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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lavenderc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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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金吉 -【我們的故事之六】少爺別鬧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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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9 13:09:15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許多愛情到後來,成了一種習慣。

    但話說回來,那麼多怨偶在感歎相愛容易相處難。兩個習慣彼此陪伴,也知道如何陪伴對方的人,一起過日子,難道會比不上相愛卻不願意磨合與溝通的愛情?

    當然,習慣也有好壞之分。他想他與荷露能算是好的吧?

    送走顏送,白安麒在院子裏站了好一會兒,神色始終高深莫測。須臾,他回到房間,把荷露叫醒。

    他確定她熟睡,但仍是有點固執地把她叫醒。

    荷露睡得迷迷糊糊,她夢到自己吃著一碗怎麼也吃不完的詭異甜粥,唉。

    白安麒扶起她,坐上床,讓她靠著他的胸口,“剛剛顏叔來過。”

    “他在哪?”荷露的睡意跑了一半,白安麒可以感覺到她的緊崩,他雙臂像汽車安全帶似的逼她躺在他懷裏。

    “走了,你還想睡嗎?”

    荷露想了一下,“我有點累。”她本來覺得自己可以撐一下,把預定的工作完成,但在躺上床睡了了一下後,她覺得身體強烈的渴望更多的休息。

    “那就吃完藥再睡吧。”白安麒早把藥都拆開,擺在一旁的託盤上,他把藥一顆一顆喂她吃,怕她拿不動水杯,在喂她喝水時盯著她一口藥一口開水地結束吃藥程式。

    “睡吧。”他拿枕頭靠在床頭,自己半躺半坐在床上,讓荷露枕著他的胸腹。

    “這樣你會被我傳染。”荷露有點擔心。

    “那你就快點好起來啊。”他才不像她,一感冒就成了病貓,“快睡了,別亂煩惱瞎操心。”大掌將她頰上的髮絲輕輕往後撥,鼻尖與嘴唇貼著她光潔的額頭蹭了蹭。

    “少爺你吃過飯了嗎?”

    “……”他有點想打昏她,“吃了,飽到不能再飽,我數到三,你眼睛給我閉起來,不准再想工作的事。”

    “少爺的事對我來說不只是工作。”她懶洋洋地回道。

    他該覺得感動嘍?“那你只准想著我有多帥,其他都不准想。”

    荷露有點想笑,但實在睏極也累極,“遵命。”她聲音很輕很輕,白安麒也靜靜的,沒再開口,只有一雙手有規律地在她髮上和背上輕輕安撫,不時拿起桌上放涼的冷卻毛巾在她額上和臉頰上輕輕擦拭。

    額上的蝴蝶刺青,在這時候,襯得她的臉更蒼白了。

    愛情應該是沒有公式的才對,沒有規格的成分表,也沒有固定的形態。他不知道她和他算不算習慣,但這麼多年來他和她的感情始終像在玩官兵捉強盜,沒有對等關係,也得不到共識,更不用說未來的願景了。

    僅有的就是不想失去、也無法缺少的“習慣。”就像習慣了家鄉的白米,有一天突然吃不到了,就好像餐餐都沒吃飽一樣,也許會和洋人或北方人一樣吃起麵食,可是一旦有一天再次嘗到夢寐以求的米飯,還是會感動到流淚。這樣的習慣又有何不好?

    本來他想,用習慣可以綁她一輩子,不過變數來得太突然,依他對荷露的瞭解,她若不是選擇決然收手,就是悄悄地躲避,這都是他這麼多年來最害怕的。

    他並不喜歡孩子,但那不是問題,尤其是他跟荷露的結晶,就更加不是問題。

    他從來不信生孩子要多少萬全準備,准爸媽非得崩緊神經地迎接新生命的那一套,簡單來說,他自己可以耍賴地要求荷露全心全意的照料,但別想他像時下臺灣那些過度神經質的父母一樣把小孩當生活重心,二十四小時精神都綁在小鬼身上——老實說臺灣的孩子大多數沒有精神病,實在是奇跡。他伯父一家在美國,國外的夫妻在餐桌上打情罵悄,夫妻倆得閒便自己去度個假是家常便飯,孩子再小,他的人生也是他自己的;在臺灣,夫妻在餐桌上則是緊盯小寶貝吃了幾粒米,有了孩子之後仿佛就忘了怎麼過自己的生活。

    在白家出生已經比很多平凡家庭更幸福了,他的兒子或女兒,他不會虧待他們,但身為老子的他只能老實說,他沒有多歡迎這小不速之客,更不歡迎多個人跟他搶荷露的關注,但會記得感謝有小傢伙的存在,讓他發現這是一個轉機。

    懷裏的荷露翻身,小臉埋在他胸口,擰起眉,一聲嚶嚀,白安麒馬上替她挪了個更舒服的姿勢,抱緊她,大掌安撫地在她背上搓揉。

    也許,因為他跟荷露並沒有照一般談戀愛的步驟來,於是這愛情的基地顯得有些不安穩,誰教他跟她都太年輕,不對等的微分地位與出身讓他們一開始就推動談一聲平凡戀愛的可能。

    唔,好吧,撇開背景因素不談,他一開始任性地要求她獻身,就註定了他派活該得到她的人,卻摸不透她的心啊……

    他確實錯得離譜,也為自己的過失吃盡苦頭,所以現在他必須玩點手段,賭一把,而且非贏不可。

    荷露覺得身體輕飄飄的,意識時而凝聚,時而渙散。

    直到她發現自己站在少爺當年在巴黎的租屋處外面……不,是她看著自己站在少爺公寓的門外。

    夢境常常是這樣的,回過神來時人就在那兒了,說不出何去何從,當她的記憶找到熟悉的片段,她便從旁觀者成了主角。

    她拿出鑰匙開門,其實她住的地方離少爺的住處有點遠,少爺到巴黎來進修服裝設計,而她本來要到倫敦念管家學校,撇開不淡談他一炎了配合少爺,在巴黎就近念性質類似的學校。

    每個禮拜兩次,她會來幫少爺打掃。其實她往少爺住處跑的次數比兩次更多,少爺待她很好,她很樂意盡心盡力照顧少爺。

    少爺愛乾淨,只是東西不大愛隨手歸位。一如以往,客廳丟了一堆雜物和穿過的衣服,荷露一進門就順手開始收拾。

    浴室傳來水聲,少爺在洗澡。她往裏頭打了聲招呼,沒聽到回應,但也不以為意。

    白安麒的筆電開著,放在客廳桌上,她起先沒注意,只是收著散落在地上的紙張,直到眼角餘光瞥見紙上的素描,愣住。

    那一張又一張的素描,有以水彩上色,有只有2B鉛筆或扁筆簡單的勾勒形象,也有精細的描繪,畫的都是相同主題。

    或者說,都是同一個模特兒,都有著及肩的長髮,有時綁成馬尾,有時披在肩上,耳朵總是有一堆耳環與耳飾,有時會露出眉毛上方的刺青。

    彷彿是她,但荷露只覺得畫裏的女孩比她美多了,畫中身影就像她平常在少爺身邊時,他時時觀察著,隨手把她的一舉一投足畫了下來,忙碌的她偷了小空的她,看書的她,思考事情的她,還有不小心打起瞌睡的她。

