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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lavenderc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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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金萱 -【想婚害的之二】嫁錯人?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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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9 13:21:07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早上起床的時候,窗外的天空萬里無雲,一片晴朗。

舒怡只是刷個牙,洗個臉,然後坐到餐桌邊吃了個早餐而已,不料晴朗的天空就已被飄來的烏雲遮蔽,然後過沒一會兒就變成一副山雨欲來的模樣了。

“怎麼會這樣呢?”她望著烏雲密佈的天空,忍不住輕歎出聲。

半個小時前明明就還是個風和日麗的好天氣呀,怎麼說變就變?

她皺起眉頭輕愁著,希望不要下雨,她待會兒就要出門去產檢了,而且最不巧的是今天老公沒辦法開車載她、陪她去。

老公換了新東家上了四個月班之後,今天是第一次被老闆要求!不,是請求他這個週末加班,因為有國外來的重量級客戶親自指名要他接待。

老公壓根就不想去,想拒絕,但她覺得那個新老闆真的待他不薄,便勸他去,反正每次產檢還不是都做一樣的事,她一個人去就行了。

好說歹說終於讓老公點頭去加班,不過他的條件是得找個人陪她去產檢,所以她找了伶伶。

想起來也真好笑,之前她為了他常加班的事鬧離婚,沒想到現在卻反過來說服他去加班,真的是好好笑。

搖了搖頭,舒怡將窗戶關好,免得待會兒她出門後真下起雨來,雨水會噴灑進來。

她走進房間,剛換好衣服,她的手機就響了。她還以為是伶伶,沒想到是老公。

“喂,老公。”不自覺的嬌柔。

“老婆,你出門了嗎?”

“沒,我還在家裏.”

“你堂妹還沒到嗎?”

“還沒,我正在等她的電話。”她們約好了,伶伶直接搭計程車過來接她,快到時再打電話給她,她會下樓等,然後兩個人再一起搭計程車去醫院。

“她會不會忘了?你有沒有打電話給她?”

“昨晚打過了,她不會忘記啦。”說著,她手機傳來插播的聲音。“老公。等我一下,我有插播,可能是伶伶。”

說完,按下保留,改接插播的電話,一看來電顯示果然是伶伶。

“喂。”

“姐,我再五分鐘左右會到,你可以準備了。”電話那頭的舒伶伶說。

“OK,待會兒見。”她再將電話轉回到老公那一線,對他說:“老公,伶伶快到了,我要準備出門了。”

“小心點,不要用跑的。”他緊張的叮囑道。

“我知道。”她不由自主的微笑,一邊拿起皮包,再拿起外套準備出門。

“待會兒到醫院時,打通電話給我跟我說你到了。檢查完之後,再打一通給我告訴我檢查的結果。”

巫昊野繼續在電話那頭認真的交代著,她一邊聽,臉上的笑容一邊擴大。

“老公,你不是在接待貴賓,工作中接私人電話好嗎?”她問他。

“可以接的時候我會接,不能接的話,手機的震動也會告訴我你打電話來了,然後我會找機會回電話給你。”

“不是什麼大事,等你忙完再回我電話就行了。”她告訴他。

“當然是大事,有關老婆的事都是大事,其他無關的事都是小事。”

“這說法讓人聽了會以為你是妻管嚴。”她忍不住笑道。

“我是呀,難道不是嗎?”他的語氣裏充滿了無辜。

她笑不可抑。“不跟你說了,我真的要出門了。”

“OK,小心點,記得要給我電話。”

“好。”

“我愛你,老婆,拜。”

“拜。”

笑容滿面的將手機收進皮包裏,舒怡將大門鎖好之後,搭電梯下樓,剛剛走出社區大門,便看見一輛計程車打著方向燈朝路邊靠了過來,然後伶伶從降下的車窗內揚聲朝她叫喚著。

“姐,這邊、這邊。”

她微笑著走上前,彎身坐進車門已打開的計程車內。

“等很久嗎?”伶伶問她。

“我剛下來而已。”她搖頭說,一頓,接著向堂妹道歉。“不好意思,還要麻煩你陪我去。”

“姐.你說這話不是太見外了嗎?況且我閑著也是閑著,正好可以去婦產科見習一下。”

“你要見習什麼?”舒怡失笑道。

“看產檢的時候都檢查些什麼呀。”

“等你懷孕的時候你就會知道了。”

“唉,那種事情還早啦。”舒伶伶揮了揮手。

“怎麼,你結婚也一年多快兩年了,還不想要有小孩嗎?”舒怡好奇的問。

“想呀,但是怕養不起呀。”她歎息道。

“怎麼會養不起?你們夫妻倆都有工作,兩份薪水會養不起一個孩子嗎?”舒怡不解。

“要付房貸、車貸、保險,還有要給公公婆婆的錢,再加上生活費,我們倆的薪水幾乎每個月都打平好嗎,哪來多餘的錢可以養孩子呀?”

