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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古靈]【千面女郎之三 親親小可愛】[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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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7-21 21:56:46

第九章

  這一回,他比她先醒來。

  側身屈肘撐住腦袋,安垂斯深深凝住她的睡臉,白晰細緻的肌膚,娟秀的鼻,紅潤的唇畔挂著甜甜的笑。

  幸好,她不像她母親。

  是的,他可以確定了,一個人再如何改變,做愛的基本反應絕不會有變,性感帶也不會變,瑟妮兒就是她。

  宛妮!

  突然,微翹的睫毛一陣顫動,清靈的眼悄悄打開,她迷迷糊糊的笑了一下,然後更窩進他懷裏,又闔上眼繼續睡,跟十二年前一樣的習慣。

  「宛妮?」

  「嗯?」

  真的是她!

  眼眶驀然湧上一陣濕熱,他不自覺地摟緊了她,緊得幾乎要掐死她,但她毫不掙扎,任由他抱住她,激動得在她頭髮上灑下淚水,哽咽著在她耳際喃喃道:「上帝!謝謝你!謝謝你!」

  她伸長雙臂圈住他的腰,臉頰貼在他胸膛上,笑靨恣意的展現,心頭是感動、是欣喜,也像是長程賽跑終於到達終點似的松了口氣。

  他終於找到她了!

  好半晌後,安垂斯才逐漸恢復平靜,慢慢放鬆手臂,再過片刻,他上身微微往後退,?起她的下巴仔細端詳她,她對他嫣然一笑。

  「你沒有搭上那班飛機?」

  「上啦,可是又下來了。」

  「?什??」

  「你送給我的手煉不見了,我堅持要下飛機找,現在想想,這應該可以算是你救了我吧!」

  原來如此,真是陰錯陽差!

  他再退後一些,修長的手自她豐滿的胸脯徐徐滑至纖腰,「你如何會改變這?多?」再到渾圓的臀部。

  「人家說女人生孩子會改變體質,大概就是這樣吧!」

  改變得好!

  「但你的聲音……」

  「我得過肺炎,痊愈後就變成這樣了。」

  柔嫩的聲音甜美,但這種沙啞的嗓音也很迷人。

  「三胞胎……」他咽了口唾沫。「是我的?」

  「廢話。」

  「上帝!」

  「他們比較像我。」

  的確,所以在那個七月天裏,當他無聊地走在香榭大道上時,才會被他們吸引而盯住他們看得目不轉睛,不是他變態,而是因?他在他們身上感受到宛妮那種獨特的氣質。

  其實在第一次見面時,他就對她?生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但他深信宛妮已經死了,而且眼前的女人的確是陌生的,所以從來不去考慮那種不可能的事。

  然而在那之後,他一直被她拉著鼻子走,就是因?在她身上感受到宛妮的氣息,他抗拒不了,腦袋裏雖然一直否認,身心卻自然而然被牽引,自己還無法理解?何會如此?

  原來她就是宛妮!

  「不問我?何我媽媽要騙你嗎?」宛妮輕柔地在他胸膛上畫手指頭。

  「我猜想得到,」安垂斯平靜的說。「還有你?何要和歐蒙裏特教授結婚,是?了孩子?」

  「答對了!」她俏皮的皺了一下鼻子。「不過我並不知道媽媽騙你那種事,還一直在等你來接我呢!直到年初,媽和小妹來巴黎,無意中我聽到她們的談話,才知道一切,所以……」

  「你開那場畫展來吸引我的注意,」他瞭解地替她說出下文。「因?你擔心我不能接受現在的你?」

  她仰起眸子,深深注視他。「我愛你,安垂斯,我只擔心你不再愛我了!」

  「不再愛你?」他勾起一抹自嘲的笑。「除非我死!」

  她輕輕歎息。「我知道。」

  突然,他眯起雙眼。「嗯哼,我倒想問問你,卡索那些傢夥是怎?一回事?」

  宛妮無辜地眨了兩下眼。「沒怎?回事啊,他們都是朋友嘛!」

  「朋友?」安垂斯冷笑。「最好只是朋友,不然……」

  「怎樣?」

  「我會親手殺了他們!」

  宛妮噗哧一笑,驀然翻身坐到他身上。「你又變成熱情的法國人了!」

  「只有你才能使我做出這種改變,所以……」安垂斯誘惑的低喃,把她拉下來吻住她的唇。「請你閉嘴,讓我好好發泄一下累積多年的欲望!」

  累積多年?

  請等一下,那個多年不會是……

  「十二年?」

  「對極了!」

  「……」

  饒了她吧,竟然要她接收累積十二年的「垃圾」,她又不是垃圾焚燒場!

  

  甫入九月,紐約踏出初秋的腳步,但豔陽依然熾烈,樹葉也還沒有開始轉黃,一點秋的味道都沒有。

  畫展開幕前三天,瑟妮兒,不,宛妮的朋友們能趕來的都趕到了。

  「你們……」莎莎來回看著安垂斯和宛妮。「好像不太一樣了!」

  這是大家共有的感覺,只是先被她問出來而已。

  安垂斯仍然是那個嚴肅拘謹的德國人,宛妮看上去也沒什?不一樣,最多穿著比較美國化,但流轉在兩人之間的親昵氣氛明顯得教人無法不察覺。

  「有嗎?」宛妮搔著腦袋想一想。「啊,對了,他終於答應再讓我畫他了!」

  「裸畫?」

  「廢話,他就是要脫光了才好看啊!」

  後面傳來一聲不悅的輕咳,宛妮吐了一下舌頭,一雙健臂伸出來將她納入充滿佔有欲的胸膛上,宛妮又聳聳肩。

  見狀,卡索脫口問:「你們會結婚嗎?」

  宛妮才剛打開一半嘴,背後的胸膛就開始振動起來。

  「我們一回巴黎就結婚!」

  宛妮扭回頭。「誰說的?」

  安垂斯低眸俯視她。「我說的。」

  宛妮哼一聲。「誰理你!」

  安垂斯沒吭聲,伸出一隻手到她眼前,鬆開,一條雅致的鑽石手煉垂落下來。

  宛妮雙眸一亮,「我的手煉?」狂喜的搶到手,凝目仔細看。「上帝,真的是我的手煉!」

  「我一直帶在身邊。」安垂斯低沈地道。「一回巴黎就結婚?」

  「好嘛,好嘛,回巴黎就結婚!」宛妮忙著戴上手煉,隨口應允了。

  四周幾位男士連聲抽氣。

  太荒唐了,一條鑽石手煉就可以拐到她的心?

