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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古離]拙兒曲[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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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8-15 00:13:23
第九章

  「阿胤,你打算怎麼樣下手?」

  曲承胤繃著臉不回答。

  夏拙兒又自顧自地接著問:「掰開她的嘴,咕嚕咕嚕的用毒酒灌她?再眼睜睜的看她臉色發白、唇色發黑、口吐白沫的抓破她自己的喉嚨,血流滿身的死在你面前?」

  他聞言,整個人愣了一下。

  「到時候人都死了,你也剛好將你小時候偎在她懷裡、讓她拍著你睡著的事兒給全忘到天邊遠,然後一輩子不再吃桑梅,免得想起些她講過的桑田故事。」

  說到這裡,她還哀哀怨怨地歎了一大口氣。

  「我親娘死得早,所以我也不太曉得小時候有人拍著睡、有人講故事的滋味是什麼,而我爹又沒替我娶個二娘,好在我吃完飯時為我擦嘴,偶爾想想,我還真想知道那是怎麼一回事呢!」她頓了一下,接著又滿臉好奇地喊道:「啊!對了,尿床時有二娘幫著換褲子是什麼樣的記憶,我也很想知道呢!」

  夏拙兒笑意燦燦地抬頭望著曲承胤。

  「你小時候調不調皮?調皮時你爹打不打你板子?你爹打你板子時你二娘幫不幫你說情?聽以前家裡的丫頭說,做娘的身上都有股香香甜甜的味兒,小孩子把頭鑽在娘懷裡蹭時,聞起來好舒服的哩!若你不記得你親娘身上的香甜味兒,那記得你二娘身上的香甜味兒嗎?咦,你二娘是不是就是我的二娘呀?」

  她佯裝天真無邪的等著他回答那一長串的問話,只是她眼底帶著的詭譎,明顯得連藏都藏不住。

  這丫頭是存心的吧!

  曲承胤感覺到一陣不屬於自己脾性的怒氣,他忿忿地瞪了正巧笑倩兮的新婚嬌妻一眼,考慮著該不該一把將她掐死,好讓自己成為個耳根清淨的鰥夫。

  她笑笑地撫摸他的臉,然後以指尖壓平他眉間的皺紋。她的手柔軟、涼爽,瞬間降低了他心口上的火氣。

  「阿胤,這個好不好?」夏拙兒縮回手,拿出一個層層密封的小紙包遞給夫婿。「這是在咱們山上,福伯拿來毒耗子的砒霜……咦?不好?」

  看見他又怒氣沖沖地瞪著她,她連忙又遞出另一個密封紙包。

  「那『這個』一定好!烏葉花根研成的粉,你二娘當初不就是用這個在酒裡下毒害你的嗎?那你就以眼還眼、以牙還牙!」

  一想到手心裡的紙包裝的是毒物,夏拙兒的手心就開始冒汗,讓她擔心起油紙的耐濕性到底可不可靠?

  「以眼還眼、以牙還牙……」曲承胤喃喃地重複她的話尾,腦中思緒百轉千回,心中儘是苦澀。

  他看著她,終於忍俊不住地笑了,但這種微笑是不同的。那是一種悲苦、傷心的微笑,其中沒有絲毫快樂的成分。

  二娘能待他不仁,但他能對她不義嗎?曲承胤不願去面對早已浮在他心中的真實答案。

  「拙兒……」

  他始終沒有接過她想遞給他的紙包。

  「唔?」

  啊!左手心好像流汗了,趕緊換右手拿比較妥當……夏拙兒漫不經心地應著,心頭注意的是手裡具有危險性的紙包。

  「你學壞了,竟也開始懂得繞圈子說話了。」

  他從來就不覺得自已娶的是個傻姑娘,只是對她有話竟沒直說的表現,有些不太習慣。

  「嘻!」

  被發現了,表示她繞圈子說話的技巧尚待加強。

  在前往曲家的路途中,曲承胤以他私人名號取出貯存在錢莊的銀兩,採辦旅途所需,並換下了一身福伯的舊衣裳。

  曲承胤還買來一副耳環親手替夏拙兒戴上,那副金耳環鑲著一粒小珠,有個名字叫「一粒嬌」,不算貴重首飾,但也不寒磣,大戶人家的少奶奶買來戴用的也很多。當他替她戴上耳環時,夏拙兒心裡充滿甜孜孜的滋味。

  看著曲承胤由莊稼漢搖身一變成商賈公子,英姿更顯煥發,夏拙兒覺得她好像得重新認識自己的夫婿一番。

  「阿胤……」她繼續觀察著,看他是否仍是那個在山間與她成親的曲承胤,「把福伯和羅大哥丟在客棧裡,你帶我來來去去你們曲家宅子的屋簷上好多次了,總是看見你二娘將自已關在佛堂裡對著你的牌位唸經。你二娘是不是對自己犯下的殺子罪孽感到後悔啊?」

