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匿名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心嵐]狂徒擷花(風花雪月 2)[全書終]  關閉 [複製連結]

匿名
狀態︰ 離線
11
匿名  發表於 2011-8-19 09:58:27
第九章

  仲夏的晚風掠過湖面,穿過庭園,徐徐蕩進樓閣內,輕輕揚起了寢房裡的羅紗垂帳,白色的紗縵隨著輕風款款飄動。

  尹花儂窩在被子裡,睡得很不安穩,胸口有一股異樣的糾結、鬱悶,讓她不自覺地顰眉喘息;而脹痛的臉頰更令她承受不住,每每於寢寐中疼得醒過來。

  半睡半醒之間,她感覺燒痛的臉傳來一陣清涼,非常暢快舒服,減輕了她的疼痛。

  好像有人正幫她冰敷,動作極其輕柔,彷彿當她是初生嬰兒般細心地呵護著。

  一陣溫暖的鼻息由上而下徐徐拂向她的面容,接著是潤澤的瑰唇……有人在吻她!

  尹花儂花容失色地驚醒,猛然睜開眼,嘴邊的驚呼卻怎麼也發不出來,因為她的唇正被人緊密地吻住,舌與舌糾纏得難分難捨。

  定晴一看,原來是烈昊天。哼,在他打了她一巴掌之後,居然還好意思來騷擾她!

  她下意識地撫向臉頰,接著用力別過臉、翻過身面向裡邊,不想理會他。

  「還疼嗎?對不起。」他低聲道,恨自己不該誤會她。

  尹花儂絲毫不領情,沒好氣地道:「打了人再來說對不起,哼!我為什麼要原諒你?這筆帳我會一輩子記得。」烈昊天神色頓時黯然,有片刻的失神。

  「要怎麼做才能彌補我的過錯?」他確實做了不可原諒的事,天曉得他有多後悔!然而,乍見她和另一個男人親密的靠在一起,對他而言是多麽大的衝擊,他無法忍受其他男人碰她!

  「不必了。我只是個身份卑賤的妓女,怎敢讓尊貴的烈堡主低聲下氣地求我,還奢望彌補?」她將這幾天來的怨氣全都發洩出來。

  「說穿了,你就是不肯原諒我。」他悒鬱地道,但旋即擡起頭來,黑眸閃過一抹熾熱的光芒,猿臂一伸,將她緊緊擁進懷裡。

  熟悉而溫熱的大掌滑入肚兜內,覆上她平坦的小腹緩緩摩挲;灼熱的唇輕啄她的嫣頰,一路蜿蜒至雪白的頸窩……烈昊天企圖用濃情打消她的恨意,他的吻不再像過往那般強橫掠奪,取而代之的是柔情緩緩,直吻進她的心靈深處,蠶食鯨吞她全部的靈魂,一步一步軟化她的知覺和意識。

  尹花儂禁不住全身輕顫,他……怎麼可以這麼狡猾,憑什麼在做錯事之後,輕易的要求原諒為何且還用這麼……卑鄙的手段!

  哼!她偏不原諒他,永遠都不!

  她假裝無動於衷地躺著,然而,當他的手遊移而上,她驀地驚喘出聲……

  烈昊天得意地輕笑了聲,大掌猛然一使勁,扯落她身上嫩藕色的肚兜,熱燙的唇沿著頸項、鎖骨來到她的酥胸,吸吮玫瑰色的蓓蕾。

  尹花儂嬌軀一陣痙攣,忍不住低呼出聲。她幾乎就要投降了,但她告訴自己,這只是他另一種形式的征服,他根本就不愛她,只拿她當另一個女人的代替品,而這卻是她最不能忍受的。

  她喘息了聲,急忙拉住他的手,睜大水靈的杏眸望著他,「要我原諒你也可以,除非……你放了我。」她決定放棄他了,這樣的男人她要不起也不能要,因為她永遠得不到他的心和他的愛。

  這句話對烈昊天造成了極大的震撼,他的眼裡迅速燃起兩簇野火,危險而陰森地望向她。

  「我不會放你走的。」他全身緊繃地道。

  「為什麼?是為了那三十萬兩嗎?」她索性伸手至床褥下掏出那三十萬兩銀票往床上一扔,「這些錢我不要了,全還給你,從今爾後我和你橋歸橋、路歸路,再無任何瓜葛!」

  烈昊天陰鷙地瞇起雙眼,沉聲道:「沒用的,我還是不會放了你。」

  「為什麼?」她憤怒地掄起雙拳槌打他的胸膛。

  「因為我還沒嘗夠!」他被逼急了,口不擇言地道。接著低頭吻住她的唇使勁吸吮,彷彿想將她一口吞噬。

  「看著我。」烈昊天挾著盛怒和一股莫名的焦躁恐慌攫住她的唇,迫使她打開嘴,讓他狡猾的舌得以悠遊其間,竭盡所能地侵擾她的每一分感官知覺。

  「我不會讓你走的……」他喘息著,喃喃地道。

  「這一生一世你休想走出烈家堡,我要你永遠陪在我身旁。」他不明白自己究竟怎麼了,一聽到她說要離開,心裡便慌得緊。這十多日以來和她相隔兩地,他只想趕快將一切事情處理完畢,早日返回烈家堡,因為這兒有個教他日日夜夜魂牽夢縈的人兒。

  他曾不只一次自問,究竟這算不算愛?還是這只是因蝶兒而生的一種移情作用?

  然而,他找不到答案。他對她的慾望像是無法澆熄似的,根本沒有饜足的一天。他是如此無法自拔地迷戀著她,她的身體、她的一顰一笑、津靈狡黠……深深在他心底烙了印,那形像甚至比蝶兒更鮮明!

  記得當初,他是為了弔唁蝶兒而買下她的,也始終以為她對他而言,永遠只會是個代替品,他是不可能愛上她的,他不允許自己愛上蝶兒之外的女人。

  孰料如今他卻深陷情淖,他發覺自己不僅要她的人、她的心,還要她整個靈魂歸屬於他。

  而她呢?她是否也動了情?那張美麗嬌俏的容顏,總是輕易對別人燦笑吟吟,散發著無限風情,就連她的出身來歷,她也只對青峰提起,著實讓他又忌又妒。

  她打破了他四年來強裝的自在輕狂、無慾寡情,讓他深沉不動的心完全慌了、亂了!他的冷淡無情只是脆弱的僞裝,如今卻已因她而潰決。

  因此,他絕不讓她走!他既已沉淪,她也別想脫身。

  「做我的女人,與我一輩子長相廝守;從今天起你眼裡看的、心裡想的都只能是我,除了我,你誰也不許愛!」他嘶啞地低語。

  「為什麼?」尹花儂喘息道。

  「當初你買的只是我的身體,要的只是我的順從,可沒說我得愛上你。」他要她愛他,卻只當她是個代替品,這既不公平又殘忍;可恨的是,她的心卻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淪陷。

  「我改變主意了。」他攫住她的下顎,沉肅著臉道,灼熱的鼻息挾著烈火直噴向她的芙頰。

  「我不僅買下你的身體,你這一生,還有你的心、你的靈魂我全都買下!答不答應都由不得你,這是命令。」

  尹花儂眨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疑惑地望著他。她不懂他為何執意對她索求這些,她對他而言,不是只有代替品嗎?哼!這個男人未免也太霸道狂妄,只會要求而不肯付出,簡直可惡透頂,她偏不稱他的心、如他的意!