    荷露覺得臉頰熱燙燙地,想假裝沒看見,將那疊素描紙放回桌上,卻不小心動到滑鼠,解除筆電的螢幕保護程式。

    白安麒的電腦沒鎖,然後她看到了……

    “你幹嘛?”白安麒的聲音讓她回神,荷露回過頭,他們的視線交會,突然間明白有什麼秘密被揭穿了,兩人的臉上都是一片潮紅。

    “你……看到什麼?”白安麒一臉困窘。

    荷露腦袋一片空白,然而少爺的更新終究讓她急忙回過神來,她只有一個念頭,就是安撫白安麒。

    明明該感到被侵犯的應該是她!雖然電腦裏的畫面與她的隱私無關,但試問誰看到自己的模樣被畫成情色插畫主角,會覺得自在的?她就算想當作自己多心都沒辦法,誰教她的特徵這麼明顯。

    而且,少爺畫得很好,真的!雖然美化了,但神韻連她都覺得好像。

    她的心跳如雷鼓,緩緩地道:“沒有……”但解釋什麼都已太遲,她來不及把解除螢幕保護程式的電腦遮住,更何況那樣也只會顯得此地無銀三百兩。

    白安麒無地自容的模樣讓她的心一陣揪疼。她其實感覺到一些蛛絲馬跡,少爺開始在她接近時變得僵硬,她好幾次撞見他來不及遮掩生理反應的模樣,而她也知道少爺現在還沒有要好的女朋友。

    “少爺,我不介意……我是說……你不用在意我。”她幾乎是同手同腳地上前想安撫他,“我應該等少爺洗完澡再整理的。”

    白安麒瞪著她,“我有沒有告訴過你,什麼都要當成自己的過失,並不會得到別人的感激,也不見得讓別人有自覺?”

    “呃?”荷露愣住,“我並不要少爺的感激。”而且,她才不會對別人示弱,因為他是少爺,換成別人,她沒有拳頭伺候就不錯了!

    白安麒一直不喜歡她把自己擺在好像可以任人輕賤的地位上,所以才忍不住衝口這麼說,但話一說完,濃濃的尷尬仍舊存在,尤其他明明在沐浴時DIY了一次,在這個他該找地洞鑽的當口,浴巾下的男性竟然又硬挺了。

    都是因為她表現出他可以隨時意淫她的態度!

    “你如果不想讓我誤會,就不要說這種話,難道你希望我對你亂來嗎?”他現在沒有物件,又正值血氣方風,老實說他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色情狂,或者意淫上癮?只要她來過,那天晚上他就別想好好睡覺。

    但他又不想因此禁止她到來。

    “男人精蟲充腦的時候可不是只有看著圖片就能滿足,你有沒有發現你的內褲丟了兩件?還有我好幾次都差點想趁 你在這裏睡著時……”等等,他自首這些幹嘛?白安麒想去撞牆!

    但,他再不想看著她信任的眼神,想著自己其實有多卑鄙多變態了!

    荷露看著聯手都不知該擺在哪裡的少爺,想到他的與困擾,她並不是完全無所覺,她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而就算到了今天,少爺仍然是不想傷害她的,她只是一個孤女,他堂堂大少爺,其實不需有任何顧忌。

    他甚至不需要對她和顏悅色,不需要討她開心,還裝作一臉高傲——在白家的第二年,她就看透少爺棉紙一樣的臉皮都是這麼掩飾的——說是怕她沒朋友,假日拉著她到處跑。

    突然,荷露心裏有些什麼被衝破了,有一道牆就此粉碎。

    “如果是少爺,我……”她終究學不來想像中壯士斷腕的帥氣,聲音有點顫抖,臉紅似火燒,“只要少爺想要,我都願意。”

    白安麒瞪著她,彷彿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當然那股不敢置信裏有著氣憤,氣她把他當成只想著跟女人做愛的下流胚子。但其實轉念一想,他哪有資格否認?他做了那些色情遊戲,畫了那些插畫,難不成是為了什麼狗屁藝術?他偷人家的內褲,難不成想拿去慈善義賣?

    只是那當下心裏不免哀怨,他對她的好,她難道沒有想過是為什麼嗎?他白安麒難道沒原則、沒格調、沒品味到對每個人都這麼好,竟然讓她察覺不出來其實他只對她特別嗎?

    而且她的語氣聽起來,像在說,為了報恩,她連獻身都願意……

    哀怨歸哀怨,白安麒困窘地發現,他的小弟弟因為荷露的話更亢奮了!而他相信荷露也發現了,因為她紅著臉朝他起來,一臉毅然決然。

    “我可不要一個人人都能用的充氣娃娃。”在作出更多思考前,他已經開口了,“你今天為了報恩願意跟我睡,難不成哪一天安格或安理……甚至……白家的任何一個男人,你都可以嗎?”他沒膽說自己老爸,因為會被扒皮,而且他相信老爸沒那個膽子。

    荷露受傷的神情讓他後悔自己講話不經大腦。

    “我知道白家對我的恩情,我一輩子都報答不了,但是只有大少爺是特別的。”這是她的真心話,“否則我不會一定要跟著少爺到巴黎。”她這趟留學花的還是白家的錢,與她只想還清白家恩情的原則相悖,但當夫人說希望有人願意跟著少爺到巴黎,她當下就想到這個辦法而且毛遂自薦了。

    白安麒沒有刻意質疑她,因為他也知道荷露在自家只跟他最親近,雖然這也是他故意造成的結果。

    他故意野蠻地逼近她,“你要想清楚,我給你一分鐘後悔的機會,否則你今天別想全身而退。”他本來只是故意想嚇嚇她,料想她會打退堂鼓,怎知這句話一開口,他卻期待到兩腿間的男性都痛了!