“你公婆會和你們要錢呀?”舒怡小心翼翼的隱藏驚愕,開口問道。

“也不能說是要啦,我老公算是個孝子吧,每個月都會固定拿一萬塊孝敬他們。我也不能說什麼,畢竟當初會嫁給他,也是有看在他很孝順這一點。”伶伶輕歎道。

舒怡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覺得相較之下,她真的是夠幸福也夠無憂無慮了,至少她從不需要為錢的事而心煩。

兩人東聊西聊,不知不覺間就到了醫院。

她們直接到婦產科候診室候診,舒怡趁機傳了封簡訊給老公,說她已經到醫院了,現在正在候診。

她們約莫等了二十幾分鐘便輪到了,舒怡和堂妹一前一後的走進診間。

“粱醫生,你好。”舒怡微笑的對醫生打招呼。

“你好,今天怎麼不是你老公陪你來?”梁醫生笑笑的問她。

“他今天剛好有事,所以幫我找了個牢頭。”舒怡看了堂妹一眼,對醫生開玩笑道。

梁醫生哈哈笑,然後問:“最近感覺怎麼樣?”

“還好。”她微笑著回答。

“有沒有覺得什麼不舒服,或感覺和平時不太一樣的地方?”

“都差不多,不過我上回來跟醫生說寶寶開始會在我肚子裏動了,你說接下來會動得更頻繁,可是沒有耶。”

“怎樣的沒有?”

“就是寶寶偶爾才會動一下。”

“每個孕婦的胎動情況都不一樣,只要確定他每天都有在你肚子裏頭動就行?”

“可是他從昨天早上我起床的時候稍微動了一下,之後就沒再動過了耶。”

醫生打著鍵盤的手頓時停了下來,臉上的笑容也在一瞬間消失不見,變得有點嚴肅。

“你確定寶寶都沒有動嗎?”她問。

舒怡目不轉睛的看著她,猶豫的點點頭。“怎麼了嗎?”

“你先上床躺下來!”醫生起身道。一旁的護士小姐也跟著迅速的站了起來,小心翼翼的扶她上床躺下。

“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她茫然不解的看著護士問道,又轉向梁醫生。

沒有人回答她的問題。

“醫生,發生了什麼事?”陪她來的舒伶伶也出聲問。

“你先別緊張,我們先測一下胎心音之後再說。”梁醫生終於開口說話,然後親自動手將超音波的裝置安放在她的腹部上,

擴音器裏沒有心跳聲。

現場一片窒人的靜默。

“醫生,你是不是忘了把電源打開了?”舒怡以輕快的語氣開口說。

醫生沒有回答她,只是表情嚴肅的換個位置又測了一下.雙眼則目不轉睛的盯著超音波的螢幕看了許久,至少有五分鐘或十分鐘這麼久,這才看向她,然後緩慢地開口對她說:“我很抱歉。”

瞬間,舒怡只覺得手腳冰冷,直接冷進骨子裏。

“醫生為什麼要跟我說抱歉?”她的腦袋一片空白,目不轉睛的看著醫生,不解的開口問道,她的聲音輕輕的,好像從很遠很飄渺的地方傳來。

“胎兒已經沒有心跳了。”粱醫生歉然的看著她說。

一旁的舒伶伶伸手搗住了嘴巴,她看著堂姐,只見她面無血色的露出一臉茫然的表情,在沉默了幾秒之後,開口輕聲的問醫生,“沒有心跳是什麼意思?”

舒伶伶的眼淚一瞬間便奪眶而出。她迅速地轉過頭去,不想讓堂姐看見她的淚水。

天啊,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怎麼會?

沒有心跳是什麼意思?就連她這個從未懷孕過的女人都知道那是什麼意思,堂姐她又怎會不懂呢?

孩子都幾個月了,五個月還是六個月?

每一次她打電話跟堂姐聊天時,她總會不斷地提到肚子裏的孩子,告訴她他們夫妻倆有多期待寶寶的出生,多想看他長得是何模樣,他們幫孩子買了什麼……

可是現在……怎麼辦?她現在該怎麼辦?

老天爺為什麼要讓堂姐發生這種事?她要怎麼安慰堂姐?要不要現在就打電話通知姐夫?

舒伶伶用力的忍住淚水,回頭看向堂姐,只見她已從床上坐了起來,面無表情的聽醫生說明胎兒會突然沒了心跳的種種可能,其中有一個原因竟是“原因不明”,讓她聽了一整個難以接受。

“什麼叫原因不明?”她忍不住怒氣衝衝的沖口問道,“你這樣還算是什麼醫生?胎兒沒了心跳,你卻回答說原因不明,你這也算是個醫生嗎……”

“小姐,請你說話客氣一點。”護士挺身而出,維護自家醫生。

“Miss林。”梁醫生出聲制止護士,然後冷靜而理性的對舒怡說:“我知道這樣說讓人難以接受,但是真的有很多胎死腹中的案例發生原因不明,我自己也曾經有過一次這樣心碎的經驗。

“巫太太,發生這種事我真的覺得很遺憾,但是你必須儘快接受它,儘早接受人工流產手術,時間若拖久了,對你的身體會有傷害的。

“你還年輕,還能再懷孕,還會有其他的孩子,這一個,就當作是天使的惡作劇,想來體驗被母親呵護在腹中的感覺,而現在他只是回去做他的天使而已。”