  曲承胤像是被斧頭劈中心窩般地一震。

  他再度用力的擰住眉心,口氣粗惡地回答:「我不知道!」

  夏拙兒摸摸自己夫婿那正握得死緊的拳頭,知道他的內心正猛烈地動搖著。

  「阿胤……」她欲言又止,「我猜……你是不是……」

  「嗯?」他的表情仍是僵硬。

  「我猜,你是不是對你二娘下不了手?」話尾是個疑問,但她的語氣卻是極端地確定。

  ×××

  「這把是我向虎哥借來的匕首。」

  夏拙兒習慣性地讓曲承胤抱著她,移向另一處曲宅屋簷上。

  「這是我默寫的陸家莊七聖匕法……不過我看你老是抱著我高來高去的,才知道身子完全恢復的你武功高強,應該是不需要我抄刀譜給你練習的……但你還是收著吧,等你決定好什麼時候去捅你弟弟曲承昌幾刀時,就用得上了。」

  對於夏拙兒輕輕鬆鬆的說辭,曲承胤覺得既好氣又好笑。

  「阿胤,你要怎麼動手捅你弟弟?直刺?橫砍?從哪裡捅下去?肚子還是胸口?要捅幾刀呢——」她打算再度提出一連串的問題。

  「拙兒,你別又來了……」她那套又像是鼓動,又像是勸阻的說辭,總是攪得他心頭一陣大亂。

  「什麼又來了?」

  起先是真的沒聽出他話裡的意思,但她隨即明白過來。

  「喔——你是說我一直羨慕別人有個弟弟的事情嗎?」不理會他抗議的目光,她興高采烈地兀自往下說:「如果我有個弟弟,搗蛋的時候就有了伴;挨罵的時候,就能把錯都賴在他身上。興致好的時候和他在地上一塊玩;興致不好的時候就偷捏他出氣。吃不完的、不愛吃的飯菜,就趁大人們不注意時,往他碗裡倒——」

  曲承胤忍不住地打斷夏拙兒的高論,「拙兒,你確定你想要的是個弟弟?而不是個受氣包?」

  嘟嘟嘴,她不服氣地撒著嬌,「好嘛!那你說有個弟弟有什麼好處?」

  他極其自然地回答:「兩個小孩子可以一起吃喝拉撒、一起爬樹釣魚、一起跟著夫子讀書、一起默書挨罰、一起捉弄看門的老伯、一起偷講父親的糗事、一起大哭、一起大笑、一起……一起……」

  倏地,猛力劃過他腦海的一個回憶令他住了口。

  因為他永遠也忘不了曾經有一把匕首刺進他身體、滑過他肋骨的感覺,而握住那把匕首的人正是和他一起長大的血親手足——曲承昌!

  未接管曲家產業前的曲承胤、曲承昌兩兄弟,就如同天底下多數的兄弟般親密友愛。

  但自從曲承昌成年之後,他和曲承胤的關係就開始顯著的惡化,這是因為彼此身邊各自出現了擁護群。

  家族內的親戚僕傭形成承胤派和承昌派兩個派系,而派系傾軋在曲家老爺子乍然逝世、未留下有關家產分配的遺言時,更加激烈化。

  也就是在那時刻起,曲承昌不管在如何放鬆的情況下,總會有人在他身邊提醒著他——

  千萬不能因為自己並非元配所生,便稍有鬆懈,若不趁早在親族中建立威信、掌握住曲家主導權,難保將來不會一無所有的被曲承胤趕出大門!

  為了含莘茹苦卻未被父親扶正的母親、為了將成為大嫂的心上人眼裡的哀怨、為了自己在商業長才上的抱負伸展……一切的一切,使得曲承昌在面對曲承胤時,眼底逐漸蘊著冰冷的光芒。

  「唔?阿胤,你在發呆呢,是想到了些什麼嗎?」夏拙兒偎著夫婿的身子,軟聲地問著。

  她不懂得如何在言語上寬慰夫婿,也不知該從何寬慰起,她只知道他自會有他的打算,也只知道她目前最要緊的事情,就是陪在他身邊支持他。

  伸臂將妻子攬進自己的肩窩。「沒,我沒想到些什麼……」他嘴裡雖是回答著,腦中思緒卻又不停地轉動——

  曲承胤一直知道,曲承昌擁有成為經營者的潛力。

  他雖有領著商隊大江南北奔波的本事,但不管是與買家、錢莊方面的周旋,抑或探查商場對手的動向,曲承昌都較他高明也在行許多。

  其實,當曲家兄弟的兩派擁護者尚在猜測,到底誰才能使曲家產業更壯盛前,曲承胤便心想:勝負他早已瞭然於心了。

  明白自己對於商場上的勾心鬥角以及振興家業的野心極為淡泊,曲承胤原本在走完商隊返家的那一晚——也就是他險些被親人殺害的那一晚,想告訴二娘與弟弟,他對當家掌管曲家產業實在是沒有興趣,他認為弟弟曲承昌才是最適合的人選。