  「喂!別太得寸進尺喔!」她伸出食指猛戳著他裸露的胸膛,忿忿地道:「充其量我只是個代替品,你要我是為了拿我來填補你亡妻遺留的空缺,以解相思之情,你沒有資格對我要求這麼多。」她決定不再自哀自憐,想想看,她尹花儂是何等人物,不僅是江南首屈一指的花國名魁,還是義父最引以為傲的得意弟子!靈黠聰慧如她,怎能甘心屈就於一個「代替者」的身份?這實在太有辱她的尊嚴了,她絕對要挺身力抗到底,若抗爭不成,那就……逃跑!她可不想落至傷心斷腸、淒風苦雨的慘況。

  「請你看清楚,我是尹花儂,百花樓的名妓,不是你那已死去的愛妻。」她滔滔不絕地道:「買我的身體容易,但要買我的心、我的靈魂,休想!我勸你還是早日放了我,否則──」

  「住口!」烈昊天憤怒地低喝一聲,霸道地壓住她的身軀,盛怒得指甲深深陷進她雪嫩的肌膚裡。

  「我要你交心你就得交心,我要你愛我你就得愛我!遇上了我,你就得認命,就算只是代替品,你仍注定屬於我。今生今世,你我都得糾纏在一起,任何頑強的抵抗都只是白費心機。」此刻他的神情就像著魔般狂鷙駭人,冷冽的黑眸津芒畢露地直凝著尹花儂,讓她意駭神離,只能怔怔地看著他。

  她驀地明白自己根本不該惹他、和他針鋒相對,倒黴的永遠只會是她,但她仍倔強地回了句:「這種事不是你說了就算,你得到的終究只是我的人,不會是我的心。」

  沒想到這句話竟讓烈昊天不怒反笑,綻出一抹邪魅又狂囂的笑,逼近她的唇畔,邪肆地低語:「咱們走著瞧,我會讓你愛上我的!」

  從今天起,他要徹底馴服她,讓她明白他才是她生命中的主宰者,掌握著她的生死大權,乃至七情六慾。

  薄唇微勾,他驀地低下頭咬住她柔嫩的耳垂,一隻手悄然來到她柔軟的雙峰,緊緊一握。

  尹花儂心口登時一窒,嚶嚀出聲:「你……你這個大壞蛋,我……我不會愛你,也不要愛你!」

  「這由不得你,你不但要愛,還要愛得地老天荒、矢志不渝……」隨著愈來愈低微的嗓音,他再次攫住她的唇瓣,封住她所有的抗議聲。

  「想要留住我……行!除非你娶我爲妻。」她喘息道,無助地拱起身子,夾緊雙腿,卻仍無法抵禦他的侵犯。她原以為此話一出,他必定會停下動作,知難而退,誰知……

  「這就是你想要的?」他擡起深邃津燦的黑眸,牢牢鎖住她紅暈燦燦的的芙顔,「說穿了,你仍只是個貪慕虛榮、唯利是圖的女人,一開始就奢望我娶你!」

  他突然加足手上的力道,尹花儂一吃痛,哀怨地緊鎖蛾眉。

  「沒錯!我就是這樣的女人,聰明的話就放我走,否則當心我捲走你所有的家產!」她了無愧色地道。他這麼想最好,只要能讓他放了她,她才不在乎他把她想得有多不堪。

  烈昊天定定地看了她好一會兒,驀地勾起一抹瞭然的笑,似已看穿她的意圖。

  「想用激將法讓我放你走?」

  「對我而言,娶不娶妻都沒差別,重要的是,你是我的女人。」他邪魅地低語。

  他的激狂佔有讓尹花儂頓覺口乾舌燥、頭暈目眩,受到蠱惑的魂魄與他廝纏得難分難捨。

  分離不過十來天,她不懂他怎會激動若此,像一頭無法饜足、掠奪不休的剽悍野獸,一次又一次掏空她僅餘的體力……



  激情過後,烈昊天讓她伏臥在他身上,雙手親密地環抱著她。

  「好好睡吧,你累壞了。」他愛憐地低語,像怕一個閃神她就會平空消失似的,緊擁著她的身子一刻也不肯鬆懈。

  「嗯……」尹花儂如貓咪般輕喃了聲,無力地垂下羽睫,枕著他寬闊厚實又溫暖的胸膛,緩緩入夢。

  望著她因激情過後而泛滿紅暈的臉蛋,烈昊天心中頓時升起柔情萬丈。她是如此不馴而美麗,和柔弱如水的蝶兒迥然不同。

  他該娶她為妻嗎?自蝶兒病逝之後,他總以為自己的心也已跟著死去,也因此,他從未動過續絃再娶的念頭。

  然而,遇見了尹花儂,卻讓他塵封四年的心扉在不知不覺中重新開啟。他並非不願娶她為妻,可一想起蝶兒,他便無法做下決定。他自覺虧久蝶兒太多,和她成親將近三年,他卻幾乎有一半的時間不在她身旁;為了烈家堡繁忙的商務,他讓她飽嘗了寂寞與孤單,最後甚至悒鬱而終。

  他永遠忘不了,當他趕回烈家堡,看見她紅顏憔悴、奄奄一息的那一刻,她寒淚握著他的手,默默地凝睇著他,臨終前的最後一句話竟是「對不起」三個字!

  這三個字絞碎了他的靈魂,摧折了他的心肝。該說對不起的人是他,她的死是他造成的,是他害死她的!當大夫宣告她是悒鬱成疾、已病入膏肓時,他有如被當頭打了一棒,心頭的懊悔和自責幾乎讓他痛不欲生。

  是他愧待她,因此他始終未曾興起再娶的念頭,也始終認定蝶兒是他這一生中唯一的妻,想藉此彌補他對她的虧欠……思及此,他盈滿痛苦與矛盾的黑眸緩緩望向尹花儂酣睡的甜美臉蛋,他不能娶她爲妻呵!這是他僅能爲蝶兒做的了。他的心已被別的女人佔據,又怎能將這唯一能爲蝶兒保留的位置再度讓與別人?

