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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樓雨晴]告別孤單(秘戀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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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2-17 01:09:04
第九章

    也許楊季楚那一刀,真的有砍到致命處吧,那天之後,我接到紀先生一通電話向我求證。「聽說你要結婚了?」

    這個「聽說」,是聽誰所說,大家心照不宣。

    「嗯。」

    「和齊雋……真的不可能了?」

    「對。」早就不可能了,是他一直沒看清事實,老以為我們還會複合。

    分手又不是扮家家酒,今天分明天合,掛在嘴上鬧著玩。

    「那……恭喜。齊雋要我轉達,日子確定了送個帖子給他,他會包上一個大紅包,衷心祝你婚姻幸福。」

    「……」這種話,超不像齊雋會說的。

    那通電話之後,我再也沒有任何齊雋的消息,仿佛這個人從未出現過一般,在我生命中徹徹底底地銷聲匿跡。

    當然,最後我和楊季楚並沒有真的結成婚。

    聽他說完那段分開的日子裏、他所不知道的另一個冉盈袖,還不小心騙走了我幾滴淚,這樣的一段感情,不成全簡直不是人!

    只能說,他這些年除了鬼遮眼,恐怕還得再加上一項鬼打牆吧!繞了半天還是繞不出冉盈袖迷障。

    就說我和前女友相剋吧!連婚都是因前女友而結不成。

    不過這樣也好,我們本來就約定好,人生還太長,來來會如何沒人算得准,不必把話說得太死,若萬中之一的機會,再度遇上能讓自己心動的物件,彼此也會瀟灑地簽字離婚,祝福對方,如今這樣也好,連離婚都可以省了。

    我們之間,至少還有一個人得到幸福,我由衷替他感到開心。找了個時間,他也約了我出來吃飯,正式介紹我和他的另一半相識。

    我和冉盈袖,一個是要和他牽手走過未來的另一半,一個則是一輩子也不會斷的知己,都是他生命中不會缺席的角色,彼此有熟悉的必要。

    因此,現在陪我做產檢、逛育嬰用品店的物件又多了一個。

    「現在先熟悉一下,將來你就得心應手了。」忍不住嘴賤虧了一下孩子的未來乾媽,把人逗得羞容滿面。我現在知道,為什麼鬧冉盈袖能帶給楊某人這麼多樂趣了,還真的很好逗。

    這樣的日子,很平靜、平靜得有些寂寞,我享受這樣的寂寞,不需要大風大浪,有寶寶陪著我,這樣就很足夠了。

    週末的午後,我窩在家裏,泡了壺好茶,翻閱剛買回來的養胎相關書籍,才看沒幾頁,電話就來了,打亂我原先的週末計畫。

    「警局?誰、誰撞破頭……」我被這些驚悚的字眼嚇壞,片刻也不敢耽擱,立刻前往警局瞭解情況。

    花了一點時問,總算由做筆錄的員警口中弄清原委。

    事情的經過,就是人家好好一對愛情鳥在約會,然後某個冒失的傢伙突然鬼上身,沖上去把人家痛揍一頓。而,受傷送醫的倒楣鬼是楊季楚,被拎進警局的冒失鬼名叫齊雋。

    聽完,我整個徹底無言——因為氣到快炸掉了,完全找不到任何字眼來傳達我的怒火。

    「你是嫌自己知名度不夠是不是?想從藝文版鬧上社會版?想成名是這樣搞的嗎?還有!你誰不揍,跑去揍季楚,存心跟我過不去是不是?!」

    他張了張口,又緊抿,冷冷哼了一聲。「你心疼了?」

    他這死不知錯的鬼態度,徹底耗光我最後一絲耐性,一拳重重捶上桌面。「齊雋,你想死就再說一遍」

    捶完,手上的痛覺立刻讓我從爆走邊緣抓回一些理智。

    鄰座的員警瞄了我一眼,倒也沒阻止我,表情大概就是——嗯,沒關係,你繼續三娘教子,這種破壞人類和平互敬原則的爆沖傢伙,就是欠管教。

    我甩甩疼痛的手,齊雋瞄了眼,表情軟了些,低噥:「要罵慢慢罵,我又不會跑掉。」

    「是啊,我不來保你,你就等著睡警局了。」本來就不是那種潑婦性格,罵個兩句宣洩過情緒,只剩下一腔沉重的無力感。

    「我到底欠了你什麼,你要這樣整我?讓我有幾天平靜日子過不行嗎?

    他掀了掀眉睫偷覷一眼,緩慢地將手伸來,拉拉我捶紅的右手。「靚,對不——」

    我甩開他,聽也不想聽,轉身與做好筆錄的員警詢問交保事宜。

    我對他已經失望透頂,無話可說了。

    處理好交保程式,我頭也不回地走出警局,趕往醫院探望楊季楚的傷。

    我到的時候,他傷口已經處理妥當,冉盈袖眼眶紅紅,告訴我災情——額頭被碎玻璃劃傷縫了六針,有輕微腦震盪,需要住院觀察二十四小時,無礙的話就可以出院。

    楊季楚小睡了一下後醒來,看見一旁罰站的我。

    「你幹麼?」

    「負荊請罪啊。」他是誤交損友,才會惹來這場血光災,真的,我很有自知之明。

    他笑出聲。「所以你是同意我告死他了?」

   「……」于情於理,我都應該點頭稱是,為無辜受害的朋友討回一點公道,但是——這個頭我實在點不下去。

    我無言,他也無言,尷尬地互視幾秒,他感慨地歎一口氣。「汪小靚,我現在才發現,原來你是這麼重色輕友的人。」

    我乾笑了兩聲,僵僵地說:「還好你不靠臉吃飯……』

    他將視線調回天花板瞪視了片刻,沉痛地對女友說:「盈袖,快把這個人的名字從我們手機通訊錄裏刪除!」

    唉,我現在瞭解豬八戒照鏡子的心情了。

    冉盈袖笑出聲來。「你不要逗她啦,她臉色都嚇白了。」

    咦?這個意思是?