  沒想到二娘和曲承昌那般心急,竟在他開口前便對他……

  「阿胤,你看!」

  夏拙兒扯扯曲承胤的衣袖,伸指要他看看她正注視著的方向。

  「唔?」

  「你弟弟直著眼發呆好久了,臉上還濕濕的,他是不是在哭啊?」她的眼力素來良好,即便是離得遠些,細微處仍是能看得仔細。

  曲承胤不語。

  他是習武之人,視力更勝夏拙兒數倍不止,所以連曲承昌緊抿著嘴唇、忍住不哽咽出聲的模樣,也看得一清二楚。

  「他沒事跑到你以前住的院子,對著棵樹哭什麼呢?」夏拙兒有幾分明知故問的意圖。

  「那棵樹……我們小時候曾經一同在那棵樹上午睡,然後一個不小心兩人全掉下樹,我跌斷了手,他跌斷了腿……」兄弟如手足,難不成那場孩童時期的意外,竟是個手裂足斷的預言?

  曲承胤緊閉起眼將傻念頭摒棄,認為自己太過胡思亂想了。

  他再度睜開眼時,發覺妻子正瞪大眼盯著他臉上瞧。

  「阿胤,你眼眶紅紅的,難道……你也要哭了嗎?」夏拙兒眨巴著大眼,有意顯現一派天真可愛的模樣。

  「胡說!」一抹可疑的紅潮浮在他的耳根上。「男子漢怎會懂得『哭』字是怎麼一回事?我只是眼睛進了飛沙……」

  「喔——原來是飛沙呀——」夏拙兒揶揄地將尾音拖長。

  換來曲承胤的一記瞪視。

  她特意一正神色之後,才語重心長地說:「好吧,我知道你又心慈手軟的下不了手了,妻報夫仇天經地義,那這『殺夫之仇』就由我來報吧!」

  「殺夫之仇?」曲承胤好氣又好笑,他忍不住氣地掐了她的臉頰一把,提醒她的措辭實在可笑。

  因為一邊臉頰被掐住,夏拙兒張嘴說話時咧歪著嘴,口齒有些不清晰,「咦?對喔!你又沒被他們給殺死了,那我要報的是什麼『殺夫之仇』啊?」

  他也不忍心真掐疼她,鬆開手指改以指關節輕撫她的頰,笑問:「你真的敢動手殺人?」

  「其實……」

  偏著臉更靠近丈夫溫暖的指關節,夏拙兒回答得有些遲疑。

  「嗯?」

  他覺得她就像是只用臉頰摩擦著他手指撒嬌的可愛小貓,讓人想狠狠地揣抱在懷裡疼惜。

  「不敢。」她笑嘻嘻地回答。

  「呵呵……」

  她將臉埋進他寬闊的胸膛,雙臂環著他的腰身,然後才小心翼翼地開口,「那你下不了手,而我又不敢殺人,那……」

  「那?」

  縱是夜裡鴛鴦床第間已是無數恩愛,但她纖軟的身子一偎進他懷裡,總讓他免不得又是一陣心笙搖動。

  「那就算了好不?」夏拙兒輕輕鬆鬆地說。

  溫暖霎時被寒風凍結,曲承胤回答不出個「好」字,也回答不出個「不」字,唯有沉著臉的緘默著……

  不過,他倒是發現夏拙兒的心眼,其實一點都不拙!

  ×××

  「不再說些似假似真、似是而非的話來勸我了?」對於夏拙兒不同先前的反唇相稽,曲承胤倒是先開口提醒。

  「哼!」夏拙兒嘟著小嘴輕哼。

  「你又怎麼了?」即使再不經心,他也發現她的異樣了。「嘴裡嗯嗯哼哼的做什麼呢?」

  「因為我舌頭上酸酸的。」前所未有的微妙情緒在她心底直冒著酸味泡泡。

  「酸酸的?」

  「我在吃味,當然酸酸的嘛!」

  「有什麼好吃味的?」他失笑不已。

  「肚皮子都餓得發疼了,還得陪你在這裡偷看你的舊情人,我的這裡、這裡,還有這裡……」她指指自己的頭部、心口、肚腹。「都不舒服!」

  沒有費心隱藏情緒,她老實且直接地宣洩不滿。她認為、也知道自己有不愉快的權利,這是受寵愛的人自然而然會有的反應。

  舊情人?