  然而,他又該讓懷中的人兒以什麼樣的身份跟著他一生一世為此刻,一向果決明斷的他也不禁茫然……



  深夜的烈家堡,四處一片靜寂無聲。

  此刻該是眾人沉入夢鄉,甜甜酣睡的時候,然而,位於烈家堡西廂院落的一處屋宇裡,卻仍亮著一室燭火。

  秦媚娘神色慍惱、焦躁不安地在室內來回踱步,隨身服侍她的王媽仍恭敬地立在一旁。茶几旁的太師椅上,則坐著臉色微微蒼白,神情顯得有些失魂落魄,整個人無津打采的烈雲鵬。

  秦媚娘走至烈雲鵬面前,泛著隱隱怒氣的鳳目牢牢地鎖住他,壓低聲音罵道:「你為什麼淨給我惹麻煩?不是教你不准靠近憶蝶樓一步嗎?你居然還碰了尹花儂,又該死的讓昊天給瞧見,你是不是不要命了?」面對秦媚娘聲色俱厲的責罵,烈雲鵬只是露出一抹滄涼的微笑,沙啞地回道:「我是不想活了!自從蝶兒死了以後,我的心也跟著死了,這樣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你……你非得氣死我不可是吧?」秦媚娘氣急敗壞地低吼。

  「我怎麼會生了你這麽個沒有出息的兒子!」稍微喘了口氣,平息激動的情緒後,她繼續道:「今天我收到你舅舅的飛鴿傳書,說是咱們派人暗中行刺你大哥的事情已經被揭穿,現下我們母子倆的處境可說是岌岌可危,你竟然還不知死活地去找尹花儂!現在非但你坐不上烈家堡堡主的位置,恐怕咱們也別想繼續待在烈家堡了。」

  烈雲鵬根本無動於衷,只是眼神渙散地望著遠方,不痛不癢地道:「我從來就沒想過要當堡主,現在會變成這樣,也是娘您自作自受。不過您大可放心,大哥不像你,他是個重情之人,沒找上你興師問罪,是想給你一次機會,只要你安安分分,他不會把你掃地出門的。」平淡的語氣帶著冷冷的譏諷,對於母親,他心裡著實存在著無法消卻的怨懟之情。

  他深愛之人死於他至親之手,讓他內心矛盾不已,飽受痛苦煎熬。

  「你……你居然對我說這種話!」秦媚娘氣得全身發抖,瞪大眼不敢置信地望著一向溫順聽話的兒子。

  「就為了一個沉蝶兒,你到現在還在怪我、恨我為你也不想想,當初你和她做出了背叛你大哥的事情,若不是我當機立斷,趁東窗事發之前解決了她,你還有命活到現在嗎?你以為你大哥容得下你和他摯愛的妻子發生奸情嗎?」

  「別再說了!」烈雲鵬痛苦地低吼了聲,「我和蝶兒是真心相愛的,我會求大哥成全我們,蝶兒可以不必死的!」

  「哼!」秦媚娘不以為然地輕嗤了聲,「你太天真了,身為一堡之主,自己的妻子卻和弟弟發生苟且之事,這種恥辱沒有人可以承受得了的。事情一旦爆發,他有何顔面去面對自己的下屬們?你只有死路一條!」

  「別再說了、別再說了,我求求你別再說了。」烈雲鵬雙手捂著耳朵狂亂地猛搖著頭。

  王媽在一旁見狀,實在有些於心不忍,忙走上前道:「小姐,您就別再折磨小少爺了,當今首要之事,是得想個因應之道,只要能在烈家堡繼續待下去,咱們就還有希望。」

  秦媚娘沉吟半晌,微微頷首道:「你有什麼好主意嗎?」

  王媽微微瞇起眼,仔細地分析道:「方纔小少爺說得沒錯,堡主確實無意當衆揭發我們的陰謀,只是透過舅老爺對我們發出警告,他暫時不會將我們驅逐出烈家堡,除非……」

  「除非怎麼樣?」秦媚娘心急地問。

  王媽眼裡陡地閃過一絲陰寒的光芒,「除非堡主夫人真正的死因被洩露出去!這事若傳到堡主耳裡,恐怕我們不只會被驅逐出烈家堡,還會有性命之憂。」秦媚娘同意地點點頭。

  「這事只有我和你、雲鵬與芷蓉知道,只要咱們四人不說,昊天永遠也不會知道。」說罷,她特地斜睨了烈雲鵬一眼,以犀利的眼神傳遞無聲的警告。

  烈雲鵬無言地斂下眼。

  「小姐,您別忘了,還有一個人也知道這件事……」王媽開口提醒,卻被秦媚娘以眼神和手勢制止住。

  「雲鵬,你回去歇息吧!」她朝烈雲鵬擡擡下顎。

  「記住我的話,不許再走近憶蝶樓,也不許再和尹花儂有任何接觸。」烈雲鵬微微點了點頭,站起身往外走去,然而,他心裡卻另有打算。方才王媽尚未說完的那句話顯然是被娘親刻意阻斷的,聽她言下之意,似乎還有第五個人知道蝶兒真正的死因,會是誰呢?

  儘管心中充滿疑惑,他仍不動聲色地跨出房門,然後偷偷地潛至窗欞下,拉長耳朵仔細聽著房中的對話……

  「你剛剛說的那個人,指的是尹花儂吧?」秦媚娘挑眉淡淡地問。

  王媽點點頭,「她是唯一從小小姐嘴裡得知這件事的人。」

  「這我知道。我不是早已經命令你,依照對付沉蝶兒的方法,私下解決了她嗎?」

  「這事我已經進行了半個多月,依藥性發作的時間算來,她應該離死期不遠了,只不過這幾日間,她仍有機會向堡主告密。」王媽說出她的顧慮。

  「不會的!」秦媚娘輕冷一笑,「要是她想說早就說了,芷蓉那丫頭八成請她爲她保守秘密。我畢竟是她親娘,她多少還顧念著我。」王媽點點頭,「小姐分析得很有道理,是我多慮了。」

  「你擔心的也沒錯。」秦媚娘微微瞇起眼,神色黯沉地道。

  「為了避免夜長夢多,這幾日藥量下重一點,早日除掉她,我們才能安枕無憂。」

  「是,我一定會將這件事辦好。至於小小姐她……還得繼續幽禁她嗎?」秦媚娘輕輕歎了一口氣,「在尹花儂尚未解決之前,還不宜放她出來,只好再委屈這丫頭幾天了。」

  「是。」王媽點頭表示同意。

  待一切商量完畢後,秦媚娘朝王媽揮了揮手,「下去休息吧!你也累了。」

  一聽到這句話,原本躲在窗外偷聽的烈雲鵬,趕緊找個地方躲起來。

  王媽離開後,秦媚娘房裡的燭火也跟著熄滅,烈雲鵬這才緩緩走出,斯文俊秀的臉龐顯得陰鬱而沉重。他沒想到母親竟然想故技重施地殺了尹花儂,他該坐視不理,眼睜睜看著悲劇重演嗎?

  不!他已經對不起大哥一次,絕不能再錯第二次!何況尹花儂若真的死了,就好像蝶兒在他面前又死了一次一樣,他無法忍受這一點。可他又不能公開揭穿娘親的毒計,她雖然罪無可赦,但她畢竟仍是自己的親娘,他不忍心看她死在大哥手裡。

  反覆思量許久,唯今之計,他只有設法找機會再接近尹花儂,警告她或者要她逃走,這烈家堡對她而言太危險了!

  儘管希望渺茫,他仍然會竭盡所能辦到,他不能也無法承受再一次的慘劇。帶著贖罪的心情,他在心裡暗暗發誓,絕不能讓尹花儂受到母親的殘害。
匿名
狀態︰ 離線
12
匿名  發表於 2011-8-19 09:58:52
第十章

  為何惶惶惴惴、悸動不已?

  他的英挺的確不同凡響呵!這世上除了他,只怕再也沒有人能一舉手、一投足皆一一撼動她的心扉。

  這……便是愛的感覺嗎?

  天啊!一想到那個字眼,她不禁全身發涼。愛上一個這樣的男人,她該如何善終?

  她能忍受當一輩子的代替品嗎?

