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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湛亮]愛你愛到醉醺醺[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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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7-23 08:10:35
  第九章

  夜涼如水,月色銀亮,本該夜闌人靜、萬籟俱寂的深夜裏,京城某家客棧的廂房內,卻傳出嘟嚷抗議聲……

  “大哥,你怎么可以點人家睡穴!”嗚……害她一路昏迷被扛來客棧,連口酒都沒嘗到,好怨恨啊!

  “那種地方,我一刻都不想待!”夏胥大吼咆哮,心底氣得很。

  擁有比姑娘家還脫塵絕俗的仙姿外貌又不是他願意的,可偏偏走到哪兒都讓人給拿來玩笑說嘴,實在氣煞人也!

  說起“那種地方”,阿醨突然想起在被點穴前的最後一眼,她好象看到大哥打了北宮曄一掌……

  “大哥,你出掌打人?”驚呼一聲,她慌張地跳了起來。完了!北宮曄不會武功哪,怎堪大哥那一掌?大哥的功力可不是開玩笑的!

  “打人又怎地?”膽敢在他面前開他容貌玩笑的人,他都會毫不客氣地先給一掌再說。夏胥甩手冷笑,想到先前賞了北宮曄一掌後,若非怕一旁的夜影撲上對妹子不利,只好馬上扛著妹子走人,他還真想多賞個幾掌,好讓向來高高在上的某王爺,知曉啥玩笑是開不得的。

  “你、你怎可以這樣?他沒有武功,讓你這么一打豈不去了半條命?”阿醨焦急地直跳腳,轉身就要朝外沖去。“不行!我得回去瞧瞧……”

  “阿醨!’動作飛快將人給攔住,夏胥大喝。“不許你去……”驀地,喝聲霎時間消了音,修長的身形也硬生生地僵直頓住。

  “大哥,對不起!”好生抱歉地收回趁人不備點穴的小手,阿醨愧疚地抱了他一下,這才退開。“大哥,你別生阿醨氣,阿醨去去就回來,人家真的很擔心。”話落,飛快閃身出去,在一雙又急又怒又無奈的美目下,消失了身影。

  阿醨,你這個笨蛋小酒鬼!那個北宮曄可不是啥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難道你看不出來?

  被定住身形又被點住啞穴的男人,心底不住地狂吼咆哮,奈何某酒鬼姑娘實在和兄長無法心有靈犀,無法感受到一絲一毫的無聲吼叫……



  “不行!讓我去找人……”繡樓內,夜影猛然起身,臉上的焦躁不安顯而易見。

  “夜影,別心急,她會回來的……”斟酒舉杯敬了敬畫像中沈靜素雅、唇畔漾笑的少女,北宮曄仰首一口飲下,與少女相似的唇辦亦勾著笑。

  唉……只要事關姐姐的一切,夜影就沈不住氣。先前阿醨被帶走時,若不是他胸有成竹地阻止,夜影早就追了出去,在這大半夜裏的京城,團團亂轉到處找人了。

  呵……他可不敢小估那位夏兄的本事,胸前那一掌還隱隱泛疼呢!若夜影追了出去,真讓夏兄心火大起,兩相對峙起來,可不是開玩笑的。

  不過……呵,那位夏兄的火氣還真不是普通的大,隨口開了一句玩笑也能火成這樣,和阿醨的憨直性子真是天壤之別。既是親兄妹,怎么長相、性子能差距十萬八千里?實在讓人好奇他們爹娘的教養方式。

  “可是……”夜影還是不安心,然而才想開口就被北宮曄給阻止了。

  “夜影,我保證明日一早你一定可以見到阿醨,問清心中急

  欲得知的疑問,好嗎?”微微一笑,口氣是商量的,可神情卻萬分堅定。

  夜影一窒,心底明白對於小姐之物,身爲親弟的北宮曄決意追回的堅決意志不會少於旁人,當下知道自己是太焦急,喪失了理智。

  “我明白的。”剛毅臉龐露出苦笑,他喃喃低語,眼神有抹苦澀。

  “夜影,夜深了,你去歇息吧……”低沈一歎,北宮曄擡眸凝覰畫像。“我想獨自一人和姐姐說些話……”只要心中有事,他總會在夜深人靜時,來到這繡樓對著書像聊天。

  “我知道了!”夜影點頭,轉身退了出去,獨留他一人。事實上,他們兩人都有相同的習慣,彼此倒都很有默契。

  聽聞夜影離開將門帶上的輕響後,北宮嘩凝瞅著畫像,聽著外頭風吹過竹林的“沙沙”聲響,他神色幽遠恍惚……

  “姐姐,當年你給我的答案,我是否真該這么做呢?就算不是太親,相處了這些年,總還是有些感情的,我真能狠得下心嗎?你當年大概忘了估測到這一點吧……

  幽然歎息飄蕩,牆上的少女僅是淡淡噙笑,沒有給他任何答應,繡樓內一片的靜默,只有燭火燃燒的“嘶嘶”聲爲這黑夜增添聲響……

  喀啦!

  驀地,一道輕響自窗口邊乍然響起,劃破了一室的沈靜,也讓安坐椅子上的男人漾起了淺笑……

  “阿醨,你回來了!”沈穩帶笑的嗓音是如此的篤定。

  “你怎知是我?”自窗口翻身躍人,阿醨詫異地叫道,一雙圓眸不停地瞅著他,由頭至腳打量了好幾回,滿心擔憂漸漸轉化爲疑惑。“你……沒事吧?”奇怪!明明瞧見他受了大哥一掌,怎一股沒事樣?

  “你身上淨是酒味,十丈開外就露了蹤迹啦!”取笑調侃,北宮瞱揚眉反問─“還有,我爲何還有事?”

  “你不是挨了一掌?”嗯……她身上酒味真有那么濃嗎?阿醨下意識地舉袖嗅聞自己……沒有啊!哪有啥酒味?

  爲她的舉動而失笑,北宮曄眸底閃著隱隱流光,將她拉至跟前輕語呢喃。“你擔心我,所以回來?”原本早就篤定她會爲了“醉馨釀”回來,可萬萬沒料到人是回來了,但卻沒采問夢寐以求的美酒,開口關懷的竟是他有無被打傷,呵……在這丫頭的心中,他的分量終於比美酒多了一些,是嗎?