    先把她據為己有,總有一天她也會是他的!這個想法一閃入腦海,年輕的白安麒立刻深信不疑,甚至後悔自己故作大方地給她逃跑的機會。

    如果時光從頭,她會不會改變主意?荷露後來總是 這麼想。

    如果時光從頭,她知道後來她為了躲那道地雷線,讓自己退無可退……

    荷露發現夢境中的過往有些改變,她沒有說出當年對少爺強調的——只要是少爺想要,她就給。

    她走向白安麒。那一瞬間她明白,她就是想擁抱他,並且給她一個吻。

    如果時光從頭,她的答案是,不管未來如何,能夠在少爺身邊陪伴他這麼多年,她很幸福。

    而她只希望少爺一輩子快樂無憂。

    夢裏的過去真的改變了,他們沒有新手的急躁,少爺的手探進她的T恤,覆上她毫無防備的雪乳,他甚至給了她一個有點挑逗,有點試探,有點小心翼翼的吻,與記憶裏那狂野饑渴的吻那麼不同……

    她回應他的吻,並且感覺自己像一團融化的奶油,少爺抱著她跌入了綿軟且深沉的漩渦之中。

    她覺得全身無力,身體有點默生,卻一點也感覺不到害怕,因為少爺張開雙臂將她抱滿懷,她如嬰兒般赤裸,他也是。她的身體與他的,如此完美地鑲嵌,好像開天僻地之始就註定了是天造地設。他的懷抱有如巨鵬展翅,任她柔軟地依附。

    當他結束那個吻時,荷露想要開口乞求他給她更多的溫暖,卻只能嗚咽出場。

    噓。

    少爺性感的唇在她嘴邊嘟起,像在吻她,也在她唇邊安撫著要她安靜,他的手同時握住她的雪乳,以緩慢堅定的力道揉著,他的臉頰和她的相貼,一下啄吻她的耳朵,一下輕咬她的脖子。

    少爺在她耳邊說了些什麼,她聽不清楚,只是認得那聲音,卻不記得他曾經那麼成熟而性感……

    少爺當然是性感的,但那性感有一絲任性與無賴,於是荷露知道少爺需要她。但成熟穩重的少爺讓荷露有一絲無措,她怕自己終究會發現,原來真正不能沒有對方的,其實是她自己。

    是她不能沒有少爺。

    她聽到少爺用呢喃細語的方式在對她說話,嗓音裏的感情無比柔軟且包容,宛如誘哄小情人那般令人沉醉。

    荷露……

    包覆著她的體溫突然消失了,她伸出手,卻什麼也勾不著。

    不要走!她想大喊,卻發不出聲音。

    下一秒,她感覺到乳尖被吸吮著,濕軟的舌頭舔過敏感的乳蕾,沉重得無法自主的雙腿被扳開,一雙手開始用輕佻的方式在她裸露的私處輕輕撫摸。

    荷露身子有些緊崩,直到她雙聽到少爺的嗓音。

    荷露,放鬆……

    只要是少爺的一切,她無條件地信任。

    在她兩腿間的手,動作好輕柔,讓她想哭泣抗議。但那雙手的主人一點也不急躁,又開始以醉人的嗓音哄她。

    荷露彷彿回到某一年,她和少爺在長假回到臺灣,正好夫人舉辦了個慈善餐會,夫人雖然說她回臺灣是要休假,不讓她幫忙,但她也不好意思以主人的身分出現在餐會上,所以一開始就躲在傭人住的松園。

    但是所有人都在前頭忙著,她要嘛泡泡麵吃,要嘛到廚房去找食物,可惜她當時才回臺灣,哪有空買泡麵?她溜到廚房,卻在後院被少爺逮住。

    “你整個晚上躲到哪去了?”大少爺很不爽。

    “在房間睡覺,我時差還沒調回來。”她撒了個謊,少爺果然心軟了,幫她拿了幾樣點心,拉著她躲到書房裏吃。

    本來似乎只是很單純的躲貓貓——少爺躲著那些整晚纏著他的千金名媛。留學生有什麼了不起呢?但那些公子哥兒到美國到英國,都不如花都巴黎聽起來更有sense啊!所以本來就是一塊大肥肉的少爺,簡直像淋上了蜂蜜那般讓眾家千金覬覦。荷露很快把晚餐解決,坐在椅子上和少爺聊天,怎知聊著聊著他跪了下來……

    那絕不是什麼卑躬屈膝的乞討姿態,而是因為他要脫她的內褲。

    “別在這裏!”

    他才不理她,狡猾的舌頭由她的膝蓋一路往上,沿著白嫩的大腿內側,一手已然大膽撥開柔軟細毛與害羞的花瓣,在她意會到他要做什麼時,已經來不及了。

    荷露的抗議聲在門外傳來嘻笑聲時梗住。

    他的舌尖滑過腿心間皺折的頂端,一雙手指在週邊的柔軟上來回撫弄,接著他以舌尖挑開含苞待放般的肉蕾。

    灼熱的氣息拂過腫脹的花核,他的舌尖甚至探向已經氾濫的小穴。

    “少爺……不要……”她只能哀哀乞求,門外的人聲沒有散去的跡象,甚至傳來一陣陣驚聲尖笑,想來是二少爺或三少爺和朋友們在嬉鬧。

    白安麒卻更加大膽地天空鐵並吸吮,如果不是隔著厚厚的門板……不,她真的很擔心門外的人已經聽到了那不尋常的淫靡之聲。

    她的兩腿被迫跨坐在他肩上,任他的頭顱埋在中間,恣意享受她豐沛的腥甜,她清楚地聽到他把她吻得嘖嘖有聲,仿佛在提醒她別再口是心非。

    那是她第一次以這樣的方式達到高潮,恍恍惚地,直到少爺將她推倒在沙發上,狠狠地在她體內發洩過一回,但那仍無法讓他滿足。

    “你先回房間等我,我晚一點離開。”

    那是一種彷彿偷情般的刺激感,荷露在走出書房時被某個她曾經在虎爺宴客時看過的女孩叫住,“你有看到你們家大少爺嗎?”