  不!她要的是專一的愛情,否則她寧願回去繼續過著送往迎來的日子。

  眨去眼眶中濕濡的淚意,她驕傲地擡起下巴走向烈昊天。

  「一大早跑來向亡妻懺悔哀悼啊?」她冷冷地譏諷,來到烈昊天面前。

  烈昊天倏地擡起頭來,臉色陰暗沉重地望著她,「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尹花儂沒理會他的話,也沒看他一眼,只是抬眼望向壁上的那一幅畫像。

  驀地,她瞠大了眼。老天!實在太像了,簡直就像是照她的樣子畫上去的!真實目睹的震撼力遠勝過烈芷蓉的言語描述,畫軸左下方清楚題著「愛妻沉蝶兒」五個篆楷小字。

  尹花儂內心著實深受打擊,渾身一陣哆嗦,但她仍強自鎮定,裝作若無其事般地?

  高下顎,轉身望向烈昊天,冷冷地道:「你放心,不會有下次了,我是特地來告訴你一聲我要走了,三十萬兩你留著,只要把我的珠寶首飾盒還給我便可。」話語一落,她旋即轉過身氣呼呼地往前疾走。忍著眼眶裡大有潰堤之勢的淚水,她忿忿地想著,她再也不要在這裡多待半刻,更不想再看到那個可恨的男人。

  「你上哪兒以為」烈昊天疾步攔住她。

  「你管不著!」她瞠視著他低吼道:「是男人的話就別攔我,你儘管去抱著你亡妻的畫像好好的懺悔一番吧,我不會再打擾你了!」語畢,她閃過他繼續向前走去。

  「別走!」他陡地由背後抱住她,「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請你聽我說。」

  「我不要聽!」尹花儂摀住耳朵,低下頭奮力地掙扎扭動。

  「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說的,你儘管去哀悼思念你的妻子,而我只想離開這裡,離得愈遠愈好!」

  「不!」他急切地低吼了聲,「我說過我絕不會放你走的!」他狂亂地扳過她的身子,更緊密地將她摟進懷裡。

  「放開我!」她低斥道,「我不要繼續留在這裡當另一個女人的替身!」

  「不是這樣的!」烈昊天截斷她的話,搶白道:「我承認自己一開始確實是拿你當蝶兒的替身,也不否認至今仍然深愛著她;但和你在一起愈久,我就愈發現你們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你在我心中再也不是她的替身。我原以為自己的心早已跟著蝶兒死去,直到昨夜將你擁在懷裡時,我才知道自己的心已再度淪陷,我愛上你了!」尹花儂沉默了半晌,接著輕狂地仰頭大笑,又倏地止住笑聲。他愛她?鬼才相信。

  「你若真愛我,那就娶我爲妻,用八人大轎風風光光地迎娶我進門。」聞言,烈昊天痛苦地閉上眼,低啞地道:「我不能。我曾在心裡立過誓,堡主夫人一位將永遠爲她保留,沒有人可以取代她在烈家堡的地位。」尹花儂一聽,猛地擡起頭,掄起雙拳如驟雨似地槌打著他。

  「騙子!你是天底下最可惡、最可恨的騙子!」

  「聽我說!」烈昊天攫住她的一雙小手,痛苦地擰緊眉,暗啞道:「我真的愛你,而且會一輩子無止盡地愛著你,但唯有這件事,我真的做不到!這是我虧欠蝶兒的,我無法不念舊情,將曾經深愛過的妻子抛到九霄雲外。」

  「我明白了,放開我。」她驀地止住哭鬧,神情冷肅得有如隆冬的霜雪。

  烈昊天心裡一凜,不由自主地鬆開手。他從不曾在她臉上看過如此冰冷木然的表情。相識至今,她的表情一向豐富而生動,有時津靈狡黠,有時巧笑倩兮,有時微嗔薄怒……卻不曾像此刻如冰雪般寒漠。

  尹花儂一得到自由,安靜地轉過身,雙手緊緊揪住裙擺,一步一步緩緩地走出小樓閣……

  夕陽西照,憶蝶樓沐浴在一片血紅的晚霞中,透著一股妖艷詭譎的氛圍。

  三天了,尹花儂把自己關在房裡,足不出戶也不見任何人。

  烈昊天雖不去打擾她,卻也不肯放人。除了讓小蓮準時送三餐飯食進去外,還要她好好看著尹花儂。

  但今天,他終於忍不住了,晚膳過後,他悄悄來到憶蝶樓,輕推開房門,小蓮一見著是他,忙走過來福了個身。

  「堡主,這幾天花儂姑娘的胃口很不好,臉色也愈來愈差,奴婢擔心……」小蓮咬了咬唇,不知道該怎麼表達才好。

  烈昊天神情悒鬱地望向桌上未曾動過的膳食,濃眉擔憂地擰起,「你先下去,這裡有我就行了。」

  「是。」小蓮應了聲,隨即退下去。

  烈昊天緩緩走向內室,深邃的黑眸盈滿了痛楚、黯然之色,直直凝向白紗垂帳裡那抹纖細嬌弱的身影。

  他掀開紗縵,燭光瞬即映紅了她明顯瘦削、卻依然清麗絕塵的容顏。

  彷彿察覺有人正注視著她,尹花儂徐徐睜開眼,一接觸到烈昊天的目光,她隨即不悅地緊蹙黛眉,撇頭望向他處不打算理會他。

  烈昊天坐上床沿,欺身向前,愛憐地撫著她愈見纖瘦的香肩,不禁心疼起她來。怎麼才短短三日,她竟消瘦得如此迅速,教他心頭升起一股強烈的不安。

  「為什麼不吃飯?」他衝動地擁緊她,「就算生我的氣,也別和自己的身體過不去啊!」

  尹花儂根本無力掙扎,任他牢牢擁著自己,回道:「你少臭美了!我才不會為了你茶不思、飯不想的,不吃飯是因為實在沒有胃口。」這話一點也不假,有了娘親的前車之鑒,她才不會傻得為了男人刻薄自己;只不過,這幾日她的胃口真的愈來愈差,胸口窒悶得非常難受,但她又不想告訴他,那麼做彷彿是想乞求他的愛憐似的,她不要!

  「怎麼會胃口不好,身體不舒服嗎?要不要請大夫過來看看?」烈昊天神情擔憂地道,一邊伸手輕撫她蒼白瘦削的臉頰。

  「別碰我!」尹花儂用盡力氣低吼了聲,然而那聲音卻軟綿綿的沒有一絲力道,就連想擡起手揮掉他的手都異常吃力。見鬼了,她的身體到底怎麼了?她不禁在心裡苦惱地暗咒了聲。

  儘管如此,她仍然不甘示弱地硬憋足氣,怒道:「我一看到你就全身不舒服,你若想我活得好好的,就趕快放了我!」聞言,烈昊天俊逸的臉龐頓時失去光彩,濃濃的憂愁迅速佔據他的眉眼。

  「我不會放了你的,除了這一點,你要什麼我都可以答應你。」他沙啞地低語。

  「好!」尹花儂睜大眼氣呼呼地瞪視著他,「你現在馬上離開這裡,滾出我的視線,我不想再看到你!」語畢,她已上氣不接下氣,胸口痛苦地急遽起伏著。

  烈昊天身軀驀地一僵,幽暗的雙眸飽寒痛苦,深深凝視了她好一會兒,才緩緩起身離去。

  半晌後,聽到房門輕輕合上的聲音,尹花儂終於忍不住回過頭去……房內空無一人,他真的走了!她要他走他便真的走,這個沒良心的臭男人!