  “當……,當然會擔心……”被他深幽目光一瞅,她不由自主地結巴起來,粉頰莫名紅熱……糟!這男人又用這種眼神瞧人,害她好想……好想撲上去吃他的口水!

  耶——慢著!她最近沒被禁酒,今兒個也喝了不少,照道理酒蟲被喂得很飽,怎還會想偷他嘴裏的酒氣解饞?哇—一她到底怎么了?莫非吃他口水吃上癮不成?怎……怎會這樣啦!

  驀地,她“哇”地大叫了一聲,嚇得往後一跳,抱頭哀哀亂叫。“怎會這樣?難道我除了自小到大的酒癮外,還在這王府裏染上了口水癮……”

  口水癮?這丫頭在胡言亂語些什么?北宮曄微愣,思索了下話中之意,又回想她方才一臉的饞樣,倏地一道靈光開入腦裏,總算摸透她的心思而放聲大笑。

  “阿醨……你真可愛……”笑聲不絕,他欣喜極了。這丫頭總算稍稍開竅,情感漸漸萌芽了!

  “你、你笑什么?’有種被看穿心思的羞赧,阿醨酡紅著臉蛋嬌斥,趕忙轉移話題。“你真的沒受傷嗎?我明明瞧見大哥打了你……”

  “沒事兒的!瞧,我這不是好好的。”氣定神閑微笑,果真一副安好樣。

  “耶?那就怪了!我瞧大哥那掌好似不輕……”圓臉滿布狐疑之色,一雙眼又上上下下地 看了好幾眼,心底懷疑漸生……能挨大哥那一掌而沒事,肯定內功不弱,難不成這男人除了矇騙“醉馨釀”的事之外,還多了這一樣?

  “你會武,對吧?”猛地,她瞪眼大叫地指著他。

  “是會那么一點。”呵……這丫頭總算察覺了。

  “你爲何要騙我?”可惡!早知道如此,當初幹么還怕有人文弱身子骨承受不住,而去替他挨了一刀,導致那一段日子被禁酒,飽受酒蟲折磨。

  “我沒騙你啊!”哈哈大笑,趕在她慷慨激昂抗議前補充。“只是沒說我會武,是你自己誤會了!”

  阿醨聞言一窒,搔頭回想了下後,發現自己真的沒理由抱怨……可惡!他真的只是沒說而已,是她自己猜測誤會的。

  “你這人心眼好壞!”憤怒橫去一眼,憨直的性子原本就不會記恨、氣怒太久,思緒一轉,馬上抛卻舊恨,問出心中疑問。

  “你要介紹我認識誰?夜影爲何追著要向我討書?你們和我阿爹又有何糾葛?”

  呵……終於要導入正題了嗎?眸光流轉,他起身握住小手,領著她來到少女畫像前。

  “幹么?”要看相同的畫像,她家中就有一幅,而且還比牆上這幅好多了呢!

  “你家中有一幅相同的是吧?”微微一笑,北宮曄幽然輕語。“那是亡姐唯一遺留在世的自畫墨寶。我要介紹讓你認識的就是亡姐……”深沈眼眸自滿是不解的臉蛋上移往畫像。“姐姐,這位是阿醨,阿曄喜歡的姑娘,若你在世,肯定也會喜歡的。”

  耶?他姐姐的丹青墨寶怎會“流落”到她家啊?還、還有,他說的喜歡是啥意思啊?

  張口結舌、傻愣愣地瞅著他,阿醨只覺胸口如擂鼓,一顆心光似要跳出喉嚨來,渾身發汗、發熱,眼中淨是他微笑身影……

  “噢!”除了無意義的單音節,她擠不出任何話兒來。

  “你的感想就這樣?噢?”

  “不、不然咧?”要她說什么?搔搔頭,阿醨好生困擾。生平又沒被表白過,她怎知道該如何反應?雖然……雖然聽他這么說,心底有些飄飄然啦。但她又沒法真的飄起來給他瞧。

  這丫頭……北宮曄啼笑皆非,一雙熾熱黑瞳沈沈凝著她瞧,老半天不發一句。“你、你別這樣瞧人啦……”臉紅耳熱地訥訥嘀咕,她突然又想撲上去吃他好看的嘴兒了。

  呵……這丫頭的身體倒比她的心誠實許多!察覺她猛吞口水,北宮曄心底暗笑,修長的長指恍若不經意地輕撫著漂亮薄唇,看得阿醨不禁心癢癢。

  “阿醨,我剛剛喝了‘醉馨釀’,想嘗嗎?”很好心地提供一個光明正大可以襲擊他的理由。

  “想!”正中下懷,歡天喜地嬌笑,她飛快地撲了上去,牢牢封住從剛剛就一直引人遐想的薄唇。

  呵……真是個好勾引的丫頭,教他怎能不愛呢!

  滿足輕吟歎息,北宮曄漾著笑,深深地給了她一個濃烈交纏的熱吻,直至許久、許久之後……

  “你的嘴兒真好吃……”眸光朦朧,阿醨末飲酒卻有醺醉的感覺。這男人的嘴兒肯定是神仙酒葫蘆、錯不了的!

  “若不嫌棄,可以讓你吃一輩子。”以額抵額,笑眸充滿迷人光彩。

  “真的嗎?”臉龐綻放光亮,興奮極了。

  “不過你也得讓我吃一輩子才行哪!”

  “好啊!”呵……兩個人互吃,誰也不吃虧。

  “很好。”愉悅輕笑,北宮曄擁著她,擡頭對畫像中的少女重新介紹。“姐姐,這位是阿醨,阿曄未來的娘子,你未來的弟媳婦兒……”

  耶?她何時答應當他的娘子了?瞠大雙眼,阿醨完全搞不清楚自己何時讓人給定下了,忙不叠地舉手抗議。

  “我何時答應當你的娘子了?”這男人想欺她單純沒見過世面嗎?至少她還懂得娘子的意思。

  “剛剛。”笑瞥一眼,不給後悔的機會。

  “哪有?”她怎不記得?

  “你答應讓我吃一輩子的,忘了嗎?”這就是證據。

  “這哪算?”

  “當然算!”瞪著她咧嘴森笑。“我可沒興致吃別的姑娘一輩子,除了我娘子之外。”當他胃口很好嗎?