    還是冉盈袖比較可愛,主動告訴我。「剛剛你來以前,他還跟我打賭一頓法國大餐,說你一定合替齊雋說情。他太瞭解你了,又怎麼會為難你?」

    「……嗚,哥兒們,我好自慚形穢。」

    「現在又是在演哪出?」他白我一眼。「說真的,小靚,我挨這頓揍,沒有你想的那麼不甘願,雖然假日和女友約個會都被掀桌鬧場,聽起來就像衰得忘記安太歲,不過——好歹人家也是心疼你被辜負,想替你出口氣,既然他沒有我想的那麼薄情寡義,我還能說什麼?只好摸摸鼻子,自己去廟裏多點幾盞光明燈。」

    我愕愕然,張嘴、閉嘴了半天,吐不出話來。

    這點我倒沒深想,光聽到齊雋和他大打出手,還鬧到見血上警局,就夠我氣炸的了,哪還有辦法冷靜思考他們是為了什麼而起衝突。

    「不然你以為他是閑來沒事,吃飽練拳頭?我看得出來,他對你還是有殘存的情分,至於有多少、要不要接受,你自己衡量。」

    離開醫院後,齊雋就等在門口。

    關於他闖出來的禍,我心裏還有氣,口氣不甚平和。

    「來道歉嗎?那還不進去。」最好有誠意點。

    「我幹麼要向他道歉?他活該,誰教他要辜負你!」

    我停下腳步,回頭瞪他,開始後悔幹麼要替他求情,應該讓季楚告死他才對。

    算了,跟這種人不必浪費唇舌。拉回視線,繼續往前走。
   
    他快步跟了上來。「他這樣傷害你,你為什麼不跟我說?」幹麼要跟他說?他不覺得他這話說得很好笑?
      
    「靚,你說說話……」

    我在站牌下數零錢,看見公車遠遠駛來,抬起頭,面無表情回他。「所有辜負我、使我傷心流淚的男人,都能用拳頭解決嗎?那你最該痛揍的那個人,叫齊雋。」

    說完,我不再理會他僵愣的神情,投了零錢上車,不曾回首。

  ***

    從那天開始,齊雋不曉得吃錯什麼藥,開始一天到晚出現在我面前。早上在我家門口站崗,下班等在公司門外,陪著我一起坐公車、步行回家,連假日預約產檢,他都亦步亦趨地跟。

    幾乎是除了工作行程以外,他都會出現,就算我不給他好臉色,他也不為所動,照跟不誤。

    我忍無可忍,問他到底要幹麼,他也不說話,只是用很沉默受傷的表情看著我,那眼神十足就像被媽媽冷落的小男孩,委屈得很。

    不是看不出他超軟姿態下的求和意圖,問題是,他要我原諒他,然後呢?原諒了又如何?坦然祝福他和劉曉莙嗎?

    也不是沒想過季楚說的,他對我還有殘存的情分,意圖挽回,而且目前看來,似乎是這個可能性比較高。

    如果是這一個,那麼我自問,該如何應對?

    當初分手是用盡了全部的勇氣,才讓自己割捨,那種感覺太痛,一次就全身虛脫,我沒有辦法再來一回,我會崩潰。

    我不知道他到底有幾分認真,也已經承受不起他的撩撥,寧願不去看,緊緊關閉、心門。

    我不夠勇敢,要不起他。

    但他還是天天來,被拒於門外無所謂、對他視若無賭無所謂、風吹雨淋也無所謂,只是默默地陪在身後。

    產檢時,他想跟進問診室,被我冷眼一瞪,委屈地收住步伐。

    「先生不一起進去?」護士小姐問了這一句,他期待地朝我望過來。

     「他不是我先生。」發狠再補上一句。「我們沒有任何關係。」

    不理會他受傷的神情,轉身進看診室,將他隔絕在門外。

    要是讓他進來,就什麼都隱藏不住了。

    想懷孕的是我,他從頭到尾都沒同意過,既然如此,我不想再徒添困擾,讓彼此關係更加糾扯不清。

    現在這樣很好,一切都清清楚楚,恩怨兩消,毫無瓜葛。

    走出醫院,下起毛毛細雨,來的時候還是晴朗的好天氣,我沒帶傘,他不曉得幾時去買了傘,靜靜走到我身後,替我打傘。

    我原想拒絕,但想起現在懷孕,感冒會很麻煩,也就緘默接受了。

    沒想到這傢伙完全就是給他道菜、就得意忘形開起流水席的人,感覺一條手臂環上我的腰,我僵了僵,怕被他摸到已有些許跡象的小腹,迅速掙開。

    他無辜地看著我,一副天下太平、有發生什麼事嗎的模樣。

    我看了有氣,暗暗吸了吸氣,穩住聲調冷靜地遞出產檢報告。「要看嗎?」

    他連忙點頭,伸手接過來,要打開封口時,我不疾不徐地補一句。「懷孕六周,是自然受孕,我不喜歡我的孩子從冰冷的儀器裏孕育出生命。如果你纏了我半天是想知道這些的話。」

    往前推算六周,我們已經分手,意思很清楚。

    他動作頓住,沒能再往下抽出報告,默默地將紙袋還給我,我假裝沒瞧眼他眸底浮現的那抹傷,無動於衷。

    再遲鈍都該知道趕人的意圖有多明顯,再裝傻下去就有點死皮賴臉了。於是,他沒再多說什麼,將傘塞到我手中,很識相地走開。

    不要心軟!這本來就是我的目的。

    綿綿細雨很快打濕一身,水珠從發梢滴落,他走得很慢,拖著腳步像在等我改變主意留他,我用盡了全身的理智,才克制住喊他的衝動。

    這樣,夠他死心了吧?

    我背過身,往反方向,背道而行。

    隔天,是星期日,依照最近的慣例,出門前一定會看到那等在大門口的身影,很討好地挨靠過來。

    今天沒有。

    昨天的話,真的起了作用,也好。

    我到附近綠地走了一圈,坐在長椅上看孩子打球嬉戲,消磨時光。

    一個人的寂寞,我還可以忍,兩個人的寂寞,卻是一種傷,我再也不要了。

    手機響起,我低頭看了一下,是紀先生打來的,想了一下,還是接起。

    他說,齊雋要他打電話來,讓我知道他這禮拜要飛一趟歐洲,等等準備要登機,他忘記跟我說了。

    「他幹麼不自己打?」不對!應該是他幹麼要告訴我?

    紀先生笑了笑。「他說你在生氣,他打的話你不會接。」

    幹麼講得那麼可憐,我才不會內疚。

    「還有——你等一下。」然後是紙張翻動的聲音。

    還做小抄?不會吧?

    「嗯,他說他不在的時候,你要自己照顧自己,最近會常下雨,出門要帶傘,東西太重不要自己提,會動到胎氣,晚上不要踢被子,可以的話,能不能想一下他,一點點就好,他不貪心……喔,真的太肉麻了,我念不下去。」

    「……」你念不下去,我何嘗不是無言以對?