  可憐兮兮地扁起嘴,她撲倒在床上,哇的一聲哭了起來。自從來到烈家堡之後,她發現自己竟成了個愛哭鬼,明知道這樣很沒出息,但她就是忍不住……

  深夜,漆黑的夜空中浮雲半遮月,灑下一地忽明忽暗的朦朧月色。

  一道頎長的身影迅速無聲地奔向憶蝶樓,輕悄地打開房門,進入屋內。

  房裡,一盞燭火正熒熒地燃燒著,床上的人兒不斷地翻來覆去,還發出一陣串痛苦的聲吟,似是無法成眠。

  烈雲鵬走近床榻掀起垂帳,輕喚了聲:「花儂姑娘,醒醒呀!」渾渾噩噩中,尹花儂微微張開了眼,一瞧見眼前的人竟然是烈雲鵬時,陡地驚嚇而起,圓瞠著眼盯著他道:「你……三更半夜的,你想幹什麼?」她還記得他趁她午睡時偷吻她的事,心裡不免對他懷有一些忌憚。

  「噓……」烈雲鵬趕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要她小聲一點。

  「尹姑娘想不想離開烈家堡?」據他所知,尹花儂這幾日等於是被大哥幽禁。聽下人說,她想離開烈家堡,但大哥不許。

  尹花儂仍然一臉懷疑戒備地望著他,一語不發。

  「我可以幫姑娘逃出烈家堡。」烈雲鵬趕緊又補了句。

  「你為什麼要幫我?」她有些心動,但仍小心地問道。

  烈雲鵬神色微微一黯,低啞地道:「芷蓉把所有的事都跟你說了不是嗎?我幫你,是因為你長得太像蝶兒,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你死在烈家堡。」

  「死?」尹花儂登時瞠大眼,不解又驚駭地問:「我為什麼會死?」

  烈雲鵬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回道:「因為烈家堡裡有人想要你死。」

  「是誰?」

  「現在不是討論這件事的時候,再不走你就真的死定了!」烈雲鵬焦急地道。

  尹花儂愕愣了好一會兒,莫非是芷蓉的母親秦媚娘?想來想去只有她最有可能。

  很快地,她回過神來,朝烈雲鵬道:「你先到房門外等我,我一換好衣服,收拾完行李便來。」烈雲鵬點點頭,隨即轉身離開。

  尹花儂吃力地爬下床,忍住全身的不適感,勉強換好衣裳,收拾了一個輕便的包袱,跌跌撞撞地走出房門外。

  烈雲鵬見她走了出來,急迫的神色這才稍緩了些。

  「跟我走,我會帶你逃離烈家堡,找一個地方讓你暫時安頓下來。」他壓低聲音囑咐。

  兩人隨即走出憶蝶樓的小庭院,穿過曲折的迴廊,往前院大門處走去。

  一路上,尹花儂氣喘吁吁地緊跟著烈雲鵬,有好幾次她覺得自己就要昏倒了,胸口氣血翻騰得厲害,但她仍勉強支撐住自己,不敢停下腳步,生怕心頭那股難以言喻的失落感會讓她忍不住回頭望。

  唉!真到要離開的時候,一顆心竟有所牽掛,難言的愁緒滿滿充斥整個胸臆。

  正當他們走過穿堂,準備踏入前苑時,一道偉岸挺拔的身影瞬間攔在他們面前,在月光的照映下,烈雲鵬與尹花儂皆看清楚了眼前攔路之人,二人不禁踉蹌後退了幾步,臉色霎時刷白。

  「這麼晚了,你們打算上哪兒?」烈昊天低沉鷙冷的聲音彷彿來自地獄的使者,陰森得令人不自主地打顫。

  烈雲鵬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道:「我要帶花儂姑娘離開烈家堡。」

  烈昊天倏地瞇緊雙眼,朝他迸射出兩道森冷寒厲的目光,沉聲道:「你好大的膽子,竟想私自帶走我的女人!上一次我原諒你,這一次我可不打算再輕饒。」

  烈雲鵬在兄長氣勢威凜駭人的逼視下,心裡不禁升起一絲怯意。他一向對烈昊天又敬又怕,但是他告訴自己,這一次他絕不能退縮,尹花儂的生死全看他了。

  「大哥,花儂姑娘實在不宜再待在烈家堡,為了她好,最好讓她早日離開這裡。」他壯著膽又開口道。

  「這不關你的事!」烈昊天幾乎是從齒縫中逼出話來,渾身泛著隱隱怒氣,彷彿即將要爆發似的。

  「馬上給我滾開,否則別怪我不念兄弟之情。」

  尹花儂見狀,趕緊挺身向前,毫不畏懼地道:「這不關他的事,是我要他這麼做的,你要打人就衝著我來吧!」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這些話順利說完,然而整個人卻更加暈眩。

  烈昊天見她如此袒護烈雲鵬,甚至還以身體護衛著他,心中不禁妒火、怒火齊燃,像野火燎原般焚燒而起。他為了她徹底難眠,終於忍不住在夜半時分再度回到憶蝶樓,沒想到卻讓他撞見她和雲鵬二人偷偷摸摸、躲躲藏藏地離開憶蝶樓。待他們走向大門處,他這才不得不相信他們二人竟然要相偕私逃!

  被背叛的痛苦和憤怒蒙蔽了他的理智,他突然伸手一把推開尹花儂,雙掌挾帶著騰騰的怒氣襲向烈雲鵬,轉眼間,二兄弟已互相纏鬥起來。

  深夜裡的打鬥聲音很快便引來堡中其他人,谷鷹與谷青峰第一個趕至他們身邊,連忙出手制止烈昊天。他的武功高出烈雲鵬許多,短短數招已打中了他好幾拳,再不制止他,恐怕他真會打死烈雲鵬。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兄弟倆怎麼在夜裡打起架來?」谷總管皺眉問道。

  「他想帶花儂私逃!」烈昊天青筋暴露地道。

  谷鷹和谷青峰瞠時怔住,兩雙眼全望向一臉青紫狼狽的烈雲鵬。

  「真有這麼一回事?」父子倆異口同聲地問。

  烈雲鵬撇過臉去,輕輕點頭。卻又忽地擡起頭來,朝烈昊天焦急地道:「大哥,再不讓尹姑娘離開烈家堡,恐怕她會慘遭不測!」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烈昊天陰鷙的瞇起眼瞠視著他。

  「是呀!二少爺,你快把話說清楚,別讓我們聽得一頭霧水。」谷鷹開口。

  「我……」烈雲鵬神色矛盾,為難地猶豫了下。

  半晌後,他痛苦地閉了閉眼,深吸了一口氣,正準備全盤托出時,秦媚娘的聲音陡地自眾人身後響起:「哎呀!雲鵬,你在胡鬧些什麼?這幾天老是怪裡怪氣的,是不是中了邪?」秦媚娘領著王媽徐徐走向眾人,佯裝傷神地道。