  耶?哪有人是這樣解釋的?阿醨霎時間傻眼,想繼續抗議卻被瞪得直發毛……算了!當他的娘子聽起來好象也不賴。最重要的是,她心底好象也滿高興的,比起剛剛的飄飄然,現在已經是醺陶陶、樂飄飄,滿心的雀躍一路飄上天空了……呵,當他的娘子啊……

  瞧她臉蛋兒紅咚咚的,北宮曄忍不住想咬上一口,低頭又是一陣細細啄吻,直至阿醨發癢,笑著阻止他的“蹂躪”。

  “你還沒回答我先前的疑問啦!”被他這么一岔題,差點忘了先前的問題。“方才你說我家那幅畫像是令姐唯一留下的自畫丹青,那爲何會出現在我家?現在牆上挂的這幅又是誰畫的?”阿爹該不會就是和這件事有關吧?

  “此事說來話長……”凝看著牆上畫像,他微微一笑,嗓音低沈幽然緩緩訴說著十幾年前的過往,直至良久、良久之後……

  “呃……你是說我爹偷了令姐的畫像?”阿醨尷尬乾笑。家中那上百幅的字畫墨寶,該不會也都是阿爹去別人家偷來的吧?

  笑瞞一眼,眸底充滿促狹。“你阿爹當年人稱‘梁上醉翁’夏老頭,除了嗜好杯中物外,另一個癖好便是潛進大戶人家中,盜取自己看中意的名人墨寶。當年王府內衆多名家筆墨,你阿爹皆不下手,偏偏就看中舍姐唯一留下的自畫像。要知道,舍姐生平畫山、畫水、畫鳥、畫花,偏偏就不愛畫自個兒。那幅自畫像還是我在舍姐病逝前千求萬求,姐姐才答應畫的,可誰知卻讓你阿爹給盜了去。

  “當時我與夜影費盡各種方法想打聽出你阿爹的下落,哪知他卻突然像從世上消失似的,任憑我們尋尋覓覓,卻再也沒他的消息。如今牆上這幅是我當年憑著記憶給臨摹繪下的,然而卻已不是姐姐的筆墨了。”呵……姐姐擅丹青,技法純熟,下筆行雲流水,所繪之物栩栩如生、神韻非凡,豈是當年十二、三歲的他所及得上的?如今這幅畫像只不過是聊以慰借的拙劣替代品罷了!用來安慰他,也安慰著夜影。

  “原來如此!難怪夜影要向我討畫……”恍然大悟,驀地想到啥似的眼兒一眯。“你一開始邀我進府作客,就是打著要追查畫像下落的主意吧?”

  當年阿爹盜畫之時,一定在無意間偷喝了讓他念念不忘的“醉馨釀”,大概無意間留下了啥線索,讓北宮曄和夜影知曉了盜畫之人的身分。是以當北宮嘩一得知她傻傻地要來買“醉馨釀”時,便幾乎確定她和阿爹的關係……哎呀!這可真叫做“自投羅網”呢!

  聞言,北宮曄淡笑不語,可說是默認了。

  “好吧!既然作賊被抓贓,我會將畫兒取回來還你的。”人家找了那么多年,又是姐姐唯一遺留的自畫像,是該還給人家啦!阿醨重重地點頭,豪氣萬千地應允歸還。

  “謝謝。”低喃淺笑,他是感激的。

  “不過……”憨笑著搔搔發,她有些遲疑。

  “怎么?”還有啥問題?

  “有個小問題哪!阿爹除了嗜酒如命外,對那些個畫軸墨寶也挺寶貝的,不知肯不肯物歸原主?除非有個更讓他難以割捨的東西來交換……”頓了一頓,心中有了主意,她拍掌笑道:“有了!你拿‘醉馨釀’和我阿爹換,我保證他心甘情願地雙手奉上令姐畫像。”

  “這沒問題!待煩人雜事了結。我隨你一同回去。”北宮曄朗

  聲大笑,心底卻悄悄暗忖……既然可以以物易物,屆時他運送個一整馬車的“醉馨釀”去提親,還怕夏老頭不歡歡喜喜地送女兒上花轎?

  “呵呵……既然所有事情都說清楚了,那么……”吞著口水,一臉嘴饞要求。“可不可讓我嘗一口‘醉馨釀’?一口,只要一口就好,拜託……”嗚……她多想真真實實地飲一口那滋味難以言喻的佳釀,而不是每回都從他口中殘留的芳香酒氣去想象!嗚……她好慘啊!

  這小酒鬼……北宮曄真是拿她沒轍,大掌往花桌上一探,抓來一隻精巧玉制酒壺。“喏!你朝思暮想的‘醉馨釀’。”

  “哈!原來遠在天邊、近在眼前!”驚喜大叫,窮兇極惡從他手中搶來,小巧櫻唇對著壺口,仰首一灌,任那芳香醇釀盈溢滿口,隨即淚流滿面。

  “怎哭了?”好生生的怎哭成這樣?北宮曄連忙詢問,實在被她的反應給弄傻眼了。

  “嗚……這酒……這酒……。”抱著酒壺,她痛哭失聲。“這酒好好喝,先前在你嘴裏嘗到的餘味僅是它尾勁香氣,真的喝到才知其滋味之妙……反正我不會形容啦!難怪阿爹對它魂牽夢縈,我總算明白原因了。嗚……這么極品的好酒,你怎么可以瞞我這么久,都不拿出來?”可惡!她白白錯失了這么久的時間。

  “原來是哭這個。”忍俊不禁地失笑,北宮曄笑彈她額頭一記。“夜影會很高興你的讚賞的。”

  萬分珍惜又飲了一口,阿醨止淚好奇追問。“夜影怎會釀酒呢?”實在看不出來哪!

  “夜影的爹原是釀酒師,所以自小耳濡目染便也學會了。‘醉馨釀’就是他爲姐姐所釀造的。”可惜姐姐卻從未嘗過。

  “原來是這樣啊!”點了點頭,她正要再說些什么之時,驀地……

  “阿醨!”驚天怒吼隨著藏青身影自窗口竄入,夏胥衝開穴道,追來了。

  “大、大哥!”縮著脖子,阿醨心虛地轉身面對怒火狂燃的兄長。“你這么快就追來啦!”完了!大哥一定氣瘋了。

  “竟敢點我穴!看我不抓你回去教訓一頓才怪!”隆隆咆哮聲震得人雙耳欲聾,大拿一伸就要抓人。

  “哇——大哥,對不起啦!”馬上撲進他懷裏耍賴。“人家只是想回來瞧瞧你有沒有打傷人而已!”

