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花店在九點鐘準時打烊,梁馨萱約了胡臣鎧十點鐘見面,她準備了一個驚喜要給他。
梁馨萱雀躍地將禮物包裝完畢,坐在櫃台裡,等待他的到來。
這個禮物可是花了她好大的工夫才做好的。
她用花瓣堆砌出一片藍藍的天,以及繽紛的花海,小心翼翼地放進相框裡,她知道他一定會喜歡。
她露出的自豪表情,被正巧進入店內的胡臣鎧盡收眼底。
他腳步一頓,在離她幾步的距離前停下。
他確定沒看錯她臉上的神情,那是勢在必得的表情!
怒氣頓時充塞於他的胸膛,他的表情陰鷙得像是地獄來的複仇者。
梁馨萱察覺到他的到來,抬頭對他燦爛一笑。
“你來啦?我準備好了,走吧!”
她起身拿起掛在椅背上的針織外套,朝他走去。
但當她步過他的身旁幾步後,才發現他並未跟上。
“怎麼了?”
她回過身,發現他臉上的冰冷表情。
“你身體不舒服嗎?我看看。”
她走到他身邊,抬起手要測他的體溫,他卻一手揮開。
她嚇了一跳,呆愣在原地。
“你不用作戲了。”他的聲音像刀刃一樣冰冷、銳利,並且……無情。
這變化過於快速,她完全不懂,只能瞪大眼眸,凝望著她深愛的男子。
“你這副無辜的模樣,演得還真像,怎麼?不會說話了?不多撐點時間,也許你能說服我。”
梁馨萱蹙起眉頭,“我不懂你在說什麼……什麼說不說服……”
“嘖嘖嘖!”他搓摩著下巴,表情因怒氣而顯得猙獰與冷酷。“我看你真的是吃定我了,是不?”
“阿藍你到底在說些什麼?。
“怎麼這麼會演?我二伯是怎麼收買你的呢?喔!我怎麼能忘了。”
他踱過她身邊,到櫃台將她穿的圍裙抽出,探入前袋裡,抽出一張折疊完好的紙張。
“你……”梁馨萱臉色一白。
爲什麼他會知道這件事?
“就用這個吧?”他將支票甩一甩。“我是知道錢很好用,但沒想到竟會這麼棒……我也來試試看。”
“你怎麼知道這件事的?”她不可置信地望著他。
“若要人不知……”
心頭滑過不安,她截斷他的話,“你是什麼意思?你懷疑我?”
他冷哼一聲。
“事情不是你所想的那樣!你不能這樣懷疑我!”
他猛地抓著她的手,用力之大,幾乎將她的手折斷。
“那事情的真相是什麼?你本來是想告訴我這件事?你想將這張支票退回去?或者,你根本不認識拿支票給你的人?”他嘲諷地說道。
“事情真的就是這樣……爲什麼你不相信我……”
梁馨萱紅著眼眶,不斷地盤著頭,哀求的眼神令他心好痛。
“你爲什麼當時不告訴我?”他大聲地吼了出來。
“你那天心情很糟,你記得嗎?我怎麼能讓你更心煩!”她哽咽道。
“那麼前天、昨天、今天呢?”他憤恨地道。“你有打算要告訴我嗎!?”
梁馨萱低下頭,不讓他瞧見臉上奔流的淚痕。
“說啊!你說啊!”
他突然將她的手甩開,用力之猛,令她跌倒在地。
“你用雞婆妹的身份靠近我,爲的就是這一百萬美金?你要錢是嗎?好,我給!他給你一百萬接近我,是吧?”
他由身上抽出支票本,迅速地寫上金額後,將之丟到她眼前。
梁馨萱低垂著頭,心碎使她全身無力。
爲什麼他不相信她?爲什麼?
他是她這一輩子的愛;她不願意就這樣失去他啊!
她爬向他,緊抓著他的褲角,淚如雨下。
“事情真的不是這樣,爲什麼你不相信我?我說的都是真的,我愛你呀!阿藍,我不可能會爲了錢,而做出對你不利的事,你一定要相信我!”