    荷露搖頭,慶倖她站在暗處,女孩應該不會發現她紅透的臉。

    幾乎在同時,她感覺到兩腿間滑下仍然溫暖的體液。她不敢在書房清理,而女孩的視線讓她的心差點跳出喉嚨,直到對方咕噥著轉身離開,她差點腿軟跪在地上。

    那天之後又是一連串的荒淫糜爛。

    荷露在夢境中,又感覺到那種溫熱柔軟的愛撫,她無力的腿被抬起,柔軟的舌頭一下一下地在腫脹的花核與幽谷間弄,直到她吶喊著達到了高潮。

    夜色迷蒙,活命財次在黑暗中抱緊她,這次她感覺到他的緊崩,他滿足了她,卻沒有得到釋放,只是以結實的擁抱再次將她完整地嵌進他懷裏。

    “少爺……”她迷迷糊糊地,想獻出自己,想接納他,讓他彭脹的欲望有所宣洩。

    白安麒卻只是抱緊她,讓她的臉埋在他頸窩,“睡吧,快睡。”

    她又聽到那種憐寵的呢喃,她的大腿內側仍然抵著灼熱的龐然異物,但那一整個晚上,他只是靜靜地哄她,靜靜地讓自己的欲火平息。

    荷露在一陣陣香味飄散中醒來,她眨了眨眼,這一覺睡得太沉也太長,她竟然有點想不起今夕是何夕。

    床頂是熟悉的,少爺的床。而她身上穿著少爺的睡衣,體力還沒恢復,身子有點沉重,軟綿綿地。

    白安麒已經一身神清氣爽,正卷起袖子,輕手輕腳地忙來忙去,荷露拿牛肉了在屏風後走動,香味也是從屏風後傳來。

    她胃部一陣咕嚕咕嚕作響,然後她想起她自己生了病,從昨天到現在……原想轉頭找時鐘,因為窗外的天色亮晃晃地,讓她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但沒一會兒她想起更重要的一件事——她強烈地希望少爺不是忙著準備要喂給她吃的“愛心料理!”

    但是她聞到香味,而方才匆匆一瞥,確實看見少爺拿著湯匙……

    她希望那是他自己要吃的,拜託!

    接著,屏風後的白安麒似乎聽到她肚子的震天價響,荷露來不及害羞,因為她驚悚地看見白安麒捧著擺了白瓷碗的託盤朝她走來,折瓷碗上冒著煙,她還看到小碟子盛著青青綠綠的小菜。

    她有點絕望地想,希望那不是毛毛蟲。

    “醒了嗎?肚子一定很餓了,吃早餐吧。”白安麒笑得像天使。

    荷露實在不想那麼形容,但現在在她眼裏,少爺的笑就像惡魔一樣邪惡。

    白安麒走近,將託盤放在活動式小桌上,這款小桌子是為了那些愛在床上使用筆電或看書的人設計的,像個ㄈ字形,底下滾輪,可以推到床邊讓床上的人使用小桌子。

    出乎意料的是,託盤上的菜色十分正常,而且非常精緻,四樣小菜擺在四個方形小碟子上,冒煙的碗裏是撒了海苔片和白芝麻的清粥。

    白安麒坐在她身旁,拿起湯匙幫她把粥吹涼。

    “少爺,這是……”一開口,荷露才發現她喉嚨啞了,體內的抗體跟病毒還在廝殺,看來她離康復還有段日子。

    白安麒看見她一臉遲疑跟恐懼,沒好氣地道:“早上練大嫂送來的,她中午還會過來一趟。”

    實在不想打擊少爺對“創意料理”的熱情,但荷露仍是鬆了一口氣。

    所以現在是早上,原來她睡了十幾個小時·難怪全身無力……

    荷露本來要接過湯匙,但白安麒警告地瞥了她一眼,荷露只好縮手,看著少爺細心地幫她吹涼,然後夾了一小塊茄汁鯖魚在稀飯上,還試了一口確定溫度不會太燙,才喂到她嘴邊。

    荷露乖乖張口吃了,跟少爺唱反調絕不是明智之舉。

    只不過讓他這樣一口一口小心地喂,荷露想這頓飯大概吃到中午嗎?

    “少爺,你還有稿子沒畫吧?”她儘量以溫柔的語氣道。

    難搞大少爺瞪了她一眼,荷露只得閉嘴,“對不起,當我沒問。”問一下了不行……

    白安麒簡直比她還細心,還文雅,一頓飯喂下來,要一口一口確定溫度,還仔細把魚刺挑掉,嘴角濕了就幫她擦嘴,飯粒黏在唇邊就湊過來幫她舔掉,還好荷露因為生病,肚子雖然餓,但胃口也不太好,否則真的會越吃越餓。

    白安麒又要湊上來時,她微微退縮了,“少爺,這樣真的會傳染,我現在沒辦法照顧你。”

    本來以為大少爺又要瞪她,但這次他只是定定地看著她。

    “你放心。”他依然地伸出舌頭把她唇邊的醬漬舔去,還吻了吻她的唇,“平常我要你照顧我,是因為我喜歡,我高興,不代表我凡事都無法自理,但是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你只要相信我,領先我就行了。”

    荷露胸口一緊,似乎想抗拒心湖的震盪,卻又無法阻止自己沉淪在那波清潮之中,“少爺……”

    “快把病養好。”白安麒阻止她說出任何讓他想掐死她的話,“我缺人幫我捶背,知不知道?”他把吹涼的稀飯喂進她嘴裏,不讓她開口廢話。

    荷露有些沒好氣地笑了,“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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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9 13:09:40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有了?”曾經叱吒風雲,如今依然“喊水會結凍”的虎爺一臉驚訝。

    白家大宅來了重要客人,通常那道雄偉的歌德式火焰紋鐵閘門一打開,開進絲柏大道的不是黑頭車也是百萬名車,但今天只有一個長得像肯德基爺爺、穿花襯衫的灰發老人,騎著一台鮮黃色小VINO,大大方方地晃進來,兩旁工作的園丁或保鏢無不恭敬地喊一聲“顏老”或“顏博士”。

    白家大廳裏,身材削瘦高挺,留著小鬍子,模樣派頭都挺斯文,舉止有一絲優雅從容,但說起話來卻粗野又豪爽的男人,如果不是因為聲名赫赫,連雜誌都採訪過他,誰也沒辦法把他和“虎爺”這兩個字聯想在一起。

    原本一副帝王派頭,泰山崩於前面不改色的虎爺,這會兒竟然一臉目瞪口呆,顯然驚嚇不小,一旁的顏老醫生一陣發噱,總管練老卻是一臉擔憂,只有虎爺的妻子老神在在地啜了口紅茶。

    “你確定?”虎爺又問了一次。

    “你當我是庸醫嗎?我說有就是有,你耳屎是多久沒請了?”

    虎爺突然怔忡著坐回椅子上,好半晌才道:“阿麒呢?他怎麼說?是不是忘了戴套子?”他的話換來鄰座妻子的白眼。

    “他沒說什麼,倒是交代我來警告你們,不准打草驚蛇。”

    “什麼意思?”