  夏胥一輩子最大的致命傷——只要被妹子撲進懷中耍賴,憨笑求饒,再大的火氣都會瞬間熄滅。

  “可惡!你就吃定我了,是不?”恨恨地捏了下俏鼻,這才神色稍斂。“現在你瞧那男人健壯得很,是不是該同大哥回家去了?”說話之時,連看也不看北宮曄一眼,可見心底還記恨著他先前拿他的容貌開玩笑。

  這夏家大哥不僅很容易上火,還很愛記恨哪!北宮曄瞧他神色便知心思,不禁玩味泛笑,氣定神閑聽著兩兄妹的對答……

  “不行啦!”堅定搖著頭,阿醨一五一十地將方才北宮曄的話轉述給兄長聽,末了補上一句。“阿爹偷人家姐姐唯一遺留在世的畫像實在不應該,咱們應該還給人家才是啦!”

  原來如此!難怪那個叫夜影的男人如此兇惡地討畫,原來就是阿爹退隱前,幹下的好事!

  夏胥終於明白所有的前因後果,這才肯正眼瞧北宮曄。“我家阿爹不肖,真是對不住了!爲了表達歉意,就送你一份禮吧!”話落,振臂一甩,淩空射去一枚綁著紙條的小石子。

  大掌翻轉接下,北宮曄挑眉泛笑。“這是?”

  “方才在王府外的小巷弄內,瞧見一名乞丐正在撿牆內擲出來的這只石子,一個不爽就將那乞丐踹去夢周公,順便將石子給沒收。我想紙條上寫的大概和王府有關聯,你不妨瞧瞧!”

  聳聳肩,夏胥完全不認爲自己無端踹昏人有何不對。反正在這深夜,所有的乞丐都窩到破廟去歇息了,誰知小巷子裏竟還藏了一個,真不知是要向誰乞討去?況且還鬼鬼祟祟的和王

  府內的人互通資訊,可見非奸即盜,這種人讓他拿來發泄怒氣,不也功德一件?

  神色一斂,北宮曄拆開紙條細瞧,隨即臉色沈凝。

  “怎么回事?”阿醨一臉好奇,很想知道是啥事讓他表情這般凝重。

  “阿醨,我知道砍傷你。欲置我於死的幕後主使者是誰了。”沈沈一歎,他多么不希望姐姐的預測成真,但終究還是避免不了。

  “什么?”熊般的吼叫咆哮再起,夏胥怒火勃發地抓著妹子。“阿醨,你受傷了?傷在哪兒?好點了沒?告訴大哥是誰下的手,大哥替你討回公道!”

  連珠炮般地鬼吼鬼叫,吼得阿醨登時雙耳隆隆作響,一時間頭昏腦脹很難開口回答。倒是一旁的北宮曄聞言暗笑,心生詭計。

  “夏兄,阿醨的傷已經好了,你別擔心!我不會讓‘殺手樓’的人再傷她一分一毫的。”說的情真意切,萬分真誠。

  “好個‘殺手樓’,竟敢傷我夏胥的妹子!阿醨,你放心,大哥替你去踩平那個‘殺手樓’!”話落,身影已經電射而出,眨眼間就消失不見,夜空中僅隱隱約約、似乎還聽到遠方傳來的激昂吼叫。“北宮曄,阿醨暫住這裏,不許你對她胡亂來,否則我回來接她時,就剁了你……”

  “耶?”傻眼地看著兄長風風火火地離去,阿醨還真楞住了,老半天才回神嘀咕。“大哥這性子真是……真是……”唉……真是什么,她也不會說了。

  看來“殺手樓”要多出一個難纏的敵人了,而他則少了一個會妨礙他親近小酒鬼的大障礙!俊逸臉龐漾著詭滿笑意;北宮曄心情稍稍好了些,對兩兄妹的看法有了些微的轉變。

  呵……其實夏家大哥一上火就挺好拐騙的,和阿醨有些地方頗有異曲同工之妙,真不愧是一家人。他總算找出兩兄妹有血緣牽連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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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7-23 08:12:01
  第十章

  “資訊被劫?”清晨薄霧中,偏僻的角落處揚起一道想極力壓抑、卻又無法忍住的刺耳尖叫。“你們‘殺手樓’到底是怎么辦事的?不僅正事辦不了,現在就連聯絡的紙條都會被人所幼!”

  “說這些已是無濟於事!據我們被襲擊的人所言,如今能確定的是,劫送紙條的人並非北宮曄底下的人所爲。”

  “那、那我的身分還不會敗露,是不是?”

  “很難說!對方的身分我們尚未查出來,紙條最後會不會落人北宮曄手中,還不一定。”

  “那該怎么辦?我得時時提心吊膽嗎?”

  “信上寫了些什么?他認得出你的筆迹嗎?”

  “沒什么!只是催促你們快將事情解決:至於我的筆迹……我不確定他是否認得。”

  “既然如此,看來得盡速解決才能一勞永逸……這么吧!今日午後,你邀他一起出門來……”


  “城西的月老詞?”涼亭內,北宮玄冥輕吸口茶後,才皺眉問:“怎突然想去那兒了?”

  “聽說那兒的月老靈得很,旭兒、姍姍、桓桓年紀都不小了,我是想說去那兒幫他們求個好姻緣。”趙水湄一臉柔笑。

  “娘,我不急……”北宮旭抗議。他過個一年半載就要飛出京城遊歷去,可不想被啥月老給綁上紅線。

  “姑母,要去月老詞嗎?姍姍陪您去!”趙姍姍興致勃勃的,一看就知想爲自己求個如意郎君,最好物件就是北宮曄。

  “桓桓也去!”趙桓桓也不甘示弱,深怕自己沒跟上,心目中的理想郎君讓胞姐給求走了。

  “老爺,您說呢?”趙水湄怯懦笑問,就怕夫婿不答應。

  眼見一干女眷興致高昂,北宮玄冥也不好潑冷水,心想家中還有一名年紀最大、卻對自己婚事絲毫不急的孩子,確實是該抓他一起去求個姻緣,登時點頭答應。

  “也好!哪個人去通知曄兒,讓他跟著一起去。”讓月老好好瞧瞧這孩子的好樣貌,他這個作爹的幫兒子求起姻緣,也才能事半功倍。

  “我去!”