  曲承胤愕然,他覺得「舊情人」這個字眼夏拙兒算是用對了,但也不算全對,頓時他有些不知道怎麼開口解釋。

  「拙兒……」

  他低頭看著自己身側的妻子,繃著的臉似笑非笑,讓他心頭湧上一股膽戰心驚的緊張。

  他們倆不算有過真正的爭執,曲承胤隱隱約約地感到理虧,正傷著腦筋不曉得該如何陪笑臉使她開心?

  「下不了手對不對?」她斜睨了他一眼,「我知道啦,她是你香伶表妹,又是你『前』未婚妻,就算背叛過你、推你落崖,可總是情意尚存,所以你連掙扎都不需要掙扎就心軟了,對不對?」

  「拙兒……」

  她不笑的小瞼讓他的心頭有種冷風吹過的感覺,「我心裡想的,不是你所說的那樣……也沒有什麼對香伶情意尚存那回事,現在我眼裡、心裡只有你一個人……」他拚命的想解釋。

  她不顧他的慌張,表情平板地繼續說道:「況且她現在已經是你的弟媳,也挺了個大肚子快生下你的侄娃娃,所以你不能殘害還未落地的無辜小生命,一屍兩命太殘忍了對不對?」

  香伶雖身懷六甲,但一舉手一投足皆是風韻,她的黑髮如雲,發上插著一支象牙簪子,面容秀美,個子頎長,穿了一件五彩的絲綢衣衫,胸前繡著山雞的圖案,披著一件麻紗的罩衣,裙裾飄飄……

  想起香伶以她一身的秀美及雍容貴氣,可能曾經擁有過曲承胤的全心愛慕,便令夏拙兒發現自己的情緒之中也開始出現了「嫉妒」兩字。

  現在心裡只有你一人?

  嗯哼!

  意思就是過去的「你一人」那句話是對香伶說的……

  唉,算了,過去的事就不管那麼多了!

  夏拙兒心裡仍是不停地嘀咕著。

  自從知道心意歸屬於他之後,即便她的性子再豁達,一觸及他過往的情事,心裡自自然然的就有了計較。

  「是……我是有想到這點……」猜不透她心裡究竟在想些什麼,曲承胤伸掌握住她的小手。

  他拉緊她小手的舉動,奇異地撫慰了她浮動的心。

  「就算等你侄娃娃落了地,但讓小嬰孩馬上就沒了娘,太不人道?」沒娘的苦滋味他們都懂,她語氣逐漸平和。

  「的確是……」

  捏捏掌心裡的小手,他發覺她的手指不再那麼緊繃。

  「而等到孩子大了些、懂事了,就更不能讓小孩子知道沒娘的苦滋味?」微微皺皺眉心,她能深刻體會失去娘親的小孩子的苦楚。

  「嗯……」他掀了掀嘴唇出聲,算是回答。

  「所以羅!」

  強力振作起頹靡的精神,她朝他漾出一抹燦爛的笑。

  「所以?」

  他不瞭解她情緒上突然的轉變所為何來?

  「我們什麼事也不用再傷腦筋,還是快回客棧,去吃碗熱騰騰的燒肉面,再好好的睡掉疲憊吧!」她輕鬆地笑著,眼底卻沒有輕鬆的光彩。

  她的笑,對他來說,有某種不同以往的異樣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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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8-15 00:13:58
第十章