  「三胞胎不會讓你和他們的母親結婚的!」吉姆憤慨地沖口而出。

  安垂斯冷哼。「我是他們的父親,他們敢如何?」

  「耶?你是三胞胎的父親?」這下子,連小姐們都震驚得大叫不已。「但……但……」

  宛妮嘿嘿笑。「不然你們以?我是如何畫出他那些裸畫的?」

  「……平空想象?」卡索說,自己都很難相信這種猜測。

  「你想象給我看!」

  「可是……」

  卡索還待再說,冷不防地,一聲焦急的大吼橫空劈過來。

  「不好了!」

  大家一齊轉頭看,原來是亞朗,但見他一臉氣急敗壞的沖過來,直喘氣。

  「糟了,我剛剛才得到消息,我們請來參加開幕酒會的貴賓起碼有三分之二不能來了!」

  「?什??」宛妮驚呼。

  「另外兩位畫家,她們的畫展原訂在我們之前四天開幕,不知?何延後……」

  「跟我們同一天?」最好不是。

  「對,跟我們同一天,」亞朗頷首。「其實這本也無妨,但偏偏她們請去參加開幕酒會的貴賓跟我們是相同的人,於是那些貴賓們臨時改變主意不來參加我們的開幕酒會……」

  「不會是因?那兩位畫家是美國人,而我不是吧?」宛妮憤慨地問。

  「正是。」亞朗咧出無奈的苦笑。「只剩下三天,想要找到其他貴賓也不太容易,如此一來,大家的焦點會集中在她們的畫展上,記者也會先到她們的畫展,之後再來我們的畫展……」

  「那?這次畫展成功的機會只剩下三成而已。」莎莎嘟囔。

  「太過分了!」卡索憤怒的低吼。

  「沒有其他辦法了嗎?」哈克登比較冷靜。「吉姆?」

  「我認識的人也不夠分量做開幕貴賓。」吉姆歉然道。

  「從巴黎找來?」

  「你在開什?玩笑?就算……」

  他們七嘴八舌討論,沒人注意到安垂斯悄悄到一旁去掏出手機打了一通電話,然後靜靜在那邊看他們說得差點吵起架來,十分鐘後,手機響了,他聽了兩句便把手機交給亞朗。

  「呃?」亞朗困惑的接過來聽。「是……咦?當然,當然……可以……耶耶耶……真的嗎?對,下午六點……是是是,沒問題……謝謝,謝謝!」

  手機交還安垂斯,亞朗眉開眼笑得松了一大口氣。

  「太好了,太好了,漢尼威頓總裁幫我們找了幾個大人物來做貴賓!」

  「真的?」宛妮瞟安垂斯一下。「誰?」

  「七、八個,但最重要的貴賓是……」亞朗故意頓了一下。「紐約市長……」

  話落,一片驚呼聲緊跟著揚起。

  「老天,不會吧!」

  「還有,國際藝術會議的美術組主席!」

  「上帝!」

  「所以……」亞朗洋洋得意的笑咧了嘴。「記者先生們毫無疑問的會搶著到我們的畫展上來!」

  而畫展也就等於成功了九成。

  悄悄的,宛妮貼入安垂斯懷裏,仰起臉兒。「謝謝。」

  安垂斯溫暖地環住她。「記得我對你母親說過,我不但不會阻止你在這方面的發展,還會竭盡所能幫助你?」

  「我記得。」

  「現在,你相信我可以做到?」

  「是的,我相信你會做到。」

  男人需要一個支援他的女人,女人又何嘗不需要一個支援她的男人呢?

  

  畫展的開幕酒會如同預期中成功,翌日報紙上登出國際藝術會議的美術組主席的最高讚譽,讚賞宛妮的畫風獨特,說她的作品有一種令人無法轉移視線的奇異魅力,所有作品在三天之內銷售一空,後來參觀的收藏家只能望畫興歎。