  “我也去!”

  基地,趙氏雙姝不約而同地起身,兩人賽跑似地雙雙飛奔去通知。那景象該怎么說呢?人家廟會熱鬧時,是表演著雙龍搶珠;而她們是活生生上演著雙鳳搶珠。

  至於那顆寶珠呢?呵……除了此刻人在書房的北宮曄還會有誰呢?



  “露餡了!”書房內,夜影端視手中紙條上的字迹,剛毅薄唇勾起一抹森寒笑痕。

  “是露餡了。”頷首輕語,北宮嘩眸光沈斂。

  “真的露餡了。”看著咬了一口的餃子露出飽滿餡料,阿醨一邊附和,一邊享用她的點心。沒辦法!昨夜兒太晚入睡,是以今早日上三竿才醒來,沒來得及享用熱騰騰的早膳,北宮曄便讓人下餃子給她填填肚子。

  這女人……人家在談論正經事,她卻風馬牛不相及地多嘴。誰理她的餃子露不露餡!

  夜影惱怒瞪視一眼。若非一大清早北宮曄便向他說明昨夜所談的一切,也清楚小姐的畫像,日後還得靠她取回,此時此刻還真想將人給轟出府呢!

  “吃你的餃子吧你!”重重彈她一記,北宮曄笑駡。

  捂額痛呼,阿醨一臉委屈。“我是瞧你們淨繃著臉,好心活絡氣氛嘛!”

  再也懶得理她,夜影一臉嚴肅。“這筆迹的主子是誰,我們心知肚明,你打算怎么做?”幕後兇手已經確認了。

  “我想‘殺手摟’那兒應該也知他們聯絡上出了紕漏,在不確定紙條是否落到我手中、而猜出幕後主使者是誰之下,爲恐夜長夢多,可能這一、兩日會有所行動。”

  “那么?”夜影挑眉。

  “呵……別心急!我們靜待對方的動作。”若有所思地淡笑,眼底蒙上一層陰冷。這是他給的最後機會了,若對方還執迷不悟,那他亦將不客氣。

  仿佛知曉他尚存最後一點情面的心思,夜影靜默不語,心中卻有了決定……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就算對方收回對“殺手樓”的委託,他夜影亦不會如此簡單就放過曾起殺心的敵人。

  這兩人怎說話像謎兒一般,聽他們繞了一圈,卻始終沒道出誰才是幕後主使者。阿醨心底不免犯嘀咕。

  唉……昨夜兒她也曾問北宮曄誰是主使者,奈何他嘴兒緊得像蚌殼,怎么也不肯透露。

  正當嘴裏塞著餃子,一雙圓眸滴溜溜地直瞅著兩人轉之際,驀地聽見書房外遠遠傳來一陣紛亂、急促的腳步聲,不一會幾,趙氏雙姝已經奔至,不約而同地嬌聲邀約——

  “表哥,姑母說要上月老桐祭拜,姑丈要你也一塊兒去呢!”

  來了!

  北宮曄、夜影兩人頗有默契地互覰一眼,從彼此眼中知道對方此刻的心思和自己一樣。

  “上月老祠是嗎?”斯文臉龐毫無異色,僅是輕輕淺淺地噙著淡笑。“明白了!我會和大家一塊出遊的。”

  月老祠啊……本該替天下有情男女牽引紅線的神靈祠廟,今日將會被殷紅鮮血所所汙吧……


  城西,香火鼎盛、許多欲求好姻緣的姑娘家前來祭拜的月老祠內,威定王府一夥人一字排開燃香祝禱。唯獨北宮曄興致缺缺,神色悠然地在廟外的一棵大榕樹下,享受清風吹拂,甚至連一路跟著來湊熱鬧的阿醨也被阻止進入。

  “爲啥我不能進去?”手持心愛紫葫蘆灌了一口美酒,阿醨醉眼有些朦朧,可口吻實在不大服氣。

  “你進去作啥?”笑眸瞅凝,北宮曄逗弄反問。

  “進去……進去……”對啊!進去作啥呢?歪著螓首想了許久,她驀地擊掌笑了起來。“進去拜拜啊!”大夥兒來此地不就是爲了這目的,怎別人可以進去拜,她就不行?

  仿佛看透她的心思,舉手送出一記重彈,得到她哀哀叫疼聲後,北宮曄才慢條斯理地輕笑。“人家是去拜月老求姻緣,你呢?”

  “我也去求姻緣啊!”怎么別人能求,她不能求嗎?從小就被醇酒給淹漬了的腦袋瓜沒有細思,直接脫口而出。

  求姻緣?瞄了一眼,北宮曄忍不住笑駡。“你還求啥姻緣?想求,求我好了!”他北宮曄就是她的姻緣!

  猛地,阿醨這才想通自己剛剛說了什么,再見他一臉的調侃,思及昨夜兒他的表白,這會兒粉嫩雙頰瞬間赧紅。

  “我……我不求了!”訥訥憨笑,被一雙深黝熾熱的眼眸瞅得尷尬,索性轉身問頭灌酒,藉以逃避令人臉紅耳熱、小鹿亂撞的目光。

  這丫頭不知所措的臉紅模樣真有趣!

  就算轉過身,北宮曄依然可以清晰礁見她原本嫩白小耳,此刻紅豔欲滴的羞赧樣,不禁愉快地朗聲大笑。

  正想再出言逗她個幾句之際,驀地,一抹黑影倏地現身在身後,破壞了原本輕鬆、愉悅的氣氛。

  “都安排好了?”收起朗笑,他語氣淡然地問。

  “是的!”夜影神色森冷。

  “很好。”眼眸眺望著祭拜完、正從祠廟出來的一行人緩緩地朝自己而來,他勾起輕淺笑紋。“好戲上場了……”

  聽他們好似暗中作了些安排,好奇心驅使下,阿醨馬上忘了剛剛的羞澀,急巴巴回身追問:“什么好戲?你們作了啥安排……”

  “噓!”食指輕點上櫻唇,北宮曄揚眉微笑。“你瞧了就知道,別急!”’