  太陽西斜,所有的景物都呈現淡淡的橘紅色,大地靜靜地準備入夜,客棧門口照明用的燈籠也燃起了燭光。

  為了避免遇見曲家人及熟人,所以曲承胤一行人選擇市郊的一處客棧投宿。

  在羅力虎住房外廳中,他朝曲承胤詢問著:「曲頭兒,瞧你帶著嫂兒忙進忙出的這麼些天,心頭應該也有了數兒,那你的仇……打算怎麼報?」

  曲承胤不言語,僅是搖頭。

  「難道是嫂兒婦人心慈,阻擋曲頭兒報奪產殺身之仇?」羅力虎自然而然地猜測著。

  曲承胤露出一抹苦笑,仍是搖搖頭。

  「咦?嫂兒沒阻擋?而曲頭兒也還沒開始行動,那……是嫂兒鼓勵曲頭兒精心策劃一番之後,再去狠狠的奪回家產、然後才殺個精光?」另一個方向的推敲,羅力虎認為也挺合理的。

  「鼓勵?不……拙兒她絕不會有鼓勵我去復仇的意思。」曲承胤一想起夏拙兒對他耍弄的心眼,便幾近要失笑出聲。

  羅力虎吹鬍子瞪大他那只單眼,他已經搞不清楚這對小夫妻到底是怎麼打算?「那曲頭兒,你的家產還奪不奪回?殺身之仇你還報不報?」

  曲承胤頓了一頓,百般無奈地,他又搖了搖頭。

  「啥?」羅力虎像是張嘴就要噴出火花,他震驚極了,「曲頭兒,你瘋啦!」

  「拙兒說得沒錯,我……」曲承胤顯現出的表情不是懦弱,而是極度的無奈,「我下不了手。」

  「嗟!這有什麼問題?!」羅力虎像是瞭解了曲承胤的難處,他大掌拍拍胸脯,「全交給我來辦不就得了?一刀一個,簡單俐落!」

  「虎,你認為我會坐視你去殺害我的親人?」曲承胤明白羅力虎的出發點只是為了想幫他,所以口吻中沒有絲毫責怪他的火氣。

  「啊?!」直腸子的羅力虎搔搔他那頭亂髮,無法理解曲承胤的心思。「他們動手害你、殺你,存心不把你當親人看待啦!就曲頭兒你一頭熱,還拿他們當親人看!」

  「他們是他們,我是我。我不需要讓他們的所作所為來影響我的所作所為。」曲承胤也是經過許久的時間,才想通這個道理。

  羅力虎臉上充滿疑惑與不解,「曲頭兒,你這是在繞口令嗎?我好像有些糊塗又有些懂……」

  「虎,我只能說,他們無情無義,不代表我也必須無情無義。」曲承胤試著以最淺顯的字句來向羅力虎解釋。

  點點頭,羅力虎好似稍微體會了曲承胤所堅持的意念,但他仍存有疑問,「曲頭兒,難道你一點都不會感到不平、不甘心,甚至是恨?」

  「會。」曲承胤歎了口氣,看向桌上跳動的燭光,「我當然不平、不甘心,甚至也恨。」

  說能完全釋懷,是自欺,也是欺人。

  「這……」羅力虎一時語塞。

  都說下不了手了,他也不好再說些什麼,畢竟那是曲承胤的決定。

  「叩叩!」

  正當兩人各自懷著心事一時無語之時,福伯提著壺熱茶拍門走進廳房。

  「姑爺、阿虎爺,喝杯熱茶吧!」福伯瞧見曲承胤和羅力虎大眼瞪小眼的也不交談,心裡正納悶著。

  和夏拙兒成了親的曲承胤,福伯自是不好再曲小子長、曲小子短的喚他,而看起來凶得會咬人的羅力虎,長久相處之後,竟意外地和福伯氣味相投,直嚷嚷著要福伯喚他阿虎便成。

  「福老伯,我那嫂兒仍是將自個兒關在房裡,還沒出來?」羅力虎啜了口福伯斟的熱茶,心裡嘀咕著其實他想喝的是酒。

  「是呀,姑娘還沒煩完哪!剛才又要福伯送十來卷白紙進去哩!」喚了夏拙兒二十餘年的「姑娘」,現在她都已經嫁人了,福伯仍舊改不了口。他偷偷揣測著,曲承胤和夏拙兒這小倆口是不是鬥氣了呢?

  聞言,曲承胤皺緊眉心,露出苦惱的表情。

  「曲頭兒,要你媳婦兒抄幾卷絕世刀譜送我吧!真希望嫂兒多煩些時日、多默寫些刀譜出來。」

  羅力虎自從和福伯嗑瓜子聊天甚歡之後,就知道曲承胤的漂亮媳婦兒心裡頭犯煩的時候便會默寫秘笈調適心情。

  怎能不教他「見獵心喜」呢?

  「多煩些時日?」曲承胤繃著一張臉,他一聽到羅力虎的話,心頭火就熊熊的焚燒起來。

  他嬌柔甜美的小妻子極端狠心,關緊房門已經三天,他也孤枕獨眠了三天——寢食不安的三天,而這羅力虎竟還可惡的希望她再多心煩些時日?

  讓曲承胤充滿怨氣的眼神震住了,羅力虎張口卻發不出聲音,只好帶著幾分尷尬無聲乾笑著。

  他想,這小夫妻倆大概是吵嘴了吧?他還是機靈點、少亂說話,省得遭受池魚之殃啊!

  這時福伯向羅力虎使了個眼色,表示刀譜的事情就全包在他老人家身上,現下讓小兩口合好才是最著火的急事兒。

  羅力虎「嘿嘿」咧嘴一笑地心領神會。

  「我說姑爺啊,你和咱們姑娘是鬥氣吵嘴了吧?女孩兒嘛,說幾句好聽的哄哄不就天下太平啦?」福伯打著圓場。

  曲承胤歎了一聲才回答:「我和拙兒沒鬥氣,也沒吵嘴。」

  「咦?沒鬥氣也沒吵嘴?咱們姑娘從來就不是個無理取鬧的姑娘呀!」福伯抓抓他下巴上的那一小撮白山羊鬍,想不透是怎麼一回事?「那姑娘做啥將自個兒關在房裡煩心呢?」

  羅力虎和福伯相視一眼,心裡的疑問和福伯一模一樣。

  「拙兒在煩些什麼……正是我想問福伯您的……唉!」再歎一聲,曲承胤皺緊了眉頭。

  嗟!