    「最後那幾句是你自己加的吧?」我一點都不相信齊雋會說這種話。

    「……難怪齊雋說你聰明,他在你面前完全是透明的。」

    不是聰明,是太瞭解這男人的性子了。

    「真的不再給他一次機會嗎?他已經嘗到苦頭了,看他把日子過得一團糟,你真的忍心?」

    這不是原不原諒的問題,而是,他真的確定自己要的是什麼嗎?如果只是多年下來,習慣性的依循、眷賴,我不能要。

    歎了口氣,我沒正面回答,只依例叮嚀。「在外頭凡事小心,有什麼狀況,打個電話給我。」

    結束這通電話,我過了整整一個星期沒有齊雋的日子。

    日出日落,麻木到幾近無感,我可以沒有他,日子還是過得下去。這個星期如此,過去分手的一個月如此,未來也是如此,只是,沒有快樂。

    直到第八天,回家時看見又出現在階梯前的身影,我才感受到一絲壓抑的思念痕跡。

    「我一下飛機,行李扔給小紀就過來了……」他輕聲說。

    鼻頭酸酸的,我別過臉開門,人家都這樣說了,不讓他進來坐坐,好像顯得我太沒人性。

    我進廚房倒了杯水給他,他一進來就安安分分坐著,盯著自己的指尖,一副等我審判的樣子。

    我無奈低歎,決定跟他把話說清楚,他還有工作,有時還要飛來飛去,再像之前那樣站崗,身體會吃不消,我原意並不是想折磨他。

    「齊雋,你到底想要什麼?」

    他抬頭看了我一眼,又垂下眼瞼。「一定要有什麼嗎?」

    「什麼意思?」

    「只是想看看你而已……不行嗎?」

    感覺眼眶一陣熱浪湧出,我趕緊眨幾下眼睛,將酸熱感逼回。

    「一定要說的話……讓我留在你身邊好不好?你不用理我沒關係,只要……不要趕我就好……靚,好不好?」

    如果他曾經讓我密密築起的心防動搖,那現在這幾句話,已經足夠潰不成軍,我知道自己無法拒絕他,一直以來都沒有辦法。

    只是幾句話,就讓我節節敗退。

    「為什麼……要這樣?我們已經分手了,各過各的日子,不也好好的嗎?」

    「不好,我一點都不好,離開你,我連日子都不知道該怎麼過了。」他仰起頭,我從來不曾看過那雙冷然無緒的眸子裏,盛滿那麼深、那麼重的憂傷。

    「那當初,瀟灑同意分手的是誰?」我忍不住埋怨。

    現在才來說那麼重的話,像是多麼不能失去我的樣子,要我怎麼相信?

    「因為我沒有預期會變成這樣。你總是默默包容我,每一次不管我多任性你都會順著我,我們之間付出最多的人一直是你,我只是習慣性地佔有你的好,我以為、以為你不會真的離開我…… 」

    「我知道這樣講很無理取鬧,但是——你把我寵壞了,你太好,好到讓我不用付出就能得到這一切,讓我甚至……不必思考該給你些什麼。」

    我訝然。

    真像季楚說的那樣,是我先不愛自己,齊雋又怎麼曉得該怎麼愛我?

    如果說,他必須為這段感情的崩解負起大半責任,我自己又怎麼可以免責?

    他緩慢地蹲靠到我腳邊,拉拉我的手。

    「對不起,沒有站在你的立場感受你的心情,我真的很抱歉那樣傷害你。當我真正意識到,你再也不會像以前那樣無條件縱容我,我真的徹底失去了你的時候,你不會知道那種感覺有多慌、多痛,然後意識到……你對我有多重要,就算被全世界遺棄、人生最低潮的那段時間,都不曾讓我這麼無助……」

    他將臉理在我膝上,像個迷路的孩子,哽咽落淚。

    我沒有辦法推開那樣的他,他悲傷絕望的模樣,還是會讓我心房疼痛。

    「那,劉曉莙呢?」

    「我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我發誓!」他仰起紅紅的眼眶,瞄了我一眼,又心虛地低頭。「我知道就算抵死不認,你也不會相信,你說的對,很多事情我明明都心裏有數,一個會撲上來強吻我,還那麼巧被狗仔拍到的女人,怎麼可能一點心機都沒有,是我自己選擇性忽略,然後一被你道破,就惱羞成怒……」

    「可是……那沒有這麼罪大惡極對不對?我只是一時迷惘,還沒有從初戀那種舊有的情懷裏走出來,但是理智上,我知道我是你的,不是習慣或恩情,我本能就是知道要回來,抱著你心才會踏實。」

    「我只是笨了一點、遲鈍了點,太晚看清你在心裏的重量,太晚發現,原來生命中真正不能失去的女人是誰,那種虛幻的情懷已經過去了。這六年來,心靈依戀最深的人,是你,真正知我懂我的人,是你,這世上唯一會那樣無條件包容我的人也是你,可是,我卻讓一個這麼愛我的女人傷心……對不起,靚,對不起、對不起……」

    或許,我還是不夠狠吧,看著自己深愛的男人,靠在腿上依依戀戀,一聲聲歉語,心如何不軟?

    我輕撫了他一下,指間穿過他的黑髮,回憶曾有的親昵,以及那些美好的日子。他並沒有自己說的那麼糟糕,很多時候,他也懂得疼惜我,給過我許多快樂,否則我怎麼會願意陪著他那麼久。

    也許是察覺到我態度軟化,他立刻打蛇隨棍上。「那天晚上……是你選的,我沒有選。重來一次好不好?我要自己選。」

    這是哪里來的無賴?有人大考考完了,公布成績以後才來說「我剛剛交了白卷,要重填答案」的嗎?

    我無言了半晌,他自顧自地纏上來,一把抱住我,下巴靠在我唇上,搖晃著撒嬌。「我選結婚,和曉莙斷絕往來,就是不要分手。」

    「……孩子呢?你不介意?」

    他沉默了下。「那是我活該,自己豬頭惹出來的,否則現在根本什麼事都沒有。你那天這樣說……我很難受。我只是關心你和寶寶健不健康而已,沒有別的意思,不要曲解我。」

    看來那一刀,砍得有點狠,讓他到現在都還很受傷。

    掙扎了半晌,最後還是沒有說出口。

    算了,到時再看著辦。

    我承認心中還是存有疑慮,無法因為他幾句話就盡釋前嫌,當作什麼事也沒發生,與他重新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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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2-17 01:09:46
第十章

    他真的像自己說的那樣,只要讓他陪在我身邊就好,即使我不曾正面給予答覆,他還是能自得其樂,每天牽著我的手散步就一臉滿足。

    他說,他這次真的會很乖、很聽話,不會再做讓我傷心的事,我可以慢慢考慮,等確定了再告訴他。

    「那你去向季楚道歉。」

    「我為什麼要?」他立刻反彈。「那傢伙這樣對你——」

    是誰說會很乖?才第一句就不聽了。

    「去不去,一句話。」

    「……去。」他答得滿臉不情願,可是答應我了就一定會去做。

    他只要沒有工作就會往我這裏跑,一賴就是大半夜。

    「好啦,靚,親愛的詠靚、我最可愛的靚靚……讓我睡這裏好不好?我保證我會很安分絕不亂來……我只是想抱著你睡,你都不知道我失眠多久了……」

    「少來。」睡不好我相信,但他的保證我個人持保留態度。

    他一定會說他習慣裸睡,然後抱一抱、蹭一蹭,就算原本真的不打算做什麼,最後還是會出事。

    「幹麼把我想得那麼禽獸……你現在是孕婦耶。」他枕在我腿上,摸摸我的肚子皺眉。「才兩個多月就這樣?老實說你到底是懷孕還是發胖?」

    「……」好想打他!