  幹啥一副神秘兮兮的?阿醨才想抗議,卻在一夥人已然靠近而不得不硬生生地忍住到了嘴邊的抱怨。

  “曄兒,要你陪著一起來就是想你一同進去祭拜,看月老能否配個好姻緣給你,結果你卻躲到這兒來!”北宮玄冥實在拿這個兒子沒轍,滿臉的無可奈何。

  “爹,一家子太多人求,月老會忙不過來的!”打趣笑語,四兩撥千斤。“姍姍、桓桓兩位妹妹呢?怎不見她們?”怪了!怎么只有爹、二娘和旭弟出來?

  “她們還在裏頭誠心祈求呢!”對著兄長暗暗作了個鬼臉,北宮旭可清楚得很兩位表妹的心思。兩人大概都怕自己的誠心不夠,唯恐月老將兄長小指上的紅線綁到對方小指上,是以現在還在月老神像前默禱比耐力。

  心知肚明鬼臉下的未臻之言,當下僅是悠然自得輕笑……呵,趙氏雙姝就算在裏頭誠心跪求一百年,她們的婚配物件也絕不會是他北宮曄。

  沒有心思去理會她們,北宮曄俊目一瞄,發現趙水湄似乎有些神色不寧地四處張望,漂亮薄唇不禁泛笑。

  “二娘,你瞧些什么?”呵……四周淨是香客與賣著綁著紅線的男女泥娃娃的小販,二娘好似很有興致哪!

  “沒、沒什么!”趙水湄嚇了一大跳,沒料到自己舉動落入他人眼底,霎時間結結巴巴。“我……我瞧這四周景致優美,所以忍不住分神多看一眼……”

  “原來如此!”笑著頷首,北宮曄恍然大悟。“我還以爲二娘在找人呢!

  “怎、怎會呢!”唇色瞬間蒼白,趙水湄強笑提議。“聽說這月老祠後有片竹林,景致更是清幽雅致,大家要不要過去賞玩?”

  “好啊!好啊!”北宮旭率先笑著答應。

  “天色尚早,去瞧瞧亦無妨。”北宮玄冥擡頭瞧了天色一眼,也沒拒絕的意思。

  “夜影,你覺得呢?”不知爲何,北宮曄突然漾著笑意問起在衆人面前,向來沈默少言的夜影。

  “既然二夫人有此遊興,大家自然得陪著二夫人賞遊才是。”夜影恭謹答道,微垂的眼眸在衆人無所覺間迅速閃過一抹詭話異彩。

  “既然如此,那就走吧!”北宮曄還是一臉悠閒的笑。

  “我去叫兩位表妹一同去!”北宮旭一臉興奮,轉身往不遠處人潮洶湧的月老同沖去,準備解除趙氏姐妹的誠心、耐力之賽。



  月老祠後栽植了一大片青翠竹林,其處清幽雅致、少無人迹,與同前的熱鬧、喧擾大異其趣。在午後的涼風裏,順著石階漫步其間,倒也心曠神怡。

  金陽穿過翠綠林葉,灑在竹林中某處特意清理出來、擺上石桌、石椅供遊客休想的的空地,也落在正悠然歇腳等人的北宮曄一行人身上。

  “怎地旭兒去找人找了這么久?”北宮玄冥微擰著眉。他們先行一步漫步林間,本以爲北宮旭與趙氏姐妹會隨即跟上,誰知卻一直不見蹤影,這才停腳歇息順便等人。

  “可能姍姍、桓桓她們瞧見了新鮮的玩意兒,一時捨不得走,就這么給耽誤了!”趙水湄小聲猜測,深怕夫婿又對兒子發怒。

  點了點頭,大概也知兩姐妹的性子,北宮玄冥沒再多說什么,視線落到正在逗弄挂著憨笑的圓臉姑娘的兒子身上……

  咦?曄兒雖然平日風趣、開朗,但對姑娘家卻向來維持者溫文有禮的疏遠態度,就連對同住府中的趙家姐妹亦是如此,何嘗如今日這般的溫柔、親呢?莫非……

  瞧他輕輕地爲圓臉姑娘撫去發上落葉,北宮玄冥像似突然意識到什么似的,剛毅嘴角因而微微上揚……

  對了!那姑娘好象叫做阿醨是吧?是曄兒的救命恩人哪!呵……這般的結果也是不錯!曄兒算是“以身相許”報恩情哪……

  像似突然察覺到旁人目光,北宮曄停下了動作,似笑非笑的神情好似在責難爹親應該非禮勿視。而阿醨則無知無覺地抱著她心愛的酒葫蘆,眼底的蒙矓醉意顯而易見。

  被兒子這般無言責難,北宮玄冥尷尬地輕咳了聲,故作威嚴地轉移話題。“對了!曄兒,你可查出一直想置你於死地的人了?”

  問話一出,就見北宮曄斂眉;阿醨豎起耳朵;立在後頭的夜影揚起冷笑。而趙水湄則螓首低垂,隱藏在水袖下的雙手交握,不住顫抖。

  “大抵知道是誰了。”嗓音低沈、輕緩,卻讓某人不由自主地渾身輕顫。

  “誰?你說出來,讓爹去揪出那混帳,斬他個一百八十段!”北宮玄冥吼聲如雷,幾乎要跳起來了。

  不理爹親的吼聲,北宮曄一臉關切詢問。“二娘,你冷了是

  嗎?怎渾身打顫呢?”

  “不……我沒事……”慌張、怯懦地搖頭。

  “曄兒,這時候你管你二娘冷不冷!”驚天吼聲毫無稍減,氣極兒子重點不管,淨在意些無關緊要的小事。“快點告訴爹,到底是哪個混帳……”

  哇!果然是曾當過將軍的,吼聲大得像啥似的!有些受不住捂著耳朵,阿醨同病相憐地看著北宮曄……真慘!原來他家也有一個老愛吼人的親人!