  直到畫展閉幕前兩天——

  「回到床上來,寶貝!」

  「別再誘惑我了,」宛妮看也不看那個在床上?媚眼、耍白癡的男人一眼,兀自下床找內衣褲。「我要到畫展去看看。」

  安垂斯懶洋洋的撐起肘子。「你的畫不是都已經賣出去了嗎?」

  「所以才要去看看啊!」拉上內褲,戴上胸罩。「會有很多好奇的人來參觀,我要看看人是愈來愈多,還是愈來愈少?」

  「有何差別?」

  「愈來愈多人來看,表示他們的確覺得我的畫好,才會叫更多人來觀賞;相反的,如果人愈來愈少,表示他們覺得不怎?樣,自然不會叫別人來看。」

  「但事實的確是人愈來愈多,只剩下明天而已……」

  宛妮回眸瞥他一下,發現他依然在使盡渾身解數的對她猛勾誘惑的手指頭,不禁啼笑皆非。

  「這是我的習慣,請不要利用你的魅力來破壞我的習慣,我會很感激你的!」

  收回一無所獲的手指頭,安垂斯深深歎了口氣,「在女人心目中,心愛的男人竟比不上她的事業!」一邊嘟囔一邊挪腿下床。

  「別抱怨了!」宛妮笑著抱住他的頸子親一下。「畫展結束就輕鬆了!」

  「最好是。」

  一個鐘頭後,他們來到畫展現場,宛妮歡喜的見到人潮依然非常多,偷聽他們的評語更令她笑得闔不攏嘴。

  「他們都很喜歡呢!」她喜滋滋地說。

  「當然。」安垂斯低應。

  亞朗一見到宛妮就提出額外成果。「有七位收藏家訂畫。」

  再往裏去,宛妮的笑容消失了,一道道刺耳的惡劣批評尖銳的到處亂轟。

  「沒有明顯的主題,色彩不夠強烈,筆觸不夠大膽,這種毫無張力的東西連小孩子都會畫,竟敢拿出來展覽,她的臉皮到底有多厚?」

  「我的小侄子畫得還比她好!」

  「毫無藝術價值的塗鴉!」

  「看一眼就不想再看了!」

  那兩個忙著亂加議論大肆批評,口出惡言毫無風度的女人就是另兩位同時開畫展的畫家,宛妮也曾去她們的畫展上看過。

  簡單來說,她們的畫的確不賴,但很顯然的屈服於商業市場,是?了交易而畫,而不是?了藝術而畫,因?如此,也就流於大?化,換句話說,她們的作品沒有特色,許多畫廊都有類似的東西。

  「你們想要強烈大膽?」宛妮慢吞吞地上前,微微一笑。「好,明天下午三點你們再來,我保證給你們夠強烈、夠大膽的東西!」

  由於她這句話,畫展最後一天的人潮居然比開幕第一天還要多,還有幾位聞訊而至的重量級收藏家,而宛妮果然沒讓他們失望,畫廊最裏面又多了一幅色彩極?明亮鮮豔的畫,內容一看就知道是哈林區。

  色彩鮮明、狂肆不羈的牆上塗鴉是幾乎佔據整幅畫面的背景,大膽的線條,悚動的內容,一片怵目驚心,然而塗鴉前方一個幾乎就要滑出畫面的黑人滑輪少年,以及兩個蹲在牆角吃霜淇淋的黑人小兄妹,奇異的使整個畫面顯得十分溫暖。

  的確是一幅十分鮮明強烈又大膽的作品。

  不過這幅畫旁邊還有一個空位,很顯然的應該還有另一幅畫,但他們看不到另一幅畫,只看見宛妮和安垂斯在空位前吵架。

  不,那不算是吵架,而是宛妮在說服安垂斯應允某件事,但安垂斯堅持不允。

  「絕對不許!」

  「你都給我畫了,?什?不能拿出來展覽?」

  「因?我說不可以!」

  「我發誓絕不會賣出去!」

  「不可以!」

  「……我要哭給你看喔!」

  最後,安垂斯還是妥協了,誰讓他總是拿她沒轍,不過他的妥協也是有條件的妥協。

  「畫不能拿出畫廊辦公室,只有十個人能夠進去看,還有,不能照相。」

  於是,一陣研究之後,宛妮和亞朗決定先讓那兩個女畫家、幾位元收藏家和一位元記者進去觀賞,然後,每個人一見到那幅畫就失去聲音了。

  那是一幅非常巨大的畫像,幾乎有一個人高,畫面裏是一位元正在淋浴的男人,水蒸氣使整個畫面顯得迷霧濛濛,而男人站在蓮蓬頭下,垂著濕透的金髮半側過臉來,唇畔勾著性感的笑,深紫羅蘭的眸子充滿令人難以抗拒的誘惑,修長有力的身軀呈現慵懶的姿態,一手扶住磁磚,另一手以邀請的姿勢筆直地伸向畫面。

  一起來吧,寶貝!

  畫面簡單,但張力十足,通過敏銳細膩的筆觸,畫者抓住了那一瞬間的精髓,那撩人的眼神、肌肉的線條、垂落的水滴、霧濛濛的水蒸氣,在柔和中散發出強烈的魅力,沈靜裏隱藏著無與倫比的動感美。

  每個看畫的人——包括男人——覺得畫裏的男人是在邀請自己,那種誘惑力是如此強烈,強烈得使大家都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喉嚨緊縮的猛吞口水。

  這幅畫的名字就叫做「誘惑」,將安垂斯的男性魅力發揮到極致。

  「五十萬美金!」

  冷不防地,一位收藏家脫口大叫,而另一位急忙跟著大叫。

  「六十萬!」

  「七十萬!」

  價錢一聲聲往上加,宛妮聳聳肩,徑自離開畫廊辦公室,而門外,她那些藝術家朋友們正在努力說服安垂斯讓他們進去看,但安垂斯打死不肯。

  「怎?樣?」

  一見宛妮出來,大家便追著問,宛妮咧嘴一笑。

  「裏面已經開到九十萬美金了!」

  大家猛抽氣,安垂斯則憤怒的瞪大眼。

  「安啦,安啦,」宛妮忙溫言安撫他。「你的畫都是非賣品,我絕不會賣出去,OK?」

  安垂斯收起怒意,大家更急迫地要求安垂斯答應讓他們進去看。

  噙著快意的笑靨,宛妮緩緩步出畫廊,仰起臉兒讓輕風拂過面頰,風涼了,樹梢的葉片也開始染上橘紅,紐約的秋來得還不算太晚。

  聽說阿美尼亞的秋天美得如詩如畫,或許在回家之前,她應該先到那裏看看?

  

  九月底,畫展圓滿落幕,得到前所未有的成功。

  十月初,安垂斯帶著宛妮回到德國法蘭克福正式會見他的父母,順便要把三胞胎帶回巴黎上課。

  「爸爸!」

  一見到安垂斯,三胞胎便異口同聲改口喊他爸爸,親熱的,曖昧的,聽得安垂斯背脊一陣發涼,想到這三個恐怖的小傢夥竟是他的兒女,真是有苦說不出。

  他壓得住他們嗎?不會反被他們徹底「修理」一番吧?