    “不知道,他只說他認定荷露就是了。”

    虎爺沒好氣地坐回紅檜太師椅上,“我也不是說不滿意荷露,不過……這實在……”

    顏醫生撇了撇嘴,大口大口地喝著上等的阿里山春茶,不予置評,而練老的神色則更加凝重了。

    因為荷露一進白家大門就是由他帶著,所以對荷露,他有一分師生情誼,荷露十七歲進白家,他還權充了一年的監護人身分。練老很瞭解自家主人的想法,虎爺或許慷慨大方講義氣,也樂於把他的錢拿出來做善事,但就像很多人會對荷露那樣的出身有惻隱之心,或許還願意出錢出力,但對於接納她成為家庭的一部分,卻還是有所遲疑。

    練老從上一代就在白家工作,虎爺的父親就有著根深蒂固的門戶之見,當年虎爺要娶奉信基督的妻子時就遭到家人反對,因為白家一直以來都像所有黑道世家一樣拜關公。

    虎爺是比他父親開明了一些,但也只有一些。像和白安麒與荷露都很要好的名模雪兒,論羊毛、論學歷、論家世,都和白安麒相當匹配,偏偏虎爺就怎麼樣都不滿意,只因為雪兒家裏的政治背景與他們支持的政治立場對立。

    “噯……荷露有說要生下來嗎?”虎爺不死心。

    “他說,要我們都先別讓荷露知道,他就是怕她去拿掉孩子。”

    “……”虎爺無語,以他對兒子的瞭解,只要他出招來陰的,就表示他已經吃了秤砣鐵了心,誰要是擋他,他就跟誰翻臉。

    “荷露身體還好吧?”始終沒開口的白夫人問道。

    “病著呢。”顏醫生對上白夫人,語氣和態度都是一百八十度轉變,看得虎爺頗不是滋味。

    “咪咪和大力不是休假去了?安麒那孩子粗心大意的,怎麼懂得照顧病人和孕婦?我看等會兒麻煩練大嫂搬過去住兩天好嗎?”

    “就照夫人的指示。”練老鬆了一口氣。

    “誒,你怎麼一副無關緊要的模樣?”虎爺倒責怪起妻子。

    “我哪裡無關緊要?這不是請練嫂過去照顧荷露了嗎?”白夫人依然優雅地品茶。

    虎爺瞪著妻子,“我是為誰苦惱啊?亂七八糟,哪有姊姊嫁舅舅,妹妹嫁外甥的?到時阿麒要怎麼喊他小舅?”

    白夫人哼笑,“唷,現在倒說是在替我苦惱了,別來這套,蓮雨沒說她要嫁呢。”

    “啊,我懂了,所以你寧願讓安麒娶荷露,也不要讓你弟娶蓮雨?”

    白夫人歎氣,“蓮雨跟見庸有他們的問題,門當戶對反而是次要的了,我要是女人,我也不想嫁給一個對我的過去耿耿於懷的男人。我早就跟你說過我讓荷露跟著安麒到巴黎是有私心的,這死心不是要她留在白家當總管,安麒喜歡,而荷露這孩子已經跟家裏那麼熟了,我教她管賬,教她打理宴客的程式,她都做得很好,這麼現成的媳婦人還有什麼不好?”

    “做善事不要存著高高在上的心態,那才叫善。你今天捐了錢,但你覺得你的施,比對方的受更高尚,所以當對方有朝一日和你平起平坐,你卻覺得不舒坦了。但是你想想,要是能夠幫助人,誰希望自己是被幫助的那個?幫助人的同時能夠感激自己有能力助人,才值得尊敬。又比如我們會裏的姊妹,有人說自己支援同性戀,結果她發現兒子是同性戀,呼天搶地、尋死尋活的威脅她兒子,你想想,這不是很矛盾嗎?你出錢成立慈善基金會,幫助那些可憐的女人,卻嫌棄問題家庭出身的荷露,這不是一種偽善嗎?”

    一開口就是一長串大道理。虎爺咕噥著,“你是老大,你說了算。”

    白夫人瞪了好像還不甘心的丈夫一眼,“好啊,大家挺清楚了,荷露肚子裏的孩子要是生下來,你不准給我抱孩子。”

    虎爺跳了起來,“什麼?哪有爺爺不能抱孫子的道理?這對嗎?你們倒是給我說說看!”

    “清官難斷家務事。”顏醫生嘿嘿笑,顯然看老友吃癟讓他很樂。

    “夫人的命令,我無能為力。”練老攤手,“不過我可以幫老爺抱小少爺或小小姐散步,也可以幫老爺陪小少爺或小小姐玩,更可以……”

    “幹!那是你孫子還我孫子?只有我能抱!”

    “哦,”白夫人哼笑,“要是荷露想不開,跑去把孩子拿掉,你就抱石頭去吧。”

    因為生病,白安麒幾乎不讓她做任何工作,甚至連生活上大小事也不讓她自理,這她可以理解,以前她難得生病大少爺都是這麼緊張,但幾天後她病好多了,少爺還是沒解除警戒,讓她有點傷腦筋。

    “不能一直麻煩師母啊。”她喜歡喊練嫂師母,比較有尊敬的感覺。

    “不要囉嗦,趁天氣好出去走走,”他揉亂她的髮,“多了,就去看看蓮雨吧,小陳剛好開車過來,你讓他載你去。”

    荷露總覺得少爺變了,現在竟然一副可靠大哥哥的樣子呢,和他花俏愛美的形象好不搭。不過也許是她的病嚇到了他吧。

    因為正好打算採買點東西,荷露決定出門一趟,而且謝絕一堆工作沒做完的大少爺當跟屁蟲。她確實有一陣子沒去看姊姊了,本來堅持不想讓司機載,小陳是為白家工作,她怎麼能占這便宜,但白安麒威脅她不讓小陳載,就留在家裏跟他繼續做愛做的事。

    咪咪和大力休假一個月,他們就天天用各種姿勢與花樣做愛,荷露覺得再這樣下去真的吃不消,只好答應讓小陳接送。

    範蓮雨結束療養院的治療後,原本在以白安麒母親名義主持的基金會工作,半工半讀念完夜大,但是前陣子為了不再與白安麒的小舅舅打照面,便辭職了,她一直很想出國走走,又不想光拿妹妹的錢,就以一點微薄的積蓄和妹妹在臺北市的鬧區開了一家泡芙咖啡店,店裏賣各種咖啡和泡芙。

    至於出國願望,她想等到存了錢,總會有機會的。

    “霍見庸那傢伙還有來煩你嗎?”荷露幫著姊姊磨咖啡豆,煮咖啡她也很在行,因為嬌貴大少爺很挑嘴的。

    範蓮雨搖搖頭,“他家裏要他去相親。”

    荷露冷哼。

    蓮雨不贊同地看著妹妹,“我跟他是好聚好散,你不要針對人家,他也老大不小了,他家的人都很著急。”再加上她的拒絕,霍家人更希望讓他儘快找到下一段感情寄託。

    “處女情結的男人吃大便……”荷露咕噥著。

    “每個人想法不同,合不來就不要勉強。”也許有些女人會選擇委屈地忍耐,這古老的父權社會已經定了她們的罪,她們活該要忍耐,但範蓮雨不想。她看著母親忍耐每一個能給她溫飽的男人,已經夠了,剛開始是一點小摩擦惹來的不愉快,然後傷人的話任意地說出口,誰知道未來愛情失去顏色,少了光澤,更大的考驗來臨時,還有沒有更傷人的對待等著她?