    在這裏混了快一個月,我沒再刻意回避他的碰觸,想說久了讓他自然而然察覺也好,沒想到他全然不疑有他。

    也是啦,這經驗他也是頭一遭,哪會有概念懷孕幾個月的肚子該多大。

    「你這雙小毛襪要多久才會打完?」他把玩毛線球,狀似問得很不經意。

    「嗯,再半個月吧。」慢工出細活,給寶寶的當然要做到最好,把滿滿的母愛一針一線勾進去。

    「喔。」語氣還是很不經意。「那打完你就有空了對不對?」

    問這幹麼?

    察覺話中有異,那副愈是不經意的態度,感覺起來就更刻意。「怎麼了?」

   「撥一點點——」他拇指和食指擠出一咪咪距離。「一點點的時間就好,再幫我打一條圍巾。」

    「……你在記恨啊?」故意用這種方式勾起我的愧疚?

    「不是……那是你學會打毛線的第一項成品,對我來講意義不一樣,結果你丟得好乾脆,一點都不像我那麼珍惜……」

    「我不曉得……」他從來沒表現出來,我不知道他是這樣在看待的,我人生中的第一項成品是為他而織,他由那感受在我心中獨一無二的地位。

    當他知道,我將圍巾毫不猶豫扔棄的時候,是不是也覺得,自己在我心中被狠狠移除了?

    「好啦,我賠你一條。」

    「我不要買的喔。」很小心眼地強調。

    「保證汪氏自創品牌,一針一線純手工。」

    「嗯。」他滿意了,打了一個小呵欠,垂下眼皮。

    等我收完最後一針,發現他已經睡著了。

    看著枕在腿上的睡容,沙發上空間有限他也能睡得那麼熟,平穩的呼吸顯示正深眠中。

    我指腹輕輕撥開他垂落的黑髮,眼下有淺淺的暗影,看來他平日睡眠真的不太好,都有黑眼圈了。看他這樣,怎麼還忍心再趕他回去?

    我伸手輕輕搖醒他。「齊雋,去房裏睡。」

    他困倦地撐起眼皮,迷迷糊糊起身走了幾步,回身確認。「主臥室還是容房?」

    我歎氣「……隨便你。」

    唉,碰上他,我真的是一點原則都沒有。

    但是看他一手環住我,安穩地枕靠在我肩側,終於可以睡個好覺的樣子,又覺得這種一敗塗地的感覺也沒那麼糟。

     「啊,對了,下個週末你不要過來,我們家的小公主生日,我要回家。」剛剛突然想到。

    他掀掀眼皮。「讓我跟?」

    「不好吧?我爸……嗯,可能會對你不太客氣。」

    「我知道,早晚要面對的。」

    他這樣說也對啦!如果我真的要跟他複合的話,也不可能一輩子避著爸爸。

    這是他第一次主動說要見我的家人,參與我的家宴。

    「你確定要自己去找罵挨」

    「要罵多久都讓他罵。」他的頭埋進我頸側低噥。「不要拆散我們就好。」

    我側首看他,想安撫幾句,他湊上來啄吻我的唇,一下,又一下。「就算他想拆散,你也不可以受影響,給我一點時間,我會想辦法讓他認同我,不讓你為難,好不好?」

    我側過身與他相視,掌心平貼在他頰側,認真回應。「好。」

    這是我以前最常做的動作,那是一種——表達憐惜的方式。

    他靠過來,吻住我,模糊的音律揉進交纏的唇齒間,我不確定,他是不是說了——

    我愛你?

  ***

    結果,最後他還是沒能跟我一起來。

    那天有工作,要去南部幾間育幼院義演,是早早就說好的行程,只是沒想到剛好是那一天。

    公益活動是提升正面形象最直接的方式,但是對齊雋來講,他也曾經在育幼院生活過一段時間,他希望能帶一些希望與夢想給育幼院的孩子,讓他們知道不放棄人生,就能走出自己的路,如果能啟發他們對音樂的熱情,那更好。

    就因為明白這對他是如此深具意義的事,所以我沒有怪他,笑笑地要他去忙。

    「那我忙完,就立刻搭飛機回去?」

    「嗯。趕得及就回來,趕不及也沒關係,下次還有機會。」

    因此這天,我還是一個人回去了。

    由於事前已經先告知父親,會帶齊雋過來,千拜託萬拜託請他別讓齊雋太難堪,好不容易讓父親哼了一聲勉強同意替他留點顏面,結果到頭來又食言,這下齊雋在父親心目中的形象,恐怕是從負分直接打到十八層地獄永不超生了。

    唉——

    那天就一路聽父親在碎碎念。「哼,說好的事也能推翻,到底把你當什麼?根本一點都不重視。」

    「爸,你別這樣講啦,那是工作啊,他也沒辦法。」

    「是啊,賺錢重要嘛。」

    「是公益活動,他沒賺一毛錢,這麼有意義的事,我支持他。」

    「沽名釣譽。」

    我口都快說乾了,父親的臉色還是很難看。

     「小親親,來,去香把拔一下。」沒轍,只好討救兵了。

    目前父親最大的剋星就是今天的壽星,汪詠親小公主,她甜甜一笑,爸完全拿她沒辦法。

    「把拔,你不要氣姊姊啦!」小公主插腰訓人了。

    「對呀,爸,你板著臉會嚇到小親親。」

    雖然,在這個家我還是有些格格不入,但自小妹出生之後,情況算是好多了。

    孩子是世間最純淨的生物,不染雜質,哪管大人之問恩怨情仇呢?誰真心疼她、待她好,她就給誰甜甜的笑靨,在所有兄姊裏,她反而最黏我。

    有了小妹居中潤滑,這幾年,我也逐漸可以拋開彆扭,偶爾跟爸爸撒個嬌了。

    大約晚餐過後,蛋糕都吃一半,開始拆禮物了,我才接到齊雋的電話,說他已經在路上了。

    「這麼晚就別趕來了,太累了。」

    「不行,一定要來,不然你爸會生氣。」

    其實已經很生氣,沒差了。

    他說再十分鐘就到,我也不好再多說什麼,先步出主屋,穿過庭院,到大門口等他。

    要是沒我護航,他恐怕連大門都踏不進來。

    沒多久,我看見他下了計程車,快步走來。

    看得出他真的很趕,一下飛機就直奔過來,連他心愛的小提琴都還帶在身上。

    「你爸有沒有很火大?」他一面往主屋走,一面低頭在我耳旁探問軍機。

    「呃……一點點。」對不起,我謊報軍情。

    一同進入大廳,我將他當面介紹給家人,其餘的人態度很冷淡,完全不關他們事的樣子,但無所謂,我和他都不在意,唯一需要取得認同的那個人,是爸爸。

    我望向坐在主位的一家之主,他不發聲,我們也沒人敢動。

    「爸——」我乞求地喊了一聲。至少看在女兒的面子上,好嗎?我真的很愛很愛這個男人。

    或許是接收到我無言的懇求,他動了動,終於出聲。「跟我過來。」

    他、他想幹麼?