  心裏暗忖,正準備要發揮一下父親的威嚴來個先聲奪人,忽然發現他們的模樣又不同了,不禁驚訝的咦了一聲。

  「他們怎?……」

  「這才是他們原來的樣子,」宛妮笑著?他解釋。「米雅和米蘿是黑發紫眸,米耶是金發藍眼。」

  「原來如此。」安垂斯怔楞地看了半晌,然後,難得幽默地說出他的感想,「真是厲害,一胎就生出這?多種?色來!」

  ?人爆笑,宛妮嬌瞋地捶他一下。

  「好了,好了,你們先去休息一下吧,」蒂娜體貼地說。「等用過晚餐後,我們再來好好聊一聊。」

  不過,在晚餐時間,大家已經忍不住興奮地聊起來了。

  「怎樣?你們決定什?時候結婚了嗎?」

  「到時候把老大叫回來幫你們證婚!」

  「還有,還有,什?時候搬回來住?」

  「千萬別拖太久,我快撐不下去了!」

  你一言我一句,熱切急迫,目的只有一項,希望他們快快結婚,快快搬回德國來住。

  「你們三個的意見呢?」安垂斯問三胞胎。

  「結婚是你們的事,你們自己決定就好。至於搬到法蘭克福來……」米雅望向米蘿。

  米蘿撇一下嘴。「明年吧,好讓媽咪有充裕的時間把巴黎的工作轉移過來!」

  「不過大學念哪里要由我們自己決定!」米耶堅定地說。

  「對!」米雅、米蘿大聲附議。

  於是,事情決定了,明年安垂斯再和他們一起搬回法蘭克福。

  「請等一下,」阿弗烈端出一張苦瓜臉。「安垂斯,那還有整整九個月耶,你不是要把公司丟給我們不管吧?」

  安垂斯還沒來得及開口,蒂娜便搶著斥責小兒子。

  「安垂斯辛苦了十年,就不能讓他休息一年嗎?」

  阿弗烈抽抽鼻子。「好嘛,好嘛,幹嘛那?凶嘛,嗚嗚,媽媽都不疼我了!」

  餐桌上頓時爆起一陣嘲笑聲,包括他自己的老婆和孩子,大家全對著他狂噴颶風,差點把他吹出餐廳外。

  「安垂斯,別管他,」曼卡笑道。「十年來你從來沒有休過半天假,現在你儘管休息吧,我們這?多人不會有問題的,就算真的有問題也可以找爸爸,總之,先把老婆緊緊抓住最重要,不要再失去她了!」

  安垂斯目注身旁的宛妮,深紫羅蘭的眸子溢出款款深情。

  「不會了,這輩子我再也不會讓她離開我身邊半步了!」

  三天後,他們回到巴黎,恰好迎接最後一場風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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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7-21 21:57:24

第十章

  十二年前的分別幾乎成永訣,這對安垂斯與宛妮來說都是一場非常痛苦的經歷,但在林妍如的想法中,這是必須的,?了女兒光明璀璨的前途,她必須分開那一對相愛的男女,她不能不那?做。

  因此當她從報章上得知那兩個人又在一起,當即十萬火急的趕到美國,誰知他們已回到歐洲,於是又怒火燃眉地追到巴黎,卻又撲了一場空,只好耐心在宛妮的宅子裏等待。

  無論如何,她絕不能讓他們在一起!

  終於,他們回來了,林妍如囤積數天的焦慮頓時一古腦全爆發出來,他們甚至才剛踏入宅子內,就在玄關處,她劈頭便吼了過去。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又和他在一起!」

  宛妮一時被吼得有點莫名其妙,不過在見到林妍如怒瞪安垂斯的目光之後,她很快就回過神來進入狀況內,瞬間披上戰鬥武裝,隨時準備跟林妍如來上一場大規模對戰。

  「?什?不敢?媽,是你忘了吧?我不可以去找他,但他可以來找我,現在,他找到我了,這又有什?不對?」

  林妍如窒了一下。「但……我是你的母親,你應該先征得我的同意!」

  「我早就得到你的同意了,」宛妮懶洋洋地說。「當年你就說過,在我成年之前,我們不准見面、通信、通電話,只要我們的感情在這種情形下仍然能夠繼續保持下去,那?,在我成年之後,你就不管了……」

  林妍如再度啞口。

  「事實上,你想管也管不了,因?我成年了,」宛妮繼續說。「我可以自己決定自己的一切而不必經過你的同意,這是法律規定的,OK?所以,請你切記一件事,我只是你的女兒,不是你的棋子!」

  「可惡,我是?了你好啊!」林妍如憤怒的咆哮。

  「?我好?」

  宛妮冷笑著搖搖頭,隨即把行李交給安娜,再使眼色讓三胞胎先回樓上去,然後牽著安垂斯一塊兒到起居室,猛然回身,雙手抱胸,斜睨著緊隨在後的林妍如,嘴角挂上嘲諷的笑。

  「十二年前你硬要分開我們,雖然不能接受,但我還能理解,然而現在,你又是?什?非要分開我們不可?」

  林妍如兩眼心虛的飛開,不敢直視宛妮炯然的目光。

  「我……我說過,婚姻對藝術家是墳墓,一旦結婚,你的藝術前途就毀了!」

  「我在美國的畫展若不是有安垂斯幫忙,根本無法成功。」

  「那只是一開始,往後再走下去,你就會知道一切都結束了,如果你繼續跟他在一起的話。」林妍如強硬的說。「看看我就知道了,我的藝術生命在和你爸爸結婚之後就結束了!」

  「妳?」

  宛妮放下環胸的手,慢吞吞走向前,定在林妍如前方兩步遠處,奇異的眼神盯在林妍如臉上,使她愈來愈不安。

  「媽,你真以?我不知道嗎?」

  「知……知道什??」

  宛妮喟歎。「媽,你是個野心異常旺盛的女人,也以?自己有足夠的天分可以實現自己的野心,直到有一天,你發現自己江郎才盡了,原來自己並不是那?厲害的人,失望之餘又不想承認,所以一古腦把責任全推給老爸,這是最方便又不傷害自己的方式……」