    也許有人會語重心長地說,總要互相忍讓,彼此磨合,也許這做法對單單個性不合的兩人來說是良言,但對價值觀已經否定她的男人與范蓮雨來說,只是廢言。

    她現在的生活很平靜也很安定,不需要忍耐一段潛在著地雷的婚姻。

    兩姊妹閒聊時因為正值上班時間,店裏沒什麼客人,直到一個虎背熊腰、理著平頭,穿著牛仔褲和洗得泛白的無袖汗衫的男人走進來。

    “三杯曼特寧,一杯照舊,另外兩杯隨便。”男人拿了三張千元大鈔放在櫃檯上。

    “好的。”蓮雨似乎跟這虎背熊腰男認識,笑容親切地招呼,“上次你留的錢還有……”

    “那就放著以後扣。”他把錢包塞進口袋裏,“昨天我錢包又掉了,吃完飯才發現,又被當成吃霸王餐,我當時在辦案,槍帶在身上,店老闆以為我是黑道兄弟,也不敢跟我收錢……”

    “也許你該考慮不要用錢包。”蓮雨好笑地道。

    荷露看著陌生人和姊姊有說有笑,有點吃味,“老客人?”她一臉母雞護小雞的扞衛姿態,防備地看著平頭男。

    還帶槍?這種男人發起狠來最危險了!荷露潛意識地排斥塊頭大,看起來又孔武有力的男人,她不想姊姊跟這種男人走太近,太危險了。

    蓮雨想到該為妹妹介紹,“這位是辜先生,這附近分局的員警;這是我妹妹。”

    辜青禹向來有著過目不忘的好本事,他一眼就認出荷露,“你是……千實集團白安麒的秘書?”那天就是他出聲提醒他們有人放暗槍,可惜已經太遲。

    白家跟警界的關係很微妙,荷露不想亂說話,“我為白少爺工作。”

    辜青禹沒說什麼,只是想了想,然後歎道:“真巧。”

    蓮雨將咖啡裝好,拿給辜青禹,“你的咖啡,照舊的那杯我幫你做了記號,其他都是在正常甜度,我另外給你兩包糖和奶精。”

    “不用了,他們反正也喝不出差別,謝啦。”他接過咖啡,原本已經走到門口,卻突然回過頭問道:“對了,前天那傢伙有再來找你麻煩嗎?”

    荷露洗咖啡壺的動作停住,看向蓮雨。

    有人找她麻煩?她怎麼沒跟她說?

    蓮雨笑著搖搖頭,“沒有,我看他應該不敢來了。”

    辜青禹點點頭,“我就在這附近,他要是來了你可以直接打我電話。”

    一等蓮雨送走客人,荷露馬上一臉嚴肅地質問姊姊,“有人找你麻煩?”她還不瞭解蓮雨?剛剛她回答那員警時笑得有點僵硬,看來事情根本沒解決!

    “也不是,是他誤會了。”

    “該不會是霍見庸吧?”如果是那傢伙還好,書香門第的文弱書生能搞出什麼驚天動地的大麻煩來?

    “不是他。”蓮雨對妹妹的質問很苦惱,顯然她跟打算自己面對。

    “你不要什麼事都自己悶著,我不是小孩了,我可以幫你想辦法。”荷露有些生氣地道。

    “我知道,如果有別人找我麻煩,我不會瞞著你,這樣你放心了吧?”

    荷露沉默地看著姊姊半晌,“所以不是別人?”

    蓮雨歎氣,“也沒什麼,她來找我借錢而已。”

    “叫她自己想辦法。”荷露果然大怒。

    “荷露,”蓮雨知道說什麼都改變不了荷露對母親的不諒解,“你知不知道一個女人沒有一技之長,沒學歷,要養自己跟一個拖油瓶有多困難?她真的也無路可走,還沒嫁給……嫁給你爸那時他差點去當流鶯你知道嗎?”

    “你不要跟我說這個。”荷露轉身收拾洗手台,當天和姊姊不歡而散。

    可是姊姊的話還是讓她失眠了一整夜,白安麒哄了她一個晚上,她始終翻來覆去,最後實在拿不知道為什麼變得超級婆媽的大少爺沒辦法,只好裝睡。

    第二天一早,小陳又來,白家一直派人過來幫忙,荷露一方面輕鬆不少,一方面又覺得過意不去,可是白安麒就是不准她再做任何家務。

    白安麒糜爛太久,他公司幾個下屬找上門,臨時開了場會議。

    為了不讓荷露跟在他身邊忙緊忙出,白安麒又把她趕出門,“出門走走,看要回我家或去看你姊姊都行,晚點我打給你,手機別開震動。”

    荷露想到昨天和姊姊起了爭執,她決定去道歉。那女人看要借多少,她會想辦法,蓮雨正在存錢準備出國遊學,哪有閒錢給她?

    誰知道一進咖啡店,就見蓮雨跟四個陌生男人對峙著。

    “你們讓她自己來跟我拿錢,我不認識你們,不會給你們一毛錢。”

    “X你娘哩,你是聽不懂人話嗎?那賤女人欠我們兄弟錢,你是她女兒,我們不找你找誰?等她拿錢來還我們?根本是在給我們裝肖維……”

    “你們在做什麼?”荷露推開咖啡店的門,立刻沖到姊姊身前護住她。

    “你又是誰?”手臂上刺了一條肥龍的流氓甲問道,滿嘴檳榔味讓人忍不住憋住氣。

    “我是她妹妹,你們別太囂張,我要叫員警了。”

    “警察局局長系阮細漢欸啦!”一群男人哈哈大笑,“那你也是王招弟的女兒?王招弟跟我借了二十萬,結果跟別人跑了,這條錢我不找你們拿,難道去跟閻羅王討?”

    “我們跟王招弟沒有任何關係!”

    “裝肖誒,前幾天招弟帶我們來找這個女人,她說會幫忙還錢,阿你現在是想翻臉不認帳嗎?”

    所以姓辜的員警說的是這些傢伙?

    “要還錢,叫她來跟我們拿,我們才還,不然,門都沒有,誰知道你們是不是敲詐?”

    “小姐,你真愛驢欸,就說她跟別人跑了,我們才來找你們……”

    “賣尬伊囉嗦啦,敬酒不吃吃罰酒!”刺青男將櫃檯上的東西一掃,然後把本來擺飾的花瓶抓起來砸爛。

    “住手!”