  沒事成啥撈什子親嘛!糟蹋自已!

  女人,說風就是雨,果然麻煩斃了!

  羅力虎心中暗啐著……

  ×××

  曲承胤發現他實在是受夠了,不明不白的獨守空閨好幾個晚上,他再有天大的耐性也忍不住要爆發。

  他大步走向夏拙兒關住自己的房門前,顧不得客棧其他住客探頭側目,就是一聲爆喝:「夏拙兒!」

  沒人應聲,哼!很好!

  「夏拙兒,你給我開門!」

  一時氣憤,他已然忘記「夏拙兒」現在已是「曲夏拙兒」,所以仍是喊著她未出嫁前的姓名。

  「再不開門我就——」

  「咿呀——」房門應聲開啟。

  「破門而入?」夏拙兒站在敞開的房門後,表情不慍不喜,看不出情緒。

  男子漢大丈夫,豈可因為見著了好些天不見的心愛小橋妻,就眉飛色舞的流口水傻笑?

  不!

  好幾天軟玉溫香抱不著的曲大爺心口大火正熊熊燒著呢!

  曲承胤硬是扭曲了自己面部的肌肉,擠出一臉的橫眉豎目,「連著幾天叫你開門不理、喊你說話也不應,」晚上睡覺也不來找他一起窩棉被,害他孤單可憐地咬著被角睡不著。「你現在最好把話說清楚,你是哪根筋不對勁了?」

  幽幽地瞅了他一眼,夏拙兒不語地轉身往房裡走。

  不說話?

  她究竟是怎麼了?

  曲承胤面怒心慌,跟著走進門,反手將房門闔上,也將一干看熱鬧的客棧住客隔絕在房門外。

  桌上、椅上、地上……他望了一眼滿屋子寫滿少林、武當、崆峒……各大小門派不外傳的閉門心法、密技的紙卷,忖度著夏拙兒煩心的程度。

  「你喜不喜歡我?」

  夏拙兒撥開厚厚一疊紙卷,空出一張椅子坐下,她擔心自已會聽到令她站不住腳的可怕答案。

  「你把自已關在房裡的這幾天,就只是為了想這個蠢問題?」他一臉「什麼呀,這還用得著問嗎?」的表情。

  她壓低下巴沒抬起頭,但一雙眼眸卻是往上直視他的雙眼,眼神的力道巨大得像是能劈人。

  在他未回答她的問題之前,她看來是不打算再開口說任何話了。

  曲承胤只好以直接的態度來回答她,「喜歡。」

  「你愛不愛我?」她曾想過,當她問他這句話時,應該會有羞人答答的表現,但此時她已顧不得許多了。

  「愛。」他的眼神和他的語氣同樣認真。

  壓抑住歡欣的心情,她略略遲疑之後,問出她心中的重點,「那你以前喜不喜歡你的香伶表妹?」

  「喜歡。」他的回答仍然很直接。

  「轟」一聲,她的心窩像是被某種鈍器重重擊了一記,嘴裡又酸又苦的滋味,她形容不出……

  「你愛不愛她?」她發現自已的膝蓋正在發抖,果然,選擇坐著是正確的。

  「不愛。」他回答得一派輕鬆。

  「是嗎?」她仍是抿著嘴,心底卻閃過一絲竊喜。

  曲承胤歎了口氣,開始對妻子娓娓訴說:「小時候糊里糊塗的照著長輩們的期望,認為自己該喜歡她、該愛她,也曾經有過一段時間我以為自己喜歡她、愛她。」

  他投給她飽含深意的一眼。

  「但直到遇見了你、喜歡了你、愛上了你,心裡一有了比較,我便明白怎麼去分辨感情的種類。」

  她靜靜地、用心地聽著。

  「我喜歡香伶,是因為別人總是告訴我該喜歡她、愛她,所以我逐漸也認為我是喜歡她、愛她的;我喜歡你、愛你,是因為我的心告訴自已該喜歡你、愛你,所以我自然而然地放任自已去喜歡你、愛你。」停了停,他更加放沉他原本就低沉的嗓音,「你懂這其中的分別嗎?」