  ?了擺脫林妍如的糾纏,她殘忍地揪出林妍如埋藏在心底深處的秘密。

  「即使如此,你依然不想放棄,因?你忘不了被教授拒絕的難堪,忘不了被同學嘲笑的恥辱,忘不了在學生展覽時,那些藝術大師們給你的惡劣批評,你決意要洗刷這種種恥辱……」她頓了一下。「利用我!」

  林妍如別開臉,不語。

  「於是你不擇手段來培育我,無論會傷害到任何人,即使會讓你的丈夫、兒女受到折磨痛苦,你也不管。終於,你成功了,每當你在人前炫耀說我的成就是你的功勞,你就得意得不得了……」

  宛妮搖頭歎息,?自己有這種母親而感到難過。

  「如今,你依然反對我結婚,其實就算你不說,我也知道是?什?,你害怕失去功勞者的身分,擔心將來人家會說我的成就應該歸功於安垂斯,而不是你,就好像我第一次開畫展時,大家都把我的成就歸功於艾力伯,那件事讓你不甘心了好久,直到艾力伯去世,你總算可以站出來大聲說一切的榮耀都屬於你,你不想再失去這份榮耀……」

  「你的成就本來就是我的功勞呀!」林妍如忍不住脫口辯駁。

  「即使你不逼我,我也會成功的,媽,」宛妮冷漠地告訴她事實。「我是天才,誰也阻止不了我成功,所以我的成功是屬於我自己的!」

  「胡說,」林妍如氣急敗壞的大叫。「明明是我……」

  「要說其他人有功勞,那也不是你,」宛妮不理會她的抗議。「而是安垂斯,是他?發了我感受的知覺;是艾力伯,是他幫助我度過生命中的難關;是三胞胎,是他們帶給我最大的安慰與支援,使我能夠繼續往下走;至於你……」

  她用力搖頭。「不,你並沒有幫助我什?,你只是?了自己的自私而帶給我無盡的痛苦、憤怒與無奈!所以……」

  神情充滿決心,她堅定的望住林妍如。

  「請你不要再來干涉我的生活,路該怎?走我會自己決定,你是我的母親,有任何困難我會盡我所能幫助,但別想再控制我的生命,明白了?」

  「這不公平,」林妍如憤怒的抗議。「我?你付出這?多……」

  「你是?你自己,不是?我。」宛妮重重反駁。「而且相對的,你也奪走了我的童年、我的快樂,所有每個女孩子應該享有的生活樂趣,全都被你剝奪了!告訴你,我真痛恨這一點!」

  「你要得到成功,就必須忍受這些……」

  宛妮嘲諷的哈了一聲。「我才不相信,我不相信我非得進資優班跟同學相互競爭,非得被哥哥、姊姊、妹妹痛恨,非得提早進大學讓同學視我?眼中釘,我不相信我非得如此才能得到成功!」

  「但……」林妍如勉強道。「早一點得到成功不好嗎?」

  「不好!」宛妮斷然道。「我寧願享有正常的生命,一步步穩健的慢慢走。」

  「你想浪費生命?」林妍如尖銳的指責。

  「竟然這?說!」宛妮不可思議的翻了一下白眼。「老實告訴你吧,媽,在我進弗萊堡大學那年,教授就對我說過,我的畫最大的致命傷就是沒有生命。?什?沒有生命?因?我不懂得感受。?什?不懂得感受?因?我缺少和別人相處的經驗,我的生活中除了畫畫就是畫畫,你甚至不准我看電視……」

  她歎息。「我的生活是那?的刻板,唯一真正接收到的感情是哥哥、姊姊和妹妹給我的痛恨,你用心逼迫我,卻吝于付出半點愛心……」

  林妍如瑟縮一下。

  「那種環境造成我的心靈空白一片,我全然不知道要如何和別人溝通,所以弗萊堡的大學同學排斥我,我以?避開你就能夠自己去找到一點什?,結果,依然什?也沒有。直到……」宛妮回眸,伸長手。

  安垂斯上前握住,她將他拉到身邊,眷戀的依偎在他懷裏。

  「安垂斯出現在我眼前,他是第一個毫無條件接受我的人,他不求回報的對我付出,一筆一筆在我空白的心靈上揮下鮮豔的、光亮又溫暖的色彩,於是我的畫也開始出現溫暖的生命力……」

  她仰起眸子與他對視。

  「那是他給我的愛,那樣溫柔而美麗的色彩……」她讚歎,而後將視線移回到林妍如那裏。「所以,媽,你應該瞭解了吧?如果沒有安垂斯,天知道我什?時候才能夠?我的畫添上生命,想得到你期望中的成功,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因?你只是在壓榨我,根本不是在幫助我,懂了吧?」

  林妍如無言以對。

  但她一直是個好強的女人,從來不願意承認對她不利的事實,更不願意放棄已摘擷到手的果實,至於其他,誰會受傷、誰會痛苦,她一概不論。

  「我懂了,你的意思是說,無論如何你都不願意聽我的?」

  「要我聽你的可以,給我一個合理的理由。」

  「我是你的母親,你應該聽我的。」林妍如義正辭嚴地說。

  宛妮嗤之以鼻的笑回去。「所以我任由你剝奪了前半生的生命,後半生我要自己掌握。」

  「我是?你好。」

  「哪里好?」

  「我說過,婚姻是……」

  「請不要拿你逃避的藉口來哄騙我!」

  林妍如沈默了,雙眸陰鷥的盯住宛妮好一會兒。

  「如果我非要你聽我的不可呢?」

  「妳逼不了我!」

  林妍如兩眼眯起來,嘴角勾起陰森森的笑紋。

  「那?,既然注定要失去,不如我先毀了你!」

  宛妮怔了一下。「毀了我?」

  林妍如瞥向安垂斯。「你、他、三胞胎,還有艾力伯,這應該可以編織出一套相當吸引人的故事,不是嗎?譬如安垂斯誘姦未成年少女,譬如艾力伯愚蠢的戴了綠帽子,譬如三胞胎究竟是誰的孩子,我想記者們一定會喜歡的。」