  烈雲鵬一見著她,所有來到嘴邊的話,全數又吞進了肚子裡,只能無言地望著自己的親娘。

  秦媚娘暗中狠狠瞪了他一眼,旋即又換上一張笑臉,轉向烈昊天道:「昊天,你就看在二娘的份上,別和你弟弟計較。他最近的行為是有些怪異失常了些,我會好好說說他的。」

  「那就有勞二娘了。」烈昊天雙手負背,沉著臉冷冷地道。

  「哪裡的話!」秦媚娘虛應了一下,趕緊走向烈雲鵬,偷偷地拽他一把,然後故意蹙著眉揚聲道:「你這孩子也真是的,還不快跟我回去!」

  烈雲鵬一臉無奈痛苦地跟著秦媚娘走向西苑,臨走前,他仍不死心地遞給烈昊天一個別有深意的複雜眼神……

  待他們走後,谷青峰微微蹙起眉頭,若有所思地道:「雲鵬的神情有些奇怪,彷彿想告訴我們什麼事情。至於二夫人就更奇怪了,我看到她瞪了雲鵬一眼,還偷偷拽了他一把。」他的眼睛向來銳利,一丁點小動作都很難逃出他的利眸。

  「方纔雲鵬說的那句話,我認為應該不是危言聳聽,這其中必定有古怪。」他說出自己的看法。

  谷鷹沉吟了半晌,跟著點頭道:「我也覺得事情有些蹊蹺,二夫人的神情並不太自然,方才說二少爺中了邪的理由也有些牽強,這事恐怕沒那麼簡單。」

  烈昊天聞言,驀地瞇緊雙眼,寒星似的黑眸中閃著冷戾的幽光,沉聲道:「不管他們在玩什麼把戲,只要傷了花儂一根寒毛,我絕饒不了他們。」

  說起尹花儂,谷青峰這才擡起頭四處張望。

  「咦?怎麼沒看到花儂姑娘,她不是跟著雲鵬來到這兒的嗎?」

  此話一出,烈昊天心中驀地一震,他剛剛推了她一把,接著便和雲鵬打了起來,根本沒留意她怎麼了。

  「哎呀!你們看!」谷總管突然驚叫了聲,「尹姑娘怎麼昏倒了?」烈昊天和谷青峰順著他的視線望去,只見尹花儂纖細的身子正倒臥在花叢下。

  「花儂!」烈昊天神情驚惶駭懼地奔向尹花儂身邊,一把抱起她。月光下,她的臉色灰白如紙,一向紅潤的唇瓣竟然也毫無血色。

  「怎麼會這樣?我不該推她的……」烈昊天心慌意亂地喃喃道,語氣中充滿了自責和懊悔。

  「昊天,別自責了,趕緊把她抱回房裡吧!」谷青峰鎮靜地道。

  這話提醒了烈昊天,他迅速地抱起尹花儂,疾步走向憶蝶樓。

  自那一夜起,尹花儂病倒了,而且病情來勢洶洶,短短數日,她已然像一朵即將枯萎凋零的花朵。

  烈昊天請來多位大夫為她診治,每個大夫的說法都一樣,她沒有內傷,只是積鬱成疾,心口悒鬱氣滯。然而,大夫開出來的藥方卻無半點作用,尹花儂的病情依然沒有起色。

  這急煞了烈昊天,俊逸的臉上始終罩著一層深深的心痛和不捨。是他害了她,否則她又怎會積鬱成疾?

  坐在床沿,他面容落漠,一臉痛苦懊悔地瞅著床上昏睡的人兒,心頭一片愀然淒愴。這幾日他始終守在床邊,未曾合眼地看顧著她,就怕她趁他一不注意時,魂魄悄悄飛離。

  忽然,床上的人兒微微動了動,緩緩睜開了眼……

  「你……你醒了!」烈昊天難掩欣喜地道,這是數日來她第一次睜開眼睛。

  尹花儂愣愣地看著他好半晌,目光渙散地道:「我……是不是快死了?」

  烈昊天抱起她,將她緊緊摟在懷裡,「不會的,我不會讓你死的!」

  「我不要像娘一樣,病死在床上……」尹花儂氣若遊絲般逕自喃語著,彷彿沒聽見他的話。

  「你知道嗎?我娘和我一樣曾是赫赫有名的江南花魁喲……」喘了一口氣之後,她繼續說道:「後來我娘愛上了我爹……一個身無分文的窮書生……娘出錢讓爹進京趕考,然後……就一直癡癡地等著他回來……」說到這兒,她又急遽地喘息了一陣。

  「別再說話了,你需要好好休息。」烈昊天握住她纖細的小手,萬般憐疼地道。

  然而,尹花儂仿若無聞地接著又道:「我爹他沒回來……雖然高中,可他把娘給忘了,娶了京城裡大官的女兒……我娘等著等著就病了,臨死前還念著我爹。她是因為我爹才病死的……年紀輕輕的就死了!」說罷,她突然瞠大眼擡頭望向烈昊天,喘著氣道:「我還不想死,不想像娘那樣,年紀輕輕就死了……」

  聞言,烈昊天心痛地擁緊她,瘖啞地道:「不會的,你不會死的,我絕不會讓你死的!」他沒想到她有那樣一段不堪的身世。

  然而,尹花儂又再度昏睡了過去……

  「昊天,你不覺得尹姑娘的病很怪異嗎?」谷青峰不知在何時走進房裡,來到他身旁。

  「她不像是那種會積鬱成疾、多愁善感的女人。」烈昊天神色黯然地道:「是我害了她,她是因為我才會變成這個樣子。」

  谷青峰不以為然地蹙起眉,「尹姑娘的病讓我想起嫂子過世前的情形,兩人的情況幾乎是一模一樣。我覺得我們應該另尋名醫,也許會有不同的發現。」

  烈昊天點點頭,「這事就交由你處理,不論花多少代價都無所謂。」說罷,他無心再理會谷青峰,只是目不轉睛地看著懷中的人兒,並輕輕放下她,為她蓋上被子,眼裡盈滿濃濃的愛憐和愁鬱……

  谷青峰不禁在心裡歎道:但願老天爺別那麼殘忍,再一次奪走昊天心愛的女子!

  一陣冰涼的撫觸劃過烈昊天蒼白憔悴的臉龐,將他從淺眠中驚醒,他幾乎是立刻張大眼睛望向床上的人兒。只見尹花儂正睜著一雙水眸怔怔地望著他,蒼白得幾乎透明的小手正輕觸著他的臉。

  他趕緊抓住她的小手揣在懷裡,這才發覺她的手冰涼得厲害,心裡驀地竄過一股寒凜與恐懼。

  「你覺得怎麼樣?」他幾乎是抖著聲音問道。

  尹花儂微微一笑,答非所問地道:「我就快死了吧!可直到這一刻,我才瞭解義父卜卦裡所說的涵義。」她停頓了一會兒,喘了口氣,認真地看著他,「如果我也死了,你會不會也那麼想我、念我,就像對待你死去的妻子那般好?」

  她這番話深深刺痛了烈昊天,他神情激動悲慟地擁住她道:「我不要那樣,我要的是你好好地陪伴我一生一世。我答應你,只要你好起來,我們就成親,讓你做我的妻子!」

  「真的?」尹花儂虛弱地扯出一抹笑,但下一瞬間便昏死過去。

  「不!」烈昊天痛苦地低號。誰來救救他的小花兒?直到此刻,他才完全明白,她在他心中的地位早已淩駕蝶兒之上,他不能沒有她!