舒伶伶突然發現這個醫生好會說話,也或許婦產科醫生當久了,碰過不少類似的情形,早已養成一套面對突發狀況時的處理方法吧。

“巫太太,你有聽見我說的話嗎?”粱醫生輕聲詢問始終呆若木雞、毫無反應的舒怡。

舒怡依然一動也不動的,也沒有應聲。

“姐?”舒伶伶走到她身邊,輕輕地握住她的手叫喚道。

她反應極慢的抬起頭來,茫然的看著她,好像不認識她似的。

“姐,你還好嗎?”舒伶伶憂心的輕聲問她。

一樣反應極慢的,舒怡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還好嗎?不好。

還好嗎?還好。

還好嗎?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現在到底是好還是不好。

胎兒沒了心跳,她的孩子——他們的孩子沒了心跳,這代表他們失去了他,失去了期待已久、小心呵護了許久,每天都輕撫著他說了好多傻話的小寶貝。

她應該要崩潰、要歇斯底里、要號啕大哭、要發了瘋似的大鬧一場、要醫生給個交代,為什麼她都定期來做產檢,而且每次檢查狀況都說很好、沒問題,結果卻還發生這種事?要醫生將她的孩子還給她的。

可是她卻沒有。

還好嗎?沒有歇斯底里的大鬧應該還好吧?

可是她真的很不好、很不好、很不好。

感覺像是心碎了,身體裏空了一個洞在那裏,卻不知如何是好。

明明心碎了,卻又感覺心緊縮得好痛、好痛,痛到她快要無法呼吸了的感覺。

她的孩子明明就還在她的肚子裏,還在呀,為什麼醫生會說她失去他了?

是誤診吧?一定是誤診,一定是的。

她的精神突然整個振奮了起來。抬起頭來,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離開診間,正坐在候診處最角落的一張椅子上,而堂妹則是雙手緊緊地抓握著她的,以一臉憂心忡忡的神情看著她。

“姐,你不要一直不說話好嗎?求求你跟我說句話,告訴我你現在在想什麼。”她柔聲說。

“我們去別間婦產科。”她開口說。

舒伶伶被忽然開口的她嚇了一跳,眨了眨眼,小心翼翼的開口問:“去別間婦產科做什麼?”

“梁醫生一定是誤診了,要不然就是那台超音波機器壞掉了,我們換家檢查。”她說著站起身來,掙開她的手,筆直的往出口方向走去。

舒伶伶鼻頭酸澀,眼前的視線一瞬間便被淚水給模糊了。

她伸手迅速地抹去眼睛裏的淚水,急起直追的跑向已經走到大門口的堂姐,啞聲叫喚著,“姐,等等我——”

接到舒伶伶語焉不詳的電話時,巫昊野正和老闆陪著國外來的貴賓在五星級餐廳裏用餐。

其實在這之前,他便因為始終等不到老婆的電話而連續打了好幾通電話給她,結果卻全都轉入語音信箱中。

他有些心神不寧,很擔心,因為算算時間,老婆早就應該結束產檢了,怎麼會沒打電話給他呢?是忘了嗎?

不,結婚都一年多了,即使他到現在還沒完全摸透老婆的個性,有一點他卻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那就是她是個非常守時守信的人,答應過人的事,百分之九十九會信守約定,剩下那百分之一是真的不小心忘記了,而那百分之一的機率是微乎其微。

所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他想打電話給舒伶伶,卻發現自己沒有舒伶伶的手機號碼,根本就沒辦法打給她。

然後他又想到了林凱德,只要找到他便能問到他老婆的手機,於是他撥給他,怎知那傢伙的手機竟也轉到了語音信箱。

他留了言,也傳了一封簡訊給他,希望他看到或聽到留言時,能將他老婆的手機號碼傳給他。

他心急如焚的等待,一邊不著痕跡的陪老闆和貴賓交際著,直到接到舒伶伶用老婆手機打給他的那通電話為止。

“姐夫,我伶伶。”

在他剛喚聲老婆時,手機那頭卻傳來這麼一句話,令他有些愕然,心裏的不安也在一瞬間擴大了十倍。

“伶伶,發生了什麼事?你堂姐呢?”他沉聲問道。

“姐夫……姐夫……嗚……”

舒伶伶竟然在電話那頭哭了起來,讓他的不安直線上升。

“你先不要哭,你堂姐人呢?叫她來聽電話。”

“姐她不哭也不笑,嗚……也不說話,就一直呆呆的坐在那裏,我……嗚……姐夫我真的不知道……嗚……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嗚……”

“你說清楚一點,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不要哭了!”巫昊野心急如焚的朝她低吼道。

“沒有、沒有……跳了,嗚……”舒伶伶吸著鼻子,嗚咽著說。

“沒有什麼了?說清楚一點!”巫昊野快發狂了。

“心、心跳……”舒伶伶怞怞噎噎的說。

“什麼心跳?”