  宛妮臉色微變。「你想造謠污蔑我們?」

  林妍如聳一聳肩。「那也不算是謠言,可能誇張一點,再加一點油、添一點醋罷了!」

  宛妮憤怒的咬緊牙根。「這對你有什?好處?」

  林妍如綻出得意的笑容。「如果你顧忌的話,自然不能不順從我的命令,我就達到目的了;如果你不在乎的話,我栽種的果實也不允許任由他人採擷,我會毀了你,順便毀了艾力伯和安垂斯的名譽!」

  宛妮難以置信地瞪住自己的親生母親。「你還說你是我的母親!」

  「我是你的母親,你卻不尊重我這個母親,是你逼我不得不這?做的。」林妍如撇一下嘴。「好吧,別說我太狠心,看在你是我親生女兒份上,我就給你一個星期時間考慮吧!」

  話落,她轉身離開起居室,宛妮怔楞地望著她驕傲的挺直背脊爬上往二樓的階梯,恍惚以?是哪里的女王跑錯地方跑到這裏來囂張,而安垂斯,他根本一直在狀況之外。

  他聽不懂中文。

  「你母親到底又說什?了?」

  宛妮有氣沒力的瞟他一眼。

  「這個嘛,話說起來落落長,我們還是先上去休息一下吧!」

  等她養足精神之後,再來好好思考一下,究竟應該如何對付那個好強又沒心肝的白目老媽?

  關禁閉一百年?

  

  巴黎的秋透著淡淡的清冷,滿地落葉呢喃著浪漫的愁意,窗外細雨霏霏,淅淅瀝瀝的編織成一片茫茫白霧。

  不過這並不是宛妮沒有出門的原因,她之所以不出門是?了要趕繪畫作,以應付月底在凡爾賽城門的展覽公園所舉辦的國際現代藝術展覽會,其實這也不算辛苦,因?紐約之行帶給她許多靈感,此時正好把它們全都拿出來發揮一下。

  辛苦的是必須分心考慮其他事。

  「我不在乎什?名譽!」安垂斯先表明他的立場。「但是妳……」

  「我也不在乎,」宛妮一邊調?料,一邊?說她的想法。「畫畫是我的喜好,只要隨時能讓我畫,不一定要成名、要能賣錢,我靠你養就夠了。至於孩子們,我相信他們也不會在意。唯一的問題是艾力伯,他是好人,我不希望他受到任何傷害,即使他已經死了。」

  「所以?」安垂斯冷靜地問。

  宛妮歎氣,停下工作。「可是如果艾力伯知道的話,他一定不希望我們因?他的緣故而不能在一起,你是知道的,不能和他心愛的女孩在一起是他生平最大的遺憾。」

  安垂斯踱到窗前,沈思片刻,回過身來。

  「這種事沒辦法兩全其美的。」

  「我知道,所以我才頭大呀!」宛妮又歎氣,繼續調?料。

  「如果真到了不得已的地步呢?」安垂斯提心吊膽的問。

  宛妮沈默了好半晌。

  「我想艾力伯會諒解的。」

  暗暗松了口氣,安垂斯悄悄來到宛妮身後,環臂攬住她的腰。

  「米雅跟你一樣有藝術天分不是嗎?就讓她繼承艾力伯的姓氏吧!」

  宛妮回眸一笑。「我也是這?想。」

  「至於你母親……」安垂斯停一下。「我想去跟她談談。」

  「隨便你,不過我警告你在先,她對你可不會客氣喲!」

  「放心,我不會殺了她的。」

  「不,我是擔心她會殺了你!」

  「……」

  

  林妍如對安垂斯的敵意是顯而易見的,自她眼中的憎恨,他還真有點擔心會讓宛妮說中,搞不好丈母娘真的會一言不合,憤而拿花瓶椅子來砸他呢!

  「畢夫人……」

  「想來求我?」林妍如冷哼。「省省你的口水吧,我絕不會改變主意的!」

  「起碼替宛妮考慮一下她的幸福吧,」安垂斯忍耐地央求她。「畢竟你是她的親生母親啊!」

  「如果她顧念我是她的親生母親,就該孝順我來報答我,我再活也不過一、二十年,等我死了,她再追求她的幸福也還不遲。」林妍如冷酷地說。「至於你,如果你真愛她的話,再等她一、二十年也不算太久吧?」

  再等一、二十年?

  加上之前的十二年,整整三十年?搞不好是四十年?

  她在開玩笑嗎?

  「就?了你的虛榮心?」安垂斯啼笑皆非地說。

  「沒錯,就?了我的虛榮心!」林妍如理所當然的承認了。「我?她付出多少心血,沒資格再享受一、二十年榮耀嗎?」

  安垂斯強自按捺下怒氣。「那?,你帶給她的痛苦又打算如何補償她呢?」

  林妍如窒住,但只一下下而已,瞬間後便恢復過來。

  「我是把她帶到這世上來的母親,無論帶給她痛苦或是悲傷,她都必須忍受,沒有權利抱怨,我也不需要補償她!」

  安垂斯以不可思議的眼光注視她好半晌。

  「天哪,宛妮究竟是如何在你的野蠻霸道下活過來的?」

  下顎繃了一下,林妍如冷冷哼了一聲。

  「你更沒有權利過問我們母女間的事!」

  安垂斯又看了她好一會兒,而後搖頭,放棄,轉身離開。

  不可理喻的女人是無法溝通的!