胡臣鎧閉起雙眼,表情痛苦不堪,當他再度張開眼時,藍眸中不再有溫度。
“我出一千萬……請你滾離我的視綫。”
冰眸對上她驚慌的大眼,她能感覺到心臟不再跳動,寒意襲上她。
“不!”她起身抓住他的衣袖。
“你不能這麼做,你不能這樣誤解我,我是無辜的,爲什麼你不願意相信我?”她全身顫抖,不住地啜泣著。
胡臣鎧毫無溫度的藍眸俯望著她,手上丟下一個牛皮紙袋。
“你要看證據是吧?拿去。”
說完,他毫不遲疑地向外走去。
她呆愣地看著他走出花店,走出她的世界,也走出了她的生命。
頓時,眼前一片黑暗……
她睜開雙眼時,看見一雙充滿擔憂的黑眸。
“小萱,你終於醒了。”
“阿姨?。
梁馨萱皺起眉頭,無法理解爲何阿姨會出現在她面前,又看了看四周,一片陌生。
“我……在哪裡?”
“這裡是醫院。”阮玲瓏輕撫她冰涼的臉頰。
“我一回到家就發現你昏倒在店裡,嚇死我了,我趕緊叫一一九把你送到這裡。怎麼樣,你有沒有好一點?”
“醫院?昏倒?”
“還有啊!快告訴我你那個藏鏡人男朋友的電話。”
梁馨萱愣愣地看著她,腦中還沒消化在醫院的事實,如今阿姨又要阿藍的電話。“爲什麼?”
阿姨由鼻孔徑哼出好大一口氣,臉色凶惡地像要去砍人一樣。
“什麼爲什麼?要他負責啊!快!快告訴我,我拿一下我的手機。”阿姨抓起包包就往裡頭掏。
“阿姨……我不懂你的意思……”
阿姨停下手邊動作,“喔……原來你還沒發現喔……”
“發現什麼?”梁馨萱!緊皺眉頭。
“你這個月的月事沒來對吧?”
經阮玲瓏一提,梁馨萱才意識到她一向準到了極點的月事……竟然晚了,到現在都……
“阿姨……你爲什麼這麼問……”她不安地問道。
“傻女孩,當然是因爲你懷孕啦!”
神啊!您怎麼可以這麼做!?梁馨萱眼前一黑,再度暈了過去。
半年後 美國紐約 胡氏企業大樓十二樓專屬辦公室
“真是難得你會找我。”胡君冥坐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瘦削的雙頰有絲得意。
他當然知道小雜種這次找他來的原因,想必是卓蘭那個失蹤的賤人背叛了他。
不過,就算被他知道了,那又怎麼樣?他又能奈他何?
胡臣鎧堆起笑容,藍眸中看不出情緒起伏。
“是這樣的,我有點事跟二伯你商量商量。”
“喔?什麼事?”
胡臣鎧回身拿起桌上的一個資料夾,遞到他面前。“這個。”
胡君冥狐疑地收下,緩緩掀開這有十公分厚的內容。但才翻到第一頁,他就冷抽了一口氣。
“你這是做什麼!?你監視我!?”
他看著那張片,上頭是自己與市長夫人全身赤裸地抱在一起,並正做著猥褻的動作。
“誰准你這麼做的!?說!”他已經夠小心了,爲了跟她在一起,他還做了許多防範措施,可這會兒……
該死的雜種!
胡臣鎧冷冷一笑,藍眸毫無溫度。
“如果我說,是她老公呢?”他走向沙發,在胡君冥身後站定,低俯下身。“二伯,這樣不好吧?俗話說,朋友妻不可戲啊!”
“你!”
“咱們市長先生可是氣得胡須都白了,還在道上放話,誰能斃了你,市政府的重建工程就給他做……所以,小侄爲了顧及胡氏名聲及利益,不得不做一些措施,好保護爺爺的事業。”
胡君冥沒想到事情竟會演變成這個情況。
當初會上了那個女人的床,也是她引誘在先,怎麼現在反倒是他成了過街老鼠?難道……
“是你!是你搞的鬼,對不對!?”胡君冥不可置信地轉頭瞪他。
胡臣鎧皺起眉。
“二伯,你不能這樣指控我,這玩了市長夫人的人是你,怎麼出事就是我的問題?嘖嘖嘖,這年頭的長輩,怎麼都那麼無恥……”
“我就在想,那個女人怎麼可能會無緣無故爬上我的床,原來這一切都是你搞的鬼!”胡君冥百年不曾有過情緒的臉,此時正彌漫著怒氣。“你這死雜種,竟敢設計我!”