  “爹!”截斷爹親吼叫,北宮曄眸光詭譎直盯著垂首不語的趙水湄。“我一直期待著那人改變心意,撤回對‘殺手樓’的委託,那么我可以當作完全沒這回事。然而那人還是讓我失望了。”

  所有人都順著他目光瞅向趙水湄,驀地,阿醨恍然大悟,一臉不敢置信;夜影則渾身的殺氣再也不隱藏。唯獨北宮玄冥依然不解,然而由兒子的神態、語氣中驚覺到事有蹊蹺。

  “曄兒,你這話……是啥意思?”語氣遲疑。

  “爹,我想你應該問二娘才是!”神態波瀾不興,口吻卻益發冷凝。

  “這到底……”轉頭想問枕邊人,然而北宮玄冥赫然發現趙水湄竟迅速起身,一步步退離石桌,直至不遠處的一株翠竹下。同一時間,藏身在竹林內的數十名黑衣蒙面人,眨眼間同時躍出,手持森亮長刀將北宮曄等四人重重包圍。

  直至此刻,北宮玄冥總算明白兒子的言下之意了。

  “爲什么要殺曄兒?”看著她向來怯懦的臉龐,此刻浮現狠戾,他不禁厲聲質問,心中萬分沈痛。

  多年夫妻之情,他待她不薄啊……而曄兒雖與她不親,但亦尊重,爲何她卻起了毒心?

  “爲什么?”趙水湄淒厲大笑。“因爲他阻擋了旭兒繼承北官家的一切、因爲他什么都比旭兒強、因爲所有的好處都讓他給擁有了、因爲他要趕走旭兒,讓旭兒離開我身邊!”

  憑什么?憑什么北官家的財富、權勢都讓他一人給獨佔,而他們母子卻只能仰人鼻息,任何事只要他出聲,所有人就得唯唯諾諾?就因爲他是正室所出,身分高貴;而旭兒是她這個卑微的妾室之子嗎?

  趕走旭弟?聞言,北宮曄搖頭苦笑,澄清。“離家邀遊名川百岳是旭弟的心願,我只是支援他完成夢想而已。北宮家永遠是旭弟的家,我怎會趕他呢?”

  “如果不是你煽動他,他又怎會想離開我身邊?是你想要趕走他!是你!”厲聲指責,瘋狂大喊,她完全聽不進去別人的說辭。

  “哇!二夫人好象癲狂了……”瞧她那模樣,阿醨消聲低語。

  “是瘋了!”難得夜影贊同她的意見,冷聲宣示自己的見解。“想取王爺的命,這本就是一件發瘋才做得出來的事!”因爲沒有哪個正常人想自尋死路,讓他夜影來奪命。

  “水湄,你真是瘋了!”北宮玄冥大聲喝罵,兩道濃眉皺得幾乎快打結。“你說,這件事旭兒有參予嗎?”如果有,那教他這個作爹的情何以堪?

  “旭兒不知的……他只高興著要離開我、飛離我身邊……”眼神迷蒙、喃喃自語,隨即神色一變,恨聲道:“老爺,本來我只打算要一個人的命,但如今既然你們都知道了,那就別怪我心狠!”所有人都死了,北宮家的一切就全是旭兒的了!

  “你意欲如何?”北宮玄冥心驚。

  “如何?”她猛然狂笑,對著衆蒙面人大聲道:“將這四人都殺了,事成後,賞金追加十倍!”

  面對臨場追加的委託任務,其中一名專與趙水湄接頭的蒙面人哈哈奸笑。“大夥兒都聽清楚了,上!”

  話聲方落,數十名蒙面人不約而同以著雷霆萬鈞之勢淩厲朝衆人攻去,霎時間,刀光森森自四面八方揚起……

  鏗鏘、鏗鏘、鏗鏘……

  驀地,一連串刀劍交擊聲乍然響起,數十道青衫大漢不知打哪兒飛身竄出,手提銀光湛亮的鋒利長劍,替他們擋下蒙面人的攻擊,在蒙面人的震驚下,訓練有素地反擊開戰。

  一時間,只聽刀劍聲不斷、吆喝聲不絕,一場毫不留情的血腥殺戮已然展開。北宮曄則護衛著阿醨和北宮玄冥退至一旁的安全之處;而夜影則早已加入戰局中。

  “哎呀!原來你們說的安排就是這個啊!”立在廝殺戰場的週邊,阿醨看著衆人打成一團,這才恍然大悟。

  北宮曄點頭無語看著場中的激烈戰況,此時幾名青衫大漢已經挂了彩,而蒙面人也有好幾名已經倒下死絕。

  “真沒想到你二娘她會……”話說了一半,北官玄冥也不知該怎么說,只能痛心疾首地歎息。

  就在此時,北官曄淩厲視線搜尋起趙水湄,卻見她驚恐的臉龐眼見情勢不對,而快速地飛奔逃命時,說時遲、那時快,一抹湛亮、森然的銀光從夜影交手的蒙面人手中斷刀激射而出,分毫不差自她後頸貫入,一刀斃命。但身體卻還是詭異地往前跑了幾步,才砰然倒臥在地。

  眼見此一詭譎景象!阿醨瞠眼咂舌,忍不住摸了摸自己脖子,低聲咕噥。“提醒我記得別惹火夜影!”剛剛那截斷刀取命,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不是湊巧刀斷了,而趙水湄傻得跑去讓刀捅,根本就是夜影幹下的。

  此一狀況,北宮曄當然也瞧見了,當下暗自歎息,隨即運氣大喝——

  “住手!”其聲如獅吼,震得殺紅了眼的衆人不禁身形爲之一頓,各自跳開來。

  瞬間,殺戮靜止,蒙面人齊聚一方,青衫大漢與夜影在另一端提防戒備地與之對峙,空氣沈滯凝結,只有揮之不去的血腥味彌漫飄散。

  “‘殺手樓’有個規矩,若委託主已死,你們將不再執行追殺任務,是吧?”沈沈凝視著衆蒙面人,北宮曄朗聲質問。

  “是的!”方才發言的人,如今再次出聲響應。

  “那么你們可以收手了,委託主已然死絕。”

  此言一出,衆人隨著他目光落到趙水湄屍體上,隨即發言人又再次出聲——

  “北宮曄,你是少數我們‘殺手樓’無法完成的任務,令人不得不佩服!”嗓音隱含著一絲欣賞,隨即大掌一揮,“走”字方落,須臾間所有蒙面客走得無影無蹤,乾脆得很,就連同伴屍體亦沒帶走。