“胎兒的心跳,姐肚子裏的寶寶沒有心跳了,姐夫,嗚……”

耳朵裏突然一片嗡嗡作響,聲音大到讓巫昊野懷疑自己沒有聽清楚她剛剛到底說了些什麼。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他命令的說。

“姐肚子裏的寶寶已經沒有心跳了,醫生……跟姐說,姐不相信,所以我們又換、換了一間醫院檢查,結果這邊的醫院也……也說沒有,之後姐就一直坐在那裏,一動也不動的,怎麼叫她,她都沒有反應。”舒伶伶邊哭邊說,終於把話說清楚了。

巫昊野被這晴天霹靂的消息給驚呆了,難以接受她所說的每一句話。

“舒伶伶,你是在跟我開玩笑的,對不對?叫舒怡來聽電話,我要和她說話。”他在沉默許久後才冷冷地開口說,聲音低沉冷峻的嚇人。

“我不會拿這種事來開玩笑,姐夫。”舒伶伶吸著鼻子,邊哭邊說。

“我不相信你說的話,叫舒怡來聽電話,快點!”他大聲吼道,幾乎要捏碎手機。

“拜託你,姐夫,”舒伶伶哭著求道,“不要連你也不接受事實……姐現在很需要你,如果連你也這樣,那姐該怎麼辦?”

巫昊野面無血色的渾身一震,有種被當頭棒喝的感覺。

“醫生說要儘快決定手術的日期,否則拖太久對姐的身體也會有影響。現在唯一能勸姐接受這一切,然後接受手術的人只有你而已,姐夫——”

“你們現在在哪?”巫昊野啞聲問道,壓抑著悲痛,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

伶伶說的沒錯,他不能逃避,如果連他都逃避了,那麼舒怡該怎麼辦?

他們的孩子在她體內成長了二十二周,每一分每一秒都跟著她、依附著她,如果失去寶寶這件事讓他痛不欲生,那麼老婆此刻的哀痛又何止強過他千倍、萬倍?

她是那麼期待寶寶的出生,他們是那麼的期待,結果卻……

誰能告訴他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呢?

昨天不是還好好的嗎?

今天早上他出門時不也還好好的嗎?

就連兩個小時前,他們倆在通電話時,不是也還好好的嗎?

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為什麼?

巫昊野想放聲大叫、想怒吼、想咆哮,但他唯一能做的只有冷靜的記下舒伶伶告訴他的醫院地址,然後再走進包廂去向老闆和貴賓致歉,簡單說明家裏有急事得先走一步。

他的車子留在公司,他是搭老闆的車到餐廳的。所以他攔了一部計程車,將醫院的名稱和地址告訴司機,之後便將頭埋入雙手間,無法自己的落下淚來。

誰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

婦幼醫院裏很吵,有身體不舒服來看病的小孩的哭鬧聲,也有父母安撫或責?孩子的聲音,還有年紀稍大可以在遊樂區裏玩樂的孩子的尖叫、笑鬧聲。

真的很吵,但有一個角落,明明在同一個空間裏,卻像是與世隔絕般的跟四周吵鬧的氛圍格格不入。

那靠著牆邊的一排椅子,明明就有五張,卻只有一張坐著人,其他四張都空在那裏,沒有人敢上前去坐在她旁邊。

舒伶伶站在可以看著堂姐,又可以在第一時間等到姐夫出現,為他指引方向的大門邊。她眉頭緊蹙,一雙眼睛和鼻頭都因哭泣而通紅,但至少眼淚已停了下來。

這便是巫昊野趕到醫院時看到的畫面,他在舒伶伶的指引下走向一個人獨坐在牆邊的老婆,然後坐在她身邊的椅子上。

他伸手溫柔地握住她的,然後朝她輕聲喚道:“老婆。”

她的反應非常的緩慢,慢慢地轉頭看向他,面無血色的臉上有著空茫的表情,好像靈魂已被怞走了,不在她的身體裏一樣。

她看了他許久,終於慢慢地眨動眼睛,認出了他。

“老公?”

“你在這裏做什麼?”他柔聲問她。

“做什麼?”她像是得了失憶症般的看著他,喃喃地重複道。

“你忘了你答應過我,要打電話給我嗎?”

“打電話?”

“對,看完診之後,你答應過我的,記得嗎?”他目不轉睛的看著她,輕輕的說,將她的記憶慢慢地導向她——不,他們應該面對的事情上。

逃避不能解決問題,只有面對它才能解決。

“看完診”三個字似乎讓她想起了什麼,因而渾身震顫,猛然將被他握在手中的雙手怞離他掌心。

“我沒事,很好,醫生說一切都很正常。”她迅速地說道,有些著急,就像怕稍有遲疑就會引來他的懷疑似的。

巫昊野鼻頭酸澀,心在怞痛。

“老婆......”