“嘿!冷靜下來,你年紀也大了,這麼生氣等會兒血壓過高,可是很危險的。再說,離這最近的醫院,都還要一個小時的車程,不安全喔!”
“他媽的!少貓哭耗子假慈悲,你到底想怎麼樣?”
“好歹你也是我的二伯啊!我會怎麼樣?你這問話太好笑了。”
胡臣鎧假惺惺地露出關心的表情,“我反倒要問你的決定呢!”
“你到底要說什麼!?”胡君冥倏地憤然起身。
很好,他終於失去理智,接下來,就是重頭戲了。
“當年爲何要下此毒手?”胡臣鎧繞過沙發,走到胡君冥身前,藍眸凜冽地直視他。
胡君冥一愣,隨即否認。“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想要我救你,你最好老實點,否則就別怪我無情。”胡臣鎧雙臂抱胸。“十六年前那場意外,你有沒有份!?”
胡君冥詫異的瞪著他。
“你……你胡說些什麼!?十六年前的什麼意外?”
“讓我失去父母的意外。怎麼?你連你親弟弟過世這件事都記不得了?”
“那本來就是意外,跟我有什麼關係!?你問我做什麼?”
“跟你沒關係?是嗎?但大伯不是這樣說的。”
“他跟你說了什麼!?”胡君冥緊張的問著,深怕大哥會將秘密泄露出去,這樣一來,他就會死得更慘了。
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自保!
“這……他說……”
他話還沒說完,胡君冥就接下口。
“那全是他計劃的,跟我一點關係也沒有,畢竟,他才是覬覦你位子的人,是不?所以這整件事跟我一點也不相干,你不該聽信他的話。”
“所以說,我父母是被大伯設計謀害的?”胡臣鎧輕聲道。
“沒錯!”胡君橫點點頭,身上滿佈慌張的汗水。“這下水落石出,你應該知道誰有害,誰無害了吧?”
胡臣鎧搓搓下巴,若有所思地睇了他一眼。
“我是知道了!”他拍了兩下清脆響亮的掌聲。“而他也知道了。”
辦公室的門緩緩打了開來,唐澤嵐率先走進來,而後是蓄著長胡子的胡君樺——他臉上滿佈著憤怒的紅潮,穿著白色病袍的身軀不住地顫抖著。
他衝到胡君冥身前,一把抓住他的脖頸,而閃避不及的胡君冥,只能無力地掙扎著。
“你好樣的!要不是你當初的煽風點火,我怎麼可能做出這麼喪盡天良的事!?現在你竟然將事情統統推到我身上!?胡君冥,我今天不砍了你,我就不叫胡君樺!”
說完,他放開掐住胡君冥脖頸的手,迅捷地由袍中抽出一把尖銳的水果刀,胡君冥反應不及,胸口就這麼被刺了一刀。
他慘叫一聲,用力地將胡君樺推開,面露痛苦地抓著刀柄,軟坐在地板上,身上昂貴的服裝,全被自己的血染紅。
而早巳喪失神志的胡君樺,經胡君冥這麼一推,一時站不住腳步,一頭撞上一旁等身高的古董花瓶,昏死在花瓶碎片裡。
這時,門口緩緩步進一名高壯挺拔、金髮英俊的中年男子,身著一襲黑色亞曼尼西裝,渾身充滿著政界的氣息。
“哎呀呀!我來得真是時候,這個叫得死去活來的人,就是爬上我那人盡可夫的老婆床上的男人?”男子興味盎然地道。
“市長。”胡臣鎧對他微微點頭。
市長也對他點點頭,然後蹲在痛苦掙扎著的胡君冥面前。
”嘖嘖嘖!想上人家的床,也得先惦惦自己的分量,我老婆是何等重要的角色,連你這種人也有資格碰?不過,也托你的福,讓我不花半毛錢,就順利地跟那個賤貨離了婚,這算是你這朋友一點小小的貢獻。看在這點份上,我就讓你活……”市長邪佞地微微笑,褐眸快速的朝胡臣鎧望去,又轉回盯著胡君樺鬆懈下來的臉。“一秒鐘!”