    “不給你們點顏色瞧瞧,你們當我們在唱大戲。”

    說罷,四個男人就開始砸店裏的東西,甚至連玻璃門也被砸毀,門外路人紛紛閃避。

    蓮雨拉住想衝上前教訓他們的荷露,不讓她衝動行事,一個女人要怎麼打贏四個大男人?她就算學過一點防身術,也太危險了!

    被暴力砸得四處噴飛的玻璃碎片,讓她們姊妹身上多多少少掛了彩,但實在太過氣憤,荷露根本沒有任何感覺。

    他們把店全砸爛了,荷露不是沒想過打電話回白家求救,但她真的不想再欠白家人情。

    四個大男人站在被砸爛的店內,惡狠狠地對著范家姊妹警告,“這只是給你們一點小小的警告,明天我們會再來……”刺青男的對話被打斷了,因為外頭一群黑衣人突然闖了進來。

    “林阿媽哩,底林北的地盤唱秋?”帶頭的是虎爺以前的愛將之一,道上都稱吉哥,荷露有印象,但更讓她驚訝的是吉哥身後衝進來的白安麒。

    “少爺?”

    白安麒看也不看其他人一眼,一見荷露身上掛彩,簡直像老虎被踩到尾巴,“幹!誰做的?叫救護車!”

    “麒少,開我的車比較快!”吉哥道,馬上對兩名手下交代,“送兩位小姐去醫院,要快!”

    白安麒鐵青著臉檢查她身上有沒有缺頭髮少指甲的,她衣服上沾到的血讓他差點火山爆發。

    “我沒事,這不是我的血,可以麻煩你們先送我姊去醫院嗎?”

    白安麒鬆了口氣,“幸好你沒事,那你陪蓮雨去醫院,這裏我來處理。”

    荷露也擔心蓮雨身上的傷,無暇問白安麒怎麼會突然跑來,她與吉哥的手下護送蓮雨前往醫院。

    “只是小傷而已,去隔壁診所包紮就行了。”

    “要是有玻璃碎片怎麼辦?”

    “診所也可以處理,我怕員警等等會來,白少爺在那邊沒問題嗎?”

    荷露這才想到問題的嚴重性,已經是普通老百姓的白安麒又和吉哥走在一起,以後要說白家和黑道已經沒關係,誰信?少爺的公司現在可不能有任何負面形象出現,這對進軍國際只有不良影響。

    “診所在前面而已,我沒什麼大礙,你回去看看吧。”

    荷露堅持陪姊姊進診所掛號,才徒步回咖啡店,店門口站了一排黑衣人,行人紛紛繞道,不引來員警才有鬼!

    荷露才走近門口,就聽到一陣哀嚎求饒聲,以及……

    “幹!你欺負我老婆?你欺負我老婆你欺負我老婆你欺負我老婆……”

    砰砰砰砰!結實的拳頭瘋狂打在刺青男身上,吉哥帶來的人全守在外頭,店裏只有吉哥,大力,小陳,以及白安麒和那四個流氓。

    白安麒站在中間揍人,大力和小陳守在門邊,吉哥站在最角落抽煙。

    另外三個流氓全都是鼻青臉腫的,縮在一起瑟瑟發抖。

    直到大力擒抱住背對門口狂揍刺青男的白安麒,“少爺……”

    “幹,我還沒打夠,這群雜碎……”

    “你忘了荷露最討厭男人使用暴力了?”

    白安麒張牙舞爪的動作停住,“她又沒看到。”但大力的話確實起了勸阻效果,白安麒理了理身上稍微淩亂的衣服。

    “我剛剛只是在運動,我這人是很愛好和平滴。”他警告性地看了四個流氓一眼,隨手拿起地上剛剛那群流氓拿來砸店的扳手,“以後,不要讓我知道你們跑來找我老婆跟姊姊的麻煩,要不然……”

    四名流氓全都驚呼著抱住頭,想不到白安麒沒有舉起扳手,只是雙手握住扳手兩端,當著他們的面,臉不紅氣不喘地將扳手折彎。“老子就讓你們像這根扳手一樣!死無全屍!聽到沒有?”

    “聽到!”四個大男人痛哭失聲。

    其實少爺高中時就是空手道黑帶四段了……不要讓少爺知道是我說的。

    荷露突然想起大力曾經這麼說過,她一直認為他在開玩笑,畢竟白安麒可是曾被她一招撂倒在地上啊!

    但是,現在想起來,當年的白安麒,根本沒有還手……

    這些年來他裝草包,裝繡花枕頭,因為知道她的心裏對男人的咆哮與拳頭有陰影。

    她的少爺啊……

    “你們在幹什麼?”

    身後揚起的男聲讓荷露回過神。

    剛結束任務想過來喝杯咖啡的辜青禹臉色不善地亮出了警槍,在看到荷露時雖然稍微鬆了口氣,卻沒放鬆,他神色凝重地看了一眼被砸得七零八落的店,問道:“你姊沒事吧?”

    “她被玻璃割到,到診所去包紮了。”荷露想到少爺,連忙解釋,“有一群流氓跑來鬧事,我……我男朋友本來來看我,正好撞見了,就……”她臨時實在想不出什麼理由可以讓白安麒揍人揍得合情合理啊!

    話說回來,臺灣是講法律的,怎麼可能真的想得出這樣的理由?荷露感到既擔心又挫敗。

    辜青禹擰著眉走進店裏,“又是你們。”

    “警官大人,救命……”

    辜青禹環視了現場一眼,又看向吉哥與白安麒,“我想可能要請各位跟我到局裏走一趟。”

    白安麒進警局喝了一杯茶,就大搖大擺地出來了,辜青禹雖然警告他別太囂張,但終究沒多為難,否則他大少爺應該依傷害罪移送法辦,但辜青禹顯然不想這麼做。

    “以後我會請局裏沒事多派人到店裏去走走。”辜青禹這句話是保證,但也是警告。

    他們暫時留在店裏幫忙打掃處理善後,白家派了人過來,吉哥也派人來,有趣的是連警局的人都來了,一屋子員警、流氓,與聽說漂白的流氓,氣氛有點古怪,包紮完傷口的蓮雨找出了沒被毀壞的咖啡機與咖啡豆煮著咖啡,濃濃的咖啡香算是這怪異的氣氛裏的緩和劑。

    “少爺……”荷露想知道白安麒怎麼會突然趕來?