    我表情微慌,齊雋反而笑了笑,拍拍我的手,用唇語說了句「別、擔、心」,便從容地尾隨父親往書房裏去。

    他們一進去,就沒動靜了,我完全坐不住,幾度起身探看。

    我現在終於體會到,什麼叫如坐針氈、度日如年。

    「姊姊,你想尿尿嗎?」

    我只能說,我好羨慕孩子的純真無憂。

    實在忍不住,我起身悄悄上樓,至少有我在,爸還不至於太刁難齊雋。

    靠近書房門口,隱約的談話聲透了出來,我止住步伐。

    「……多年前,您曾經說過我配不上詠靚,那時什麼都不是的我,只是覺得被您看輕,自尊受辱,不瞞您說,有一度我真的賭氣地想過要離開她。」

    原來爸私下找過齊雋?他自尊心那麼強的人,受得了嗎?在我面前他居然完全不象痕跡。

    「但現在,我再回頭想想,忽然有些能理解您的感受。我是配不上她,不在於家世、條件以及任何外在因素,而是因為我不愛她,無法像她對我那樣,義無反顧地付出,不配得到那麼好的她。」

    我心臟一痛,很多事情,知道是一回事,真正聽到還是會難受。

    「但是有些事,我還是必須澄清,您那時說我只是利用她,但如果我說,假使我有心要藉由這種方式得到什麼,詠靚不會是我唯一的選擇,您信嗎?在那時,我只是純粹依戀和她在一起的感覺,不捨得離開而已。」

    「我只是沒有及時釐清自己的心意,不代表感情不存在,它潛藏在心裏極深的地方,有一度連我都忽略了。讓詠靚受了很多委屈,我承認,也在這裏誠心向您致歉,對不起,我沒有好好呵護您的掌上明珠,可是能不能請您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不會再讓她哭。」

    「你拿什麼保證?好聽的話誰都會說,這些年她忍受多少心酸你知道嗎?你又給過她什麼?憑什麼要我給你機會?」

    「我是沒資格,但——容我無禮,您一輩子都沒有犯過錯嗎?您也曾經深深傷害了女兒對您的愛和信任,不是嗎?但是她原諒您了。詠靚就是這樣的人,心軟、善良、寬容,所以她原諒您,也原諒了我。那麼,您為什麼不能也給我這個機會?」

    「我曾經失去過,才深刻體認到,她是我人生的重心,沒有她,我連努力的方向都沒有。身為一名父親,想聽的不就是這個嗎?我現在可以很堅定地告訴您了,我很愛詠靚,我會用盡我的一切,讓她幸福。我不要求您馬上認同,但至少給我時間證明這一點,直到有一天,您願意親口說——我配得上她。」

    「……」

    父親哼了一聲,但我聽得出來,他態度已經有軟化的跡象。

    我悄悄移動步伐,靜靜蹲在樓梯轉角,將臉埋在臂彎裏,深呼吸沉澱情緒。否則這個樣子下樓一定會鬧笑話。

    「姊姊、姊姊,誰欺負你?」小妹搖了搖我手臂,我抬起臉,微笑。

    「沒有,沒人欺負我。」

    「那你為什麼哭?」

    我哭了嗎?

    抬手摸到滿掌的濕意,才發現自己淚流滿面。

    我深呼吸,飽滿的情緒漲滿肺葉,我才知道,幸福的極致也會哭。

    齊雋,你不用證明什麼,單單是為了我,那麼慎重、那麼誠懇地向我的親人請求認同,我就覺得很幸福、很快樂了,你知道嗎?

  ***

    「你怪怪的喔。」

    瞄他瞄得太明顯,被抓包了。

    「幹麼一直偷看我?做錯事心虛?自己招認,我原諒你。」

    「哪有!」只是想到他說那句「我很愛詠靚」、「她是我生命的重心」時的語氣,就忍不住想瞧他一眼。

    他現在偶爾有空,都會陪我一起回家,想讓爸放心,他有好好對待我。

    他跟小親也處得不錯,小親感興趣,他就教她拉小提琴,親自挑選適合她使用的小提琴當補送的七歲生日禮物,拐到一聲姊夫。

    昨天離開前,爸撇撇嘴,漫不經心地說:「現在有一點點配得上了。」

    我沒戳破,假裝聽不懂地問他:「配什麼?」

    他笑笑地不說話,牽著我的手回家。

    「確定沒有?難得我今天心情好,大赦天下喔!」他又問了一次。

    你當然心情好,昨天被我爸認同了咩。

    「我哪像你,虧心事一蘿筐——」話說到一半,突然想起,對喔,我好像真的還有一件事沒向他招供,要不要趁這個機會順勢說了?

    他流暢地倒車,將車穩穩停入醫院的停車格內,剛好接收到我猶豫的眼神。

    「明明就一臉作賊心虛,還沒有?」

    「嗯……」我解開安全帶下車,一面思考,就算現在不說,等等進去產檢,他還是會知道,到時在一堆人面前噴火暴走,我更丟臉。

    這樣一想,好像還是先招了比較好。

    我趕緊又繞回去,探進車內置物箱,翻找到上回的產檢報告,一股腦兒地塞給他。

    他防備地瞄我一眼。「我可以看?不會又說那種讓人吐血的話?」

    「不會。」因力不用我說什麼,他就會自己抓狂到吐血了。

    他打開紙袋,抽了一半,確認我一句話都沒說,再抽另一半。

    一片靜默。

    他仰頭看了看天空,手指數了數。「是我算數出問題嗎?十二周……就是三個月。上次是十二周,那再加上後來的……不就四個多月了?!」

    「對。」我腳下慢慢往後退。

    「難怪……原來真的不是發胖,我錯怪你了……」他一頓,突然狠瞪過來。

    「等等,四個月前我們還在一起!除非你爬牆,否則——」

    「我才沒有爬牆。」少誣衊我的人格。

    「孩子是我的?!」他吼了出來。

    「所以我就叫你去跟季楚道歉了啊!我們之間比濁水溪還清白。」先聲奪人,以壯聲勢,混淆視聽。

    「你的比喻我開心不起來!濁水溪顧名思義不是應該濁得很,比贏它有什麼——不對!這根本不是重點,汪詠靚,你居然騙我,這麼重要的事你也敢騙,活得不時煩了——」

    完蛋,混不過去!