  一聽見他的低號聲,谷青峰隨即奔進房裡,神情凝重地執起尹花儂的小手為她把脈。

  半晌後,他神色黯然地放下手,床上的人兒已是出氣多,入氣少,恐怕熬不過一盞茶的工夫。

  就在此時,總管谷鷹氣喘吁吁地奔進房裡,神色著急地道:「大少爺,尹姑娘的義父君少歡和她的一位姐妹梅姑娘來向我們要人,現在正在大廳裡候著。」

  谷青峰間言,原本黯淡的臉龐陡然綻現光彩,欣喜地道:「昊天,尹姑娘有救了!傳言君少歡前輩醫術津湛,沒有什麼疑難雜症難得了他。」

  這話讓烈昊天從悲痛欲絕中清醒過來,他睜大佈滿血絲的眼,趕忙道:「鷹叔,快請他們到憶蝶樓來一趟。」

  谷總客見事態嚴重,急忙點頭,旋即以最快的速度奔回前廳請人去了。

  片刻後,谷鷹領著君少歡和梅絛雪踏入憶蝶樓。

  烈昊天和谷青峰乍見傳聞中飄逸出塵的風流人物時,皆不禁有些怔愣。眼前的男子一身白衣,雖已上了年紀,容顏卻依然俊俏出色,渾身散發出一股從容自若的惆儻風采。

  梅絛雪可沒空理會他們倆,逕自走到床邊,一看見臉色死白的尹花儂,忍不住開口質問:「你們把花儂怎麼了?」她那清艷溫柔的臉龐難得浮現怒意,忿忿地瞠視著烈昊天和谷青峰。

  早知道花儂會被欺負成這樣,她說什麼也不會等到義父雲遊歸來後才找上烈家堡。

  自從花儂被擄進烈家堡後,她鎮日憂心忡忡,冰月又恰巧出了一趟遠鏢,她思及以自己一人之力,如何能與江南勢力最大的烈家堡為敵,更遑論要他們放人!好不容易等到義父雲遊歸來,她立即拖著他老人家上烈家堡要人,沒想到,花儂已憔悴得不成人樣。

  面對她的指責,烈昊天無言地垂下眼瞼。

  谷青峰尷尬地道:「這……說來話長,尹姑娘生了怪病,我家堡主延攬群醫卻都束手無策,傳聞君前輩醫術津湛,還望君前輩出手相救。」

  君少歡彷彿早已料知這一切,並不出言指責,只是噙著一抹淡笑走至床邊,為尹花儂把起脈來。

  好半晌後,他轉身向烈昊天與谷青峰道:「花儂並不是生了怪病,她是中毒了。」

  「中毒?!」烈昊天與谷青峰驚愕地睜大眼,異口同聲地道。

  君少歡點點頭,接著道:「這毒是由『愁心草』所製成,它的毒性不易讓人察覺,一般大夫絕對看不出來,反而會認為中毒者是積鬱成疾,胸口窒悶所造成的。」

  「那……尹姑娘還有救嗎?」谷青峰代烈昊天提出這最教人懸心的問題。

  「當然有救,你以為我義父會眼睜睜看著花儂死掉嗎?」梅絛雪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道。

  「姑娘說的是。」谷青峰倒也不以為意,能被這麼美的姑娘斥責,對他而言可是一種享受。

  君少歡望向烈昊天道:「花儂絕對有救,只不過,救醒她之後,烈堡主可願意放了她?」

  烈昊天痛苦地擰緊眉,瘖啞地道:「只要能讓她活過來,我願意……放了她!」

  君少歡將他的表情全看入眼裡,滿意地點頭道:「那就請二位先離開這裡,我需要專心為花儂醫治。」

  烈昊天和谷青峰二話不說地拱手一揖,隨即退出憶蝶樓。
匿名
狀態︰ 離線
13
匿名  發表於 2011-8-19 09:59:45
尾聲

  一離開憶蝶樓,烈昊天臉色登時沉了下來,神情充滿陰鷙冷肅的氣息,昂藏英挺的結實身軀隱隱散發出一股騰騰殺氣。

  他忽然停住腳步,朝身旁的谷青峰道:「陪我走一趟西苑,我非得揪出是誰膽敢在烈家堡下毒害人不可。」

  谷青峰早有此意,神情凝重地點點頭,兩人旋即轉身邁向西苑。

  來到西苑,烈昊天招呼也沒打一聲,臉色森冷地一腳踹開房門,寒冰似的黑瞳淩厲地掃向屋內。

  花廳裡,原本正坐著品茗的秦媚娘與隨侍一旁的王媽,莫不被這一聲巨響給震得瞠大了眼。

  好半晌,秦媚娘才回過神來,連忙端上一臉笑意,放下瓷杯走向烈昊天,柔聲道:「昊天,今天怎麼有空來找二娘?來,坐啊!」

  烈昊天沒空理會她的虛情假意,黑眸銳利地瞅住她,由齒縫中迸出話來:「雲鵬呢?我要見他。」

  秦媚娘見情形不對,和王媽迅速對看了一眼,力持鎮定地道:「你找雲鵬有什麼事?他這會兒還在睡呢!」

  「把他叫醒,我有話要問他。」烈昊天低沉地命令道。

  他的態度惹惱了秦媚娘,好歹她也是烈家堡的主母,他竟然給她臉色看,還粗聲粗氣地命令她。忍不下這口氣,她端起架子道:「昊天,你這是什麼態度,我可是你的二娘,不是你的下屬呀!你還當我是你的長輩嗎?」

  烈昊天猛地擡起眼,虎目圓瞠地盯住她,一步一步地向她逼近;接著又突地瞇起眼,勾起一抹令人渾身戰慄、鷙猛陰森的詭冷笑痕,以一種低柔得近乎危險的聲音緩緩地道:「現在才想起你是我的長輩好像有點太遲了吧?你我心知肚明你這長輩暗中幹了什麼好事!」他冷厲的眸光直逼向秦媚娘,剽悍偉岸的身軀蓄著一股危險深沉的殺氣,教她不由得刷白了臉,心生懼意踉嚙地往後退了幾步。

  烈昊天看著她恐懼的神色,冷笑一聲,「青峰,進去把雲鵬給我帶出來!」

  谷青峰點點頭,正準備走向穿堂時,一道聲音陡地響起:「不必勞煩谷大哥了。」隨著話語一出,烈雲鵬已走進西苑大廳。

  「大哥找我有什麼事?」

  烈昊天瞇緊雙眸走向他,倏地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冷冷地道:「告訴我是誰想害死花儂,我已經查出她是被人暗中下了毒,說!是誰下的毒?你一定知道!」