    白安麒本來擔心荷露看到他揍人,但他有更在意的事,“不是男朋友。”

    荷露愣住,才想到她情急之下對辜青禹解釋的話,窘迫地解釋道:“我只是……”

    白安麒很快地在她唇上親了一下,打斷她的話,“是老公。”

    荷露紅著臉,半晌,才低下頭,幽幽地道:“少爺……”

    “不要跟我說那些有的沒的,我本來不想勉強你,感情的事不能勉強,不過你都是我的人了,我再講這種話簡直沒種;我也可以跟你說,不管你答不答應,我都要娶你,不過我不想這麼做……”白安麒握住她的手,“所以我問你,你要不要嫁給我?”

    荷露訝異地看著少爺,以及他們交握的手。她以為她的地雷區就要爆炸了,想不到沒有,她雖然激動,卻並不感到心痛。

    她一直害怕自己愛上少爺,而根本配不上少爺的她只會因此被這份不該存在的感情炸得體無完膚,想不到她只是平靜而認命地接受現實。

    她本來就配不上少爺,就算她愛上少爺還是配不上。地雷區沒有爆炸,因為她雖然心痛,卻一點也不難過,不後悔,因為在少爺身邊這些年來她很幸福,她會謹守分寸,不會讓自己成為少爺這一生的污點。

    她垂淚回應,“對不起,少爺。”

    “所以,你一定要這麼折磨我?”白安麒快瘋了,這女人到底怎麼回事?

    “少爺,對不起,如果你不想看到我,我可以立刻搬出去。”

    “我不想你搬出去。”他重申。

    “那我就不搬,只要少爺需要我,我一定陪到底。”荷露簡直有如聖母般堅定且溫柔地道。

    “好,很好,但是你不嫁給我!”她要跟他住,但卻不嫁給他!

    “我很抱歉,少爺……”

    幹!他好想掐死這個女人!白安麒中風般抖著手,“好,你……你狠,算你狠!我現在看到你會抓狂,今晚我不回來吃飯了,你自己看著辦!”

    砰!他發洩似地甩上門離開了。

    荷露落寞地坐在沙發上。

    她錯了嗎?

    最後一次見到母親時,她們母女倆吵到近乎決裂。

    蓮雨一定是像她爸爸把?因為她美好的不該是那女人的女兒!

    而她,身上流著那女人的血,另一半則是那禽獸的。如果不是少爺,也許她會墮落得比她痛恨的那種女人還要下賤吧……

    但是她一再地拒絕少爺,一再地傷害他,又讓她痛恨起自己了。

    荷露愁容滿面,連晚飯都不吃了,只是默默地整理著少爺的衣裳,讓自己至少有一絲安慰感。

    “還沒搞定?兒子你也太遜了吧?”白夫人歎氣。

    “我到底能不能抱孫子?”

    “欸,我說你啊……”愛看熱鬧的肯德基老爺爺翹著腳吃掉老友的將軍,“她又跑不掉,你幹嘛這麼沉不住氣呢?”

    是啊,他幹嘛這麼急?顏老一語驚醒夢中人,白安麒又恢復生龍活虎的樣子,“我現在宣佈……”他自顧自地站在白家大廳,指天作出立誓狀,“我白安麒這輩子跟範荷露耗定了!範荷露,你等著吧!”

    沒人理他。客廳裏下棋的下棋,看電視的看電視,嗑瓜子的嗑瓜子,白大少手舉得酸了,看看時鐘也到了吃晚飯時間。

    真想吃荷露幫他添的飯,還有荷露幫他夾得菜,還有荷露溫柔地替他撚起頰邊的飯粒……

    “我回去了。”他摸摸鼻子,拿起車鑰匙閃人。

    “慢走啊,還有不要吵了架就往爸媽家跑,像娘兒們一樣。”

    死老頭。

    “啊,對了,記得把雞湯帶回去給荷露喝。”白夫人抬起頭交代了這句,又繼續看她的電視去了。

    所以雞湯沒有他的份哦?白安麒咕噥地結果練老遞來的保溫提鍋。

    賭氣說不回家吃晚飯的大少爺,最後還是回到他專屬的小女僕身邊。

    就一輩子這麼耗下去吧,拗久了,就是他的了,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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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9 13:10:52 |只看該作者
尾聲

    嬌貴無比的某人拿著拖把拖地,嘴裏沒停地碎碎念。

    “老子人緣差啦,求婚一百零一次都被拒絕,我看我來去當和尚好了,不然被八卦雜誌寫成同性戀也沒意思……我看我這輩子到老都打光棍,自己的親骨肉還得用認領的,了然哦……青苔都比我強……”

    荷露歎氣地放下雞湯。

    “少爺,你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下?”

    “別跟我說話,我只聽yes,其他聽不懂。”他開始激動地唱著恰克與飛鳥的“Say Yes”,想到劇中的醜男都求婚成功了,他長這麼帥這麼高大這麼有錢這麼有品位卻被打了不只一零一次的槍,不禁悲從中來……

    荷露實在好氣又好笑,忍不住想起白夫人那天來找她的情形。

    配不上?白夫人有些訝異,但也只有三秒,接著她很快地從包包裏拿出疊檔來。世上的人都有罪,那就做善事吧!你現在有身孕,就捐錢好了,捐個一百萬就好……我知道你沒錢,所以還有這個……生兒子你公公包一千萬,生女兒我包兩千萬,當然是你老公出錢,呵呵,這樣就有錢了吧?記得叫我兒子以後也要多捐點,那些女人很命苦的,蓋醫院很缺錢,沒錢也可以假日時跟我去做做義工啦,當然要等你生完孩子以後……唉,善事做多了,你的人格就高尚了,這樣就配得上了,沒問題啦。呵呵呵……

    簡直天花亂墜,但荷露看過白夫人在白老爺辦的那些餐會上這麼向那些暴發戶募捐,所以不覺得奇怪。只是突然間她似乎想開了一些。

    執著於她的出身,根本一點幫助也沒用。白夫人卻讓她明白只要放下這些心結,其實她可以反過來對這社會有所付出,這絕對遠比自怨自艾來得好。

    “老公。”

    已經憂鬱地唱著“他不愛我”的白安麒怔住。

    “你……你叫啥?再叫一次?”他跑到她身邊,挨著她的肩膀坐下,大腿貼大腿,膝蓋貼膝蓋,一臉期待地看著她。

    荷露紅著臉,“你還願意娶我嗎?老公。”

    “Yes!yes yes yes!”白安麒抱住她猛親,“來,再叫一聲來聽聽。”他心花朵朵開啊!

    “老公。”

    “我還要聽。”這聲老公叫得他渾身酥軟,通體舒暢啊!

    “老公。”

    “One more time!”

    “……我用答錄機錄下來讓你聽個過癮好不好?”

    “沒誠意啦……”

    “好啦!”拿他沒辦法,“老公。”

    都說拗久了,就是他的嘍!

    他倆小小的、小小的、小小的幸福花朵,總算結出了甜美的果實。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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