    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溜再說。

    「站住,不許跑!」

    「你不追我就不會跑!」

    「詠靚,停下來,拜託——」他聲音突然變得無比驚慌,我停步,回身看他。

    「你肚子裏有寶寶,不要跑跑跳跳的,我保證不生氣,乖乖等我過去可以嗎?」

    咦?明明是我理虧,他還好聲好氣安撫我耶!原來這顆肚子是免死金牌?

    我摸摸微凸的肚腹,他三兩步沖過來,用力地一把抱住我,微顫語調透出一絲壓抑的激昂。「混蛋!幹麼不早說,你害我好難過!」

    「你不是說不介意?」原來都是場面話。

    「接受是一回事,會不會心痛是另一回事。你不知道我心裏罵了自己多少次活該!如果我少豬頭一點,楊季楚連你一根手指頭都碰不到。」

    「手指……碰得到啦!」

    「這是誇飾法!」

    「喔。」

    他抹抹臉,氣虛道:「你要一打我都跟你生,拜託不要再這樣嚇我了。」

    誰要生一打,又不是母豬!

    不過看他好像真的嚇得不輕,我沒預料到一次的分手,會讓他產生這麼大的陰影,直到現在,發現他有時會夜裏驚醒,傻傻地看著我發呆,摸摸我的臉像是要確認什麼。

    我有些心疼,安撫地抱抱他。「我在這裏,不會再離開你了。」

    「嗯。」他悶悶低哼了聲,臉埋進我發間,好半晌才補上一句。「……我會再去道歉一次。」

    聽得出來,這次有比較甘願了,不然我真的好怕被季楚從好友名單裏除名。

    「老話一句,你要有心理準備,他也是會修理你的狠角色。」

    「……見識過了。」

    我好同情地瞄他。「不然……我先去巴結盈袖,讓她替你說情。」

    他哼了哼。「不稀罕,我各人造業各人擔。」

    「你確定?」希望他不會後悔今天的英雄氣概。

    「……他曾經好意提醒過我,是我自己沒放在心上,活該被他整。」

    咦?原來你也有被整的自覺?

    「但是你這次不准再站他那邊,我寧願讓他回揍幾拳,都不許他對你亂摸亂抱!」

    我故作無事地悠悠然眺看天空白雲。

    「裝什麼沉默?快說!」

    「嗯……預約產檢時間差不多,該進去了。」

    「汪詠靚,你還逃避,到底我重要還是他重要?」

    我就知道!男人不管幾歲,心裏永遠住著一個未成年小男孩。

    誰教我要沒事比人家多吃五年的白米飯,要包容他偶然的小幼稚也只能認了,重要的是,這一次,我真的感受到他目光凝視時的全心全意了,這種只在我面前展現的依賴、撒嬌、小男孩稚氣,何嘗不是愛情裏獨特的小甜蜜?

    「季楚是朋友,而我愛你。」我回頭,輕輕說了句。

    原本還一臉計較、纏著追討答案的男人,瞬間安靜下來。

    一根棒棒糖賞去,心裏的小男孩舔得心滿意足,乖巧地牽著我的手產檢去。

    —全書完—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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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2-17 01:10:17
番外之「分手之後

    一把火在胸腔裏燒,已經很久沒有這麼憤怒的感覺了。

    分手——

    她居然說要分手!

    好啊,要分就分,誰稀罕,她就不要後悔!

    我很抓狂,極度地抓狂,用了最快的速度搬出她的住處,還是消不掉滿腔狂燃的火氣。

    居然說沒有我她會更快樂!

    都讓人嫌得一文不值了,我還留下來幹麼?等晚上睡覺沒人可以抱、冷到醒來時,我看你多快樂!

    發狠告訴小紀,以後我的行程不用向她報備,我跟這個人已經一點關係都沒有了!

    然後,去了一趟新加坡回來,一個禮拜、兩個禮拜過去了,手機靜悄悄。

    這支手機是我和她的專屬機,響起的時候,另一頭只會是那個人。

    這兩個禮拜,它一次都沒有響過。

    檢查過很多次,電力是充足的,訊號也很好,連睡覺都沒有關機。

    我不爽地跑去問小紀。「你有沒有偷偷告訴她我的事?」

    「沒有啊,你不是說不用講?現在要嗎?」

     「……不用!」

    也就是說,我人間蒸發半個月,完全沒有我的消息,她一點都無所謂就是了!

    一把悶火在心頭燒,抓起手機撥出去,居然是空號。

    混帳!她居然把我專屬的門號停掉了!

    對,這就叫分手,斬斷所有的親密共用,再也沒有關聯的意思。

    大概是太不爽,半夜翻來覆去睡不著,好不容易快睡著了,又被另一半沒有人溫暖的冷床冷被給凍醒。

    媽的,天氣真的太冷了。爬下床翻找,發現隨身帶著的那條圍巾居然遺漏了。哼,明天要去跟她討回來。

    結果在外面喂蚊子等半天,她居然開開心心和楊季楚出去吃飯,還說那種又是分手又是過去式、還強調一點關係都沒有的話,是怕你的初戀物件不曉得嗎?那麼急著向全世界宣告分手喜訊。

    我覺得自己像個笨蛋一樣,自己在那裏氣得半死,人家可開心快活了,連那麼有意義的圍巾都丟得毫不猶豫,浴室裏房間裏所有我用的東西都清得乾乾淨淨,瀟灑抹去與我相關的一切。

    去他的圍巾!送的人都不心疼了,我何必要不舍?走出她的住處時,我在心裏向自己發誓,要是再來找她,我就是天字第一號大豬頭!

    再一次看到她,是在醫院裏。曉莙突然腹痛如絞,打電話向我求救,我送她去醫院,看見正領完藥要離開的「前女友」。

    我不動聲色,等著她過來,但她明明看見我了,居然視若無賭。

    我氣不過,替曉莙掛完號,追上去堵她。

    怎麼搞的,才一陣子不見,她好像瘦了一點?不是和楊季楚混得如魚得水,快活得很嗎?