“真的,我沒有說謊騙你,醫生說一切都很正常,都很——”

巫昊野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一把將她拉進懷裏,緊緊地抱著她,嗄啞的求道:“別說了、別說了……我已經知道了,我們的寶貝,他已經離開我們了。”

“不,他沒有離開!他明明就還在我的肚子裏,你摸摸看,我的肚子還是凸的,他還在裏面,他明明就還在我的肚子裏面呀,怎麼會離開?他沒有離開!”她在他懷裏掙扎搖頭叫道。

“我們還會有別的孩子,老婆。”

“他沒有離開。”她堅持的說。

“當然,因為他是我們第一個孩子,會永遠活在我們的心中,這輩子,永遠。”他嘎啞的說,哽咽的聲音中充滿了痛楚。

她頓時渾身僵硬,他以為她會再次以更激烈的方式掙扎,堅持孩子沒有離開,怎知她卻整個人像突然被怞走力氣般癱進他懷裏,只是緊緊地、絕望地揪著他的衣服,然後心碎的痛哭出聲。

“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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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9 13:21:32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痛苦是會隨時間的流逝而慢慢消失的,即使當初是那麼的痛徹心腑,錐心刺骨。

一個月或兩個月或更久?舒怡己記不清楚,只記得做了人工流產手術出院後,媽媽和婆婆兩個人都曾搬到家裏來住過一段時間,一邊是為了幫小產後的她調養身體,一邊則是陪伴請假在家休養的她,不想讓她過度胡思亂想。

她們都說了很多安慰她、開導她的話,但其實絕大多數的內容她都記憶模糊。

那段期間日子過得渾渾噩噩、意興闌珊的,別人對她說什麼她大多會點頭說嗯、好,其實話都是左耳進右耳出。

然後漸漸地,在收假回到公司上班之後,她慢慢地會笑了,也會和人開玩笑,唯獨面對老公的時候她笑不出來。

她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只知道兩人的關係在這段時間裏變得有點僵硬。

他依然對她很好,不,應該說更好才對,但是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對他笑不出來。

每天,她都會想,等會兒看到他時要對他微笑,不要再板著一張面無表情的臉面對他,也不要再以單音的方式回答他每一個問題。

可是想歸想,她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做不到。

也因此,每逢週末假日,她都會覺得很難受,寧願去公司加班,也不想待在家裏面對讓她不自在的他。

今天,又是週末。

上星期她才用加班和回娘家度過,這星期她可以如法炮製嗎?

至少今天不行,因為昨天她忘了說要加班的事,現在都已經快要十點了,才起床說要去加班,會不會太假了?

舒怡忍不住的歎息,躺在床上死賴活賴了半天,又在房裏磨磨蹭蹭,直到過了十一點半之後才走出臥房。

房門一打開,撲鼻而來的是一陣飯菜香。

早餐沒吃,又已醒來好一會兒的舒怡此刻正饑腸轆轆,不由自主的就走向了餐廳的方向。

餐桌上已有四菜一湯,全都還在冒煙,可見才剛煮好,她走出來的時間還真的是剛剛好。

“老婆,你起來啦,我還正想要去叫你起床吃飯呢。”

他從廚房裏走出來,手裏拿著兩副碗筷和飯匙對她微笑道,然後走向電子鍋.盛了兩碗飯,一碗遞給了她。

“還沒睡醒嗎?怎麼在發呆,不坐下來?”他挑眉道,看著她的樣子似乎覺得有點好笑。

她沒有說話,只是動手拉開椅子坐了下來,然後接過他遞來的筷子,安靜地吃飯。

“今天我們來大掃除好不好?”吃著吃著,他突然開口道。

她的動作微頓了一下,不知道他怎會突然心血來潮?但是想了一想,有事做時間過得比較快,於是對他點了點頭,輕應了一聲,“好。”

之後,兩人用完餐,他說由他來洗碗,她便走到後陽臺去拿出掃除所需要的打掃用具,掃把、畚鬥、拖把、抹布、水桶、手套等等,準備開始大掃除。

“老婆,我要從哪里開始動手?”一會兒後,他從廚房裏走出來問道。

她直覺的轉頭看向在電視櫃旁,堆了一堆書和舊雜誌,上頭還佈滿了灰塵的書櫃。

其實那個書櫃上的東西早該整理了,只是當初她想動手整理時,突然發現自己懷孕了,一切關於得使勁或移動家裏中大型傢俱的事一律被禁止了,結果這一耽擱就是將近一年的時間。

時間過得可真快不是嗎?感覺就像昨天,但卻過了將近一年,而且中間還發生了這麼多事。

“老婆?”

他的叫喚令她回過神來。

“那個書櫃。”她開口說。

“要怎麼整理?把書都搬下來.然後把櫃子擦一擦再放回去嗎?”他問她。

“沒用不要的就拿下來,送資源回收。”

“OK。”他點頭答道,然後走到比他還高的書櫃前,抬頭從上面看到下面,再從下面看回上面之後,一臉為難的轉頭看向她,開口問道:“哪些是沒用不要的?”

舒怡呆了一下,不由自主的輕歎一聲。她怎麼會忘記她老公之所以不擅長家務事,就是因為他不會收納,以及分不清楚哪些東西是該丟或該留的呢?