  蒙面人一離去,青衫大漢朝夜影和北宮曄躬身拱手示意,二話不說也閃人離開,竹林內又僅剩下他們四人。

  “他們到底是誰啊?”滿心好奇的阿醨忙不叠地追問。

  “我手底下的探子們。”心不在焉地隨口應付,北宮曄目光落在逐漸走近的夜影身上,不禁喂然一歎。“你還是下手了。”

  “我說過絕不留情的!”夜影沈聲冷凝,思緒卻飄蕩回到了十多年前的那一夜……小姐啊,夜影遵守了諾言,絕不讓您失望……

  看他神色便知又回憶起過往,北宮曄亦不打擾他,緩步走向痛心抱著趙水湄屍身的爹親。

  “水湄,你真傻!爲何要這么做……”北宮玄冥老眼泛淚。畢竟是十多年的夫妻情分了,教他怎能不悲痛。

  “爹,對不起……”黯然歎氣。

  “不,不是你的錯!這一切只能怪你二娘自己。”

  “爹,旭弟那兒,別讓他知道二娘因起歹心而死。就告訴他有人刺殺我,二娘卻無辜遭殃吧!”不希望弟弟知曉親娘的狠毒,也不希望兄弟間因此而有了芥蒂。

  “我明白……”北宮玄冥點頭,話才起頭卻被兩道尖叫與一聲心慌、遲疑的泣音給打斷。轉頭一看,竟然就是遲來的趙氏雙姝與北宮旭。

  “這……這是怎一回事?娘,她……她怎么了?”北宮旭已然聽不見兩姐妹驚見死人的恐怖尖叫,顫巍巍地奔至娘親屍身前

  跪下,抱著尚有微溫的屍體哭叫。

  “這是怎么一回事?娘爲何死了?你告訴我、告訴我啊!”

  “旭兒啊……”猛然抱著小兒于,北宮玄冥老淚縱橫。

  默然看著眼前這一幕,北宮曄悄然走開,這一刻他沒資格多說什么勸慰的話。“別責難自己。”驀地,阿醨走至他身邊,小手緊緊握住溫熱大掌。“他們的傷心不是你的錯,喝酒吧!”話落,酒葫蘆已經遞到他眼前。

  緊緊反握住溫嫩小手,北宮曄接過酒葫蘆,狠灌一大口後,才苦澀地笑道:“一醉解千愁嗎?”

  “不!”搖著頭,阿醨對趙水湄可沒半分情感,對她的死絲毫無傷感之情。

  “應該是‘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你要知道,我寧可死的人是她而不是你!我這是在慶祝沒死錯了人。”這是她對他所說過最像是情話的話兒了。

  聞言,北宮曄忍不住沈沈低笑,認真地瞅凝著她。“阿醨,我真高興有你陪在我身邊。”她總是能出乎他的意料、以著不同的觀點思路逗他開心哪!

  呵……是啊!他是該慶祝死的人不是自己啊……



  之後,在北宮旭的追問下,北宮玄冥用北宮曄的說法告知趙水湄的死因,怒得他直憤恨嚷嚷要找出兇手爲母報仇。北宮瞱只好矇騙他兇手已經死在那場拼鬥中。

  當然,代罪羔羊自然是那幾個死在竹林中的蒙面人了。

  然而也因爲這樣,北宮旭才不再整天喊著要找兇手,專心籌辦娘親的喪事。

  而喪事過後一陣子,北宮曄從夜影那兒挖出一馬車的“醉馨釀’”,整裝待發準備去交換姐姐的畫像與拐人家的女兒。

  這日,威定王府大門前一片忙絡,群仆忙著打點主子出門遠遊的行頭。最後在某毫無耐心的小酒鬼催促下,馬車終於緩緩地駛離王府……

  “有件事兒我一直覺得很奇怪!”趴臥在馬車內舒適、涼爽的軟席上,阿醨撩起布簾子,瞧著前方沈穩駕馭駿馬的夜影,隨即又放下簾子,悄聲說道。

  “奇怪什么?”北宮曄學她壓低嗓音笑問。

  “就是……”歪著螓首沈吟好一會兒,她小小聲,就怕被前方的夜影給聽見。“明明你才是蘭馨姐姐的弟弟,可我瞧夜影比你還心急畫像的事兒!而反據我觀察,夜影對保護你的安全可說是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連他自己的性命大概都沒你的重要吧!”雖然他身爲護衛,可是這未免也太詭異了些。

  “因爲他答應過姐姐……”將她攬入懷裏,北宮曄沈沈一歎。

  又是蘭馨姐姐?搔著頭,阿醨實在納悶。

  瞧她一臉不解,北宮曄低聲輕笑。“夜影,他是愛著姐姐的。”

  “耶?愛一個死人?”圓眸睜得老大,幾乎快掉下來,她突然覺得一陣陰風吹來。

  “夜影十來歲就愛上了姐姐,那時姐姐可還沒死!”被她的表情給逗笑,他不禁搖頭。

  “蘭馨姐姐當時知道嗎?”滿眼好奇。

  “姐姐是不知的,而我也是漸漸成長後,才瞭解夜影深埋在心底的情感。”否則他當時十歲,哪懂得什么男女情愛。

  “哇——夜影還真癡情。”這一癡就癡了十來年呢!阿醨佩服不已,連忙又問:“那蘭馨姐姐可有心愛的人?”搖搖頭,北宮曄笑歎。“姐姐這一生最愛的人,大概就是我了吧……”就連病中知曉自己命已不久,卻還爲他安排了一切,就連夜影亦是她的一顆棋哪!

  姐姐明知只要她出口。夜影必會奉行不悖,然而她竟還要求夜影得以命守護著他,每每思及此,他都深深有種感覺——

  除了他之外,姐姐對任何人都是殘忍而無情的。

  這世間不該有人視他人之命比自己更重要,然而姐姐卻給夜影設下了這個不公平的遺命,偏偏夜影卻樂此不疲,自己也不想解脫,真讓他頭疼。

  “嗯……我突然覺得蘭馨姐姐好象是個挺有意思的人,你說說她的事給我聽吧!”能讓他和夜影如此思念且影響他們如此深的人,肯定是個不尋常的人物。

  “呵……姐姐她啊……”

  思懷低喃輕輕響起,男子訴說著兒時回憶;而圓臉女子則噙著憨笑靜靜聽著,偶爾飲上一口美酒,讓緩緩行駛的馬車載著他們前往綠水竹屋的世外桃源去……

  一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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