說完,他抬起戴著手套的手,按住胡君冥抓住刀柄的手背,重重地將刀子往更深處戳人。
胡君冥雙眼一瞠,無力地癱倒在地,當場氣絕身亡。
“真爽!”市長起身,愉快的將手套拔起。
“市長,你這麼做讓我很難做人,雖然我二伯有錯在先,但你當著我的面取他的性命,實在是……”
“安柏,把東西拿過來。”市長彈彈手指,一名黑髮男子帶著一個皮箱走了進來,砰地一聲放在胡臣鎧的辦公桌上,打了開來,裡頭有著三份文件。
“市長?”
“挑吧!這些工程你要哪些?”市長雙手交叉,表情換成了一副商人的模樣。
胡臣鎧挑挑眉,看了看身旁的唐澤嵐一眼。唐澤嵐走到安柏的身旁,笑著由他手中將整個皮箱蓋下。
“那還用說,當然是全部囉!”
是夜
胡臣鎧佇立在辦公室的落地窗前,一手插在口袋,一手拿著酒杯,若有所思地凝望著窗外璀璨的紐約燈火。
終於結束了結果比預測的更完美,大伯的那一撞,造成腦部受損,如今成了個植物人,而二伯……正躺在冰冷的地底下。
他曾幻想過此時的心情,那應該是狂喜、如釋重負才是,怎麼他現在連一個快樂因子也找不到……
他低頭看著酒杯,晶亮的酒液在杯中晃動,燈光打在上頭,就似一片淚海——像極了她從眼眶落下的珠淚。
該死!
他一把將杯子甩到地板上,杯子應聲碎成了碎片。
是怯懦嗎?今天跟二伯對質,他不願也不敢提起她的事,就怕二伯說出他不願聽到的話。
他抬起手,望著拳頭上還隱隱作痛的傷疤,滿腦子都是她趴在地上哭訴著愛意的模樣。
“該死!是她背叛我!”
這是不爭的事實,他怎能再相信她?
忘了她,是的,胡臣鎧你一定做得到,將她的一切全部忘記。
一陣敲門聲這時傳來。
胡臣鎧深吸一口氣,“進來。”
唐澤嵐身著一襲深咖啡西裝,長髮照舊束於肩後,英俊的臉上有著明顯的苦惱,他憂慮地走進辦公室。
胡臣鎧望向他,不解他的眉頭深鎖。
“你的特務狀況都解除了,別再主子主子喊個不停,聽來真不舒服。”
“說的也是,這些日子都喊習慣了,一時改不過來。”
“怎麼了?難得看你這麼臭,出事了?”胡臣鎧走到沙發邊坐了下來。
“可不是?剛才接到我師父的電話,我那皮到不行的小師妹,竟然離家出走,跑到台灣去。我師父最近剛開了新的武館,分身乏術,希望由我去將她帶回家。”
台灣?!胡臣鎧一怔,馬上又嘲笑自己的反應。
“工作再累也不見你皺一下眉頭,怎麼一扯上你小師妹,你就如同面臨世界末日一樣。”
“這你不會懂的,再簡單的事,一放到她身上,就不簡單,還會更複雜。我今晚是要來身你辭行的,我決定明天到台灣去,等這件事處理完,我會跟你聯絡。”
“OK!明天我會啟程到英國,我在那等你的消息。”
“好!我該去收拾行李了。”唐澤嵐手壓著大腿。從沙發上起身。
他走到門口時,停下腳步回過身去。“要不要我……”
“不用了。你忙你的,少多管閒事。”胡臣鎧一口回絕。
唐澤嵐眉頭一挑。“OK!就依你……”才有鬼。
他開了門走出去。並決定非要到某個地方一趟才可。
英國倫敦
灰蒙蒙的天空降下一片片雪花,古意盎然的石板街道上,布滿了皚皚白雪,零下三度的冷冽空氣,充斥整個空間。
“我說老姐啊!你倒是說說,爲什麼我農曆過年不能回去?”
“什麼?獨立?!嘿!你當真把我放逐啊!想當初我要出國的時候,你可捨不得得要命,現在竟然不准我回家?!有沒有搞錯啊?”