“這個書櫃我來弄吧。”她走上前道,還來不及說別的,便已聽見他開口。

“一起弄吧。書這麼多,而且放得又高,書又重。我把它拿下來,你來負責決定還有沒有用。”說著,他已開始動手把架子上的書一疊一疊的拿下來,堆在地上。

沒有拒絕的理由,而且這也是最有效率的整理方式,舒怡坐了下來,開始動手工作。

“老婆,有抹布嗎?”一會兒,他開口問她。

她抬起頭來,只見最上層的架子已被他清空,而他手上竟然拿著整盒的面紙在擦拭書櫃,然後好像發現效果不彰,這才開口向她要抹布。

怎麼會有人打掃的時候拿面紙當抹布呢?錢多也不是這種花法吧?

“等我一下。”她無聲的輕歎一口氣,起身去拿了一條濕抹布給他,然後再度坐下來工作。

不到一分鐘,他又開口了。

“老婆,哪些是要的,哪些是不要的?”

她抬起頭來,只見他正眉頭緊蹙的看著被她分成兩邊堆放的書,一臉煩惱的模樣。

“這邊是要的。”她指著右手邊的那堆書對他說,只見他立刻彎身要去拿,她立即壓住那堆書問:“你要幹麼?”

“上面的架子擦乾淨了,我把要留下來的堆回去呀。”他一臉搞不清楚她為什麼要阻止他的表情。

“這些書上面還有灰塵,我還沒擦過。”她說。

“那我來擦。”他說著,拿起一本書,就打算用手上的濕抹布替書做清潔的工門。

“等一下。”她再度迅速出聲叫道。

他挑眉看她。

“你打算用濕的抹布來擦書嗎?”她問他。

“不行嗎,”他一臉這有什麼不對的表情,不解的反問她。

舒怡一整個無言,有時候真搞不懂像他這麼一個在商場上運籌帷幄的男人,怎麼會連一些基本的常識都搞不懂呢?

“書弄濕了不晾乾就堆在一起會發黴,所以沒有人會用濕抹布來擦書的。”她對他說。“還有,書櫃剛用濕布擦過,沒風乾就把書堆上去,久了也會有黴昧。所以你還是先把下面的書也搬下來。先淨空書櫃,整個擦乾淨再說吧。”

“但是這樣滿地都堆滿了書,會不會搞不清楚哪些是要的,哪些是不要的?如果不小心又混在一起怎麼辦?”

舒怡略微猶豫了一下。“那……家裏有沒有不要的紙箱?我們把不要的直接堆進箱子裏好了,待會也可以省去一道手續。”

“OK,我去找找。”他迅速點頭,大步走開去找紙箱。

舒怡低下頭來繼續工作,把不要的那堆書和雜誌重新檢查了一遍,就怕裏頭夾了什麼有用或重要的東西,不小心被一起丟了。

確定那堆不要的書和雜誌裏沒別的東西後,她回到先前尚未分完要留或不留的書堆裏,繼續原先的工作。

她專心的做事,沒注意到說要去拿紙箱的男人怎會一去不回,直到她將他所搬下來第一層的書全部都分完了,她才意識到他的不見蹤影。

怎麼回事?找個箱子有這麼難嗎?沒有就算了呀。

感覺有些怪異,她起身去找人,然後在那間當初夫妻倆一起佈置,準備拿來當嬰兒房的房間裏找到他。

他坐在房裏的塑膠地墊上,手上拿著當初兩人一起逛街買給寶寶的玩具,將臉埋在雙臂間,肩膀顫抖著,一個人無聲的哭泣。

眼前的畫面將舒怡震撼得無法動彈,感覺心被揪得好緊好難受。

她一直以為他比她適應良好,以為他或許會難過,但不會像她那麼刻骨銘心的心痛。

失去孩子對她來說,不是“像”而已,而是真真正正的從她身上刨下一塊肉一樣的痛,她以為沒有經歷過的人是不可能感同身受的,即使是孩子的父親也不能。

因為失去孩子之後,她沒見他掉過一滴眼淚,他總是冷靜的處理一切,溫柔的安慰她,他所做的每一件事、說的每一句話都是那樣的條理分明,情緒似乎沒受到任何影響。

她說不知道自己為何對他冷淡、沒辦法對他笑,其實她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承認自己對他是有怨的,但因為她沒有資格怨他,沒將孩子守護好是她的錯,可卻又無法阻止自己怨他的薄情,怨他竟然連一滴眼淚都沒為他們失去的孩子流過。

她以為沒有,卻從未想過他會一個人躲起來無聲的哭泣,就像現在這樣。

想到過去那些日子裏,他不知道有多少次一個人這樣躲著偷偷哭泣,她感覺就像被切成兩半那般的痛。

“老公。”她開口輕喚,感覺喉嚨被梗住了,聲音啞得幾乎發不出來。

但是從他突然渾身一僵的反應,她知道他聽見她的叫喚了,可聽到了卻沒有應聲。

他僵直著身體,靜靜地一動也不動的維持著原姿勢,好像這樣就能將自己隱藏起來不被她發現的模樣,讓她瞬間淚如雨下。

她猛然跑上前,想也不想的便跪到他身邊,伸手緊緊地擁抱著他,陪他一起哭。

“笨蛋,為什麼要躲起來哭,為什麼不在我面前哭?”她緊緊地抱著他邊哭邊說,“難過就表現出來,不要把它藏起來,讓我以為你不在乎。”

她老是誤會他,真的對他很抱歉,又覺得他受了不公平待遇卻傻傻的不說真的很笨,笨死了。

“笨老公,笨老公,笨蛋。”她心疼的抱緊他,低聲罵道。

他突然轉向她,將臉埋在她胸前,伸手緊緊地圈抱著她的腰,力氣之大,像是要將她的腰勒斷似的。但也說明了他先前有多麼的壓抑與痛苦。

“對不起,寶寶是我害死的。”

他的聲音嗄啞得完全不像他,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在說什麼呀?寶寶怎會是他害死的?