  

  期限前一天,安垂斯與宛妮把三胞胎叫到書房裏,毫不隱瞞的把實情告訴他們,好讓他們有個心理準備。

  「……狀況就是如此,屆時一定會影響到你們,希望你們先作好心理準備。」

  誰知三胞胎竟不約而同笑了起來。

  「媽咪,你去找過父親的律師嗎?」

  「去找他吧!」

  「我保證他一定有辦法解決這件麻煩的!」

  先後說完,三胞胎就離開書房了,滿不在乎,一點也不在意,安垂斯與宛妮不禁面面相覷。

  難道三胞胎知道什?他們不知道的事嗎?

  不過既然三胞胎這?說了,他們去找一下艾力伯的律師也無妨,說不定他真有辦法,律師畢竟是狡猾的。

  而律師聽完他們的問題之後,竟然比三胞胎表現得更輕鬆。

  「老實說,艾力伯早就考慮到這個問題了,他說過,夫人的母親是個相當狡詐自私的女人,這種事不能不預先防範,所以我們特地?這種狀況下了一點心去研究,之後,艾力伯留下了一封書信,詳細說明他?何會和夫人結婚的原因……」

  律師從保險箱裏拿出一封信。

  「你們可以拷貝一份給夫人的母親看,告訴她如果她真敢那?做,我就會公開這封信,屆時難堪的只有她,而兩位則會得到無限同情與支援,畢竟這裏是巴黎,巴黎人就喜歡將任何事浪漫化。」

  就這?簡單?

  

  是的,就是這?簡單。

  林妍如在觀看那封信的拷貝副本時,憤怒得直發抖,然而看完之後她卻反而嚎啕大哭起來。

  「太過分了,怎可如此污蔑我,我明明是?了宛妮著想啊!」

  污蔑?

  明明是事實呀!

  宛妮哭笑不得。「如果你真是?我著想,如果你對我還有一點點的母愛,就請你不要再傷害我了!」

  「我只是想?自己付出的心血求得一點點代價,哪里錯了?」

  「一點點?」宛妮往上翻了一下眼。「一、二十年是一點點?」

  「反正我死的時候,你還活著嘛!」林妍如哽咽著說。

  竟然說這種話!

  「那如果我得了絕症,比你先死呢?」

  林妍如呆了呆,現在才想到這個嚴重的問題,頓時忘了繼續掉眼淚。

  「那……那……啊,對了,還有米雅,對對對,她的天分不亞於你,太好了,幸好還有米雅,如果你死了,我還有她!」

  不敢相信,她到底還想利用多少人?

  「夠了!」宛妮終於忍耐不下去了。「我老實告訴你吧,媽,在回巴黎之前,安垂斯和我已經在法蘭克福登記結婚了,只是還沒有舉行婚禮而已,因?他媽媽說要盛大舉行婚禮,需要一點準備時間,不過在法律上,我們已經是夫妻了……」

  「什??」林妍如驚叫。

  「所以,」宛妮繼續丟出炸彈給她享受。「就算我死了,米雅也輪不到你來監護,她是安垂斯的女兒,會繼承艾力伯的姓氏,永遠都不會屬於你,你明白了?」

  林妍如驚呆了,竟一時反應不過來。

  「總之,就是這樣,」宛妮軟下聲音。「如果家裏有困難,我和安垂斯都會伸出援手,但僅此而已,你不要再妄想左右我的生命了!」話落,她回身離開林妍如的房間,才剛關上門,門內便沖出一陣驚天動地的嚎哭。

  誰死了?

  

  三個月後,安垂斯與宛妮在巴黎舉行有如皇室聯姻般盛大莊嚴的婚禮,歐洲各國電視臺競相轉播婚禮盛況。

  再過半年,安垂斯偕同妻子帶著三個孩子回到德國法蘭克福定居;夏末,他們又添了一個兒子,這個小孫子是蒂娜的最愛,天天帶在身邊寶貝得不得了,安垂斯想抱抱他都得先申請後靜待通知。

  宛妮繼續做藝術創作,無論是到美洲、亞洲或澳洲開畫展,安垂斯總是陪伴在她身邊,片刻不離,恩愛逾恒。

  分離十二年,他們更加珍惜彼此相伴的時光,每一分都是甜蜜,每一秒都是浪漫,戀愛並不是獨屬於年輕人的專利,只要有愛,八十歲照樣可以羅曼蒂克,可以恩愛得令人起雞皮疙瘩。

  酒愈陳愈香,愛情也是愈長久愈醉人的。

  

  「小姐,你真的一點也不浪費時間啊!」

  半睜睡眼,安垂斯迷迷糊糊的瞧見她又捧著素描本窩在單人沙發上,表情十分嚴肅地盯住睡在床上的他審視片刻,再回到素描本上認真繪圖。

  「別動!」

  唉,老是這兩個字,其實他也沒動啊,只不過看見她,下面不由自主起了反應而已……等一下!

  奇怪,這聲音怎?好像……

  「上帝!」安垂斯驚叫著劈手扯來床單遮掩重點部位,臉色又紅又綠。「米米米……米雅,怎會是你?」

  「小氣!」停下鉛筆,米雅不高興的嘟囔。

  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安垂斯啼笑皆非的坐起來。「誰讓你進來的?」

  「你是我爸爸,?什?我不能進來你的房間?」米雅理直氣壯地反問。

  「這是禮貌,」兩手拚命壓住仍保持豎立致敬的部位,安垂斯努力擺出一本正經的表情。「沒有經過主人的同意,不得擅自進入他人房裏!」

  米雅聳聳肩。「媽咪同意啦!」

  「咦?」安垂斯呆了呆。「那……那她知道你要進來做什?嗎?」

  「當然知道,」米雅舉舉素描本。「媽咪還說爸爸擁有最完美的軀體,是最好的素描題材,機會不好抓,所以趁爸爸睡醒之前,儘管畫吧!」

  那個女人!