“啊?你生什麼氣啊?喂!該生氣的是我吧!啥?掛電話?喂!我……”嗚嗚嗚……他還有話要說啊!難得打一次國際電話,還來不及說完,就這麼硬生生地被卡掉。
“Shit!”梁馨顥老大不爽地將電話狠狠掛上,以泄心頭之憤。
電話亭的門被打開來,陣陣寒氣襲人。
梁馨頤看了身後金髮俊挺的男子一眼,一堆英文劈裡啪啦脫口而出。
“真是氣死人了!竟然叫我這四年別回去?!她是腦袋壞啦!”
金髮男子雙手抵著門,挑挑劍眉,一點替他難過的情緒都沒有,反倒還挺樂的。
“早告訴你,你就不聽,你也不想想,你都來多久了,她連一通電話都不打,每次都是你忍不住打電話給她,然後又被她氣得半死,你姐擺明就是放牛吃草,你干嘛多此一擧,活該找氣受?”
“喂!艾德華,你還算朋友啊?不安慰安慰我,反倒還冷嘲熱諷,真有你的。”梁馨顥拉拉雪衣的領子,一把推開艾德華離開電話亭。
“別氣了,到我家來吧!我老爸一直期盼你的到來吶!”
“干嘛?你爹地愛上我啦!”
艾德華一把勒住梁馨顆的脖子,咧著嘴。
“是啊!他可愛死你帶來的那副小方塊囉!天天嘮叨要我帶你回家,連我老媽都吃你的飛醋,你可得小心一點囉!”
梁馨顥苦著一張俊臉。
“糟了,我可是你老媽蘋果派的忠實愛戴者,這麼一來,我不就沒口福了?不行不行,我得向你母親表達我由衷的愛意。”
艾德華更使力緊勒著梁馨顥。“原來我爹地比蘋果派還不值啊!”
“喂!帥哥,輕一點,我還要形像吶!”
就在兩人打打閙閙時,梁馨顥眼角一瞥,像是看見一個熟識的影子。
他回過頭去再確認,直盯著那人瞧。
黝黑短髮、藍色眼珠、高壯身材、剪裁得宜的高級西服,還有那股高傲凌人的氣勢,在在證明他就是阿藍哥,但……他爲何會出現在英國?工作嗎?
正想追過去時,那名男子已坐進轎車,揚長而去。
艾德華伸長脖子,往梁馨顥的視綫方向瞧去。“怎麼?看到美女了?”
“頭啦!我好像看到我姐的男朋友……好像是他,可是……他怎麼會在這裡?”
“誰?”艾德華再問一次。
“我姐的男朋友。”
艾德華翻翻白眼。“好了啦!你老姐的事,就別再插手了,免得又惹她生氣。”
梁馨顥摩搓著下巴,沉思一會,最後聳聳肩,聽從了好友的!建議,漠視心中浮現的不安……
台灣台北
“小萱,有客人喔!”
梁馨萱從白日夢中驚醒,呆愣地轉頭望向出聲喚她的人。
“你還好吧?”
阿姨面露擔憂地看向她因懷孕而腫脹的身軀。
梁馨萱牽起嘴角勉強一笑,不想讓她擔心。
“我沒事,客人要什麼?”
她手扶著腰,笨重地從櫃台前站起,順勢將支票收到圍裙口袋,並習慣性地輕拍日益變寬的腹部,小心翼翼地走到門口。
“這位先生要一束九十九朵的玫瑰。你幫他配一下。”
看梁馨萱的思緒又開始渙散,一副沒聽到她剛才說了什麼的樣子,阮玲瓏拍拍她蒼白無血色的臉頰。
梁馨萱這才又回過神來,看向對方。這客人非常高,她得要仰著頭,才能對上他的眼睛。
“對……對不起,有需要配上什麼花嗎?”奇怪?他怎麼用一種怪怪的眼神……驚訝!對!用很驚訝的眼神盯著她看?還有,他的相貌以及束攏在背的長髮,感覺有點熟悉……
男子見她疑問的眼神,隨即露出有禮的笑容。“只要熱閙又華麗就夠了,其他就麻煩你了。”
阮玲瓏露出曖昧的表情。“今天她生日?”
男子不自在地搔搔腦門子。“是啊!而且我們才剛在一起,想給她一點驚喜。”
“女人嘛!都吃這一套,先生很內行喔!”
