。」為了不讓阿六爺爺認出他們,今天載他們前來的是另一位司機。

他們一下車,司機就掉頭先行回去,因為這一頓飯不知要吃多久。

戴上墨鏡的兩人,戰戰惶惶看向隔壁,沒看見阿六爺爺出來逮人,鬆口氣之餘,他去按門鈴,門開,兩人嚇得心臟差點跳出來——「阿六爺爺?」開門的竟然是他們小心翼翼想避開的人,而且,阿六爺爺居然也變裝,一身打扮活像阿拉丁神燈裏跑出來的藍色胖精靈。

「你們好,歡迎光臨。」阿六正經八百地控背躬身,旋即咧嘴笑問:「小香,你覺得我這個裝扮好不好看?」

「阿六爺爺,你怎麼認得出我?」她驚得倒退一步,還好後頭有戴墨鏡的黃飛鴻挺住。

「你剛不是有出聲叫我,而且雅克早就跟我說,你們夫妻倆是新店開張的第一對客人。」

聞言,夏靜香和齊天威相視苦笑。

在阿六爺爺的引領下,他們入內參觀,不一會,阿六爺爺人就不見了,因為雅克有交代他不能打擾客人。

端著現榨的蘋果汁,夫妻倆對坐舉杯共飲,主廚雅克真細心,孕婦不能喝酒,他還特地榨新鮮果汁給她喝,連她老公也有一杯。

「原來阿六爺爺早就知道我們要來,害我還去張羅這一身……」越看越覺得自己像要去拍電影,不覺莞爾。

「很漂亮,今天就當我們是來參加變裝派對。」他輕握她的手,「屬於我們倆的派對。」

她輕笑,「還有肚子裏這個呢。」

她肚裏的小寶寶將來可是含著金湯匙出世的。她知道懷孕時,她又再問一次為什麼要請爺爺交出財產,因為之前他好像解釋過,可那時她太傷心沒聽清楚。

他再向她說明一次,她想了想,忽然覺得他做的是正確的,萬一爺爺哪天突然使性子把財產全部捐出,那齊家一家大大小小不就得手牽手一起喝西北風?幾經思量真是不妥,再說她是大媳婦,她不只要為自己著想,還得為齊家上上下下幾十張口設想。

思前想後,她舉雙手支持老公,老公英明,老公萬歲,老公說的做的全都對。

「托小傢伙的福,他的媽咪總算能體會把拔的苦心,願意站在把拔這一邊。」

夫妻能同心,日子過得才快樂。

夏靜香赧顏一笑,之前她還為這事很不諒解他,是她想得不夠深,想法太單純。

「對了,方秘書今早遞辭呈。」

「為什麼?」之前方秘書還特地來向她道歉,她並沒為難她,還請她繼續留在天威身邊當秘書,因為她相信天威,在感情上,他是個無比正直的好漢。

「她的前男友,就是之前那個業務經理,想和她複合,她答應了,決定要和他一起創業,給他也給自己再一次的機會。」

她聽了一臉感動,「那個業務經理一定很愛她。」

「我想是吧。」他挑眉一笑,「不過,再怎麼樣都比不上我愛你。」

「那當然!我老公很愛我的。」笑容加深,眼波放送柔情。

前菜端上桌,她驚呼,「是鴨肝!」

現在她害喜的情況好多了,不會一聞到腥味就作嘔。

對上他眼底的神秘笑意,她心頭一陣暖呼呼,沒想到初得知懷孕住院那天她開玩笑說的話,他全聽進耳記在心,她說想吃鴨肝佐紅酒醬配紅酒水梨,他真的請雅克上這道菜。

沒料錯的話,主菜肯定是她那時隨口說好想吃的碳烤戰斧牛排、孜然極品羊小排。

果不其然,主菜一上桌又是令她一陣感動。

他們倆眉眼傳情,無聲勝有聲,倒是不多話的主廚雅克出聲了。

「一個鐘頭後我會回來,你們慢用。」

她冷不防脫口而出,笑道:「你又要去睡午覺了?沒關係你可以睡久一點,我們不趕時間。」

雅克靦腆一笑,「不是,我要去隔壁幫忙。」

她了然點點頭,「噢,原來你要去幫阿六爺爺的忙,那快去,你要在那邊待多久都可以。」

雅克向他們點頭致意,旋即從廚房繞到阿六爺爺店的後院去。

兩人對視一笑,她又是一臉感動,「從今以後,阿六爺爺就不孤單了。」

「我們也是。」他的手越過桌面握住她的,蓄滿深情的黑眸凝視著她,語氣低沉感性地道:「以後,如果你生我的氣直接告訴我,不要再下廚一整天把自己累壞。」

她點頭,「好,那以後如果我一整天待在廚房,就代表我很快樂,這樣好嗎?」她現在有心愛的老公,以後還會多一個可愛的孩子,進廚房煮愛心餐,那會是她最快樂的時光。

「記得算我這個型男主廚一份。」他挑眉。

她顰眉淡笑,「我想吃絞肉咸蛋粥時,一定會請你這位型男主廚大展廚藝。」

一整個月,這位大廚的廚藝始終停留在絞肉鹹蛋粥上。

只會一道絞肉鹹蛋粥的型男主廚,也算有特色啦!

「小香,這塊肉在說話你有沒有聽見?」他切了一小塊盤中牛排,握叉子的手伸至桌面中央處。

熟悉的情景喚起她的記憶,她眼帶笑,「它說什麼?」

肘抵桌面,兩手托腮,眨著天真水眸,完全比照之前的舉止模式。

「它說,」他深情款款地凝望她,低沉嗓音自喉間逸出,「希望我們倆,再接再厲,生完一個再一個,三個不多,五個也可以,六個更OK,八個有盡心,十個更完美。」

她笑到翻,「會不會太多了!」還八個有盡心咧!那生九個是不是才算有誠意?

「那個,以後再討論,現在,來吧!」

他使了個眼色,她了然地傾身向前,兩人一同吃著叉子上的牛肉。

牛肉下肚,叉子落桌,騰在桌面中央半空的,是兩張緊緊貼合的唇,纏綿、纏綿、複纏綿……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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