  安垂斯頭痛得猛掐太陽穴。

  老是扒他的衣服給她做模特兒還不夠,現在竟還大大方方的分女兒一杯羹,大家一起來畫男人的裸體吧!

  「我醒了,所以你可以滾了!」

  「人家還沒畫好說!」

  「滾!」

  「小氣!」

  米雅不甘心的出去了,安垂斯搖搖頭歎口氣,隨即下床走向浴室,這是他的習慣,早上起床先淋個浴再說。

  但他才剛站到蓮蓬頭底下,打開水龍頭,門口人影忽閃,他忙定睛細看,旋即松了口氣,繼續淋他的浴,不一會兒,人影加入他,撒嬌的環住他腰際,仰起討好的笑臉。

  「生氣了?」

  他沒吭聲,繼續洗頭。

  「她是你女兒呀,讓她畫一下有什?關係嘛?」她呢喃道。

  就因?是他女兒,讓她瞧見他興奮的狀態更加倍尷尬,特別是在他以?女兒就是她的狀況之下!

  他不悅地哼了哼。

  「好嘛,好嘛,」他不開心,她只好讓步。「以後一定會經過你的同意再讓她畫,這總可以吧?」

  「我絕不會同意!」他斬釘截鐵地斷然道。

  她嘻嘻一笑,「隨便你,隨便你!」順手取來沐浴乳擠出兩手泡沫,再將手放到他身上揉搓幫他洗澡。

  「只有米雅在家裏嗎?」

  「暑假嘛,除了米雅,誰不往外跑,米耶也早就跟同學約好到海德堡去了。」

  「米蘿呢?」

  「誰知道。」她漫不經心地說,突然退後一步上下打量他。「安垂斯。」

  「又怎樣了?」聽出她的語氣有點不懷好意的味道,他不禁有些忐忑。

  「你這樣滿身泡沬格外迷人耶!」

  「……」

  「不畫下來真可惜……」

  「……」呻吟。

  「好,待會兒就來畫吧!」

  「……宛妮,我已經三十七歲了。」

  「可是你的身軀依然是最完美的!」

  「你究竟打算畫我畫到何時?」

  「直到我拿不動畫筆?止!」

  「上帝!」

  「所以你最好努力運動保持身材,好好保養自己維持最佳身體狀況,不要讓我嘲笑你,嗯?」

  「……」

  女畫家的丈夫都得這?辛苦嗎?
匿名
狀態︰ 離線
13
匿名  發表於 2011-7-21 21:58:04

終曲

  五月初,清晨空氣裏仍透著一股令人瑟縮的寒意,法蘭克福近郊高級住宅區的一處運動公園內,做各種運動的人們依然穿著長袖長褲,有幾個女人連圍巾都還拿不下來。

  「天,真冷!」

  「還沒開始跑,我就會先冷死了!」

  慢跑步道旁,七、八位五、六十歲的老人家正在做暖身運動,準備加入慢跑行列,其中一對是剛搬來不久的老夫妻,在鄰居的勸誘下,他們也來試試看清晨慢跑的滋味。

  「兩位,先試一個星期,很快你們就會習慣了。」

  「習慣又如何?」

  「兩位不知道嗎?醫學上有報導,人的肌力在四十五歲以後就逐漸減弱,尤其爆發力下降得更快,這都是因?缺少運動的緣故,因?肌力的可塑性是終生都存在的,所以只要我們保持運動,自然能減緩衰老的速度。」

  「誰知那是真是假!」

  其他老人們相對一笑,然後指著一位穿著短衫短褲,慢跑二十圈剛停下來原地跑,準備繼續作伏地挺身的男人。

  「兩位,看看那位幾歲了?」

  老夫妻倆狐疑地望眼過去,但見那個男人滿頭銀髮,該有六十歲了,可是他的臉龐上除了眼角幾許成熟的皺紋之外,依然平滑緊繃,沒有老人斑,也沒有蜘蛛網,尤其是他的身材更是驚人,修長有力,強勁結實,根本是中年人的身材。

  「六十?」老先生猜測。

  「不,五十吧?」老太太立刻提出不同意見。

  聞言,其他老人們頓時仰頭哈哈大笑。

  「錯了,他已經七十七歲囉!」

  「耶?」老夫妻倆大吃一驚。「不可能吧?」

  「沒什?不可能的,看看坐在他身邊草地上畫素描的那位,那是他老婆瑟妮兒,瑟妮兒是世界知名畫家,最喜歡畫她老公的裸體,?了滿足老婆畫畫的欲望,他只好努力健身維持身材,看他那樣,說他會活到九十歲、一百歲我都不會懷疑!」

  「太……太驚人了!」

  「所以,我們開始慢跑吧?」

  「好,慢跑!」

  於是老夫妻倆不再遲疑,立刻興致勃勃的跟隨其他老人們一起慢跑去也。

  而另一邊,安垂斯剛伏下身去打算作伏地挺身,卻被一聲輕柔的呼喚叫得全身發毛。

  「安垂斯。」

  他實在很害怕聽到宛妮用這種語氣叫他的名字,但又不能不理會她,只好硬起頭皮來應一聲。

  「什?事?」

  「你身上灑滿汗滴的模樣真的很性感耶!」

  「……」呻吟。

  「嗯,好,回去後你就脫光給我畫!」

  「……宛妮,我已經七十七歲了!」

  「可是你的身軀依然是最完美的呀!」

  「……」

  上帝,為了完美這兩個恐怖的字眼,他真的得讓她畫到八十歲,甚至九十歲、一百歲嗎?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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