“呃……我也是別人教的,這是第一次,只要她喜歡就好了。”
“說得也是,啊?”阮玲瓏看了還待在原地不動的梁馨萱,於是拍拍她的手臂,打斷她的沉思。
“你還不快點,人家趕時間。”
“喔!好,對不起。”梁馨萱不好意思地笑笑,趕緊轉身開始準備花材。
阮玲瓏不好意思的對男子點點頭。“不好意思,孕婦嘛!動作總是比較慢。”
男子微微一笑,黑眸中閃過一絲光芒。
“沒關係,我還來得及,倒是她的臉色好像不太好,要多吃點營養食品,這樣孩子出生時,抵抗力會比較好。”
“當然,不過我們這準媽媽常會忘東忘西的,真令人擔心。”
“她的肚子看起來很大,快生了嗎?”
“七個月了,她的肚子大得還蠻標準的。怎麼,先生想先預習一下嗎?我可以好好給你上一課喔!”阮玲瓏向他拋個媚眼。
男子尷尬地搖頭,雙眼直盯著梁馨萱不放。“不用了,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有點趕時間,能不能……”
“OK!OK!等一不就好,馬上好。”阮玲瓏急急跑到梁馨萱身邊去幫忙。
看到梁罄萱蒼白的臉色,她一手抓起她手中的花。“你的臉色真的不太好,我看你上去休息,我來就好,不然等會你接不住,可就糟了。去去!”
“可是,我怕你會忙不過來……”
“好歹我也是這家店的老板,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放心吧!快點上去。”
“可是……”
見她還是不放心,阮玲瓏再加上一句:“如果我忙不過來,你以爲我會放你休息嗎?你想得美喔!去去去!別在這裡礙事。”她揮手作勢趕人。
梁馨萱感激地點點頭。“那我上去了。”
她走到樓梯時,還不忘回頭叮嚀一下:“人多要叫我喔!”
“好啦!我會!”才怪!阮玲瓏在心底悄悄加了一句。
梁馨萱又多看了那個用奇怪眼神盯著她瞧的男子一眼,才爬上樓梯。
梁馨萱笨重又緩慢地一階一階地走著,可是不知怎地,每走一步,她就覺得眼前的景色在旋轉。
她連忙抓住一旁的東西,冀望休息一下就沒事。
當她正要放心時,一股黑暗霍然襲向她。
“阿姨,你別開玩笑了,離四月一號愚人節還久呢,我老姐怎麼可能未婚生子?再說,就算有了小孩,還有阿藍哥在身邊不是嗎?”
梁馨顥一手抓著艾德華媽咪做的蘋果派吃著,一手拎著手機,向一旁正專心大快朵頤的艾德華皺眉。
“你這死孩子,開玩笑也要有個限度,我會拿你姐姐的清白來開玩笑嗎?!”
“不可能!阿藍哥跟我保證他會好好照顧姐姐,我才會放心地出國。再說,出了這種事,老姐不可能不讓我知道啊!”
聽阿姨那麼認真的語氣,梁馨顥心底的不安慢慢擴大。
阿姨捂住話筒,小小聲地說:“小萱爲了不讓你擔心,所以交代我絕不能告訴你,可是,她的情況越來越糟,我想通知她孩子的爸爸,應該就是你口中那個阿藍哥吧?可是小萱就是不願意告訴我怎麼找他,所以我想了很久,還是讓你去找那個男人,請他負起責任,否則她一個弱女子,要將小孩一手拉拔到大,可是很辛苦的。”
“這麼說……她不讓我回國,也是這個原因……”
“我想是吧!我跟你說,她今天在家中昏倒,我們現在在醫院……”
“昏倒?!”
梁馨顥震驚,怒氣直沖腦門。“該死的胡臣鎧,不斃了他,我就不是人!”
梁馨顥掛斷手機,衝向門口。取了外套,正要開門時,艾德華喊住他:“你要去哪?發生什麼事了?”
梁馨顥微微偏過頭,那猙獰的表情,是艾德華從未見過的模樣,雖然心挺懼怕的,但憂心仍佔大多數。
“你到底怎麼了?”
氣極了的梁馨顥,由齒縫中硬擠出字來:“我要去殺了那個婊子養的!”
說完,隨即開了門衝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