    心底饒有餘怒,嘴殘激激她,表達一下不爽,倒也不是真心懷疑她和誰曖昧,如果這時她態度願意軟一點,讓我有臺階可以下,我一定會——

    「……不要逼得我往後想起你的名宇,只剩下厭惡與悔不當初。」

    她、她在說什麼?這一切完全脫離我能思考的範圍,她從來沒有對我說過這麼重的話,無論我做了什麼,她永遠是笑笑地包容……

    不習慣,我真的不習慣眼神那麼冰冷疏離的她,仿佛……真的在看一個完全沒有關係的陌生人。

    我們是陌生人嗎?不,不是!我不是真的想讓她恨我,我一點也不想跟她成為陌生人。

    前所未有的恐懼絞緊心房,我真的怕了,怕她真的恨我,一丁點情緒都不願意浪費在我身上……

    心慌地想補救些什麼,她卻那麼決絕地掙離,一秒都不願意在我身邊停留。看著她冒雨攔了車,將臉埋在臂彎裏,我知道,她在哭。這麼多年以來,她從來不曾在我面前落淚過。這一回,我隱約意識到,自己似乎……真的傷她太深。

    煩躁。情緒莫名地煩躁,連我都說不出來自己究競在陰沉什麼,就是覺得做什麼事都不對勁、看什麼事都不順眼。

   「誰惹我們家少爺不開心了?」以前這個時候,一定會有一雙軟軟的手臂抱過來,摟著我的腰,對著我笑。我什麼都不必說。她就是懂,讓我一回身,能夠靠在她肩窩,吻吻她,依偎擁抱。

    嗅不到那陣熟悉的馨香,回頭撲了個空,尋不著熟悉的身影,心房莫名地酸,突然之間對一切都茫然了起來。

    曉莙撥電話來,說她肚子怪怪的,有點不舒服,頭一回讓我覺得厭煩了。

    她不是我的責任啊,我又不欠她什麼。

    「你還有好長的人生要過,總要學著自己面對處理,我只能救急,無法幫你一輩子。」說完以後,我掛掉電話,躺在床上放空自己。

    突然之間,好想念詠靚,想念她的笑,好想抱抱她。

    我到底是為什麼,會把自己的人生搞成這樣?已經在身邊的,從不以為重要,已經過去的,卻沉溺在虛幻的情懷裏。

    我知道只要回過身,曉莙就會沒有疑問地投入我懷抱,但這是我要的嗎?

    不,我從來都不想。

    我看著她,割捨不掉的是那些初戀的酸甜滋味,由她身上感受年少時那種純淨的情懷,卻從來沒有想過要擁抱如今真實世界裏的人。

    那我到底是為什麼,要為了她和詠靚鬧得這麼僵?

    我原以為,我們之間她是愛得比較多的那一個,若要深論,是她不能沒有我。

    因此,我從來不曾深入思考,她對我而言的定義,她總是在,我從來不必做什麼就擁有了一切,理所當然。

    直到今天才發現……原來是我不能沒有她,我依賴著她存在而存在,依戀她的好、她的笑、她目光的凝視,才能安然面對人生的每一個關卡。

    有她在,心才不會慌。

    但是我卻讓一個那麼愛我的女人,那麼地恨我……

    想起她那一記冷然無緒的眼神,心房一陣揪沉。

    情緒太糟糕,我將手機關機,趁這段行事曆上的空檔回南投。

    我需要一個人靜一靜,好好整理思緒,想想接下來該怎麼做。

    我先去了一趟墓園祭拜父毋。

    他們的墳也該重新整修了,這是我一直以來就想做的事,而現在有能力了,就算往生者已經感受不到,做了求的也只是生者的心安。

    我在公墓來回找了幾趟,怎麼也找不到父母的墳,只好求助於門口的管理員。

    管理員眯眼思索了許久,像是想起什麼,翻查記事本。「齊雋對不對?你這個不肖子孫,這麼久都沒來給父母上墳,你老婆托我告訴你,如果你來了,到這個地方去,她前年請人作了法事,重新撿骨移墳了。那天喔,天氣很不好,雨一直下不停,可是看好的日子又不能改,她很不安,擲茭問是不是你沒來,他們不高興?她上香告訴他們,你在國外讀書抽不開身,先讓她幫你安置好可不可以?連擲出十幾個聖茭才安心,自己淋得一身濕都沒關係,替你跪、替你拜、替你捧骨灰壇,請他們保佑你平安順利、平步青雲,我說你啊,真的是娶到好老婆了,你父母很滿意這個媳婦哩。」

    「她什麼都沒有說……」不說為我做了什麼,只是默默代我做我想要做的每一件事。

    由管理員那裏取得新位址,找到父母新的長眠之處。

    她真的很用心,地點選得很好,墳上植入人工草皮,有專人管理,難怪爸媽這麼喜歡她,願意聽從她的安排,這麼貼心的女孩子,誰不喜歡?

    「爸、媽,如果這輩子我沒娶到她,是不是夜裏你們都會入夢來罵我?」我撫著碑上的刻痕,眼角濕潤。

    祭拜過父母,我去了一趟育幼院,和院長聊了一下,詢問目前育幼院的運作情況,往後能力許可時,我會不定期匯款過來。

    院長卻笑笑地說,詠靚已經每年以我的名義,捐一筆錢給育幼院。

    育幼院位於山區,地處偏僻,本來就少有社會人士捐贈,我一直掛心著,想回報點什麼,她懂我的心思,代我關照這個我曾經度過一段成長歲月的地方……

    汪詠靚,你到底還做了什麼是我不知道的?

    胸口塞滿了太多情緒,幾手要撐爆肺腑,我匆匆離開了育幼院,重複每一個上回與她一同走過的路線,站在教室的講臺下,想起她笑著說:「給你一穎紅蘋果」的神情,再也隱忍不住,任情緒爆發,淚水沖出眼眶,止也止不住。

    這個表裏不一的騙子!條條列列了一長串清單,一副精明冷靜、就事論事的樣子,這些怎麼都沒有列進去?

    還有她的貼心、她的溫柔、她的善解人意……這些要怎麼等價計算?

    一個願意年復一年地等待、捨棄舒適房車不坐,陪我搭公車一路顛簸、一份大腸包小腸就滿足、事事為我考量的女人……這輩子我能遇到幾個?