  烈雲鵬眼神複雜地望了他一眼,接著又看了一眼臉色蒼白的秦媚娘,他遲疑了。最後,他痛苦地閉上眼,沉沉地道:「是我下的毒。」

  此話一出,眾人莫不愕愣,包括烈昊天與谷青峰也只能怔怔地看著他。

  「你說謊!」烈昊天首先回過神來。

  「若真是你下的毒,你又何須要趁夜帶她逃跑?」這其中破綻百出,他看得出來烈雲鵬根本沒說實話。

  「別說了!」烈雲鵬痛苦地低吼了聲,「你再怎麼逼問我,我還是只有這個答案。」

  「你!」烈昊天恨不能一拳打醒他。

  谷青峰卻及時伸手攔住他。

  「雲鵬,你不說實話,我們也無可奈何。只不過……唉!」他深深地歎了一口氣,「眼看著花儂姑娘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了,你於心何安?」話剛落,尾內驀地響起一道驚呼聲,只見一抹嬌小纖細的綠色身影迅速飛奔至谷青峰面前,定睛一看,正是多日未見的烈芷蓉。

  「谷大哥,你剛剛說什麼?花儂姐姐死了?」烈芷蓉神色憂惶地望著谷青峰,焦急地問道。

  谷青峰將她異常激動的反應看在眼裡,不動聲色地道:「她讓人下了毒,性命已危在旦夕,恐怕……唉!」他故意語焉不詳,想看看烈芷蓉會不會有驚人的反應。

  「怎麼會這樣呢?」烈芷蓉無法置信地搖了搖頭,接著喃喃自語:「是我害死她的,是我害死花儂姐姐……」

  秦媚娘見狀,趕緊低斥了聲:「芷蓉,你在胡說些什麼?這裡沒你的事,給我進去!」

  她這一呼喝,反而引起烈芷蓉的注意,她驀地擡起頭看著自己的母親,那恍惚的眼神像是看著陌生人似的……

  接著,她的雙眸盈滿淚水,雙唇抖顫地道:「為什麼?娘,您為什麼要騙我?您答應過只要我不說出那個秘密,花儂姐姐就能平安無事,為什麼您還是害死了她?」

  秦媚娘的臉色登時一陣青一陣白,一旁的王媽神情也驟然一變,整個大廳內氣氛倏地僵凝住,籠罩著一股山雨欲來的詭譎氣氛。

  烈昊天驀然放開烈雲鵬,以一種冷絕的眼神望向秦媚娘、烈芷蓉母女倆,寒聲道:「你們還有多少事情瞞著我,今天若不給我說個清楚,就別怪我翻臉無情!」

  屋內仍是一片死寂,彷彿連一根針掉到地上的聲音都可以清清楚楚地聽到。

  終於,烈雲鵬開口了,他露出一抹飽寒滄桑、淒清的微笑,沙啞地道:「這件事和芷蓉無關,她是最無辜的人,就讓我來說吧!我已經被這個秘密折磨了四年,也該是說出真相的時候了。」

  於是,一段關於背叛與陰謀的往事就這樣被揭露,而真相總是殘酷的……

  三天後,尹花儂在君少歡的治療下,體內的毒素已經除盡,臉色也恢復了原本的紅嫩嬌艷。

  這一日下午,她小睡片刻醒來之後,映入眼簾的,不是這三天總在床邊照顧她的雪姐姐,而是……烈昊天!她怔愣地睜大眼睛望著他,她從沒看過他如此落魄憔悴的模樣。

  原本炯炯有神的雙眸此刻佈滿血絲,深峻的臉龐淨是蕭索落拓的愁痕,渾身滄桑滿盈,三日不見,額際竟生出幾道刻鏤也似的橫紋。

  她頓覺心疼不已,想坐起身子碰觸他。

  列昊天見狀,忙傾身向前扶起她,一接觸到她柔軟的身子,聞著他熟悉的馨甜氣息,他忍不住一把緊摟住她,將她深深地嵌進自己的懷裡。

  「對不起,讓你受苦了……」他的聲音悒鬱而沉痛,顯得粗嗄不已。

  「但請你相信我,我是真的愛你,如果你選擇離開,我仍然會無止盡的愛你!」

  尹花儂不禁有些動容。其實,在她覺得自己就快要死了的那一刻,她突然醒悟,只要他是真心愛著她,她不在乎名分,也不再與他的亡妻爭寵。因為她擁有了他,一生一世有他陪在身旁,這才是最真實的。

  「為什麼你認為我會選擇離開你?」尹花儂依偎在他溫暖的胸膛,柔聲問。

  「因為……我知道你恨我。而且我答應了你義父,只要他能醫好你,就讓他帶走你。」他瘖啞地低語。

  「我……我哪有恨你。」尹花儂喃喃地道,「我只是很『介意』你老是忘不了你的前妻沉蝶兒。我是我,她是她,我要你喜歡我只是因為我是尹花儂,而不是我長得像你的前妻。」

  「不會了,再也不會了。」烈昊天更加用力的擁緊她。

  「原諒我,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彌補你,我真的不能沒有你。」他沙啞的嗓音中充滿濃烈深沉的感情。

  「留下來好嗎?」他又加上一句,「我要你做我的妻子,陪我一生一世。」

  尹花儂欣喜若狂,卻故意淡淡說了句:「我又沒說我一定會跟義父走。」

  烈昊天聞言,驀地拉開身子,盯住她清艷的小臉,黑眸霎時充滿光彩,喜不自抑地道:「你願意留下來?」

  尹花儂內心雖然又羞又喜,但仍改不了愛面子的本性,佯裝若無其事地道:「你都已經這麼低聲下氣了,我當然不能讓你太難堪。」

  「就只是這樣?」烈昊天有些失望地問。

  「呃……當然還有一點點不捨啦!」她不忍心看他失望的表情。

  「還有呢?」烈昊天深情款款地凝睇著她,不死心地繼續問道。

  尹花儂被他專注又濃烈的目光給瞧得面紅耳赤,索性將臉埋進他胸膛裡,輕嚷道:「哎呀!你真討厭,當然是因為人家也……愛你嘛!」

  最後那三個字她說得極為小聲,然而,烈昊天還是清清楚楚地聽見了。他心裡充滿狂喜,緊緊摟住尹花儂。

  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他不恨也不怨蝶兒的背叛,畢竟是因為她,才讓他遇上了尹花儂──這個讓他愛逾生命的奇特女子。

  這次他不會再犯相同的錯誤,他的人、他的心、他的愛將會與懷中的人兒緊緊相隨,上窮碧落下黃泉……

  「義父,你為什麼改變主意,不帶花儂走了?」客房裡,梅絛雪一邊收拾包袱,一邊不解地問道。

  尹少歡輕啜了一口茶,徐徐地回道:「因為已經沒那個必要了,花儂自己已做出決定,這裡是她最好的歸宿。」

  梅絛雪想了一會兒,點點頭同意地道:「義父說的是,花儂是真的愛上了烈昊天。」

  停頓了一會兒,她忽然又問道:「義父,其實你早猜到了會是這樣的結果對不對?」

  君少歡但笑不語,只說了句不相干的話:「咱們該走了。」

  「三更半夜走為連招呼也不打一聲?」梅絛雪瞪大眼訝然地道。

  「不了,花儂那丫頭每次分離總要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讓人煩死了。」

  梅絛雪偷覷了他一眼,心裡暗暗笑道:其實義父是捨不得花儂,他一向最寵花儂的,選擇不告而別,是怕自己會捨不下她吧!

  黑夜裡,二道身影利落地躍上屋脊,在夜色中飄然離去。無月的夜晚,星子正閃亮著……


  -本書完-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8-6 20:43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