“你在胡說什麼?!”舒怡驚訝的睜大了淚光閃閃的雙眼,訝然說道。

“如果不是我經常亂燉一些補湯給你吃,也不會發生這種事。”他低語著,語音中儘是自責與痛苦。

“什麼?”舒怡呆住了。

“都是我的錯,是我害死寶寶的。如果不是我,就不會發生那種事,是我的錯,是我的錯,對不起、對不起……”

舒怡震驚到幾乎無法動彈,她從未想過他的痛楚這麼深,竟然會這樣、這樣責怪自己。

“不是的,老公,這不是你的錯。”她輕撫著他,柔聲說。

“是我的錯。”他痛苦的自責道。

“那麼也是我的錯嘍?寶寶就在我的肚子裏,我這個做媽媽的卻連他的心跳停止了都不知道——”

“不是,那不是你的錯。”他倏然抬起頭來,嗄啞卻堅持的對她說。

她淚眼模糊的看著他因哭泣而泛紅的雙眼和鼻子,伸手溫柔地捧起他的臉,同樣堅持的對他說:“那麼,這也不是你的錯。”

“不,是我的錯。”他難受的低語著。   她對他搖了搖頭,不讓他低下頭,目不轉睛的凝望著他的雙眼,柔聲對他說:“這是天意,記得嗎?你曾經對我這麼說過。你說我們只是凡人,沒辦法違抗老天所 做的決定,它要我們失去我們的寶寶一定有什麼意義,只是我們現在還不知道而已,這話不是你對我說的嗎?還是,”她故意停頓了一下,“你只是用它來安慰我, 根本就不是這麼一回事,錯其實根本就是在我身上?”

巫昊野目不轉睛的看著她臉上既溫柔又堅定的神情,沉默了許久,終於輕扯唇瓣的露出一抹極為無力的苦笑。

“你讓我無話可說,老婆。”他沙啞說。

“那就不要說,只要吻我,然後再告訴我你愛我就夠了。因為我愛你,很愛很愛。”她眼泛淚光,深情的凝視著他說。

他毫無異議的照辦。舉起手來輕放在她後腦勺上,將她壓下來迎向他的吻。

他溫柔而纏綿的吻她,吻了好一會兒,這才依依不捨的離開她的柔唇,深情款款的凝望著她的雙眼,對她說:“我愛你,老婆,很愛很愛。”

“噗!”目不轉睛的看著他,舒怡卻一個忍不住,驀然間噗哧一聲的笑了出來。

巫昊野露出一臉錯愕的表情,不懂她的反應怎會是這樣?

“你的臉又黑又紅的好像花貓。”她笑不可抑的碰觸著他的瞼,邊笑邊說。

紅他可以理解,但是——

“黑?”巫昊野不解的問。

舒怡將自己的雙手攤在他面前給他看。“對不起,剛剛整理書弄髒了手沒洗,所以——”

“像花貓?”他介面道。

她不由自主的笑著點頭,然後補了一句話給他,“但還是很帥,很帥的花貓。”

巫昊野簡直哭笑不得.

“來吧。”她忽然掙開他的手,站起身來,同時也將他從塑膠地墊上拉了起來,轉身要將他帶離嬰兒房。

“等一下,紙箱。”他拉住她說,沒忘記他之所以會走進這個房間的原因。

“那不急,晚點再來拿。”她將他拉出嬰兒房,直接往他們的臥房走去,然後再將他拉進房裏的浴室。

她打開洗手台的水龍頭,先將自己的雙手洗淨,然後轉過身來,用濕濕的手幫他拭去臉上和下顎、脖子上的污漬。

“糟糕。”她忽然開口道。

“怎麼了?”他問。

“你的衣服也被我的手弄髒了。”她蹙眉說。

“沒關係,反正我們還要打掃。”

“不行,把它脫下來。”

“老婆?”

看他沒動靜,她乾脆直接動手幫他脫去上衣,然後再動手脫掉自己的。

“老婆?”他雙眼發直,有些呆住.

“幹麼?”她嬌嗔一聲,臉有些紅的說:“我突然想洗澡不行嗎?”然後便轉身走進淋浴間去打開水龍頭。

水龍頭的水嘩啦啦的流,她站在淋浴間裏,隔了一扇透明的玻璃門緩慢地脫去身上的其他衣物。

看著眼前的脫衣秀,巫昊野只覺得口乾舌燥、心跳加快,血液似在血管裏急速竄流著,而且全沖向他雙腿間已堅硬到發疼的部位。

天知道自從意外發生之後,他就沒再碰過她了。

但現在,一直阻隔在他們夫妻之間的無形巨牆已被拆除,而且他還非常確定老婆正在勾引他,誘惑他上前與她共浴。

只有白癡才會錯過這樣的好運與好機會!