    我好蠢!怎麼會讓一個這樣對我的女人離開我?明明已經得到了,那麼真實地擁抱幸福,又輕率地任它流逝。

    衝動地抓起電話,想向她道歉認錯、想說我好想她……

    但是……不可能了,對吧?她再也不會像那一年,因為我一句話,就不遠千里,不顧一切地飛奔而來。

    她——不要我了。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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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匿名  發表於 2012-2-17 01:10:55
後記 樓雨晴

    這是一個兩本各自獨立的小套書,兩個故事、兩對男女主角,可拆開各自獨立,也可隨自身喜好更換順序來看。

    好,書的性質說完了,接下來聊聊本書二三事。

    首先,故事雖然有兩個,但後記只有一篇,如果您是先翻這一本,那麼另一本就可以不用找了,千萬別懷疑您的書有缺頁「事實上缺頁的是晴姑娘的腦袋……」

    基本上,我要談的內容兩本都會牽到,所以想了想,還是決定合併在同一篇裏討論「當然最重要的是可以省下一篇後記……那個誰!不要再喂我吃誠實豆沙包了!」

    上一次做這種事,是數年前的「情人劫」系列,要同時在腦中進行兩個故事,其實是有一點壓力的,但是那種飆字數的感覺,完成後也特別痛快就是了。

    這兩個故事最初浮現腦海時,形象最鮮明的是楊季楚和汪詠靚,尤其是楊季楚,一路寫到最後,帥度整個破表,晴姑娘心頭小鹿已經撞到快休克。

    不是我花癡,想想看,本人筆下創造出的男主角少說也破百了,真的很少這樣對著男主角尖叫到失態的。上一回發生這種事,已經是遙遠到快變阿公級的程予默了,要產生這種讓我迷戀到無以復加、恨不得取女主角而代之的感覺,真的是很難得的事。

    其實從很多地方,都看得出晴姑娘對他的偏愛—外貌,帥!家世,贊!腦袋,沒得挑一氣質,絕佳!性情,傲嬌了點,但還算優——外加專情癡心,一整個看下來,難怪晴姑娘要寫得臉紅心跳啊!

    因此,你們就可以想像了,誰和他擺在一起都吃虧,以至於「告別孤單」從開場寫下來,齊雋整個被比下去,一路壓著打,毫無翻身之地。

    這樣的男人,現實生活中若真的出現,我想多數女子都會芳心怦然的,不難想像汪詠靚為何會暗戀多年。

    有一段話,書中沒有明確注解,但我個人是這麼想的。

    在「告別孤單」裏,他對汪詠靚說,他們太像,他可以想像他們當一輩子的知己,情侶卻不見得能長久。

    在家世上,他們的成長環境相差不大。

    在個性上,他們都是屬於比較成熟、理性的那一方。

    在感情上,他們的態度也是非常相像的。

    楊季楚的情,如千年古井,深沉而溫潤,不若盈袖那般洶湧澎湃、義無反顧。

    汪詠靚的情,如江海無垠,從容納百川,包容齊雋的種種。

    一靜,一動。

    他們都是適合沉靜的一方,守護著不使另一半在愛情裏橫衝直撞而受傷。

    因此,我會認為這兩個屬性太相像的人,難以激出太絢麗的火花,至少我沒有辦法想像楊季楚與汪詠靚在一起的樣子。

    呃,對了,還有一點,「告別孤單」是一本女大男小的故事類型,五歲是我日前寫過的書裏年齡差距最大的,會做這樣的設定,主要是想寫一本女主角很母性的小說。

    這一類的情侶配對,我能想到最極致的典範,大概就是歷史上有名的姊弟戀「或母子戀?!」明憲宗與萬貴妃吧!

    這一對足足相差了十九歲,年齡差距不是問題、是男是女也無所謂、輩分倫理更沒在怕的,兒媳、弟媳都照搶不誤「君不見倫理觀薄弱的大唐啊!」,但這類多半都是男大女小,大爺我位處極權,你從不從都得點頭!偏偏咱們朱見深硬是要與別人不一樣,都已經是一國之君了,還能從一而終地獨寵大他十九歲的萬貞兒,怎不教人驚歎萬分!

    想想看,朱見深三十歲時,正是男人最英姿颯爽的黃金時期,那時的萬貞兒都年近五十了,又三宮六院絕色如雲,還能不改其心,真的是很難得,還為她廢後,甚至在萬貞兒死後的同年,也隨之抑鬱而終,年僅四十。

    一場土木堡之變,父親被捕,叔叔奪權,年僅兩歲的皇太子朱見深被逐出皇宮,由天堂跌入地獄,看透世情冷暖,而身邊始終不離不棄、隨身保護照料的,只有宮女萬貞兒。

    同桌而食,同室而眠,本人大膽猜測,萬貞兒應該也是朱見深的第一個女人「這個人腦袋都在想些什麼啊……」,這樣相濡以沫的患難情感,無論是恩義、雛鳥情結還是其他,總是很難否決他們之問確實存在著深刻情愛。

    「告別孤單」就是有一點點這種味道的故事。

    在嘗盡世情冷緩後,人生最絕望的谷底,一路陪著自己走來的那個人,會格外刻骨銘心,如果硬要區分那是恩情還是愛情,我想是有一點困難的。重要的是,那種相互依恃,心靈依戀甚深,不知不覺讓對方成為生命的重心,再也無法分割的感覺。

    當然,我不敢真的讓他們相差十九歲啦,就算我肯,編編也不肯,就算編編肯,你們也會摔書啊……

    最後,來分享一下關於男女主角名宇的部分。

    不曉得各位發現了沒有,冉盈袖平時在喊男主角都是喊名字,只有在撒嬌或訴情的時候,會軟軟地喊一聲「楊季楚」,不知道為什麼,年紀愈大,反而覺得再親昵的稱呼,都不如連名帶姓的一聲甜喚還要有萌點。

    至於汪詠靚從頭到尾都連名帶姓喊人,這個就與萌點什麼的無關了,而是……對啦,男主角是單名,單喊一個字好像也理所當然,但……嗯,說實在的,作者有心理障礙,腦中會本能浮現某廣告:雋不要走!

    然後,我就噴笑了。「唉,最近寫稿時,腦內小劇場特別發達。」

    尤其寫到賺人熱淚的分手戲,就覺得好適合套用來當女主角的內心吶喊「快停止,小劇場!」然後還要忍哭又忍笑實在太累了,於是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晴姑娘怎麼忍心讓你們承受和我一樣的痛苦呢。

    我們還是讓女主角酷酷地連名帶姓喊人好了,自己噴笑也就算了,總不好讓你們也跟著噴飯噴茶吧?或者還有一個選擇,請出版社在書前印上標語:「敬告讀者,觀看本書請勿飲食!」

    最後一個,女主角汪詠「靚」,此音同「淨」,雖然它有另一個讀音,但請原諒作者的私心,比較偏愛這一個,符合女主角的氣質,另一個讀音就口語化一點了,我對它沒什麼愛,所以請各位接受我的洗腦,淨淨淨淨淨……嗯……本書內幕好像不小心爆料爆太多了,暫且收筆,咱們下回見!(不要問我下回是什麼時候拉,我、我、我……我儘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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