  「懂。」輕輕地,她回答。

  夏拙兒的嘴角上揚,眼角溫柔地拉下來,同時,罩在心頭的雲霧「涮」地一聲裂開,她藍天白光乍現一般綻出燦爛甜美的笑容。

  她能感覺到有一股溫熱的喜悅自心版上油然而升,氤氤氳氳的熱氣飄漾在她和他之間。

  「那些都是你根本不用問的問題,」他說,「但你問了,換回你的笑,也好。」他笑得溫煦。

  四周別無他人,他的一番表白,除了她,只有桌上搖曳的燭火在聽。

  她沒有作聲,腦海中的思緒突然變得清晰,他的眉、他的眼,還有他的心在在令她迷戀。

  「往後不會再為這種顯而易見的事情關門默寫秘笈?」

  「不會。」

  「餓不餓?」

  「福伯替我送過晚膳。」

  「寫得倦不倦?」

  「還好。」

  「困不困?!」

  「還不。」

  「很好。」

  「很好?」

  雷電閃光,她甚至來不及眨眼,便被他攔腰扛上肩頭,往內室走去。

  「阿胤,你……你做什麼?快放我下來!」胃窩被他的肩膀頂著,令她頭重腳輕,也開始頭昏眼花。

  「好!」

  隨著話聲落定,她也被他拋進床被之上。

  夏拙兒小臉一紅,馬上由曲承胤眼中的火焰看出他想做什麼了……

  「阿胤,你倦不倦?」她往床角方向縮了縮身子,為著他臉上如狼似虎的表情感到些許緊張。

  「不倦。」大掌握住她的腳踝,他脫掉她的軟鞋。

  「困不困?」胸口一涼,她的衣襟已被他欺身拉開,他的力道有些猛,衣帶都被扯裂了。

  「不睏。」他飢餓的雙眼直盯著她羞答答的雙眼,繼續撕裂她的繡裙。

  「阿胤……」她全身上下僅剩下一襲黑瀑般的長髮可供遮掩。

  「嗯?」他掬起她一縷長髮,貼在唇邊輕吻,眼神未曾離開過她。

  「你不會弄痛我吧?」他的眼神令她以為他就要將她咬碎,然後一寸一寸的吞進腹中……

  「不會,可是——」他笑的時候露出森森白牙,看起來既俊美又邪惡。

  「可是?」她清清楚楚地知道,他絕不會傷害她,只是此時此刻的他有種讓人無法呼吸的危險感覺。

  「你會很久很久都沒辦法離開這張床……」他鬆開手中的發,猛獸般的向她撲去。

  直至很久很久、久得夏拙兒不知道經過了多久,她才聚集了足夠的氣力,起身離開床榻。

  她在梳妝台前吱嘎作響的拉動椅子,一屁股坐下去時,下半身的力道頓時退去,方感到腰部一帶的疲勞油然擴散到全身。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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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匿名  發表於 2011-8-15 00:14:32
  尾聲

  「曲老爺。」夏拙兒露出頑皮神色的喊著自己的夫婿。

  「曲夫人,有何吩咐?」曲承胤也還以頑皮表情地抱拳作揖。

  「你和福伯還持續的要灶房大娘蒸饅頭?」

  「饅頭不嫌多,而且愈多愈好,當然要持續的蒸。」

  「咱們宅子上上下下、街坊鄰居,連同福伯養的那幾隻寶貝雞,這幾個月下來,怕不早已經吃怕了饅頭,我猜,現在人人大概一看到饅頭就要吐了吧?」

  「我不管,吐也得逼他們吃下去!」

  「阿胤,你竟然一聽灶房大娘說做饅頭送人,就能替我在生孩子的當頭減輕痛苦,便連送了好幾個月的饅頭?這『分痛』的禮俗我也聽說過,但那是要生了的那個月再送饅頭就夠了的呀!」

  「如果提早多送點『分痛饅頭』,便能多送走你生產時的痛,別說幾個月,就是要連送幾年饅頭,我都願意。」

  「呵,阿胤,你還真是迷信哪!」

  「我迷信?」

  「難道不是?」

  「拙兒,那你先前聽信別人說的那些習俗和傳言,又怎麼說?」

  「習俗和傳言?」

  「婦人懷孕七月應居於側室,不能在正房和居室生產,而身為夫婿的我不能入側室之門探視,只可使人探問,直到你生產後三個月才能與我見面。前前後後大半年不能相見,這是要我的命嗎?那你乾脆早點殺了我吧!」是哪個腦子有問題的混蛋,竟想得出那種折磨人的鬼習俗?他咬牙切齒的暗恨著。