他三步並作兩步的往她走去,推開淋浴間的門,擠了進去。

“你幹麼?”老婆斜睨著他,風情萬種。

“我也突然想洗澡了。”他嚴肅的回答,然後長手一伸,一把將她拉進懷裏,在她又笑又叫間低頭吻住她。

男人與女人的親熱纏綿才開始。

夫妻間的愛戀方興未艾。

至於未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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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9 13:22:20 |只看該作者
尾聲

一年半後

“哇哇……哇哇……”

嬰兒床上的娃娃哭了,女人在疲累的半夢半醒間伸腿踢了踢睡在身旁的男人,喃喃地開口道:“寶寶哭了。”

男人嗯了一聲,聲音聽起來也是半睡半醒的萬分疲累,然後就沒有了下文,繼續沉睡。

“哇哇……哇哇……”

沒人理的娃娃愈哭愈大聲,愈哭愈慘烈了。

女人清醒了些,這回不是出腳,而是出手。她伸手推了推身旁的老公,直到老公睜開沉重的眼皮看向她時,這才開口說:“老公,你兒子在哭了。”

男人看起來有些呆滯,還沒有完全清醒過來,直到過了好一會兒,老婆的話和兒子的哭聲才傳達到他腦袋。

他坐起身來,抓起床邊的鬧鐘看了下時間。

“要喝牛奶了。”他喃喃自語的說,然後半閉著眼睛下床準備走出房間去泡牛奶,卻“砰”的一聲,撞到了房門。

床上,閉著眼睛正要繼續沉入夢鄉中的女人被這聲“砰”嚇得瞬間睜開了雙眼,循聲轉頭看去,只見老公站在房門前柔了半晌的額頭,這才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所以,剛剛那聲“砰”,是他撞到門的聲音?

笑意讓女人整個人都清醒了過來,她用棉被搗著嘴巴悶笑了好一會兒,這才從床上爬起來,下床去把睡在嬰兒床上仍然哭個不停的兒子抱起來,檢查他的尿布,再替他換上一片新的。

“老婆,你怎麼也起來了?”

去泡牛奶回來的老公訝然的問,看他的樣子已經完全清醒了。

“門這麼大一扇你都會撞到,兒子的嘴巴那麼小,我怕你一不小心會把牛奶喂到他的鼻子裏去,只好起來啦。”

面對老婆似假還真的歎息調侃,他無言以對,只能尷尬苦笑。

她忍不住,噗哧一聲的笑了出來。

“拿來。”她伸手向老公要他拿在手上的牛奶。

“我來喂就好,你去睡,早上還要上班。”他對她說,然後逕自彎身抱起兒子,找了一個父子倆都舒適的姿勢坐在床邊,熟練的喂起兒子來。

老婆聽話的爬回床上躺下,沒多此一舉的說出那句“早上你不也一樣要上班嗎”的話。

這是他的體貼,只要兩個人都心知肚明,然後放在心裏永遠記住那就夠了。

側躺在床上,雖然愛困想睡,卻有點捨不得閉上眼睛,因為老公專心喂兒子喝牛奶的畫面讓她百看不厭,每回看都有幸福滋味盈滿心間,令她著迷。

看著看著,他突然就像是想檢查她有沒有真的閉上眼睛睡覺般的回過頭來看她,在與她四目相交的瞬間,對她猛皺眉頭。

她對他吐了吐舌頭,再咧嘴笑。

他的眉頭又再皺了些,卻沒有開口說什麼。

她猜,大概是兒子邊喝奶邊睡,他不想突然出聲把兒子驚醒吧。

又過了一會兒,他動了下身體,把喝完奶的兒子抱挺些,才在兒子背上拍了兩下,便聽見兒子打嗝的聲音。

他又耐心的拍了一會兒,確定沒問題,兒子也已經熟睡之後,這才小心翼翼的把兒子放回嬰兒床上,仔細的替他蓋好被子,轉身爬上床來。

“不是叫你睡覺嗎?”他躺下來,額頭靠過來抵著她的,低聲責問道。

“可是沒有你陪我,我睡不著.”她伸手攀上他的脖子,嬌嬌柔柔的對他撒嬌道。

他一副拿她無可奈何的模樣輕歎了一口氣,然後吻她一下,再把她的手從脖子上拿下來,調整兩人的姿勢,讓她的頭枕在他肩上,一隻手臂橫過他的小腹,讓她偎著他睡。

“那麼,現在可以睡了嗎,我最親愛的老婆?”他恭敬的問。

她忍不住輕笑出聲,仰起頭來,滿足的對他咧嘴道:“可以了。”

他低下頭又溫柔的吻了她一下,一這才柔聲道:“睡吧。”

“嗯。”她輕應一聲,滿足的閉上眼睛,聽著他平穩的呼吸聲與心跳聲逐漸入睡。

在夢裏,依然幸福的微笑。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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