  她忍不住地嘟囔著:「你還不是什麼都不管,我這個月底就要生了,你還每晚都要和我擠一張床睡?」

  「我不和你擠一張床睡,你肚子那麼大,夜裡誰來替你翻身?」想起她圓滾滾肚皮上清晰可見的青色血管,再想起她因腰酸腿脹而難受得紅了眼眶,他的心裡就是一陣熱辣辣的疼。

  「雖然自從我有了喜之後,你就不再出遠門,但白天裡你城西、城東的鋪子也都要跑,夜裡老是睡不好,這怎麼成呢?」她心疼他眼下因長期睡不熟覺而出現的淡影。

  夏拙兒知道曲承胤放棄千里奔波的商隊,而在他們遠遷他地的城裡開設店舖,專門買賣由羅力虎領的商隊所帶回的貨品,是為了不與她分離。

  她接著說:「我可以讓來咱們家幫忙的小菊在外室搭張小床睡,夜裡若真有什麼事,喊個兩聲,她就會進來幫我了,小菊的娘可是街頭巷尾都稱許的穩婆呢!」

  基於曲承胤過往自有過的經歷,他和夏拙兒一致決定,他們家裡的僕婢一律采僱用的方式,絕不和人口販子立賣身契買賣人口。

  「我看,咱們在城裡開個饅頭鋪子,如此一來,饅頭就能送得更多……」他顯然不同意她的建議,所以故意將話題又扯回「分痛饅頭」上去。

  「阿胤,若我孩子一個接著一個地生,那你不就打算一直送下去?」夏拙兒不由得失笑。

  「只要你願意生,而又能不痛,連送一輩子饅頭又算得了什麼?」想到有一群屬於他和她的可愛孩子滿屋子亂跑,他便眉開眼笑了起來。

  「阿胤,你真傻,哪有女人生孩子不痛的?」

  「唉,拙兒,你的肚子這麼大,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怕……多怕你真到了生孩子的時候會痛得……痛得我心痛!」眉一擰,他連忙打散想要一屋子孩子的念頭,他寧可不要孩子,也不要讓她再受一次懷胎之苦。

  她暫且不語,讓那甜蜜與滿足的滋味緊緊地裹住全身,然後才輕輕地開口,「阿胤,你會一輩子都這麼愛我、寵我、心疼我嗎?」

  「說什麼蠢話?!」

  他並沒有以言語直接回答,而是以眼底濃濃的愛意來回應她。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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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匿名  發表於 2011-8-15 00:16:34
後記

  新故事裡的角色對我而言,就像是生活中出現了新的朋友,從不熟悉到產生情緒(可能是喜歡也可能是不喜歡)、到出現清楚輪廓、到瞭解個性、到明白喜好、到知道他們的所作所為……一切種種都令我感到十分有趣。

  故事的構思、擬定、角色的分配,然後是角色們的對話排演,就好像一齣戲劇公演前的準備,有時候我會幻想自已是那個既耀武揚威又愛大聲喊「卡」的導演,希望演員們能表演出我心裡的畫面。

  「喂!那個男主角曲先生,你不能再爭氣一點嗎?老是忘詞不知道下一句該說啥,小心我把你換掉,改讓從街角拉來的那個小癟三當男主角!」

  「我說女主角夏小姐啊,你也別老是躲在福伯身後偷吃零食,小心愈吃愈肥,再肥下去就不連戲啦!」

  當然,更想壞心眼的故意欺負演員們——

  當大家辛苦排練好久之後,在公演前把男女主角的名字全都換掉,哈哈哈!然後就會看見舊主角們咬著紅舞鞋蹲在舞台邊哭泣。

  不過這是有原因的啦(苦臉),因為我老是想不出響亮又好聽的書名,所以故事進行到一半時,就會為了牽就書名而亂改主角們的名字,改到最後,也就老記不得哪個角色演過哪出戲了(哭泣)。

  寫這本稿子時,看了一大堆怪怪的書,多數是些快樂殺人啦、精采分屍啦……等等的重案實錄,所以甜蜜的場景差點兒難產,心裡是打算著要讓男女主角拉拉小手、親個嘴什麼的,但腦海裡卻老是浮現變態殺人狂犯案時的猙獰畫面,呃……內容好像不宜過度描述,反正就是肝臟、優酪乳、果汁機湊在一起之類的聯想就是了。

  還好,男主角曲先生(女主角夏小姐為保持形象,假裝害羞,只好全賴在男主角頭上)的抗議之拳適時打醒了我,要我不可枉顧主角應得的福利,所以羅,腥風血雨硬是變成了甜甜蜜蜜(揉著黑眼圈笑)。

  有點兒想寫書中那個獨眼龍的故事,哎呀呀,但又怕編編不喜歡主角有無法痊癒的殘疾。恐怖大王史蒂芬.金說過:編輯永遠是對的,大部分的作者不會完全採納編輯的忠告;那是因為達不到編輯完美的要求。他還說:編輯是神,而總編,是上帝!

  所以啦,待我焚香沐浴、齋戒三日,恭敬地請示過編編之後,再下決定吧!

  感謝超級可愛的微小塵替我寫了一篇序,我好喜歡她喔,她是一個很可愛、很可愛的女生喔,可愛到每個人見到她,都會想偷偷咬她粉嫩嫩的小臉一口。

  也特別感謝她對於我的狠心催序以德抱怨,沒寫我的壞話,哈哈哈,不過想也知道啦,我是這麼的天真活潑、善良可愛……(因不符實際狀況,故以消音處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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